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TXT下载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全文阅读

作者:鹤暄     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txt下载     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全文阅读

第1章:承安梦魇

    “求死?这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承安,你给我听好了。是你自己非要嫁我为妻的,如今种种,你活该受着!”

    赵瑾姝仿若无骨般地趴在铺满稻草地柴房里,任由陆荀掐着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

    她慌乱地想逃离,可是半分劲儿都使不上。

    我不是离开了吗?我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赵瑾姝眸子里写满了惊恐,动弹不得的她只能任由陆荀把她捆了起来。

    她被绑在一处密不透光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门被缓缓推开从光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藕粉色纱裙的女子。

    她问:“想离开吗?”

    赵瑾姝几乎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从口中吐出来一个字:“想”

    “那就去死吧!”

    赵瑾姝仿佛一脚踏空,浑身一震从书案上惊醒。

    外头日暮西沉,这余晖晃眼的很。

    她眼前是睡前刚写完的书稿,右手还死死地拽着毛笔。

    “公主没事吧?”

    文鸢听见响动,赶紧从屏风外转进来。

    一进门便看她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鬓边的碎发乱糟糟的贴在脸上。她身体微颤着,整个人都惶恐不安。

    见文鸢拿着帕子要伸手过来给自己擦汗,赵瑾姝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那些话本,卖的如何了?”

    “公主放心。”文鸢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如公主所言,首日来人不多。今日去看已然人头攒动,奴婢也是废了一番力气才能挤进去见到那丰先生。”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擦完汗收起手帕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

    赵瑾姝一惊:“这么多?”

    这才抄了个《梁祝》和《孔雀东南飞》就赚这么多的话,那等她把什么《牛郎织女》《天仙配》啥的都抄一抄,她岂不是就变成了当代富豪?

    赵瑾姝将银票拿在手里反复数着,方才梦魇带来的惊惧瞬间烟消云散。

    “丰先生说,现下他书肆的生意完全是依靠公主的话本支撑着的,所以只抽取了一成利润。说是请公主以后的书稿,都交与他印刷成册。”

    这个时代的银票面值最低一两,最高千两。文鸢递过来这一沓看着多,其实也不过纹银二十七两。

    赵瑾姝还是欢欢喜喜地把银票装进一个木匣子里锁着放在枕头底下,不论在哪儿,只有钱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前世她因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来到了这里,姓名、模样甚至连父亲都没有变,变得仅仅是从现代的打工人成为了这大郦王朝最受宠爱的承安公主。

    号称皇城小霸王的赵瑾姝彼时简直是为所欲为,还强嫁了号称大郦王朝颜值天花板的益阳王陆荀。

    本来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剧本势必围着她转,取得陆荀芳心只是时日问题。谁知,那陆荀的个人风格极其强烈,得到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

    想她为他当了五年舔狗,这高高在上的公主都卑微到了尘埃里,可他仍不为所动。

    赵瑾姝受够了他冷暴力,正要提出和离。但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消息,偏偏就把他父亲的病逝算到了她父皇头上。

    赵瑾姝数次要解释,要彻查。

    可那陆荀就像个听不懂人话的疯狗,不分青红皂白如同失智一般偏信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他不敢去找皇帝对峙,就把她关进柴房各种折磨。

    益阳离皇城千里之遥,她托人送出去的求救信件都被陆荀一一拦截,当着她的面焚毁。

    赵瑾姝求救无门,便一心求死。

    可那个疯狗,竟让她连求死都成了奢望,最后竟然还是他身边的那朵白莲花给了她一口毒酒让她解脱。

    本以为玩儿脱了差不多就该回去继续当平平无奇打工人,那知她竟然原地重生了!还重生在请旨赐婚的第二天。

    每每想到此处,赵瑾姝都相当的窒息。美色误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她分析过,她拿的大概率是个虐文剧本。

    此前不论她如何作妖都毫发无伤,但一遇上陆荀她的女主光环就失效。她没把握能斗得过陆荀,眼下只能逃跑。

    “公主因益阳王梦魇缠身,为何不再去请旨悔婚?圣上惯来娇宠公主,若公主再去他跟前闹一闹,圣上必然允之。”

    文鸢一看赵瑾姝又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替她煮了杯花茶递到面前说道。

    赵瑾姝苦笑,重生至今四天了,她又何尝没有想过去请旨悔婚呢?只是这旨意已经昭告天下,大郦王朝谁不知道承安公主要远嫁名动天下的益阳王?

    她摇了摇头解释道:“父皇乃是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若我硬要他撤了旨意,只怕会让他失了民心。要悔这婚,只能让陆荀开口。可他不敢,他不敢拿益阳王府上下数百人的性命去任性。”

    而今,唯有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才能错开这桩婚。

    届时只要皇室找不到她,再封一个承安公主嫁过去,这事儿就跟她彻底没关系了。

    现下她人已经借口祈福出了皇宫住进了城郊的灵山寺,只等凑够路费再买个马车就开溜。

    这抄话本,就是为了赚路费。

    “可躲在这灵山寺写那话本这件事可能藏不住,今日奴婢归来路上就发现了不少尾巴。”

    “尾巴?”

    “是益阳王的人,奴婢在城中就将他们甩掉了。”

    赵瑾姝松了一口气。“不用搭理他们,那陆荀若是知道我走,说不准还得送我一辆车让我跑快点呢。”

    她将书案上已经写完的《醉打金枝》手稿整理一番,伸了个懒腰只觉饥肠辘辘,遂问道:“我让你带的烧鸡呢?”

    这灵山寺过分实诚,说吃素就当真在饭菜里看不到一颗油粒子。葱姜蒜也不放,这三天的斋饭吃下来,她都快失去味觉了。

    所以,今日文鸢出门时,赵瑾姝特意交代她偷摸带点肉回来。

    提到到这个,文鸢脸色难看了起来。赵瑾姝愣住,不会忘了吧?她自重生以来,就一直没吃好也没睡好。

    文鸢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奴婢本来是带回来了,但是守山门的智远小师傅鼻子太厉害,奴婢还没靠近灵山寺就被他拦住……”

    “所以烧鸡呢?”

    “他说了句阿弥陀佛,就在奴婢耳边跟念经似的劝奴婢勿造杀孽。小师傅妙语连珠,奴婢招架不住。便只能由着他去山腰挖了个坑把烧鸡给埋了……”

    赵瑾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咬牙切齿地吩咐她:“罢了,给我取点斋饭来。我饿了。”

第2章:文鸢往事

    灵山寺哪儿都好,就是这斋饭委实难吃。尽管赵瑾姝很饿,这饭的味道也只能勉强让她扒拉两口。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办法安睡,这些天只要睡着必做噩梦。发展到如今,入夜后是一点都不敢闭眼。

    这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她突然开始想念她现代的爸爸妈妈、她那互相拆台的闺蜜、甚至还有那个加班不给加班费的老板。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赵瑾姝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那从窗户流进来的月华,本来绝美的画风,却被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打断。

    赵瑾姝拍了拍空空的肚子,饿的不行。她看向屏风,小声地唤了句:“文鸢,文鸢你睡了吗?”

    本以为应该唤不醒她,正准备起身自己溜出去找东西吃。文鸢那边竟然传来了小小的回音:“公主怎么了?”

    “你饿不饿?我好饿啊。”

    赵瑾姝不敢大声,门外有随行的小太监寿喜在值夜。万一被他发现跑去她老父亲哪儿谈及此事,那她可能会从年头被笑话到年尾。

    文鸢也很懂,她悄悄地摸到赵瑾姝床前,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块由红布包着的糕点。

    “公主,这是奴婢回来的时候在上品轩买回来的绿豆糕。要不先将就着吃,明日奴婢再溜出去想办法遮遮味儿给公主带肉。”

    赵瑾姝欣喜,她就知道文鸢会藏食!果然有!

    可拿起来一看,竟然只有方方正正地两小块儿。虽然就着茶能吃半天,但这只能当零嘴,它不顶饿呀。

    “算了,你自己吃吧。”赵瑾姝把糕点又包回红布里,还给了文鸢。

    看着外面皎洁的明月,她突然想到:“文鸢,你还记得那烧鸡埋在哪儿吗?”

    四目相对,一拍即合。为了避免被寿喜发现,赵瑾姝与文鸢直接从床头的窗户翻出去。

    这黑灯瞎火的,也得亏文鸢是寻路的好手,要是让她一个人摸黑走这山路,她可不成。

    “这山上多蛇虫鼠蚁,文鸢你护着我点,我害怕。”

    赵瑾姝躲在文鸢身后,寸步都不敢远离。

    文鸢也很靠谱,往后伸了只手用身体护着她说:“公主别怕,文鸢会用生命保护公主。”

    这话仿佛又让赵瑾姝回到了噩梦般的前世,上辈子她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死在了她的怀里。

    恍惚间她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文鸢举着火折子回头看向满脸哀伤的赵瑾姝。

    “公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赵瑾姝摇头看着她突然就冒出一句谢谢,文鸢惶恐赶紧跪下。

    赵瑾姝一把扶住了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也会竭尽所能保护你,虽然我谁也打不过,谁也算计不明白。但这一次,我一定带你苟到最后!”

    狗?文鸢又开始听不懂赵瑾姝在说什么了。

    “那公主往后再莫提这谢字,若不是公主三年前把奴婢从斗兽场中救出来,只怕奴婢早已葬身虎口。奴婢这条命是公主给的,自然应该为公主而死。”

    文鸢说的这件事发生在她刚穿越来后不久,那时候她为了试她有没有金手指,可谓是作了几桩大死。这救文鸢就是其中一件。

    当时十二岁的赵瑾姝把自己装在菜篮子里就成功的随着采购宫人溜出了宫,七拐八拐的就被骗去了地下奴隶斗兽场。

    那群变态竟然把一群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逐一推入兽井与猛兽单打独斗,斗场上面密密麻麻地占了一群人围观。

    买定离手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那猛兽都是饿了好几天才被发放出来的,一看到这些少年就两眼放光。瘦弱的少年根本不堪一击,上去就是白给。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三好青年赵瑾姝她能袖手旁观吗?她不能!

    她那时还认定了自己是位面之子,剧本是永远围着自己转的,丝毫不知害怕为何物。

    眼看那恶虎就要扑向另一个瘦弱的女孩,赵瑾姝一个翻身就从看台往那斗场跳下去。

    虽然摔了个狗吃屎,但那恶虎明显往后退了几步。

    这就是女主光环吗?赵瑾姝骄傲地扬起了头,把女孩护在身后说:“别害怕,本大侠保护你!”

    正在周围的人都在嘲笑赵瑾姝不自量力时,满城寻她的官兵把这严重违法的地下奴隶斗兽场给查抄了。

    而那女孩就是文鸢。

    文鸢这名字是赵瑾姝起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知道自己姓文。

    赵瑾姝看她很是勇猛像老鹰一样,便给她起名文鸢。

    赵瑾姝拍了拍她的头,“大半夜的别说这话,赶快找找烧鸡在哪儿。本公主要饿死了。”

    两人在这山林中穿行了约摸一刻钟,没寻到埋烤鸡之所倒是碰上一只行动迟缓的老野鸡。

    两人对视都表示不想找了,于是文鸢三下五除二把那老鸡除了毛。

    虽说这老鸡要炖汤才好喝,其他的做法都差点意思。但是这条件只允许用烤的啊。

    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赵瑾姝管不上那么许多,原地生火,找了些香叶桂皮的丢进火堆熏制。

    终于在明月中天之时,吃到了肉。

    正感叹着终于吃了一顿好的准备毁尸灭迹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时,就听见不远处“砰”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传来一阵密密麻麻带着微弱哭腔的“阿弥陀佛”。

    赵瑾姝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加快,然后与文鸢偷偷地循着声音摸去。

    借着月色走近一看,却是一个小和尚,周围还有一阵酒香。他的灯笼倒在地上已经灭了,而他背对着赵瑾姝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慌慌张张地念着“阿弥陀佛”。

    “智远小师傅,你这是?”文鸢眼神好,一眼就认出了那小和尚。

    小和尚一听就知道是文鸢,但回头发现公主竟然也在。

    他忙不迭的往地上叩头,连连哭喊:“小僧不是故意害他,还请公主殿下明察!”

    赵瑾姝虽然记仇智远埋了她的烧鸡,可当下还是先让文鸢将他扶起,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歪着头趴在地上。

    那人额头上还有一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而不远处是一个破碎的酒坛,还有一个未破损的已经滚到了一旁的树下。

    赵瑾姝看小和尚被吓得不轻,哭的抽抽嗒嗒,也问不出什么。就先蹲下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呼吸很是微弱。

    “人还没死,赶紧找个地方救人。”

    听此,小和尚才止住了哭腔。他提议让他背进庙里去医治,以赎伤人的罪过。

    可赵瑾姝哪里肯?这要是去了,那她和文鸢半夜溜出来吃烤鸡这事儿能藏得住?

第3章:智远闯祸

    智远哪里执拗得过赵瑾姝,都快想破了脑袋才想起来寺庙后山溪涧旁边有一个木屋。

    本来住的是一个猎人,但前些时候随他儿子去镇上住了,故此荒废。

    地上那人看上去很是瘦弱,其实很沉。小和尚一人根本背不动他,最后还是赵瑾姝、文鸢一起上去搭了把手才勉强给他搬到了木屋。

    文鸢略懂岐黄之术,是她被带回皇宫后学的。本意是保护赵瑾姝,那知赵瑾姝没用上倒是先给这人使上了。

    床板上的男子除了额上的砸伤,胸前、手臂都有几处深浅不一的刀伤。

    文鸢说这人命好,胸前的伤口再往里半寸伤及肺腑就无力回天了。

    眼下没有可用的药材,她便只能用随身携带得银针暂时封住穴位止血。

    许是智远伤了人,心中难安的之极。自从把那人搬进木屋他就没停下来过,一会儿烧水,一会儿抬水,跑来跑去的晃得赵瑾姝眼睛花。

    “你先停下来,把这个中原委交代清楚。”

    智远一听公主开口,脚一软就跪倒在地,将今日之事尽数告知。

    原来这智远是灵山寺出了名的神鼻,寺中有几位大师身患风湿需要擦拭药酒疏通筋骨,怕买到假酒所以每次都让智远去办这趟差。

    今日那几位老师傅要用酒才发现酒没了,看着日头还没落下,就让智远赶紧下山把酒带回来。

    可等他到山下小镇上时,周围的酒肆都打烊了。

    智远心想,来都来了干脆就去躺皇城把酒带回来,不然这就白跑一趟。

    这一来一回,就折腾到了半夜。

    寺里人常说有神通者招鬼怪,智远觉得自己鼻子灵这件事勉强也能算个神通。如果那些鬼怪寻不到有真正神通之人,有概率找上他。

    所以,上山一路都战战兢兢。正到半山腰,反复听到周围有悉悉索索仿佛有人清扫树叶的声音,可举着灯笼看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小和尚心慌之下便走岔了路,不知不觉就从大路转进了那林子里。

    在林子里,那个声音更清晰了,还没一刻钟就听见了一阵野鸡惨叫。

    这鸡对那寺庙中人而言,乃是菩萨为度化众生所示现。

    如今亲耳听到这鬼怪杀鸡,智远更是害怕的走不动道。

    他双手合十反复吟诵梵经,企图以此击退魑魅魍魉。可是,谁知后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

    惊恐之下,智远抱起手中的酒坛就往身后砸去,然后……

    “然后……才发现身后是个人。”

    听完智远的描述,赵瑾姝沉默了。

    如果这林子里没有第三组人的话,那么把智远吓得神经紧绷的应该是她和文鸢。

    “公主殿下明察,小僧,真不是故意而为之啊。”智远苦着一张脸,悔恨万分。

    这时,文鸢从里屋走出来说:“血止住了,但是他身上有点烫。今晚可能熬不过去。”

    小和尚听到这里,仿佛感觉天塌了下来。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消毒一说,发热多半是伤口感染发炎了。

    虽说这件事跟她没有直接关系,但是……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届时,这智远就相当于有把柄在手里,以后吃肉就方便多了。

    如此一想,不由智远多说,赵瑾姝就把他的另一坛酒倒进了锅里想着先给他弄点蒸馏酒精先消毒。

    智远看不明白,只是心疼他走了很久才从皇城带回来的酒。

    文鸢怕直接问金疮药暴露今晚的事情,便让智远回去拿点松香和儿茶。

    待智远回来,赵瑾姝的蒸馏酒精已经弄得差不多。

    这不是工科生,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只看赵瑾姝把文鸢怀里的手帕放在煮沸的酒中清洗一遍才放进蒸馏酒精中浸湿,然后才掀开床上男子的衣服。

    啧啧,难怪这么重。这肌肉,若是个记仇的,醒来只怕十个智远都不够他打。

    赵瑾姝擦拭着他的伤口不由在内心发出如此感叹。

    等消完毒,文鸢的手帕已经不能要了,连那煮沸的那盆酒都已经变成了血水。

    等文鸢再给他敷上药膏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公主我们先回去吧。这里让智远小师傅守着就好。”

    “等等!”

    只见赵瑾姝走到智远跟前,智远站起来弯腰喊了一声:“阿弥陀佛,公主还有何吩咐?”

    “今日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智远明白,公主放心。”

    “还有,你们寺庙里的斋饭太难吃了,本宫要文鸢去外头带回来。你往后不可阻拦!”

    智远自然知道这话里是什么意思,瞬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呼佛门重地不可杀生。

    赵瑾姝与他好说歹说,双方各退一步。

    文鸢溜出去买肉一事智远保密,而赵瑾姝一想确实不太适合在寺庙里吃肉,于是选择在这木屋偷腥,还让智远打掩护。

    回去后,不知是忙活一晚上太累还是终于吃到肉太幸福,赵瑾姝竟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都不记得自己做没做梦。

    穿戴好衣衫刚踏出房间就见智远端了份饭菜站在门口,白日里守在门口的是羽林军校尉孟轩。

    当时皇帝本是要孟轩令一队人跟着赵瑾姝来这灵山寺吃斋的,在赵瑾姝的坚持之下,只来了孟轩一人。

    “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小僧拜见公主殿下!”

    两人齐齐见礼,赵瑾姝让文鸢将他们扶起问道:“你这么早来本宫门口蹲着是为哪般?”

    “庙里三餐寡淡,公主受苦。今日小僧特意做了份素肉,来请公主将就着尝个鲜。”

    那智远低头弯腰将木托高高举过头顶,赵瑾姝一看便知是在为昨日之事答谢。

    文鸢接过木托,智远却仍然不走,说是要与公主借一步说话。

    孟轩看他一副身娇体弱的样子,便自行去了院子外面守着。

    这孟轩一离开,小和尚就哭丧着脸说:“那位公子身上的伤口仍是不见好转,山下郎中嫌山高路远不愿前来。小僧不敢惊动寺里师父,这才来请公主救命。”

    “可是化脓了?”

    “小僧不知,那公子夜里分明退了烧。可今晨不知为何就又烧了起来,小僧来时,他伤处正在往外渗血。”

    文鸢一听,赶紧进屋写了两张方子交到智远手中。

    “这两副药分别是内用和外敷,你抓紧时间去把药取来,我与公主自会去帮你守着。”

第4章:六哥上山

    小和尚拿了药方离去后,孟轩才回来。刚想说让她不要一天天闷在屋子里,去附近转转,赵瑾姝就把他关门外说自己要抄写经书让他不要进来。

    把门关死后,赵瑾姝便又与文鸢娴熟地翻了窗直奔后山木屋。

    文鸢径直上前撕开他身上缠着的绷带,只见伤口周围起了细小水泡,周围皮肤泛白,流出的血水中夹带少许乳白色黏液。

    他双目紧闭,面无血色,浑身上下如火烧一般滚烫。

    “心口伤处化脓,怕是治不活了”文鸢眉头紧锁,语气颇有几分“我们尽力了”那意思。

    赵瑾姝看了一眼伤口说:“你有没有听过刮骨疗伤?”

    文鸢不解地看向赵瑾姝,赵瑾姝便拿了两根筷子将他的伤口微微撑开说:“你看,他心口这处伤。伤口太深,许是昨晚处理的时候没有让里面的血水流尽。如今倒是让它们成了气候,从那处开始糜烂。”

    文鸢恍然大悟,可却有忧虑:“伤在心口,稍有不慎,这……”

    “我们只管尽人事,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造化。横竖你有别的办法吗?反正我没有。”

    赵瑾姝耸了耸肩,她一个学漫画的能记住这几个也许有用治疗手法,已经是极限了。

    她看这文鸢认真思考的模样突然又有了别的想法,要是多跟她说点她所知的现代医学理论知识,也许文鸢将成为这个时代不得了的医圣也说不准。

    正在她还在做文鸢成为一代医圣受万人景仰的美梦之时,文鸢已经将角落里的酒倒进了锅里,按照昨夜赵瑾姝的办法提取蒸馏酒精。

    而赵瑾姝见之便在屋里寻刀具,这屋子太久没住人,只在外面的柴房里找到一把已经绣的不行的柴刀。很明显,那刀是不能用的。

    突然,她想到昨夜给他清理伤口时,仿佛在他腰间摸到过什么利器。

    赵瑾姝立即折返,伸手就往床上男子的腰间摸去。果不其然,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文鸢的蒸馏酒精已经开始凝成露水往下滴,赵瑾姝则在她旁边又起一个炉灶锅里烧水把匕首丢进去煮。

    智远回来的时候,文鸢正拿着匕首仔细地扒开他胸前的伤口,一点一点将伤口里面的腐肉挖掉。

    这个时代没有棉签,赵瑾姝只能把那男子的里衣裁断一截用来擦干血水。

    没办法呀,昨天的手帕沾满了血已经丢进火里烧了。眼下急于用布,总不能从自己身上撕吧?

    看着这一幕,智远不敢睁眼,嘴里直念着“阿弥陀佛”。

    赵瑾姝嫌他碍事,直接把他轰去厨房熬药。

    待药成,文鸢已经在赵瑾姝的指导之下完成了伤口缝合。

    赵瑾姝看着这漂亮的线条,不禁感叹这文鸢果然是个天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可惜上辈子自己是个恋爱脑,竟然没发现身边有这么强的一个侍女。

    不然让她练练毒什么的,也够狗荀和他身边那朵白莲花喝一壶了。

    剩下的喂药和用酒精消毒都交给了智远,文鸢独自上山找蜂蜜做药膏,赵瑾姝便回去继续写她的话本。

    这小和尚手里银子不多,买药买酒的钱都是从她这里拿的。

    昨天加上今天,已经在那个男人身上花了足足三两银子。

    待文鸢回来,已经过酉时,过了庙里吃斋的时间。

    她一进门就说:“公主,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昭和郡主上山了。”

    赵瑾姝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暮色沉沉月起东山,她这么晚上山作甚?

    若说求神拜佛,皇城里就有庙,没必要跟她一样往城郊跑吧。

    说起来,这上辈子昭和郡主还是她的小姑子呢。

    当时陆荀继位,过了孝期才上皇城述职,顺便就把他的妹妹昭和郡主给带上了。

    其实陆荀并不想带她,益阳到皇城千里之遥,一路舟车劳顿煞是辛苦;再则这昭和在封底跋扈惯了,来到皇城怕她惹事。

    可他的叔伯们却硬要撺掇她缠着陆荀上皇城溜一圈,说是这昭和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闺女了,让皇上做主给她许一门亲事。

    益阳封地中亦有不少出类拔萃地贵族子弟,她放着窝边草不啃千里迢迢进皇城择婿,所求自然不是门当户对那么简单。

    上辈子她这一门心思都扑在陆荀身上,倒是和这个昭和没打过什么交道。

    也不是她不想结交这个小姑娘,主要是每次去找陆荀,她都跑的没影。她们离开皇城的时候,这丫头还留在皇城呢。

    这一细想,上辈子到她身死为止,这丫头都没有回过益阳王府。

    正在思索昭和不回封地的原因,一声充满朝气的“承安”让她恍然大悟。

    果然,抬头就看见一个锦衣少年从门外大步流星地迈了进来,那人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笑起来嘴角还会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六哥,你怎来了?”赵瑾姝欣喜跳到六皇子面前,拉着他的衣角。

    上辈子昭和不就是是看上了自己的六哥吗?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六哥只想浪迹江湖,去过快意恩仇的日子,便数次拒昭和于千里之外。

    “你啊,我就几天不在宫里,你怎么就往这深山老林里住上了。”六皇子亲昵地用手指刮了一下赵瑾姝的鼻头,又回头唤了一声顺公公。

    没一会儿,衣着华丽的宫女太监清一色地奉着木托,站满了整个禅房。

    “再过几日就是你与益阳王陆荀的大喜之日,这是尚衣局连夜做出来的样衣。父皇叫我送来给你看看,也顺便看看你瘦了没有。”

    五皇子拉着她转了个圈,捏着她脸上的肉调侃道:“果然吃素有助于减肥啊,你看你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

    不等赵瑾姝伸手与他打闹,他就拉着她的手去翻弄着宫女木托中叠好的嫁衣,整整十套。款式不同,但都是上等绸缎。

    “你且看看,可还满意?”

    “这些能送到我面前的,必定都是哥哥慎重筛选过的。不看也很满意!”

    她在这个大郦皇室排行老八,上头还有四个哥哥和三个姐姐。

    大姐在她来之前就嫁出去了,三五年不回来一次。

    二哥是太子,常年不是在东宫就是在御书房,根本见不到几面。

    三哥据说是情路不顺落发出家,她这穿来都两辈子了,至今没见过他。

    四哥身体不好,柔柔弱弱的不爱跟她胡闹。

    五姐和六哥是龙凤胎,但是五姐如今却是大名鼎鼎的女将军,与益阳王陆荀并称北赵南陆。

    这六哥嘛,跟她一起疯惯了。总有个浪迹江湖的梦想,如今都十七岁了,还文不成武不就。

    这老七嘛……不提也罢。

第5章:昭和郡主(求推荐票,求评论,求收藏)

    她上头的那些哥哥姐姐都不是她母后所出,据说在她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她母后成亲了,两人非常恩爱,但是成亲六年一直没有孩子。

    所以她那老父亲才不得已纳了侧妃、良娣。这出嫁的大姐和那没必要提起的七姐就是侧妃所出。

    等到她父皇都继位了,她母亲的肚子还是没动静。

    正巧那时候,太子的生母患了病;而五姐、六哥的母族又出了问题,怕连累这两个孩子。于是这三人就不约而同的被寄养在皇后身边。

    等到六哥都一岁多了,她母亲才终于怀上了她。

    这七公主跟她关系不好,原因也很简单。

    彼时侧妃已被封为四妃之一的贤妃,与皇后几乎同时怀孕,也同时临盆。

    这七公主就比赵瑾姝早出生一炷香的时间,可待遇却是云泥之别。

    首先,皇帝一直守在皇后的栖梧宫,赵瑾姝一出生就有“承安”的封号,还有自己的封地和食邑。而她,十五年过去了,还是七公主。

    其次,所有王子皇孙生辰不是年年都过,可赵瑾姝可以。

    最后,赵瑾姝母亲病逝后,后宫后位空悬已久。在后宫之中,扶贤妃上位的呼声最高。可只要赵瑾姝不点头,皇上就不松口、不降旨。

    同样都是皇帝的女儿,这差别如何不让人咬牙切齿。

    六皇子上灵山寺那晚,赵瑾姝拉着他聊了好久。

    他跟她讲江湖趣事,她跟他吐槽这寺庙的饭都多难吃。两人一直聊到夜半子时,才分别各自回房睡去。

    次日一早,六皇子就来拉赵瑾姝去大殿礼佛了。赵瑾姝不敢轻慢,强打着精神跟在他身后。

    这个时代礼佛的程序有点复杂,全部流程走完一个时辰都过去了。

    在她谢天谢地终于从大殿出来,要借抄佛经为由回禅房补觉时,一根鞭子凌空劈下。

    好在她六哥武功不俗,伸手就把它攥在手心。

    庙里的小僧人自知不敢惹,都远远的躲在一边。

    “不跟我游湖,倒是跟别的小妖精在这清净之地卿卿我我。六殿下这情趣还真非常人可比。”

    那女子把话说得尖酸刻薄,让躲在六皇子身后的赵瑾姝眉头一皱。这要是搁上辈子,她高低得跟她过两招。

    “把你嘴巴给本殿下放干净点,要不是看你身上有我妹妹几分可爱。你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赵瑾姝还是第一看她六哥把话说成这样,虽然他六哥武艺高强,但是性格一直很温和。没想到这昭和这么有本事,能把她哥给气的声音都凌厉了。

    正要探个头去看看这丫头长什么样呢,结果对方竟然冲她六哥吼了句:“赵子虞!”

    赵瑾姝整个人都傻了,她六哥名为赵绪,字子虞。别说皇城了,放眼整个大郦除了他爹,也没人敢直呼他的大名吧,还叫的人家的字~

    虽然这俩人在掐架,但是赵瑾姝觉得这俩有戏。觉不是她上辈子得到的情报那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赵瑾姝一下子瞌睡虫都跑了,还是从赵绪身后站了出来。

    昭和长得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艳,但是也不丑,浓眉大眼的很耐看。她哥陆荀的脸属于棱角分明,而她脸上挺有肉的,看着怪可爱。

    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短款襦裙,这风格在皇城可不多见。

    比较像是汉族与苗族衣着风格的结合,她脖子上还戴了一块银饰。手腕上的小铃铛,随着她挥鞭的动作发出一阵悦耳的“叮铃~”。

    昭和一见赵绪身后果然藏了人,不分青红皂白,使劲浑身力气从他手里抽出鞭子向赵瑾姝挥去。

    敢跟她抢男人,活得不耐烦了!

    赵瑾姝连连感叹,她前世要是有她这么彪悍,也不至于落得哪个下场啊!

    赵绪一看这鞭子没完没了了,冲上前去接住鞭子就往昭和身上一缠。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昭和已经被捆成了一个行走的大粽子。

    这时大殿里才走出来一个老和尚,赵绪、赵瑾姝齐齐双手合十,躬身唤了声“方丈”。

    老和尚也没什么指教,就说了句外面的偏室很空旷。

    赵瑾姝二人了然,便将昭和拉扯着去了偏殿。

    一路上昭和都在嚷嚷:“赵子虞!你没良心!背着我养小妖精!”

    都等不到偏殿,赵绪就烦了。点了她一手哑穴,瞬间安静的多。

    “昨天我的侍女只说看见昭和郡主上山了,我还想着她上山干嘛呢,原来是寻你来了。”赵瑾姝靠在偏殿柱子上调侃道。

    昭和看向赵瑾姝的眼神又添了三分火气,知道她来了还敢跟他那么亲近!

    “我来着灵山寺本就是秘密出行,谁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消息,竟然还跟了过来。”

    秘密出行,你确定吗?

    赵瑾姝回想昨天晚上几乎把她禅房都站满了的宫女太监,他竟然把如此浩大的阵仗称之为秘密出行。

    “那她现在怎么办?”

    “我今日吃了斋饭就回皇宫,把她打晕给她哥送过去。他这妹妹都这般刁蛮,真怕你嫁过去受委屈。”

    赵绪看着昭和就发愁,益阳那么远,之前还只是听说民风彪悍。如今一看昭和这德行,民风彪悍实锤了。

    “那要不你去跟父皇说一说,让他收回旨意?”

    看着赵绪这一脸愁苦的样子,赵瑾姝把这真心话当玩笑话说出了口。

    果不其然,赵绪叹了口气:“你就寻你六哥哥开心吧,届时这桩婚真被我搅合了,你不得恨我一辈子?”

    “胡说,我怎么会恨哥哥。感恩你还来不及~”赵瑾姝嬉皮笑脸的说。

    听着两人的打闹,昭和倒是安静下来了。这是哥哥要娶的那个刁蛮公主吗?

    昭和突然觉得她被他哥哥当枪使了,昨日,陆荀告诉她赵子虞在灵山寺养了一个小妖精。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她这一心慌就赶紧追了去。谁知道他是来见他妹妹的啊?

    她要是知道赵子虞是来给他妹送嫁衣的,她才不跟着来惹他心烦呢。

    不过说起来,他哥好像没有他表现的那么讨厌这个刁蛮公主啊。之前一回驿馆就看见陆荀满面愁容,她都不用打听就知道那个承安公主又来缠着他了。

    现在人家承安公主不缠着他了,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还把自己打发出来当探子。

    昭和挑眉静静地看着和赵子虞打闹的赵瑾姝,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词:小别胜新婚。

第6章:楚君泽醒来

    时值初夏,这灵山寺的花枝还开的绚烂。

    赵瑾姝陪同赵绪用完斋饭又在这山上四处转了转,才又来到关着昭和的偏房门口。

    “这斋饭甚是难吃,你干脆跟我一道回宫算了。”

    “那不行!我可是为为国祈福的,这就打道回府,那不得让宫里那些人看轻了。”

    赵绪古怪地看了一眼赵瑾姝,她可不太像是会在乎宫里那群人想法的。

    “那要不我把我的厨子给你留这儿,届时你想吃什么让他给你做。祈福也不能委屈了我们小公主的肚子不是?”

    赵绪口中的厨子是他的贴身暗卫,由于他时常在江湖浪迹。诸多时候都在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没有吃食只能自己做。

    这一段时间下来,武功不见长,这厨艺倒是越发出彩。

    赵瑾姝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逃婚一事已成定局,留下赵绪的暗卫到时候恐怕会连累他。

    她推开门说笑着往里走,回头一看。

    屋里空空如也,捆在床上的昭和如今已不知去向。

    “这……”

    赵瑾姝没跟昭和打过交道,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绪一瞧,眉头皱了片刻说:“罢了,不管她,等我下山了她自会跟去。”

    送别了赵绪,赵瑾姝才回到禅房。

    其实回到禅房是幌子,今日是文鸢与书肆老板丰俊卿约好的交稿日子,天还未亮文鸢便早早地带着《醉打金枝》的手稿下山了。

    老规矩,下山必定买肉。

    赵瑾姝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刻漏,这都未时五刻了,料想她应该也在后山那屋子里等着了。

    从禅房里翻出去,轻车熟路地便往后山的那座小木屋寻去。

    初夏时节,在这路上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蝉鸣,这会儿还不觉得聒噪。嫩黄色的树叶也慢慢染上一片翠色,连带着新苗的清香也逐渐减淡。

    赵瑾姝扒开横在路上的树枝,却见不远处的小木屋竟然门窗紧闭?

    往日里来,这地方都是大开着通风的呀。

    心里疑惑万分,不由地加快了往里走的步伐。

    “文鸢。”

    她一边喊一边推开门,本应在屋子里躺着的那个病号不知去向。

    这地方难道还有别人?也没听说这附近有土匪啊。

    “呜呜……”

    这时右边灶房里似乎传来呜呜的声音,赵瑾姝警惕了起来。

    那声音若有若无,赵瑾姝往灶房那边唤了一声:“文鸢,是你吗?”

    那呜呜地声音似乎比刚才又大了些,听起来还有几分急切。

    赵瑾姝秀眉微蹙,心里有几分害怕。但还是往灶房那边走去,刚踏出一步,这后颈就一片冰凉。

    有东西抵在她脖子上,皮肤上传来一阵刺痛。这触感,像是铁器。

    赵瑾姝怕那玩意儿划伤自己漂亮的脖颈,举起手来的同时还把脑袋往另一边偏了偏。

    “好汉饶命,你、你、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我、我很有钱的!”

    身后那人身体离她很近,看来这铁器约摸是匕首、短刀一类。

    赵瑾姝嗅了嗅,还有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亡命之徒?

    “你们是谁。”

    这声音按照现代的话来讲属于低音炮,听起来是个壮汉。不过,这语气有点虚。

    赵瑾姝刚想缓缓扭头看一眼,那人却把那铁器往她脖子上一摁。

    她瞬间不敢回头。

    彼时门外的树上还藏了一位,是昭和。

    她从灵山寺大殿偏室跑出来之后就一直跟着赵瑾姝,既然她哥把她骗到这里,必定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而这灵山寺除了这位承安公主,应该没有什么他想知道的了。

    眼看着赵瑾姝身后的那缠着绷带的壮汉把她挟持,昭和鞭子一甩就要去解救她。

    没想到她还没又来得及下树,赵瑾姝把头一扭,娇小的身躯往下一蹲,回头就一手劈在那个壮汉的腰间。

    昭和惊异的神色溢出双眸,原来长得矮还有这等用处!

    而用在现在学的防身术逃脱那人控制的赵瑾姝此事紧捂着自己的手,怎么会有人的身体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还这么硬?

    铁块做的吗这人?

    抬头一看,那人不正是文鸢辛辛苦苦救下来的那个男子吗?

    他怎么这样子的?恩将仇报?农夫与蛇?

    赵瑾姝这一手整好劈在他腰上的伤处,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此时又开始溢血。

    那人见赵瑾姝还敢反抗,瞬时忍着剧痛一刀赵瑾姝身上扎。

    他到底身体还没恢复,没有赵瑾姝灵活。

    赵婧姝滚到一边骂道:“你就是白眼狼吗?我救了你,你竟然还想杀我?!”

    这时候,智远小师傅也过来了。

    那人似乎认识智远,智远也拉着他嘴里直说:“楚施主,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听此,那个壮汉这才冷静下来。

    赵婧姝冷哼一声,转身往灶房走去,果然在草垛里找到了被五花大绑嘴里还被布条捂住的文鸢。

    这壮汉名叫楚君泽,听他所说是来京城做生意,但是被仇家追杀了,所以逃到这灵山寺避险。

    刚道寺外,感觉自己撑不住了,就找到赶夜路的智远求助。

    谁曾想,智远回头就一坛酒砸来,随后他不省人事。

    他是在昨晚醒来的,那时身边只有智远一个人,他便以为是智远一个人救他回来的。

    智远走后,那些仇家好似又寻了来。在文鸢来之前,他已经拖着病体捆了三个人。

    本来那三个人包括文鸢都是被他躲在门背后,一招击晕然后捆起来的。

    没有打晕赵婧姝是因为,他察觉出赵婧姝不会武功。所以就想抓她问一下免得误伤,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赵婧姝扶额整个人都无奈了,文鸢跑去灶房,果然在草垛更里面又翻出了三个人。

    现在他身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裂开,文鸢和赵婧姝,真的很难不计前嫌继续为他处理伤口。

    不过那人给了她一个上好的玉佩当诊金,她也就勉为其难的允许文鸢替他处理伤口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分明把他全身上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物什,怎么他一清醒,这些值钱的东西就自己跳出来了?

第7章:兔肉友谊

    “从来杀我的杀手身上顺的。”

    躺在床上的楚君泽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赵婧姝一愣,看向旁边已经处理好伤口在净手的文鸢小声地问道:“我刚才问出口了?”

    文鸢点头。

    啊这……

    “我不是趁人之危占你便宜啊,我只在清理你身上的伤口,是为了救你。”赵婧姝清了清嗓子,一脸正气地说。

    “我知道,不用解释。”

    那人说完倒是把眼睛给闭上不再搭话了。

    赵瑾姝也不理他了,问文鸢:“肉呢?”

    文鸢看了看床上的楚君泽,淡淡开口:“被他吃了。”

    嗯?赵瑾姝现在很想暴打他,捆了她的侍女还抢了她的肉?!

    是可忍熟不可忍!

    最后,赵瑾姝还是怒气冲冲地冲上去掐着他的脖子说:“你赔我的肉!”

    还好智远及时扒开了赵瑾姝的手把她拉开安慰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小僧再给您做一盘素肉!”

    床上的楚君泽抬了一只眼,这丫头疯疯癫癫的,还是个公主?

    这郦国,果然不成气候,想着摇了摇头便沉沉睡去不管了。

    没吃到肉的赵瑾姝一点也不想待在那木屋,果然,命中与男人犯冲!

    气鼓鼓地她便原路返回禅房,化悲愤为小说,再屯个三五天就马上走!不受这委屈。

    谁知刚走出木屋的那片树林,一个穿着绿衣的丫头挡了她的去路。

    “喂,你就是那个承安?”

    赵瑾姝没吃到肉正在气头上,很明显不想理她。

    她想绕开她接着走,那昭和却硬是要挡了她的路。

    “喂,我跟你说话呢!”

    “本宫是公主,你再这般无礼,休怪本宫把你压入大牢。”

    昭和却时一脸不屑。“那你试试啊。我可是我哥最疼爱的妹妹,你要是欺负我,你就在再也别想嫁给我哥了!”

    “怎么?就你有哥哥吗?昭和,想当我皇嫂,你可得好好巴结巴结本宫。至于你哥哥,他不想娶,本宫还不想嫁呢!有本事你就让他退婚去啊。”

    赵瑾姝得意的扬起小脸,对付这种只知道口嗨的,比她更嚣张就完事儿了。

    果然,那昭和指着赵瑾姝你、你、你、你了半天,就败下阵来。

    “你竟然背着我哥,在这灵山寺养野男人。你不守妇道!”

    赵瑾姝真是笑了。“对哇对哇,本宫移情别恋了。回去告诉你哥,不想带绿帽就赶紧连夜去宫里把这婚退掉。”

    昭和这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赵瑾姝懒得理她,扒开她就继续往前走。谁知刚走两步身后的昭和就叫住了她:“不就是想吃肉吗?本郡主带你去吃!”

    嗯?赵瑾姝回头。

    “你莫非,有求于我?”

    昭和虽然不想承认,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穿梭在这老林里,抓了两只野兔。

    等到烤上的时候,月亮已经在天上挂着了。

    不得不说,昭和的手艺比文鸢好的多。

    文鸢烤野味儿,仅限于烤熟。糊不糊焦不焦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昭和,拎着这两只可爱的小兔兔,三下五除二就把这皮毛清理掉。

    她哥的封地益阳基本就相当于在现代的四川那一代,对兔子的吃法讲究的很。

    在赵瑾姝抓起来就开始啃的时候,昭和吃的又快又干净关键这吃相还比赵瑾姝好的多。

    “我听说你们皇城的人最喜欢小兔子,你怎么吃的这么开心?”

    昭和放着野鸡不抓就逮野兔,其实就是吃准了她会舍不得吃野兔,然后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求她别吃小兔兔。结果,她竟然比她还期待吃兔子肉。

    赵瑾姝兔肉塞了满嘴,含糊不清地说:“兔兔辣么可爱,你会做冷吃兔不?”

    昭和一脸黑线回答道:“下次,做给你吃。不过,你得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赵瑾姝挑眉,难道是问她是不是真不喜欢她哥了?

    “你说。”

    “你六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昭和若有所思,皱着眉头问道:“他是不是很烦我这种大大咧咧,一点都不斯文,还喜欢吃兔子的女孩子?”

    赵瑾姝咽了一口肉差点噎死自己,昭和见此赶紧把自己的水壶送了过去,还贴心地给她顺背。

    缓了好一会儿赵婧姝才喘过气来,她说:“怎么会,他就喜欢你这款的。”

    “那他还躲我?”

    “哎呀,男人的欲擒故纵嘛!他一天到晚都在往外跑,寻常的闺阁女子嫁给他,那岂不是一直独守空房?依我之见,你这款不娇气的,正好陪着他四处流浪,合适的很。”

    昭和听之,很是受用。

    “所言当真?”

    赵婧姝看她脸都笑成一朵太阳花了,非常诚恳地点点头。

    “我最不会瞎说了!”

    “我看着你也很是实诚!”

    昭和一激动就把手往她背上招呼,她这一掌没轻没重的,差点把她吃进去的肉都给拍了出来。

    等赵婧姝吃饱喝足,昭和才把篝火毁去。

    她一路送赵瑾姝回到禅房后窗,临走了她都没有提起她哥。

    赵瑾姝疑惑开口:“你不想问问你哥吗?”

    “我哥?哎呀你放心好啦!我哥其实也是暗戳戳的喜欢你,他不会退婚的!只要有我在,他绝对退不了这婚!谁敢跟你抢,我昭和第一个不饶他。”

    昭和把手搭在赵瑾姝的肩膀上示意她放一百个心。

    “他喜欢我,他恨不得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着赵瑾姝这一嘀咕,昭和就势必要帮她哥说两句好话了。

    “乱讲!我哥怎么恨你?你都不知道,前些日子,就是初五那天。我哥去皇宫看你,没见着你,回来整个人都跟个闷葫芦似的。”

    初五?那不是她出宫来灵山寺那日吗?

    赵瑾姝狐疑地看着昭和,是昭和在说胡话,还是陆荀脑子进水了。

    “你别这个表情啊!真的!我这次追着你哥来,也是被我哥骗来的。他说赵子虞在灵山寺养了小妖精我才来的,结果发现没有小妖精,只有你。”

    昭和拉着她笑得坏坏的:“他不方便追着你来灵山寺,所以就把我骗来看看你咯。可能在他眼里,你就是小妖精吧。”

    赵瑾姝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第8章:楚君泽夜探灵山寺

    其实昭和所言,赵瑾姝是一个字都不信。

    既然她坚信陆荀对她有情,那么请她劝说陆荀退婚一事便没了可能,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翻回了房间。

    那晚回到禅房,院子里空无一人。

    等到夜半文鸢哭丧着脸回来,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在外面待太久。回来寻不见她的文鸢怕她出意外,就独自在山里去寻她。

    若是她回来仍然没有她的踪迹,她就要告知孟校尉,让他找人搜山了。

    赵瑾姝宽慰了她几句,便睡下。今日又是被楚君泽威胁、又是去山里逮野兔。她早就精疲力尽了。

    是夜丑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翻进了灵山寺,落到方丈的禅房内。

    熟睡的老者被这不速之客惊醒,下意识地抱着被褥往身后缩了缩。

    那男子倒是不徐不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窗棂透过来的月光,修长的手指轻撩下头上的帽子,瞬时一张满是书卷气却透着些许威严的俊脸便出现眼前。

    方丈见此哑然,顿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下床跪在地上行礼,嘴里喊着:“陛下!”

    来者正是楚君泽。

    文鸢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虽然者条命是她捡回来的,但是他还是信不过她。

    横竖他本来就是要来这寺里寻这方丈的,于是趁智远熟睡,他便扒下白日里那些刺客的斗篷披上进庙。

    到底是在大郦境内,楚君泽还是不宜见人。

    方丈把卧房中的门窗都闩好,来到堆满经书的书架前,轻叩了一下笔架,书架上便开了一扇小门。

    楚君泽被方丈恭敬地请了进去,这人一进去那小门就合上了。

    方丈检查完楚君泽身上的伤口,连连称赞。便问道:“陛下身上的伤口,是哪位名医所治?”

    “一个女子,尚不知姓名。你们寺庙里住着的是哪位公主?”

    提起这个,楚君泽倒是对赵瑾姝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方丈倒是不多问,知道什么便回答什么。楚君泽身上的伤口已有愈合的趋势,只要没有大动作,再养小半个月伤口便可完全结痂。

    所以他也只是将这伤口清理一番重新上药。

    楚君泽一听竟然还是郦国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心里不由地盘算了起来。

    他本是上若国的少年国君,十岁继位,至今这皇位也坐了十年。

    可这十年里,上若的实权一直握在摄政王手中,要想拿回来,那必须得有功绩证明自己。

    所以,楚君泽才千里迢迢潜入郦国,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意图将本就与上若不和的郦国一举歼灭。

    谁知这才刚到郦国皇都,一群杀手就找上了他……

    眼下,既然他因祸得福结识了这小公主,待他再与她多亲近亲近,倒也不怕从她口中套不出这郦国的兵力部署,完成他的大业。

    方丈约摸也是猜到楚君泽所想,便道:“再过六日,这承安公主便要回皇宫远嫁益阳。陛下所谋,只怕那承安公主,助不上力。”

    “她竟然还有婚约?”上好药的楚君泽整理着上衣,狐疑地看向方丈。

    这待嫁的女子越临近婚期,越不愿意出门。不应该都待在自己房里绣嫁衣、挑嫁妆、学习新妇礼仪吗?哪有如她这般,快出嫁了还在这庙里待着,还频频接近外男……

    离开方丈的禅院后,楚君泽还是不太相信会有人临近婚期还一直在这庙里待着。

    他可听说,这承安公主是顶喜欢那益阳王的,怎么可能在这深山老林里待得住呢?

    想了想,便往赵瑾姝的禅院里寻去。

    夜里在院子里守着的小太监寿喜,在山上这些日子,一直不曾碰上过什么危险。所以寿喜便也大意,这会儿正坐在门槛上睡得香甜。

    楚君泽是从禅房侧面撑起来的窗户翻进去的,一进去看见的是睡在屏风外面的侍女文鸢。

    他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没注意脚下竟差点踢上屏风后的书案。

    楚君泽低头一看,女驸马三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便把那卷纸都拿起来借着月色看了看。

    这是赵婧姝睡前默的开头,今日一天没动笔,她着实睡的不安稳。于是躺下后的她有起身写了个开头才又睡去。

    那个开头他看着没意思,放回去的时候却见下面还有一卷。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

    楚君泽微微勾起唇角,嘀咕了一句:“还挺会做梦,这状元可没那么容易中。”

    他把这书稿都放回原位,又在这房里转了会儿,没找到一卷她抄的佛经。

    这下他更疑惑了,难不成就是来这深山里写那些东西?

    这个时代有诗词还不曾有小说,现在皇城里对她的话本是一边看一边骂,一边仿写还一边怨怼着现在的读书人都怎么回事?娱乐至死?

    所以楚君泽看不下去她的小说开头,那个唱词他倒是比较能接受。

    翻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想翻窗离开。

    但刚靠近窗户,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他能感觉到对方也很警惕,弄出来的声响极其微弱。他不想惹是生非,何况这还是在一个姑娘的房里。

    他突然坏笑了起来,若是他半夜潜入这公主禅房的事情暴露出去,不知道那个益阳王,还会不会娶她。

    当然,他只是这么想一想。

    现在只等窗外没了动静,他就掉头走另一边的窗户离开。

    另一边的窗户在赵婧姝的床头,就是她经常从哪里溜出去的地方。

    路过的楚君泽忍不住往看了几眼床上双目紧闭的人,只见她小脸煞白,满头细汗。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盖在身上的被子,下唇被牙齿死死地咬住。

    楚君泽虽然察觉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是并不是太想管。

    扭头准备翻窗离去之时,却听见她唤了几声。

    “不、不、不!”

    她的呼吸很是急促,声音微弱的不成样子。

    他叹了口气,这条命好歹也是被她捡回来的,那便帮帮她吧。

    楚君泽拍了拍她的胳膊,想让她放松下来。

    可是不奏效,她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强,身上的被子被她拽的皱皱巴巴。

    梦魇了?楚君泽见弄不醒她,便蹲在她床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头,给她哼着他母亲在他儿时给他哼唱的曲子。

    他十岁那年,宫中发生暴动,他的父皇母后都死于那场宫变。

    护着他坐上皇位的,是为了救他出宫导致双腿被废的摄政王楚长庚。

    楚长庚为人严厉,他那时夜夜梦魇不敢睡觉。楚长庚不仅没有安慰,竟然守着他习文练武,练不好还不给饭吃。

    果然,单身太久的男人丝毫不知道什么是温柔。

第9章:再陷梦魇

    那段经历实在是太苦了,所以如今看到陷在梦魇中的她,他便将以前渴望得到的温柔,都给了出来。

    楚君泽在她房里坐了约摸一刻钟才离去,离开时赵婧姝竟然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

    这男女授受不亲,楚君泽自然很慌乱地拨开她的小爪子。看她的手一直要伸过来抓自己,楚君泽干脆就取下自己身上的香囊让她抱着。

    这里面装的是安神的草药,这些年能睡得安稳全靠它。

    ……

    赵婧姝觉得自己的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费了半天劲,终于看清眼前的光景。

    但是她宁愿她看不清。

    那是一间密室,木桩上捆着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

    她的脑袋似乎没有支撑的脖子,焉哒哒地垂下。头上的飞凤金钗也歪七扭八的挂在头发上,随时都会掉在地上的稻草上。

    而草上面也确实有不少从她头上掉下来的饰品,除了饰品,还有一滩发黑的血迹。

    赵婧姝心惊肉跳,这不就是上辈子的她吗?

    还没反应过来,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表哥!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看她?!”

    是穆真真的声音,陆荀身边的那朵小白莲。

    不过这次陆荀没有搭理她,径直叫门外的守卫开门。

    进门看见已经断了气的赵婧姝,陆荀仿佛被钉在了密室门口。

    穆真真睁着湿润的双眼娴熟地扮着无辜,她踱步到他身侧,轻轻地拉起他的手说:“她太可怜了,她求我给她一口毒酒……”

    陆荀听到这里,猛地用力把她甩在地上,冰冷地语气里夹杂这无尽的怒火。

    “所以,你就毒死了她。”

    陆荀双手紧握,额上青筋暴起。浑身仿佛都镀上一层寒霜,让人半点也不敢靠近。

    穆真真从未见过这样的陆荀,倒在地上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只见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向赵婧姝走去,一刀割断了捆着她的绳子,赵婧姝整个人僵硬地朝他倒去。

    陆荀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此时赵婧姝的脸已经开始泛黑,她的嘴角还挂着一滴已经凝固的血。

    虽然这具尸体是她自己,但她自己看自己,还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原来上辈子自己死相这么丑!

    陆荀倒是不在乎这个。

    只是他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这会儿她死了,他倒是把她当宝贝似的抱着了。

    瞧瞧陆荀那双含泪且布满血丝的眼眸,连鼻头都红了。

    赵婧姝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正当她以为陆荀心里应该也是有她的时候,他竟然开口:“她是大郦最尊贵的公主,这般死在王府,你可知你给王府闯了多大的祸。”

    嗨,原来是顾虑这个。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看到,后来陆荀把穆真真捆了送到她父皇面前。

    那时她的父皇满头白发,步履蹒跚。

    她大惊,怎么会这样?不过才五年而已,父皇怎么会老的这般快?

    最后,穆真真自然难逃一死,连带着陆荀手里的私兵也被收走了。

    她看到的世界,时间过的很快。

    再后来,上若国攻占了皇城,她的五皇姐赵瑾思率兵守城,身先士卒。

    她的父皇为了保护她那不中用的七皇姐赵瑾仪,被上若国的国君一剑穿心。

    她明明就挡在她父皇身前,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国,在她死后短短两年,被上若吞并。

    再后来,她闻到一阵香气。

    时间莫名来到了她小时候。

    其实也不是她小时候,应该是原来那个赵瑾姝的小时候。

    那时她的母后还没有生病。

    二皇兄、五皇姐都很迁就她。她的六哥那时候最喜欢捉弄她,老想着抓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动物来吓唬她。

    每次被吓哭,六哥都会被她的父皇罚抄皇家祖训,但是她六哥仍然乐此不疲。

    她看到小赵瑾姝会趴在皇后娘娘的膝盖上,听着皇后娘娘哼着的曲子睡着。皇后娘娘的手,会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

    赵瑾姝见此倍感温暖,仿佛能感受到那双手也在这么轻抚着自己。

    可惜,她穿来这里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病故了。

    那里的时光就这么一直岁月静好的流淌着,直到被一声尖锐的“承安”打断。

    赵瑾姝皱着眉头,心中满是怒气。虚着眼睛一看,太阳都爬上山头升的很高了。

    外头是昭和,她今日下山,约摸是要缠着她送她一程。

    刚掀开被子,就发现自己手里竟然攥着一个香囊。

    她素来不爱佩戴这些东西,文鸢也知道。

    所以这玩意儿哪里来的?她用鼻子靠近闻了闻,这个香好熟悉。

    她一时想不起来,便穿上的衣服把它也挂在了腰间。

    一开门,昭和就跳了进来。学着她六哥的样子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宠溺地说了一句:“小懒虫。”

    赵瑾姝整个人瞬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连忙掰开她挽上来的手臂。

    原来这就是社交牛逼症吗?

    “哎呀,你怎么一晚上不见就跟你六嫂生分了?你再这般,我就不走了,我晚上也来跟你一块儿睡!”

    嗯?赵瑾姝歪着脑袋看向叉着腰仰着头的昭和。

    “你、你要干什么?”

    “我这不是要走了吗?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她笑脸盈盈地把赵瑾姝往门外拉。

    孟轩一看就要跟去,结果昭和回头就给了他一皮鞭。

    那皮鞭落在孟轩脚下,弹起一层灰。

    他堂堂羽林军校尉,何时受过这等气,顿时脸上的凶相就显露了出来。

    眼看着两人就快打起来,赵瑾姝只好让孟轩守在禅房,说她一会儿就回来。

    孟轩这才冷哼一声作罢。

    昭和一路把她拽到后山小木屋,无视躺在床榻上的楚君泽,径直去向灶房。

    一进门就看见文鸢正在和面,看她进门还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

    原来昭和天刚亮就跑来找过赵瑾姝,只不过看她睡得实在香甜,也就没有打扰。然后就把文鸢给逮出来和她一起抓兔子了。

    “这么跟你说吧,这方圆至少三里的兔子,都被我俩逮光了。”

    看着昭和这一脸自豪的样子,赵瑾姝疑惑地问道:“你抓这么多兔子干嘛?”

    “你不是想吃冷吃兔吗?我今早已经牺牲四只兔子来教文鸢怎么做了。”

    昭和把手搭在赵瑾姝肩上语重心长地说:“承安啊,你六嫂我,就要去追寻你六哥的步伐了。眼看着你还得在这山上待几天,嫂嫂我不能委屈了你啊。”

第10章:陆荀

    赵瑾姝这就更疑惑了,做冷吃兔,需要和面?

    见赵瑾姝的不解的眼神落到了文鸢手上的面团上,昭和解释道:“你听说过,抄手吗?”

    “抄手?”赵瑾姝把双手往长袖里一放,像极了冬天穿大衣出门揣手手的大爷大妈。她问道:“可是像这般?”

    “瞧你个傻丫头,就是馄饨。”

    她这才恍然大悟,这好像是益阳那边的叫法,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后昭和宠溺地说:“兔肉馅儿的哦~”

    看着昭和这般模样,赵瑾姝不禁打了个颤。

    这到底是看上她六哥了还是看上她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等昭和领着她包完馄饨,赵瑾姝就赶紧把她送出灵山寺山门。

    昭和走后,赵瑾姝就回禅房接着写她的话本了。

    而文鸢时不时地就往后山跑,真就像现代医学生做实验一般,盯着楚君泽,做详细记录。

    自从有了这兔肉馄饨,这一整天赵瑾姝都没有吃过灵山寺的斋饭。

    可这玩意儿偶尔吃吃还不错,一天三顿都吃,赵瑾姝是真的不太能受得了。

    于是一起吃肉的楚君泽见此,便又去旁边的溪涧里逮了几回鱼。

    赵瑾姝也因为这鱼啊,跟那讨厌的楚君泽成立个吃肉联盟。

    这主要分工就是,文鸢不在的时间里,楚君泽负责逮鱼、逮野鸡等顺便回来加工成可口的菜肴。

    而赵瑾姝,主要负责加油、呐喊和品尝。

    所以这几天啊,赵瑾姝这小日子过的,惬意的很。

    这些天,文鸢零零散散地从丰俊卿那里拿来的稿费也有小三百两,等明后天文鸢再去拿一回钱,这跑路大业就可以拉开帷幕了。

    故此,赵瑾姝也不想写了。养精蓄锐,是时候规划一下逃跑的方向啦。

    正在她窝在禅房里看地图,寻找最佳逃生路线的时候,智远突然就欢喜地进了她的院子。

    一边跑一边喊:“公主!公主!好消息啊!”

    赵瑾姝把地图折成了一个小方块儿,和着装银票的木匣子一起押枕头底下,疑惑地开门出去。

    能有什么好消息呢?难不成是这狗荀退婚了?

    刚踏出禅房,就见院子外面有一截露出来的衣角。

    穿惯了绫罗绸缎的赵瑾姝自然看一眼就直到那衣服面料不是常人穿的起的,又是谁上山了?

    智远一见赵瑾姝,便欢喜地说:“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赵瑾姝挑眉看戏,这期待地表情逐渐就消失甚至还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来了?

    院子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颀长,剑眉星目的贵公子。

    那人是陆荀。

    赵瑾姝看着他除了疑惑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还疑惑他的眼神,好像不是她熟悉的那种冷漠。

    他的眼神里好像包含了很多种情绪,紧张、害怕、惊喜。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跟前世也不太像,他身上的那种疏离感,怎么没了?

    她甚至还觉得他现在,有几分温润。他怎么会跟温润两个字搭边呢?赵瑾姝赶紧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是看地图看傻了。

    这皇城谁不知道承安公主心仪这个以美貌名动大郦的益阳王?所以,把他带到赵瑾姝院子里的智远,这会儿还沾沾自喜。

    守在门口的孟轩一见来者是陆荀,这次倒是不用打招呼,他自己就拎着智远走开了。

    赵瑾姝狐疑地盯着陆荀,陆荀也看着她。

    相顾片刻,陆荀开口说:“后日便是你回宫的日子,我奉命来灵山寺陪你吃几日斋,然后送你回宫。”

    陆荀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听的她浑身不自在。

    赵瑾姝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呢,陆荀又开口。

    “我来了,你高兴吗?”

    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陆荀整个人都太奇怪了,难不成真像昭和说的那样?他暗戳戳地喜欢我,由于之间见不到我,所以现在竟然直接跑来灵山寺寻我了?

    这是什么魔鬼想法,赵瑾姝赶紧摇了摇头。

    她此前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要和陆荀碰面,如今碰上了,她真的就不知道怎么面对。

    你说这事儿整的,像前世那般狗腿吧她做不到;太疏离冷漠吧,又容易被人发现她的不正常。

    “你,不想见我?”

    见赵瑾姝摇头,陆荀困惑的开了口。

    自从赵瑾姝请旨出宫上灵山寺祈福,他便也想跟去,可是朝堂事务把他拖住抽不开身。

    好不容易骗了昭和去灵山寺看看她,昭和回来却说她想悔婚。

    所以他这几日不眠不休地处理完手上的政务,特意向皇上请旨来陪她。

    她现在怎么会不想见他呢?世人皆是承安公主喜欢益阳王,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为她而来,她怎会不喜?

    “这样吧,你这赶了一天路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本宫还有佛经没抄,且容我抄完佛经,我们再说这件事。”

    赵瑾姝现在不想面对他,把话说完便关上了门。

    陆荀在门外很是不解,怎么会是这种结果?莫非……

    把自己关在房间的赵瑾姝现在心里在想无数个剧本,要不就跟他摊牌说现在自己不喜欢他了,不想嫁他了。和平分手,万事大吉!

    可是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她自己推翻。

    如果像昭和说的那样,这陆荀就是喜欢她。那她现在跟他说分手不等于自爆嘛?

    上辈子跟他相处了五年,这人偏执的不行。只要是他的,不管喜不喜欢他都不会放手。

    就如同前世,他明明不喜欢但是他就是不和离。

    现在他们之间本来就有婚约,再冲上去跟他说,散了吧,那她不仅退不了婚,她可能还比上辈子更掺。

    要不,今晚连夜走?

    说走咱就走,赵瑾姝赶紧将枕头下面的木匣子打开,把里面的银票用地图包住。

    那书案上之前草拟的小说思路也赶紧丢在了火盆里烧成灰烬,然后又去衣橱里拿了一套寻常百姓穿的布衣。

    正要解衣换上,那楚君泽竟然掀开了她床头的窗户,喊了句:“干啥呢?”

    只见他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儿摘来狗尾巴草,微风吹着他两鬓的龙须刘海,看上去还挺像……江湖小白脸。

    不过现在的赵瑾姝没空去欣赏他凹的造型,赶紧把他的头摁出去,想把窗户关上。

    但是那楚君泽竟然直接跳进了窗户,吊儿郎当的说:“你未婚夫来了,你怎么还想跑?”

    看着楚君泽戏谑地眼神,赵瑾姝真想在他脸上抡两拳。

    楚君泽进了屋就直奔火盆,捡起未烧完的纸屑说道:“哎呀,这不是现在皇城里到处都是的话本吗?你这是?”

    赵瑾姝赶紧夺下他手里的残碎纸片扔火力说:“你不要恩将仇报啊!”

    “哪儿会!喂我说,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益阳王啊?你这架势,像是要逃婚啊。”

    赵瑾姝赶紧地冲上前去捂住他的嘴巴,这种事!他怎么能说的这么大声?万一陆荀在这附近,她不就凉透了?

    楚君泽简直憋笑憋得肚子疼,这大郦皇城的谣言传的也太离谱了。

    明明这承安公主避这益阳王如蛇蝎,到底是怎么传的,才能离谱成承安公主要强嫁益阳王?

    赵瑾姝看他笑得都喘不过气来,便皱着眉头把他放了。

    “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楚君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我能帮你逃走。”

    嗯?赵瑾姝狐疑地看着他。

    “此话当真?”

    只见楚君泽拿了她床上写了“咸鱼先生”四个大字的折扇,轻轻地摇着,胸有成竹地说:“自然。”

第11章:楚君泽的黑暗料理

    午时已过,这会儿外头的太阳正是毒辣。

    也不知这楚君泽怎么想的,这会儿把她带到后山的那条小溪边上架火烤鱼。

    说起来,方才楚君泽去寻她,就是为了让她来尝尝他新研究出来的烤鱼大法,哪知这一去就碰见她正要收拾东西逃跑。

    这火虽然架在树荫地下,可还是热的很。

    赵瑾姝撩起衣袖离那堆火坑老远,也不管手边的树枝有没有枯朽,折了就往里丢。

    所以这火烧的劈里啪啦的还时不时往外溅火星子。

    楚君泽皮糙肉厚,火星子都往他身上落好几个了他都没什么感觉。自顾自地翻转着手上的烤鱼,看起来还真有烧烤界杠把子那味儿。

    “所以,是那益阳王欺负了你,你才想逃婚?”

    “不逃婚我能怎么办?我嫁过去任人宰割吗?”

    赵瑾姝又从身后拿了根木棍往火坑里戳了戳,这烤鱼还得明火,烟太多熏出来味道是苦的不好吃。

    此时的烤鱼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子香味儿,切了花刀的表皮被烤的焦黄,还嗤嗤地冒着鱼油。楚君泽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刷子,沾了一层辣椒面儿就往鱼身上抹。

    瞬间,这个香气又浓了几分。

    “你说你堂堂一个公主,不想嫁找个理由不嫁不就成了?看把你给怂的,竟然还怕一个区区藩王。”

    楚君泽听了直摇头,这大郦,也太不成气候了。

    “你知道什么呀,那益阳王为人冷漠,手段狠辣。再说了,这婚是我请的……”

    赵瑾姝声音越说越小,不过是她自己请婚这件事,楚君泽倒是颇感意外。

    他还以为是这大郦国的老皇帝为了牵制藩王特意把自己女儿许过去的,如此说来,这承安公主心仪益阳王的传言,也不全是假的。

    楚君泽把鱼举到自己鼻子附近嗅了嗅,麻辣鲜香,肥美的很。

    他拔出匕首切了一小块儿尝了尝,那鱼肉外皮酥脆,里面的肉却是滑嫩多汁。可惜不太入味儿,这辣气咸香全在表层,下次先腌制它一个时辰,味道应该就够了。

    “不过,他都欺负你了,你就只想逃跑不想报仇?”

    赵瑾姝用荷叶接过楚君泽递过来的烤鱼,皱着眉头说:“报仇?我倒是想,我打得过他吗?我总不能陷害他把他全家都砍了吧?我大郦南境的安定可全指望他。”

    前几日那个梦她可还记着呢,正是后来她父皇收了他的兵削了他的爵,最后大郦覆灭。

    说完低头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鱼肉,这滋味,还没迟到嘴里这口水已经开始往外涌了。

    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扔进嘴里仔细的抿着,没有想象中那么鲜美。色香都全了,还差了点子味儿。

    于是她又用筷子在一旁的盐罐里沾了些许抹在鱼肉上,再放进嘴里细品。嗯,鲜咸多汁,这味道在唇齿间流窜,实在是棒极了!

    楚君泽一看她蘸盐,觉得新奇便跟着学。

    嗯,不得不说,抹上盐的鱼肉就是比不抹的香很多。

    “你是不是傻?你不搞大动作,小报复还不会吗?”

    经此点播,赵瑾姝灵光一闪,挑着眉看向用刀仔细剃着鱼骨的楚君泽,小报复?

    ……

    好歹上辈子都受了他五年的虐,她不能害了他的性命,小小报复一下讨点利息回来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赵瑾姝端着楚君泽手把手教的黄瓜柠檬茶和香蕉牛奶粥,在文鸢的陪同下前往陆荀的禅房。

    这香蕉牛奶粥的品相和味道着实令人不适,这一路走来,不少人都皱着眉头只想回避。

    说起这两道菜肴,光是弄齐食材,就花费了赵瑾姝不少时间。

    黄瓜、柠檬、香蕉这些倒是能在附近的农家买到,可这牛奶……大郦人从来不知牛奶可以喝,所以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最后这牛奶是去附近一家养着刚下崽儿的老黄牛的人家里,现挤的。

    赵瑾姝看见楚君泽把那牛奶香蕉还有大米放在一个锅里熬制时,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这吃下去,肚子能拉到后天吧?

    不过这味道是真真的有几分不好闻,现挤的奶腥味太重了。饶是赵瑾姝这种喝惯牛奶的现代人,闻了这位味儿也是忍不住皱眉。

    “你弄的这味道这么大,他能吃?”

    要搞陆荀整的这么明目张胆?那陆荀又不是个傻的,能喝就有鬼了。

    楚君泽眉头一皱,啧了一声道:“他不吃你不会跟他闹啊?你是尊贵的公主!金枝玉叶给他做的饭,他高低得跪着吃完!”

    赵瑾姝不太相信陆荀真的会吃,毕竟上辈子自己给他煮的粥,他一口都没喝过。而且,她也不太明白楚君泽说的闹是什么意思。

    看着赵瑾姝赵婧姝困惑的眼神,楚君泽有点哭笑不得。

    “你不会连无理取闹都不会吧?就这样,哼!你连我亲手做的饭都不吃,你肯定是不爱我了,退婚!”

    楚君泽双手一叉腰,拿着抹布当手绢,声情并茂地演绎着“无理取闹”,看得赵瑾姝忍不住发笑。

    他一个大高个儿,明明长得斯斯文文,没想到竟然是个沙雕。这神情,太到位了!

    赵瑾姝笑得前合后仰,一个不注意就从凳子上仰着头栽下去。

    正在赵瑾姝哀叹着乐极生悲之时,楚君泽一把揽住她的腰,非常正经地问道:“笑什么笑,学会没?”

    赵瑾姝整个人都愣了一愣,这般近距离,她都能清楚地看见楚君泽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他的喉结还动了动,有点性感。诶?他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啊,在哪里闻到过来着?

    楚君泽看见她竟然窝在自己怀里发呆,眉头一皱就放了手。

    于是,赵瑾姝整个人就滚到了地上去。吃痛的赵瑾姝愤怒的喊道:“你敢谋害本公主!”

    “嗯,就是这个气势,记住了哦。”

    楚君泽看着外头天色也不早了,把粥和茶盛进碗交到赵瑾姝手里就顺道把她请出木屋关了门。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赵瑾姝简直想发作都不能。

    陆荀上山不似赵瑾姝这般低调,他住的院子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人。

    灵山寺吃斋得到时间是酉时四刻,现在才不到酉时二刻,他应该没有吃斋饭。

    可是他真的会吃吗?赵婧姝还是不太相信。

第12章:空竹散

    不过她已经做好在陆荀面前撒泼的准备了,前世自己跟个舔狗似的,在他面前所有小性子都收了起来,努力温婉努力懂事。倒是忘了在遇见他之前,她可是有皇城小霸王之称的刁蛮公主啊!

    守门的侍卫一见赵瑾姝就大声地喊了声:“参见公主殿下!”

    于是就看见提笔在纸上不知道在写什么的陆荀,听到动静就搁笔迎了上来,这样热情的他,赵婧姝还真是头一次见。难不成真是距离产生美?

    “公主这是?”

    陆荀看着赵瑾姝手里端着的一碗黄黄的浆糊和一壶闻着发酸的水,这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曾经不具备做饭天赋的她就喜欢下厨为他熬粥,每次都熬糊了还怪他不吃,这次……他仔细看了看,糊倒是没糊,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放的什么东西。

    “这是本宫,特意为你熬了一下午的粥。”

    赵瑾姝莞尔,这笑容倒是让陆荀恍惚。

    只见她径直将东西放到书案上,情不自禁地往他刚才动笔的纸张上瞟了两眼。

    这一看,赵瑾姝就傻在原地,这画的不就是她本人嘛?

    她抬头冲他尴尬地笑了笑,这重生之后怎么看都觉得这个陆荀不太对啊。

    “快来趁热吃吧。”

    赵瑾姝热情地拉着陆荀的衣袖往书案那边走,陆荀虽然心里不大愿意吃,但最终还是如了她的意,坐在书案前舀了一小口尝。

    奶香浓郁,还有一股甜味儿,味道像香蕉。米饭熬的软糯,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看着陆荀还真就一口一口把那香蕉牛奶粥给吃了下去,赵瑾姝简直是不敢相信。

    我到底是重生了还是掉进另一个平行时空了?这个陆荀和前世的陆荀也太不一样了吧?

    陆荀约摸是饿了,一口接着一口没一会儿一碗就吃了个精光。赵瑾姝赶紧用茶杯倒了杯黄瓜柠檬茶,奉上说是,润润喉咙。

    这茶还没喝两口呢,就听见陆荀肚子里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咕噜声。

    赵瑾姝欣喜,这效果来的这般快?

    果然,再看向陆荀时,他那张俊脸面色铁青,抿着嘴唇皱了皱眉头说:“我……先失陪!”

    一句话还没说完,都来不及行礼,陆荀就捂着肚子出了门。

    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小侍卫急冲冲地进了门说:“公主殿下,王爷说他今日身体抱恙,明日再陪公主用餐。”

    赵瑾姝眼眸里藏不住的笑意,看了眼同样憋笑的文鸢后,敛了笑容故作可惜地说:“好吧,那告诉你们王爷。这茶可是本宫亲手煮的,一定要喝的一滴都不剩哦~”

    “末将遵命!”

    得到了小侍卫的回复,赵瑾姝便跳着欢快的步子回了自己的禅房。

    进屋的时候看见,楚君泽那厮竟然坐在自己的书案前!

    赵瑾姝赶紧让文鸢去门口守着,打发寿喜出去溜溜弯,然后把门窗紧闭。

    “你这人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大半夜的来我房间,传出去我名声还要不要了?”

    “被发现不正好退婚?到时候嫁给我不就好啦?”

    听着楚君泽十分不要脸的话,赵瑾姝也懒得跟他多说。

    “眼下陆荀正拉着肚子,不如今晚就走!”

    “传说中的刁蛮公主这么善良?他欺负了你,你就让他拉肚子就完事了吗?”

    “那还要怎样?”

    楚君泽这时候突然用食指和中指夹起来一包用纸包起来的东西,赵瑾姝狐疑地接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软魂香,俗称,蒙汗药。”

    楚君泽冲她咧嘴一笑,露出来的两颗小虎牙竟然让他看起来天真无邪。

    “你给我这玩意儿干嘛?”

    赵瑾姝把这药包给拆开,里面裹着的是白色的粉末。

    “你不是说打不过吗?把这玩意儿下在他的吃食里,能让他至少三日使不上劲。到时候,你想怎么打他,就怎么打他。”

    这可不是什么蒙汗药,而是上若国的一种慢性毒药——空竹散。

    服之,短时间内会手脚无力,跟吃了蒙汗药差不多。过一段时间后会逐渐恢复,但是每次动武,毒性就会加深一分,直到最后体内血管爆裂而亡。

    只要赵瑾姝让陆荀服下这药,郦国南境没了人,单靠驻守在北边的那个护国公主赵瑾思,是成不了气候的。届时,必能将郦国,一举攻下。

    赵瑾姝并不知道楚君泽的盘算,虽然将这药收了起来,嘴上却说:“总的来讲都过去了,只要以后跟他都没交集就好。打他一顿又能怎样呢?过去受的委屈不也是受了。”

    正当楚君泽以为计划要落空时,赵瑾姝又说:“不过药我还是会收起来的,明日我便让文鸢去书肆取最后一次稿费。等晚上我把这药让陆荀吃下去后,我们就走。你不是说有办法让我们离开吗?”

    “那是自然,既然你已经决定明天晚上走,那我明日亥时在窗外等你。那个时间,益阳王应该是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而那个叫孟轩的家伙很好甩掉,就更别提你门口就那个不中用的小太监了,想跑不掉都难呐。”

    “那行,就这么说好。你赶紧的走,一会儿被发现了。”

    说完赵瑾姝就把他往床外赶,这楚君泽却频频回头说:“你说的跟我们有什么不得了的奸情一样,要不你嫁我算了。虽然我是个生意人,但我一点都不比那益阳王差啊!”

    赵瑾姝一脚把他踹出房间,锁上窗户冲他喊道:“赶紧滚吧你!”

    转身唤了文鸢回来后,赵瑾姝把从楚君泽手里拿回来的药交给了文鸢。吩咐她连夜查一下这药有没有什么太大的副作用,药力效果能持续多长时间等。

    可这药都熬成粉末了,要用肉眼查出成分和这些作用,实在是有些困难。

    尽管如此,文鸢还是硬着头皮,点了蜡开始研究。

    赵瑾姝呢也没让文鸢一个人干这活儿,全程陪同着打下手。文鸢要什么,她就递什么。

    经过一晚上的检查,文鸢只能说,像蒙汗药,但不完全确定是蒙汗药。

    她对于软魂香这个名字是一点都没听说过,赵瑾姝就当这是品牌之间的大同小异了。

    毕竟吃的感冒药,不同大夫开的药不也是有小小的差别吗?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

第13章:陆荀识破

    次日,待文鸢偷摸下山回来后,赵瑾姝才又给陆荀弄了碗清粥去与他共食。

    陆荀事儿太多了,白天基本都待在自己房里处理从山下送上来的政务文书,也只有在用膳时才会出现一小会儿。

    这到让赵瑾姝白天也能找到机会与楚君泽一道商量对策。

    这饭菜都是楚君泽亲手弄出来的,听说陆荀自小就在益阳长大,他便专程给他做了个凉拌折耳根。

    陆荀那蒙汗药便是化成了水,拌在了折耳根里。

    一想到从今日起,便与那陆荀再无瓜葛,赵瑾姝这是忍不住地哼起了《好日子》。

    今日再见陆荀,表情就比昨日自然多了。

    陆荀见她今日喜上眉梢、洋洋得意的模样便问道:“公主今日为何这般高兴?”

    “这马上就要逃离苦海,怎能不快?快来尝尝今日本宫专程给你做的益阳小菜。”

    赵瑾姝把吃食都端上书案,陆荀跟在她身后只当她说的苦海是在这灵山寺吃斋的日子。

    可一看她所说的益阳小菜——折耳根,他不禁蹙了蹙眉头,但片刻就恢复了原样。

    “我在皇城从未见过此物,公主这是去哪里弄来的?”

    “后山田埂上,随处都是。这皇城的人嘴刁,不爱吃这些东西。本宫还说掏钱给那老伯买,结果那老伯竟然还要请本宫吃饭说多谢本宫替他除草。来来,快尝尝。”

    赵瑾姝一边给他盛粥,一边把今日挖折耳根的事儿当个乐子说与他听。

    陆荀眉眼含笑,温和地接过赵瑾姝手里的碗。不经意间的指尖触碰,让赵瑾姝忍不住一哆嗦。

    他倒也不急着吃,反而提醒说:“明日早些启程回宫,今夜还请公主早些歇息。”

    赵瑾姝哈哈两声连连说好,看他半天不动筷,便疑心是昨日给他弄得蹿稀套餐让他戒备了起来。

    于是她便扒拉一口粥说道:“今日的吃食,绝对没有问题。昨日本宫也是不知这黄瓜柠檬茶和那香蕉牛奶粥,喝了竟然会拉肚子。王爷,你该不会是因为本宫昨日的疏忽,以后都不吃本宫做的吃食了吧?”

    “怎么会,还得感谢公主昨日的疏忽,让我的肚子舒服了不少。这说起来,许久不曾这般畅快了。”

    嗯?难不成这陆荀最近便秘?吃那套餐整好助他一泻千里?

    赵瑾姝这么一想,瞬时她就对手里的清粥失去了兴趣。

    见赵瑾姝这般被恶心到的模样,陆荀心底倒是乐开了花。浅笑两声便把筷子伸向了那盘凉拌折耳根,赵瑾姝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动作,知道他把折耳根送进了嘴里才罢休。

    “本宫不想吃了,先回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告辞!”

    陆荀倒也不拦她,含笑着行了个礼,就让身边的侍卫送她出了门。

    等侍卫回来,陆荀立马点了自己身上几处处穴位,不仅吐出来了吃下去的折耳根还连吐了两口血。

    侍卫正要上前询问,陆荀却径直吩咐道:“去查她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

    “是。”

    侍卫说完就消失在了屋内。

    陆荀瞧着书案上的那盘折耳根,凤眼微凝似乎是要将那瓷碟看穿。

    昨日的牛奶他便生疑,放眼整个大郦,喝过羊奶、牛奶的应该只有戍边的将士。

    边境苦寒缺水,食物也不多,绝境之下才会去喝那种东西。

    承安一个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怎么会去找那种东西给他做食?

    还有这折耳根,他好歹也当了三年益阳王,想杀他的人不胜枚举。这参了东西的菜肴,他又岂会看不出来?

    陆荀此时觉得自己的四肢开始乏力,当下便又封了自己几处穴位。

    回到禅房的赵瑾姝自然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这既然是逃走,那她现在身上穿的曳地长裙那肯定不合适。

    不过,她早有准备。只见她从衣橱里又翻出来两套短褐,她一套、文鸢一套。在路上若是要换洗,那便去成衣店里再买一套就是。

    现在不过酉时,离亥时还早。

    陆荀了解到这后山还有一人的存在后,便吩咐随行的侍卫悄悄守在赵瑾姝的禅房周围,自己提了剑就往后山寻去。

    楚君泽这时还欢欢喜喜地写着信,想联系分散在大郦的上若暗桩,以确保能成功的把这傻公主拐回上若作威胁之用。

    正要把信装起来,就听见门外有了动静。

    楚君泽赶紧收起来手中的信件,门外的人步调轻盈而有力,把每一步落在地上的动静都控制的不易察觉。若非现在他这木屋里没有多余的人,恐怕他也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

    难道又是来杀他的刺客?

    楚君泽现在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动静,暂时还判断不出具体方位的他还不敢轻举妄动。

    正闭眼专心判断位置时,木屋大门直接被暴力破开,顷刻间碎成木屑。

    门外一个身着米色金丝绣领长袍,头戴黄金白玉冠的男子,提着剑快如闪电般的出现在他面前。

    那剑仅在瞬息间就架在了他脖子上,这速度,真教他赞叹。

    “哪里来的细作,交出同党,饶你不死。”

    陆荀本就冷峻的外表此刻又渡上了一层寒霜,这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简直能冻死个人。

    楚君泽虽不曾跟他正面打过交道,但也是远远地见过他几次。毕竟益阳王这冷面美人的名号,在周围的几个国度,那叫的也很是响亮。

    “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楚君泽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试图伸手把架在脖子上的给扒开。

    可他这刚上手,陆荀反倒让这剑紧贴着他的脖子。

    “本王没空跟你扯皮,你接近公主是何目的?”

    “你都寻到这里了,难道还能不清楚我的目的吗?那盘折耳根,可是我专门给你做的。”

    楚君泽嬉笑着,借着陆荀一时的恍惚,一脚踢翻他们中间隔着的书案。

    一时之间,陆荀只见眼前纸片无数,待纸片落地,楚君泽早已不知去向。

    可这,并不能难倒陆荀,只见他站在原地静待片刻,便径直窜上房顶。

    想从屋顶逃走却被截拦的楚君泽,一时之间也是愣住。

第14章:楚君泽重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瞅着这亥时都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却还不见楚君泽的踪迹。

    赵瑾姝等不及想自己走了,可刚打开窗户,似乎就看见外面的树上有不少眼睛。

    赵瑾姝假装自己是开窗欣赏夜色,环顾四周,确实看见了不少窝在树上作侍卫打扮的人。

    她疑心自己是神经敏感看花眼了,便把文鸢也叫了来。

    文鸢一看,赶紧合上窗户说:“是益阳王的人。”

    赵瑾姝大惊,他看出来她要跑了?不会吧?她可一点都没有暴露什么吧?

    她眉头紧皱,难怪这左等右等都等不来那楚君泽。此处这么多人守着,如何靠近得了?

    赵瑾姝让文鸢出去溜一圈,文鸢得令出去再走一圈回来后告之,这附近,都是益阳王的人。

    主仆二人现在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果今晚走不了,回宫后就更没机会离开了!

    都怪那个楚君泽,报复什么嘛!这下好了,被人家发现了,想走都走不掉!

    赵瑾姝在心里抱怨了片刻,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想办法离开,抱怨是不起作用的,同理着急也没用。

    现在赵瑾姝本人无疑是外面那群侍卫的重点监视对象,文鸢出去溜一圈都没人跟着她,说明现在他们只盯着赵瑾姝一人。

    所以,文鸢是有走掉的可能的……她突然想起来在门外守着的寿喜。

    赵瑾姝将文鸢唤到身前,附在她的耳朵上说了几句话。

    没一会儿,强打着精神的瘦弱小公公寿喜,被文鸢带进了赵瑾姝的房间。

    看着赵瑾姝不怀好意地笑,有些害怕的寿喜强扯了个笑容唤到:“公主殿下……”

    这微弱地声音还没有把“您这是要闹哪出啊?”给问出口,就被文鸢一掌劈晕。

    文鸢这个贴身侍女他们都不盯,又怎么会在乎门外守夜的寿喜呢?

    这寿喜是她父皇的人,赵瑾姝本来就不打算带着他一起跑,当初连进庙她都不想让他跟着。

    这会儿,他的作用倒是来了。

    赵瑾姝把自己的衣服与寿喜地做了个调换,为了防止他半夜醒来大喊大叫,赵瑾姝便让文鸢用布条将他的嘴巴勒住顺便将他给五花大绑放在床榻上。

    出门时,还细节的吹了灯。

    本来想背着包袱走,但是包袱实在太扎眼,赵瑾姝想了想,还是只带走了银票和地图。

    好在这宫女太监平时走路都不会抬着头,她一路随着文鸢把头埋的低低地,一路出这灵山寺倒也是顺利。

    正在赵瑾姝打算放飞自我飞奔下山的时候,文鸢却问道:“公主,我们不等楚公子吗?”

    赵瑾姝眉头一挑,既然她自己可以顺利跑掉,那还等他干嘛?赵瑾姝摇头说:“既然他到了点儿都不曾出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

    “本公主与他,缘分已尽。”赵瑾姝说着便一蹦一跳的下了山。

    往日里这条路在她眼里都是阴森森地,她一个人是万万不敢走。现在,这条阴恻恻的路,那就是一条康庄大道,离开了这里,她将奔赴她阳光灿烂、充满希望的幸福未来。

    所以这会儿,她不仅不怕,她还能哼着歌儿跳个舞。

    正在她幸福地跑出十几条台阶时,地上突然出现了一直沾满血迹的手,吓得赵瑾姝差点原地跳进文鸢怀里。

    “文、文、文鸢!护驾!”

    她一把拉住文鸢挡在自己前头,不敢露头,头顶着的太监帽也掉落到一边的草里没胆儿去捡。

    “这、这、这、这什么东西?”

    赵瑾姝吓得话都说不明白了,眼睛也不敢睁开。

    只听文鸢安抚她先站在原地不要动,她自己上前去查看。可是赵瑾姝不敢,文鸢便只能让她闭眼跟在自己身后。

    文鸢上前扒开一旁的杂草,只见一个鬓发缭乱,身上布满血痕的男子,有气无力地躺在哪里,艰难地呼出一句话:“你这个连药都下不明白的大笨蛋,谁跟你缘分尽了。”

    赵瑾姝一听才反应过来,竟是楚君泽?!

    他怎么又成这副摸样了?赵瑾姝皱着眉头和文鸢将他扶了起来,他这次情况比上次好点,至少还能走。

    这灵山寺是回不去了,看楚君泽这模样后山那木屋可能也不能去。

    赵瑾姝看了看四周,不知往哪里走。

    这时楚君泽又开了口:“半山腰……老农……”

    他这话虽然没说全,但是她却听明白了。对哇!反正都是要下山的,可以先去昨日挤奶的那个老农家里把他这一身伤处理一下。

    好在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不然一路上再有个磕磕碰碰,怕是谁也走不了了。

    到老农家时,人家已经睡下了。

    那老农披了件薄衫出来开门,这山民都舍不得点蜡,也没有火把。

    老农耳朵又不好使,赵瑾姝与文鸢跟他说不明白。老人家也是借了月色盯着赵瑾姝三人看了小半晌,才发现这两个女子架着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壮汉。

    人命关天,老农让她们进屋后便点了两支蜡烛,还把自己熟睡的儿子给叫了起来。

    老农的儿子是这山里的大夫,白日里都是上门为人家看诊,山路走得多,所以这晚上睡得死。

    那大夫约摸二十五六岁,出来一见楚君泽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睡眼惺忪的他倒是立马来了精神。

    “两根蜡不够,爹,再点五根蜡吧。”

    老农闻言便转身回屋取蜡去了。

    待蜡点上,那大夫不知道往楚君泽伤口上抹了什么暗黄色的液体,只见楚君泽要咬紧牙关嘴唇泛白,那头上逐渐就冒出了一层细汗。

    清理了身上的伤口,那大夫便拿了一卷白布给他缠上,再给他穿上外衣。

    “你是他夫人吧?”

    大夫转身对着赵瑾姝说道,她刚要否认,那大夫又说:“你丈夫身上本来就有深浅不一的刀伤,好不容易愈合,现下受力过猛便又裂开了。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切记最近不要动武了。”

    这一身刀伤哪像是寻常人家?估计是走镖的。

    大夫回到灯下给她写了一副药方,交到她手里的同时还开口道:“诊金,二两银。”

    赵瑾姝现在只觉得心在滴血,全部身家,刚好五百零二两!

    她回头看向床上的楚君泽,想让他自己掏钱,却没想到他包扎的时候还清醒着,这会儿倒是眼睛一闭不管了。

    赵瑾姝深吸了一口气,待楚君泽醒来,定要他还钱!

第15章:逃跑

    这后半夜的圆月越发明亮,赵瑾姝靠在窗户上看着这附近的风景。

    白日里这山上树木的颜色都青黄递进,层次分明。看着斑斓缤纷,有种无声的热闹。

    而此刻在这夜色中倒都成了剪影,做了这片明月星空的陪衬。

    现下楚君泽还在床上躺着,文鸢昨夜便一宿没睡,赵瑾姝怕她扛不住便让她先去睡会儿,她自己则在这窗户边守着,免得陆荀的人追来跑不掉。

    夜空静谧而美好,赵瑾姝倒是不觉得无聊。

    她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扣在窗台上。天上的云一会儿遮住了月亮,月亮没一会儿又从云里爬出来。

    就这么看了大半个时辰,正发现天上有颗流星飞过,便抓紧时间许了个愿。

    “希望我就此摆脱陆荀,从此大富大贵!”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在轻轻地拍在她的肩膀上。

    赵瑾姝回头一看,是楚君泽。

    “你怎么起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楚君泽面无血色,嘴唇泛白起皮。他点了点头,靠在赵瑾姝边上陪着她看了一会儿月亮。

    这一个人看的好好的,突然旁边坐了一个人过来,赵瑾姝这心里实在是有几分别扭。

    于是她开口,带着几分歉疚的语气问道:“你这一身伤可是来寻本宫的路上弄的?”

    他摇头回复道:“是我小看了陆荀……”

    楚君泽语气平淡地将之前陆荀前去找他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同赵瑾姝讲了讲。

    本来他以为这陆荀是服下了空竹散,应当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当看见陆荀窜上房顶后,楚君泽倒是想着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直接宰了他。

    谁知道,陆荀竟然在食用之后就立刻把那药物给逼了出来。

    若是正常交手,他也许还能在陆荀手里过两招。可他前段时间才死里逃生,这身上的伤口并未痊愈,也是拼尽全力才从他手里逃出来的。

    当然,楚君泽并不会对赵瑾姝透露半分他的盘算,只说那陆荀发现了蒙汗药的事情,去了一趟后山找他算账。

    这一身伤便是他弄得的。

    赵瑾姝听此还是不太明白,他怎么会没有中药呢?她明明是看见他咽下了那道参了药的菜。

    “他故意吃给你看的,等你走后再用内力把药逼出来。”

    这下,赵瑾姝才算是听明白了,也明白了为何自己的屋子突然就被那些人给围了起来。

    “坏了,既然陆荀没中药,那他岂不是很快就会发现我不在了?”

    楚君泽苍白的脸上,此刻浮现了一丝笑意。他点头道:“说的没错。”

    赵瑾姝猛地站起,睁大眼睛看着他说:“那你还笑得出来?”

    楚君泽掩面咳嗽了两声说:“我都这样儿了,我除了笑,还能怎么着?”

    “当然是跑啊!我穿了寿喜的衣服出的门,若是附近守门的发现公主房里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一夜未归,再去通知陆荀。以陆荀的敏感程度,发现我不在的时间,一定会比我们预期要早的多。”

    赵瑾姝越说越激动,心慌之下转身就进房里唤醒了安睡的文鸢。

    “公主这是怎么了?”

    “我们得快些离开。”

    赵瑾姝拉着文鸢的手,怕打扰到这户人家休息,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

    出门却看见楚君泽还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那意思是一点都不着急的。

    “你这是不打算走?”

    “你想清楚去那儿了吗?”

    那是当然,出门前她就在寿喜身上留了一封信说自己突然不想成亲,要去北方看雪感受一下风吹草低现牛羊。

    到时候,追她的人多多少少会受这封信的影响往北方追去。而她呢,就往东南方向跑。

    到时候隐姓埋名,乘船出海。别说上辈子的事情了,就是跟这个国度、这个大陆。都不会再跟她有任何关系。

    楚君泽却笑她想法太简单。

    这公主失踪,皇室必定大张旗鼓地派人出去寻她。倒时候举国戒严,别说出海了,就是出这大郦都费劲。

    “那你有何高见?”

    “这最简单的方法,那自然是待在皇城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君泽点了点头。

    于是楚君泽在农户的饭桌上留了一锭碎银子,便悄声带着赵瑾姝和文鸢二人往皇城方向走去。

    赵瑾姝说的没错,那侍卫确实将宫女太监迟迟未归的消息呈了上去。

    可正当他带人要去公主房里查看时,寺里的老方丈却以寺中规矩,入夜不得随意走动为由,把他困在了他自己的禅房。

    其实如果他真想出去,这老和尚这点规矩是困不住他的。

    主要也是怕坏了这寺中的规矩,惹得承安不高兴。

    毕竟这去了未归的横竖只是个太监宫女,到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但是没能亲眼见到承安安好,他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不能安眠。于是在卯时一刻时,还是起身独自潜入了赵瑾姝的院子里走了一遭。

    他翻上赵瑾姝禅房的屋顶,将瓦片掀开,举着火折子对着里头看了看。

    只见“承安”竟被绳子给绑了,嘴里还勒着布条。脖子歪在一边,看起来很像是昏迷。

    陆荀不着多想便跳进了屋子,扶他起来却发现,这是赵瑾姝身边的小太监!

    陆荀当场大怒,叫人将那小太监松绑弄醒。

    寿喜醒来哆嗦着,只能把自己被唤进门时的情景如实说。

    手脚慌乱的时候摸着自己怀里竟然有一封信,便也恭敬地呈上。

    陆荀看了之后,虽然面无表情但这周身突然升起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身侧的侍卫战战兢兢地上前问道:“王爷,现在怎么办?”

    “把这封信,送进宫里。”

    当日凌晨,在陆荀以灵山寺为中心向四面地毯式寻找赵瑾姝时,她已经被楚君泽带进了皇城。

    皇城没有宵禁一说,只要没有什么重大事件,这城门永远都是大开着的。

    来往行商都是大摇大摆的进大摇大摆的出,也没谁来盘问你。

    一直到目前为止,赵瑾姝才第一次知道楚君泽竟然是做酒楼生意的。

    他开的这家“云来客栈”,在这皇城名声虽不大,但是这客人也不少。

    怕官兵搜查,楚君泽便将赵瑾姝与文鸢二人带到了云来客栈的地窖之中暂住。

    “最近那些官兵定会在皇城中大肆搜寻,只能委屈你们暂时在这地窖之中暂住了。”

    楚君泽推开地窖的门带着一丝歉意的口吻说着。

    赵瑾姝探头往里一看,这干干净净地除了没有阳光,但是生活所需都不缺,倒是也可以接受,也不算太委屈。

    可扭头一看,那楚君泽这一身麻布衣,确实就不太像是开的起这么一家店的人。

    “这店,真是你的?”赵瑾姝钻进地窖里狐疑地开了口。

    “当然,我的手艺你不是在在灵山寺尝过吗?”

    赵瑾姝呵呵一声笑,那做饭的手艺,确实还不错啦。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063/ 第一时间欣赏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最新章节! 作者:鹤暄所写的《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为转载作品,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介绍:
【穿越+双重生、甜宠】【女主男二重生】【陆荀男二】
前世穿越,赵瑾姝色迷心窍,肆意妄为强嫁大郦第一美男陆荀,结果被虐到怀疑人生。
本以为玩儿脱了应该能回到现代,结果她原地重生了!
一想到前世种种,她必定不能再重蹈覆辙,于是拔腿开溜。
没想到在路上捡到的壮汉竟然是敌国的少年帝王
曾经对她厌恶至极的陆荀竟然对追着她跑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逃婚后,我被敌国皇帝娇宠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