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探讨
于伯显他们三人退了出来,没想到老楚王也跟着出来了,他站在殿门那里,说道:“陆冥,本王忘了还有些事情没说,你进来一下。”
陆冥顿了顿了,看了看于伯显,谁也没有说话,陆冥也是跟着老楚王走了进去,现在大殿里就老楚王和陆冥两个人,陆冥的感觉是非常怪异的。
“陆老板,你过来看看这副地图,”老楚王走到那张大地图的旁边,指了指地图道:“这地图可是本王命人绘了半年才画完的,期间走遍了楚国的边境之州,走访民间才绘制而出,陆老板,你过来看看,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看出什么名堂出来。”
都说王命不可违,陆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昨天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这副地图了,但是没有来得及仔细端详,现在老楚王却是让他仔细看,这又是什么意思。
“王上,长江以北便是陈国,以南便是大楚,”这副地图陆冥倒也看得清楚,不像是范厚权那般老眼昏花,“现在抚州驻扎有陈军十万,统帅是胡秉臣,而我大楚北境,只有楚军八万,统帅为翁平将军,王上,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连陈军统帅都知道了,陆冥,你不简单啊。”老楚王说道。
“蒹葭酒楼每天都要招待来自四海的酒客,有人知道陈军统帅是谁,在蒹葭酒楼里一说,我不就知道了嘛。”陆冥回答说道。
老楚王其实并不是看上了陆冥的才能,实在只是老楚王目前出使突厥需要他而已,此次出使突厥为秘密出使,肯定不会在朝廷之中大摇大摆的进行。
而且老楚王也已经警告过其他知道此事的人,就比如说范厚权,老楚王那是再三的警告,如有泄露直接找范厚权,因为他这人是最喜欢到处乱说的,因此范厚权也是向老楚王连连发誓保证不会说出去。
“陆老板,那你觉得,出使突厥,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吗?”老楚王突然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既然老楚王已经决心出使突厥了,那么为何这个时候又要问陆冥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莫非就是老楚王的决心突然之间动摇了而已,也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
“王上,就目前来说,出使突厥是最好的办法,既能够保住西境,也能够给北境减轻压力,”陆冥看了老楚王,这是他进京半年多来第一次直勾勾的直视老楚王,说道,“西台城有三万突厥人,王上现在无兵可调,紧急征兵又来不及,跟突厥人求和,才是上上之策。”
和突厥人求和的决心,老楚王也就是心里面不经意的动摇了一下而已,现在陆冥又给老楚王心里面的决心在潜意识当中又弥补上了,现在老楚王的决心又增强了不少。
“陆冥,你说的这些本王都知道,如今是只有这一条办法了,”老楚王沉静了下来,徘徊了两步,最后一脸温和的看着陆冥,“到了突厥,要是那些人对你们不礼貌的话,你就说,就算楚国打不过陈国,也会倾尽全国之力灭了他突厥!”
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冥感觉到今天的老楚王有些不一样,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是要亲征一般。
“我记住了。”陆冥拱了拱手说。
“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先退下吧。”老楚王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卷起了地上的那张大地图,看样子是准备收起来了。
等到陆冥从武英殿出来的时候,于伯显已经把该交代的斗告诉了周渠,周渠一见陆冥,赶紧微笑着朝着陆冥行礼:“陆大人好。”
“周司丞,你叫错了,”陆冥怔了一下,看着周渠,“你是正使,要叫大人的,应该是我才对。”
“无妨,你们俩谁叫谁都一样,不论正使副使,你们都是司丞,”于伯显在旁边道,“周司丞,既然没什么事儿了,你就先回去吧,过两天咱们再汇合。”
周渠一听,跟刚才那个拿了他佩剑的侍卫把佩剑给抢了过来,来到于伯显和陆冥的跟前,拿着佩剑拱了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于大人,陆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急事,两位大人可以来兵部找我,告辞。”
于伯显和陆冥也是跟周渠告辞,然后周渠就拿着自己的佩剑大摇大摆的走了。
“周渠这个人,虽然性格有些怪异,不过人倒是挺不错的,”于伯显看着远去的周渠,“陆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像是周渠这样性子爽朗的人,陆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说道:“周渠为人豪爽,对人坦诚,和他交朋友,是只赚不亏啊,这次能跟他一起出使突厥,也算是有缘了。”
看周渠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于伯显和陆冥都不约而同的心生欣慰,尽管他们两个人的年龄相差巨大,但是最想达到得目的,却是一致的。
接着于伯显和陆冥也走了,陆冥要回蒹葭酒楼准备准备,于伯显也要出宫回府,途中,于伯显就把出使的相关事情告诉了陆冥:“陆老板,周渠是正使,你是副使,要是出使途中出了什么大事,也是周渠做主,到了暹罗城,跟突厥王交流,也是周渠的事,不过我看周渠不太擅长交流,关键时候,还得靠你。”
“于大人谬赞了,”陆冥和于伯显是并排走着的,“那意思就是,我这个副使,整个出使途中,就是闲着了?”
于伯显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又动了起来,陆冥跟在他的右边,于伯显说道:“那倒也不是,虽说副使不干什么正事,可要是正使出事儿了,剩下的事儿,可都是你的事了。”
“于大人,我想问问,我能带其他的人去吗?”陆冥问道,“就是我酒楼里的那个伙计,我能带她一起去那?”
“要是他喜欢去就带着一起去吧,”于伯显完全没有意见,“此次出使为秘密出使,随行出使的甲兵不会很多,关键时候,还得靠你们自己。”
这里已经到了王宫南门了,于伯显说完了这句话,陆冥就向我看着拱了拱手,接着于伯显就往自己府邸的方向走了。
不管怎么样,陆冥还是要去,就算随行甲兵不多也要去。
032 准备
武侯府位于西澜街道上,其正面威武霸气,左右一个角楼,武侯府占地广大,比陆冥的蒹葭酒楼还要大上七八个档次,府中各式各样的家具应有尽有,丫鬟也有不少,最重要的是,武侯府有府兵五百人。
在武侯府的专门招待客人的大堂偏左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一个说大不大的清水小湖,这个“小小湖”上还造有一座短短的石桥,平日里阳光明媚的时候,这里就会聚集很多人。
今日阳光确实不错,平武候就站在院子里的那座小桥上,平武候是老楚王的长子熊鹤,虽然外界对平武候多有争议,不过,平武候却是不在意那些。
看起来,平武候已经快要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但却长得十分威武,似乎天生带着一股战场上的杀伐之气,脸上的皱纹不多,眼光很是炯炯有神,让人觉得特别犀利。
熊鹤的旁边站着他的夫人刘氏,他的妻子虽说相貌不算出众,但是为人温和文雅,这也是平武候不再另娶妻妾的原因。
“自从四月起,父王就对我和三弟单独下了诏令,这段时间不许进宫参政,这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父王在宫中做什么,”熊鹤双手背起,看着清澈的小湖里的鱼虾,若有所思的说道,“父王不就是怕我和三弟闹出什么乱子嘛。”
“侯爷,王上禁止您和良武侯这段时间不许进宫,王上应该自有他的道理,”他的夫人刘氏说道,“况且良武侯也不许进宫,这就说明了王上并不是单独针对侯爷,还请侯爷放心。”
熊鹤深沉的叹了口气说:“父王的道理我怎么能不懂?只是,不许我和三弟进宫,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现在府外有一大堆父王派来监视我的人,我现在是做什么都不敢啊,就怕父王对我有所猜忌。”
微风吹过,小湖上形成一列一列的波纹,刘氏说道:“现在不光是宫中局势紧张,北境也是一样,陈国陈兵抚州十万人,王上又怎能不担心?如今突厥人又占了西台城,这可真够王上担心一阵子的了。”
“都几个月了,有谁进宫做了什么,父王又召见了谁,给了谁王诏,这些我都一无所知,”熊鹤转身看着刘氏,“将来我要怎么对付三弟啊!”
“侯爷,虽然您出不去,可我倒是在外面听到了些风声,”刘氏继续说道,“突厥人不是占了西台城吗?况且西境又无兵可调,我听有些人说,王上很可能会派出使团娶很突厥人求和,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对于刘氏来说当然是一个重要的消息,但对于熟悉老楚王性子的熊鹤来说,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甚至在熊鹤看来,这种说法根本就是不可靠的。
“你听的都是些什么消息,就父王爱面子那性子,你觉得父王会派使团去和突厥人求和吗?”熊鹤笑了笑,“也不知道事何人说出这种可笑至极的说说法。”
熊鹤的最大缺点,就是太自信和太自负,老楚王突然下达派出使团出使突厥的王诏,起先知道这件事情的于伯显也不太相信,怎么会想到老楚王竟然会放下面子呢?
“算了,不说那些事儿了,反正说了也没什么用,”熊鹤顿了顿,继续说道,“熊芮那小子跑哪里去了?怎么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侯爷,现在已经七月了,咱们在方州的封地,也该派人去看看了,”刘氏说道,“前几天,芮儿跟我说要出去看一看,我看他闲着没事儿做,就跟他说方州那边该收贡赋了,谁知道第二天他就带着十几个人去方州了。”
“去方州了?”熊鹤哼笑了两声,“这小子还真有点像我啊,今年那小子也有十六岁了吧?也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了。”
回到了蒹葭酒楼的陆冥,没有再次感觉心胸烦闷,因为这次陆冥并没有站多久,只是听了老楚王的几句话就回来了而已,一回到酒楼里,齐翰就是那里看这里看的,生怕陆冥会出什么事儿。
“今天王上跟我说,要我当出使突厥的副使,什么事儿也不用去,权当是去突厥看看了,”陆冥回到了二层楼,自己的卧室里,一到这里就赶紧坐下,齐翰和余文俩人都在这里,陆冥笑着说道,“此次去突厥,正好打探一下西台城的情况,也熟悉熟悉突厥,咱们日后免不了要和突厥人打交道,对了,两天后出发,余文,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这个消息对齐翰来说并没有什么可高兴的,甚至还有些郁闷,可余文就不一样了,能跟陆冥一起走,不仅可以保护陆冥,还可以帮陆冥做事。
“先生,咱们后天出发,要不要准备一点儿什么?”余文有些高兴的说道,“比如说要不要带点衣服过去什么的?”
“当然要带!你不穿衣服先生还要穿呢!”齐翰在旁边推了一下余文,不高兴的说道,“先生,要不你也把我一起带过去吧?”
“不行,你得留下来看着咱们的酒楼,还得在王城这里帮我打听消息,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得立即派人通知我,”陆冥说道,“前几天你不是说你想要扩建酒楼吗?我和余文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以自己安排一下。”
见陆冥不同意让齐翰一起去,齐翰瞬间就瞥了旁边的余文一眼,眼里都是满满的不服气,但是齐翰心里知道,就在王城这里,也同样能够为陆冥办事情,也就是在帮着陆冥。
“余文,换洗的衣服都要带,而且要多带一些,这一去一回,起码得一个月的时间,”陆冥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自顾自的挥了挥手说道,“对了,蒹葭酒得带一点过去,说不定会有用。”
说完这些,余文连忙下楼去办了,齐翰原本也想跟下去的,结果被陆冥给叫住了:“齐翰,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先生,什么重要的事儿?”齐翰闻声后又退了回来。
033 喝酒
时如一日,陆冥接到王诏的第二天,陆冥就和余文把该准备的东西都给准备好了,又是搬东西又是装东西的,忙得不亦乐乎。
到了今天,齐翰的怒气也没那么大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儿也没有了,对陆冥和余文不是笑就是笑。
余文从昨天就开始清算该带什么东西,到了今天才开始用几个大袋子装起来,酒楼的一层有好几伙计在招待酒客,他们三个就待在后院忙活出使的事儿。
“余文,吃的和喝的带一点儿就行了,王上派出使团,吃的喝的肯定早就备好了,这种小事不用咱们操心,”陆冥刚刚把自己的几件衣服装到了一个袋子里面,拍了拍手说道,“明天就要启程去突厥了,来来回回起码得一个月,齐翰,你可得把咱们酒楼给看好了,别等我和余文回来就不见了。”
“先生你说什么呢?”齐翰正在帮着余文装东西,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什么叫咱们酒楼不见了?还能有人把咱们酒楼给偷走啊?等你们回来,咱们酒楼,就已经扩大好几倍了,嘿嘿,等你们回来就可以见着了。”
头一次见齐翰如此高兴,余文也是跟着高兴了起来:“齐翰,来到大都半年多了,每次一扯到先生的事儿,你不是生气就是生闷气,怎么今儿个这么高兴?难不成先生也要把你带过去?”
“不去!现在你们俩请我去我都不去了,”齐翰嘿嘿笑道,走到石桌那里,拿起石桌上的酒杯救喝了一杯的蒹葭酒,说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对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出去一趟,余文,你帮先生装好东西啊!”
说完,齐翰就急忙把就被放在了石桌上,三步并作两步就从后门出去了,今天的齐翰,确实与平时的不太一样。
“先生,昨天你跟齐翰说什么了,他今天怎么这个样啊?”余文笑着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只不过是抓住了齐翰感兴趣的事,让他去做罢了,”陆冥已经坐到了石凳上,歇了口气,说道,“对了,你装的那几罐蒹葭酒可要装好了,别等到突厥的时候就没了,我还指望那几罐酒到了特殊的时候能发挥作用呢。”
“这酒还能发挥什么作用?除了喝难道还能杀人啊?”余文开玩笑说道。
“你可真别说啊,咱们带的这几罐酒,到了突厥,可比杀人重要多了,”陆冥顿了顿,脸色突然变得阴冷可起来,“突厥人,可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楚王宫,武英殿。
前几天陆冥送过来的蒹葭酒,老楚王一直没有来得及喝,现在老楚王终于可以缓一缓了,他叫赵靖把那几大坛子的蒹葭酒给抬可出来,又拿来了一个碗,舀了一碗蒹葭酒,递给老楚王。
“赵卿,你在军中多年,可否知道,为何喝酒一定要用碗?”老楚王接过酒碗,并没有喝,而是看着赵靖。
当然,对于赵靖这种从军队之中提升上来的人,这种有关军营的小事儿赵靖还是知道的,用碗喝酒,不就是为了喝得更多?
“王上,用碗喝酒还能有什么讲究,无非就是为了多喝一点儿。”赵靖站在一旁看着。
老楚王坐在御阶下,乍一看倒像一个风流君王,拿着酒碗,那脸上的笑容,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风流倜傥的才子。
“你这个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喝酒用碗,其中的深意多着呢,”老楚王终于喝了一口蒹葭酒,脸上满足的表情逐渐显现了出来,“本王之前听人说过,军中的将士们喝酒,用碗一碰,就会发出很大的响声,这样能够提高士气,赵卿,你说本王说的对不对?”
蒹葭酒赵靖也没有喝过,现在闻到了蒹葭酒的酒味,才发现这种酒的味道的确非同一般,赵靖瞥了瞥旁边的酒坛子。
“王上刚才说,用碗喝酒的深意多着呢,王上刚才说的,也是一种说法,臣,赞同。”赵靖在心里决定,回去之后一定也要尝一尝蒹葭酒。
刚才赵靖的样子已经出卖了他,老楚王已经是看出来了,嘿嘿笑道:“赵卿,本王算是看出来了,你肯定也没喝过蒹葭酒,你再去拿个碗过来,跟本王一起喝!”
“王上,这样不妥吧?”赵靖拱了拱手说,有些犹豫,跟天子一起喝酒,那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无妨!快去!”老楚王放下酒碗摆了摆手说,“这几个月本王倒是轻松,六部的那几个老东西,还有那两个兔崽子,已经很久没有来烦本王了,难得本王这么轻松过,你快去再拿个碗过来!”
“是!”赵靖自知不可在拖延了,王命不可违,恰好赵靖也想尝一尝这蒹葭酒的味道,立马就跑出武英殿去御膳房拿碗去了。
“蒹葭酒,这名字倒是不错,”赵靖一走,老楚王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可这酒,跟蒹葭有什么关系?这陆冥可真够狡猾的,哗众取宠,以取暴利。”
没一会儿,赵靖就屁颠屁颠的拿着个碗跑进了武英殿,看赵靖那么开心的样子,老楚王道:“赵卿,拿了碗,就自己舀吧。”
赵靖怔了怔,然后就自己拿起木勺往酒坛子里舀了一勺,倒进了自己的碗里,突然之间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拿着酒碗冲着老楚王道:“臣,谢王上恩赐!”
谁知老楚王摆了摆手,示意赵靖等一下,笑了笑,说道:“赵卿,这里就咱们君臣二人,不必多礼,来!咱们也学学民间的样子!碰一个!”
“啊?”赵靖先是疑惑了一声,直到见到了老楚王举起了酒碗,赵靖才举起自己的酒碗,“碰一个。”
然后俩人就真的碰了一个,当赵靖真正的品尝到蒹葭酒后,才知道自己以前喝的那些酒就像是白开水一样,这蒹葭酒,可真是回味无穷!
“启禀王上!于大人求见!”一名侍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向老楚王禀报。
“啊?”这下子轮到老楚王惊讶了,眨了眨眼睛,连忙吩咐赵靖说道,“快快快!把这些都给收起来!让于伯显看见了那还得了!”
034 准备出使
齐翰从蒹葭酒楼出来后,就直奔东门城外的一座凉亭里,等齐翰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看似成熟稳重并且带着佩剑的年轻人在这里等着了。
在这两个人当中,年纪稍大的一点的叫做章炜,还留有一撮胡子,看起来精神抖擞,另外一人叫做谭奕,比章炜小一点儿,也是身带佩剑,没有胡子,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流利。
两人见到了齐翰,连忙有礼貌的朝着齐翰拱手行礼道:“齐兄。”
“章兄,谭兄,”齐翰也是连忙拱手回礼,然后说道,“你们两个可是来的真快。”
“先生的事,能来得不快嘛,”章炜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齐翰到凉亭里面,这里已经摆好了垫子和一张小桌子,“齐兄,咱们坐下来再谈吧。”
这里离王城不是很远,所以齐翰并没有骑马过来,一路走来,也是让齐翰累了不少,赶紧进入了凉亭坐了下来,章炜和谭奕也是坐在了垫子上。
“齐兄,既然匆忙的把我们两个叫过来,想必先生这次肯定遇到大麻烦了吧?”谭奕坐在齐翰的对面,看着齐翰开口说道,“若真是这样,还请齐兄快说吧,我和章炜两个人,也好速战速决。”
“谭兄,你还是这么冲动啊,我说你真应该好好学学章兄那副稳重的性子,”齐翰指了指坐在自己旁边的章炜说道,“别以为先生遇到的麻烦都是打不过的,要真是用武力解决某个人,余文早就去办了,还有你们俩什么事?是不是?”
他们不得不承认,余文的武功确实比他们两个高,要真是要去解决某个不长眼的人的话,恐怕还就没有章炜和谭奕这俩人的事情了。
“齐兄,那你说,先生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章炜摆了摆手说道,“你只管说,我和谭奕一定会为先生办好的。”
“事情是这样的,先生要跟楚国的使团一起出使突厥,先生是副使,正使呢,先生说是个屁事也不懂的小伙子,”齐翰一本正经的说道,“为了保证此次出使突厥成功,先生要你们两个先去暹罗待着,顺便打听一下暹罗的情况,等先生到了暹罗,再跟你们联系。”
“去暹罗?”谭奕疑惑了一声,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章炜,“先生去暹罗做什么?不是,先生的旧疾不是还没好吗?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我不是说先生是使团的副使嘛,去暹罗那肯定就是使节了,”齐翰解释道,“况且就先生那性子,一旦决定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余文有什么办法?你们两个只管执行,到了暹罗,先生会主动联系你们的。”
坐在对面的谭奕和旁边的章炜两个人相互看了看,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但是他们知道齐翰是不会骗他们两个的。
“那好,我和谭奕准备准备就去,一定先比先生到达暹罗,”章炜说道,“齐兄,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见先生一面?这都半年多了,我和谭奕可一直没有见过先生。”
这个问题陆冥也早就告诉过齐翰该怎么回答了,陆冥知道这俩人一定会问这个问题的,于是齐翰直接说道:“先生说,你们想见先生就去蒹葭酒楼看一看,但是先生见不见你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还有啊,先生明天就要出发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什么?明天!?”谭奕惊讶了一声,随即说道,“章炜,现在先别管见先生了,先替先生把事情做好吧,咱们得赶紧准备起身出发了。”
章炜一听也觉得有理,然后两个人就跟齐翰告辞了,那边有他们两个人骑的马,章炜和谭奕骑上马就走了。
“先生这招真管用,这俩人还真就不缠着我了,”齐翰嘿嘿笑道,“行了,任务完成了,我也该回去了。”
老楚王让赵靖连忙把殿中的那几大坛子蒹葭酒给藏了起来,他们自己碗里的就直接喝光了,然后把酒碗也藏了起来,最后才把于伯显给请进来。
“于卿,今天应该不是你值班吧?你来那么早干什么?”老楚王已经回到王座那里去了,现在他要尽可能的远离于伯显,以免被他问到酒味,赵靖也是离得远远的。
可蒹葭酒于伯显可是喝得比老楚王和赵靖还早,蒹葭酒的味道早就熟悉了,刚才一进入殿中,于伯显就闻到了一股酒味,稍加辨认就知道了是蒹葭酒,但于伯显并未坦露出来。
“王上,明日就该是出使突厥的时候了,不知道王上对使团的一些东西准备好了没有?”于伯显他也是站得很远,他也要给老楚王一些面子。
“于卿,看你说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本王难道还能忘了不成?”说着,老楚王就站了起来,从御桌上拿了一卷看似圣旨的文书,说道,“这是本王亲自写的国书。”
说完,老楚王示意了那边的赵靖,想要赵靖过来把国书交给于伯显,赵靖指了指自己,有些迟疑,老楚王就疯狂的点了点头,就是要赵靖过来把国书交给于伯显。
这一切,于伯显都看到了,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无奈,赵靖只好走过去接过了国书,交给于伯显的时候,头都是歪向一边的,以免被于伯显察觉出来他也喝了酒。
“赵统领,蒹葭酒可否好喝啊?”于伯显接过国书的时候,终于问了出来,他问的是赵靖。
“啊?”赵靖没想到于伯显早就发现了,怔了怔,最后木然的笑了笑,说道,“好喝,好喝。”
见赵靖已经被发现,老楚王为了防止于伯显下一个会问他自己,连忙打断了于伯显,一脸严肃的说道:“于卿,这次出使随行的甲兵,本王也已经让赵靖从巡防营里挑出来了六十人,出使途中所需要的东西,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就在城防府库,于卿要不要去看一下?”
“六十人?”于伯显撇开了赵靖,对老楚王问道,“六十甲兵已经足够了,王上没有配马吗?”
“有!当然有!本王还配了二十匹马呢!”老楚王笑嘻嘻的说道,“这可是本王东拼西凑才得来的,否则都送到北境当战马去了。”
有马驼运物资,于伯显就安心了。
035 出使突厥
夜晚,陆冥,齐翰,余文三个人聚在一起,今天蒹葭酒楼关店很早,所以他们三个就在一层楼围着一张桌子坐着,桌子上摆着几碗酒,千万不要以为他们这是在喝酒准备离别,那样就错了。
“齐翰,昨天叫你办的事,办好了吗?”陆冥一只手靠在桌子上,黄色微弱的灯光照射在陆冥的脸上,“此事出使事关重大,一切都得准备就绪,而且,还要随机应变。”
“先生你就放心吧,我齐翰做事,你放一百个心我都觉得不够,今天已经办好了。”陆冥对这次办的事情似乎很有兴趣并且很高兴。
其实陆冥早就告诉了余文齐翰要办的事情,只是齐翰一直不知道而已,现在还在背着余文偷着乐呢。
“好了,我来说说我的目的,”陆冥忽然之间就变得沉静了下来,一瞬间,余文和齐翰都是变得安安静静的,他们要听一听陆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此次出使突厥,我的目的有二,第一,是要和突厥达成和平关系,第二,要摸清楚西台城以及突厥内部的兵力调动和变化,要达到这两个目的,似乎不太简单。”
“出使突厥的本来目的就是要和突厥和好,恰好先生的目的也和使团一致,有什么不好办的,”余文插嘴说道,“就是要摸清楚西台城和突厥内部的兵力调动,这恐怕不好弄吧?咱们也没时间去弄清楚那些啊?”
“所以,我需要安排西台城的眼线及时给我反馈消息,我好做出下一步的计划,”陆冥接着说道,“而和眼线接头,就得靠余文你了,一旦进入西台城以西,恐怕我们途中随时都有突厥人在监视,和眼线接头,就是你的事儿了。”
余文刚才还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做,现在陆冥一语中的,直接把他要做的事情都给余文说完了,余文自信满满的看着陆冥:“先生,这件事儿就交给我了,不会出任何差错的,还请先生放心。”
“你的武功我当然放心,所以才要带着你去,”陆冥抬起头想了想,接着说道,“再有那个叫周渠的,性格有些莽撞,容易坏了大事儿,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出使途中,可要看好他。”
这话其实是陆冥说给自己听的,他自己本身就是副使,看好周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万一途中出了什么事情,以周渠的性子,容易酿成大祸。
第二日,到了出使的时间,大都城西的一片树林之中,已经有六十名甲兵聚集于此,还有二十匹马驼运物资,因为从西台城到暹罗途中没有车道,因此没有马车运送。
周渠是这次使团的正使兼统领,六十名甲兵都归周渠统领和调动,周渠一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于伯显早上的时候就去蒹葭酒楼找了陆冥,和陆冥余文一起来到了这里,几个人一见面,周渠骑在马上,率先下马,来到了于伯显的跟前:“于大人,陆大人。”
“周大人,随行甲兵皆以点好,一共六十名,都是会打仗能打仗的好手,这一路过去,有他们保护你们,你们不用太担心了,”于伯显招呼了甲兵过来帮助陆冥和余文,把东西都给装到马背上去,于伯显接着说道,“你们从西台城直入暹罗,走快一点的话,二十多天就可以到达暹罗了。”
说着,于伯显就把使节符拿了出来,是一枚铜褐色的令牌,于伯显拿出来之后,并没有交到正使周渠的手里,反而是递给了陆冥:“陆老板,你来保管这个吧。”
虽然不知道于伯显为什么要这么做,可陆冥还是接下了,把使节符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周渠对这个使节符没什么兴趣,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周渠和陆冥这俩人都是头一次当使臣,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按照于伯显说的做。
“周大人,这一路上,就请你照顾一下陆老板了,”于伯显说道,“那就这样吧,你们走,我看着。”
老楚王今日没来,也不会来,区区小事儿,而且还是有损颜面的事情,老楚王是不会现身的,于是就叫于伯显过来,这一次的事情,朝中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说出去,因为这事关老楚王的面子,谁会傻到说出去。
陆冥上前走了一步,对周渠说道:“周大人,历朝历代,使团都是文官的事,这一次,你是武我非文,到了暹罗,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陆大人,于大人已经把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告诉我了,陆大人用不着担心,”周渠转身吼了一句,“快给陆大人牵两匹马过来!”
随即就有两个甲兵牵了两匹马过来,周渠又道:“陆大人,还有这位兄弟,上马吧。”
陆冥二话不说,就直接上了马,动作看似娴熟,但其实陆冥上马是要费很大力气的,在来这里之前,陆冥就吩咐余文,上马的时候不要余文搀扶,不然还不知道周渠该怎么想,接着余文也是上了马。
“于大人,我和陆大人定不会辜负王上所托,一定会说服突厥人的,还请于大人放心。”周渠朝着于伯显拱了拱手说。
“周大人,快去吧。”于伯显摆了摆手示意周渠赶快上马。
周渠眼神坚定,转身就骑上了自己的马,调转了马头,朝着西台城的方向而去。
陆冥则是骑着马跟在周渠的旁边,余文就跟在陆冥的旁边,这三个人乍一看倒像是出征打仗一般,可出使突厥,又何尝不是?
六十名甲兵跟在后面,有些甲兵是负责牵马的,有些则是负责抗旗的,队伍整齐有序,浩浩荡荡的往西走了。
看到这里,于伯显就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于伯显的眼里都是期望的样子,他肯定希望周渠和陆冥出使凯旋而归,那么楚国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北边的陈国了。
接着,于伯显就转身回去了,他还要去王宫中向老楚王禀报事情的进展。
036 洪灾(求收藏)
楚国,临州。
临州位于楚国南境,这里算不上繁华富庶,也不能说是穷乡僻壤,这里盛产稻米,不过,今年的老天爷似乎没有来这里看一看。
“大人,八里镇的那些农民又暴动起来了,八里镇的衙门已经管不住了。”临州府内,一名师爷打扮的人正朝着另外一人说话。
“今年洪灾甚是严重,不光是八里镇,临州的范围内已经有很多地方发生农民暴动了,得赶快制止才行。”说话的是临州府的府台陈方海。
陈方海年龄不大,两撇八字胡非常的显眼,今日,是他接到八里镇农民暴动的第四天了。
“八里镇的那群农民四天来已经暴动三次了,每次一镇压完,他们又会重新聚集起来,”师爷说道,“大人,这件事儿可耽误不得,还是得赶紧上报户部才行。”
陈方海在大堂内来来回回徘徊了好一会儿,一直在摸着他的胡子思考问题,最后说道:“临州洪灾,百姓暴动,户部尚书又是我的恩人,把这事儿报上去,岂不是说我治理无效吗?”
师爷转了转眼珠,陈方海的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那就是不能上报户部:“大人,此次洪灾太过严重,如若不上报户部,没有赈灾款,那临州怎么办?再任由那些农民闹下去,临州这块地方非得出事不可。”
“出事就出事吧,现在王上一心一意都在关注北境战事,哪儿有时间来管咱们临州,”陈方海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你马上派人去八里镇,把那群暴动的农民都给抓起来,要是他们再敢闹事儿,就一个个的杀!”
八里镇。
六月底就一直在下雨,农民门都感觉到了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因此请求八里镇的衙门去疏通积水的河道,以免河水上涨,淹没田里的粮食作物。
可八里镇的衙门始终不搭理此事,于是农民们就自己去疏通河道,因为人手不够,再加上人算不如天算,七月初,一场真真正正的大暴雨降临了八里镇,仅仅一刻钟,河道里的积水就疯狂上涨,这个时候再来去疏通河道,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去看时,田里的稻米已经全都被洪水给淹没了,稻米被洪水淹没在淤泥里面,看样子,今年的粮食恐怕是没有着落了,再加上农民本身就粮食就已经不够吃了,就到八里镇衙门要求开仓放粮,结果被衙门的人给顶了回去。
结果事情越闹越大,农民门开始攻击八里镇衙门,但是人少,武器又不够好,反而被八里镇的衙役打死了两个农民。
俗话说一颗石头激起千层浪,八里镇外的一些受灾的村子听说了这件事,就带着村子里壮年男子一起聚集在八里镇的衙门外,要求衙门给个说法。
结果,衙门故技重施,打算用武力把这些农民给赶跑,但是这次来闹事的农民可比上次多了好几倍,衙门里的衙役刚出来,守在衙门外的农民们就立即扑了上去,直接冲进了八里镇的衙门。
当时八里镇的知县叫做邓青文,他一听说农民冲进了衙门,慌里慌张的就跑了,等到第二天农民们退了之后才回来,可到了第二天农民们又来闹事儿了。
事态扩大,临州府的府台陈方海知道了这件事,就派了个人去八里镇看一看,谁知派过去的人到了半路就被农民们给截胡了,那人被骂做狗官,当即就被农民们给杀了。
事情越来越严重,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是邓青文当时没有给农民们疏通河道,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于是陈方海救派了个武将,带着几百人去八里镇的衙门,把邓青文抓起来给砍头了,农民们拍手叫好。
但是处置了邓青文却是没有什么用,农民没有吃的,又来闹事了,现在八里镇的衙门又没人管事,所以事情越闹越大,就有了刚才陈方海和师爷的对话。
按照陈方海的指示,师爷来到了临州的驻军地,拿着陈方海的命令立即集结了五百人的甲兵,朝着八里镇的方向浩浩荡荡的赶过去了。
其实师爷在心里是不赞同陈方海这么做的,但是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师爷不得不照办,可是陈方海的命令就有些残忍了,师爷打算到了八里镇吓唬吓唬当地的农民就行了。
师爷认为,既然百姓们遭受了洪灾,无粮可吃,那么就开仓放粮救济百姓才是,这在大楚律例当中也有规定,为何陈方海不愿意开仓放粮?
当师爷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的赶到八里镇的时候,已经完全就像是地狱一般,随处可见的饥饿之人,甚至有些人已经饿死在了大路旁边,也有的百姓开始到山上挖野菜来充饥。
总之这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变成了人间地狱。
八里镇的衙门已经被饥饿的农民们给占领了,里面聚集了大批无家可住的农民,当里面的农民们听说有官军到来时,就纷纷拿着锄头冲了出来。
“你们还来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粮食黑你们了!”一位光着膀子的农民吼道,“八里镇不欢迎你们!你们赶紧滚!”
“这位兄弟,我们不是来收粮食的,是来劝大家回家耕地的。”师爷解释道。
谁知那个农民狠狠地“哼”可一声,眼睛里充满了仇恨,看着师爷道:“上次来的那个狗官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带人把我们仅剩的一点粮食也给抢走了!你们这些狗官不得好死!”
站在师爷旁边的一位副统领听不下去了,骂道:“你们这些刁民说什么呢!信不信老子把你们都给杀了!”
这句话一说,在场所有的农民都举起了手里的锄头,气氛异常的紧张。
见此,师爷连忙制止了那位副统领,说道:“大家不要激动,他刚才说错话了而已,大家先放下武器,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再谈谈。”
“师爷,要谈你自己谈,我可是受不了了!今天这群刁民必死无疑!”说罢,副统领就招呼五百名甲兵纷纷拔出了佩剑,双方嚣张拔怒。
于是,双方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打了起来,师爷控制不住场面,就赶紧往后面跑,现场顿时大乱。
037 分发粮食(求收藏)
当熊芮从方州往王城赶回来的时候,周渠和陆冥已经出发两天了。
这天,熊芮刚刚处理完自己父亲熊鹤封地内的事情,并且带回来了几大马车的方州特产,都是带回去给熊鹤的。
方州在楚国的最南境,从南境往大都赶,必须要经过临州,于是熊芮在经过临州的时候,听说了八里镇的暴动事件,于是带着人往八里镇那边赶过去。
等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八里镇的衙门到处都是尸横遍野,有普通农民打扮的,也有穿着甲胄士兵的。
还有一些存活的农民,见到了熊芮一伙人就想跑,不过被熊芮派人给抓了一个回来。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熊芮问道,“怎么这里到处都是尸体,还有官兵的尸体,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这个似乎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被抓的农民颤抖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熊芮只好叫人拿来水,给那位农民喝了一点儿,这才冷静下来。
“现在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熊芮再次心切的问道。
农民刚刚喝了水,已经冷静了不少,立刻就认识到熊芮这一伙人和刚才来的那股官兵不同,于是缓了口气,说道:“这位大人,刚才有官兵来这里杀人呐!”
“官兵?杀人?”熊芮皱了皱眉头,在他的印象里,官兵可是保护老百姓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杀人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官兵为什么要杀人?”
接下来农民就把八里镇的洪灾到师爷带着官兵来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熊芮,谁知熊芮一听,立即火冒三丈:“岂有此理!他们可都是临州的父母官啊!怎么能下得去手!?”
那位农民看熊芮的表现,很明显不是师爷那一伙的,于是继续说道:“这位大人,请您一定要帮我们报仇啊!”
看着农民向自己跪下了,熊芮就更加的心酸了,他不知道那个师爷为什么要下如此大的狠手,竟然残杀百姓?熊芮本身就心软,又爱管事,于是就决定要把这件事管到底。
“师爷往哪里去了!?”熊芮把跪下的农民搀扶了起来,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问道,“我要追上他们讨个说法!”
“他们往临州府的方向去了,刚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农民自知遇到了好人,再次下跪,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大人!”
看着农民这副模样,熊芮就更加的心痛了,他是真切的为这些不幸的农民感到同情,于是对自己的副将说道:“李大人,把我们从方州带回来的那些粮食都分给这些百姓吧。”
“公子,那些粮食可都是方州的特产,是要带回去给侯爷的,”李占恒习惯性的一边说一边指着大都的方向,“咱们辛辛苦苦带回来的粮食就这样分给他们?”
“洪灾已经让他们无家可归了,临州的官兵又抢了他们的粮食,”熊芮突然转身,看着李占恒,眼里满是心酸,“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难道我们连这点都做不到吗?”
李占恒不太服气,还想反驳,不过刚开口就遭到了熊芮的否决:“李大人,你别说了,分发粮食是我的主意,到了大都,我会自愿承担父亲的责罚的,赶紧把粮食都分了吧。”
副将就是副将,总是拗不过主将,李占恒不忍心看了后边的几大车的方州特产,摆了摆手让后面的人赶紧把粮食都给卸下来分给这些百姓,可是让李占恒想不通的是,一个区区十六岁的孩子,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同情心?
眼见为实的农民赶紧跑到其他地方去,把还幸存的老弱妇孺都给叫了过来,纷纷跪在地上感谢熊芮。
“这些粮食,虽然不能满足你们,但是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能力了,”熊芮站在马车旁边,同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大家都过来分粮食吧,每个人都有。”
底下的那些不幸的人纷纷朝着熊芮跪拜,然后熊芮让他们起来先分发粮食,随后把李占恒给拉到了一边。
“李大人,你看到这些人了吗?他们可都是我大楚的子民啊,”熊芮现在非常的伤感,他已经不忍心再看到那些农民了,“一会儿分完了粮食,把马车都给放在这里吧,咱们骑马,一定要追上那个师爷!”
李占恒原本想的是,熊芮分完了粮食应该就会回大都去了,现在怎么又要追上那个师爷?李占恒几乎快要急得掉出了眼泪。
“我说公子,擅自分发粮食已经是大罪了,不要马车我也认了,可公子您为什么一定要追上那个师爷呢?我们骑着马回大都不好吗?”李占恒着急的说道。
熊芮当然知道李占恒在担心什么,不过熊芮的良心不允许他就这么回大都去,他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不达目的不死心。
“我刚才已经说了,等回到了大都,我会亲自认罪的,”熊芮已经下定了决心,耿直的说道,“要是李大人不想跟着我也行,那你就自己回大都去吧,我一定不会拦着你。”
李占恒一听,立马就急了:“公子,是侯爷让我无时无刻的保护你,你现在让我独自回大都,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像李占恒这种随身保护某个人的职位其实也是非常难做的,又要听从上面的命令,而且又要听从受保护人的命令,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李占恒是头一次遇到。
“既然你回去也是送死,倒不如还是跟着我,”说完,熊芮就往自己的马走了过去,“跟不跟我走,完全就看李大人你的了。”
这个时候粮食也分发完了,得到了一丁点儿的粮食的百姓,就像是拿着宝贝一般,拿着粮食就往家里跑,应该是害怕还会有人再来这里抢粮食。
李占恒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一咬牙,决定还是跟着熊芮,于是上了马,而且他也是决定了,等回到了大都,他一定不会再做熊芮的副将了。
熊芮见李占恒最终决定还是跟他走,脸上高兴了半分,照顾众人赶紧上马,最后朝着临州府的方向策马奔腾而去!
038 劫匪
两天了,周渠和陆冥的使团还没有走到西台城,这一路上看的花花草草也很多,周渠和陆冥对互相的理解加深了不少。
骑马走在峡谷中间,两侧高高隆起的山峰看起来像是直入云端,这里树林茂密,骑马也很是不便,因此在这里行进要慢得多。
“陆大人,想不到你那么会赚钱,”周渠骑着马走在前面,陆冥则是骑着马跟在周渠的左侧,周渠这几日的状态很好,有说有笑,对待陆冥也非常不错,“我听你说了那么多,要不回京之后我来给你当伙计得了。”
“周大人说笑了,自我第一眼见到周大人起,就觉得周大人很不一般,”陆冥笑着回答,“你身上多了一股征战沙场的气质,到我酒馆里当伙计,不合适,周大人你呀,更适合做梁军。”
“是吗?”周渠直接被陆冥说的话给逗笑了,高兴了大半天,“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武功又不差,带兵打仗也不差,可就是没人派我去北境,要不然啊,那陈军早就被我给打得屁滚尿流了,对了,忘了一句,多谢陆大人赞赏!”
由于行进在这种茂密的树林里,而且又是峡谷,一旦遭遇敌人或者土匪,要么只能进,要么只能退,而且这种地形非常适合埋伏,为了安全起见,陆冥就把余文叫到使团的后面断尾去了。
忽然间,树林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声音,响彻树林,停留在树枝上的鸟儿都被吓得飞走了,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周渠突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打了个手势示意使团停了下来,周渠发现了异样。
“陆大人,你有听过或者听别人说过,树林里会有这种奇怪的声音吗?”周渠警觉的扫视四周,以防有什么危险,“这声音那么大,都把鸟都给吓走了,我从小在山里面长大,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有见过会这么叫的东西。”
一瞬间,整个使团都陷入了沉寂,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陆冥也是警觉的观察着四周,据他所知,他也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怪异的声音。
接着,只听见一阵“嗦嗦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林间快速奔跑一样,可由于这里的地形独特,在峡谷里面听不出来这一阵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周渠和陆冥只好更加的注意四周。
这阵怪异的声响越来越大,就像是有一百只野兔子在逃命似的,声响越来越大,到了最后,从茂密的树林之间冲出了许多陌生人,都是手执短剑,把整个使团都给包围住了,但是人数却是不多,连三十个人都不到。
“这是什么意思?”周渠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那些陌生人说道,“陆大人,咱们是不是遇到土匪了?”
“说得没错!”峡谷之间又传来一阵声音,是一个男人的。
一个身着动物毛皮的男人从陆冥的正前方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右手抗着把大刀,左手拿着根小小的棍子竟然在嘴里挑食物残渣,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矮小,那样子简直就是比癞蛤蟆还要丑。
“呸!”那人吐掉了含在嘴里的小木棍,一脸不屑的看着周渠,“那小子,老子废话不多说,把值钱的留下,人可以过去,要不然得话,就是你们留下,值钱的跟我走!自己选一个,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
这么嚣张说话的人陆冥还是第一次见,而且遇到土匪也是第一次,看了看旁边的周渠,发现周渠也是一脸的茫然,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也是看了看自己旁边的陆冥。
“把值钱的留下,人可以走,你这话是不是说的大了点?”周渠没有下马,而是继续坐在马上,看着那个小个子说道,“你是没长眼睛吗?我们这边多少人,你又有多少人,你打得过我们吗?”
那小个子“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小子,我怕你是第一次走这条路,连老子的名号都没听过吗?”
“还真没错,我就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周渠扬了扬头,气势磅礴的说道。
“行,今天老子就好好的跟你说一下,断了你的念头,”那小个子把抗在肩膀上的大刀给放了下来,说道,“老子在这里当土匪当了七八年了,上一次官府带了两百多个官兵来这里想要杀我,结果你猜怎么了?老子愣是一个人也没伤到,那群傻不拉几的的官兵倒是死了几十个,怎么样,现在还想跟老子比谁的人多吗?”
周渠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转头过去问陆冥:“陆大人,咱们可是使团,东西可不能给他们,陆大人,你说现在怎么办?”
“这里还是大楚的地界,你跟他们说,咱们是出使突厥得使团,看看他们什么反应。”陆冥建议道。
现在周渠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按照陆冥的建议说道:“我们是奉了王诏要去突厥,你们这些人拦着我们,就是违抗王命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是朝廷的人,那后面抗旗的不是已经说了吗?”对面的土匪头子指着写有“楚国”的旗子说道,“平常路过这里的商人我都不打劫他们,为什么,因为他们太穷了,没能入得了老子的眼睛,不是朝廷的人老子还不会打劫呢,快点儿!老子的忍耐可是有限的!”
“哟呵,你小子真有趣,打劫东西还挑三拣四的,专挑朝廷的人下手,”土匪头子的那一番话可是把周渠给逗笑了,周渠乐道,“可惜啊,我也不是一般的人,上次来围剿你的官兵,或许是他们的统帅不会指挥,可今天你遇到了我,只要你把武器放下,我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这土匪本来就是来打劫东西的,现在竟然被自己的猎物教训起来了,那个小个子显然也不爽,指着周渠说道:“你个臭小子,老子打劫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老子!?老子再说一遍,识相的赶紧把值钱的东西留下,否则老子就要大开杀戒了!”
周渠也是被这番话给激怒了,从腰间拔出了佩剑:“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既然你不让开,就别怪我刀剑无眼了!”
039 试探
长江滚滚入大海,层层沙浪怒拍岸,这是长江两岸百姓对长江的形容。
抚州位于陈国南境最南端,在长江中段北岸,这里靠近长江,拥有无穷无尽的水源,因此抚州的百姓历朝历代都是种植稻米。
不过自从胡秉臣带着十万陈军驻扎在这里之后,周围的农田就被修筑成为军事用地,不仅楚军害怕陈军突然南下,就算拥有十万之众的陈军,也害怕南边的楚军北上偷袭。
尽管胡秉臣的许多副将认为这简直不可能,但是胡秉臣毕竟是老将,弄这么多军事用地,不仅是为了安全,更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楚人好战,那可不是空悬来风。
站在北岸的农田里,这里是抚州最为前线的地方,后面是抚州,往前一看,则是惊涛骇浪的滚滚长江,一旦不甚掉落下去,生还的可能几乎很小,这里既然是最前线,所以每天在这里巡逻的陈军也不在少数,为的就是防止楚军北上偷袭。
可是接连巡逻了三个月了,连楚军的毛都不见一根,而且胡秉臣迟迟没有下达南下的命令,因此陈军内部士气普遍降低,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报!”一名传令兵骑着马来到前线这里快速下马跪下,手捧着一纸诏令说道,“大人!王上密诏!”
年老的胡秉臣伸出干扁无力的右手,接过了精心密封的密诏,那张苍老而沧桑的脸上写满了他一生征战沙场的丰功伟绩,
由于是密诏,先前跟着胡秉臣在这里巡查的几个副将都要回避,等到了只有胡秉臣一个人才能看到密诏的地方,他就打开了密诏。
陈王已经患病多年,只是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偏偏犯病而已,而且王城之中几位王子蠢蠢欲动,欲有抢夺太子之位的迹象,所以陈王并没有下令让胡秉臣继续南下。
密诏里面说,陈王已经掌控了王城禁军的节制权,让胡秉臣不要担心,于是让胡秉臣继续南下伐楚,但是要如何进攻,陈王让胡秉臣“酌情进攻”,这就是说让胡秉臣自行统帅全军。
胡秉臣收好了密诏,恰好这个时候军中士气低迷,确实得赶紧行动起来提高士气,不然就这样一直待下去,他们就会不攻自破,于是胡秉臣摆了摆手让刚才那几个副将又跟了上来。
几个副将一到,围着胡秉臣问道:“将军,王上怎么说?能否请将军告诉我们一些?”
不仅胡秉臣迫不及待的想继续南下,这些比胡秉臣还要年轻的副将更想,他们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欲望比胡秉臣还要强。
“密诏就是密诏,说给你们听,那还叫什么密诏,那王上岂不是白弄了吗?”胡秉臣看着长江对面,心想终于可以行动了,憋了三个月了,也该行动起来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接下来的行动,你们都可以参与。”
刚才听到了胡秉臣不肯说密诏里的意思,几个副将都是有些垂头丧气的,现在听到了极为敏感的“行动”两个字,稍加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马又高兴了起来。
“程将军,你马上去把我们征集到的小船都给弄过来,”胡秉臣对着一个副将说道,“记住,要弄到上次我们假设进攻的地方,不得有误,快去!”
这位叫做程将军的副将立即就拱了拱手就去调集小船去了,至于另外几个副将,胡秉臣则是说道:“几位将军,继续进攻楚国,还得需要再行分析一遍,我们去营帐!”
从胡秉臣带着十万陈军到抚州这里驻扎的时候,就一直在向附近的渔民购买渔船,后来没钱买了,朝廷又迟迟没有拨款,胡秉臣只好下令征用渔民渔船,这一做法导致了抚州的渔民怨气沸腾,但是胡秉臣没有办法,只好等到朝廷的拨款到了再还给那些渔民。
这一次征集到的渔船共有两百多艘,按照一艘小船能够载十二个人来算,两百多艘小船也只能一次载三千人左右,也就是说,每一次进攻长江南岸,只会有将近三千人登陆。
这就要求首批登陆南岸的三千名士兵,一定要守住登陆岸边,不然后续的士兵无法靠近登陆岸边。
胡秉臣和另外三个副将来到了位于前线的营帐,里面有一个跨越长江作战的沙土模型,几个人一进去,就围着这个沙土模型。
这个沙土模型是认真参考了长江北岸的真实情况绘制而成的,至于长江南岸那边,绘制得也是大致相仿,其中地形样貌绘制得比较精确。
胡秉臣站在最中央,率先拿了根小木棍指着沙土模型中的长江说道:“诸位,刚来之前我们就已经问过附近的渔民了,从北岸划船到南岸,要是划船划得快的话,大概得需要半个时辰,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时辰,另外,我们征集到的小船,每次只能运送三千名士兵,所以,首批登陆的士兵,必须要最好的士兵。”
虽然看着模型里面的长江不大,但是只要亲身体验一下就知道到底有多远了,一个时辰一来一回只是平常天气下的,要是遇到了阴雨天气,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还得延长。
“将军,我们何时动手?这几个月来,楚军肯定和我们一样,不仅士气低,很可能粮食也没有多少了,”一个副将认为道,“末将认为,我们应该出其不意的偷袭楚军,令其大乱!”
胡秉臣仔细听取了这个副将的建议,但是却并没有采纳,说道:“虽然楚军的主营帐在南岸之后十里地之外,可三千人去偷袭楚军,不切实际,还会有被反扑的可能,而且楚军在南岸前线也有巡逻队,我们一登陆就会被发现,就更别谈什么偷袭的事儿了。”
一瞬间,几个副将都没有了更好的办法,要继续南下,就得坐船,可船就两百多艘,还是小船,坐不了多少人,并且到了对面还会被发现,这条长江,都为双方提供了地势之利。
“传本帅命令,明日寅时在此地集结三千人,”胡秉臣下命令道,“卯时听从本帅命令,渡船过江登陆南岸!”
040 碰撞
前往临州府的官道上,二十多个人策马奔腾朝着临州府的方向过去,这些人都是快马加鞭,从八里镇出来,骑着马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前面有大队官兵。
熊芮赶紧勒马停下,李占恒也是急忙停下,让其他人也停了下来。
李占恒看着前面那些走得歪歪扭扭的官兵,仔细看了看,说道:“公子,应该就是前面那些人了。”
烈日在头顶上照着,尽管熊芮等人都是骑着马的,不过还是出了一身汗,不仅是由于骑马比较累,而且他们有些人身上还穿着厚重得甲胄,熊芮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忍受得这种烈日已经是不得了了。
“应该就是他们,走,咱们追上去!”熊芮说完,就赶紧扯了扯马绳,驱使快马向前奔跑。
走在前面的师爷,坐在马上,一边在顶着炎炎烈日,一边对刚才大开杀戒的那个副将骂道:“你怎么这么冲动!?他们都可是临州的百姓啊!这下子该怎么向陈大人禀报把!”
那个副将被骂了一路了,显然也不服气,“哼”了一声说道:“师爷,你自己看看那些刁民,抢房子抢到衙门来了,况且陈大人的意思也是要杀光他们,师爷要是不敢跟陈大人禀报,我去就行,绝对不会牵连到师爷的!”
师爷心情非常沉痛,唉声叹气道:“唉,早知道我就不该跟陈大人说起这件事儿的,这下可好,死了那么多人,要是朝廷知道了,我们谁也跑不了。”
“师爷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儿绝对不会让朝廷知道的,”副将说道,“陈大人已经派人到临州的各个官道上守着了,要是看见有人想到朝廷去告状,守军一定会让他出不了临州的,这点师爷不必惊慌。”
可是毕竟还是死了那么多人,尸体有百姓的,有官兵的,可百姓毕竟是无辜的,官兵就这么直接过去杀人,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临州,变样了。
本来师爷带这么多人来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些穷苦百姓的,却没想到副将竟然擅自主张,命令属下烧杀抢掠,致使百姓死亡几十人,自己人也死了好几个,现在师爷担心的,是害怕朝廷知道此事。
“大人!后面有人跟上来了!”一名士兵向副将禀报。
副将挥了挥手让队伍停了下来,自己则是回头看了看后面,发现后面果然又一伙人正在向这里赶过来,不过看对面那样子,不像是普通人。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从八里镇跑出来?”副将疑惑道。
师爷也不知道那伙人是怎么回事,刚才在八里镇的时候就没有见过这伙人。
熊芮带着手下人直接冲到了队伍的前头,停了下来。
师爷和副将都是有些茫然,这伙人怎么还有官兵?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熊芮这伙人不是临州本地的官兵,那就是从别地来的了。
熊芮拨转了马头,冲着师爷那伙人:“你们谁是师爷?”
对面的师爷一懵,看了看旁边的副将,随即说道:“我是师爷,不知阁下是?”
熊芮确定了此人就是师爷,狠狠地指着师爷道:“八里镇的那些百姓是不是你杀的!真是丧尽天良!抢完了粮食还要杀人!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下子师爷和副将就更懵了,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同时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事什么身份。
副将看着熊芮咄咄逼人的样子,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说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老子杀人还轮得到你来叫做我!?快给老子滚开!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双方争吵了起来,熊芮看着副将,此人的样貌凶神恶煞,而且语气粗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道:“那些百姓的死,肯定跟你也有关系!”
“没错!那些人就是老子干的!”副将一脸的不屑,甚至还有些瞧不起熊芮,“怎么?想为那些刁民报仇啊?你还是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吧!”
副将身后的甲兵笑了起来,他们这是在嘲笑熊芮的年龄小,嘲笑熊芮不自量力。
就算熊芮忍得住,旁边的李占恒可是忍不了了,指着对面哈哈大笑的副将说道:“闭嘴!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副将笑嘻嘻的意义看了看熊芮,那种搞笑的表现就是在讽刺熊芮:“我管他是谁!在这块地方!老子就是天!就是法!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开!”
见气氛越来越紧张,师爷本身就是一个谨慎的人,他拦住了副将,然后自己下了马,走到了熊芮的旁边。
师爷拱了拱手说:“这位大人,刚才那位副将就是那个性子,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他争吵,不知阁下能否告诉阁下贵姓?”
熊芮见师爷如此好脾胃,也不像是凶狠手辣只人,于是说道:“师爷,我姓什么不重要,师爷能否告诉我,在八里镇的那些百姓到底是谁杀的!?”
说起这件事儿,师爷心里正在痛恨自己无能为力,要是刚才阻止了副将得残忍屠杀,就不会发生尸横遍野的事情了。
师爷叹了口气,痛心疾首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了出来,说自己无力阻止屠杀,才酿成了大祸。
熊芮听完,心情也跟师爷差不多一个样子了,现在他总算是搞清楚了,造成屠杀的,不是师爷,而是对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副将。
既然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目标,熊芮就骑马向前走了几步,狠狠地瞪着副将:“你真是畜牲不如!原本你们就有错在先,百姓们抱怨几句,你就要下令杀光他们!你还是人吗!?”
“老子是不是人用不着你来评判!”副将也是被熊芮黑惹毛了,拔出佩剑就直接架在了熊芮的脖子上。
熊芮没有半点的惊慌,他跟任何一个富家公子都不同。
李占恒一见熊芮被人拿刀架住了,哪里还憋得住,拔出佩剑也是指着副将,狠狠地说道:“你干什么!?赶紧把剑拿开!”
师爷见情况不对劲,也上来赶紧劝说,谁知副将冲着李占恒说道:“叫你的人都把刀给放下!不然你的小主子可就没命了!”
041 调集地方军
楚国王宫怡华殿。
老楚王已经把陆冥送过来的四坛子的蒹葭酒给喝了一半了,两天来,赵靖也尝到了甜头,也到蒹葭酒楼去喝了不少,现在的蒹葭酒楼,是越来越出名了。
这几日,老楚王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北境的消息,陈王大病未愈,胡秉臣也没有要继续南下的迹象,因此对峙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楚国这边也出现了部分问题,那就是军费和军粮已经出现了短暂的缺口。
怡华殿跟其他大殿建筑不太一样,这里是老楚王经常休息的地方,有时候部分军事或者其他决策也是在这里下达的,并不局限在武英殿,尤其是老楚王下令这段时间不再上朝之后,来找老楚王的大臣是少之又少。
大臣们觉得这样减轻了工作负担,而老楚王则是觉得轻松了不少,谁要是有事也可以进宫见他,不用每天都会因为一件事儿而争得面红耳赤的了。
户部尚书孙文范今日接到老楚王的诏令,让他火速进宫面圣。
现在,户部尚书孙文范就跪在怡华殿之中,老楚王则是站在旁边拿着一张纸,至于上面写的什么,孙文范并不清楚。
老楚王已经看了这张反反复复好几遍了,终于把孙文范给叫过来了:“孙大人,这几日送往北境前线的钱粮可否顺利啊?”
孙文范跪在地上不起,低着头说道:“回王上,北境前线的钱粮供应,目前为止,还算顺利。”
随即,老楚王就瞥着孙文范“嗯”了一声,对孙文范的话发出了质疑:“还算顺利?孙大人,你跟本王说说,什么叫做还算顺利?”
“就是一切顺利,”孙文范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户部拨给北境前线的钱粮,一切顺利,并没有什么不妥。”
老楚王对这个回答似乎不太满意,“哼”了一声,再次看了手里的那张纸一遍:“一切顺利,这话你倒是能够说得出口。”
随后老楚王把那张纸放在了孙文范的面前:“自己看看吧,还一切顺利。”
孙文范立马凑上前去看,这上面说的意思大概是前线的楚军钱粮供应已经有所不足,希望老楚王再度拨款。
纸上的内容可是把孙文范给吓了一跳,他哪里知道会是这种情况?连忙吞吞吐吐的想要解释,可刚抬起头来,老楚王已经坐到垫子那边去了。
还没等孙文范开口,老楚王就怒道:“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偷也好抢也罢,把你的府邸卖了也行,马上给北境前线拨给军费一百万两!还有粮食二十万石!当初本王给北境前线做的预算和拨给你们户部的钱款是一样的!现在少了这么多,本王也不想追究,你自己看着办吧。”
送给北境前线的钱粮突然少了这么多,孙文范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纰漏,孙文范记得,这些用作战争的军费,他可是分文没有动过……
不过既然老楚王已经说了不想追查,那么这件事儿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管这钱是怎么少的,责任毕竟在自己身上,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这缺少的钱粮给补上才是。
“老臣立马去办!”孙文范狠狠地磕了个头,拿起地上的那张之就急急忙忙的退出了怡华殿。
自从陈军想要南伐楚国以来,老楚王就觉得坏事一件儿一件儿的来,这段时间,老楚王既感到轻松,又感到气愤。
当时给北境前线作出的战争军费是八百万两,粮食也不少,随后老楚王就马上把这些战争预算都给全部拨给了户部,现在才半年不到,就少了一百多万两和那么多的粮食,这其中肯定有人把少的那些钱粮给贪走了。
但是现在处于非常时期,老楚王没有精力再去追究那些事情,这几十年来,户部尚书孙文范贪墨的银子可比缺少的那点多多了,让孙文范自己给补上,也是一种计策。
既然悄悄的吃了朝廷的,那就换个方式吐出来就行了。
其实怡华殿也不算很大,甚至连武英殿的一半也算不上,可老楚王偏偏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比较清净。
殿中的各种装饰跟武英殿几乎没有区别,都是按照最高级的建筑装饰来建的。
无比忧心的老楚王坐在垫子上,可能是觉得不太舒服,起身来到了大殿中央的短木椅坐下,两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赵靖就进来了,见老楚王看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赵靖便道:“王上,您找我。”
老楚王已经听到了赵靖的声音,但是不作回应,还在想其他的事情,赵靖也不敢打扰,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老楚王才回过神来,看着赵靖,说道:“赵卿,你可知道,孙文范那个老东西贪银子贪到送往北境前线的军费去了,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赵靖不解,因为他都不知道刚才发生得事,也不知道刚才老楚王召见了孙文范,更不知道身处北境前线的翁平已经送信送到老楚王这里来了。
翁平在信中说,钱粮短缺。
“王上,孙大人是主管此次战事军费粮食的,再怎么贪,也不该贪到军费上去吧?”赵靖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楚王也是这样认为的,把孙文范叫过来,主要是看看他的反应,但是孙文范的反应和老楚王本身的直觉告诉他,缺少的钱粮,应该不是孙文范贪走的,那就是另有其人了。
“算了,不说这件事儿了,本王找你来,有个事儿玩让你去办。”老楚王从短木椅起身,来到了赵靖的旁边。
“王上请说。”赵靖毕恭毕敬道。
“周渠和陆冥已经出发好几天了,不管他们能否成功和突厥达成和平关系,西台城,本王绝不会白白让给突厥人的,”老楚王一边在大殿内徘徊,一边对赵靖说道,“你马上让御史台拟旨,就说是本王的意思,让南境各州抽调出两千人的地方军赶往西境,听候调遣,这件事儿,你不必去,你派一个你的下属或者其他人去就行了。”
调集南境各州地方军,这个事情老楚王已经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要办。
赵靖听从老楚王的诏令,立即就去办了。
042 闹剧
在这不知名的峡谷之中,正当周渠和那小土匪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从使团后面掠过一道褐色的身影,转眼就飞到对面的小土匪那里去了。
这道身影就是余文,余文不仅武功高强,轻功也是不得了,就这短短一瞬间的时间,就已经把剑架到小土匪的脖子抢去了。
恐怕这种级别的高手小土匪之前没有见过,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手里捏着的大砍刀也不禁自己掉了下去,小土匪正在全神贯注着自己脖子上的剑,生怕轻轻一划自己的性命就没了。
余文拿着剑架在小土匪的脖子上,现在该不屑的人应该轮到余文了:“刚才我听你说了你和官兵的事情,咋一看我觉得你似乎挺厉害的,现在也不过如此嘛,你觉得我怎么样?”
小土匪把双手给举了起来,瞥了架再自己脖子上的剑一眼,又看了看余文,小心翼翼的说道:“就你这样偷袭人的手段,你好意思嘛!”
看这样子,小土匪显然是不服气,指责余文使用偷袭的下三滥手段。
“怎么,不服气啊?”余文把剑从小土匪的脖子上拿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一对一公平对打吗?可是你打得过我吗?”
在后面骑着马观望的周渠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他绝对想不到一个区区的伙计竟然有那么高的武功。
刚才余文从头顶上掠过去的时候,周渠只感到一阵风声,之前愣是没看出来余文还是一个高手。
于是连忙看向陆冥,惊讶的说道:“陆大人,你这小兄弟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的武功竟然那么高!想不到陆大人还会金屋藏娇啊!”
陆冥没有惊讶也没有微笑,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前几天就已经派章炜和谭奕过去暹罗了,他们两个人走的应该也是这里,既然是这里,那么对面那些土匪绝对不会放过章炜和谭奕,可现在这帮土匪却没什么事,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
如果说对面的小土匪武功很高,那么章炜和谭奕两个人走这条路的时候,早就把那小土匪给解决掉了,绝对不会给后来的陆冥留下任何麻烦的。
既然小土匪没事儿,那就说明章炜和谭奕并没有杀掉他,也说明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小土匪武功太低,连章炜和谭奕都懒得动手杀他,就是这么一回事。
“周大人,我哪儿有什么金屋藏娇,”陆冥看着对面,视线没有动过,一边看着一边说道,“我是个商人,害怕被人打劫,雇一个会点武功的人来保护我,这没有什么问题吧?只是我没有想到他武功那么高罢了。”
可是周渠那崇拜的眼神还是没有丝毫减弱半分,一脸欣赏的看着余文的背影:“一会儿我得找他说道说道,或许还能拜他为师什么的,你这小伙计武功那么高,不传给我真是可惜了。”
眼见余文已经把佩剑给拿了下去,刚才被吓傻了的小土匪这个时候终于松了口气,他想不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的武功那么高,就像前几天那两个人一样……
既然不主张背后偷袭,小土匪就捡起了刚才掉落在地的大砍刀,指着余文说道:“现在我们一对一真刀真枪的干!谁死了谁负责!”
余文看小土匪那样子还真的是想要来真的,余文于是笑了笑,把佩剑给收回了剑鞘里。
“怎么!你看不起我是吗!”小土匪见余文把剑收了回去,以为看不起他,说道,“快把剑给拔出来!我可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无奈,余文只好再次笑了笑,说道:“你一个土匪还那么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来,我的脑袋就在这里,你过来杀我,我绝对不躲。”
可是小土匪不敢,他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因为他被刚才余文的武功给震惊到了,就像是前几天章炜和谭奕给他的震撼一样……
“你连前几天我的那两个兄弟都打不过,你拿什么来打我?”余文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小土匪的跟前,仔细的盯着小土匪,“我现在手无寸铁,给你杀你都不敢,因为你害怕了。”
“你!”小土匪已经被逼急了,有些激动的说道,“你赶紧拔剑!不然我就要……”
一阵亮眼的闪光忽然闪现,周渠被这莫名的闪光给弄得有些疑惑,等到他定睛一看的时候,才发现余文不知什么时候剑已出鞘,又架到小土匪的脖子去了。
这一次,小土匪再次被吓傻了,刚才他还瞎嚷嚷着要和余文一对一公平对抗,可余文空手让小土匪杀,小土匪都不敢动手,这下子小土匪再次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恐怕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些画面陆冥都看在眼里,余文的武功到底有多高,陆冥早就知道了,从余文在蒹葭酒楼大门前无声无息的杀死钟长文的时候,陆冥就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但是在大都之前,也就是定州,陆冥并未见过余文杀人。
陆冥看着余文,毫无惊讶的说道:“余文,可别把人家给吓坏了,你要真把人家给吓坏了,咱们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陆大人,刚才你不是说第一次见到你这小伙计武功那么厉害吗?”周渠再次惊讶,他完全被余文的武功和轻功给折服了,光是看着就已经对余文十分佩服了,转头对陆冥说道,“我看陆大人你怎么一点惊讶之色也没有?”
陆冥将视线转移到了周渠的身上,说道:“周大人,他是我雇来保护我的,我平时经商,想要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不过都被他给杀死了,我说的是,之前从来没有见他武功那么高罢了,杀人嘛,我见过,可人是他杀的,不是我。”
余文再次把佩剑给收了回来,轻轻一跳就回到使团的后面去了,见没有什么事了,周渠就大叫了一声:“前面的赶紧让开!我们还要王命在身呢!可不要耽误了我们的正事儿。”
说完,指挥使团继续前进,挡在前面的小土匪下意识的让开,等到使团完全过去了,才捡起了刚才再次掉在地上的大砍刀:“这几天怎么走这条路的一个比一个更猛!”
043 大雨
傍晚,夜幕降临,在长江北岸这里,陈军统帅胡秉臣还在江岸巡视。
明日卯时,他要指挥将近三千人的精兵渡船过江,不仅是要过江,而且还要求他们必须在第二批士兵登陆岸边之前守住登陆地。
岸边这里已经算是前线了,不过这里几乎没有驻扎什么大部队,陈军主力都在抚州城里面,在这里驻扎的,都是巡逻的士兵而已。
而且今天胡秉臣已经让人把两百多艘小船给弄到他们之前设定的出发地了,只要明日寅时集结部队并且上船,那么在卯时的时候就可以登录对岸,在对面楚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再次登陆第二批士兵,这就是胡秉臣的计划。
一名穿着盔甲的人走到了胡秉臣的身边,由于天色太黑,此人的样貌看不清楚,只听见此人说道:“将军,三千人的精兵已经选好了,今夜末将已经安排他们睡在了一起,明日寅时的时候可以快速集结于此地,只是明日突袭楚军,不知能否获胜。”
这位说话的副将叫做程武,是胡秉臣一手培养起来的具有指挥才能的将军,同时也是胡秉臣的心腹,而程武对胡秉臣以及陈王也是极其的忠心。
胡秉臣看着茫茫黑夜,对着滚滚江水,微风吹过胡秉臣白银色的头发,他这一生辅佐三代陈王,对于胡秉臣来说,这已经够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胡秉臣对着南岸的方向指了指说道:“程武,那边就是南岸,楚国的领地,我陈国与楚国相争几十年,最后却是谁也占不了对方的一点领地,倒是多了许多的冤魂啊!”
程武对此也有所感叹,说道:“在这乱世,弱肉强食,若我陈国不去攻打其他国家,他国也会来攻打陈国,与其这样,不如主动出击,抢占先机,将军您曾经对我说过,以战止战,有时候也不失为一种快速解决战争的办法。”
这句话胡秉臣当然还记得,可是这句话,还是当年陈国先王告诉胡秉臣的,那时候的胡秉臣还年轻,听信以战止战,因此为陈国打下了大块的领土,只不过到了现在,胡秉臣有些后悔了而已。
以战止战,打了几十年的仗,也没见天下太平过,倒是要为了保住自己的国家而要到处征战,可他却对自己的这一生非常满意。
接着程武就走到了胡秉臣跟前,突然单腿跪下,拱手说道:“将军!末将请求明日第一批登陆南岸的指挥将领由我来担任!”
胡秉臣想要把程武给扶起来,可程武说什么也不肯起来,非要胡秉臣答应他,没办法,胡秉臣只好暂时答应了程武。
得到了胡秉臣的同意,程武一高兴,立马就站了起来,再次对胡秉臣拱手表示感谢:“多谢将军!将军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栽培我,这一次,就让将军看看我学得怎么样!”
在陆地上打仗,胡秉臣坚信程武已经独自指挥士兵了,可兵无常形,水无常势,这一次作战还要渡江作战,在船上作战,包括胡秉臣在内的所有陈军谁也没有打过,所以这一次作战对程武来说已经多了一份危险了。
而且不是来自敌人的威胁,这样的地形,通常是不会联系某个将军上去指挥的,可要在南岸建立防守之地,就必要有一个副将才能够更高效的调度士兵,可是这个副将的名额刚才已经让给程武去了。
胡秉臣轻轻的叹了口气说:“程武,我知道你学得非常不错,既然你要担任第一批登陆南岸士兵的副将,那你就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明日寅时准时在这里集结。”
程武应了一声,马上按照胡秉臣的意思就走了,也不知道程武回去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胡秉臣似乎是走累了,也跟着回去了。
都说楚人好猛,既然要打楚国,那么就只能出其不意的打,这几个月来双方的士兵的士气都普遍的低迷,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小小的胜仗来提高己方的士气,这个道理不仅只有对面陈国的胡秉臣懂得,驻扎在南岸的翁平当然也知道。
虽说翁平没有胡秉臣那么多的战功,可征战沙场十多年也并无败绩,翁平深喑兵书上说的,可他更在意的是根据实时的情况而作出决断。
北边的陈国没闲着,翁平这边也没有闲着。
翁平几乎每天都要到岸边转一圈,以确保岸边防线正常,可今天翁平到岸边转悠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渔民。
渔民说:“今天看江里的小鱼活蹦乱跳的,看样子今天半夜三更会下雨。”
翁平一听就来了兴趣,就问那个渔民为什么这么肯定今天夜里会下雨,渔民说,以前看到江里有鱼跃出水面,那么过一段儿时间之后肯定会下雨。
更关键的是,翁平听信了这位渔民说的话,连忙回到了营帐,找来众位副将一起等着下雨。
可是等到了已经该睡觉了的时候,雨还是没下过一滴,翁平在这里驻扎了三个多月了,上一次下雨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要是这次夜晚下雨,清晨必定会起大雾,这是对悄悄运兵提供了绝对有利的条件。
其间几位副将接连睡了过去,翁平为了以防万一,一直等到了半夜,才发现空中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翁平连忙叫醒几位副将,紧急的说道:“你们赶紧去叫醒兵士!带上两千人跟我走!”
几位副将起初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直到起来了之后才发现外面真的下雨,连忙去叫醒了部分兵士,挑了两千人出来,戴好蓑衣,跟着翁平一同前往岸边。
途中,下着大雨,道路泥泞不堪,这时候才有副将问翁平道:“将军!你怎么知道今夜会下雨的?”
翁平一边赶紧走一边说道:“今天我在岸边碰到一个渔民,他跟我说的今夜会下雨,果不其然真的下了。”
两千人的队伍正在朝着岸边前进,副将继续问道:“下这么大的雨,陈军应该都还缩在被子里吧!怎么会想到要进攻呢?”
“等到陈军真的打了过来,你再说这句话也没用了。”翁平回答道。
044 牢房
夜晚的临州甚是善良,微微凉风在街道上吹过,在这炎热的八月,正好享受这种舒服至极的凉风才是,可是熊芮是感受不到了,他现在被关在临州的牢房里面。
临州这里的牢房不像是其他地方的牢房,这里的空间不仅不大,也不阴暗潮湿,相反,这里炎热干燥,脱光了衣服都还是感觉像是在开水里面洗澡似的。
熊芮看到,他的隔壁的一间牢房的人,已经热的受不了而脱光了衣服,而且在牢房这里,想要喝水,还得看狱卒的心情,狱卒心情不好的话,你或许两天都喝不到一次水。
这里关押着许多人,大部分都是因为聚众闹事而被抓进来的,男女老少都有,熊芮是今天下午被抓进来的。
说起今天,那个嚣张跋扈的副将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之后,就用熊芮自己去威胁李占恒等人,最后逼迫了李占恒等人放下了手里的武器,但是副将只是让人带走了熊芮,李占恒等人却没有抓起来,现在,李占恒应该正在极速赶往大都求援了吧?
当然,熊芮身为王室成员,自年幼起就接受了良好了孔孟学说,对自己的行为举止也是非常的看重,可是熊芮被抓进来到了现在,由于空气炎热,熊芮又穿着一件防刺甲,就导致他自己越来越热。
最后受不了了,干脆直接把防刺甲给脱了下来,后面觉得还热,又脱了一剑,现在熊芮身上就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白色衬衣。
他靠在冰凉的石墙上,可靠了一会儿,石墙也会变得越来越热,以至于没有起初那般凉爽,所以熊芮要不停的变换位置,同一个位置的石墙不能够靠得太久,那样就不舒服了。
牢房里面没有灯光,只有狱卒们巡查的街道才有,所以牢房里基本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着。
在熊芮的耳朵里,他还能够时常听到从牢房街道远处传来的嬉笑声,那是狱卒在大牢大门那里一边吹着凉风,一边喝着好酒,吃着好菜发出来的声音。
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阵细小的呼叫声:“喂!这位兄台!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起初熊芮听是听见了,但是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还以为那阵细小的声音是在呼叫别人,而且熊芮刚来到这里,怎么会有人莫名的叫他呢?
可是,他明明就听见声音是从自己左边的牢房里面发出来的,而且似乎就是在呼叫自己,最终,熊芮还是悄悄的走了过去,来到了石墙旁边。
这里牢房的左右两边都是拿粗大的木棍拦住的,所以能够看得见左右两边的“邻居”都是些什么人,熊芮对左边的这个人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或者是看到过了记不起来了。
只见他的左边牢房里关着一个长得乌漆麻黑的人,当然,这是由于天黑看不清楚而已,熊芮听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
这人靠在围栏上,借着微弱的亮光,熊芮可以看到对面那人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喂!这位兄台,我叫你叫了这么多声,你怎么现在才听见啊?”
熊芮见这人果真是在呼叫自己,于是也坐了下来,说道:“我还以为你在叫别人呢,我今天刚被抓进来,谁也不认识。”
隔壁牢房的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说道:“兄台,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今天你被抓进来的时候,我看你穿的衣服就非同一般,你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熊芮自然是王室成员,现如今老楚王的世孙,平武候熊鹤的世子,光是这身份说了出去,谁又敢动熊芮一根手指呢?
可惜的是,鉴于此次去方州只是为了征收贡赋,所以熊芮并没有带来自己本应该随身的玉佩,自然也就无法证明他的身份。
不过,一旦熊芮的身份被曝光,那么麻烦事肯定会接踵而至,熊芮曾经听说北燕有个王子,仗着自己的身份到处做坏事,后来被土匪给绑架了,那王子仗着自己的身份竟然和土匪讲道理,结果就被土匪给割掉了舌头。
所以熊芮凡是去哪里,一直低调谨慎行事,这与他父亲熊鹤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这也就早就了父子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熊芮顺势靠在了围栏上,叹了口气说:“衣服穿得再好,也不是还被抓进来了吗?你问我是什么人啊,以前的没必要说,现在嘛,就是囚犯一个。”
想不到熊芮这么会逗人,那人也笑了几声,他并不是嘲笑熊芮被抓进来,而是笑熊芮说话的方式和内容罢了。
虽然年龄小,但是对世面的看法已经很是了得的熊芮,怎么会听不出来那人是不是在嘲笑自己呢?
那人问道,熊芮就问:“那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那人听到这个问题,熊芮明显感觉到那人顿时就沉静了下来,然后唉声叹气了好一番,那人最后说道:“半个月前,临州府派人到我们村子抢粮食,我死活不给他们,那些人就把我打了一顿,最后还把我给抓了进来。”
这话熊芮一听,立马就想到了八里镇那些百姓的遭遇,这两件事情完全就是如出一辙,不过熊芮获取了一个更为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官兵抢粮事件已经牵扯到了临州府。
不管那人说的是真是假,反正熊芮是亲眼看到了八里镇的遭遇,说道:“抢粮食?官兵怎么会抢粮食?朝廷又没有下发强行征集民间粮食的诏令,这临州府怎么会如此胆大妄为?”
见熊芮疑惑,那人就继续说道:“你说得对,我也没看见朝廷要征集粮食的诏令,可临州府派来抢粮食的人说,朝廷就是要强行征集粮食,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反正这事儿在临州境内闹得沸沸扬扬的。”
临州府这是把自己当作临州地界的大王了,竟然私自强行征集民间粮食,这本身就已经是大罪一条了,八里镇那里血流成河,熊芮不敢想象临州境内到底还有多少地方已经像是八里镇那种样子了。
熊芮再次决心要把这件事情上报朝廷,严惩贪官。
045 正事
赵靖接到了老楚王的喻令后,连忙回到了侍卫军值班房里。
老楚王不让他去,并不是老楚王不信任他,而是王宫之中随时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的大变动,让赵靖就在宫中,是老楚王为了以防万一的。
最起码到了现在,老楚王还是比较依赖和信任赵靖的。
他在寻思着派谁去,老楚王并没有明令让谁去,所以,赵靖完全随便找个人去南境各个州府宣诏。
但是赵靖也有自己的心思,他把自己手底下一个叫做陆元鼎的侍卫军都统给叫了过来,此人是赵靖的心腹,也是和赵靖一伙的,对赵靖那是言听计从。
陆元鼎之前并不是赵靖的部下,而是从城防营给调进宫里来的,后来就被编入了侍卫军,由于陆元鼎经常巡查王宫,就算不是他值班也要时不时的巡查一遍,后来被赵靖看中,一步步的就把陆元鼎给提拔到了侍卫军都统的职位,同时也成为了赵靖的心腹。
值班房内,赵靖坐在办公的木椅上,而陆元鼎就站在公文桌前,是赵靖把他给叫过来的。
赵靖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的公文,这些都是处理好了的公文,赵靖想不到陆元鼎竟然还会处理公文,于是说道:“元鼎,想不到,你居然还有当文官的资质。”
这些公文都是宫中内务府以及其他一些大臣送到这里来的,凡是涉及到侍卫军的事情,就必须要由侍卫军的值班房在值人员来处理,这些公文都是陆元鼎处理的。
陆元鼎也很年轻,跟周渠长得差不多一个模样,但是陆元鼎的做事风格可要比周渠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低调多了,陆元鼎就是那种多做事少说话的类型,做什么事情都极其认真负责,和谨慎。
“大统领过誉了,这些都是我的职责范围之内,能处理的,已经处理了。”陆元鼎说道。
赵靖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份公文随意查看了起来,但是并没有认真的看,反而一边装模作样的看着公文,一边说道:“元鼎,我想派你出去做件事情。”
陆元鼎一怔,身子略微向前偏了偏,拱了拱手说道:“大统领请说。”
“这件事情比较重要,但也不是我的意思,”赵靖把公文收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是王上要我找个人去做,王上不许我去,我就只能把你找过来了。”
刚才赵靖说了,要让陆元鼎“出去”办事,其实陆元鼎早就知道了,这个“出去”并不是说要出王宫,而是要出王城,究竟是什么事情?
陆元鼎暂时不好答应,因为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因此问道:“大统领,王上要办的事,究竟是什么事情?”
“就是去南境各个州府宣个王诏而已,也没多大事儿,”赵靖说得非常的轻松,“你也知道,突厥人占我大楚西台城,王上在西境又无兵可调,北境的楚军又调不得,只好从南境调集地方军过去了,你要做的,就是去南境的各个州府,让每个州府自行集结两千人的士兵,择日开赴全州。”
全州,在西台城往东五十里处。
陆元鼎明白了老楚王的用意,那就是想把南境各州的地方军集结到全州,然后再靠着那些地方军夺回西台城。
原本赵靖是想要把老楚王已经派了使团去跟突厥求和的消息也告诉陆元鼎的,可老楚王再三叮嘱谁也不可说出去,于是赵靖也怕说出去了之后会出现什么乱子,因此也没说。
调集地方军到全州,不管周渠和陆冥跟突厥人求和成不成功,西台城都是要早晚给夺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是靠着地方军就想夺回西台城,这恐怕也太难了吧?虽然有此疑问,到陆元鼎也不敢多说,这是公事,陆元鼎自然要去办。
“大统领,何时出发?”陆元鼎问道。
赵靖从木椅上站了起来,绕过公文桌来到陆元鼎的跟前,拍了拍陆元鼎的肩膀说道:“元鼎,现在不急,等御史台拟旨好了送过来了,你再带着圣旨过去,就你这样空着手去,哪个府台会相信你?”
陆元鼎倒是把圣旨给忘了,愣了愣,随即说了声“是”,于是赵靖让他在这里等圣旨,圣旨一到,立刻出发,接着赵靖就出了值班房。
要拿着圣旨出城办事,陆元鼎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命令,不过陆元鼎心中也有些激动,楚国南境,那是他的家乡,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从值班房出来的赵靖,先是到宫中转了一圈,没什么事的他就出了王宫,准备要到蒹葭酒楼去喝点满誉整个京城的蒹葭酒。
于伯显拿着圣旨正在向侍卫值班房过去。
接到老楚王的拟旨喻令后,于伯显就赶紧拟旨,拟完了送给老楚王盖上了玉玺,现在正要送到赵靖那里去。
来到了侍卫值班房,于伯显并没有看见赵靖,反倒是陆元鼎看见了于伯显,赶紧拱手行礼道:“于大人。”
整个值班房里就是没有看见赵靖的身影,于伯显问道:“陆都统,你们赵统领呢?”
“不知道,刚才还在呢,”陆元鼎回答道,“于大人是来给圣旨的吧?”
“你怎么知道?”于伯显看了陆元鼎一眼,“赵统领告诉你了?”
陆元鼎赶紧说道:“于大人,赵统领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赵统领说王上不让他去,然后赵统领就想让我去,让我在这里等圣旨。”
刚才赵靖黑于伯显传老楚王喻令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老楚王不让赵靖去。
既然赵靖已经安排好了,也就不用于伯显再去查个明白了,于伯显从袖子里把圣旨给拿了出来,递到陆元鼎的前面。
见此一幕,陆元鼎赶紧双腿跪下,双手奉上,等着于伯显把圣旨放在他的手中。
“这次事情比较严重,你到了各个州府宣诏,千万不要停留,得赶紧到下一个州府宣诏,”于伯显看着跪下的陆元鼎说道,“听清楚了吗?”
“在下明白!”陆元鼎回答道。
接着,于伯显才把圣旨放到了陆元鼎的手中,让他快些时候赶紧出发,别耽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