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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正在入定     三村演义txt下载     三村演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妮妮也中枪

    闫长生不是性情开朗的人,遇上事与亲戚朋友说说,喝喝酒,扯扯前人,比比左村右庄的,化解一番就过去了。赖黑子走了以后,闫长生连朋友都没有了,岳父赖三亩在河工工地上,杏花出事后,杏花父亲请假回村,赖娟也被赖三亩弄到工地顶替做饭。闫长生孤家寡人一个,事情郁结于心,早上去起渔篓,拽上岸后,竟不知道拔下塞头倒鱼,提着篓子往回走十多米才惊醒,又返回来倒下鱼,重新下回水里。

    平常准时六点钟起完篓,拽好网,把鱼交给妮妮拿镇上去卖。现在上面改制,人民公社改成乡镇,老百姓不关心改不改名,改名有什么作用,大家都称镇时,闫长生也只好跟上形势称镇政府!

    妮妮六点半找来时,闫长生才堪堪倒完,今天收获比往日好许多,妮妮一辆自行还带不完,妮妮说我先带两口袋去,你赶紧到赖娟姐家推一辆自行车给我送过去,你看你,赖娟姐才走几天,你焉头焉尾的样!

    闫长生不愿跟妹妹分辨,挥手让她赶紧去卖鱼,自己出苇塘后到赖娟家,丈母娘正从茅房出来,两只手还没离开裤腰。闫长生说声要用自行车时,才想到自行车被赖娟骑上工地,改到去杏花家推来,怀强带着两个陌生人在烧制的土坯堆前比比划划。

    怀强看到闫长生,立即招呼他过来说“叔我给你揽笔生意!”也不管闫长生什么态度,指着身边两人说“他们是县上化肥厂的采购员,他们锅炉房改造,急需一批砖头,今年县窑场也没存货,老百姓手里攒点钱,都急着盖房,买光了,你看,叔当家,先把这些砖匀给他们,化肥厂干系大,过年后小麦施肥,全县的土地都指着它呢”

    心神不定的闫长生也不会做全县的罪人,他分到苇塘时,已深秋,急匆匆地脱出的土坯,已经盖好了三间看守水塘的房子,后期再脱出的坯,一是准备盖妮妮住的老家房子,二是想检视二叔给他的烧制技术,管不管用!

    怀强看他半天不说话,又告诉他,人家两同志说给你两千块钱,把这些土坯全拉走。

    两千块钱,已经不少了,在村里盖三间屋娶赖娟是够了,闫长生心里想着,我这个无爹无娘的孩子也能走狗屎运,一家伙能赚两千块!他几乎忘记自己和泥脱坯烧制时所吃的苦处。

    两个采购员半天不见闫长生开口,心里有些虚,这次锅炉改造急不可耐,丢了这单,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劲找到下一家,反正科长说的不惜一切代价,两人商量的意思是给闫长生两千,上报三千,每人小赚个五百补贴家用。乖乖,钱是多么好的东西,哪家不急着烧香磕头,诉求菩萨保佑多挣钱!但是,生财得有道,要是弄不到砖被科长臭骂,耽搁技改,供销员位置不保,更他妈的啰嗦。钱这东西今天不挣明天挣,两人一递眼色,不约而同地说“再加一千,三干块行不?”

    闫长生的魂归位后,同意两千块钱卖给他们,几乎接着两个业务员的话尾说“你们拉走吧,记着过年给我批条买点化肥!

    在化肥厂工作,批化肥的事倒不复杂,两人当即答应下来,只是两人不知道,他们在晚说十秒钟,每人可以分到手五百块,回到家,老婆肯定会笑眯眯地跟他们多做一回好事的。

    把鱼送到镇上时,妮妮已卖光了自己带的两口袋鱼,又笼了几个老主户在等闫长生。这两袋多是些泥鳅长鱼,闫长生倒进大木盆里后,密密麻地挤来挤去,妮妮勿然觉得这些鱼异常恶心,转过身蹲在那里不停地吐。

    闫长生和几个渔贩子都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她擦净嘴角呕吐遣留物说“以前看到长鱼泥鳅的挤在一起没有什么感觉,今天勿然发现他们异常恶心!”

    吐过一阵后就不在吐了,闫长生收了鱼钱,带着妮妮到信用社,在柜台上倒出半口袋钱,妮妮疑不已,用手虚遮住嘴巴说“我不能看许多堆放一起的东西,又要吐了”

    闫长生被妹妹的虚张声势逗笑,心情大好地说“我把咱们脱的土坯卖了三千块”

    妮妮抓住闫长生的衣袖问“哥,咱是不是发财了?”

    “嗯”闫长生得意地应道“起码你的嫁妆钱是有了,说,想什么时间出嫁,反正爹娘不在了,哥随时准备!”

    妮妮脸一阵通红,声音也小了许多,她说“哥,说话算话吧”

    “算话”

    “我想尽快些,刚才呕吐,好像肚子里有了”妮妮说完,等着闫长生责备的,半天不听声音,抬头看时,闫长生也盯着她看,妮妮滴出眼泪,抽咽着说“都是我不好”

    闫长生没接妮妮的话,拿了存折命令道“走,咱们今天大方一回,喝粥吃油条包子,过一过大地主的生活”

    回到家里,妮妮把换洗的衣服泡入水盆,拿了渔网开始修补。那个已过那么久没有来,该是有了,她与郑伟那么疯狂,没有的话真有问题,有了是喜事,哪个女人都要有的,她怎么能例外?杏花被郁以彤弄一回就中标,全家人天天挤在屋里干愁。

    她现在也愁,怎么给哥哥提郑伟两个字,小的时候哥哥并没有计较这事,现在,他已与赖娟姐经历过很多次了,对强奸行为肯定鄙视的,唉!愁死人了。

    杏花来了,她今天像捡到钱一样高兴,与妮妮的愁死成对比,她也从妮妮脚拽出一张网掛到柱子上的钉子,帮妮妮修网。妮妮愁闷地对她说“唉,我也完蛋了,跟你一样中枪”

    “中什么枪?”杏花一下子没迷糊过来,像个没心没肺的样子调皮地望着妮妮闯“伤哪里了,严重不?”

    “严重你个下已颏”妮妮气得不理她,两个人闷不声地修理好几张网,闫长生从外面回来,放下半盆杂鱼说“杏花来了,中午把它们全炖了,好好请杏花吃一顿,等几天想请也请不到了”

    妮妮还在生气,不高兴地说“请不到,能哪去,郁可彤又不要她”

    “你还不知道?”闫长生有些意外,刚才郁家来传话了,一个星期内一定结婚,明天郁家来传起,二叔刚给我说,让我去陪客的,我以为杏花给你说了,弄了半天,这丫头还害羞没给你说”

    ”杏花个死丫头,真的假的?”

    杏花脸上洋溢着幸福,高兴地说“当然是真的了,谁还拿结婚骗人啊”

    妮妮一把抱住杏花哭起来,三个人当中,没想到最不被看好的杏花,居然第一个嫁人,而且嫁的非常理想!郁股长家,三口人使工资,在镇上势力强大。走在街上,巴结的人得排长队。想到郑伟好是好,却是有家不能归,身上还背着个强奸犯的名声,将来在郑家集能不能抬起头,现在还不得知,后面的日子简直不敢想…

    杏花以为妮妮替她高兴呢,没想到会哭,还哭的痛心。不过,杏花朝妮妮站的角度一想便明白了,她也到了嫁人的年龄,郑伟还在监狱里,母亲又不在世上,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杏花抽出手来,在杏花的背上拍着,怕她太过伤心咽着。

第四十七章 陈计兵回来

    父母亲相继回到家,对多出来的两个闺女非常疑问,陈计兵转述了从杲绍辉嘴里讲出的故事,父亲是军人出身,听到冯之凯牺牲了,老人悲痛一阵子说:“几十年没经历战友牺牲,眼泪也不会淌了”

    江波给他削一个苹果,切成两半,老两口慢慢地吃着,忽然问陈计兵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两个女孩?”

    陈计兵打谱把她们带去平县,先安排在杨新华的三轮车厂里,慢慢等着什么好机会,反正两个女孩说什么也不愿回老家。如实的给父亲说过,父亲也没说什么,父亲权力不小,极少做假公济私的事,他不说话,说明他认可陈计兵的想法。

    陈计兵说明天收拾准备一天,晚上坐火车回平县。父亲表示知道,嘱咐他回去后拜见哪几个人。妈在吃好晚饭后,塞给他三百块钱,他本来拒绝的,妈说:“你自己的话,怎么都能将究,多出两个女孩,车票钱,到平县要租房子,吃饭,没有钱怎么办?荬掉她们一个?”

    陈计兵身上的钱不太多了,车票够,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咧嘴笑着接过说“谢谢妈,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只想着到平县交给朋友完事!”

    “这孩子,看来在平县你混的还不错,还有如此放心的朋友,等几天我抽出空闲,去平县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我儿子那么放心!”妈妈说。

    “我也过去,唉!人老了,总是爱回想,平县有好些部下,也有朋友,该去看看他们!那时候条件艰苦,好吃好喝的先尽我们罢了,关键时侯,连命也不顾!”父亲也伤感起来,他在平县养过伤,也在平县蹲过点,蹲过牛棚。熟悉的人肯定多。

    陈计兵当然希望父母亲能去,父亲只是让他去平县找一个人,倒底找谁,一直没说,这象个谜语藏在心里,陈计兵无时不刻地想破出谜底。

    江波也想跟着陈计兵去平县,可她续的一个星期假又满了,她开始试着容纳陈计兵,却又要面临分离,心里有种巨大失落,一个晚上,她的心反复地在欧阳云,欧阳朵两个姐妹与陈计兵之间,衡量着。两姐妹可算是美女,有对男人的吸引力。

    熬过五年为杲绍辉牵肠挂肚的日子,转眼间,又要陷入为陈计兵担心受怕的境地,江波怀疑自己吃了一堑,却没有丝毫进进步。

    第二天,四个人去逛街,江波给陈计兵添制两身衣服,同样,她也问陈计兵要一件东西,陈计兵问她具体哪样,江波翻他一个白眼,问道“你给邹小晶买过什么东西?”

    陈计兵勿然想起,他们都行过夫妻之礼了,却从没有给邹小晶买过一件东西。小时在一块,呵护就可以了,后来邹小晶搬走,他也开始工作,两人除了书信往来,连个明信片都没邮寄过。江波见他为难,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们好歹连一件礼物都没买过?”

    陈计兵不好意思的点头承认。江波嘲笑说“想象不出,你们俩够呆板的,简直是两块砖头”

    欧阳云与欧阳朵没资格参与议论,但在姐妹俩心里,看着温尔文雅的陈计兵,亲切程度远高于江波。这个时候,江波也在百货公司给姐妹俩每人也买一身衣服,欧阳云欧阳朵客气着不要,跟在旁边很久的三个小伙子,早就看陈计兵一个人带三个美女不顺眼了,借机围上来说:“看你们客气什么的,实在不要的话,哥哥到愿意要…”

    三个人挑战四个人,就是看三女一男,他们占绝对的优势,欧阳朵小嘴向下撇,也没有看陈计兵与江波,好像觉得她吃了陈计兵两顿饭,这事该她来报答,走到三人对面,小声说“三位大哥,你们想睡觉,我跟你们走,放过他们三人!”

    三个人开始只是觉得不顺眼,说两句悄皮话解气,没想到刚说出一句,就有个漂亮小妞妥协,要陪他们睡觉,助长了三人的气焰,刚才说话的那个大吡牙更神气地说:“小丫头,我们三个男的,你们三个女的,正好一人一个,不吃亏,你一个人陪我们…”

    陈计兵不会打架,有自己的骨气,根本不惧怕,刚要喝斥,却见江波冷笑一声,举手投足之间,三人已趴在百货公司的水泥地平上。

    江波象一阵风刮过,然后又站回来,依旧微笑!

    三人小男人正疑惑自己的举动,他妈的,刚刚我还是站着的,姿势转换的也太快了吧,就这么一转眼,趴在上面,这不是标准的狗抢屎吗?

    知道遇到对手了,三人倒光棍,爬起来一声不吭地走了!

    陈计兵本来也没打谱屈服,看江波出手解决了麻烦,很惊讶也开心,对欧阳云欧阳朵姐妹俩说:“快收下吧,再推来推去,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事情!”

    欧阳云欧阳朵姐妹俩人在老家经常被人欺负,已习惯逆来顺受,突然看见江波不动声色的勇猛,吃惊地盯着江波反复地看,江波说“计兵哥让你们拿衣服,盯着我看干什么?”

    欧阳朵说:“江波姐,我不跟计兵哥去平县了,跟你学习打拳吧,等有人再欺负我时,我也和你一样,把他们打到怕。”

    看着欧阳朵热切的眼光,江波倒不忍心拒绝,她目前工作状态,不可能也不允许她去教徒弟,无奈说道:“算了,我真没能力送你到那个地方…”

    姐妹俩本来是寄人篱下,被拒绝了也只是在心里悄悄地失望,爹娘不疼,哥哥不爱的日子过的又不是一天,俩人接了衣服,给江波鞠躬以示谢意。

    回到家里,陈计兵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一个木盒,打开,摸出里面的一个观音挂件,递给江波,江波不接,问道:“计兵哥,这是什么意思?”

    娘交给他这个挂件时曾经交代过,说是等结婚时,挂到邹小晶脖子上的,现在与邹小晶结婚巳成为不可能,与其天天在背包里放着,工作状态不好不说,闲着看到,也容易陷入对邹小晶的思念,还不如挂到江波的脖子上,短短的几天相处下来,他认定他与江波性格不同,但骨子里都不具备背叛的性格。

    江波伸了脖子,这一点,陈计兵不用思考,很自然地朝江波的脖子上挂,手一不小心,触碰到江波,江波明显身子一阵。

    母亲回来时,带了两件军大衣,她昨天看两个小姑娘衣裳单薄,起了恻隐之心。她亲手给两个小姑娘披上,双手忍不住在小姑粉嫩玉琢的小脸上捧一回。

    她看到两个小姑娘都含着泪,自己也不忍,努力地笑着说“不就是两件大衣吗?”

    欧阳云扑在她怀里痛哭,哭是有传染性的,她一哭,欧阳朵再也忍不住,也趴上来,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第四十八章 竞选队长

    新婚夜,杏花两手抓住自己的衣襟,不让郁以彤去解纽扣,郁以彤没喝太醉,意识还算清醒,他木着脸说“杏花,你几个意思,哭着喊着要嫁给我,今天也如你愿了,不脱衣服让我怎么睡?”

    杏花的第一次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被郁以彤得手的,她对男女之间的事既盼望又抹不开脸面,看着郁以彤猴猴急的模样,哀求地说“我都有了…”

    “有了又怎样?我都问过我娘了,还没有到三个月。”郁以彤心里更憋屈,那天黑乎乎的,连人都没弄清楚,稀里糊涂的弄出个小崽子,他M的,到现在还觉着一肚子晦气,你个杏花还当自己几斤几两,拿着捏着的,今天我是合法的,想怎么就怎么样,哼,惹恼了老子,肯定要收拾你一顿,算是立立威。

    杏花娘也曾交待过,结婚了,一定要小心肚子。杏花看郁以彤坚决的态度,再推辞,可能要挨耳光子了,她轻轻地说“把灯关了,轻一些,别碰我肚子…”

    三天回门,郁以彤的娘早上就给准备好礼物,不娶就算了,娶了就是郁家的人,礼数不能少,郁股长是场面上的人,面子要十足。

    郁以彤的主意,是早上跑掉,回什么门,老子不感兴趣!但想到杏花家有靠山,那个手持九节鞭的伟六爷,心气一下泄了,伟六爷,伟六爷,他是又恨又怕……不情愿也得去,早上磨着不起床,刷牙洗脸也比平常慢一倍,吃饭更是。反正伟六爷即使管回门的事,也不能管他磨洋工。

    爹娘知道儿子心里不顺当,干脆也不催,由着他在厕所蹲,两口子上前帮杏花,刚把自行车捆梆好,黄大个跑来,嚷着要跟去。

    这几天,黄大个子说郁以彤结婚,家里亲戚多,乱,他去朋友家对付几宿。每天晚上走,白天早来。

    他要跟着去回门,不是什么大事大非的事,郁股长同意了,三辆自行车驶进赖闫王村,竟没有几个人围来看热闹,郁以彤口袋里装了四包烟,没发出去几根。他不高兴地问杏花的爹“老爹子,村里的男人都死光了,怎么连串门的都没有?”

    杏花爹把女婿递过来的烟枝撕开,把烟丝装进烟袋锅,正抽的得意,忽然听到女婿的一句无理话,气的不住咳嗽。黄大个子跟着说:“老爹子,大哥问你话呢,瞎咳嗽什么的,有屁放屁,有话说话!”

    杏花爹听到那么难听的话,烟袋锅也不朝砖石等硬物上磕了,举着烟袋朝俩人身上打,黄大个躲到老头后面揽腰抱住,郁以彤顺便夺下烟袋,气愤地说“老爹子你啥怪脾气,问你话不答应,拿个烟袋杆子乱打,我是新女婿知道不,新女婿上门,三八二十四盆,你让我多吃点好的,晚上好有力气折腾杏花!”

    杏花怀孕,小便多,刚从厕所出来,听到这话,脸早已羞红,上前喝斥道“以彤,怎么说话的,那是咱爹,大个弟,赶紧放开!”

    ”放开就放开呗!”黄大个松开手后,嘴里仍不闲着,嘟囔道:“以前来时,到处是人,今天村里古怪了,是不是昨晚村里来了妖精,人都吓跑了?”

    “什么来妖精,今天村里选队长,谁不去,到时收提留款时要多加一块钱,知道你们要来,我是没有法子才留家里的,你娘等一会散场了回来做饭!”杏花爹仍气吁吁地说。

    “选队长?”郁以彤记得他看中的老婆赖娟的爹就是二队队长,疑惑地问:“赖娟的爹做的不够好吗?谁他妈的不安好心,这个时候选队长,给老子好看!黄大个,走,去看看什么情况,老子现在也是二队的人了!”

    黄大个子反而不明白了,明明从二队娶起了一个媳妇,自己怎么又成胡汉三杀回来,成了二队的人,太他妈的费解。这次去县城培训做计划生育干部,郁以彤和黄大个子都排上名额,应该算县城的人才合适,这个大哥真能闹。

    但他一直是以郁以彤马首为瞻的,郁以彤说去,他就相跟着。

    这次选举在二队的打麦场上举行的,郁以彤两人到的时侯,郁三亩几乎以完胜的票数继续做队长,闫长生只有十三票,一票是赖娟的,十二票是他做保安队长时的手下。这十二个人对闰长生佩服,但又接受了怀强的指示,投了闫长生的票。他们想即使没有指示,他们也会投闫长生票的,这次值班,他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闫长生,肯做正事,负责任。

    这样的结果也在怀强预料之中,他宣布赖三亩继续为二队队长,不过话锋一转,连郁以彤也听出了调拨意味,怀强说“为什么要在二队新选队长呢?因为赖三亩的队长当了几年,二队还是那个二队,没有什么变化,这次上河工,改用闫长生当治安队长,大家有目共睹,治安队员每天辛苦巡逻,没有偷懒情况发生,每个人都象卯足劲的闹钟,为什么呢,人还是那些人,待遇也没变,说明闫长生点子多,领导能力强,懂得怎么样让人认真的法子,希望赖三亩队长虚心向闫长生同志多请教多学习,争取让二队变个样!”

    他妈的,让二队变什么样?变成三队吗?变成五队?会议一散,郁以彤不高兴地责问怀强!

    怀强看周围还有许多村民,没有理会郁以彤的责问,岔开话题说“以彤侄子来了,快滚回你丈母娘家,摆好酒菜,你叔我一会过去跟你喝几盅!”

    摆酒菜是我丈母娘的事情,管我什么筋,我多想去赖三亩家去看看赖娟啊,那丫头才该是我媳妇,唉!他叹一口气,仰头望着冬日的太阳,顺势打一个大大的喷嚏。心有不甘,却又不敢造次,做男人最失败的心情大抵如此。

第四十九章 有人开始学赖黑子

    工地结束,又处理一批废铁,好多东西焊三轮车厂都能用的上,郑伟掏钱给买下来,赖黑子带人运了两天才拉完,原先空荡荡的院子,现在差不多塞了一大半。赖黑子干活认真,钢管钢筋都按长短堆放齐整,铁皮摞出几大摞。

    星期六下午,杨新华与刘梅过来,看到那么多的原料,很是纳闷,他顺手拦住要去厕所的苟三,问这些东西的来历,他挣开杨新华,仍朝厕所方向跑,又回头说一下,我快憋不住了,黑子哥在屋里吃饭,你去问他。

    郑伟从车间里出来说“杨新华,陈计兵给我们送来俩宝贝,这才几天,欧阳云欧阳朵都可以独立焊车了!”

    俩丫头都认刘梅师傅,名师出高徒。杨新华仔细检查一番,果然焊接的有模有样。

    杨新华学的时间长,比上姐妹俩,要好了不少!

    加上赖黑子的七个兄弟,郑伟降服的三个手下,厂子里有十二个人干活,刘梅来,也只是指点,不用换衣服干活。三人到简陋的办公室坐下,赖黑子飞快地送来一铁壶开水和三个洗刷干净的茶杯,倒满,分送到三人跟前,飞快地跑掉。

    杨新华看着赖黑子背影由衷夸赞“这是个有眼力价的人”

    郑伟说“是我小孩舅的小孩舅”

    绕那么大的弯?但是,杨新华和刘梅听懂了。俩人有些疑惑,从来没听说郑伟居然还有老婆,刘梅与郑伟认识早,学习班时,男同学们基本都是围着刘梅转,郑伟是唯一的例外,刘梅好奇的问“嫂子漂亮吗?”

    “肯定没你漂亮,但是,在我心里,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郑伟认真地说道。

    作为女人,刘梅的心一下软了,像冰,到春暧花开时融化一样,刘梅擦去眼角洇出的泪,转头看向杨新华,杨新华也正抬眼望她,两人目光相撞,想着那天早上的狠狈经历,不由得痴了。

    看着杨新华与刘梅的目光碰撞,郑伟断定了对他们两人间的关系的判断,看破不说破,他抿嘴一笑想,晚上也该去找一趟妮妮了。但眼前的问题是巳焊接出十一辆三轮车,得想法卖掉,所有的钱都花光了,这两天几个人吃饭,用的都是赖黑子带人送煤球赚来的辛苦钱。

    杨新华是三轮车厂的始作俑者,他比任何人都责任重大,端起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快四个月了,只卖了七辆三轮车,与当初想象时,一点也不一样。

    杨新华确定自己的判断不会错,自行车还是凭票供应,三轮车比自行车还能拉货…比如程秩序推销给煤球厂老板的两辆三轮车,老板非常高兴,有两辆三轮车送煤球,要不了几天赚回来了。

    赖黑子也是听到这句话,才想起焊两辆三轮车送煤球的,每天能送四五趟,赚个六七块钱。

    “我认为不是不好卖的问题,还是想买的人不知道我们!得想法子让人知道咱这儿有三轮车买才行。”杨新华头脑清醒,第一步的焊车已结束,第二步就是开始卖了!

    郑伟认可杨新华的话,但是,要让很多人知道有这个三轮车厂,眼下还想不出什么主意。

    程秩序下班后也没有事,来到厂里,他身后还带一个人,程秩序说:“这是我亲戚,家里的地不够种,想来县城混,他瞅了好多天,没找到什么可适的工作,现在想买辆三轮车送煤球,怎么样,看在我的面子上,卖一辆给他?”

    杨新华有些脸红,自己牛逼哄哄的要开厂,结果卖出去的前三辆车有两辆是程秩序推销出去的!这个揭不开锅时的雪中送炭,又是程秩序做的,而且做的地道,让两边都觉得舒服。杨新华自责道,我算什么大学毕业生,跟程秩序比,顶多是个二杆子!

    杨新华认为是程秩序的亲戚,一辆车收三百五十块钱好了,程秩序笑着拒绝,他根据几年的工作经验,建议说:“咱们现在定价四百块一辆,没有事先商量过,谁的亲戚朋友来买车可以少收钱,少收多少?没商量之前,不破例,多五十块钱,我亲戚有了三轮车,一天挣八块钱,也就多出一星期的力,不要这个人情。”

    真失误了,杨新华一直拿三轮车厂像自己的,程秩序的几句话,点醒了他,喊赖黑子开票收钱付车,先让程秩序亲戚走掉,然后把赖黑子他们几个人喊来,宣布了一下人员安排,赖黑子是当仁不让的厂长,让别人来当,他手底下那七个小兄弟也不会服气的。

    欧阳云做财务科长,欧阳朵当供销科长。姐妹俩莫名其妙的当了科长,睁着一双大眼感到不解,但她们是从南京被带到这里的,有吃有住,让干什么基本都听。只要不让回家,不被轻视,看杨新华的口气,当科长顶多就是负点责,比别人更认真的干活。

    总算搭起了三轮车厂的初步架子。程秩序说“财务科长不是小事,欧阳云好像不懂财务,工会举办的职工培训课,应该让欧阳去学习,里面有个何老师,是我母亲的同学,原先是轻化机电公司的会计,我认识他,可以让欧阳云课后多请教!”

    欧阳云同意去上课学习,提出个附加条件,要带上欧阳朵。意见是程秩序提的,多带一个人,杨新华不知道工会培训班是否容纳?他见程秩序点头,也同意了。

    厂里还有四间闲房,杨新华自己动手,焊了三块铁招牌,漆上漆,写上财务科与供销科厂长室的字,钉在三间屋的门边。

    赖黑子的厂长室就是赖黑子住的屋子,他有个大毛病,脚臭,他又跟郑伟学功夫,一天到晚的不闲着,脚上淌汗,手里没钱买袜子,赤脚穿鞋,鞋里面粘粘的,更是臭上加臭。

    刚才杨新华钉门牌时,不小心撞开过门,与那股臭味打过照面。实在不是好闻的东西!

    星期天,刘梅给两个科室焊桌椅,杨新华带欧阳朵去买材料,现在焊接材料有,缺车圈,轮胎,脚蹬,链条玲铛一类。

    这些东西,还是程秩序父亲关照过,才能批量购买,凭杨新华个人实力,人家还不会卖给他。

    欧阳朵没花过钱,吃的穿的都是穷对付过来的,没花过什么钱,看每一样东西都嫌贵。

    杨新华也早有这想法,五金公司肯定又挣一份钱。不过,干什么事情都需要徇序渐进,一口不能吃成胖子,他已经从诸配件的外包装上记下号码,挨个与厂家联系过了,等着筹够了钱,抽出空,他会跑一趟的。

第五十章 看来躲不掉了

    从妮妮那回来,郑伟一下子快要蹦起来,妮妮确定有了,可惜,从他犯事后,爹娘给大姐和二姐都捎过话了,告诉她们,家里再也没有他这个现世玩意。

    哥哥们更不要说了,郑伟基本被撵出家庭之外了。

    有孩子这样惊人的好消息,只好自己一个人享受。尽管一夜净折腾妮妮了,没怎么睡觉,领导通知他加班时,还是欣然接受。

    换了工作服到工地,平时要好的两个朋友吴朵金和尚峰两人,鼻青眼肿,倚着墙,像晒太阳一样,两手抱着肚子在那里痛苦地呻吟。

    两个人是他的直接领导,正副班长,不仅识图纸,还精通桥梁建造中的各道工序。郑伟从进来的第一天。深得两人照顾。两个都是南通人,个子瘦小,肚子痛的厉害,两人都缩成一团了。

    “这是怎么回事,怠么不送医院?”郑伟不解,关心地跑到两人跟前!

    “能怎么回事?还不是桥头那爷仨干的”副工长也是南通人,他的老乡兼手下被打,也窝了一肚子气,愤怒的指着不远桥口处的小屋,门口挂着一块破木板,上面写着修自行车四个红字,风雨侵袭,四个字已模糊不堪。

    郑伟和工地上的工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大桥设计师误会了,认为后期添加的桥,以前的桥头设施还可用,就没有在图上体现,谁知建好后发现桥头设施已被桥面占用,只好重新规划附加图纸,建一条人工梯道通向桥底,备作以维护人员检修使用。另修一条通向防洪堤下的村路,方便村民出入使用,一切本来是完美合理的,偏偏通向村子的路口上,有爷仨个盖了房子在那里修自行车,仗着他们已经无赖多少年,工地已开出八百块的赔偿,就是不搬。

    因为地已分到手,大队与生产队对他的约束力小了,管不住他。派出所来三趟,他说赔偿太少,要六千块,不打人不犯法,没有上级领导指示,警察也没敢强行带走他们爷仨。今天早上吴朵金和尚峰两人带手下去那边卸料子,爷仨认为卸下的材料对他们修车生意有妨碍,双方发生冲突,两人被爷仨胖揍一顿。

    爷仨三条光棍,在附近没有人敢惹!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打了郑伟的朋友。郑伟端来一盆温水给两人擦净脸,尚峰的一个鼻孔的血仍未止住,郑伟找半天没找到纸,团了一个泥蛋塞进鼻孔,副工长担心泥蛋的卫生程度,郑伟说“那你给我点卫生纸”

    副工长笑说“我又不是女人,身上带那玩艺干吗?早上摸半张报纸出来,还被刚才擦腚了”

    郑伟笑笑,突然问“工长,昨晚说的话还作数不?”

    “昨晚说那么多,指哪一句?关于那爷仨?”副工长疑惑不定的指指那爷仨所在的方向。

    “嗯”郑伟承认。

    副工长摸出一张纸递给郑伟说“怎么不算数,你看,都形成文了,马上西大桥要施工,咱们工地缺人呢!不在乎多你一个正式工I”

    郑伟粗略看一遍,条件跟副工长说的一样,谁能撵走这爷仨,发奖金五百,正式职工的加一级工资,临时工的转正!郑伟看完,把纸递还给副工长说“我可以撵走那爷仨,我有两个条件要更改,一是要补偿那爷仨的八百块,第二,转正的名额给我老婆,你看行不?”

    副工长认为这个条件不过份,工程就剩下小尾巴了,一天不弄好,无法验收结束,每天工资消耗已超过奖励的,至于转正个女人,原先那刘梅也是女子,那焊工足可惊鬼神,凭郑伟的能耐,老婆不可能是傻子的!他骑上破自行车去请示,一会儿,连工长胡汉保也跟来,笑咪咪地对郑伟说“小郑,如果你真能撵走那爷三,你提的条件全部答应,还提你为工地保卫科长!”

    “那好吧,看我的”郑伟也不略嗦,直接向修车铺走去,胡汉堡向工人吆喝:“楞着干什么,都去给郑伟助威!老子也拚了,犯个怂恿的罪也认!”

    看到郑伟带一大帮工人前来,爷仨各人抢了趁手的武器,站成三角形,离郑伟还有五米,父亲秦光恶狠狠地问“:六千块钱带来吗?”

    郑伟停步,双目冒出恶狼一般的凶狠,慢慢地扫过三个人,问道:“你们是父子,老爹叫秦光,老大叫秦野蛮,老二叫秦二楞子?”

    “你他M逼谁啊,人五人六的,敢提老子的名”老二秦二楞子不屑地骂道。

    “嗯,你不骂我,好些事情可以商量,既然骂过了,那我就告诉你,我奉工地指挥部命令,在桥头大运河防洪堤两边修便道,向南通向村里的便道原设计是四米宽,因你小屋拒不拆除,只能在你屋子西边修一米宽的便道了,施工期间,为安全起见,要把你的修车铺用铁皮封闭起来,待施工过后拆除!”

    “拆你M逼”这回是秦光骂开了,他生活在村里,知道村民对他们爷仨仇恨程度,真的按郑伟说的,路修成后,每个经过的村民,肯定会走一遍骂一遍他的,前后都是四米宽,敞亮又好走,到了他们爷仨占据的小屋跟前,一下缩为一米,村里的机动车都走不了!

    他们爷仨在村里有宅基地,这间小屋是硬占的公家的地。他骂着,拿着手中拆轮胎用的七十公分长钢钎,向郑伟当胸插来,乖乖,这真够凶狠的,如果郑伟躲避不开,看秦光此时用的力度,肯定能穿胸而过,工长胡汉保吓的大声喊“郑伟,快躲!”

    其余看热闹的人吓得停止呼吸了。郑伟到是沉着,到秦光不能变招时侧身避开,伸手逮住秦手腕用力一拧,秦光“唉哟”一声,钢扦脱手,郑伟接住后,又送他当胸一脚,秦光急着向后飞出三四米远,重重砸向地面,早上喝的两碗豆钱稀饭和三个煎饼卷盐豆,呈直线型向上喷出一米高。

    秦野蛮见爹吃了亏,他手里握的是顶门杠子,结实沉重,用作武器正趁手,他“啊呒”“啊呒”的乱叫着拦腰扫向郑伟,郑伟不知这大个子力气到底如何,不敢硬接,后退一步,让门杠带着风声,擦着腰间扫过去,也是送给他当胸一脚,因为秦野蛮两手握住门杠的一头,门杠扫空后,正好有一只胳膊挡在胸前,脚底正对准胳膊,“喀吧”一声,门杠脱手落地,他飞起来,落下时砸在爹的小腹,爹的肚子里巳吐空,没什么可吐,这次给二儿子一个面子,“噗”地一响放出一个大响屁,别人都听到那声响,至于有没有液体喷出,别人暂时还不知道!

    “我的胳膊断了,哎哟!”屁声一落,秦二楞子狼嚎起来!

    剩下秦野蛮更不答话,他手里拿的是铁锨,抡起来朝郑伟兜头劈来,已有爷俩折在小逼仔子手里的先例,他已经是眼红如狼,心里再没有半点人性!

    铁锨是经常使用的,锨头被土磨的铮亮,早晨的阳光下,好多人都见识了那道抡出的圆形弧光。

    本来郑伟手里有夺得秦光的铁钎的,他大可四两拨千斤,荡开秦野蛮手中的铁铣,但他怕秦野蛮腕力不够,铁铣失手飞出去,伤到周围的人。便不敢冒险,疾退两步,待秦野蛮收势不住,一铣劈进土里时,郑伟一脚踏上铁铣,跟着也送他当胸一脚,这样,显出郑伟处事公平,对爷仨不偏不向。

    秦二楞子刚挣扎着站起来,秦野蛮又飞到,重新又把秦光砸一遍,而秦蛮被弟阻挡后,一屁股坐在老爹的关键处,老爹疼的喊都喊不出,浑身肌肉乱抖。

第五十一章 爱你需要眼泪

    一边走路,杨新华一边自责,一边自责,还忍不住朝刘梅家的方向走。要温雪了,天比往日要暧和些,现在,积压十五台三轮车了。

    赖黑子自己又用送煤球挣下的钱,多焊出四辆三轮车,他把十个兄弟全组织起来,两人一辆车送煤球,他自己一辆。全县城才六个煤球厂,他让每个厂都配一辆车专职送煤球,欧阳云两姐妹看家,洗衣做饭,小日子过的表面红火。

    杨新华显得悲哀。建的是三轮车制造厂,却不是煤球配送服务大队。赖黑子送煤球生意越好,似乎对杨新华的讽刺越大!

    怎么才能把车卖出去?

    刘梅连续两天夜班,发现白天时,娘每天上班不回家,便忍不住约杨新华去她家。

    杨新华心情奇差,接到刘梅的约,很纠结,但最终仍抵不住诱惑,匆匆安排好工作,依约前往。刘梅下班后等在去她家的必经的路边,接住杨新华,掏钥匙开门进去。

    快到十点,杨新华怕厂里有事,要回去。

    刘梅抬头看闹钟,真到十点了,欢乐的时间真的显快,好像才一瞬间,怎么就到十点了。刘梅也怕娘突然回来,便嗯一声答应了,两人都开始穿衣服,杨新华衣服少,穿的快些,下床在脸盆里洗手。

    刚朝脸上抄一把水,刘梅看见,立即过来拦住,把盆里水倒掉,重新舀一盆新水让他洗脸,杨新华猜想刚刚倒掉的水,不会是刘梅洗什么的吧?好多家庭都不太讲究,洗脸洗脚都用一个盆盆。

    杨新华更偏向是刘梅清洗某些地方的,但想法只能存于心里,说出来,刘梅肯定会生气的。

    刘梅的毛巾味道还是香的,杨新华擦好脸,等着递给正洗手的刘梅。

    她穿着自己用开丝敏毛线织的白色高领线衣,漂亮的天鹅脖子被遮住,双肩随着刘梅洗手动作,也相应动着,杨新华立在刘梅背后,忽然产生一种保护欲,轻轻地把她揽入怀,两人刚刚在床上坦诚相见过了,这个动作刘梅明显然喜欢。她并未转身,任由杨新华抱一会说道“手上湿着呢,放开我,你回单位吧,这样的危险约会越少越好,万一娘真回来”

    “你也害怕着”杨新华调笑说道,把毛巾递给她。

    “嗯,只是想你时候超过了害怕,这种事属于我们俩的私密,一旦暴露,满大街的人都会笑话死我们!”

    送到门口,杨新华转过身,看到刘梅脸上激情时留下红潮未退净,犹豫半晌才说“刘梅,我,我这辈子可能娶不上你了”

    刘梅望着他,咬着下嘴唇不吭气,她也听到他家的事情了,但是,听说是一回事,真的从杨新华嘴里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她想装作不在乎,可是委屈的眼泪迅速地泛出眼眶,脸上有了两道泪痕。

    杨新华想伸手给她擦去,可身边来人走动频繁,被看到给刘梅做亲昵动作,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刘梅用胳膊擦擦眼泪,突然间关上门。杨新华知道刘梅并没有回屋,而是倚着门在哭,抽咽声与抖动的门表明一切。杨新华理智地劝自己,该离开这个地方。

    拐上城北二路,路面坑洼不平,多年无人打扫,纸片纸团与各种烂物随车轮翻滚,路边的柳树只有稀疏的几棵,落光叶子的枝条上,有的挂着莫名其妙的东西,在寒风里微微抖动。路边的水渠不像夏天样苍蝇乱飞,发出臭味。冬天的渠水仍然黑黑的,向着流水方向,扯着长长飘浮物,看一眼决不愿看第二眼。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刘梅家,那时三轮车厂刚建,他雄心壮志,要把这条路重建,把令人恶心的排水沟遮盖起来,让心爱的人每天走在春暧花开的环境里。现在,三轮车卖不出去,他的凌云壮志好像乌云样,压的低了。

    刘梅是多好的女孩,明明心里也害怕,还是约了他,他非常喜欢刘梅擦手时说的那些话,他陷入对那几句话的感动里,差点与一位手里拎菜的老太太相撞,老太太取笑说“年轻人,你想哪个姑娘了,就去找,满大路瞎晃荡什么的,看看你色迷迷的样!”

    把杨新华闹个大红脸,疾步让开,等老太太过去,他像被老太太拔去瓶塞的魔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让赖黑子带着人,每人骑一辆三轮车,满大街转悠,车上挂着三轮车厂地址的牌子,相信要不了几天,全平县都会知道九连环村那里,有个三轮车制造厂。

    一下午上班,杨新华都有些心神不定,好在他是小组长,嘱咐部下把明天大轮渡下水的准备工作做好就行。造船厂每个月都有船会下水,准备工作部下们轻车熟路。

    晚上到了三轮车厂里,赖黑子带着兄弟们在吃饭,每人一碗白菜粉条炖豆腐,一碟子臭盐豆。杨新华在厂里吃过饭了,看到他们吃的香,拿碗又盛大半碗米汤,放些白菜粉丝,欧阳云要把坐的地方让给他,他拒绝了,跟大家一样蹲着,喝出呼噜呼噜声。

    一会儿郑伟也来到,他从工地兜了大兜馒头,还有一大荷叶包着的辣椒炒腌萝卜缨子,喜欢吃馒头或萝卜缨子的毛孩们拥上去领抢,杨新华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喜欢这样的场面。

    郑伟也是吃过饭来的,他看杨新华神色比往天好,问道:“想好卖三轮车的方法了?”

    “嗯”杨新华很自信,他把吃好饭的赖黑子也叫上,三人到厂长室,屋子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中间还摆放了刘梅用废料焊接的桌椅,抹上红漆,显得喜庆。

    赖黑子腾到杂货间住。他可以委屈自己,可不愿委屈来厂长室谈生意的客人们!

第五十二章 犹豫到什么时候

    下班时,杨颖对杨新华说“咱爸让你下班回家,有事说”

    杨新华不愿意抬头看二姐,锁完抽屉,模糊地答应一声。昨晚安排好的骑三轮车游行,还不知今天有什么效果,他太想听到好消息了。程秩序为厂里销售,郑伟为厂里自掏腰包买原料,赖黑子那么小,带人去送煤球维持厂子开销,他简直像个外人,一下也没为厂子做什么,他太惭愧,内疚!

    爸的话,不敢不听。出办公室门,发现二姐还站在不远处,他有些恼火,气愤愤地说“二姐,你在监督我,是爸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呵,不告诉你能行不,你现在厉害了,眼里只有刘梅那个骚货,还有家吗,你有多少天十二点前没回家了,你以为家是你一个人的,想怎样就怎样?”二姐根本不惧怕他生气,仍是仰着脸,自觉高傲地站在前方。

    杨新华决定回家的,不理会二姐,疾步向前走,到过堰涵洞时,吴叔和女儿小举早等着锁门了,小举比吴叔矮半头,她的辫子梢用两红绳扎着,映得小脸红彤彤的。

    小举也要成大姑娘了,他把含羞的目光移向杨新华时,杨新华的心里,跳动加速。

    杨新华跟他们爷俩打过招呼,跟着进了涵洞,涵洞里灯火通明,二姐好看的背影直接被他忽视,仍不愤地说“二姐,你现在变的像疯狗,天天逮着刘梅嘶咬,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二姐转过头来,不屑地反驳:“说我变了,你没看看你自己,一天到晚的变着法接近刘梅,别说我能看出来,工人们谁不长眼睛,你知道工人们私下怎么议论你吗,说你是未来的绿帽子王!”

    “去他M的绿帽子王!”杨新华气得把捡到的一个旧配件扔进涵洞门口的水塘里,激起很大浪花,这个塘子是没建厂之前的老塘,三亩多地大小,最深处有两米多,它划归食堂管理,食堂里卖出的烧鱼烧虾,基本上来于此。

    二姐勿然柔声地说“杨新华,咱爸是一厂书记厂长,你进厂才几个月,把你提为设计组组长,到底哪里对不起你,非要跟他犟?”

    冬天黑的早,这才刚下班,天色已经朦胧,厂里的路灯猛的亮了,杨新华一眼看到前面不太远的地方,站着陈计兵,他非常高兴地跑过去,握着手说“你怎么来了,走,回家吃饭!”他原本想说去食堂包间,但二姐已告诉他要回家一趟,二姐还在前监视着。

    陈计兵就是从杨新华家出来的,他已经到镇青年书记的任上,今晚没有事,来找杨新华聊天,到家没见到,跟着来造船厂里迎的。

    两个男人聊天,二姐自然被冷落,她跟在两人身后来到家,见爸妈都在,桌上菜品也丰富,开始以为在招待陈计兵,仔细数了碗筷,还多出一人,正疑惑间,大姐杨花带着对象黄书良进来。

    二姐非常不高兴,本来自己磨着爸妈,督促杨新华做出选谁决定的,这一大摊子人在,肯定又说不上。生气坐在那儿,爸让她拿酒她都不理!

    陈计兵来时,带了两瓶洋河大曲放在茶几上,杨新华起身拿过,挨个斟酒。陈计兵昨天在县委办事,遇见过杨书记,知道造船厂申请的水泥船项目已获批准,举杯先给杨书记祝贺,杨书记倒是认可,和几人碰杯喝下去,目光看向黄书良道:“这次造船厂能那么快拿到批复文件,黄书良出力不少!”

    表扬黄书良,等于表扬大丫,杨花跟着高兴,起身给妈夹一个肉丸子。杨颖一肚子不耐烦,稀哩糊噜扒半碗米饭,把碗朝前一推说:“我吃好了”转身就走。

    大姐朝妈看一眼说:“没人惹她啊,我看杨颖好像不高兴。”

    妈说:“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孩子大了,都有个脾气,我们那么大时,盼望有口吃的就行,哪有什么心情去想别的?真替你们担心!没个省油的灯!”

    二姐回屋,衣服也不脱,直直的朝床上一躺,两手枕在脑后,恨恨的想,我喜欢杨新华,你们都看不见吗?

    吃完饭,妈招呼爷几个喝茶,杨书记漱过口说“过年天暖,三子准备选带几个人,去兴化的造船厂学习水泥船建造技术,这个今天电话里已联系的差不多了,离过年近一个月吧,这段时间够你物色人选的了”

    工作上的事,杨新华基本不推辞,刚答应下来,二姐急冲冲从屋里出来喊说:“选谁都行,不准带刘梅!”

    选谁,杨新华还没有考虑,二姐这么一说,就知道不能带刘梅了。心里有气,就没给二姐好话,生气地说:“二姐,爸在这儿呢,要不,你跟爸说,由你带人去培训,你选谁去我保证不干涉!”

    妈看看杨新华,看看二丫,以她做母亲的敏感,猜出杨新华是不会心仪二丫了。可怜的二丫头,对杨新华一腔痴情,恐怕付诸流水,不知二丫怎么才能熬过痛苦的失恋时光。

    “爸,妈,我跟杨花商量了,想春节前结婚,然后与杨花一起回溧水老家过年。”黄书良突然提出个请求,他天天混在领导堆里,身上自有气场,说出的请求,实际上像一切已决定好的一样。

    妈耽心地望望这个望望那个说道:“是不是太仓促了,离过年那么近,早先没想到那么急,连一件嫁妆也没准备!”

    “妈一一”黄书良脸上营造出热情的光彩,他说:“我们俩商议好了,响应号召,结婚不采用老式仪礼,与十一位同僚集体结婚,如果爸妈想体面些,等我们举行过集体婚礼,到时可通知亲友办几桌,我与杨花会给亲友们敬酒的!”

    妈没有听太明白,把眼光投向书记,书记给她点头,意思是让她放心,儿女婚事,如此重大,她不愿糊涂了事,但这个家是以书记为主的,她揪着心听书记说道:”既然你们二人以协商妥当,我们做家长的拧着还不如顺着皆大欢喜,好了,我们就顺应新潮流,办个革命化的婚礼!”

    杨新华听此话,爸极像个开明人士,一点也不古板,但是,他经历过对自己婚姻的争取,爸半点情面都没有给,爸好像对子女的态度标准不一样,对杨花是晴朗的,开放的,轮到他了,却是守旧,固守老式礼节。

    为什么大姐这待遇偏好呢?杨新华心里也有一笔小九九,爸针对的不是大姐,而是黄书良,黄书良是陈县长的一只笔,身份摆在那里,眼下是秘书,以后是什么,肯定会朝上升职的。

    而自己,只能是依附于杨家,他是杨家养大的,不能违背杨家的意愿。通过这件事,杨新华给自己提个醒,像老话说的,打铁还要自身硬,以后要努力,让自己一步一步朝上走。

第五十三章 史同会开始警觉

    大轮渡下河以后,史同会开着它在运河里测试各项功能,大运河在徐州段比江南要宽阔些,造船厂所处位置是分河道,与主河道中间隔着一个人工岛屿,约一里路宽,四里路长,岛上没有居住民,各种树木野草丛生,靠水附近长满芦苇,轮渡贴近驶过,惊起好几只野鸭,冲天飞起。

    厂里主要领导与各科室的头,都站在船里,机器轰呜声掩盖了他们之间的说话声,从表情上看,他们对这个轮渡还是满意的。杨新华比较高兴,这是他想要的结果。爸早上出门时说了要去河里测试轮渡的事,妈专门让他披上雪花呢大衣,戴上火车头帽,爸的帽子两个耳系在帽顶,脖子上还系了紫红色围巾,围巾是二姐给织的,织了四条,杨新华那条一直叠在床头,没围过,他年轻力壮,不把寒冷当回事。早上看到妈让爸加厚了衣服,二姐想到杨新华也参加轮渡测试工作,硬让他穿上黄大衣。

    爸被手下拥戴着,确实威风八面,有王者气象。杨新华认为穿衣是一方面,个人身上具有的气质更为关键,站在爸身边的季副厂长唐副厂长,除了脖子上没有围巾,里面衬祆颜色是蓝色的,爸是黄色的之外,剩下穿着几乎一样。但是,他们俩人,让人看着有特务的感觉,浑身没有一样能放的开。

    杨新华又懂得了气场,他在某本书里见过这个词。

    靠岸时,让船上的领导们明白了四米长跳板与跳板前又加一米跳板的用途了,史同会调整好高度,反复在几个不同地形停靠,跳板都能与河沿吻合,便于拉麦的板车通行。

    “好设计,好设计!”领导们下船后主要议论的是跳板的功能,设计出这个,是真才实学,没两把刷子弄不出来,杨新华无形中在他们心中提高了一个档次。

    同样震惊的,还有史同会,他停靠好船后,看到杨新华居然先与他系好缆绳。众多领导还有两个专门跟船服务的工人,都没有想起的事,杨新华自然做了。史同会到办公室倒杯热水驱寒,一杯水喝光了,还是觉得他M的杨新华不是好对付的,肯定继承了杨书记思维缜密的脑袋。

    上一辈被杨家赶下台,下一辈子还不如杨家?史同会呆呆地想,从进厂开始,跟孙子似的给他们家买煤球送节礼,到头来,风头却被杨新华一人抢了,什么世道?

    下班后约了小解,小解挺能折腾,砸开自家的后墙,后墙面对马路,人气旺,开了一个商店,生意特别的不错。受到商店的启发,又把几间闲房,用石灰水刷了,摆几张对付来的桌橙,顺带开了小吃铺。让他二姐夫掌勺,史同丽在哪里收钱又做服务员。

    两人就到这里,屋子里已坐满了人,史同丽被东桌西桌喊着,一脸的不高兴,见了小解后,才稍带着开心一些,指着一张靠窗的小桌让他们坐。

    两杯酒下肚,小解说“三哥今天心情不太好,谁个又得罪你了,我给出出头?”

    史同会约小解就是发泄的,小解一入主题,史同会便刹不住车,把今天的感触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小解举杯跟他碰碰,两人都一饮而尽。史同会吃菜,小解给两人倒酒。倒完毕,小解说“三哥,这些天小丽也和我聊了不少你的事,以我看,杨家对你不错的,让你进造船厂,不到三个月又调你去坐办公室,几年里让你出去学习几次,还给你入了党,嘿!三哥,你给造船厂做过什么贡献?杨书记想提拔你都找不到理由你知道吗?”

    “又放屁了不是?”史同会不屑地看着小解说“他是书记,提拔谁也就一句话的事,厂里那么多干部,没听说哪个给厂里做过贡献,就说季副厂长吧,不是他爹跟李县长是生死之交,他当个屁的副厂长!”

    唉!史同会勿然觉得这个妹妹的追求者也弄么一回事吧,枉费了把他当成知已的心思。话不投机,匆匆喝几杯结束。走出酒馆,天黑下来,风里已夹着雪花了,史同会心里不舒服,推着自行车朝家里走,雪花贴上脸,他一点也不觉得凉。

    推开堂屋门,一家人到的真齐,围在一起烤火盆,灯都没开。奶奶,爸妈,大哥二哥!

    大哥在运输公司拉板车,讨个邻县的老婆,生了一儿一女,都看好的日子,谁知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一去不回头,大哥去接两次了,也没接回。二哥在进修学校当老师,跟一个有夫女教师粘了一块,后来闹出动静,女教师老公那边势力大,直接把二哥开除了事。史同会朝二哥跟前一蹲,刚伸手去烤,二哥便嚷嚷道“老三喝酒了,真烦人,去奶奶那边烤,闻酒味想吐”

    爸爸喊“同会,到这边来,今天我又找人去杨家提亲了,老杨那个狐狸还没松口,我家同会英俊帅气,哪里配不上她杨颖?”

    二哥说“老三,听说杨颖调到踉你一个办公室了”

    史同会正气二哥对他喝酒的嫌弃,没好气的说“是的又怎么样?”

    “嘿”黑暗中二哥蔑视地一笑说:“我看三弟也是个没本事的人,我去过你办公室,靠门边坐的那女娃多水灵,比杨颖还俊巴,你们坐了好几年,都没擦出一点火花,再去多少杨颖也没用,自古美女爱英雄,你老三太过焉巴了!”

    妈立即打住二哥的话,训斥道:“就你老二会胡说,以为谁都象你,见了女人跟橡皮糖样,粘上下不来!”

    二哥也不生气,能和女人扯不清的男人,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他笑着说:“妈又揭我老底,那你们说,杨叔把杨颖调跟老三一起办公,能没点别的意思,毕竟爸出面提亲都有一年多了!”

    这回轮到史同会报复二哥了,他对二哥哼一声说:“你懂个什么,不知道甭多想,私下听说,杨书记想让杨颖嫁给杨新华!”

    “噢一一”爸妈都像明白了什么,妈噢了一声后没吭,爸说:“看来,老杨是不准备瞒着杨新华,他是捡来的事实了?”

    史同会没有接话,他更加不理解,如果杨新华是捡来的,没有杨书记遗传,怎么还有一肚子能耐呢?自已的爹可是确确当过书记的,他应该有当书记的能力呀!眼下情况,别说当厂长书记,越混越不如意起来,竟然混成杨新华的手下,这理向谁说?

第五十四章 不给面子

    怀强家夜里十点前,确实没有关大门的习惯,村人多老实,好些事自己不去乡里办,都习惯找他,来时不能空手,烟了酒了鸡呀蛋呀的,总是拿一些,让人在大门口站久了,容易被人看到。

    早上怀强出来闲转时,与起鱼送给妮妮去卖的闫长生相遇,怀强张口夸一句“长生啊,逮那么多鱼?”

    闫长生放下挑担,选一条大的胖头鱼给他。

    他一楞怔,才明白话已无意说出,谁听都像想要鱼的,胖头在闫长生手里一挺一挺的挣扎。只好接住,他真不想要鱼,闫长生最近的表现让他生忧,正绞尽脑汁弄臭闫长生呢,怎么能要鱼呢,都怨这张嘴!不是看到闫长生五婶过来,他都想打自己嘴巴子了。

    五婶来是真要鱼的,她到跟前先扯住口袋,闫长生正准备重新系上口袋,看到五婶贪婪的眼光,又停下手,翻捡出一条三斤沉的鲤鱼给她,五婶并不满足,尖声细气地说“哎呀呀,逮了那么多,多给我一条怕什么,好歹我是你亲婶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五叔厨艺好,被济南一家招待所请为主厨,使工资的人,家里不缺零用钱,闫长生记得被娘扯着手去五婶家借过两回钱,五婶都没借给一分。后来五叔家来知道后,自己送来一百块。闫长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从五叔对自己的感情上,闫长生不能吭,不敢吭,也不会吭,任由五婶硬拿两条鲫鱼走。

    晚上,婆娘炖了胖头鲢,怀强喊了二弟,有味地咂着鱼头,转脸却看见闫长生站在身后,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朝老婆训斥道“大晚上的,连堂屋门也不知道关吗?”

    怀强老婆解释道“倒是想关的,看到长生手里拎两瓶酒,你最喜欢喝的牌子,进了咱院子,不就该是咱家的吗,我为什么要关?”

    这个时候,没法子跟老婆子闹气,他们兄弟俩刚刚在算计闫长生,真他妈的大路上说话,草棵里有王八蛋,说曹操,曹操就到,连半点迂回都没有。

    不知闫长生听到他们兄弟的说话没有?

    怀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招呼道“长生来了,快安排座,这条鱼还是你早上送的,来来来,尝尝你大嫂手艺!”

    官做久了,希望全村人都免他们家一辈,遇到像闫长生这样的,岁数不大,辈分还长的人,实在气恨祖宗留下的规矩,跟我兄弟相称,你闰长生凭什么?我是支书,你死去的爹都该叫我叔,你闰长生喊句老爷实在该的!

    那种想法可以有,放在现实生活肯定不行,老亲四邻的,该喊什么,不是谁能改变的。

    闫长生说“我不愿喝酒,有件事想请怀强支书帮帮忙”

    “给你帮忙?”怀强对不要本钱的生意一直独钟,活在这个年代,当个支书,用权力捞点好处,他认为是应该的。

    给闫长生帮忙,捞着两瓶酒的好处,他到不愿想。他本想安排闫长生干个值勤小组长,被村人骂一骂,去掉些人对闫长生的好感,没想到闫长生个熊孩子能把巡罗队治理的服贴,把村子护理的老实。好大大升。

    怀强不情愿又无奈地问:“帮什么忙?”

    “也不大”闰长生把两瓶徐州白酒放上兄弟俩喝酒的桌子上说“不是什么操心的事,白天我去镇上工商所,想办个烧砖的本子,你给我卖的三千块钱的土坯,对我启发很大,想在过年光明正大的烧,工商所的那帮人非要大队证明!”

    怀强本来热切的眼神变冷了。他促成化肥厂买砖时,没有想什么,可看到一摊烂土坯换成厚厚几大叠钱之后,他立即后悔了。

    闫长生是什么东西,爹娘都没有的野孩子,手里有钱,要是干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怎么办?近一两年明显风向转了,朝后是什么样,猜不透摸不着的,有钱翅膀会硬,村里有个翅膀硬的,总归不是好事!再过年使劲烧?这要烧起来,大把大把的钱赚了,眼里还有这个大队支书吗?

    他的第一决定,是不会给闫长生出证明的。任你大风起,就是不开船。村里以前没有过办工商本子的先例,事实情况他也不知道办工商执照,要大队开证明的说法,闫长生是去过工商所的,闰长生说要,应该是真需要,他马上编出理由说:“公章缴到镇里检验,从公社改成乡镇,公章都要换的!”

    改乡镇的宣传车在村里转过几回,闫长生也听过,镇上的工商所门口,挂着顺河镇的牌子。怀强的理由冠冕堂皇,闫长生只好信了。

    他没留下喝酒,转身回家。而后连着十几天都开不来证明,怀强持着那理由,天天把闫长生挡了。

    赖娟感觉不对劲了,她怀疑怀强是有意的,闫长生也有这样想法,不敢落实。当初父亲去世后,没有买粮钱,是怀强批准让赖三亩借给他们五块钱,人不能忘恩,闫长生想记得怀强的好。

    “那时怀强支书可能真的好,你说,如果怀强不发话,我爹会不会借钱给你?这是怀强的聪明劲,他明知道我爹会照顾你们家,先发话,人情就算在他身上!”赖娟说完,看闫长生坐在那儿不动,知道又魔怔了。走过去两手压住闫长生肩膀说“明天我想个法子看看公章到底在不在?”

    “什么法子?”闰长生反手抓住赖娟的手,把她朝怀里扯,赖娟撒娇似的的半推半就说“先不告诉你,明天按我说的做就行,天晚了,送我回家!”

    赖娟在另一个村里跟亲戚学缝纫,两人好多天没见了,闰长生自然不让她走,起来拉灭灯,伸手托起赖娟朝床边走,赖娟软语相求说“别这样,回头家里人找来”

    闫长生早有经验,以前在这里过几次夜,赖家根本没人找来过。

第五十五章 再难得见

    杏花下午迁户口,怀强与会计两人毫不犹豫地给办理,不是杏花有多大面子,杏花背后是郁所长,改为乡镇后,郁股长水涨船高,一下子分出去当了派出所所长,兼治安乡长,村里的户口进出权利一下被派出所拿走一大半。怀强很快在大队出具的证明上盖了鲜红的印章。

    杏花还没叠起,闫长生一头闯进去,怀强才醒悟过来,上了闫长生的当。杏花与赖娟什么关系?杏花不早不晚这时来迁户口,肯定是为了闫长生,给他好看。

    不过怀强也不是好惹的,不给你出证明就是不给出证明,你知道公章就在我手中,也没有用,要知道是你来求我的,不信,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还翻了天不成!

    闫长生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问“怀强支书,我的证明能写不”

    “不能写!”怀强一口回绝,不过看到闰长生波澜不惊的态度,十分吃惊,像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结果。如果换别人,肯定冲他发火,甚至蹦起来跟他吵闹。任谁看到撤谎公章不在的情况下,却伸手摸出来给别人盖上,心里肯定不平衡,吵闹是必然反应,心里烧起火哪是水可以灭的,需要理智,气度,这个闫长生,快成精了。

    怀强开始对闫长生忌惮,不过表面话还要交待的,他咳嗽两声,换个特别亲切的口吻说道“:长生崽啊,公章是今天拿回来了,经村委研究决定,你的要求村里不能支持,今天,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风声轻点了,允许私人经营,保不准明天力度又大了,都是说不准的事,咱们赖闫王村在每次运动中,都是走在前列的,不能因为你,拖住咱村的后腿!”

    “以大局为重吧一一怀强支书!”闫长生不露声色的摞下一句话,转身走了。直到背影看不见,会计王瑞才转向支书问:“大爹,长生是什么事情,从小我们都与他相处不来,很古怪的家伙,好像他那种人少得罪为妙!”

    王瑞是才提上来的会计,初中毕业的,人比较机灵,三年级的时候珠算比赛夺得全校第一,那时怀强是学校贫下中农代表,颁奖时,他亲手送给王瑞才一个算盘。更关键的是王瑞姓王,提拔王姓娃,他不抗拒,一点也不。

    如果有可能,当然谁也不愿得罪,这种可能存在的机率有多少呢?怀强把闫长生的要求复述一遍,末了,他担忧的对王瑞才说“给长生办不难,你没看过,闫长生那种烧制砖头的方法简单,现在土地分到私人手里,村民弄到闲钱后,第一件事肯定要修房建房,烧砖头是非常吃香的行当,如果给闫长生开了证明工商批给执照,我敢肯定,要不了多长时间,闫长生会成为我们村最有钱的人,到时侯,我们这些村干部的话还好使吗?”

    王瑞才慎重地点点头,他确实没有大爹支书想的远!

    闫长生回家,赖娟看表情已猜出,她的判断对了。王怀强在针对她们家长生,难怪上次莫名其妙的选队长,目的也是分裂爹与女婿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怀强支书是有目的针对闫长生的。

    反过来说,能被支书级别的人针对,赖娟还是为闫长生自豪。闫长生情绪低落地说“让你猜准了,公章果然在大队也是现在的村部,怀强不是好东西,不愿给咱盖。”

    怀强是什么目的,赖娟猜不出,她悄声地说:“我去找杏花时,跟杏花老婆婆说过咱们要弄砖厂,她非常支持,答应去给咱们说说的,不要大队开证明!”

    第一次,闰长生有了当村干部的意识,一个简单的证明都开不出来,说明什么,自己的份量太轻,不值得别人为你服务,如果自己是支书,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谁来开给谁开,一天到晚把脸仰那么高,谁欠你的!

    “妮妮说郑伟今夜间过来,商量婚事,赖黑子也跟着回来。”赖娟说。

    “赖黑子?这个跟屁虫跑到郑伟那去了,看来三亩叔一直知晓郑伟的事,妮妮也知道,唯有瞒着我是不是?”闫长生当面责问赖娟。

    “你那么小,让你知道有用吗,透露出风声,怀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生出怎么样的幺蛾子,万一为了保他的村支书,真把郑伟送进监狱,受罪和倒霉的还不是妮妮!”

    “今晚郑伟会来吗?”那时,妮妮被强奸时,他真的不懂强奸背后的意思,现在懂了,隐隐猜出,可能不是强奸,是妮妮与郑伟在谈恋爱,甚至是两厢情愿发生的那种事,只是两人选的时间与地点都不对。

    郑伟当时的反应和做法,搁现在来看,也是正确的。闫长生觉得郑伟反应机敏,关键时愿意舍身保护心上人,还够个男人,放到自己身上,未必有郑伟做的光棍。

    妮妮才十四五岁…郑伟也下得去手。唯一让闫长生心里有芥蒂的地方,是妮妮岁数太小。

    他不知道见面后,两人要说些什么,以前只算认识,噗通一下变为自己家里人了,特别他们这样的家庭,没有爹娘,兄妹两人相依为命。郑伟的进来,等于被木匠砸进一根楔子,逼着自己亲切,要把郑伟当成一家人。

    要有爹娘多好,他没有那么无奈,天塌下来有父母在呢!。

    赖绢替他擦去眼泪,关心地问“又想爹娘了吧”

    “他们不在了,什么事都问不上,妮妮有心事,连诉说的人都没有!”闫长生眼泪越擦越旺,说话时竟带了呜咽之声。

    赖绢说“: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有我吗?”

    “嗯”闫长生点点头,任由赖绢抹净脸上的泪,最后,他逮住赖娟的手腕,自我挪谕道:“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孩子,只会掉尿汁子?”两人相距甚近,闫长生盯紧赖娟的明亮大眼,认真地问。

    “我喜欢会用眼睛撤尿的大孩子,做跟别人不一样事情!”赖娟说。

    眼睛撤尿?闫长生变怒为笑,幽默地问一句:“那我的眼睛成什么了?”

第五十六章 还没做?

    杨新华第二天晚上才有空赶到三轮车厂里,程秩序也在,正背着手翻看销售记录。他的手保养的非常精致,如果光看手,不看人,怎么猜也得说他是女孩子的手。

    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在学校时,两人都是蓝球队员,泥兮兮的巴掌每天在蓝球上拍的啪啪响,除了蓝球,别的玩具也都离不开手,还有老师打手心,槐树枝教杆上木疙瘩密布,看到心生惧意。玩伴中位晨调皮,他经常被敲打,杨新华与程秩序每次看到,心里和身体都是随着教鞭落下扬起而心惊胆颤的!

    程秩序的手是工作后保养的。指甲也修剪的恰到好处。翻几下,下面已是过滤纸,内容在过虑纸那段截止了。他失望地立在那儿没动,他的失望是三轮车销售量太低。

    欧阳云轻轻地问“程大哥,没错吧?”

    “卖的车辆数目是没有错,销售的法子有问题,是杨新华有锗,没把心思用这儿!”程秩序慢慢地合上本子说:“摊子铺的不小了,销售上不去,让人担忧!”

    欧阳云先看到杨新华,站起来打招呼,程秩序头也不回,他就在那儿站着,一段时间来,他已看出杨新华儿女情长的事撕扯不清,杀伐果断时不多,他可能有很多切实的想法,包括这焊接三轮车的提案,如果不是自己当时拿钱找场地,行动迅速,一下把他推到台上,他极有可能会放弃。做好造船厂一个工人,他身上不具备创业的主观能动性,三轮车焊接厂能干到今天,全部是在被动中完成的。对于管理或该尽的一个男人责任,欠缺太多。他们要好好谈一谈,要把他年青的雄心激发出来。

    “秩序也来了”杨新华看到程秩序,打招呼。

    看程秩序仍未转身,与平常不一样,稍一想,知道他生气了,生气不要紧,失望才无法挽回。他笑着说:“怎么,我都打招呼了,还不愿理我?”

    “搭理你,可以呀,你给我一个理由,”程秩序提起销售收据,抖动过才放下,转过脸,再也不愿按住自己性格,毫不留情的说:“你是大学生,论学问比我深厚,我都看出厂子在销售上的问题,你难道没看出?销售的瓶颈已制约了三轮车厂的发展,重大问题不去解决,在这里纠结我理不理你的芝麻小事!”

    杨新华得意一笑说“这个不劳老同学挂念,我昨晚已安排赖黑子今天带着全部人员,每人骑一辆三轮车满大街转,再等几天,整个平县所有人都会知道咱们这里有三轮车卖时,该卖的都会慢慢找上来!”

    程秩序不相信,指着后车间的众多三轮车说“我来时数过一遍,车子没少一辆,每个轮胎呈现出厂时状态,压根就没有被骑过的痕迹”

    “这个…”杨新华摸摸后脑勺,昨晚明明跟赖黑子交待清楚明白,赖黑子没执行?因为他了解程秩序,比较严禁认真,说谎做假的事情坚决不做!

    程秩序目光如炬,直接烤着杨新华的脸。

    “怎么回事儿?赖黑子怎么没做宣传?”杨新华被逼不过,转头问向欧阳云。

    “赖厂长说带着那么多人和车在县城转,他还不好意思,准备送完煤球去造船厂找你,另外找一个带头人,这个任务他完不成!”欧阳云先被程秩序冷峻的神情吓住,又被杨新华的责问心惊,小心地回话着。

    其实,真的让他带着十几辆车围着县城各大街道转,他也感觉不好意思,别说赖黑子一个半大孩子,换个大人也会难为情的!只是眼下形势不允许在拖。

    程秩序在眼前,虽然两手空空,他感觉程秩序每一只手里像握住一把枪,子弹上膛,保险打开。

    不拚是不行了,不就是骑着三轮车围着县城转一天吗?谁还能咬下一块肉去。做了决定,心下坦然,温和地对欧阳云一笑说“有这事?你看,赖黑子昨晚也不说,他那劲头都敢上天,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好吧,明天我请一天假,带他们上街宣传!”

    看到杨新华下了决心,即使这样,程秩序也没什么表态,他拍拍手上的灰说“那好吧,等着你明天的好消息!”

    那就等吧!杨新华站在那儿,一时豪情勃发,他坚定地说:“也不能光把眼光放在平县,徐州临沂南京呀附近的城市都要考虑,都要骑着三轮去转转!”

    那一刻,程秩序盯着杨新华的侧影,盯了半天,疯了吧,他想,卖到徐州临沂已是想象的边缘,卖到南京,省会城市,呵呵,小小的平县生产的东西,这个杨新华,同学时没发现这家伙精神病。今天,怎么看,都有遗传病史类的人!

    但杨新华父亲没有精神病啊!

    程秩序走后没多长时间,赖黑子带一帮人回来,一个个身上沾着煤球屑,黑乎乎的与乞丐无异。但他兴致勃勃,唧唧喳喳地谈论着当天经历。赖黑子先看到在哪里喝水的杨新华,疾步想偎过去,欧阳云抢先拦截住,兴奋地告诉赖黑子“你不用去给杨哥请罪了,他刚刚明确表示,他明天带队在平县宣传了!”

    赖黑子点点头没吭气,两手揣进破茄克兜里,走到杨新华对面,用那个大铁壶先给杨新华斟满水,才给自己倒半蓝边瓷碗,水很热,赖黑子明明很渴,却一下喝不进肚,小口小口地嘘。

    小伙伴们开始洗脸洗手吃饭,郑伟跟着进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赖黑子说“你不去跟着吃饭,坐在这里跟杨新华对眼呢?”

    赖黑子起来,有些口吃地说“我昨晚上给好几户订了送煤球的活,今天完成后,明天虽还有几家要订,因为明天带着他们去宣传,我给兄弟们要求,全都拒绝。但我昨晚给兄弟们开现笑说不去宣传,怕羞,刚听说杨厂长明天请假要带头骑三轮车上街,怕闹误会,想解释,一下子又不知从哪里张口!”

    郑伟拍拍赖黑子的肩膀说“吃饭去吧,杨厂长带头去也是应该的,没什么大不了,我们是自己兄弟,能有什么误会,去吧!”

    “嗯”赖黑子倒听话,站起来走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郑伟与杨新华,神气地说:“做个宣传罢了,没有什么可怕的,比拿刀砍人轻松的多,我的十个兄弟,铜身铁臂,经的起敲打,这一点郑伟哥该清楚!”

    “吃饭去吧!”郑伟笑着朝他挥挥手说“吃好饭休息一会,十点跟我回趟赖闫王村!”

第五十七章 新成员

    到了赖闫王村口,郑伟从赖黑子手里接过一个网兜,赖黑子把另一个网兜也递过来,郑伟摆摆手说:“那个是给你准备的,离开家好多天,不想回家看看?”

    “想”赖黑子脱口而出:“我回家可以,可是,你和妮妮姐那个时,被人逮住怎么办?”

    郑伟踹他一脚说:“今天是来见你长生哥的,我想把你妮妮姐娶到县城,以后,不用在偷偷摸摸,做光正大的夫妻。”

    “那我得跟着你,长生哥比我自己的哥还亲,他要砍你我替你挨着”赖黑坚定的说。

    “没那么严重,这些年我是害了他们,毕竟我要光明正大娶妮妮,成为他们家庭的新成员,是自己兄弟了,据你妮妮姐说,闫长生头脑活络,想问题的思路比常人要灵活,不会发疯的!”郑伟充满信心。

    不让陪着,赖黑子有些失落,他小声地叹气说:“算了,我回家,不跟着看你跪着求饶时的丑样!”

    “这就对了”郑伟拍着赖黑子的肩膀说“妮妮兄妹俩没爹娘,奶奶因手里有些金银硬通货,被五婶家把持着,等于无依无靠,我让她们蒙的羞,如果用跪可以换取谅解,我愿意跪个两天两夜,怎么是丑样子!好了,你朝那边走,我去妮妮家了!”

    硬着头皮,郑伟拍响妮妮家的大门,一拍之下,门竟然开了,妮妮一头扑进他怀里,郑伟双手有些礓硬,他不解地问:“怎么了妮妮,长生哥不在,不愿意见我?”

    不等妮妮说话,堂屋门也打开,赖娟清脆地喊道:“是郑伟吧一一屋里来,长生在等你呢!”

    妮妮擦去眼泪,拽着郑伟朝屋里走,到门口,赖娟接过郑伟手里的礼物,讽刺妮妮道:“咳咳,见了亲人,连起码礼节也不要了,你不拽他也跑不了。”

    妮妮也不饶她,发狠道:“你要不是我嫂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赖娟诡笑着朝长生喊“闰长生,你听到了吧,还瞎疼她,舍不得,依我说,今天赶紧让郑伟带走,有那么凶的小姑子吗?”

    “你羞不羞呢,还小姑子,赖娟同志,你过门了吗?”妮妮跟赖娟从小相处,从没饶过她。郑伟进门就看见闫长生坐在一张矮方桌后面,桌上摇了五六个菜,身前还开一瓶酒,盖子已打开,显然是在等他,郑伟明白了闫长生的心里,拉着妮妮直直地跪下去,闫长生让开,闪出了背后爹娘的两张照片。

    闫长生慢慢地绕过桌子,也跪在妮妮身边说:“爹一一娘一一,儿子按照你们遗愿,把妮妮抚养大了,今天,妮妮给自己找到了依靠,要想走,三六九,我想腊月二十三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让你们两老也过个高兴年!”

    闫长生磕三个头,郑伟跟妮妮也跟着磕过,闰长生拽起他们两人说“咱们就这样定了,来,喝杯酒吧!”

    怎么也想不到,困扰多天的见面问题,被闫长生轻松地解决了,郑伟想想从进门到现在,闫长生肯定经过了细密的布置,每一个步骤闫长生做的非常自然,看来,小舅子虽然人小,却有心机,让有丑闻的自己既不难堪,又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闫长生倒两个半碗酒,递一碗给郑伟,郑伟接过来说:“哥,我从不喝酒,今天,我正式成为咱家的新成员,这碗酒我敬你,感谢你对我以前的谅解!”

    闫长生说“郑伟,能喝就喝,不能喝也别勉强,我原谅你是因为妮妮,没有妮妮的认可,你想,你喝下一百碗酒,我会原谅你吗?离娶妮妮只有半个多月了,不希望你喝醉,你要清清楚楚的把妮妮娶回家。我只有一个妹妹,一个亲人,敢听说你对她不好,哼哼”

    郑伟也不废话,仰起勃子把一碗酒灌下肚。同样是水,这酒真呛人啊!郑伟放下碗,妮妮早递上一杯温开水。郑伟也是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也扛不住酒的呛劲,流出些许眼泪。

    “这是什么酒?”郑伟抹过脸问。

    “平县大曲”闫长生拎起酒瓶,把有字的那面转给郑伟看:“徐州白酒一块零八分,怕招待不好你,改买的平县大曲,一块六一瓶,在我们村里,招待贵客才买的酒,你是我们家的最大贵客了,只能买它,来,吃鱼,这条鲤鱼有三斤,妮妮留下两天了,等你来吃的!”

    鱼两面煎的焦黄,放上辣椒和蒜,鲜辣香鲜,郑伟喝半碗酒,胃口大开,一个人吃有半条鱼,等赖黑子来到,只剩些鱼汤,赖娟把鱼汤热了,撕碎一个煎饼泡在里面,搞出一大黑瓷碗,赖黑子说声真香,甩开腮帮子,冒尖的一碗,一会吃个精光。望着赖娟说“姐,还有吗?”

    闫长生说:“黑子,肉,豆腐那么多。”

    赖黑子说:“我在家时,一到你们家先问妮妮姐烧鱼了吗,妮妮姐烧的鱼不论大小,鱼汤鲜的没边没沿!好久没捞上吃,早馋死我了!”

    第二天早上到工地,郑伟还头昏脑涨,到食堂喝两碗大米粥,一碟子腌罗卜缨子,吃完饭,才感觉活过来了,他边刷碗边想,男人一生中总要为心爱的人醉上一两回吧!

    结婚大事,郑伟准备回老家郑家集子去办,爷爷奶奶爹娘都在那里,妮妮是明媒正娶,得让他们认可才行!

    他去找领导请假,领导说“下午不可能批你假,县团委两点钟在影剧院招开年底表彰大会,咱们工地摊三个名额,你是其中一个,还要发言,不能缺席,开完会你有事可以回家,你是科长,安排好工作就行!”

    把他报成先进,是好事,说明领导眼中有他,郑伟因此不能冲领导发火。他心想,晚会回家就晚一会吧,离结㖧还有半个多月呢,不是急的事情!

第五十八章 刘梅有麻烦了

    杨新华与史同会开着大轮渡,交到耿渡口,交通局的人联合地方,又办了个交接仪式,电视台与报社的人都在,拍照,拍摄,动静闹的不小。史同会忙着教地方指定的同志操作步骤,一直忙到天黑,才算完结。

    领导者上午已回县城,给杨新华两人安排好一只小白船留回去,水上交通小白船的驾驶员早该下班,因杨新华两人才拖到太阳都不知哪去了。杨新华两人登船后,便没有好脸色,加大油门,把小艇开得像一条鱼在水上飞。

    杨新华与史同会都站在峡板,一浪一浪不停起伏,让两个人也勿高勿低。史同会眼尖,从黑暗中看到一个船拖队,装满了煤炭,忍不住说“开慢些贴上船队,三个人不要十分钟可以卸满一船。”

    杨新华听得一清二楚,他瞬间想到被污陷偷煤客时的委屈,眼睛不看向史同会,心里对史同会的话,五指在琵琶上弹来弹去!

    耿渡口与水上执法队十多里路,十多分钟就到。停好船,杨新华请驾驶员与史同会一起去吃饭。天晚了,大众饭店与回民饭店都已关门。幸亏史同会知道一家私人饭店,两杯酒下肚,驾驶员脸色才好看些,好像刚才的委屈,被两杯酒稀释了。话也开始多,自我介绍说他叫姜有才。

    杨新华夸他驾驶技术好,反正干穿万穿,马屁不穿,说谁的长处谁都会高兴。

    这回姜有才没有承认,他说他进水上交通大队后,就开始学习驾驶快艇,在他们大队,他要说第二,没人敢第一。但是,他话锋一转说,在平县,至少有两个人的驾驶技术超过他。

    杨新华饶有兴趣地问“哪两个?”

    姜有才转过头,热切看着史同会说“下午看史同会教地方同志驾驶轮渡时,地方同志差点撞上船队,史老哥抢过来一个左舷大转弯真漂亮,干净利索,居然一下子从船队一边转到另一边,避免了相撞,绝对是高手,我做不到。”

    杨新华没想到驶船还有那么多道道,下午差点撞船时,他也在船上,曾抢拿一个靠球赶到撞点,没来得及下靠球,感觉船身一偏,诺大的轮渡居然呈半倾斜状态,他赶紧去抓栏杆,防止自己摔倒,等缓过来神,确实奇怪,明明要撞的部位在前边,晃忽之间,船队如一条大蛇从背后游走了。经姜有才一提,杨新华才明白,是史同会抢过舵,玩了一个水上大漂移,躲过一次事故。

    “第二个人是谁?”杨新华干脆好人做到底,他跟说相声的捧哏演员样,拿话头引着姜有才往下说。

    “另一个?那说起来话长了”姜有才带着遗憾地说“两三个月前,大队接到举报,运河窑场段夜间有人驾驶小船,靠上船队大船偷煤炭,我们一班接任务蹲守。那晚没有月亮,河面黑魆魆的,我们怕暴露,躲在河边的芦苇丛中。果然在一点左右,上游船闸放行,河面船只多了起来,星星点点的是单放,灯光连成一串的是船队。我们借助轮船头偶尔打亮的探照灯,发现一艘小船靠上船队中的一条船,从小船上爬上两个人,拿着大铁铣朝小船上卸煤。那晚是我驾艇,班长命令出动,我旋即发动马达,偷煤贼异常警觉,发动机一响,他们立即知道被盯上了,也摇响挂浆机顺着船头方向溜。那晚我们都处在船队的一边,快艇比挂浆要快些,逮住他们不成问题的,谁知关键时刻船队的对面也过来一条船队,眼看河面上情况复杂,我亮起了探照队,就看到那挂浆小船快速地玩个左舷大旋转,竟然到了船队那边,我怕撞船,没敢强行通过,眼睁睁看着贼驾船驶进芦苇丛,再也没找见。那个家伙的驾驶技术堪比史大哥!”

    史同会一惊,脸上挤出僵硬的笑。他举着酒杯说“谢谢有才弟夸奖,人家技术是真的,我是情急之下蒙巧了,凭弟的夸奖,敬弟一个酒,我今天出来时不知会那么晚回,没给爹娘交待,怕爹娘担心,先走一步如何?”

    其实,三个人早上出门时,都没想到地方的同志反应慢,学到如此晚才学会。史同会说出理由后,杨新华与姜有才有同感,急匆匆吃了饭走人。

    杨新华经过史同丽身边,猛然觉得两人相熟,搜寻了记忆才想起,一把抓住史同丽的胳膊惊喜道:“你是小丽,肯定是的!”

    史同丽回应过来,她也惊喜叫道:“小三子,死三哥!”

    史同丽忘记自己长成大姑娘,要不是小解及时赶来,差点扑杨新华怀里。小时侯他们都是腻在一起的。

    小解警觉地盯着杨新华说:“好巧啊,我们在派出所外还能见面?”

    杨新华收回刚才不自觉留露出耗的惊喜,笑着说:“小解警察,可不是吗,真是不打不相识,请朋友来吃饭,遇见了熟人,天晚了,我要回家,以后有空聊!”

    小解盯着杨新华的背影,心想,这可是同会哥的仇人!

    离开他们两人,史同会狠搧自己一个巴掌。杨新华罢了,姜有才可是警察,稍一分析,极可能判断使用左舷大翻转的是一个人,那时顺着他个人的线索查,事情就会败露,偷了四年的煤,没想到要栽在自己身上,真他M的!大意失荆州啊!

    他没有像嘴上说的回家,拐上大运河防洪堤,让顺河风狠吹自己,怎么办,怎么办?他一遍遍问自己。

    都他妈的是杨新华多事,下船回家就是,管那个姜有才脸色好是不好,他是他领导安排的,送我们是职责所在,骂也只会骂他领导,为什么要用一顿饭,来取悦什么姜有才呢?

    得找个什么茬子让你杨新华也不能痛快了。走到家门口,也没想出什么招数,只好暂时便宜杨新华了。家里人仍在烤火,余灰里可能还埋了红署,满满一屋子清香。

    妈看见史同会,喊他过去吃烤署。史同会刚吃半饱,挤到妈身边,妈刚刚吃过烤红署,嘴唇周围粘的黑乎乎的!

    二哥责备地说道“你怎么来的那么晚,刚才XⅩX来找你!等半天才走。”

    “XXX?”史同生太认识他了,刘梅清纯玉女形象就是毁在他手里,这家伙艳福不浅,刘梅被糟塌那年十六岁,绝对的黄花大闺女,好白菜一定要被大骚猪拱过。

    出了这事后,XⅩX在厂里犯了众怒,呆不下去,只得紧急调走,饥不择食,选个城北陶瓷厂,匆匆离开。

    半年前听说厂里更新设备,选十名工人去宜兴深造,㐅XX榜上有名,一走半年多,没想到在需要他时,他居然回来。刘梅那么漂亮,㐅X㐅有过一次肯定不满足,而且,女人是开瓶酒,喝了一口想着下一口,让他缠上刘梅,对于也喜欢刘梅的杨新华,心里会乱成麻的。杨新华,不是我想对付你,天意如此,不能怨我啊!

笫五十九章 这个官升得

    到办公室,陈计兵看到桌上有一封信,还是掛号的,他拿起来看寄信人,居然是江波,这个毛丫头,才分开几天,写起信来了。

    陈计兵能猜出江波在信里会写些问候话,工作近况之类,但是,看到这封信,一下子唤醒他与邹小晶的那份感情。遇见了,也爱了,一切进展的顺利极了,居然被弟弟横刀。他把两手插进头发,似乎想把不停朝外窜出的难受,狠狼地摁住。

    王秘书进来告诉他,陈县长九点要见他,让他早些准备!陈计兵表示知道,领导召见,非同小可,还是一县之长,父母官。但是,县长不找镇长书记,找我这个青年书记干嘛,刚刚接手工作,对以前的情况也不太明白,县长问起来,肯定回答不周全。

    看看手中的信,决定先收起来,抽时间在看吧!当前主要任务是把工作熟悉起来,翻出最近的工作记录,仔细地浏览。

    快到年底,县长心血来潮,关心一下青年工作也属正常。

    九点整,陈计兵到县长办公室,黄书良接电话间隙,先扫到他,示意他先过来等。打完电话,黄书良说:“你先进来喝杯茶,陈县长正在与轻工局的白振飞局长详谈”

    陈计兵对黄书良印象好,听话地坐在对面,接过茶杯喝两口,黄书良问:“陈书记,以前在造船厂我岳父手下工作几年?”陈计兵升为青年书记,所以黄书良称他书记。

    “两个年头吧!”

    “我岳父对你特别欣赏,他定义你沉稳大气,组织能力超强,堪为同龄中人之姣姣者,可大用!”黄书良也坐下来,钦佩地说。

    陈计兵有些脸红,尴尬地谦虚着:“杨书记嘴里哪说的是我,我就一个四车间设计组长,在其位,谋其政而已,杨书记高看我了!”

    黄书良不停地接电话,两人的聊天不停地中断。没一会,白局长出来,匆忙地与黄书良打过招呼,急着走了。

    黄书良示意他进去,陈计兵依言进去,他是第一次见父母官,心下难免有些紧张。进门后,看到陈县长正坐在办公桌后,以异常亲切的眼神打量他,等黄书良送陈计兵刚用过的茶杯进来后,陈县长已恢复了工作状态。

    陈县长让陈计兵坐下后,说道:“计兵同志,我们县酒厂厂长赵远风同志,在外地出差期间,心脏病突发身亡。酒厂也是平县八大支柱企业之一,不可一日无主,本来想从两个副厂长中提拔的,”陈县长失望的指着桌上的两大摞信件继续说:“举报两人贪污,横行,带头偷窃成品酒的信件不断,恨铁不成钢,我手底缺乏能用的企业干部,现在有人推荐你,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你从我办公室出去以后,立即回去交接工作,下午两点之前,轻工局白局长陪你去酒厂上任!”

    变故来的太快,陈计兵还没从震惊中反映过来,陈县长毫不停留地问道“吃惊不小吧,你是年轻些,反应能力差可以原谅,这次用你,庄书记也非常支持,等你把酒厂的事情理顺,去面谢他吧!”

    懵懵懂懂地出了县大院,陈计兵骑着自行车往回赶,一路上不停地问自己是谁。挂了一个多月的青年书记名头,还不算进入工作状态,转眼又被扔到酒厂,自己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幸!

    这个陈县长,穿着普通,工作务实,谈话逻辑性强。陈计兵第一就喜欢上县长,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到什么时候!

    中午看了江波来信,原来江波去徐州公干,今天下午能到平县,希望他去火车站接人。第一天去酒厂上任,下午什么情况自己也不清楚,估计没有接江波的时间。他给坐在对面一起吃饭的办事员曲凤安排,让她代劳。

    陈计兵几次路过酒厂,闻到好闻的山芋干子烧酒的味道,路边拉酒糟的长队,宽阔高大的大门,以及从酒厂大门进进出出的人及各种运输工具!

    对这个厂印象颇深,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主政这里。厂大门是普通的两根水泥垛子,上下班之际,两扇木制大门廠开,男女职工骑自行车的,步行的,络络不断地向厂内涌。

    老式四层办公楼,厂长室在二楼最东边,两大间房就一张普通办公桌,桌后一个大文件柜,西边两把长条椅子靠在一起。比起造船厂杨书记办公室,差的不是一个档次。

    进了这屋,陈计兵算是主人了,白振飞局长也不朝办公室后面的椅子上坐,他坐到长条椅上,问陈计兵:“你知道酒厂的现状不?”

    陈计兵摇头。

    进来一个人,瘦高个,戴眼镜,冬瓜脸上蓄的胡子有十天没光,乱糟糟地长着。他提着暖水瓶,另一只手攥着四只新茶杯。

    他说他是办公室主任刘建平,接到通知说,今天新厂长上任,简副厂长正在组织中层干部,马上就好,我们可以去一楼与中层干部见面。

    倒好茶,白振飞让刘建平出去,他给陈计兵说:“酒厂每年效益不错,赵远风厂长能喝会喝,对酒有独特的认知,酿造出的酒质不用说,不仅平县周边老百姓非常钟爱,连省城的市民也喜欢,不愁销路。近一两年,赵厂长忙于酿酒销售,管理有些放松,工人养成了偷酒习惯,据说连个别厂级干部都参与,你当前主要任务是制业这种劣习。”

    乖乖,中午陈计兵抽空了解过,酒厂近六百名职工,按白局长所说,每天每人偷一斤就是六百斤…这个数据有些吓人。一个月一年,连局长都得知这种消息,事实上要几年的积累才能臭名远扬?

    陈计兵望着白局长,疑惑道:“赵厂长为什不制止?他有这样的使命和责任啊?”

    “唉,这或许是赵厂长的死因吧?他非常喜欢鼓捣酒,业务精,管理厂子的手腕软,别人利用了他的缺点”白局长有些沉痛,接着说“:我不知陈县长为什派你来,酒厂酒好,水也深,平县不是某一个人的平县,谁也翻不了天,我希望你对厂长职务先有个清醒认识,千万不能重蹈赵厂长覆辙!”

    “哈哈,有那么严重?”白局长的话,象一针兴奋剂,突然让陈计兵有了斗志,他说从造船厂调出后,为什么提不起精神,原来青年书记那个职位太平常,坐着不动,不干活不犯错,一两年以后可以稳稳上升。因为他有一个远在省城的父亲,父亲位置摆在上面,影响力大。

    现在,呵呵,不一样了,他身上还流着爸爸争强好胜的血液,看到挑战,有了马上找到的对手的喜悦,心里的那团火“嗖”地一下被点燃。

第六十章 拒绝新厂长

    简副厂长进来,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陈计兵都想替他难受!白振飞盯着他,严厉地说“不用藏着掖着,直说!”

    “另外两个厂长和九个车间主任明确表示,不需要上级调来的厂长,拒绝参加见面会!”

    白振飞愤怒的问“还剩多少人参加?”

    简副厂长搬着指头数着说“财务科长钱定,供应科长龚飞雄,销售科正副科长,工会主席胡强,加上五名车间副主任,后勤处康华科长!”

    “这就行!”白振飞手一挥,几个人鱼贯到楼下会议室见过面,过来开会的几个人,见到陈计兵文质彬彬的,心底大失所望。

    好在是白振飞局长亲自送来的,感觉上头对酒厂还重视,他们都认识白局长,都私下去轻工业局反应过情况。白振飞宣读完县委任命后,挨个与他们握手告别。

    走之前,白振飞耽心陈计兵留住他不让走,直到小车开出厂子,他才松口气,看来陈县长选的这个高挑个子比想象中的坚强。唉!但愿陈计兵能扛住,不然,他也头疼

    明明是升职,他曾与几个他认为比较有能力的手下科长们谈话时,谁都苦瓜着脸,问八遍,没有人愿回答说:“我愿去酒厂当厂长!。”

    酒厂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陈计兵先与简厂长聊一会,又喊来销售科长,财务科长,去喊保卫科长时,刘建平跑三趟,康海成都不搭理。陈计兵也没生气,他抬腕看表,已到下班时间,对刘建平说“别频繁折腾了,今天就这样,我一个人先到门口打量打量,是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酒厂职工人人是贼!

    简厂长苦笑着劝说”还不如别去,情况比传说中的恐怕只糟不好!”

    陈计兵没有悲哀,他坚定地朝好的方面看,自信地说:“我敢肯定,今天来的干部没有参与偷盗吧,少了你们,就不能称全厂工人都偷!”

    简厂长也被鼓舞,说:“全厂六百六十口人,只有不到三十个另类份子,没参与偷盗,日子也不好过,不跟他们大多数人站在一起,成天被骂的连西瓜皮都不如。”

    陈计兵点点头出去,他站在门口卖香烟百货的小流动摊子跟前,眼瞅着工人们手提车带的,全是一塑料桶一塑料桶的酒,竟然还有两个工人,在他眼皮底下,用五斤桶装酒换整条香烟。

    而且,工人偷走的酒,全是一级质量的,有好东西,一样的偷,谁会偷差的?以当前情况看,根本不是偷,只算是随便拿,保卫科的人坐在传达室明亮的玻璃窗后边,有时也指指戳戳,估计是在议论谁今天拿十斤,谁今天弄的五斤吧!

    状况堪忧,想在酒厂站住脚,当前首要大事,就是阻止工人们偷酒。

    站了四十多分钟,工人们稀希拉拉的才下班完毕。步行的工人们衣服里鼓囊囊,骑自车的,直接把塑料桶夹在车后货架上。用一件破衣服罩着,几乎到明目张胆的地步了。

    再不制止,多大的企业也会给你偷垮掉!

    陈计兵一直站在流动车边,着急地思谋着应对之法。

    酒厂建在康家坊村的地牌,厂里工人有三分之一是康家坊村的人,康家坊姓氏单一,比较团结,群架不知打了多少次,没吃过大亏。

    保卫科长康海成就是康家坊村人,他胆大凶恶,多数工人怕他。前任赵厂长也拿他无奈,还有种说法,酒厂工人偷酒风习也是援引他。他朋友多,对那帮兄弟们也仗义,朋友来多了,花销跟收入不不成正比,无奈之下,像朋友们说的那样,看着酒厂能没酒喝?你康大哥真的是笑话。于是,康海成挺而走险,开始偷酒。越偷越大胆,参予的人数也愈多,及至漫延到全厂。

    人走光了,陈计兵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样的现状,实在想不到。再这样下去,酒厂不是在酿酒,而是在培养小偷啊!

    卖烟酒的流动车老板问他:“你也有酒要换东西吗,拿给我就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厂里面的保卫康科长,带头朝外弄呢!”

    陈计兵转过身看到一个工人拎二十斤蓝色塑料桶到传达室门口,康海成接过去,放在自行车的货架,货架上居然焊接好一个细钢筋的筐蓝,塑料桶放里面正好,然后当着几个工人的面,大摇大摆的骑上车,一路响着铃铛,哼着什么曲调,绝尘而去!

    “M的”陈计兵忍不住骂一句,烟酒摊小老板赶紧四下打量一遍,才轻声说“小兄弟,不瞒你说,看你眼生,肯定是新调来的,这个康科长不好惹,连派出所里的民警都是他的坐上客,凭刚才你骂的那句,准要你半条命!”

    陈计兵不愿与小烟酒摊老板争论,他骑车去了派出所,明天行动还真离不开警察。

    陈计兵直接找的所长方松,方松不认识陈计兵,但是,他知道,能当上厂长,要么有能力,要么县里有人赏识。而这两条,都不是一个派出所所长能惹的。

    偷酒的事,方松没有听说过,酒厂建在康家坊村,那个村不太好惹,方松亲自去处理过几桩案子,那里的人有些难缠,动不动就被全村人围起来,连自己都无法脱身,何况犯人,小而不言的案子,派出所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计兵说出了打算,方松听完,认为方案不错,他表态说,在团难,我们也得支持企业正常发展不是?明天我带队上!

    第二天一大早,陈计兵就出现在厂门,门卫拦着他不让进,真是可笑,偷酒的贼排起队来,足可以围着厂转一圈,没见他们问过一声,厂长进厂他们还讲起规章制度,陈计兵替门卫脸红呢。

    陈计兵没有亮明身份,只说是厂办主任刘建平的亲戚,过年了,谁家不得打二斤白干,找亲戚帮忙批个条,省钱!

    进去吧!

    陈计兵推着自行车朝里走,问一个上班的青工“师傅,问你个事,你上班,胳肢窝夹个塑料桶干嘛?”

    那个工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计兵说“你新来的吧,不知酒厂规矩,下班时带一桶平县真正的大曲走,全家的伙食都够了?”

    真是悲哀,把偷盗这种卑鄙的行当,说的理直气壮,也只有酒厂的工人了!早上下霜,厂路两边的冬青树上,蒙了白白的一层。

    回到办公室,他脑子中灵光一现,差点忘记一件大事,昨天江波说要来的,不知曲凤接的怎么样了,他朝原来青年书记办公室打电话,接电话的正是曲凤,曲凤告诉他,昨天她制作了一个牌子,写着江波的名字,提前半小时去的车站,到最后一个人出来,都没有人来招呼,估计江波没来!

    江波没来也好,平生第一次做大行动,万一局面失控,省的被江波亲眼看到,笑话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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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村演义介绍:
在县医院门口丢了二儿子不久,父母因病相继离世。
闫长生为了养活妹妹妮妮,学会了编席,逮鱼,养家禽,小日子刚要有起色,妮妮又被支书怀强的小舅仔郑伟强奸。
闫长生因没开窍,不知强奸的深意,依然像往日一样,天天忙着。
而在医院门口丢失的闫长生二哥,已大学毕业,被造船厂当书记的爹给弄进造船厂,他已经有了杨新华的新名字,因造船厂要造轮渡,杨新华的设计图纸被选中,在造船厂一举成名。
原来的造船厂设计组组长陈计兵,因工作调动,去了政府部门任青年书记,杨新华当了设计组组长。南方兴起了水泥造船,平县造船厂为赶上新材料造船的科技前沿,也派杨新华与胡秀果四人去兴化学习,学习期间杨新华与胡秀果两人渐渐萌生了爱意,回来后被二姐发现,二姐知道杨新华是捡来的,也知道父母亲的初意,是让姐妹三个中的一人嫁给杨新华,二姐一直偏心杨新华,不想眼看自己的菜被人吃,不停地逼迫父母.......三村演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村演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村演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