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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酒楼全文阅读

作者:华盛文方     蒹葭酒楼txt下载     蒹葭酒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6 陆冥被抓

    白瑞英一伙人已经闹到了宫中,由于事情闹大,老楚王不得不接见了白瑞英,并且听完了白瑞英所述之事。

    “王上,我家老爷一心一意为朝廷做事,竟不想落到了被人刺杀的结果,更可恨的是,安京府的白大人竟然私自带走我家老爷的尸体,他这是不想让我家老爷入土为安啊!”白瑞英跪在武英殿之中,大哭着向楚王指责白勉初。

    今天一早的时候,于伯显就已经跟老楚王禀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于伯显表述得不是很清楚,于是楚王动了恻隐之心,想要从轻处罚白勉初,可现在白瑞英说出来的事实,着实让楚王大怒。

    想他老楚王前前后后培养白勉初二十多年,为的就是让白勉初成为自己握在手中的力量,现在倒好,白勉初竟然敢欺上瞒下,不上报朝廷,不下传钟长文被刺杀的真相,这已经触及到老楚王的原则与底线了。

    但是楚王仍然想要保住白勉初,因为一旦白勉初倒台,老楚王的两个儿子平武候熊鹤和良武侯熊艮肯定会真相争夺安京府府台的位置,这么一来,老楚王再想安插自己信任的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朝廷,老楚王已经隐隐的感觉到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白氏,既然白勉初悄悄的带走的钟长文的尸体,你又是怎么知道,钟长文的尸体就在安京府呢?”老楚王站在御阶下面,说道,“是你自己知道的,还是何人告诉你的?”

    白瑞英抽泣了几下,脸上的装扮已经被眼泪打湿得不成样子了,她抬头看了看楚王,继而说道:“回王上,起初草民并不知道我家老爷已经死了,告诉我老爷已经死了的人,是蒹葭酒楼的一个伙计。”

    “蒹葭酒楼?”老楚王疑惑了一声,继续说道,“白勉初悄悄的带走尸体,蒹葭酒楼的伙计是怎么知道的?又怎么会去告诉你呢?来人!马上去蒹葭酒楼把那个人带进宫来!”

    候在殿外的侍卫立即领命,马上就带着几个侍卫前去蒹葭酒楼抓捕齐翰去了。

    其实钟长文被刺杀这事儿老楚王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想要保住白勉初,然而白瑞英的出现,却是让老楚王发现了一些非常隐秘的疑点。

    比如说,钟长文为何被杀?白勉初又为何私自带走尸体?老楚王觉得,这件事情肯定另有隐情,至于是什么,他也想不明白。

    “白氏,钟长文被杀,本王甚是心痛,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先下去休息吧。”老楚王对白瑞英说道。

    王命不可违,既然老楚王已经发话回给她一个交代,再赖在这里可就要让楚王大怒了,于是白瑞英就在管家的搀扶了站了起来,软软弱弱的道:“草民多谢王上!”

    说罢,白瑞英就在管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出了武英殿。

    这一年的事情特别多,先是陈国举兵扬言南下,继而突厥人偷袭西台城,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老楚王的生活并不好过。

    本来白勉初在安京府内无事可做,不是睡觉就是看那些花花草草,直到有人来禀报白勉初,说是安京府已经被宫里的侍卫给包围住了,限白勉初一刻钟之内出去,不然侍卫就会强攻安京府。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勉初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听到领头的是赵靖的时候,白勉初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肯定是他私藏钟长文的尸体已经报到宫中去了,不然赵靖待那么多的侍卫来做什么?

    但同时,这件事情的败露肯定和赵靖有关,不然他赵靖为何三天都没有出现过,又为何会带着这么多人来包围安京府,很显然,现在楚王所信任的,是赵靖,而不是白勉初。

    “这个赵靖,明摆着就是想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妄我前几天还那么信任他!”白勉初站在安京府的大堂之内,狠狠地骂着守在门外的赵靖。

    可白勉初毕竟是当了二十多年的府台,虽说办案破案的能力可能没有那么高,可做人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相信,一刻钟之内他要是不出去,赵靖必定会强攻进来,赵靖不仅想要自己死,而且同时手握喻旨,强攻进来也是合情合理,要是死守在这儿,也是死路一条。

    “大人,刚才我看了下,东门的侍卫最少!要不咱们突围出去吧!反正守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一名衙役在白勉初的身边说道。

    “现在突围出去你死得更快!”白勉初吼道,“你以为那些宫中的侍卫是吃素的吗!?他们一个能打你五个!”

    见白勉初发怒,那名衙役则不敢说话了,白勉初叹了口气,徘徊了几步,说道:“他们是来抓我的,跟你们没关系,既然王上要见我,那我就去看一看。”

    下定了决心的白勉初,让府里的衙役打开了大门,既然白勉初决心要进宫,那么白勉初就是在跟赵靖打赌,看看老楚王更相信谁,如若不然,白勉初他自己活不成,他也要把赵靖拉下水。

    陆冥在蒹葭酒楼等候多时,终于把宫中的侍卫给盼了过来,陆冥已经让齐翰藏了起来,这次要进宫的,不是齐翰,而是陆冥他自己。

    老楚王派来的几个侍卫一进蒹葭酒楼,领头的侍卫东张西望,最后大喊:“去钟府报信的人是谁!?快给我出来!”

    喝完了最后一杯茶,陆冥从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站在栏杆旁边,面无表情弱弱的说了句:“是我。”

    领头的看了陆冥一眼,二话不说,就让两个侍卫上到二层楼把陆冥给押了下来,问道:“你就是去钟府报信的人吗?”

    陆冥被两个侍卫架着,笑了笑说道:“大人,是我,你看我这脸,是不是苍白无比,我身体有病,能不能让我自己走?”

    这么一说,领头的侍卫才注意到,然后全身上下的打量了陆冥一遍,最后说道:“看你这儿小身板应该也跑不了,放开他,让他自己走!”

    说完,架着陆冥的两个侍卫就放开了陆冥,而这一切对陆冥来说,才刚刚开始。

017 要出大事儿

    白勉初从安京府里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赵靖。

    赵靖一脸冷漠,这个时候,赵靖不认白勉初了,甚至还要将他置于死地,如若白勉初不死,自己也要跟着受到牵连,早知道当初就不跟白勉初出谋划策了。

    本来白勉初也不是个正经的人,但今日的白勉初,竟然出奇的镇定,他回头看了看大门上挂着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大的“安京府”字样,想他白勉初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难道今日就要从此离开了吗?

    当初老楚王提拔白勉初任职安京府的时候,他对老楚王那是言听计从,忠心耿耿,可是老楚王对安京府的管理越来越松懈,这才让白勉初有了可乘之机,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此次私藏钟长文的尸体,就算没有赵靖的提醒,白勉初也不会轻易禀报宫中的。

    这一切,都是白勉初自己自作自受,而他如今见到的结果,却是和安京府八竿子打不着的陆冥所制造出来的,白勉初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于何人之手。

    刚刚赵靖率领侍卫包围安京府的时候,旁边就聚集了一大批的围观百姓,有的百姓说是朝廷这是要变天了,也有的说是安京府很可能触犯了王上,但种种猜测,都不符合事情的真相。

    “赵统领,近日可好啊?”白勉初迎着笑脸冲着赵靖说道,“刚才我听府里的衙役说,说是赵统领带人包围了安京府,我本来不信,可我现在见到了,我就信了,不知赵统领这是何意啊?”

    赵靖没有搭白勉初的话,而是沉着脸说道:“白大人,包围安京府并非我的意思,而是王上的意思,王上让我来请白大人到宫中,王上有话要问白大人。”

    “原来是王上要见我,”白勉初笑了笑,“既然要见我,也不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吧?这让我一个堂堂安京府的府台,面子何在啊?既是王上叫赵统领来的,可否请赵统领告诉我,王上要见我做什么?”

    看着白勉初这副阴险狡诈的样子,赵靖也是察觉出了异样,平常的白勉初可不会这样,真要是遇到今天的这种情况,恐怕白勉初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可今日白勉初的言行举止,都和他平常的样子显得格格不入,这让赵靖不由得疑心了起来。

    “白大人,王上只是让我请白大人进宫一趟,并没有告诉我见白大人所为何事,”赵靖顿了顿,继续说道,“白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这不用说白勉初也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和赵靖一直在明人说暗话,就是想打听出来现在老楚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可赵靖也是聪明得很,一点儿也不往外透露。

    白勉初眯了眯眼睛,说道:“要是我不去呢?”

    “要是白大人不去,我就只好把白大人绑了再送过去,”赵靖迅速答道,“白大人,你为官二十多年,不会不知道违抗王命的后果吧?”

    这点白勉初当然知道,违抗王命是死,可要是跟赵靖进宫去,或许还有一丝的机会,凡是有利于自己的机会,白勉初都不会放过的。

    “白大人,请吧?”赵靖站在台阶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只好同赵靖斗上一斗了,就算自己活不成,也要拉着赵靖一起死,这就是白勉初的最后计划。

    于是,白勉初就叹了口气,慢慢的走下了台阶,站到了赵靖的跟前,赵靖手一挥,两个侍卫立马就上前架住了白勉初,然后把白勉初带走了。

    其实赵靖当然知道白勉初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在白勉初下了台阶与他对视的那一刻,赵靖就知道今日的白勉初为何会那么的镇定了,他要跟自己打赌,看看老楚王到底会不会把他处死,这就是白勉初的计划。

    可不知,当白瑞英进宫的那一刻,白勉初就注定是个死人了。

    随即赵靖也是骑上马往王宫去,在进入王宫南门的时候,赵靖竟然和押解陆冥的侍卫碰到了一起,赵靖也是看到了陆冥,连忙让押解陆冥的侍卫停了下来。

    当然,陆冥也已经看到了赵靖,一见到赵靖,陆冥马上就跪下来哭天喊地的大喊道:“赵大人啊!那天你不是审过我了吗?我不是凶手啊!怎么今天又把我给抓过来了?”

    陆冥不说还好,一些说可是把赵靖给吓了一跳,被架在前面的白勉初回头看了看陆冥,然后笑了笑说道:“看来赵统领还真是想要抓住真凶啊。”

    旁边的人当然不会听出什么名堂出来,可赵靖就不一样了,陆冥可是他自己悄悄的背着白勉初去抓的,这件事情就足以说明,他赵靖跟私藏钟长文得尸体也是有关系的,这不得不让赵靖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抓他干什么?”赵靖问道,现在让赵靖最为疑惑得就是,为什么要偏偏在这个时候抓捕陆冥?

    这一切,都是陆冥计划好的。

    抓捕陆冥的侍卫领头朝着赵靖拱了拱手说:“大统领,此人是王上钦点抓捕的。”

    “王上钦点的?”赵靖皱了皱眉头,难不成楚王已经知道了他和白勉初狼狈为奸,还知道自己悄悄的审讯过陆冥了吗?赵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行了,带进去吧。”赵靖说道。

    唯独只有陆冥一边被人带进宫去,一边还在大喊大叫的说冤枉,可再次进到宫里来,是陆冥多少年来的心愿啊!陆冥忽然记起来他最后一次在这个宫里的时候,他的母亲对他说:“你将来就算不是一统天下的王,也会是万人之上的侯爷啊。”

    这句话语历历在目,当年被赶出王宫的时候,陆冥才几岁啊,现在,他又回来了,他要报仇。

    今天的王宫也和平时显得不太一样,宫中的众多大臣今天都还没有见到老楚王一面,倒是看见宫中的侍卫东跑西跑的,许多有些见识的大臣已经猜了出来,能够调动侍卫军的也只有老楚王了,看来这是要出大事啊。

018 面圣

    陆冥被带进宫的时候,看见了正要出宫的于伯显。

    话说于伯显从武英殿出来后,先是去御史台转了一圈,没什么事情后就打算出宫,因为他也从老楚王的话里听出了异样,楚王压根就没想重罚白勉初,但也不会放过白勉初,这事儿可能不会那么快的就解决,于是就想先出宫去。

    而于伯显正要出宫的时候,也是看见了陆冥,于伯显去蒹葭酒楼好几次了,但也是仅仅见过陆冥一面,正是这一面,让于伯显深深地记住了陆冥的样貌,陆冥的那看似身患重病的样貌,怕是见过一面就会忘不了了,所以于伯显也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陆冥。

    见到陆冥被侍卫抓了,于伯显也是诧异万分,连忙拦住了押解陆冥的侍卫,问道:“陆老板,你怎么被抓起来了?”

    陆冥苦笑了几声,说道:“于大人,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了,你酒馆里的酒,可真是比城中的其他酒好喝多了!”于伯显一边赞许陆冥的蒹葭酒楼的酒,一边继续问道,“不是,他们抓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常来的钟大人在我酒楼门前被人给杀了,然后安京府就过来把尸体给带走了,”陆冥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看过了好几天,钟府的人一直没有给钟大人发丧,然后我过去一问,钟府的人竟然说是不知道钟大人已经死了,然后我就被抓进来了,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

    陆冥这是在故意透露给于伯显更多的细节,果然,于伯显一听到此事跟钟长文有关,先是惊叹了一声,接着就来了兴趣。

    “钟大人是在你酒楼门前被杀的!?”于伯显惊叹道,“我还一直以为钟大人是在大街上被人杀的,还有,原来是你去钟府报信的,我说刚才怎么看见钟长文的夫人进宫了,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同时,于伯显也再说着今日宫中的情况,陆冥也在细心的搜集消息,听到白瑞英进了宫,那么肯定是去找老楚王去了,现在看来,这一切的进展还在陆冥的意料之中。

    “也怪不得你,谁让钟大人事在你酒楼门前死的,”于伯显话题一转,对着押解陆冥得几个侍卫说道,“你们几个下去吧,这人我认识,我把他带过去见王上就行。”

    那几个侍卫相互看了看对方,谁也不敢反驳,最后领头的酒拱了拱手说:“那就麻烦于大人了。”说完,就带着其他人走了。

    侍卫一走,陆冥赶紧就靠近到了于伯显的旁边,装出紧张的样子说道:“于大人,我刚才进宫的时候,看见安京府的白大人也被抓了,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此事说来话长,”于伯显四下看了看,“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了,刚才你说白勉初被抓了,这事儿我知道,是王上让赵统领去抓的,他们在哪儿呢?”

    “在后边,”陆冥机灵的往后面指了指,“他们跟在后边不知道说什么呢,我看见赵大人一直在跟白大人说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于伯显往后面看了看,发现赵靖他们还没很上来,就一边拉着陆冥一边往武英殿走,路上说道:“赵统领和白大人毕竟同僚一场,他们又都是王上的心腹,如今出了这种事,怕是让王上难以决断啊!”

    这俩人一左一右的走着,往武英殿的方向又去,陆冥说道:“于大人,恕我直言,这钟大人被人杀死了,跟白大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钟大人私自办案?可办案也是白大人的职责之内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于伯显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跟陆冥说道,“人虽然是死在你酒馆门前的,但我相信,人肯定不是你杀的,一会儿见到了王上,我会尽力帮你的,你别担心。”

    “人当然不是我杀的了!”陆冥急忙说道,“于大人您是知道的,就我这小身板,别说杀人了,就是别人杀我也是轻而易举!”

    虽说于伯显跟陆冥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可于伯显却是认为陆冥这个人可作朋友,所以刚才才会拦下陆冥。

    一边说着一边就来到了武英殿,这个时候白瑞英已经不在这里了,而是去别处休息去了,所以当于伯显和陆冥来到武英殿的时候,里面就只有老楚王一个人。

    来到殿外,守门都侍卫先是进去通报了一声,然后才出来三个于伯显和陆冥进去。

    “进去吧,别太紧张,”于伯显拍了拍陆冥的肩膀,“我相信你。”

    在于伯显的一番安慰之下,本来故作非常紧张得陆冥白镇静下来,殊不知,这座武英殿,陆冥小时候不知道进进出出多少次了。

    今天,他再次踏上了武英殿得台阶,他觉得已经的两只脚是那么的沉重,同时,他也觉得自己肩上得重担也是非常的沉重。

    “老臣拜见王上。”

    “草民拜见王上。”

    于伯显和陆冥先后向老楚王请安。

    “起来吧。”老楚王原本是用手撑着额头的,因此没有看见陆冥,现在抬起头来才看见陆冥,随即不由得一怔,老楚王事被陆冥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庞给吓到了。

    见到老楚王如此惊吓得模样,于伯显赶紧拱了拱手解释道:“王上不必太过惊吓,陆老板因为身患疾病,造成面容苍白而已。”

    虽是这么说,可老楚王还是不由得多看了陆冥几眼,最后回过神来问道:“原来是这样,于卿,刚才你称呼他为陆老板,怎么,你认识他?”

    “陆老板是蒹葭酒楼的老板,想必蒹葭酒楼王上也是听闻过的吧?”于伯显回答道,“不知王上派侍卫抓陆老板做什么?难不成王上以为钟大人是他杀的吗?”

    看见老楚王的第一眼,陆冥脑子里瞬间思绪万千,如今再次见到这个人,竟然完全没有了一丝的恨意,但他要做的,早已经发过誓,就算没有恨意,也要完成誓言。

    陆冥从刚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悄悄的盯着老楚王,想着这个经历风雨沧桑的人,到了今日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可沉默已久的事情的真相,总是要公之于众的,不是吗?

019 另一件事

    老楚王盯着陆冥看了许久,最后笑了笑说道:“于卿,本王并没有说他是凶手,瞧他这样子,恐怕想要杀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面对老楚王的玩笑话,于伯显当然没有当真,而且于伯显也是听出来了,老楚王也没有认为陆冥就是杀害钟长文的凶手。

    “王上,既然王上认为陆老板并不是杀人凶手,那么急忙派遣宫中侍卫前去抓捕陆老板,这又是为何?”于伯显一本正经的说,整个过程,于伯显都没有一丝的微笑,看得出来于伯显是非常注重君臣之礼的。

    老楚王皱了皱眉头:“不是,于卿,那钟长文是死在他们家酒楼门前的,按理来说,本王把他抓过来问一问,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吧?”

    这说得确实有道理,人毕竟事在蒹葭酒楼门前被杀的,然而这也不是巧合,为了介入朝廷,陆冥可是费了很大劲的。

    见于伯显没有说话,老楚王就从垫子上站了起来,指了指陆冥说道:“你,陆老板,本王知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王上,草民叫陆冥,是蒹葭酒楼的老板。”陆冥拱了拱手说,现在的陆冥,内心是无比的沉静,因为他坚信老楚王绝对不会动他的。

    “本王知道蒹葭酒楼,那是你的酒馆,”老楚王走过来拍了拍陆冥得肩膀,继续说道,“本王听闻你那蒹葭酒甚是好喝,以至于宫中众多大臣都到你的酒馆里面喝过蒹葭酒,可惜啊,本王常年驻足宫中,没机会品尝一下满誉京城的蒹葭酒了。”

    陆冥抬头看了看老楚王,不知道老楚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只好接道:“王上如若想喝,草民回去之后,就给王上送一些过来。”

    “要钱吗?”

    “不要。”

    “那本王怎么好意思喝你的酒呢?”老楚王笑了笑,“本王乃楚国之王,要是喝你的酒却不给钱,你让全国百姓,该作何感想?难不成你想让全国百姓都说堂堂楚王竟然连喝杯酒的酒钱都没有?”

    这老楚王越说越奇怪,以至于陆冥已经搞不清楚老楚王到底在想什么了,陆冥记得,以前的老楚王可不是这样的。

    “王上言重了,”陆冥再次拱手说道,“给王上送蒹葭酒,难道不是我请王上喝的吗?”

    老楚王的脸突然严肃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陆冥,最后说道:“陆老板请本王喝酒就再好不过了,现在宫中,本王却是连喝杯酒的酒钱都没有了,难得宫中的众多大臣啊,居然还有钱到你那酒楼里去喝酒。”

    说完这句话,陆冥一下子就知道了老楚王到底是在表达什么了,老楚王这话不是说给陆冥听的,而是说给旁边的于伯显听的。

    几个月前陈国举兵南下,老楚王连忙调兵北境,不仅把军费都给用完了,甚至还把国库里的财政全部给挪成了军费,但现在宫中许多大臣却还在挥霍如此,当中必定藏有贪墨之官,老楚王这是在提醒于伯显,他这个御史之责,监察百官的责任到底做好没有。

    当然,于伯显也是听出来了,但是没有明说。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侍卫进来通报,说是赵靖已经把白勉初带到殿外了,请求面圣。

    “正好,杀害钟长文的真凶现在还没有找到,就先处理另外一件事儿吧,”老楚王转身回到了王座上,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去,让赵靖把白勉初带进来。”

    侍卫急忙出去通报,而于伯显和陆冥也是站到了一边,让空出来的位置给赵靖和白勉初站着。

    过了没一会儿,只看见白勉初双手被绑着,走在最前面,赵靖则是跟在后面,俩人一前一后的就走了进来。

    陆冥看见赵靖和白勉初得时候,面容并没有什么变化,心中更是并无半点波澜,要知道,今天的这个结果,可都是陆冥一手策划出来的。

    整个武英殿的人的眼光都注视在白勉初的身上,连老楚王也并不例外,这个曾经是自己心腹的人,今天竟然变成了自己的阶下囚,不知道现在老楚王心中是什么滋味,可白勉初确实是触及到了老楚王的底线,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白勉初和赵靖来到大殿中央,一齐下跪拜见楚王,可老楚王并没有让赵靖起来。

    白勉初有罪,跪在地上那是理所应当,可不让赵靖起来,这可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而跪在地上的赵靖也是思绪万千,难不成老楚王已经发现了赵靖和白勉初的勾当了?

    而且赵靖也是发现了陆冥竟然跟于伯显站在了一起,这不免让赵靖会在心里胡思乱想,毕竟赵靖之前可是亲自抓过陆冥审讯的。

    总之这一切,不仅对白勉初不利,对赵靖一样也是不利,只要陆冥说过赵靖他自己之前来抓捕过自己,只要老楚王稍微一想就能够猜出来了。

    赵靖的心里也是慌张的。

    老楚王紧紧的盯着白勉初,表情很是严肃,甚至有些严厉,摆了摆手说:“赵靖,你起来吧。”

    这个时候的赵靖心里还在万千思绪,老楚王让他起来他压根就没有听到,还是直愣愣得跪在地上,幸好旁边的于伯显小声的叫了赵靖几声,赵靖才反应过来,于是救站了起来。

    对于赵靖的异样,老楚王并没有多想,而是叹了口气,随即狠狠地指着白勉初说道:“白勉初!本王对你信任有加!你就是这么对待本王的吗!啊!?”

    从进来到现在,白勉初一直都是低着头的,一句话也没说,现在就跪在地上,对于老楚王的话就是充耳不闻,左耳进右耳出,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看过老楚王一眼。

    白勉初这是想让老楚王自己决断,自己的生死,就在老楚王的一念之间。

    老楚王刚吼了这么一句,就有侍卫进来通报:“启禀王上!白氏求见!”

    恐怕白勉初到死都不会相信,居然还会有这么一出,白勉初连忙转头看向了身后,白氏求见,这白氏不用猜白勉初斗知道是谁,这个时候轮到白勉初思绪万千了,白瑞英是怎么知道钟长文死了的?

    尘埃,终究会落地。

020 收押刑部

    白瑞英刚才听闻白勉初已经被抓进宫了,于是连忙就冲着这武英殿过来了,白瑞英这次来,可就是来要白勉初的性命的。

    “好啊,白勉初,瞧瞧你干的好事,”老楚王一边苦笑摇头一边拍了拍王座,说道,“人家来找你来了,快,把白氏叫进来。”

    白勉初感觉自己的计划已经泡汤了,在他的计划里,可不会出现白瑞英这个人的,而且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可是把消息堵得死死的,白瑞英怎么会知道?

    这个疑问不仅只有白勉初才有,站在一旁的赵靖也是生出了同样的疑问,白瑞英这个虽然现在看来不会对赵靖形成什么威胁,可是也保不齐白瑞英会说出些什么来。

    在陆冥的眼里,眼前的状况都是他的意料之中,但陆冥并未打算现在就把赵靖也给牵扯进去,如若赵靖太傻把自己掺和进去的话,陆冥也不会反对。

    侍卫随即出了殿门,把白瑞英给叫了进来。

    气势汹汹的白瑞英从大殿门外走了进来,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看来白瑞英为了钟长文也没是少哭啊。

    可白瑞英怎么看都像是个泼妇的样子,来到御阶下,跪在了白勉初的旁边,白勉初一惊,连忙转到了一边,他是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女人了。

    白瑞英也是强势,就跪在地上直勾勾的狠狠地盯着白勉初,连老楚王都没有看在眼里,对此老楚王也没说什么,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再把白瑞英给惹毛了,人家毕竟是死了丈夫的。

    “怎么,白大人,”白瑞英硬生生的憋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冲着白勉初说道,“藏着我家老爷的滋味好受吗?”

    白勉初尽可能的挡住了自己的脸,到这个时候,才显示出了平常的白勉初,就是贪生怕死的那种性格,在怎么装,也是装不出来正经的人的。

    见白勉初并不搭理自己,这下子原本憋住怒火的白瑞英就更加的生气了,直接扑到白勉初的身后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还在大骂道:“白勉初你这个老东西!竟敢藏我家老爷的尸体!我家老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白勉初你个老东西不得好死……!”

    场面顿时变得激烈起来,老楚王连忙让赵靖把白瑞英给拉到了一边,老楚王道:“白氏!御前不得无礼!这是君前失仪!知道吗!啊!?”

    可是白瑞英怒气未消,但也不再冲动了,而是抱着手站在一旁,不说话了,就连老楚王都感觉到了白瑞英的怒气,其他人更是这样。

    现在白勉初的计划完全乱了,心思也乱了,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不该说,然后就颤抖着抬起头来指着旁边的赵靖慌张的顺:“王上!私藏钟长文的尸体不是我的主意,是他,是他啊王上!”

    可是现在,白勉初的这种胡言乱语还有谁能够相信,白勉初指责赵靖,赵靖并没有反驳,赵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要是立马反驳白勉初,只会让自己的嫌疑越来越重。

    谁也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看着像是疯子似的白勉初,儿白勉初跪在地上完全崩溃了,他现在开始感到怕死了,怕楚王一声令下,他就会人头落地了。

    “白勉初,本王当初信任你,提拔你,白让你做了安京府的府台!”老楚王大怒,“可是你呢!?你就是欺上瞒下来这样效忠本王吗!?现在还敢污蔑赵靖,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老楚王圆睁怒目,青筋爆起,咬着牙齿说完了刚才那番话,吓得白勉初那是魂魄离体,颤抖着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王上,白大人既然为自己辩解,那就自有白大人的道理,”已经久久不说话的于伯显这个时候就开口说道,“既然白大人还不认罪,王上也千万不要污蔑好人。”

    “于卿,那你说什么办!?”老楚王气得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叉着腰问于伯显,“这老东西的性格本王难道还不清楚!?好!既然你不认罪!于卿,你说怎么办!”

    于伯显上前了两步,非常镇定的说道:“回禀王上,白氏说钟长文的尸体是被白大人待回去的,如若没有发生什么变动的话,那么现在,钟长文的尸体应该还放在安京府里才对,就请王上,派人去查看一番便知。”

    尸体确实是白勉初带回去的,可到底藏没藏起来,只有白勉初和赵靖知道,而赵靖自己亲眼所见白勉初把钟长文的尸体给抬进了安京府里,想来白勉初之前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后果,所以钟长文得尸体应该还在安京府里放着。

    而现在,最慌张得就是白勉初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确没有把尸体藏到别处,钟长文得尸体现在救放在安京府里的太平间。

    接近崩溃的白勉初这个时候就狠狠地磕了个头,慌张得说道:“王上!私藏钟长文的尸体并非我的本意啊!我只是想抓到了凶手再上报此事,我并无他想啊王上!”

    “可是你已经触及到了本王的底线!你知不知道!?”老楚王怒气冲冲的下了御阶狠狠地踹了白勉初一脚,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这叫做欺上瞒下!你有欺君之罪!你以为本王事这么好骗的吗!?”

    随即老楚王话锋一转,指着赵靖说道:“你!马上带人去搜查安京府!把钟长文的尸体带过来!马上!”

    赵靖吓得连忙下跪,得到喻旨之后马上就跑出去了,看来待在天子身边也不好过啊。

    下达了命令的老楚王突然一转身,盯着白勉初看,怔了一会儿抬起脚又踹了白勉初一脚,然后叫来侍卫道:“把此人收押刑部!任何人不得见他!告诉郑维!让他马上来见本王!”

    侍卫领命,架起白勉初就

    要走,不死心的白勉初一边被架这走,一边大喊大叫道:“王上!此事并非我一人作主啊!赵靖也有参与!要严惩赵靖啊王上!”

    可是老楚王哪里还听得下去,狠狠地甩可一下袖子。

    白瑞英站在一旁,还想要说话,应该是想问老楚王为何不给白勉初定罪,可刚开口就背老楚王黑吼了回去:“白氏!你也下去!”

    见老楚王现在怔在发怒,于伯显也朝着白瑞英摇了摇头,白瑞英也是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话,于是朝着老楚王拱了拱手就退下了。

021 动怒

    眼见这个时候的老楚王异常愤怒,于伯显就转头看了看陆冥,示意陆冥不要说话,先让老楚王消消气,陆冥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说话,老楚王的性格,陆冥本身就是了解的,不会在此时贸然再次惹怒老楚王的。

    所以此时俩人谁也没有说话,反倒是老楚王怒火攻心,走走停停的一边走一边咒骂道:“白勉初这个老东西!本王扶植他这么多年,最后反倒骗到本王头上来了!本王真是瞎了眼了!”

    老楚王正在十分生气当中,继续骂道:“要是钟长文的尸体真从安京府里搜了出来,白勉初,本王要不杀你那真是天理不容!”

    “于卿!”老楚王随即转身,突然狠狠地指着于伯显,就好像于伯显犯了什么错似的,“你马上去告诉赵靖!只要搜到钟长文的尸体!立马去刑部,把白勉初直接拖出来砍了!”

    不知道老楚王这是气话还是真话,可毕竟是从天子嘴里说出来的,于伯显赶忙拱了拱手说:“王上,真要如此行事?”

    “对!”老楚王狠狠地“哼”了一声,“事情既然已经这么清楚了,就不用明堂会审了!白勉初一死,你就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朝廷的声誉,可比白勉初那个老东西重要多了!”

    这么一说,于伯显不敢不从,应了声“是”,拉着陆冥就要出武英殿,临走之际,陆冥也是朝着老楚王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虽然老楚王看不见,可是陆冥却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出了武英殿,于伯显看着远处,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说:“我王今日动怒,皆因白勉初欺上瞒下而起,想那为官二十多年的白勉初,怎么会犯如此大错呢?”

    要是白勉初没有那点投机取巧的心机,估计也不会受赵靖的蛊惑,也不会上陆冥的当,可这一切,只不过是把白勉初给挖了出来,给了最公平的一个罪过而已。

    “白大人先前也来过蒹葭酒楼几次,我都是以好酒相待,”陆冥道,“唉,竟然想不到白大人会是这样的人,那天他过来带走尸体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抓住凶手,结果凶手没抓住,反倒是自己被抓了,事事有因果啊。”

    “陆老板,”于伯显反脸看着陆冥说道,“我虽然就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但今日我却觉得,陆老板的口才非常不错啊!”

    听到于伯显在赞许自己,陆冥就厚着脸皮笑了笑,朝着于伯显拱了拱手:“于大人过奖了,我之前确实念过私塾读过古书,可是家有不幸,陆某才变成了这副模样,多谢于大人夸奖。”

    “你看看,夸什么奖?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我当御史几十年了,像你这样的口才和说话的语气,我就觉得,你是个可交的朋友,”于伯显拍了拍陆冥,“陆老板,假如你愿意,我倒是可以向朝廷举荐你,怎么样?”

    要到宫中当官?陆冥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就算是今天进了一次王宫,也是陆冥多年来的心愿,只求进宫,不求当官,可于伯显这个时候竟然把自己当成了朋友,陆冥也不好拒绝于伯显。

    陆冥暗中利用于伯显弹劾白勉初,身为监察百官几十年的于伯显这个御史竟然一点儿异样也没有发觉,可见陆冥用计之高,现在于伯显还要跟陆冥成为朋友。

    “于大人,我身体力乏,恐怕是做不了太多工作的,”陆冥婉拒道,“于大人的好意,我就心领了,如若宫中哪天有了合适的职位,于大人就再举荐我吧。”

    听陆冥这么说,于伯显也知道自己是太冒犯了,完全没有考虑陆冥的身体原因,连忙说道:“对不起啊陆老板,我忘了你这还身患重病呢,好,那就这样,若有合适的职位,我一定会向王上举荐你的!”

    “那就多谢于大人了。”陆冥对于伯显行礼说道。

    于伯显点了点头,继续说:“陆老板,那你是回酒楼还是跟我一起去找赵统领?王上刚才下的喻令你也听到了吧?”

    “去找赵统领我就不去了,”陆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嘴唇竟然开始有些发白了,比刚才更白了一点儿,但也不是那么明显,只有陆冥自己才知道这种疾病所带来的痛苦,陆冥忍着体内的异样笑了笑,“于大人,我又不是朝廷命官,无权执行王上的喻令,所以,就拜托于大人只能一个人去了。”

    这个倒是没有什么,但是陆冥说的完全有理,于伯显也不好再继续邀请,只是让于伯显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经营酒馆的商人,竟然会懂得那么多的朝廷规矩,于伯显觉得,陆冥这个朋友交对了。

    “好,既然陆老板不去,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于伯显朝陆冥拱了拱手,“陆老板,我还要去御史台一趟,刚才进宫的路线陆老板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陆冥有些虚弱说,但是尽量不让于伯显看出来。

    “记得就行,”于伯显说道,“往南门出宫就行,不会有人敢拦截陆老板的,陆老板,告辞!”

    “告辞!”俩人面对面的躬身行礼,接着,于伯显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陆冥站在原地,用右手捂住了胸口,他感到胸口沉闷,甚至有些站立不稳,可他还是硬撑着转身看着武英殿大门上的牌匾,牌匾上刻着“武英殿”三个大字,这让陆冥思绪万千。

    等到陆冥从南门出宫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了,刚出宫门就倒在了地上,先前一直在暗中跟踪陆冥的余文连忙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把陆冥给扶了起来,焦急的问道:“先生,您没事儿吧?”

    可余文随即发现,陆冥已经痛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余文皱了皱眉头,用手摸了摸陆冥的脉搏,惊道:“脉络不通,旧疾又犯,先生你停住!我马上带你回酒楼!”

    说罢,余文就立马把陆冥背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就往蒹葭酒楼的方向狂奔而去。

022 尸体

    果不其然,赵靖先是带人来到了安京府,下令把整个安京府都给搜一遍,一定要把钟长文的尸体给找出来,结果还没搜完安京府,手底下的侍卫就在安京府的太平间里找到了钟长文的尸体。

    赵靖捂着鼻子来到了太平间里,这里虽然很大,但就放着钟长文的一具尸体而已,安京府的太平间平时也没怎么用,现在钟长文的尸体发臭,把整个屋子都熏臭了。

    “大统领,要不要把尸体带回去?”一个侍卫请求赵靖说道。

    “王上只是说找到尸体便可,又没说要把尸体带回去,”赵靖眯了眯眼睛,挥了挥空气中的腐烂的气息,“更何况这尸体已经放了好几天了,都腐烂发臭了你没看见吗?要我说这尸体真要带回去,你愿意抬啊?”

    那名侍卫转头看了看钟长文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瞬间就捂着鼻子把头给转了回来,狠狠地摇了摇头说:“不行,这太臭了。”

    现在找到了钟长文的尸体,也基本可以认定白勉初死定了,这是赵靖心里在想的,现在白勉初私藏尸体和欺君之罪已经够白勉初死好几次的了,现在的赵靖,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但同时,赵靖和白勉初一起勾搭的事情虽然老楚王并未发觉,但不代表着没有人发现。

    今天赵靖在武英殿上看到了陆冥,他就心想,这事儿一定和陆冥有关系,不然老楚王召见陆冥做什么?这点不得不让赵靖开始对陆冥起了杀心。

    臭味弥漫屋子,谁也受不了在继续待在这里了,赵靖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可以退出去了,到了门口,赵靖正好碰见了前来找他自己的于伯显。

    “赵统领辛苦了。”于伯显一见到赵靖,赶紧拱手行礼。

    赵靖一愣,没有想到于伯显竟然会到这里来,不过赵靖反应也快,也是拱手回礼道:“于大人,您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于伯显笑了笑,说道:“是王上让我来找赵统领的,王上说,只要赵统领找到了钟长文的尸体,立即去刑部将白勉初处决,不用禀明王上。”

    没想到于伯显这是来宣布老楚王的喻旨来了,赵靖原本疑心就重,竟然没有想到于伯显来这儿竟然是给自己说这种对于他自己大快人心的事的,这道喻旨可真是让赵靖有些手足无措。

    “那,于大人,尸体我已经找到了,就在里边,”赵靖捂着鼻子指了指太平间,“可惜啊,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了,我不敢动,王上也没说要把尸体带回去,所以一会儿把钟家的人叫过来收尸就行,于大人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赵靖只是想让于伯显确认一下,那具尸体确实是钟长文的,于伯显摆了摆手说:“楼长兄毕竟与我朋友一场,我实在不忍心他的尸体就如此摆放腐烂,还请赵统领先行回去吧,楼长兄的尸体,我会通知钟家人的。”

    钟长文与于伯显的关系虽然赵靖不是很清楚,不过于伯显已经这样说了,他赵靖也不好驳了于伯显的面子,虽然赵靖的官职比于伯显更大,可赵靖对于于伯显这个两朝御史,还是心存敬畏的。

    “那好,就麻烦于大人了,告辞。”赵靖朝着于伯显拱了拱手,接着带着侍卫就走了。

    腐烂的尸体味已经从太平间里飘了出来,隔着老远就能够闻到,于伯显缓缓的走到了太平间的大门那里,但是没有进去,于伯显所站的那个角度也看不到钟长文的尸体。

    “楼长兄,看你平时虽然没个正经儿,可落得这个下场,也真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于伯显轻轻的叹了口气,“白勉初私藏你的尸体,已经定了死罪了,你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可你以前在背地里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人家找你寻仇,也算因果报应了吧,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说罢,心情极其沉重的于伯显再次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出了安京府。

    蒹葭酒楼内,陆冥的卧室。

    “先生好点儿了没?”齐翰正在细心的照顾刚刚醒过来的陆冥,看见陆冥已经醒了,齐翰不由得高兴问道。

    窗外的光线透射进来,照满了那张苍白的脸庞,陆冥躺在床上,感觉手脚乏力,动弹不了,刚刚醒过来的陆冥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只看见齐翰和余文俩人正看着自己。

    “先生?”齐翰见陆冥睁开眼睛,但是一句话也没说,于是再次问道,“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齐翰的声音在陆冥的脑子里响彻,他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了话,就只能看着天花板不说话。

    在旁边照顾陆冥的齐翰见陆冥虽然醒了,但是却是说不出话,转身狠狠地瞪了余文一眼,说道:“你不是专门保护先生的吗?先生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余文从王宫南门背起陆冥跑了一路,来到蒹葭酒楼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现在齐翰突然吼他,余文火气也就上来了:“你吼什么吼?你以为我想这样啊?先生从宫中刚出来救倒下可!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应该跟着先生一起进宫去!”齐翰也是被惹毛了,吼道,“你说你保护先生,就应该无时无刻的守在先生身边!先生现在变成这样了,你难道没有责任吗!?”

    “我是说过要保护先生,可先生不让我跟进攻去!”余文鼓着脸,他现在也跟生气,“你以为王宫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出救出吗!?那是天子住的地方!里面高手数不胜数!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

    眼见齐翰还想反驳,这个时候陆冥就用尽全力的吼了一句:“都别吵了!”

    这句声音虽然很大,但是又很虚弱,齐翰一听,顾不得跟余文吵架了,连忙转身照顾陆冥:“先生?你没事儿吧?”

    陆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竟然虚弱的笑了起来:“成功了,成功了,白勉初死定了。”

023 情同手足

    看着虚弱无力的陆冥,齐翰看着很是不忍心,蹲在陆冥的床边说道:“先生,要不我给你倒杯茶吧?”

    陆冥还在傻笑,今天白勉初经老楚王一审,看老楚王的那样子,白勉初再想要当着安京府的府台那是不可能了,自己精心策划了这么多天,事情终于成功了,陆冥怎么会不高兴呢?

    看见陆冥并没有回应自己,齐翰也不知道陆冥脑子里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说:“先生,您身体本来就不好,为何还要冒着风险,来参与这本不该关系到自己的事情呢?这样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陆冥竟然开口说话了,但是陆冥没有看着齐翰,而是继续盯着天花板,“当初进京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们,京城险恶人心不知,稍有不慎便会掉入万劫不复之地,现在,只是开始而已。”

    谁也不知道陆冥究竟要做什么,来到大都这里,陆冥要做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陆冥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若告诉了别人,那么自己又还有什么价值呢?

    “先生,您说的这些话我都知道,之所以我要跟着先生,并不是先生救了我一命才至此,”齐翰心情沉重的说,“而是我信任先生,我相信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我去给先生倒杯茶吧。”

    听到齐翰所说的言语,陆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齐翰起身下楼去了,陆冥指了指门,示意余文过去把门关紧。

    “齐翰的担忧我知道,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陆冥闭上了眼睛,“我知道齐翰是为了我好,在他的心里,我的身份早就不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么简单了。”

    余文关上了卧室的小门,转身看着陆冥,余文也不忍心看着陆冥去介入朝廷那么险恶的地方,说道:“先生,您旧疾又犯,我建议您还是先回定州修养几个月吧!”

    “不用回定州修养,在这里就行,”陆冥叹了口气,“你没发现吗,我在定州的时候,旧疾三天两头就发作,而我们来到大都已经半年多了,现在才发作一次,不是说明这里更适合修养吗?”

    “那是因为先生一直在操心朝廷的事!”余文来到了床边,“要不然先生的旧疾早就好了!朝廷如此险恶,先生执意介入其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余文跟刚才的齐翰一样,也是对陆冥担心过度了。

    “如果说你们在对待白勉初这件事儿上就已经感觉到朝廷险恶了,那就说明你们的历练还不够,”陆冥又睁开了眼睛,看着余文,“说明你们对朝廷的认知也不够,白勉初还好对付,到了后面,那就是地狱了。”

    “除掉了一个小小的白勉初没什么大用,我只是把白勉初当作我介入朝廷的契机而已,”陆冥接着说道,“我真正要对付的,可比白勉初要棘手多了。”

    余文当然不会知道陆冥所说的“棘手”到底是些什么人,要是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把那些害得陆冥整天操心的人都给杀掉。

    “虽然我也不知道先生到底要做什么,可是,我跟齐翰一样,都相信先生,所以先生接下来要是有什么行动的话,千万不要瞒着我,”余文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齐翰。”

    “你和齐翰跟我情同手足,我怎么会瞒着你们呢?”陆冥尽力的想要坐起来,余文连忙过去搀扶陆冥,陆冥靠在了床头,看着余文,“正好我这有个差事,需要你去完成。”

    “先生尽管说,余文定会照办。”余文冲着陆冥拱了拱手。

    “是这样的,今天在宫中,王上说想要尝一尝蒹葭酒,”陆冥感觉坐起来舒服多了,说话也是变得流畅起来了,“你去准备一些蒹葭酒,送到宫里去。”

    “什么?”余文疑声道,“先生,王上想喝可以派人过来买啊?为什么要咱们送过去?”

    “我答应过王上,这些酒,是要送给王上的,”陆冥无意间又想起了老楚王,这个人对他不重要,可又是极其重要的关键人物,必须得稳住老楚王,“你见过请人家喝酒还要人家亲自过来取的吗?”

    余文无法反驳,只好拱了拱手下去照做,余文刚走,齐翰就拿着一壶茶走进了陆冥的卧室,齐翰来到窗边,把陆冥经常放在窗边的那个茶杯拿捏到了手中,提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茶。

    齐翰把茶杯放在了陆冥床边的一棵凳子上:“先生,您这是让余文去做什么?”

    “没什么,他有事情做,你也有,”陆冥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茶杯,但是没有拿起来,“你现在王宫东门,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现在就去?”齐翰问道。

    “现在就去,快去。”陆冥没有犹豫的说道

    尽管不知道陆冥到底让自己去王宫东门看什么,不过陆冥吩咐的事情都有他自己的道理,齐翰立马转身就要出门,一边关上门一边说道:“先生,那茶水还很烫,等凉儿了你再喝。”

    陆冥点了点头,随即齐翰关上了门,来到楼下,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接着救朝着王宫东门那个方向去了。

    这个屋子并不大,只有一扇窗户,但是对陆冥来说已经足够了,太大的卧室反而会让陆冥感觉到不安全,这种不安全的感觉并不是来源于外部威胁,而是陆冥觉得心里不安全,他现在在做的事情,本身就没有安全可言。

    陆冥当然知道,来到大都的那一刻,无论要用什么办法,他都必须赞介入朝廷,记得陆冥曾经说过,他要擒的是贼而不是王,并不是说老楚王与陆冥的关系让她下不了手,而是因为老楚王还有另外极其重要的作用罢了。

    接下来,陆冥并不打算对付朝中的任何一个人,经过白勉初的这次事件,他已经成功的把自己的印章给打入了朝廷,接下来要再办事,可就容易多了。

    接下来要做的,而是肃清外患,陈国一直在楚国北境屯兵,这毕竟不是一件好事儿。

024 死刑

    赵靖从安京府出来后,并没有按照于伯显所说,直接去刑部提出白勉初,而是又去了一趟武英殿,赵靖要确切的认定楚王确实是要杀了白勉初。

    “臣在安京府的太平间里找到了钟长文的尸体,但尸体早已经腐烂发臭,臭味弥漫整个安京府,实在是惨不忍睹,”赵靖站在御阶下,向老楚王禀报说道,“而且臣已经通知钟长文府中,让他的家人过来收尸。”

    面对这件事情,老楚王也是颇感意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勉初竟然敢这么做,着实让老楚王十分担忧,因为这个朝廷,问题越来越多了。

    “本王让于伯显转告你的话,你都听到了?”老楚王坐在王座上,问向下面的赵靖。

    “于大人已经将王上的话尽数转告臣,只是,白勉初身为朝廷二品重臣,臣不敢妄动,因此只好再来向王上求圣旨。”赵靖拱着手说道。

    这句话似乎有些问题,老楚王已经感觉到了,可就是感觉不到哪里有问题,老楚王眯了眯眼睛说道:“赵靖,你是不相信于伯显,还是不相信本王?”

    “臣不敢!”赵靖慌慌张张的连忙下跪,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臣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欺君罔上!”

    “白勉初以前也跟本王说过这句话,”老楚王现在只是疑心,并未开始猜忌赵靖,说道,“可现在呢,欺君罔上就不必说了,光是私藏人家钟长文的尸体就够他死的了,行了,你起来吧。”

    赵靖不知道老楚王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不能够及时的给出反应,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看向老楚王。

    “请旨就不必了,他白勉初不要面子,朝廷可还要,”老楚王接着说道,“你去,到刑部把白勉初提出来,给他定个欺君之罪就行了,拉到东门处决了吧。”

    “臣,遵旨。”赵靖向老楚王躬身行礼,接着就出了武英殿。

    赵靖当然知道老楚王为什么要给白勉初定下欺君之罪,而不把钟长文尸体失踪的事情跟白勉初牵扯到一起,因为老楚王需要面子,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说他治理不当而给人落下口实,当然也涉及到朝廷的面子。

    现在白勉初就关在刑部,赵靖来到了刑部,不需要跟任何人打招呼,因为赵靖的身份比较独特,赵靖是侍卫大臣,而且直接归老楚王节制,因此除了老楚王,无人能够调动赵靖。

    恰好刑部尚书沈博礼今日也在刑部,早些时候白勉初被侍卫带到刑部的时候,沈博礼还挺觉得稀奇,打算去武英殿看看,结果被人说是老楚王正在大发雷霆,因此就不过去掺和了,现在赵靖过来了,沈博礼就想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统领,今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我看宫中侍卫调动规模挺大的。”沈博礼问道,因为沈博礼是刑部尚书,跟赵靖平级,因此不用行礼。

    平时赵靖也没少见六部尚书,这些人有些天早来晚归,有时候甚至一个人也不来,赵靖也不知道六部尚书究竟在搞什么,他跟沈博礼的交情也不深,不用搭理他都可以。

    “沈大人,刚才白勉初被押进去,你看见了吧?”赵靖指了指牢房的方向,“沈大人想知道,怎么不去问问白勉初呢?”

    沈博礼“哎呀”了一声,笑嘻嘻的说道:“赵统领,那白勉初都是住在宫外的,一年里也没见他进过宫中,我和他真是一点儿也不熟,也不好意思去问啊。”

    赵靖笑了笑,他沈博礼和白勉初熟不熟赵靖他自己怎么会知道,因此敷衍说道:“行了沈大人,我还有正事儿要办,你要想知道这事儿,就去御史台找于大人吧,他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白勉初呢,我要把他带走。”

    见赵靖什么也不肯说,沈博礼也不好再继续追问,马上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一个狱卒过来:“你带赵统领去白勉初的牢房。”

    那名狱卒应了一声,赵靖则是对着沈博礼说了声“多谢”,然后就跟着狱卒走了。

    赵靖居然让他沈博礼去御史台找于伯显,这不是胡说吗?沈博礼和于伯显的关系一直很不好,这段时间于伯显还一直在监察刑部,搞得沈博礼都不太舒服,现在让他去找于伯显,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来到了白勉初的牢房,狱卒打开牢房的门,只看见白勉初端坐在脏乱的稻草上,头发散乱,现在的白勉初,是真真正正的犯人了。

    “赵大人,”白勉初闭着眼,像是在学着道士打坐一般,“您终于来了。”

    “王命不可违啊,王上让我来把你带出去,”赵靖站在牢房门口,看着这阴暗的牢房,“白大人,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可是什么滋味?”

    “什么滋味?”白勉初睁开了眼睛,狠狠地瞪着赵靖,“赵大人如果也想试一下,不妨也进来待一会儿?”

    “那倒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赵靖饶嘴滑舌的说道,“白大人,到了这一步,我只能说,这是天意弄人啊。”

    在这间阴暗的牢房的角落里,白勉初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赵靖,突然之间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到赵靖跟前狠狠地抓住了赵靖的胸襟,赵靖带来的两个侍卫以为赵靖有危险,连忙拔出了佩剑。

    赵靖手一挥,示意那两个侍卫不要轻举妄动。

    “天意弄人!是吗!?还不是拜你所赐!”白勉初几乎是贴着赵靖的,狠狠地抓住赵靖不放,虽然白勉初非常气愤,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很小。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也不愿意,要不是于伯显悄悄的告诉了王上,你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赵靖也同样说话很小声。

    “于伯显?”白勉初顿时怒气消了一大半,松开了赵靖,“这个老家伙,我倒是把他给忘了,事已至此,我认了!”

    眼见白勉初终于认罪,赵靖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最后说了句“我会想办法帮你报仇的”,然后就让两个侍卫把白勉初给押到了王宫东门,实行处决。

    东门围观的百姓颇多,齐翰也在其中,随着赵靖一声令下,狗头铡从刑具上落下,“咔嚓”一声,白勉初人头落地,随后赵靖张贴了一张白勉初的“罪状”救带人走了。

    这个时候齐翰才明白,陆冥让他来东门这里,是为了看到白勉初被处斩的。

025 生气

    晚上,赵靖回到了值班房里,把所有人都给叫回家去了,今日本应不是赵靖值班,可赵靖竟然顶替了别人,赵靖心想,他要在宫中值班房这里睡一晚,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如今白勉初已死,算是把赵靖心头的最重要的威胁给打掉了,而且已经是亲自跟老楚王要了喻令的,就算之后老楚王突然反悔,后悔杀了白勉初,那么自己也有理由反驳老楚王,不用太担心。

    赵靖躺在值班房的床上,到了现在,他终于能够好好的睡一觉了,几天前他一直在担心自己是否真的会被老楚王发现跟白勉初有勾当,还有陆冥当初给他的建议。

    其实当初陆冥说给赵靖听的那些话,赵靖到现在都还是非常疑心的,陆冥顺的那番话,完全就是让自己远离白勉初的意思,后来白勉初果然出事,赵靖就认为,陆冥跟白勉初暴露这事儿肯定有关系。

    可要不是由陆冥对他的提醒,现在的赵靖早就跟白勉初一个样了,已经再东门那里人头落地了,也不会轮到他现在还蒙在这里猜忌陆冥。

    但是赵靖不是常人,对于自己仍然具有威胁的人,赵靖都会想方设法的干掉,甚至自己亲自出手都不为过,这就造成了赵靖√陆冥得猜忌心越来越重,于是,赵靖再一瞬间,起了杀心。

    而蒹葭酒楼这边,齐翰回到了蒹葭酒楼之后,就把自己在王宫东门所见的一切都尽数告诉了陆冥,并且说道:“先生,您让我去东门,是不是就事为了看白勉初被处决?”

    陆冥躺了大半天,已经好了差不多了,现在已经能够起身坐到他的那棵木椅上了:“对,白勉初不死,我心不安,今早楚王就已经下令,要把白勉初处决,我只是让你过去确认一下而已。”

    齐翰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先生,你说的没错!那白勉初被押在狗头铡下面,挂在上面的大铡刀呼的一声就掉了下来,一瞬间,白勉初的人头咔嚓一声,滚到一边儿去了,先生,你说解不解气?”

    “当然解气了,听你这么说,今天我就该和你一起去的,”陆冥靠在木椅上,面带微笑的看着齐翰,“余文呢?不在酒楼里吗?”

    “余文?余文那小子在下面不知道干嘛呢,他早就回来了,”齐翰指了指下层楼道,“先生,您要见他?要不要我去把他给叫上来?”

    陆冥拿起放在自己旁边的那杯茶,点了点头,随即齐翰就起身下楼叫余文去了,而陆冥自己,则是喝下了那杯茶,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与齐翰和余文整天生活在一起,陆冥也是觉得生活充实,最起码没有不开心的地方,有些伤痛的事情,则必须由自己来承担,别人是无法替自己承担的,这也造就了陆冥的性格比较独特,他不会轻易的说出真相。

    余文没一会儿就上来了,但是齐翰却是没有跟上来,余文说是齐翰留在下面照顾酒客去了,让他自己上来。

    陆冥示意余文坐下,余文就随便找了棵木椅坐下,道:“先生,我知道你叫我上来做什么,是不是送给楚王那些酒?先生放心吧!那些酒我已经送进宫里去了,说不定楚王现在就在大口大口的喝着呢。”

    这种小事情陆冥当然相信余文可以做好,但陆冥并不是想问这件事儿才把余文叫上来的:“余文,酒送过去了就好,我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你。”

    “别得事情?”余文皱了皱眉,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陆冥也没吩咐自己别的事情,疑惑道,“先生请问。”

    “我想知道,西台城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突厥人到现在还没有退兵,”陆冥说道,“突厥人不退兵,楚国就无法专心对付北境的陈国。”

    原来是这事儿,余文早就派人到西台城那边打探消息去了,可到现在还没有最终消息来报,余文回答道:“先生,西台城那边的人还没回来通报我呢,不过据我所知,西台城的突厥守军大概三万多人,并无撤军的迹象,先生,这个算不算有用的消息?”

    陆冥的视线转向别处,沉思了一会儿,陆冥说道:“楚国在西境并无重兵,况且西台城的守军已经溃败,再想依靠他们夺回西台城,基本上不可能,西境的地方军也不多,全部调集过去也没什么大用,现在,不知道楚王会是什么打算。”

    “要我说,咱们大楚在北境不是还有八万大军吗?楚王肯定会调集部分人马去西境收复西台城的,先生你就放心吧。”余文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

    “断然不会,北境楚军本来就少,楚王绝不会再行分兵的,”陆冥连忙反驳余文说道,“再者,翁平梁军也不会同意分兵的。”

    余文又说:“先生,这怎么不可能,我楚军,五万即可击溃陈国十万大军,多出来的三万楚军去收拾西境的突厥人不是错错有余嘛,先生怎么说楚王不会同意分兵呢?”

    “因为我知道楚王就是不会分兵!”陆冥竟然有些急了,这倒是让余文有些颇感意外。

    “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余文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个时候陆冥也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缓了缓说:“余文,你没有说错话,是我太激动了,我说楚王不会分兵的原因,是因为陈国还有郑国相助,一旦分兵,郑国必定会趁虚而入,到时候,楚国危矣,楚王不会不知道这个后果,所以,楚王断然不会贸然分兵。”

    刚才陆冥突然生气可是让余文吓了一跳,以前在定州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这件事也是让余文猜想了一些东西,比如说陆冥跟老楚王之间有什么联系之类的,但是余文不敢多想,也不敢说话,他不想惹陆冥再次生气。

    “先生,那我下去了。”余文朝着陆冥拱了拱手说。

    陆冥知道余文的顾虑,于是点了点头示意余文可以下去,接着余文就走了,把门带上,只留下陆冥一个人在卧室之中沉思。

026 使团

    第二日,楚国王宫武英殿。

    今日早上,老楚王悄悄地密召了兵部尚书范厚权,这一次召见,仅仅三个人知道,老楚王和范厚权知道,再有一个,就是赵靖,给范厚权传老楚王密召的,可是赵靖去办的。

    范厚权听是老楚王要秘密召见他,二话不说就从府里稍微打扮了一番,救跟着赵靖进宫去了,途中没人知道范厚权已经进宫去了。

    那张大地图再次摆在了大殿中央,老楚王站在御阶上,范厚权站在大地图之后,旁边站着的,就是赵靖了。

    “赵靖,你和范卿进宫的途中,范卿没有被别人认出来吧?”老楚王站在御阶上,看着御阶下的赵靖道,“本王密召范卿进宫的事情,可不能走漏风声了。”

    赵靖站在大地图旁边,双手一拱,说道:“回禀王上,途中无人知道范大人已经进宫,就连范大人的家人也不知此事,臣已经在殿外安排了众多侍卫,应该无人会知晓。”

    “好,干的不错,”老楚王从御阶上走了下来,背着双手说道,“范大人,既然来了,本王就先请你好好的看看这副地图,看完了再跟本王说。”

    范厚权一愣,说了声“是”,随即开始仔细端详起面前这副大地图来了。

    只见地图的最北端便是楚国的北境,在楚国北境与陈国交界的地方正是长江,而且地图上已经明确标出,长江以北的地方正是陈国领土,同时也是一个城池,叫做抚州。

    在地图上,抚州那里明确标出陈国军队十万,而在楚国北境的横州标注有楚军八万,双方军队呈现出对峙之势,两国之间,仅隔一条长江。

    “王上,陈国举兵南下酝酿已久,在抚州之地屯兵十万,可这几个月来,陈国并未发出一兵一卒伐我大楚啊,”范厚权看了地图,抬起头来看着老楚王道,“如若大楚要一举攻破陈国防线,困难不小啊!”

    “范卿,你在说什么?”老楚王斜着眼睛看着范厚权,不知道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大楚要一举攻破陈国防线,那自然是困难,可本王曾几何时说过,大楚要北伐啊?”

    站在一旁的赵靖冲着范厚权摇了摇头,示意范厚权老楚王想听的不是这个,结果范厚权愣是看不到赵靖到底什么意思,索性就不说话了。

    这让赵靖很是无奈,在赵靖眼里,范厚权这个人虽然看似耿直,可背地里捞钱比他赵靖捞得都快,怎么这个时候反应就那么迟钝呢?

    “范卿,本王让你好好看看这副地图,你认真看了?”老楚王上前了几步,狠狠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你自己都没有本王老吧?眼睛就这么不中用了?”

    “老臣不知王上何意,还请王上明示。”范厚权拱手说道。

    老楚王也是无奈,叉起腰顿了顿,又揉了揉眼睛,最后道:“看来本王真不应该找你来的,自己看地图。”

    说看地图,范厚权该真的又再次看起地图来了,范厚权的视线始终盯着地图上的楚国北境,那么大的一张地图,老楚王不知道范厚权为何只盯着那里看。

    “看西境!西境!”终于,老楚王忍不住了,发怒道,“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不如一个!你们是想气死本王吗!?”

    见老楚王雷霆大怒,赵靖和范厚权连忙下跪,赵靖跪下后道:“王上息怒!”

    范厚权则是跪在地上仔细的看着楚国西境,终于,他知道了老楚王到底想要问什么,连忙说道:“王上,刚才老臣一时糊涂,没能知晓王上本意,老臣该死!”

    “你确实该死!”老楚王鼓着脸狠狠地指着跪在地上的范厚权,“你个老东西!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回禀王上,地图上标出,西境的西台城已经被突厥占领,而我军在西境并无驻扎军队。”范厚权按照地图上给出的信息回答道。

    “没错,让你看的就是这个,你怎么就非要往北境看呢!”老楚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军在西境并无驻扎军队就行了,现在本王问你,你身为兵部尚书,手底下有没有那种能带兵打仗的,官职又低的那种人?”

    之前老楚王和翁平商量得时候就已经明确,要和突厥求和,但是老楚王又不想派王室成员出使,因此只好选任朝廷官员出使,但是官职又不能很大,要是派个朝廷重臣过去,岂不是让突厥认为泱泱大楚,竟然会向蛮夷之国求和,老楚王可是个要面子的王。

    后来老楚王又想,从楚国到突厥,道路艰难,而且途中还有土匪出没,派一般的文官去肯定不行,所以老楚王要找一个不仅官职低,而且还会带兵打仗的人,然后就把兵部尚书范厚权给找过来了。

    当然,目前老楚王的所作所为范厚权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好想了想说道:“王上这是要做什么?要论带兵打仗的好手,平武候不是闲在府中吗?”

    提及自己的儿子,老楚王立马就敏感了起来,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平武候和良武侯都不得参与其中,范厚权,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替熊鹤那小子找个差事做吗?”

    没想到老楚王立马就拆穿了范厚权的小把戏,范厚权笑了笑说:“王上不愧是英明神武,要说不仅官职低而且还会带兵打仗的,老臣那里倒是有一个,不过此人刚刚任职,不知道能否胜任王上的差事。”

    “你别管那么多,告诉本王,此人叫什么名字?”老楚王摆了摆手说道。

    “叫周渠,是个司丞。”范厚权恭敬的说道。

    “好,就他了,一会儿叫他来见本王。”老楚王直接认定了此人,的确,司丞这个官职不大。

    “王上,使团都是有正使和副使的,就找了个叫周渠的人,还要不要再找一个?”赵靖在旁边提醒老楚王。

    “什么?使团?”范厚权惊讶道,他绝对不会相信老楚王竟然要派出使团。

    “你闭嘴!”老楚王吼了范厚权一声,随即看向赵靖,“赵靖,你去把于伯显叫过来!”

027 举荐

    今天天气很是不错,陆冥又来到了蒹葭酒楼的后院,坐在石凳上,手里还在拿着经常拿捏的那个茶杯。

    “先生,咱们安排在陈国的眼线昨天夜里来报,我现在终于知道陈国这几个月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了!”余文今天异常的高兴,他正在跟陆冥说话,“先生,你想不想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平时看你挺老实的,怎么今天卖起关子来了,”陆冥把茶杯放在了石桌上,微笑着看向余文,“到底是怎么消息,快说吧。”

    难得今天的阳光和天气正好,余文绕着后院跑了一圈,随即来到了陆冥的跟前,说道:“先生,抚州的十万陈军之所以没有南下,那是因为陈王大病着呢,陈国朝廷把陈王患病的消息堵得太严了,所以咱们前几个月都不知道,为了弄到这个消息,咱们的人可是费了不少劲呢!”

    陈王患病陆冥倒是没有想到,也难怪陈国会把这个消息堵得那么严,一旦驻扎在抚州的十万陈军知道陈王大病,必定会军心动摇,为了防止军心动摇,陈国可真是够用心的。

    “陈王大病,跟继续南下有什么关系?”陆冥道,“据我所知,此次统领十万陈军的统帅,可是胡秉臣啊,就算没有陈王亲自统帅,胡秉臣想要掌控十万陈军,也是没有困难的,如若单凭胡秉臣领兵南下伐我大楚,凭着胡秉臣的指挥才能,也是小事一桩。”

    这个胡秉臣可谓是威震四方,虽然已经年老,但毕竟是三朝重臣,曾经为陈国打下大片的领土,也难怪三代陈王都对胡秉臣极其信任,在陈国朝中,没有人敢弹劾胡秉臣。

    二十多年前,现在的老楚王还带兵跟胡秉臣打了一仗,老楚王带着五万兵马跟两万多人的胡秉臣打了一仗,结果双方打了个平手,如今的老楚王,对胡秉臣仍然是望而生畏,所以老楚王对十万陈军是抱着非常小心的态度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陈王一病不起,陈国的几位王子就开始出来胡搅蛮缠了,”余文想了想继续说道,“陈国也同样没有立太子,所以,那几位王子,多半是要趁着陈王大病,想要多拉拢一些势力。”

    “这就对了,陈王当然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陆冥脸上得表情逐渐凝重可起来,“应该是陈王发了密诏给胡秉臣,让胡秉臣不要轻举妄动,这不但是为了不让陈军军心动摇,同时也是为了防止陈王的几位王子乘机逼宫。”

    “什么?逼宫?”余文疑声道,“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对天子动手?这当儿子的还是人吗?”

    逼宫,历朝历代都有过,甚至楚国当今的老楚王,也是通过用武力夺来的王位,这样的事情多不胜数。

    “虽然陈王大病,几位王子蠢蠢欲动,可胡秉臣毕竟握有兵权,对陈王又是极其的忠心,”陆冥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沉思道,“就算有人想乘机夺位,也得掂量掂量胡秉臣的重量,所以,陈国朝廷没有乱,驻扎在抚州的十万陈军仍然是我大楚的威胁,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得赶紧解决西境得突厥才是。”

    武英殿内。

    于伯显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武英殿,发现在场的几个人都是阴阳怪脸的,于伯显快速得进入了大殿,也是看到了大殿中央放着的那副大地图。

    “老臣拜见王上。”于伯显来到老楚王的跟前请安。

    “于卿,行礼就免了,你起来吧。”老楚王伸出手搀扶于伯显。

    待于伯显站稳后,老楚王就转身回到了御阶上,问于伯显道:“于卿,本王找你来,是想让你举荐人的,你身为御史,监察百官,对这朝廷之中的每个大臣比本王都还要熟悉,现在本王想找一个使团副使,不知道于卿有何人选啊?”

    “找使团副使?”于伯显先是惊讶了一声,看了看旁边的兵部尚书范厚权和赵靖,又看了看老楚王,说道,“王上要派使团出使陈国吗?”

    这一番话有引起了老楚王的注意,皱了皱眉头道:“出使陈国?于卿,你怎么和范厚权那老东西一个样?动不动就是和陈国有关的事,大楚难道已经落魄到要和陈国求和的地步了吗?”

    “既然不是出使陈国,便是,”于伯显顿了顿,看了看地上的地图,说道,“那便是突厥了。”

    “没错!就是突厥!”老楚王迅速说道,“十万陈军驻扎在抚州,虽然没有再继续南下,可始终是我大楚的隐患,但是这个时候突厥人跑出来闹事,大楚西境无兵可调,只好暂时跟突厥人讲和,等把陈国的十万陈军打垮了之后,再回过头来收拾突厥人!”

    向突厥求和,这个办法于伯显早就知道了,但是于伯显认为老楚王断然不会和突厥人妥协,因此则没有说出来,因为楚王爱好面子,没想到这个时候老楚王竟然提出来要和突厥人求和,这倒是超出了于伯显的意料。

    “那王上需要什么样的副使?”于伯显问道。

    “没什么特别要求,官职低,会说话就好,反正副使也没什么用,权当是陪正使聊天的,”老楚王心里早就想好了,直接脱口而出道,“本王想这样的人,于卿怎么着也认识那么几个吧?”

    于伯显心里一想,副使完全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要说官职低会说话的人,朝廷里这样的人那是比比皆是,可于伯显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陆冥。

    “王上,臣倒是有一个人选,无官无职,而且口才倒是不错,当副使那是再合适不过啊!”于伯显心里想着的是陆冥,他要举荐陆冥。

    “谁?于卿但说无妨!”老楚王这次倒是爽快。

    “就是昨天王上召见的那个蒹葭酒楼的老板,陆冥。”于伯显拱着手说道。

    “陆冥?”老楚王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那小子的口才倒是不错,本王记得昨天跟他要酒喝,他下午就派人送了几大坛子过来,说是送给本王的,陆冥这个家伙,着实有趣!”

028 扩建

    于伯显应该是没有想到老楚王对陆冥的印章那么好,而且陆冥昨天派人来给老楚王送酒,这件事儿于伯显倒是不知道。

    不过也不错,于伯显他自己昨天刚刚答应过陆冥,要是有什么合适的职位一定会举荐陆冥的,当个使团的副使,又不用干什么,跟对方交流和呈上国书那都是正使的事,所以副使这个差当,对于陆冥来说非常合适。

    但是于伯显不知道的是,他虽然知道陆冥身患疾病,但是却不知道患的是什么疾病,那天陆冥出宫后就直接昏倒了,这事儿于伯显也不知道。

    从陆冥的表象来看,陆冥确实可以胜任副使这个差当,以于伯显现在对陆冥的态度,完全就是在极力的举荐陆冥。

    “那王上认为陆冥这个人怎么样?”于伯显听老楚王刚才的言语,听得出来老楚王对陆冥的印章也是不错,于是继续问道,“陆冥的口才,想必王上已经见识过了,至于官职嘛,他无官无职的,正好胜任。”

    “于卿,你不说我还真就忘了,”老楚王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陆冥就心中大悦,笑道,“那位陆老板的口才确实不错,昨天本王倒是领教过了,行动能力也不差,回去就派人把那蒹葭酒给送过来了,说起蒹葭酒,昨天送过来之后,本王还是一口没喝呢。”

    御阶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想不通老楚王竟然会对陆冥有这般赞赏,至于蒹葭酒嘛,在场的除了于伯显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喝过,现在听老楚王所说,都不免想去蒹葭酒楼看一看了。

    “赵靖,你马上去蒹葭酒楼把陆老板给接到宫里来,就说本王要见他,”老楚王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记住,不可冒犯陆老板,一定要礼貌。”

    赵靖刚想拱手领命,就被于伯显给打断了:“王上,老臣和陆老板比较熟悉,不如让老臣亲自去蒹葭酒楼把陆老板给请过来吧。”

    “不就一草民吗,那么兴师动众做什么……”范厚权已经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但是范厚权却是想不到,说得这么小声还是被老楚王给听见了,引得老楚王眼睛一瞪,说道:“范卿!嘀咕什么呢?有本事你去!本王让你当副使!你去不去?!”

    那当然是不去,范厚权刚才已经听到了,说是出使突厥的路途不仅艰难,而且还有土匪出没,对于范厚权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怎么会为了出使一个蛮夷之国而不要自己的性命了呢?

    于是范厚权就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你这老东西!不该说的别说!就算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去!瞎嚷嚷什么呢?”老楚王虽然表面上是狠狠地骂着范厚权的,可在私下里,可就不是这样了,“行了,于卿,既然你和陆老板比较熟悉,那你去吧。”

    “范厚权,你回去就把那个叫什么周什么渠的给叫过来,本王要见他,”老楚王转身坐到了王座上,继续说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赵靖,送范大人回府。”

    于伯显拱了拱手躬身行礼后就出去了,赵靖则是说道:“王上,这地图,不收起来吗?”

    “不用收起来,一会儿本王还要给别人看呢,”老楚王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说,“行了,赶紧把范大人送回府里。”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老楚王此一时彼一时,每个时候的性格状态都让做臣子的摸不准,这也让赵靖始终猜不透老楚王到底想要干什么,于是向老楚王告退,护送范厚权回府去了。

    今日的生意依旧红火,前来喝酒吃饭的酒客不在少数,反而还多了起来,蒹葭酒楼开张了大半年了,所积累的老顾客数不胜数,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到相同的人,前来食酒的朝廷官员也不在少数,总之,蒹葭酒楼这里已经成为东澜街上最为热闹的地方了。

    “先生,咱们酒楼不大,但是来喝酒的人呢,却是络绎不绝,”齐翰靠在二楼栏杆上,向旁边的陆冥建议道,“所以啊,我就想啊,咱们能不能把酒楼给扩大一下,那样的话,不仅来的人更多了,咱们的利润也就更多了,先生,你说是不是这样?”

    因为身有疾病的原因,陆冥不能一直躺着,也不能一直站着,那样会造成陆冥的血脉络不通,在定州的时候,请了多少名医都看不好,所以陆冥只能躺一会儿,站一会儿,他不能让自己身体内的血液不通畅。

    “齐翰啊,你要想扩大蒹葭酒楼也可以,咱们酒楼的所有钱都是你在保管,有多少钱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陆冥看着一层楼那些正在喝酒的酒客,“要想扩大的话,只能买下或者租下咱们酒楼旁边的小饭馆,你去问问人家卖不卖。”

    “当然会卖!我都去跟旁边的小饭馆的老板谈了好几次了,”齐翰笑道,“我就跟那老板说啊,咱们蒹葭酒楼不仅有喝的还有吃的,那些酒客来咱们酒楼喝酒,顺带就吃起来了,旁边那小饭馆还能有什么生意?然后那老板就被我给说动了。”

    “看起来你还是挺会做生意的,还有,扩大蒹葭酒楼这事儿,你小子早就预谋好了是不是?”陆冥看着齐翰这样说,其实,陆冥也想扩大蒹葭酒楼。

    就在这俩人还在讨论怎么扩大蒹葭酒楼的时候,余文就上楼来报,说是于伯显想要见陆冥。

    “于大人?我怎么没有看见。”齐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了看。

    “在后门等着先生呢。”余文说道。

    “后门?”陆冥疑惑道,“于伯显在后门等我?他为什么没有从大门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余文顿了顿,面对陆冥的问题,他说道:“先生,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也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可你猜于伯显怎么说?他说他带着人从大门进来,怕影响咱们酒楼的生意。”

    这个就是原因,没想到于伯显还有这种见识,惹得齐翰笑了起来,陆冥则是赶紧下楼去,于伯显找他,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029 使团副使

    其实蒹葭酒楼的后门就在后院那里,从后门进来就是后院,也能看到陆冥经常坐的那个石凳,后门跟另外一条街是相通的,于伯显就带着七八个侍卫站在后门后面。

    “见过于大人,”陆冥急急忙忙的从二层楼一口气就跑到了后门这里,冲着于伯显行礼道,“不知于大人找我做什么?”

    “怎么,陆老板,我辛辛苦苦从宫中专门过来找你,你就不能让于某进去再说吗?”于伯显同样待人礼貌,朝着陆冥也是拱手行礼。

    知道自己太激动,才发现自己招待不周,陆冥赶紧让出了一条道,打着手势道:“是我招待不周,于大人见谅。”

    随即于伯显让那几个侍卫待在后门外面,他自己倒是大大咧咧的就大跨步走进了后院,来到石凳上坐下,陆冥赶紧招呼跟在后面的齐翰准备一些饭菜,还有上好的蒹葭酒。

    “陆老板,吃的喝的就不用了,我来这儿,就是来宣王诏的。”于伯显打断了陆冥,这句话同时也是制止了齐翰,齐翰没有动。

    “宣王诏?”陆冥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愣在原地怔了怔,又看了看候在外面的几个侍卫,说道,“于大人,莫非,王上让你来抓我?”

    于伯显摆了摆手说道:“陆老板,要是王上真要抓你,也不会是这般景象了,你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陆冥一回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又看了看外面候着的侍卫,不免让陆冥想歪了,说道:“难不成于大人认为钟长文是我杀的?但是没有禀报王上,特此来问我?”

    真不知道陆冥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够被他想得非常的复杂。

    “陆老板,昨天我跟你说,要是我碰到了适合你的职位,我一定会向王上举荐你的,”于伯显津津乐道的接着说,“恰好早上王上召见我,说是要派出使团出使突厥,力争跟突厥求和,这不,使团还差个副使,我就把你举荐给了王上,想不到王上对你印象不错,就直接认定你了,叫我来把你接进宫里去,王上还在等你呢。”

    这番话陆冥听得那是云里雾里的,现在的状况陆冥之前可完全没有想到过,也不在陆冥的计划之中,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陆冥的意料之外,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他的什么事情才对。

    “王上要和突厥求和?”陆冥疑惑道。

    “没错,一开始我也以为王上不会和突厥求和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直接就宣布要和突厥求和,”于伯显说道,“这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是连讨论商量的机会都没有。”

    “王上决心要和突厥求和,这其中一定是听取了谁的建议,”陆冥分析道,“不然以王上的性格,就算是亲征也不会派使团去求和的。”

    这种分析于伯显连连称赞,说道:“不瞒你说,我觉得也是这样的,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了王上建议,不过这个和突厥求和,对我大楚来说,也是好事一桩,行了,陆老板,跟我进宫去吧,王上还等着见你呢。”

    眼见于伯显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说不定马上就要走了,陆冥赶紧拦住了于伯显,表情非常严肃的问道:“于大人,进宫之前,可否告诉我正使是谁?”

    “正使叫周渠,今天王上还特意找来了范厚权,跟他要人,结果范厚权就举荐了周渠这个人,”于伯显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周渠我倒是听说过,很年轻,跟你差不多,而且还会武功,等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

    于伯显说罢就拉着陆冥就要走。

    愣在一旁的齐翰见此立马大叫:“等等!我家先生不……”

    “于大人!”陆冥说话的声音很大,把齐翰给打断了,陆冥回头看了齐翰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接着说道,“于大人,能否容我去换身衣服?”

    这个当然是可以的,于伯显点了点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看了看陆冥说道:“那好,陆老板,我去门外等你。”

    随即陆冥就把齐翰给拉进了屋内,还不等齐翰说话,只感觉陆冥非常严肃的说道:“齐翰,这是一个好机会,和突厥求和可以解决西境之忧,那北境的楚军就会减轻很大的压力,王上要派使团去突厥求和,没想到竟然选我做副使,这个机会关乎楚国西境的安危,我不能不管。”

    “先生,我知道这关系到大楚西境的安危,可王上可以完全派其他人去啊!”齐翰在为陆冥担心,“而且先生的身体不好,路途不仅遥远,而且还有山匪出没,我不赞成先生你去!”

    “可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明白吗?”陆冥说道,“王上对派出使团去和突厥求和仅限于今天早上在武英殿里的人,这就表明了王上不想让其他朝臣知道此事,既然不知道,又有谁会去?”

    见陆冥如此决绝,齐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话,这种情况齐翰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一般到了陆冥要执意去办某件事情的时候,基本上反对都是没有什么用的。

    当然,陆冥完全知道齐翰是在担心自己,于是拍了拍齐翰的肩膀说道:“你放心,要是我真能去,我会带着余文一起去的,他能保护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

    齐翰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陆冥的想法,这么做,完全就是在为楚国着想,一点儿也没有为他自己着想,这才是齐翰最为担心的一点。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陆冥就拿起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又看了看齐翰,叹了口气说道:“等我回来。”

    说罢,陆冥就走出了屋子,来到后门外跟于伯显寒暄了几句,就往王宫的方向去了。

    “刚才先生说的,我也听到了,”余文来到了齐翰的旁边,刚才他在另外一边也听到了陆冥说的话,他也知道陆冥的用心,只有齐翰不太理解而已,“你也不用担心,先生如若真要去,我会保护好先生的安全的。”

030 副使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陆冥还没有想明白,那就是为何老楚王会放下面子和突厥人求和,这对于极其看重面子的老楚王不太符合,究竟是谁说动了老楚王?

    这个人就是翁平,翁平掌管北境八万楚军,同时又是老楚王以前的老部下,对老楚王极其忠心,现在老楚王最重要的得力心腹,应该就是翁平了。

    由于翁平是接到老楚王的密诏而悄悄从北境返回的,所以行踪非常的隐秘,这不仅是为了不能让陈国知道,同时也不能让楚国朝廷知道,尤其是平武候和良武侯。

    所以余文散布在大都各个城门的眼线并没有发现翁平悄悄的回京了,眼线不知道,余文自然就不会知道,陆冥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去王宫途中,陆冥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儿,走在旁边的于伯显看陆冥像是有什么忧心事,于是便问道:“陆老板,我看你这样子挺郁闷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我哪儿有什么心事儿,”陆冥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就是王上突然召我进宫,有些不习惯罢了。”

    “这是自然,”于伯显也是理解陆冥的状态,“当初我刚当上御史的时候,先王也是三番五次的召见我,可王命不可违,再怎么样,也要去见一见不是。”

    说着俩人就来到了武英殿,恰好碰见一个英俊的少年,衣着朴素,面容清秀,倒是非常的年轻,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这人走在前面,于伯显和陆冥走在后面,谁都不认识此人,只见他准备进入武英殿的时候,守住殿门的侍卫就把那人给拦住了。

    “干什么?拦我是什么意思?”那人睁大了眼睛,看着拦住他的两个侍卫,“王上要见我你们知不知道?”

    那两个侍卫仍然不让。

    于伯显陆冥跟到了后面,停了下来,于伯显上前一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道:“小兄弟,你是谁啊?”

    那人一转身就看见了于伯显,从于伯显的样子来看,那就是一个大官的样子,那人赶紧躬身行礼,有些紧张得说道:“这位大人,小人周渠,是兵部尚书沈大人让我来找王上的。”

    原来这个人就是周渠,而且周渠同时看见了跟在于伯显身后的陆冥,看见陆冥的那张白森森的面容,周渠也是看得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陆冥。

    “你就是周渠啊,你知不知道,想要进殿,随身是不能带武器的,除非王上特免,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把武器带进去,”于伯显指了指旁边的侍卫,“你把你的剑先给他吧,一会儿出来再拿上。”

    尽管不知道周渠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于伯显所说的话,还是怕于伯显的官大,立马就把自己的随身佩剑递给了旁边的侍卫,随后说道:“大人,这下就没事儿了吧?”

    “行了,进去吧,”于伯显回头招呼陆冥,“陆老板,咱们进去吧。”

    武英殿内的那张大地图还是摆在原地,老楚王正蹲在地图上,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于伯显等三个人进来,还没行礼就被蹲在地图上的老楚王给打断了:“你们不用行礼,等本王一会儿。”

    周渠应该是第一次来,有些慌慌张张的,看了看于伯显又看了看陆冥,见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于是也不敢说话。

    于伯显和陆冥都知道,老楚王的性格迥异,谁也猜不到老楚王下一刻会说什么话,会做什么事儿,所以他们两人也没有说话。

    老楚王自顾自的看着地图,一会儿看看楚国北境,一会儿看看陈国的抚州,换了好几个方向看,然后突然起身,拍了拍手,看着站在殿前的三个人。

    “于卿,你左边那位本王认识,右边那位是?”老楚王看着周渠道。

    “小人周渠!是是是兵部尚书沈大人叫我过来找王上的,说是王上要见我!”周渠连忙拱手行礼紧张的说道。

    “你就是周渠?”老楚王走到了周渠的跟前,弯着腰仔细的打量着周渠,说道,“沈博礼说你会带兵打仗,是不是真的?”

    周渠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老楚王一眼,继续低着头拱着手说道:“回王上,小人会那么一点点,之前在金州的时候带人镇压过叛乱。”

    “好,会一点点就好,”老楚王站直了,面带微笑说道,“既然你有过实战经验,本王意欲派你出使突厥,你当正使,你意下如何啊?”

    见老楚王的距离离自己稍微远一些了,周渠才敢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老楚王,说道:“王上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种回答让老楚王甚是欣赏,既然周渠答应了,接下来就是陆冥了。

    “陆冥,本王特意找你来,可是要给你还礼的,”老楚王走到陆冥跟前,说道,“昨天你送给本王的蒹葭酒,本王可是喝过了,味道非常不错,本王为了回你的礼,只好把你找来,让你当个小官,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理由,陆冥觉得,真的是太牵强了,明明是老楚王要求陆冥“请”老楚王免费和蒹葭酒,这个时候老楚王怎么讲究起回礼来了?不过老楚王的这种风格让陆冥却没有感到惊讶。

    “王上,那些送过来的蒹葭酒,事草民请王上喝的,草民不求回报。”陆冥淡淡的说道。

    “陆老板,你可别的这么说,古往今来,都讲究礼尚往来是不是?”老楚王转身走了几步,继续说道,“所以呢,你的酒,本王只好拿其他东西来回报你了,就让你当个司丞吧,周渠,你也是司丞吧?”

    那边的周渠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回王上,正是。”

    “这不就行了,你们两个都是司丞,都是我大楚的朝廷命官,奉命出使突厥,没什么问题,”老楚王感觉自己的计划已经完成了,笑着说道,“周渠,你当正使,陆冥,你当副使,你们二位有什么异议吗?”

    周渠狠狠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异议,在另外一旁得陆冥也是表示没有异议:“王上,既是出使突厥,王上还得写封国书才行。”

    “这个本王知道,陆老板你不用担心,”老楚王指了指站在中间的于伯显道,“于卿,你先带他们两个出去吧,去交代他们该怎么做,至于什么时候去,本王也早已经想好了,两天后就出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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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酒楼介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口蒹葭酒,忘却所有,夕日归来,必是回头;王室之家,莫辞难奈,为人臣子,当所不负。
为王者,多为政务所执,少为媚色理花;阴暗的天下,总会有人带来光明,注入希望。
蒹葭不幸,留有余口,夕日夕日,布衣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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