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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鬼梦游     上善若书txt下载     上善若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五章 所谓君父

    阙晓潜自是走得万分不甘愿,直到从后门离开了还久久站在那里望着那扇紧闭了的门。

    想他堂堂一个皇子,虽不说如何权势滔天,怎么也不是个能让人随意欺负打压的,却得在这时候避开,总感觉有种抛下先生于不顾的不感觉,这种感觉,很不爽。

    若是他再厉害一点,若是他能让父皇下定决定立他为储,那么,他若想保护自己的先生是不是就轻而易举了?

    果然,还是他太没本事了,不过,他不会一直这么没本事的,先生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君父君父,虽然是君在前,父在后,可是,那还是父,没有哪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只是一心盯着他的地位,而忘记身为儿子的本份。

    但是皇家中,还有几个人记得这个本份?他不就是忘记的其中一人吗?

    他有个好先生呢,给他指了条最正确的路,父皇希望他有出息,同样的,他也无法拒绝一个儿子纯孝的心。

    纯孝是难了点,可是他会记得以后多关心父皇,以一个儿子的心。

    “阿随,把我回宫的事告知皇叔一声,还有,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皇叔那里我会去说。”

    “喏。”

    十五岁的孩子在柳府半年,他的成长速度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但若是去问柳卿,她会很茫然,除了讲故事,他没有教三皇子什么啊!

    归根究底,都只能说三皇子这人天生就适合为帝,他太聪明,太会把握机会,也太有悟性。

    柳卿见了新来的二十名家将,记住了他们的脸,要是让人在这方面钻了空子,那就太搞笑了。

    四名侍女原本是来贴身伺候她的,可是到底是太过陌生,柳卿拒绝了,只是把他们四人安排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依然把红玉和阿未阿落留在身边,至于全婶,那更是不用说,内院的事全由她掌管。

    科考毕竟还只是试行,不像柳卿所知的朝代那般要考个几天,一天的功夫也就可以了,当然,以后很多方面都会完善,不会像这次这般容易,考题也会增加许多。

    这就是柳卿现在要做的事,发现科考中的问题并解决问题,这些事情不是她能全记得全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善的,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直到四天后,方熙锦才带着几份考卷过来,一脸的疲惫却无法掩去其中的意气风发,看到柳卿话匣子就打开了,“希及,亏得你弄出这么个开科取士,还真筛选出不少有本事的人,虽然都出自寒门,但是那股子气度不比世家子差,若是好好磨砺一番,能成大才。”

    府里外松内紧的过了这几天,柳卿已经觉得哪都不对劲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可以说话的,自然是想好好聊聊,听到方熙锦这么说便接道:“先生,有才当然好,但学生觉得,若是一开始就重用的话反而不好,我没见过他们,可能有点以偏概全,但是寒门学子身上的那股子清高傲气是共通的,这样的人在官场很容易折损,先生觉得呢?”

    方熙锦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确实如此,我在给皇上上的折子里也说起过,就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了,若是折损在官场里,挺可惜的。”

    说起皇上,柳卿想起了一事,“先生,我那些学生的考卷都被皇上收走了,一直也没给我来个只言片语的,皇上究竟是个怎么个意思?他还能期待那些个才在私塾两年的孩子写出什么来不成?我这些学生里可没有天才。”

    “童言稚语的反而最真实,希及,你可别贬低了那些个孩子,皇上不知道看得多开心。”

    皇上那是看到他家那三个儿女的答卷笑的吧,虽然那三个是他正式的入门弟子,喝过师傅茶的,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单独教过他们什么,有点亏心……

    看希及精神还不错,方熙锦考虑再三,还是道:“希及,外面那些流言你不要放在心上,京城中人都闲惯了,有个热闹就恨不得快马加鞭的赶来看才好,更何况这次还是关于你柳公子的,你名声向来不错,也没什么错事被人揪着的,有这种把你拉下来踩两脚的机会,很多人不会放过,所以……”

    所以根本压不下来,科考这么大的事居然也没能把这事盖过了去,柳卿不知道是不是该大笑三声,这不是说明她影响力大吗?混成这样也不错了。

    “要说我完全没当回事那是假话,毕竟那话不是一般的难听,但要说我天天和这事较劲,我也没有,我还要去为一些莫须有的事和自己过不去不成?若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把自己关在府里不出门,我倒是真想看看,那些人当着我的面是会装什么事都没有呢,还是来奚落一番。”

    方家在京城并不是别人所看到的那般没有一点力量,牺牲的方家老爷子和大公子的势力在军营不小,虽然是过得早了些,但是两人留下的余荫只要方熙锦不过份挥霍,发挥的作用不可小觑,比如说某些世家暗地里的动作,他就知道许多。

    自然,也就知道希及未竟的话里包含的意思。

    “只要你自己能想明白就好,别人爱说什么随他们说去,过段时间就好了,对了,今儿个过来找你是有东西要给你看的。”

    看着桌面上的四份答卷,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了,柳卿挑眉等着他说明白。

    “这是我们几经商讨评定出来的四份最好的,但是总要排个一二三出来,多出来的那人自然只能是第四,可是我们实在无法取舍,希及你看看,给个意见。”

    就算没出门,柳卿也是知道这次的考官都有哪些人,没有主考官,方熙锦把和他齐名的其他九贤全请了出来当这次的考官,这样的事可一不可再,但是好歹把这次的问题解决了。

    说她是这次主考官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与其说京城中人相信那些谣言,还不如说他们很想看柳卿的热闹,毕竟柳卿的才学在那里摆着的,说他以身侍人真相信的人没几个。

    看他拿起四份考卷细细的看,方熙锦这才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连着几日的劳累,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每天回了家又因为心里消不下去的兴奋而难以入眠,直到此刻才有了些许困意,这柳府啊,不管何时来都觉得舒适,希及倒是从不亏待自己。

    这么想着,睡意渐渐袭来,朦胧着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搭了个薄被,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意,放心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花厅里点着灯,侍候的人身上都像是罩上了一层晕黄的光,静静的,仿佛没有生命般。

    稍一偏头,便看到希及伏案在书桌上写着什么,写写停停的,时而皱眉,像是写得不顺,身边候着的,是他的书童颜青,这小子最近用功得很,希及都不让他伺候了。

    柳卿有所感的抬头,微微一愣方才放下笔起身,“先生醒了?睡得难受了吧,本想给你换个地方再休息,又担心扰醒了你,干脆就让你歪这了。”

    拿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方熙锦很想伸个懒腰,想想到底是为人师的,形象还是留点比较好,便站起来甩了甩僵硬的手脚,“是不太舒服,不过这是我最近休息得最好的一次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左右吧,已经过晚膳时间了,全婶,你去让红玉把热着的饭菜端来。”

    “喏。”

    方熙锦也不拒绝,走到书桌前看了看柳卿在写的东西,随即扬眉,“给皇上的?”

    “恩,关于科考的,想到一点就写一点,免得一转身就忘了。”把丝帛收到一边,再把那四份答卷一一摆上,“这四人都不错,我也不好说哪个更好哪个稍差,只能根据现在朝堂的需要来做判断,这个叫关研之需要放在谁手底下磨一磨,他这性子一旦为政一方,必定是要吃亏的,其他三人比他要稍好一点,也只是稍好一点,若要我说,这几人都不适合在短时间内放出去,不过……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皇上现在急于把各府城的权力收回,但是那些府城的府尹基本都被世家压制住了,不说收回主动权,估计现在和世家同流合污的居多,皇上若是想利用这些充满锐气的新贵去做点什么,我一点也不吃惊。”

    方熙锦惊诧的抬头,“这话,有多少把握?”

    柳卿笑笑,看到红玉拿着食盒进来,引着方熙锦在桌边坐下,待红玉都摆好后才执壶给两人倒了酒,这是红玉改良过的白酒,没那么烈了,感觉却要更绵软,更得她欢喜,没办法,她底子里还是女人,不是好烈酒的男人。

    “红玉,这酒是不是又改良了?更好喝了。”

    红玉笑得有点得意,“喏,我空闲时间多,便在这上面琢磨,能得公子喜欢就好。”

    方熙锦也赞赏的看了红玉一眼,原本不喜希及身边留个这样的女人,怕希及会沉迷于女色,但是经常来往于柳府,见面的次数多了,看她举止不带丝毫媚态,和希及的相处也更像主仆,只是在希及的饮食上尽心伺候,心里的厌弃倒是显得有些多余,态度上自然也就随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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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齐府公子

    两人不紧不慢的喝酒,柳卿陪着吃了几口菜,有酒的场合,自然就没了食不言的规矩。

    “希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把空了的酒蛊添满,柳卿漫不经心的摇了摇,清亮亮的水色很是好看,“我猜的,谈不上有几分把握,只是觉得皇上会这么做,先生再等一等不就知道了。”

    放下筷子,方熙锦眉头攒了起来,“皇上会不会太心急了,京城里这些世家还只是暂时压制下去了,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机会都会引来他们的反扑,这还是在京城中,府城都离那么远,若是府尹没本事压制的情况下去打压世家,得不偿失。”

    柳卿摇了摇手指,“我能理解皇上为什么会心急,世家中根连着根,京城中世家的情况肯定是传到各府城了的,皇上是想趁着他们还没有彻底连成一片前先下手,若是再给他们点时间,说不定会更难控制,至于其他的事,我相信皇上肯定是有其他安排,不会冒然动手,大预朝建国有二十多年了吧,皇上……怎么可能不做一点准备呢?”

    方熙锦不再说话,细细琢磨希及这话里透露的信息,确实,皇上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是难得的明君,怎么可能甘心被世家压制,既然这种不甘心一开始就存在,又怎么可能没有做准备,既然现在动手了,那就是时机成熟了。

    如此,今年科考的新贵果然都会得重用,就不知道他们受不受得住。

    “其实我有另一种想法,科考新贵不妨都留在京城,把现在在朝堂中得到重要的世家庶子派出去,不管他们身后的家族愿意与否,他们出自这些世家是事实,府城中的世家若是有其他想法也得掂量掂量,而得到皇帝信任重要的世家庶子不会放过这个向皇帝表忠心的机会,必定会一心一意的为皇上办差,从世家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不管哪方面都要强过那些甫入官场的愣头青,若是太过匆忙的放出去,会折了他们的翼,可惜了。”

    方熙锦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哪来的可惜,你和我说这些不就是想借我之口把这些话转告给皇上吗?希及,我有些好奇,你既和定王爷熟识,为什么不通过他来递话,平白把这功劳送与我?”

    柳卿倚进椅背,目光悠悠的落在虚空处,“先生,我姓柳,来自柳家,就算柳家现在还是韬光养晦,但是柳家的辅助之名太过有名了,皇帝必定不会放着这么好的帮手不用,我现在名声已经够盛了,总得为柳家留点余地。”

    想得还真是远,方熙锦叹息,接下了学生送来的这份心意,现在世家中大概没人不知道希及出自那个神秘至极的柳家了,再加上几天前世家联合上门兴师问罪,也被柳家不轻不重的顶了回来,护着希及的心思谁都看得明白。

    若是方家出了希及这么个人,他都没把握方家会不会宁愿和世家翻脸也要保住族人,他们从小所受的教育便是,家族大于一切。

    “看样子我要白得一份功劳了,希及,你这样的学生再来十个八个都不嫌多,哈哈。”

    “真要这么多就不希罕了。”把玩着扇子,寻思着族里不知道把纸张弄出来没,这种软趴趴的绸缎做的扇面和纸做的真是没得比,虽然纸张做的更容易损坏,但是那种质感更得她心。

    看时间不早了,方熙锦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离开,管家娘子眼睛里都甩刀子了,“那天去柳家的世家中并不是全带着恶意,没去的也一定就全是善意,你平时留心着点,不怕叫嚷得厉害的,就怕那些不吭声的使阴招,我会在中间周旋,你也别太担心,不过要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

    柳卿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喏,谢先生关心。”

    “我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学生,还总送些重死人的礼,不护着你护着谁去,好了,我先走了,若是有什么事叫人去方府送个信。”

    “喏,学生谨记。”将人送出府,柳卿心底轻快,总还是有人真心待她的不是?方熙锦这样的人不开口则已,一旦给出承诺,那必定是会实现的,她的保护伞又多了一重。

    等待放榜的时间里,书局里的人难得的少,就算有人坚持着来了也没几个人真的就看进去什么了,就像经历了一场考试后总想放松几天一般,更何况还是在等待宣判的时候,还真就是宣判没错,对他们人生的宣判,中了,飞黄腾达,光耀门楣,没中……若是没中,谁知道下一次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开科取士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可是这个机会现在还是不确定的,说不定就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于显荣不想闷在院子里胡思乱想,主动来到书局顶替柳莲容,柳家公子是巴不得从这里脱身,痛痛快快的去撒几天野,看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自是大喜,重重的拍了于显荣几下肩膀便不见了踪影,柳卿听说了也只是摇头笑笑,不说什么,那位兄长是个什么性子,她多少也是知道点的,能安份这么久已经很出乎她意料了。

    世家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柳府的戒备却一点也不敢放松,柳卿也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整个京城,暗流涌动。

    “公子您一定要去吗?今儿个只怕是大半个京城的人都会出来,奴担心会有趁机下手。”

    全婶一边给柳卿拾掇衣衫,一边还是忍不住告诫,无比希望自家公子能打消出门的念头。

    柳卿双手张开,随红玉和全婶收拾,眼睛注视着全身铜镜里的自己,这么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还真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

    虽然年界二十,但是她一直都没有行冠礼,也就不用戴冠,每每只是用一根玉笄子挽住头发,没有头冠束缚着,头脑都要松快许多。

    她的衣衫向来用的都是极好的面料,而且每每还有七分新的时候就不会再拿给她穿,总感觉天天都在穿新衣服,虽然觉得奢侈了些,但是,她是女人嘛,有几个女人是不好打扮,不爱新衣裳的,不能涂脂抹粉的情况下,多些衣服也不为过吧,柳卿很好的安慰着自己。

    “这开科取士好歹也是我一手弄出来的,不去看看成果怎么甘心,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见着头届的状元郎呢!公子我可是期待得很,再说,显荣也是应考学子,我希望能看到他金榜题名。”

    万千的劝诫都再也说不出口,全婶暗叹一声,只能提醒自己今儿个一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柳府的马车自打柳家出现在世人面前后便挂上了族徽,更不用说不少人在盯着柳府,所以还没走出多远,便有不少人上前来攀交情,开科取士的献策者这个名头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虽然世家一直在试图削弱。

    “柳兄你可终于露面了,要见着你一面可太难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骑马的人多起来了,柳卿掀起车帘看着外头,心下不无猜测,难道是她那天那番话起作用了,那感情好,会骑马总好过马都爬不上的软脚虾,呃,她是不是也得去学学?

    眼前说话的人有些眼熟,柳卿知道应该是见过的,只是实在想不起来是谁了,只得笑笑,“我本就不爱出门,世兄若是有事找柳卿,上柳府来就是,就算我没时间,世兄只要留下话我也必定会知晓。”

    柳府公子有多忙就算他不说其他人也可以想像,不然你当他这一项一项的成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呢?柳卿这么说明明是有推脱之嫌,外头这人却是信了,看柳卿回了他的话已经很是高兴,“父亲耳提面命,柳公子是有大本事的,没有要事不得上门去扰了你,说真的,要上门来找你,我这心里也挺虚的,我们除了吃喝玩乐也没别的事,哪敢上门来拉着你胡闹。”

    原本只是应酬的回话得到这样一番回复,柳卿心中无法不感叹,这样的纨绔子弟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他们识好歹。

    “世兄怎么没有坐马车?我看这路上今儿个倒是骑马的挺多。难不成这是京城公子们最近新出的喜好?”

    “哪是如此啊,柳兄你是不知道,一开始学骑马的时候我这心里有多慌,总觉得会掉下来,马稍微快跑一步都跟要了我的命似的,到今天也不过是敢骑在上面让人牵着走而已,柳兄没看到我这旁边带着多少侍从吗?要是摔下去了总能抓个垫背的不是,其他人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真不知道那些老头子们都怎么想的,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非逼着我们学会不可,比抓我们随夫子做学问还抓得严。”

    一说起这个,男人满腹牢骚,被酒色渲染的身子和强壮远远搭不上边,坐在马上都嫌头晕得慌。

    真是不错,那些老家伙虽然把家族利益看得重,倒也把话听进去了,柳卿抿了抿嘴,把笑意隐下,没打算让这人知道自己才是那罪魁祸首。

    旁边也有人想挤过来说话,不过显然和柳卿说话的男人带的那一堆侍从不是吃素的,极懂自家公子心意的把人挤了开去,让旁边的人暗恨捞不着和柳卿搭话的机会。

    有意无意的套着话,男人也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没看出来,柳卿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点不含糊,比她手底下那帮调皮的学生还听话,时间一长她也看出来了,这人,怕是在向她卖好。

    仔细琢磨了一番柳家现在的处境,柳卿也不打算拒绝,这时候实在不需要再竖敌了,至于这户人家的底细,想必回去一问全叔便知。

    晃晃悠悠间便到了放榜的地方,就在皇宫的南门外头,大概也是来的人太多了,担心出乱子,今天在这附近执勤的士兵明显多了好几倍,城门上更是密密麻麻的站着一排。

    扶着全婶的手下了马车,柳卿被眼前的人山人海晃得有些眼花,她这马车已经停得够远的,怎么还是有这么多人。

    带着纱帽的女眷都随处可见,看不清她们的表情,只是绞在一起的绢帕泄露了她们的紧张,或许,应考的人里有她们的心上人吧,又或者是亲人,总是关系密切的,希望能借着这一次机会鱼跃龙门。

    可是,一旦功成名就,以前的誓言那人还会记得吗?世家都在盯着呢,若是能把这些新贵拢入家族,可不就是又能成制肘皇上的力量,世家最不缺的就是用来联姻的女人。

    柳卿懒得去担心皇帝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倒是对那些期盼着情郎高中的女人有些悲悯,这世间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陈世美的想法便是世间大多数男人的想法。

    “柳兄要上前去看看吗?不过看这时辰还没有放榜,前头只怕也是挤不进去了。”男人依然热情得很,眼角的开朗倒是冲淡了他身上的纨绔子弟气息,这样的人其实不让人讨厌。

    全叔在身后用极低的声音提醒道:“公子,这是齐家公子。”

    哦,对了,这人是在吴怀玉的菊园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齐家公子,“吴世兄若是想去凑个热闹不用理会我,人太多了我受不了,就在这里等着放榜好了,这里视线还算空旷,若是得知哪人得中状元并且他人在这里,在这里便能见着,我对这届状元郎可是好奇得紧。”

    齐家公子看着前方人头攒动也失了兴致,再说难得有这单独和柳卿相处的机会,他若是放弃了那才叫笨,“我就算想去凑这个热闹恐怕也挤不进去了,就在这里和柳兄一起等吧,不瞒柳兄,我有个表兄也参加了这次科考,我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中。”

    齐家公子的表兄算起来身份应该不会是庶出才是,怎么会来参加科考?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齐公子解释道:“他娘是庶出,但是从小和我娘一起长大,关系亲近,只是在嫁人时因为身份当不了正室,所以我那表兄也不是嫡系,虽说因着和我娘亲近,外公那边也还算护着,所以日子倒也过得不难,但是我那表兄心气高,想走科举这条路,我娘挂心这事,我便来看看,若是中了赶紧送个信回去,也是安她的心。”

第一五七章 大忽悠

    孝心不错呢!柳卿意外的看了齐公子一眼,看来这帮纨绔子弟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她以往是以偏概全了。

    柳卿的相貌本就醒目,更何况她现在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看到她下了马车,纷纷过来打招呼攀交情。若是能从她这里知道个内幕消息就好了,做为科考的献策人,他总能比他们提前知道点什么消息吧。

    “柳公子,好久不见了。”

    柳卿暗暗叫苦,这又是哪位?好像有点面熟,不会又是在那个菊园宴上见过的吧,心下纠结成一团,面上依然把风流姿态做了个十成十,轻摇扇面的动作愣是比旁人要多出几分从容好看。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出府了,众位世兄近来可好?”

    “可别提了,柳兄,看到我这脸上的伤痕没有,也不知道我家老爷子抽什么风,逼着我学骑马,不学就甩鞭子抽,向我娘求救都没能把我救出来,学的第一天就从马上摔下来了,这老爷子还不罢手,亲自盯着不说,还发下话,除非我摔断手脚了,躺床上动不得了,不然这马就得学,今儿个要不是放榜的日子,老头子没办法来盯着我,我还出不来呢,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一通的报怨引来其他人的附和,“我家也是,就我所知,好像最近不少兄弟的日子都差不多是这样,这些老爷子是不是串通好了?他们怎么就想到这茬了?不会想把我们丢到前线去吧?也没听说最近边境不稳啊!”

    纨绔中真是有聪明人的,柳卿用扇子掩了掩嘴角,把那丝幸灾乐祸小心的收好了,也不答话,就听着他们说自己的悲惨遭遇,这种感觉,真让人愉快。

    “柳兄呢?应该比我们都好过吧,你要是学骑马的时候摔着手了,那可是大损失啊!”

    没料到话题这么快往自己身上转,还这么不客气,柳卿眨了眨眼,一副无辜极了的表情,“若是各位世兄都学会了,我自然也是逃不了的,不然以后出去,世兄都骑马,就我一个坐马车,那不就成笑话了,本公子可不想被人说是软脚虾。”

    “若是摔着手了写不了字,那不就糟糕了。”

    听声音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人,柳卿望了过去,很陌生的一张脸,她最近又得罪谁了?明明就没出门啊!

    “这位兄台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摔着手?这么多世兄学骑马也没见谁真摔着手脚了,受点小伤我想我还是能受得住的。”

    其他人也明白过味来,纷纷看向说话之人,想知道这向柳卿当面挑衅的人究竟是哪座山头的,哟,可不就是一座小山头的,京城新贵中仅比姜家稍不如的袁家公子,平时就和他们不太对盘,眼睛都长头顶上去了,最是看不起人,这是想和柳卿过不去呢?啧,这满京城看柳卿不爽的岂止一两人,可是当面和柳卿过不去的又有几人?再看他不爽他们也得承认这柳卿是真真有才,不是捧起来吹出来的。

    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自己身上了,袁家袁承志更是抬高了下巴,“马是畜牲,可不是你写个三言两语就能哄住的,以柳公子这身板若是摔下来,莫说是手了,只怕是脚都难保个完整,可不就是大损失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恩,放在男人堆里确实太过瘦弱了,不过也没人刻意拿这个说事过,京城这帮子世家子弟都喜欢在红粉堆里打滚,酒色中泡久了的身体能强壮到哪里去,最多也就是比她高了点,比起瘦弱程度,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再一看说话的男人,恩,确实比她要强,和练武的人当然没法比,但是在眼下这一众男人当中也算是鹤立鸡群了,估摸着他家应该是武将出身。

    “柳卿谢过兄台关心了,这倒是提醒了我,得挑匹性子温顺的马才行,全叔,记住了?”

    “喏,小的记住了。”

    袁承志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他差点呕血,再想反击,柳卿已经不搭理他了。

    “吴世兄怎么也来了,这都成全城聚会了。”

    吴怀玉一步三摇的走过来,推开搀扶的人自己走时还踉跄了一下,柳卿很怀疑这人是不是还没醒酒。

    “我可是一听说柳兄出门了便从美人身上爬起来准备护驾了,够朋友吧。”

    “你还是先护着自个儿吧,这得是喝了多少酒才能在这个时辰还没醒酒。”挨得近了却也没闻着太多的酒味,应该是过来之前好好洗漱过一番了,也是,要是一身狼狈的过来,那也太掉面儿了。

    指了指自己的马车,“要不要在外面坐会,你这个样子不会还是骑马来的吧。”

    一说起这个吴怀玉就满脸的痛苦纠结,没什么形象的在马车的驾车位置坐下,大吐苦水,“柳兄,你说老头子们究竟是怎么想的?真打算磨一磨我们丢到战场上去啊,那刀我都提不起来,十箭有十箭得脱靶,出门除了骑马就只能步行,你说我还有得选择吗?”

    得,又一位被折腾了的,看样子那些老家伙们还真是铁了心要好好练练这些公子哥儿了,柳卿暗笑,今天出门真是出对了,看的这一出一出的戏比看状元郎还有意思。

    “老爷子要真敢把你放战场上去便得有心理准备肉包子打狗了。”

    还在晕眩中的吴怀玉没琢磨过味来,傻傻的问道,“怎么说?”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哈哈哈。”

    “哈哈哈。”其他人也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连袁承志都差点没崩住,险险的转开头偷着乐去了。

    吴怀玉翻了个白眼,“你们笑个什么劲,也不想想,要是我要上战场,你们哪里逃得了,别告诉我你们的马车还没被拆了。”

    笑声戛然而止,他们的马车要是没被拆了,哪用骑马出门,老爷子最近可狠了。

    大家都是难兄难弟,继续说下去就是揭自己的伤疤了,自觉的转了话题,“柳兄,你要把我们当兄弟就老实告诉我们,这开科取士真是你给皇帝献的策?”

    柳卿笑得露出满口白牙,“是。”

    这事情既然已经掀出来了就不可能再瞒下去,与其被人左猜右想的,还不如直接认了,反正都被欺上门来问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瞒的。

    大概是没想到柳卿会回答得这么痛快,一瞬间的静默后,才有人问道:“这么做你家那些老头子能放过你?这不是和世家过不去吗?”

    柳家人啊,“还好,他们挺支持我。”

    其他人无言了,他们再无知也看得明白开科取士对世家利益的损害,这柳卿置他柳家的利益于不顾,居然还能得到支持,要是消息无误的话,这柳家不仅是世家,还是世家中的世家吧。

    柳卿看他们变脸看得有趣,心中一动,便解释起来,“呵呵,要是掰开了揉碎了想,开科取士其实于世家并无不利,只是有些人看得不够长远而已。”

    悠悠的把话题停在这里,和柳卿最熟的吴怀玉不干了,“柳兄,不厚道了啊,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存心让我们难受是不?”

    “我这是在组织语言,要是之乎者也的来一套,你们能听得懂吗?”柳卿也不客气,她看得明白,和这帮人相处若是太过客套了,他们反而不会把你当自己人,你越是不客气,他们反而越是热乎。

    “那你慢慢想,我等。”

    站的时间有些长了,全婶从马车里拿出一张小马扎扶着柳卿坐下,其他人见状眼红得不行,要是他们的马车还在,里面也放了这么个玩意,现在骑马,总不能在马上还绑一个吧,好在他们的家仆都是神通广大的,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个的圃团,享受惯了的公子哥儿也只能将就了,总好过席地而坐不是。

    一时间这里倒成了一景,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吴怀玉也坐到了圃团上,坐在马扎上的柳卿便显得高人一头了,远远一看,倒像是师者在为一众学生解惑,让等得无聊的人慢慢围了过来,尤其是在认清中间那人是柳卿后,不少人更是干脆的有样学样拿了个圃团坐下。

    在想着怎么说他们才听得懂的柳卿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其他看到的人也当没看到,一径的等着柳卿解释,毕竟,坐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嫡子,以后家业是要交到他们手上的,现在玩乐归玩乐,有些事情他们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无知。

    “从眼前的利益来看,开科取士确实伤到了世家利益,大家心里都清楚,若是通过做学问来拼前程,这里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和勤苦用功的寒门学子一拼的?没有吧,所以世家就觉得以后的朝堂要大洗牌了,世家的势力范围会进一步缩小,要这么想也没错,位置就那么多,有人坐下去了,就必然有人没了坐位。

    但是你们忘了另一部分人,你们的庶出兄弟,这是他们的另一条出路,以往嫡系压制庶出,有几家的庶出子弟是有出息的?他们再努力,到头来也只能仰你们鼻息生存而已,若是他们能凭着自己的努力通过科考,这不但给了他们一展长才的机会,也能为世家争取更多的利益,这点,你们不能否认。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是嫡出也好,庶出也罢,都是和世家紧密相连的,你们现在可能已经在担心以后压制不住庶出的兄弟了,可是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该怎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撕破了脸庶子就能占到便宜?

    你们仔细想想,这么一来,世家的利益究竟是有损还是占到了便宜?也只有这样,嫡出的子息才能有危机感,不至于只学会了吃喝玩乐,却连一本论语都背不全,大预朝和世家一直是相辅相成的,若是以后的世家子弟都是这样的,能兴盛几世?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若是没了大预朝,世家又如何还能称之为世家,后果如何你们去查查史书就知道了。

    开科取士为寒门学子开了方便之门,但要是世家子也走这条路,以世家的人脉,根基,他们的未来又岂会不如寒门学子?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我柳卿也不是点石成金的神人,能做的不过就是多动动脑子提点建议,我希望这个朝代能辉煌得更久一点,没有战乱,安安平平的过日子。

    在这个范围之内,大家都各退一步又如何?我相信,没人愿意战火再起吧。”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好像连呼吸都停滞了,这些是他们完全没想过的,平时为个女人大打出手的事倒是做过,也是,要是大预朝没了,他们世家又哪里算得上是世家,不过是亡国之臣罢了,不要说为女人一掷千金大打出手,恐怕连命都难保住。

    可要是让庶子出了头,掌了权,他们还压制得住吗?只是柳卿说得也没错,庶子再风光,也不能离了家族,没有家族在后面操持,就算是当了官也别想当得顺当。

    要是这么说,这开科取士对世家还真是有利无害?可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围在后面的人群已经很多了,除了前面坐着的,后面站着的更是不少,皇帝隐在人群里,心下对柳卿的满意又更上一层,这一番言论要是对那帮老狐狸可能效果不大,可眼前这帮子人嘛,到底还是年幼了些,再聪明也有限。

    可是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却又极其重要,世家下一辈的掌权人,要是这些话在他们心里生了根,对以后的影响不言而喻。

    这个柳希及啊,怪不得闻听非他不可,原本心里还是有点不乐意,现在想来倒是也好,把这样的人拢到皇家总好过放在外边。

    偏过头看了皇弟一眼,那眼里都快柔出水来了,自己这弟弟对女人什么时候有过这表情了,罢了罢了,既然已经放话要成全了,便不要让他失望了,这皇弟啊,对他这兄长已经做到了一个弟弟能做的极点,他又何必因为这事伤了他的心。

    罢了啊罢了。

第一五八章 嫡庶之争

    “放榜了。”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刚刚还限在沉思中的人纷纷清醒过来,各种复杂眼光扫向柳卿一阵后各行离开。

    吴怀玉这会也清醒了,若论位置,他一直是离柳卿最近的,看柳卿眉眼间一派悠闲,仿佛根本不在意刚才的言论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心下对他的佩服又增加了一层。

    “柳兄不去看看皇榜?”

    “不着急,最后贴的才是我想看的,全叔,你派个人去盯着点,我就不去挤了。”

    “喏,小的已经派人过去了。”

    所以说全叔好用啊,不用她吩咐就安排妥当了,满意的点点头,看吴怀玉还坐那没动,挑眉问道:“怀玉兄不去看看?”

    吴怀玉抚额,“我这头还晕着,到那人群里一挤还不得晕过去,反正我们吴家也没人来应考,凑个热闹就行了。”

    “你这日子过得真是逍遥,我要是能放开了和你们玩乐其实也挺好的,也不用平白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柳卿是真心这么觉得,当个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好,至少自在得很,哪像她,什么时候都得端着,免得坏了自己的名声,她若真是个男人,每天醉卧美人膝的日子只怕也拒绝不了。

    人生一世,不就图个舒心痛快么?

    吴怀玉也听得出来她话里并没有挤兑他的意思,只是依然不爽,“得,怎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别扭,你要真和我们一样天天花眠柳宿的那才是浪费了你那一身本事,我脑子要是有你的好用,嘿!也不会天天这样混吃混喝了。”

    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移开视线看了下周遭,这一看倒把她吓一跳,她知道是来了不少人,但是这皇帝和阙子墨怎么也在其中?不要以为易了容她就认不出来。

    这里的世家子有几个是没进过宫参宴的,面圣自然不是一次两次,皇帝就算是穿一身普通衣着也肯定会被认出来,这一番易容,要不是阙子墨在他身边,柳卿都要认不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一眼就认出来阙子墨……柳卿拒绝多想,那么熟悉的眼神,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起身走过去拱手一礼,“两位怎么也来了。”

    皇帝满意于柳卿今天的表现和刚才的识趣,笑意盈盈的道:“朕……我也想第一时间看到这首届的状元郎是什么样子,这可是以后的栋梁之才。”

    “也不过一酸书生罢了,能不能长成栋梁之才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官场上是会吃人的,希望他们能承受得住才好,别平白折了那一身傲骨。”

    “哈哈哈,”皇帝笑得快意,“能磨到最后的就是赢家,我等着看。”

    至于这个磨刀石会折损多少人……那不是他关心的事。

    就算一百人里磨掉了九十九个,不也还剩下了一个么?他只要好好用这一个就行了。

    帝王心啊,向来是这么薄情的,翻阅过华夏五千年历史的柳卿一点也不意外,不够狠的人当不了皇帝。

    大概是太过用心,柳卿在想什么,阙子墨总能猜到一些,这会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心软了,幸好他拒绝入官场,不然哪怕他再聪明也会被官场的黑暗所吞噬,那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公子,三甲全张贴出来了,上面没有于公子的名字。”

    “继续去守着。”

    “喏。”

    皇帝听得眉眼一扬,“以前帮你看书局的那个?”

    柳卿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的底细被人探知,坦然的点头,“我看他学问不错,试一试总是好的,就算中不了也坏不到哪里去,当是积累经验了,下一次再去就是。”

    皇帝轻笑着摇头,这也就是柳卿喜欢这么光明正大着来,若是她私底下和他说一声,或者和闻听提一提,最不济和方熙锦打个招呼,要给那人谋个差事还不是易事?他偏偏要走阳关道,真是……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加欣赏。

    柳卿清楚于显荣的本事,一甲肯定是没他什么事,方熙锦拿去给她看的四份答卷里没他,三甲里没他,要是二甲再没有,肯定就落榜了,他还是继续给她守着那书局吧,机会她给了,是他自己没抓住。

    看三人相谈甚欢,其他人倒也识趣的没有围过来,只是打量柳卿的眼光里多了许多东西,更有人想私下和他聊聊,得到些更有用的信息,嫡庶之争古来有之,若是东风压不倒西风,反被西风压制,那又将如何是好?

    “公子,禀报公子,于公子中了,二甲第十一名。”气息有些喘,却是实实在在的高兴,谁不知道于显荣是公子的人,那自然就是自己人了,他中了,也是给公子长面子不是。

    柳卿眉眼都飞扬起来,二甲十一,还不错的成绩,看样子她那书局真的要再找个能长期看守的人了,莲容大哥那性子是熬不久的。

    “很好,你回去送个信,叫府里今天多准备些好酒好菜,给显荣庆功。”

    “喏。”

    “全叔,你派人去城外酒庄给于父于母送个信,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若是他们愿意,就把他们接到柳府来,一起热闹热闹。”

    “喏。”

    皇帝摇头失笑,这是完全当他不存在了啊,当着他的面就安排开了。

    阙子墨却爱极了希及现在这副模样,要是可以,他恨不得天天都能让他这么高兴,希及的高兴满足向来都来得很简单,不用功名,不用利禄,和权势无关,一壶好茶就能让他开怀。

    说起这个,记得皇兄那里有府城上贡的好茶饼,一会回去后得向皇兄要点,趁着希及今天这么高兴,他也借花献佛了。

    “柳兄,我家表兄中了,二甲五十六名,哈哈哈,他居然真中了。”沉默了很久的齐家公子突然跑过来,一脸的雀跃,那股真心的高兴让柳卿也不由得笑开了,“很好啊,有派人回去报信吗?”

    因为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鸣锣报喜什么的都没有做安排,她是忘了,皇帝……估计是想都没想过。

    “派了派了,我娘得高兴坏了,柳兄,我也得回去了,我娘肯定准备过表兄那边一趟,我得去陪着,有时间了再上门叨扰,不要给我吃闭门羹啊!”

    “放心,一定不会,快去吧。”她喜欢有孝心的孩子,就算一个人有万般的不是,只要孝顺,就算不得一无是处。

    得了保证,齐家公子拱手一礼,再匆匆的向柳卿身边站着的陌生两人拱了拱手全了礼节,在侍卫的帮助下上了马,哒哒哒的离开了。

    “这是哪家的?看着倒是像模像样。”皇帝眯起眼看着骑马远去的人,世家的表兄怎么说也是世家,怎么会来参加科考?哪家的小子这么有先见之明知道要走科举这条路了?

    “我也只知他是齐家的,以前见过一次,不太熟,不过他倒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纨绔习性是有,不过孝心不错。”

    解释完,转念一想柳卿就想到了皇帝为什么这么问,肯定和她当时的想法一样,赶紧把他那表兄的事说了一遍,一听是庶出的,皇帝就了然了,庶出的向来比嫡出的要来得知事有出息,现在朝堂上不就有好几个庶出的世家子息?而且都还做得挺不错,他用得很顺手。

    想起这事,皇帝向阙子墨打了个眼色,阙子墨手变幻了几个手势,原本离得柳卿不远,想借机上来攀谈的人便被隔离开了,这一片瞬间就空旷了许多,说上几句悄悄话还是不会有人听到的。

    皇帝压低了声音,凑得离柳卿近了些,“你那些话是不是有特别的意思?”

    柳卿装傻,“哪些话?”

    “别给朕装迷糊,就是你刚才和那些世家子弟说的那些,要不是有了什么想法,你会这么出头一次?”

    确实不会,柳卿挥开扇子扇了扇,“也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与其让世家联手算计这事那事的,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我不信嫡出的和得势的庶出子息能平和相处,得了势的人能像以前那样对嫡子低头?嫡子又哪里容得了庶子在他们面前张狂,这矛盾不是想化解就化解得了的。

    但是他们又是互相依存的,庶子再厉害也需要世家这张保护伞,被驱离出家族的庶子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我说您也知道,而嫡子不到必要的时候也不会把能干的庶子推出去,家族就是那根绳子,谁都别想逃。”

    皇帝不聪明吗?当然不会,尤其是做为一个开国皇帝,他的智慧绝对不是柳卿这样一个没阅历只会纸上谈兵的人能比拟的,但是他的头脑已经被固化思维了,庶不如嫡,立嫡不立长,这是这个年代特有的,就比如说他自己的子息,要不是皇后没有儿子,其他儿子根本不会有登顶的机会。

    这般利用庶出的子息来牵制嫡子,实际上也是在鞭策着嫡子除了吃喝玩乐外也要想想其他,要是被庶子完全压制住了,再嫡出只怕也保不住位置。

    高啊,实在是高,皇帝看向柳卿的目光如同在看着一样稀世宝贝,闻听要不能把他拿下,他都得扼碗。

第一五九章 三甲

    “禀公子,一甲三名出来了,状元名喻奕世,榜眼名喻世南,探花名葛宁卓。”

    柳卿点了点头,对这三个名字并不陌生,可以说这个排名最终还是她的意见,她今天来也不是对这个好奇,而是对这三人的相貌和反应好奇。

    人都是有好奇之心的嘛,虽然柳卿平时表现得稳重了点,但是该有的好奇心她还是有的。

    “你们去盯着点,看这三个有没有来,若是来了指给我看看。”

    “喏。”

    阙子墨闻言皱眉,若有所思的问道:“怎么,希及对他们几个感兴趣?”

    “当然,这可不是捧出来的才子,是真正靠自己的本事打败了无数人得来的,名符其实。”

    “几个才子到了你面前还敢自称才子的,希及,你不要给才子们太大的压力,哈哈。”皇帝戏谑的看了眼还不知道自己在吃味的皇弟一眼,难得看他这么没把握的样子,十几岁的时候这弟弟就表现得像是个老头子了,现在更甚,倒是这柳希及出现后才让他渐渐有了点活力。

    柳卿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我连本论语都背不全,两位信吗?”

    “怎么可能……”

    看他确实不像是说笑,皇帝疑惑的问道:“真背不全?晓言都能背得顺畅了。”

    把玩着扇子,柳卿心底暗笑,这下担心了吧,叫你把那些皇子皇女往她这丢,“皇上看我像是说假话吗?我的所学有一大半是自学来的,我只能说我看过的书一定比其他人多,却不能保证在解析和背诵方面就一定比别人强,要是看一本都要背下来,就我活的这二十来年哪里够,吃透了理解了就差不多了。”

    不敢置信的摇头,皇帝还是不愿意相信,可是这柳希及说的又确实如此,一个人再厉害,他活的年岁摆在这里,要么他就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要么就是捡着有兴趣的学了看了,涉及的面广了,脑子也就活了,想来,这柳希及可能是后者。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们崇拜的柳公子连个论语都背不下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场面。”

    “群起而攻之?!哈哈,我就是觉得那些书里的东西确实都挺有道理,但是这道理理解就够了,用不着非得背下来不可,背下来又能如何呢?就比如那些世家,圣人之言里可有教他们和皇上争权?他们还不是争得欢,再比如那些为夺家产手段用尽的家族,圣人之言可有教他们要祸害手足?都没有,这是人类的天性,不用教的,有些道理不是书上有的,而是来自于生活,与其花那些时间去死记硬背,倒不如多多理解,不然学与不学,有什么区别?”

    皇帝失笑,要是所有人都有这觉悟,那他这皇帝就可以睡安稳觉了。

    看着飞奔过来的侍从,再看看不远处集中起来笑闹的人群,皇帝眯起了眼,那大概就是即将为他所用的人才了。

    果然,“禀公子,除榜眼没找到外,状元和探花都在,现在被围住道恭喜的就是他们两个,很巧的是,这两人住在同一间客栈,平时也有见过。”

    “这客栈的风水还真是不错,估计下一次的科考,那家客栈要暴满了。”柳卿歪头望了眼两人,暗想幸亏两人不愿意曝露身份,他也能自在点,不用端着恭敬的态度对待,“两位要过去瞧瞧吗?”

    “当然,我也很感兴趣。”

    皇帝开了口,其他人就不用问了,柳卿识趣的侧开一步,在皇帝身后半步跟着,和阙子墨平行,虽然这人身份也不低,但是平时自在相处惯了,也就没想着要再退半步了。

    阙子墨眼里隐现笑意,不着痕迹的拉进了和希及的距离,这种并肩而行的感觉,挺好。

    走得越近,众人的表情看得越加清楚,成绩出来了,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看着那些衣着寒酸,一看就出身不好的学子一脸失落,柳卿心里并不好受,她给了人希望和改变际遇的机会,竞争却是残酷的,最终能留下的也不过是两百余人而已。

    阙子墨时时关注着柳卿的表情,凭着对他的了解猜到了他这时候心里在想什么,这希及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些,“这事怨不到你头上,希及,你不用把这责任揽自己头上。”

    柳卿轻笑着摇头,“我不是圣人,不会担这些莫须有的责任,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够强,不够努力,机会只给做好了准备的人。”

    “说得好,机会只给做好了准备的人,闻听,这三人这段时间在京城的动静你查一查,至于他们的底细,查详细些。”

    “喏。”

    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两人明明都高兴傻了还强忍着向跟他们说恭喜的人还礼,虽然衣着不够华丽,但是两人挺直的脊梁依然让人无法反感,这是这个年代的士子才有的风骨,哪怕只是一袭寒衣,也不减其气度。

    “还不错,得意而不忘形,定力还算过得去。”

    皇帝的点评让柳卿无言,这世上定力好到无可动摇的有几人,这般的定力好也不过是因为诱惑不够罢了。

    不知道十年后,这官场上是不是还有这二人。

    官场啊,是个吃人的地方。

    现在再清明的心,也终有一天会被腐化,这样才能适应官场,要是始终保持住现在的清明,要么踩了雷尸骨无存,要么被遗忘在哪个角落,再也无人记得。

    心若被腐化也没问题,可是可不可以在为自己腐化的同时也记得初入官场时的雄心壮志呢?一旦权势在手,稍有心思,便能惠于民。

    想得有些远了,柳卿抓回散了的心思,忽然就失了兴致,她在忧国忧民些什么呢?这些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保得自己这一世的平安就行了,到时候两眼一闭,这世界就算毁灭了也祸不及她。

    “皇……呃公子,人也见到了,我先回府了,有些累。”

    阙子墨再聪明也没想明白希及这突然之间的意兴阑珊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你难得出门一次,不如和我们一道走走,安全方面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妥当了。”

    柳卿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段时间写东西写得有点多,脑子一直是昏的,人多一闹就有些受不住,对了,闻听你什么时候使个信得过的人来我府里一趟,我写了些东西,有两份,其中一份是给三公子的。”

    “知道了,这些事还不急,你别那么逼自己,慢慢来就是。”

    “习惯了,想到什么要是不记下来就担心会忘掉。”

    看两人不自觉的缠绵,皇帝轻咳一声,“希及,虽然那些东西于我而言确实非常重要,但还是希望你能保重身体,有你才有那些,这帐我算得清楚的。”

    她这辈子也脱不开这个为人奴役的命,现在还算好,稍稍为自己争了个主动权,不用处处受限,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想想平日里在柳府她一人做主的日子,心下也就舒坦了,她的柳府可不就是她当大王嘛。

    “多谢记挂,我会留着这条命的,先走了,闹得我头疼。”

    “去吧去吧。”

    回程的路上,吴怀玉坚持同行,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待她回来时吴怀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弹,喝酒喝浑了?看了此时侧躺在她马车里的人,她有点后悔一时心软担心他从马上摔下来让他上马车了。

    全婶跪坐在角落里,对自家公子总是忘了自己身份无奈得很,再这么下去,公子可别真把自己当个男人了。

    “柳兄,你说的那些会不会就是以后我们需要面对的情况?”冷不妨的,吴怀玉开口道。

    柳卿愣了下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了,庶不如嫡古来便是如此,现在庶子有了出头的机会,肯定会努力起来,就算短时间内还是争不过嫡子,但是下一代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嫡庶之争将摆到明面上来。

    这大概就是吴怀玉跟着她回转的原因吧,作为吴家的嫡长子,他感觉到压力了。

    扇子敲击着掌心,柳卿问得认真,“吴世兄,你说句实话,心里是不是有些怨我,要不是我弄这么一出,身为嫡子的你照样吃喝玩乐,根本不用想这些。”

    吴怀玉坐起身来,掀起车帘看了看外边走到哪了,估摸着还有时间谈一次心的,这才倚着车壁道:“别人我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我倒是可以理解你这做法,史书我也看过,哪朝哪代都有一个通病,不管是皇家还是官家,都是一代不如一代,以至覆灭,你这计策倒是能改变这个状况,只是……恐怕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没有谁愿想着那么远的事。”

    这真是个明白人,柳卿往后一躺,提了个建议,“吴世兄,入朝为官吧,你适合。”

    “我?”吴怀玉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哪里就适合了。”

    “我不会看错人,你这性子很适合为官,再说,就算你不入朝堂,只怕也逍遥不了多久了吧,你们这一辈嫡子都差不多该玩到头了,成婚继承家业已经迫在眉捷,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父亲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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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十章 小米的家事

    吴怀玉抿紧嘴角,他对入官场并不是那么抗拒,世家族长最终都会在朝堂拥有一席之地,就算是现在世家的势力被削弱了许多,大势上依然如此,只是位置没那么重要了,皇帝在抓回皇权。

    自己以后的路怎么走是一早就定下的,他现在入官场也不过是把时间提前而已,若是能占得先机,说不定还能为家族争取到更多好处。

    这就是世家子的悲哀,不管什么时候都以家族为先,骨子里就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我是该好好想一想了,家里老爷子本就说过让我开始收心,看他那意思是要我管事了,去朝堂上磨一磨也好。”

    柳卿大笑,幸灾乐祸的姿态,“好日子到头了啊!”

    “也不看看是谁害的。”吴怀玉可没那么好唬,前后一串连基本就把事情摸了个差不离,不过有些事他也认同,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柳卿一派闲适的一手撑头,似笑非笑的反问他,“我得什么好处了?”

    还真没有,要是他所得消息不假的话,这人现在虽然被重重保护着,依然被人盯上了,等候机会给他个教训,虽不见得真会要他命,三五个月下不了床还是很可能的。

    “顾着点自己吧,以后尽量少出门,能混成一番局面的,哪家手底下都不是干净的。”

    “多谢提醒,我柳府不说现在是铁桶,也没那么容易让人得手。”

    懒懒散散的谈了一路,原本交情只能说是比一般世家公子好点的两人倒是亲近了不少,吴怀玉是个真正的纨绔,却也不是草包,该玩的时候他疯玩,该担起自己担子的时候他也毫不含糊,家族一代代就是这么传承下来的,他非常清楚自己要如何做才符合自己的身份。

    在岔道口分开,掀开车帘看他摇摇晃晃的上马,柳卿很是欢乐的道:“要是摔下来了记得护着点脸,手脚养一养就好了,要是摔到脸就难看了。”

    “借你吉言,你们听到了?要是公子我摔下来了先护住本公子我的脸。”

    “喏。”

    还真应喏啊,柳卿大笑,飞扬的眉眼让吴怀玉觉得自己肯定还宿醉未醒,不然怎么觉得这柳公子长这么漂亮呢?

    “告辞了,吴兄,有些事好好想想。”

    “告辞。”

    安然回到家里,看全叔全婶皆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柳卿就知道自己莽撞了,这一番出门还不知道后面跟了多少尾巴,保护自己的,伺机下手的,两人肯定是时时都提高着警惕,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放心,没特殊事我不出门了,对了,全叔,吩咐门房,让他机灵点,这些天应该会有一些人登门拜访,让他不要怠慢了,只要不是来闹事的都放进来,我也想见见某些人。”

    齐府公子,吴怀玉,新贵前三甲都是有可能登门的,这些人她都愿意见见。

    “喏,小的会叮嘱他们。”

    进了无尘居,便看到好久不见的小米在和其他人说话,眉飞色舞的,一脸压不住的快乐,柳卿对这小米真挺喜欢的,机灵的孩子总是容易得人喜爱。

    “哟,小米怎么舍得回来看看公子我了。”

    小米跳着脚站起来,一脸绯红的行礼,“小米见过公子,小的想常回来的,可是酒坊里事多,小的不敢辜负公子的托负,而且,而且有师傅酿出了新酒,小的想有了成果再来向公子禀报。”

    是酿出新酒了啊,难怪这么高兴,柳卿看他又高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更想逗弄了,“公子还以为这人一放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呢!早些时候我还在猜你是不是被哪家姑娘迷得魂儿都丢了,正想着要不要去帮你解决了这终身大事,你便回来了,小米,老实和公子说说,你有没有看中哪家姑娘?公子我给你做主,一定给你娶来。”

    “公子……”小米窘迫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给他钻就好,其他人纷纷忍笑,公子还是这样,总喜欢逗着小米玩,这么多次下来,小米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也怪不得公子老是逗他。

    心情舒爽的柳卿顿觉神清气爽,琢磨着是不是把小米留府里比较好,时不时的来逗个闷子也好,不过看他这快乐的样子,显然在府外混得不错,啧,还是得了。

    “不是酿了新酒吗?拿来给公子我尝尝。”在阴凉处的石桌旁坐下,柳卿打开扇子扇了扇,这天气真热。

    “喏。”看公子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小米快活的走到一边把用冷水泡着的酒坛提过来,红玉把早就准备好的酒盅拿来满上,凑到柳卿嘴边,就算明知这人是女儿身,可是平日里相处时又总是忘了,谁叫这柳公子女儿娇态不见,倒是把男儿的风流姿态学了个十成十。

    柳卿也不接过来,先是闻了闻,其实初一倒出来便闻到了酒香,这离得近了更觉浓郁,酒色清亮,完全没有浑浊之色,很好,至少看相完全过关,就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浅浅的抿了一口,才入口便被那灼热的感觉吓一跳,这么烈?看了忐忑不安的小米一眼,柳卿再小心的抿了一口,入口就如火烧一般,下了肚却没有这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才喝了这么点,全身便开始冒汗,这种酒……不适合京城这些寻欢作乐的人,倒是有两个地方可以去——边境和寒冷的北方。

    说起这个,她那个酒坊倒是太过小打小闹了,现在有柳家在身后,不如把酿制之法教给柳家,她只要在其中收取一成利……

    “公子,您觉得如何?”

    就着红玉之手把酒盅中的酒全喝完,再感觉了一番那种火热的感觉,柳卿才问道:“这酒的后劲如何?醉酒后反应大吗?”

    “小的试过,酒的后劲很大,但是醉酒后却并不会像一般的宿醉那般头痛。”

    “你亲自去试的?”看着小米那个红红的鼻子,老人说这是酒糟鼻,有这种鼻子的人皆好酒,她不知道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有几分准,在小米这里倒是应验得很。

    小米脸又红了,像是很不好意思于自己的好酒,“喏,小的想知道这酒好不好,若是不好,不敢呈给公子。”

    “算你会说话,公子我放过你了。这酒不错,不过在京城可能不太好卖,全叔,你回族一趟,代表我和族里谈笔生意,酒坊的酿酒方法我交给族里,但是我要占其中一成利。”

    “喏。”

    “现在就去吧,这买卖好做得很,大有赚头。”

    看全叔疾步离开,柳卿看着目瞪口呆的一众人,没好气的道:“怎么着,公子我就该无偿交给族里才对?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要是需要动用一笔金银做点什么私事,我也总不能向族里开口要。”

    红玉捂嘴一笑,万千风情,“公子做事自有公子的道理,我们遵从便是了,刚才也不过是一时没适应过来,公子不要多想。”

    也就公子敢这么和家族谈生意,换了别家,谁有这胆子?你的就是家族的,家族的,却不一定会给你,公子的做法哪能让她们不吃惊。

    柳卿被红玉几句话顺毛了,口气也好了,“小米,这酿酒方法是酒坊里的师傅想出来的?”

    “回公子,是三个师傅一起琢磨出来的。”

    “很好,重重有赏,每人二十金如何,家里要是有困难的帮他们解决了,全婶,这事交给你。”

    “喏。”

    二十金于世家来说不算什么,于百姓来说却是天大的一笔财富,穷其一生可能也只能攒得几两银子罢了,若是再有点天灾人祸,死时可能也只能身无分文,真正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有了这种奖励在前,何愁以后不为柳家酒坊谋更多利益,就如家具厂那边,一旦他们做出新东西,柳卿也赏得极其大方,有了动力,他们越加卖力,现在已经不用柳卿再给图纸了,匠人自己研究出来的,自有这个年代才有的那种韵味,比柳卿的一味时尚前卫要更适合这里。

    “唔,小米也有大功劳,公子我也得赏,小米,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只要公子能得到的一定给你弄来,要是没有想要的,公子也赏你二十金。”

    小米吱吱唔唔了好一阵,才道:“小的不要二十金,小的……小的想请公子做主。”说到后面,小米直挺挺的跪到柳卿面前。

    看着一向腼腆又害羞的小米露出这种要哭不哭的表情,柳卿心直往下落,直觉不会是什么让人心情愉快的事,但是不说她刚刚有言在先,就光凭小米是她的人,她也不能让他被人欺了负,她向来护犊子护得紧。

    “你起来,全婶,屋子里凉了吧。”

    “喏,温度降下来了。”

    “恩,小米,你跟我进来,红玉,你去给公子我泡壶好茶来,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喏。”

    小米的身世如何柳卿没有仔细询问过,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能进得了无尘居服侍的,身家肯定是清白的,不说一定出自柳家,至少也是和柳家有点关系的。

    说为他做主,一时间,柳卿也想不到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毕竟不管柳家有没有入世,柳家在京城的势力都肯定是守望相助的,不可能任一家被欺了去。

    除非,是小米自家的问题。

    事情果然和她的猜测差不多,说起来却也俗套,不过就是亲娘过世,厉害的后娘进门,把当家的男人压得死死的,连带的前妻留下的一双儿女也没了好日子。

    小米还好,到底是个男人,那后娘再厉害也不敢欺得过份了,更何况小米向来机灵,虽然性子内向,多少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可是他的姐姐却是再也没有过过好日子,后娘是连同不能对小米欺负的份施加到他姐姐身上了。

    一开始小米并不知道姐姐日子那么难过,姐姐性子怯弱,也怕因为自己让弟弟和后娘起了冲突,于弟弟不利,于是便一味的隐忍,更助长了后娘的气焰,到后娘生下儿子后,原本暗地里的欺负便摆到了明面上,这下姐姐是想瞒都瞒不下了。

    小米为了姐姐和后娘起了冲突,事情闹到父亲跟来,原本希望父亲看到姐姐身上的伤痕时会痛斥后娘,却没想到父亲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这些,心思全在那新生的孩子身上了。

    小米再生气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对于父亲的漠视不知道该怎么办,从这时候开始,后娘更加嚣张,不止对姐姐欺压得更过份,对小米也明里暗里的欺负。

    在小米十六岁的时候,也就是两年前,姐姐被一个纨绔子弟看中,一意要讨了去做妾,后娘做主点了头,和以前的日子比起来,这才是姐姐所有磨难的开始,一开始那纨绔子弟对柔弱的姐姐倒是真有几分喜欢,可就是这几分喜欢,让他的其他姬妾嫉恨,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怀上的孩子也流掉了,小米的姐姐承受不住便病了,女人一病就失颜色,渐渐的,纨绔子也就把心思放到了其他女人身上,得宠后复而失宠的女人在后院哪有好日子过,更何况是小米的姐姐这么老实软弱的。

    不久前,小米趁着那纨绔家里来酒铺买酒的机会,以送酒的名义去了趟,见着了姐姐,知道姐姐现在的境况后,小米恨不得马上就把姐姐带着离开,可是到底是在后宅两年的历练,姐姐也晓事了许多,她自己再如何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是不想毁了弟弟,那纨绔子弟家世显赫,弟弟哪里是对手。

    小米也没办法,虽然他是柳府的人,入府后也知道了自家公子并不如表面上的简单,可是也不敢轻易开这口,今天听到公子那么说,他的心思才活了,想着为姐姐拼一次,最多,最多被公子厌弃了,可是他不能只顾自己快活了,却置姐姐于不顾。

    长姐如母,他基本可以算是被姐姐带大的,不说一定要让姐姐享受怎样的荣华富贵,至少不能让她在别人府里被欺负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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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柳府喜事

    “哪一府?”

    小米反应很快,赶紧回道:“袁府。”

    柳卿无语的抚额,擦肩而过不相识的人何其多,她和袁公子原本没有交集,就因为今天出门去了一趟,便收获了袁公子的敌意,这刚回来便知道这遭恩怨又牵扯到了袁府,怎一个缘字了得啊。

    “袁府嫡长公子?”

    “喏,小的打听过了,这京城中就那一府姓袁,袁老爷曾是皇上身边很厉害的武将。”

    她还真是没猜错,这袁家真是武将世家,只是不知那袁公子怎么没当武官,好为以后子继父职打下底子,反倒做起了学问。

    看公子沉默不语,小米紧张的连呼吸都快忘了,袁府并不是一般的世家,是除姜家外手里唯一还掌有兵权的世家,公子虽然有本事,也不能和掌兵权的世家相比,但是……这是他仅有的希望了。

    他那苦命的姐姐若是不离开那里会死的。

    “全婶,这事你有听全叔说过吗?”

    “回公子,阿全并无说过,虽然京城中的人会守望相助,但是这是小米家的私事,别人也不好干涉,更何况这事可能其他人并不知道,小米,你姐姐是不是一顶青轿就接走了?”

    “喏,走的还不是正门。”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小米就握紧了拳头,被轻贱的感觉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总想着有一天可以抬头挺胸的走回那个家,用蔑视的眼神看那一家人。

    全婶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只有最低等的妾才会如此做法,小米那后娘还真是狠心,更狠心的,该是那做父亲的吧。

    柳卿抬眼,看着低垂着眉眼乖顺模样的小米,愤概淹没了平时的机灵羞怯,无端的让她觉得有些不忍,果然还是那个机灵的小米更得她心。

    “恨吗?恨你的后娘吗?”

    小米讶异的抬头,眼里有强压下去的恨,“子不言父母过,小的只当没有父母,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自打来了公子身边后,小的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小的不想被人胡乱安排了婚姻,也不想被人时时掂量着能从小的这榨出点什么来。”

    这便是后娘吗?她还真没见过,在她曾经所处的那个年代,继母比继子更难做,稍一为难还会引来多方责难,碰上叛逆期的孩子,继母还得时时担心会被继子为难,虐待什么的,只在小说里看到过,没想到这眼前就活生生站着一例。

    “我知道了,你这两天先在府里呆着吧。”

    听不出公子究竟做何打算,小米忐忑不安的施礼告退,喝了口已经冷却的茶,柳卿望向全婶,“全婶,这事我管得吗?”

    全婶大概是没想到公子会这么问她,小心斟酌了一番,道:“袁家不是易与之辈,公子若是明着与之周旋,怕是会吃亏。”

    “可是我挺喜欢小米的,明知道他姐姐在受苦我却冷眼旁观,心里,不是滋味。”

    “公子随自己心意便好,柳家没有怕事之辈。”知道自己公子心软,要是真不管这事,以后怕是都不好再见小米了,还不如随了她的心意,身后有柳家撑着,再加上皇家的庇护,公子不说稳占上风,若真吃亏,也难。

    “说到柳家,”柳卿眼睛半眯了起来,隐现凌厉,“小米的父亲后母那里你去敲打敲打,这样的家仆不要也罢,既然这柳家京城的势力已经交给了我,想必我应该有这个权力吧。”

    “当然,公子就是要马上拿下他们都可以,公子放心,奴会给他们个教训。”

    连王爷都敢瞪的全婶,柳卿绝对相信她有能力收拾几个下人,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在这上头纠结,开始琢磨该怎么把那个被冷落在后宅熬得艰难的女人弄出来。

    红玉重新给公子沏了杯茶,轻声道:“公子,我还在双壁楼时曾见过袁公子两次,恕我直言,看着再正经不过的人,三杯酒下肚便本色毕露,也不过是个端着个正经的皮罢了,公子若要对付他,一个美人计便够了。”

    道貌岸然的最佳诠释么?柳卿大笑,用扇子抬起红玉的下巴故作轻浮,“红玉可是公子我的,他袁某人有什么资格让你再上浓妆?乖乖的做公子的厨娘,恩?”

    红玉笑意浅浅,却真心温柔,“喏,红玉听公子的。”

    “卿儿,你这副模样要是被母亲看了去,还不得愁死。”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妹子调戏人,对于知道实情的人来说这视觉冲突也太强烈了,柳莲柏叹息似的边摇头边晃步走了过来在柳卿对面坐下,红玉赶紧再沏了一盏茶,识趣的退了出去。

    “母亲这不是不在吗?大哥有事?”

    “也没什么事,你不是派人回来说晚上要好好庆祝显荣高中吗?我来问问你,要送点什么给他才好,太贵重的只怕他也不会收。”

    送礼啊,她倒是需要准备准备,怎么说都是她身边的人,一着得中,也不能太寒酸不是,“送他一方好砚吧,他会喜欢的。”

    “这个容易,族里收藏有不少好砚,我派个人去给我取一方来,卿儿你呢,有什么表示没有,他对你可忠心得很,若是可以,收为自己人也不无不可。”

    有意无意中,若有似无的试探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于显荣那人倒也是个认死理的,一涉及卿儿,就什么都可以往后排,有这份忠心,就算其他方面欠缺了点都没事。

    “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了,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外面那个大课堂才是真正的考验,看他以后会如何再说吧,全婶,咱们在京城有小一点的房屋吗?一进就可以。”

    全婶在心里把帐本仔细拔弄了一番,回道:“没有一进那么小的,最小的也是两进带院子,公子是打算送给于公子吗?”

    “恩,两进的太大了,于显荣不会要,我也觉得这礼太过重了些,这几天你让全叔出去找找,若是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喏。”

    柳莲柏摇头失笑,“卿儿你还真是不亏着自己人。”

    “你也说是自己人了,二甲十一名这个成绩,皇帝又知道他是我府里的人,应该不会把他闲置起来,有心让他磨练一番好用是一方面,我估计最主要的是,若是有什么事,于显荣可以随时来请教我,皇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要是开了她脑袋能得到她脑子里的东西,她相信皇帝一定不会手软,既然不能这么做,那好好利用她身边的人,也是拉住她的好招,所以,于显荣绝对不可能被放出京去,既然如此,有一个独立的门户便是于显荣目前最需要的。

    这一晚的柳府难得的热闹,不止于显荣的父母被接来了,就是柳莲容也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霸道的占据了柳卿身边的一个位置,另一边坐着的,自然就是柳莲柏了,这让晚来了一步的阙子墨暗恨不已,偏还不能用强的,那可是他未来的大小舅子。

    看到他,柳卿不掩讶异,“你怎么来了?”

    阙子墨回复了卫孚时候的面容,施施然的在主桌的空位上坐下,正好面对着柳卿,这让他不爽的心思舒服了几分。

    “柳府今儿个有喜事,我怎么能不来,礼物嘛,我倒是准备了,不过希及,我担心你看到了会舍不得给于显荣了。”

    柳卿扬眉,“这么有信心?拿来瞧瞧。”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东子把手里的大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里面有四卷卷得极好的竹简静静的呆在里面,边口处隐隐有着磨损的痕迹,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东子解说道:“这是前秦时候遗留下来的孤本,被人深埋在老树根下才得以保全,当时公子花了许多心思才把这套书弄到手。”

    东子想不明白的是,公子明明是打算把这套书送给柳公子的,怎么突然就决定送给这个庶民了?

    所有人都看得到,柳卿眼睛都亮了,这可是孤本,能在那次灾难中保留下来的怎么可能不是好东西,该死的,这阙子墨是在故意整她吧,明知道她对这些最没有抵抗力了。

    阙子墨暗笑,满意于柳卿眉目间对他不自觉表现出来的嗔怒,他就说嘛,希及对孤本最没有抵抗力了,不过,他既然会把这个拿来送给别人,自然是有比这更好的在手里。

    恩,这点希及可不知道,等有机会了再给希及个惊喜好了。

    于显荣也坐在主桌,簇新的衣裳,强压的喜悦,还有偶现的不确定感,把金榜题名的喜悦展现得淋漓尽致,二甲十一名,他居然得中二甲十一名,这段时间经常去私塾旁听果然是对的,公子在课堂上的每一句话都在开拓他的思维。

    其他人在说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入耳多少,恍惚中知道卫公子来了,又看到卫公子的随从拿出个盒子,然后,就看到那个随从把那盒子送到他面前……

    啊,这是送给他的?

    于显荣瞬间清醒过来,抬眼看向柳公子,他一个平平凡凡的庶民,怎么能收卫公子的礼。

    柳卿没好气的看了阙子墨一眼,“收着吧,这可是好东西,还不谢过卫公子。”

    “可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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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送礼与忠心

    于显荣还是不太想收,就感觉当着公子的面被别人收买一般,这种感觉很不好,他从没想过要攀附别人,一开始便认定了柳公子,忠诚也早就奉上了,其他人,都不行。

    柳卿安抚的笑笑,“没事,卫公子的可以收,这可是孤本,世上估计仅此一套,收取的时候别太大意了,好好养护。”

    “喏。”公子点了头,于显荣也就不再拒绝,恭敬的起身向卫公子行礼,“谢卫公子厚爱。”

    卫孕轻一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要不是因为希及,他又怎会费这功夫,希及这人啊,把金山银山堆他面前哄他,还不如对他身边的人好点,哪怕是一个下人,他都善待,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好在他身边的人都算不错,管家娘子调教有方。

    柳莲柏轻笑出声,“有卫公子珠玉在前,我这礼简单有点拿不出手了,喏,拿去。”

    随手一推,也没做什么包装的砚台推到于显荣面前,在一般人看来也不过是精致了点,可是在识货的人看来,这却是不可多得的端砚,阙子墨也不由得赞道:“好砚。”

    于显荣就算再不识货,这会也知道不是普通的砚了,不由得又看向自家公子,虽然这府里的人都早知这人是公子的大哥,可是,总归不是公子。

    “行了行了,这里的人送的东西都收了吧,就当是打土豪了,莲容哥,你呢,别说你没准备啊!”

    “幸好我也准备了,不然今儿个就要下不来台了。”柳莲容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原本是打算突然拿出来震一震他们的,现在看来倒像是未雨绸缪了。

    他拿出来的是从大到小六支毛笔,“可别小看了这六支毛笔,费我老大劲才弄来的,卿儿,你知道这笔毛是什么吗?”

    柳卿很配合的问道:“什么?”

    “狼毫,嘿嘿,这笔做起来不易,外面甚少有卖的,怎么样,卿儿,这礼不错吧。”

    “还行,有心了。”这些人的礼倒是都不俗,她的还是等等再说吧,怎么看都是她的最世俗。

    想着也不用再等什么人来了,柳卿拍拍手,全婶会意的带着众人上菜,等菜都上齐后,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坐,公子说了,今晚,没有那些规矩。

    酒全是自家酒坊酿的,盅盅酒满,空气中都流动着酒香,柳卿端起杯子,笑意仿佛也借由着酒气挥洒在空中,感染着每一个人,“会喝的不会喝的都端起酒杯来,喝多喝少量力而为就行,咱们府里今天大喜,显荣凭着自己的本事金榜题名,公子我今天高兴,很高兴,来,一起祝贺显荣高中。”

    语毕,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她是真的觉得痛快,平时端着架子压着心里的得意劲,这会借着显荣高中全部挥发出来,来了这里后,她虽然没有大作为,也没有所谓的王霸之气,更和纨绔子弟保持着安全距离,没能去把他们给收服了,更多时候都只龟缩在府里,不惹事,不招人。

    可是,她还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至少,于显荣这一家子因为她的关系而得了益,于显荣更是金榜题目,踏上青云梯,还有其他因她献策的开科取士而功成名就的寒门学子,他们是人才,没有被埋没,她给了他们机会,也给这个还算鲜活的大预朝开出了另一条更为宽广的路,而不是只能依赖于世家。

    这些,都是因为她,因为她从异世来了这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朝代,才有了这些改变,如果只是南柯一梦,她也能笑着醒。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不高兴,不得意,付出了,也得到认同了,这种认同感让她愿意付出更多。

    第一杯尽,不等其他人动手,自己迫不及待的续上,柳莲柏又好气又好笑,这可真是个酒鬼妹妹,“卿儿,别这么急,少不了你的。”

    柳卿才不管这些,吸溜溜把酒又喝尽了,“最近忙的事儿多,我都多久没喝尽兴了,今天高兴,大哥你别管我。”

    柳莲柏摇了摇头,提起酒坛给她续上,真的就不再说了,住在一起,卿儿的忙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前不久病了那一遭更是被全婶禁了酒,今天卿儿想喝那便喝吧,有他在,又是在自己府里,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在护着,出不了事。

    阙子墨只恨离得希及太远了,不然这倒酒的活就是他的,要是希及真喝醉了,他还能扶上一扶不是!恨恨的把酒喝光,也不用东子服侍,自己就把酒续上了。

    于显荣端着酒盅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下屋内众人,有平时嘻笑的侍从侍女,有父母,小弟颜青也在,还有一直对他非常照顾的全叔全婶,有共事过的莲容公子,有学问远在他之上的莲柏公子,有常见的卫公子,更有给了他今天的柳公子。

    “我不会说好听话,我只知道今天我很高兴,快高兴疯了,没遇着公子之前,我就是一拖累父母幼弟的将死之人,就连这一次科考得中,大半也归功于这几个月在私塾的旁听,小孩子不知道公子授课给他们带来了怎样大的益好,我知道,因为有公子引导式的授课,我想问题的方式才有了改变,固化的思维才有了松动,若是换作以前我的来考试,不要说二甲十一,就是三甲也未必能有我的份。

    我有今天,全因有公子扶持,我知道柳家乃是大家,轻易不会收门人,但是请公子收下显荣,我于显荣敢对天发下誓言,不管以后有何成就,绝不会背叛公子,若有违背,天地不容,魂飞魄散。”

    说完,行到柳卿身边直挺挺跪下,若是细看,便可看到高举酒杯的手有些微的颤动。

    柳卿不去接酒杯,她知道若是喝下这杯酒,这主仆名义便是定下了,她总觉得这么做,对于显荣来说损失太大,怎么会有人愿意在自己头上系上一道紧箍咒呢?

    全场寂静,柳卿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饮尽,看向于显荣,“显荣,这事你以前曾经提过,不过我并没有答应,你还记得吗?”

    “公子也没有拒绝。”

    柳卿笑,“确实,我也没有拒绝,试问有几人能拒绝愿意忠诚于自己的人呢?公子我又不是圣人,有人都把忠心送到眼前来了,还要忍着诱惑去拒绝,我当时没拒绝,就是因为我也受不住这种诱惑。”

    这话要是换个人来说,明明就是一没安好心的,可是一从柳卿口里这么坦荡荡的说出来,不但不让人反感,反而有些哭笑不得,做人,用不用这么坦荡啊。

    阙子墨默默的喝酒,只是那眼神啊,不曾稍有寸移。

    “显荣,你很不错,不管是心性还是才智都有中上之姿,我虽然是帮过你,也曾想过要用这种恩惠来让你为我卖命,但是,公子我啊,心太软,接触久了,这想法就淡了,尤其是不管交待你做什么事你都做得尽心尽力,我若是算计你,这心里总不安乐,所以,你那么说的时候,我无法答应,我不太喜欢做交易,我总觉得交易这东西,是逼不得已的时候才去做的,你看,你这次成绩不错,以后只要不行差踏错,一定会有个不错的将来,又何必非得在自己头上再压一座山?”

    于显荣端着酒杯的手有些酸了,可是他还是一动不动,这杯酒若是不敬出去,以后,他便再没了机会,“公子,士为知己者死。”

    士为知己者死啊,柳卿转回头,对上阙子墨的视线,一脸挑衅,用眼神把意思表达得清楚明白,‘人家宁愿为我这个知己死,也不愿意把忠诚给你们皇家,哼哼。’

    阙子墨笑意更浓,反正于显荣给与忠诚的是希及,又不是别人,无妨啊无妨。

    一拳击在棉花里,没得到反击反而被笑得毛骨悚然的柳卿很没出息的移开视线,重新看向手开始打颤的于显荣,读书人啊,就是身体底子差。

    接过酒杯一口饮尽,示意旁边的大哥扶起他,这个动作又让阙子墨眯了眼,果然,希及极少和人有身体上的接触,这是……因为什么呢?同是男人,喝得多了的时候勾肩搭背都是常事,大预朝虽不禁男风,却也并不是人人都好这个,希及这是不是防得太紧了?还是有其他原因?

    于显荣松了口气,心里的激动比得知金榜题名时还要更甚,想说点什么表忠心,最终却只挤出来几个字,“公子……谢公子。”

    柳卿轻叹,把忠心给了别人还要说谢,这也是这个年代的人才有的吧,没有被利益腐蚀的人心到底还是单纯的。

    “显荣,以后不需要你有特殊的变化,还和以前一样就行了,不要因为科考完了就可以把学问丢一边,有时间还是多看看书为好,心不要太浮躁,这于你无益,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要靠你自己,别人是指望不上的,明白吗?”

    “喏,显荣谨记。”

    “好了好了,今天是个大好日子,有什么要交待嘱咐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喝酒。”柳莲容一敲桌子,声音清亮的笑道,几言几语就把气氛重新炒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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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酒后事

    一顿饭一直吃到亥时才散场,柳卿喝得有些高了,懒懒的靠在全婶身上眯起眼看向阙子墨,猫一般慵懒的姿态更是撩拨得被看的人心痒痒。

    “颜青,去我书房把那个打包好的包裹拿过来,就放在书桌上。”

    颜青今晚也喝了一小杯酒,脸有些红红的,听到吩咐跳起来就往无尘居跑。

    估摸着一个来回也要点时间,柳卿对其他人挥了挥手,“都散了吧,酒上头了的都休息去,这里明儿个再收拾也不迟。”

    “喏。”

    红玉给主桌几人奉上醒酒的茶,自己站到公子身后,把她脑袋扶正了靠在自己胸前轻揉的按压太阳穴,柳卿舒服的吁出一口气,今儿个好像确实是喝多了点。

    阙子墨眼睛深沉如墨,垂下眼帘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茶杯,刚打算端起来又想起这是对面那女人沏的,硬生生的又把手收了回去,柳莲柏看得差点失笑出声,这男人啊,一旦对谁上了心,哪怕再聪明的人也会做傻事,真要说起来,这人未尝不是卿儿的良配。

    柳莲容喝得也有点多,好奇于卿儿妹妹让那小书童去拿什么东西,伸着脖子望了一会没看到人后便直接问了,“卿儿,你叫颜青去拿什么?”

    柳卿睁开眼,“给皇帝和三皇子的东西,对了,闻听,这东西别经别人的手,尤其是三皇子那份,我不想曝露了和三皇子的关系。”

    “放心,我明白的。”抬起眼,压下所有思绪,阙子墨温声道,他这是吃得哪门子味,不是明明清楚希及和红玉不过是主从,没有一点私情吗?

    可是,还是不乐意看到他和别人这般亲近啊!

    看到全叔,柳卿调开视线,不是不知道今天还有些事没处理,可是今天,她是真想给自己放个假,什么破事都靠边站吧,舒舒服服睡一觉再说。

    颜青回转得很快,大概是跑得急了,气息有些喘,柳卿接过东西,赞赏的摸了摸他脑袋,这样亲近的小动作让懂事早的颜青瞬间红了脸。

    阙子墨觉得自己又吃味了,眼红了,要是那一下是摸在自己头上该多好……

    “这次写得有点多,趁着你在全部拿走也好,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大概会要忙别的事,应该写不出多少,你们别催。”

    “恩,皇兄那里我会转告的,三皇子那里更不用担心,回宫后他要学的东西非常多,经过这几个月的沉淀,他进步得让人都快认不出来了。希及,这是你的功劳。”

    她的功劳?昏沉的脑子里有点绕不过来了,干脆就懒得费神去想,既然说是她的功劳,那就算是她的吧,扶着全婶站起来,摇晃了一下便被身侧的红玉扶住,“闻听,不送你了,我晕得很,有事改天再说。”

    “好,你一会喝点醒酒汤,别明天起来头疼。”忽视了放在红玉身上的那只手,阙子墨依然温柔,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把这人拢到自己的世界中来,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目送一行几人转弯不见,阙子墨才施施然的起身,向柳家兄弟拱手告辞,“两位也早些休息,告辞了。”

    一觉到天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涨疼的脑袋让她下意识的皱起眉,干涩的喉咙发出警告,才想掀开帐帘唤人,便有人先她一步的把帐帘搭起来,扶她坐起来,温热的水送至嘴边。

    一碗水下肚,人清醒了些,柳卿这才看清来人是谁,咧嘴笑了笑,人没骨头似的靠到床头,“是红玉啊,现在什么时辰了?全婶呢?”

    要知道,平日里会在这里候着起床的一定是全婶,红玉的出现倒是让她有些意外,这是全婶已经信任红玉的表示吗?

    红玉又倒了杯水过来拿在手里,笑着回道:“辰时末了,全婶去准备公子的膳食,让我在这里候着,公子,还要喝点水吗?头疼不疼?”

    揉了揉眉心,喝了水后已经舒服很多的头没有想像中的疼,想必昨晚一定是喂她喝了醒酒汤,“还好,不舒服有点,疼倒是不太疼。”

    看着自己端着杯子喝水的公子,红玉真觉得自己以前瞎了眼,怎么就看不出这是一个姑娘家呢?身子骨这么纤细,皮肤这么细腻,手指纤长,完全没有男人的大和粗糙,没有代表着男人的喉结,眉眼间这么柔和……这么多的破绽,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怎么,本公子把咱们的红玉美人给迷倒了?”

    听得调侃,红玉回过神来,刚才她居然看着公子入神了……

    “公子时时刻刻都迷人。红玉远远不及。”

    柳卿大笑,旋即捧着头唉哟哟的哼起来,乐极生悲啊!

    红玉忍着笑,把公子扶着靠到自己身上,轻轻按揉穴位,房间里阿未阿落轻手轻脚的进出,把洗漱用品一一准备好,再把公子今天要穿的衣物拿出来,每天早上如此,她们已经做得很顺手了。

    全婶端着熬好的粥进来,看到柳卿起了便笑道:“公子可算是起了,难得您晚起一次,大公子说上午的课由他去代,您不用挂心。”

    柳卿睁开眼,“酒这东西果真误人,要不是全婶你提醒,我都还没想起来今天不是休沐日。”

    “您就当给自个儿放假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会舒服点。”

    没什么食欲,柳卿还是从床上起来了,简单的洗漱过后,把凉得恰到好处的粥喝了下去,胃顿时暖暖的,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闷热的天气让人憋得慌,也无端的让人心烦,人懒洋洋的不是很想动,柳卿不知道这是不是喝酒的后遗症,坐在书桌后时一点拿笔拿书的想法都没有。

    “公子,柳全求见。”

    “进来。”有偷懒的借口了,柳卿偷笑。

    书房也放了冰块降温,柳全一进来便不自觉的放松了些许,“公子,小的昨天回族里去谈公子要求的事,本来昨天就要回报的,可是昨天公子兴致正高,小的便自作主张拖到了今日,请公子责罚。”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说正事吧。”抽出扇子挥了挥,更添凉爽,柳卿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示意全叔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喏。”柳全熟知公子的性子,非常干脆的坐了下来。

    “回禀公子,小的昨天回族见了族长,公子提的要求族长没有多考虑便答应了,还说若是一成利不够,二成利族里也会接受,族长说这单买卖要是做好了,以后的红利将非常可观,公子的要求不高。”

    “那是,大预朝这么长的边境线,守关的士兵少说也有几十万,再加上寒冷的北方,这酒要打开市场不难,显然爷爷很明白,不过我有一成利就足够了,我那家具铺也挺赚的,全叔,把京城柳家其他的买卖交回给族里,以后我这府里的支出全由我们自己来,你和全婶合计合计,看看我们手里现有的金银能不能撑到酒坊那边盈利。”

    “喏,小的定当照办。”公子这是想独立出来吧,在金钱上不受家族节制,这样,也好,“那城外那家酒坊也要交回给族里吗?”

    那家吗?“那家就不用了,赚多赚少先不说,有些地方的供酒是必须的,如皇家,如徐长州和我先生那里,这个你也和爷爷说清楚,一个月下来盈利不了多少。”

    “喏,还有一事要告知公子,族长要小的把这东西带来给公子,说公子见到便知晓。”

    从怀里掏出几张薄薄的东西放到书桌上,柳卿一见眼睛就亮了,这是……

    丢开扇子,双手小心的捧过那几张薄薄的纸,离白如雪还有不如,但是已经能看了,就不知道用起来如何。

    小心的铺开,柳卿头也不抬,“颜青,研墨。”

    “喏。”一直悄无声息的像是不存在的颜青放下手中的竹简,麻利的倒水磨墨。

    柳卿拿起笔蘸了墨,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字,待墨稍干便迫不及待的拿起来看有没有浸墨的情况,已经不明显了,但是摸上去还是稍有湿意,若想在背面再写字,一定会对正面的字有影响。

    还是差了点啊,“你再辛苦一趟,就说这纸还是没达到要求,一定要从背面看起来没有一点墨迹才行,还有,纸面不够白,这点应该不难改善,但是不可忽视了。”

    “喏。”

    这纸张已经指日可待了,柳卿心情大好,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看到小米,才想起来自己这里还欠着一茬事。

    袁府啊,爱美人是个弱点,可是如红玉这般的美人也不是大街上随便捞就能捞到的,她上哪去再找个这样的绝色出来?

    若是用美人换一个他袁公子一个失宠了的妾,想必能成。

    小米啊小米,公子我这么费心思的帮你,你要是不忠诚于我,以后可别怪我将你扒皮抽筋,看着不远处的小米,柳卿狠狠的暗道,直看得小米寒毛倒立,不知道公子这是不是反悔了。

    “红玉,你有没有相熟的貌美如花的愿意上岸的女人?”

    红玉虽然不想让公子失望,还是只能摇头,“我和弟弟因为各种原因并不和别人来往,所以也没有特别相熟的人,自打来了京城更是没了联系,很抱歉红玉帮不上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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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简介:带着各种萌宠修仙成大道,群殴对单挑

第一六四章 寻美

    看红玉满脸抱歉的神情,柳卿连连摇头,“傻话,这又不是你的错,哪里就能怪你,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往心里去,我能想到办法的。”

    若要使美人计,便需要个美人,这京城的美人肯定是不行的,这些世家公子哪家勾栏院没去过,真要论起来比她熟多了,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那,再去外地寻一个?全叔这么一全能的人才,也不能总吩咐他干这没正经的事。

    想来想去,柳卿想起了一个人,总觉得这事找别人可能靠不住,找他的话,说不定他还真有办法。

    “公子,卫公子来了。”和以往一样,阙子墨还是以卫孚的面孔出现在柳府。

    这人啊,还真不经念叨,她这才想起这一号人物呢,人家就送上门来了,该得他要帮这忙了。

    笑眯眯的望向无尘居门口,她这位置坐得真好,四面八方都看得清楚明白。

    “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来得不是时候?”阙子墨自发自觉的在柳卿对面坐下,看他气色还不错,就知道宿醉的痛苦没有承受多少,也是,照管家娘子对他的那个照顾劲,昨晚应该就想尽了办法了。

    柳卿合拢扇柄大笑,“不,闻听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哦?!有事要我帮忙?”

    “没错,帮还是不帮?!”

    “帮,希及的忙当然要帮,说吧,只要不是和皇家利益荣辱相关,我都帮。”

    一人问得坦白,一人回得爽快,让周边一众侍候的人都想翻白眼,这算是公子哥儿交情吗?

    柳卿并没有觉得多意外,她总感觉,不管她要什么,只要和这人所效忠的不相悖,他总是能让自己如愿的,至于这自信来自哪里……她也觉得莫名。

    把小米的事说了,柳卿叹息的道:“这事要从明面上解决也不是没办法,不过,我并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损了家族的利益,你也知道,若是袁府知道那姑娘和我府里有关,那必定会涉及许多方面,我虽然不爱这些勾心斗角,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懂,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小人一把,闻听,和你明说了吧,我想使个美人计,那袁公子爱美人,那我给他个美人,用一个愿意上岸的貌美女子换一个失了宠的女人,想那袁公子也不吃亏。”

    阙子墨非常享受希及对他的这份坦承,前后一连串,便知道希及缺的是什么了,“想要个美人?”

    “对,我现在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事情却不少,不能再把全叔派出去了,这美人自然就成了难题,总不能在京城找一个,以他们那些人的作风,这京城若真是有一个能让他袁公子看得上眼的女人,哪有可能不早就去捧场了。”

    阙子墨点头,眯起眼看向红玉,那眼神意味着什么,柳卿哪会看不明白,带笑的眼微微冷下来,“闻听,红玉既然已经在我身边了,我便万不会再让她下水,他袁府门槛再高,也还没高到我放自己身边人的地步,后宅是个什么地方?逼疯人的地方,红玉若是入了那里面,一朝得宠后,未来几十年便只能耗死在里面,这事,不可能。”

    红玉低垂下眉眼,若是公子要她去,她必定是去的,反正也不是多干净的身子,再多委身一人又如何,可是公子却这般看重……

    阙子墨知道希及是来了火气,心里再不爽于这个女人在希及心里的地位,也不会在这时候和希及扛上,希及这性子,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若是让他翻了脸,以后再要哄回来就难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过就是随便想想,知道了知道了,以后绝对不打主意到红玉身上,可以了吧,别生气,给我几天时间,我去给你找个你想要的女人来。”

    怎么有被哄被宠溺的感觉……肯定是她想多了,柳卿把刚才那麻死人的念头压下去,提出了她的要求,“要够美,那袁家公子阅尽美色,一般的不会让他动心,还有一点,最好是有上岸想法的女人,对有些女人来说,若是能脱离那风尘之地,入那高门府第也不错,她们不怕斗,也有足够的心机保全自己,若是真能为自己争得个位置,那也是她的本事不是。”

    “那估计你得多给我几天时间了,希及,你打算以怎样的方式让那个女人亮相?在哪家勾栏院挂牌吗?”

    “不,”柳卿笑得跟个狐狸似的,“我这府里还没宴过客呢,等人找到了,我便在府里设宴,请一些公子哥儿过来一起热闹热闹,作为主家,我身边当然不能缺了美女不是,到时候便让那女人跟着我吧,不过呢,以我的名声当然也不能把那些风尘女子请进府里来,那么,我下贴时便能理直气壮的要求他们携美同来,到时候自然免不了一翻比较,再让那女子勾引一番,那袁公子若是有心,以他的狂性提出换美人也不是不可能,我只要表示出对柔弱的病态美人感兴趣,那袁公子想必会回去好好筛选一番的,闻听,你觉得如何?会不会成功?”

    阙子墨真不知道怎么回才好,如何?当然是不如何,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希及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你的名声有很大影响?”

    “名声?”柳卿冷笑,“我老老实实做人都有人说我以身侍人了,我还怕什么影响?风流才子古来有之,既然我头上冠了个才子名号,那再加个风流名号也没什么,别人想方设法想污了我这名声,我还不想劳驾他们动手,我自己来如何?”

    “希及……”阙子墨无奈的唤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劝才好,他就知道希及对那流言的事没想象中那么放得开,只怕是在心里记得牢牢的,时机合适肯定就会揪出来兴风作浪一番。

    柳卿知道撒气的对象不对,可就是忍不住,反正是为他们家卖命惹出来的事,气撒他身上也不冤。

    “别生气了,现在说的人已经少了,谁不知道咱们的柳公子是实打实的有才,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大美人来,迷花他们的眼,让那袁家小子乖乖的把那你想要的人带来,要不干脆我派人去把人偷出来得了,哪用费这么多心思。”

    明知道他只是说说,柳卿依然被逗笑了,“京城就这么点大,你能把人偷出来我还没地方可藏呢,要是有朝一日被袁府知道了,你定王爷就要成笑话了。”

    笑了就好,阙子墨松了口气,“谁敢笑话本王?借他们个胆子也没那个胆量。”

    松松的往后靠着,一阵凉风吹来,柳卿舒服的眯起眼,“这天气还要热多久啊!很久没下雨了。”

    阙子墨望向天边,“万里无云,只怕是还要晴上好一段日子,真正热的时候还没来呢,你这就嫌热了?”

    “怎么感觉这个夏天这么长。”

    “那是因为从入夏你便开始忙了。”要不是有人那么精心的侍候着,哪里还能有现在的好气色,连一场酒醉都没能让他失色半分。

    柳卿侧转了头,看向那个有闲心和她扯淡的人,“今儿个过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总不会是特意上门来给我解决问题的吧。”

    “也未尝不可啊!能为希及解决问题的时候可不多。”要是希及遇事都能像今天这般想到他,他才高兴,问题算什么,问题就是用来解决的,在他手里,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解决不了的人,就眼前这人,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知道他的心意,才能让他接受他,现在大概柳家不少人都看出来了,这府里的丫环也有不少眼睛厉害的,就这人,眼睛里除了书还是书。

    柳卿撇嘴,“爱说不说,反正我不吃亏。”

    这态度尤其让人恨,怎么就不能多在乎他一点呢,阙子墨纠结得肠子都快打结了,最终还是老实的把来意道明,“三皇子托我带话,说你送去的那些够他琢磨很长时间了,让你注意休息,不用那么赶着再写给他,皇兄也让我带话,说你提出来的那些建议和要填上的漏洞都需要官员花不少时间去研究,后面的你慢些来没关系。”

    柳卿微笑听着,阙晓潜这学生算是没有白带,真要论起用心,那三个小的加起来花的心思都没有这小子的十之一二,好在也算没有白费心机,至于皇帝,其实皇帝在她面前一直算是好说话的,从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任何皇者的霸道威严,让她很难把这个皇帝同那个少年时便在战马上打天下的皇帝联想到一起,也许,真是自己得了特殊待遇了。

    “没其他事了?”

    “唔,皇兄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你让方熙锦避嫌的用心他清楚,但若是这些士子想来拜访你,只要你感兴趣的都可以见,不用顾忌其他,若是发现了得用的人才记得告知他一声就行了。”

    柳卿失笑,“我真想说一声,皇上也太过纵容我了,你说我要是真有什么想法,皇上这么做不是让我愧疚吗?”

    “所以皇兄先你一步让你愧疚,你才不会有其他想法啊,哈哈哈。”

第一六五章 族中安排

    柳卿心底非常清楚,皇家是因利益与她结盟,并且非常看中她脑子里的东西,往后只要她脑子里的东西没有江郎才尽的迹像,她又没有反心,皇帝不会做出飞鸟尽良弓藏这样的事,这是个比较能容人的皇帝。

    当然,约束好柳家是必须的,要是家族犯了大事,她也不可能脱身。

    柳家再一次的议事中,柳松君把几份酿酒的方子交给了专门负责家族买卖这方面的柳逸良,“这上面列出的酒卿儿都有送过来一些,想必这里早已经有人尝过这酒的味道了,能得京城中人追捧,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不过这方子上最后一种酒还没有卖的,是新研制出的,卿儿说这酒太烈,更适合北方和边境士兵,她送来的成品我有试过,确实很烈,逸良,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阿全说卿儿有说过一句话,做生意不能吃独食,这酒利益非常可观,不妨拉几个人入伙,让他们承担一些注意力,至于边境这条线,卿儿的意思是让皇家掺一脚,看似让利了,但是方方面面会要方便许多,仔细算起来,不亏,对了,其中红利的一成要留给卿儿。”

    柳逸良在族里有金算盘之称,族长一说他便明白这其中有多大的利润,听到其中一成红利要留给柳卿,顿觉肉疼,“一成?族长,会不会太多了?这酒的市场非常大,一成利足够撑起一个家族。”

    柳松君了解这个身上永远都带着一个算盘的子侄,他说这话并不是眼红那一成利,而是真觉得太多了,柳家的开支远比想像中要大,这百余年收拢了许多买卖,要不是底子够厚,再加上族里每一代都有人专研这方面,为族里谋利,柳家的损失只怕要更大。

    “一成是卿儿提出来的,我给她的回话是,若是她需要,我可以给她两成,以她那性子花钱的机会又有多少,既然她说要这一成利,肯定就是有用到之处,若是她真打算置族里于不顾,以她在皇帝和定王爷面前的受宠度,完全可以自己来做这买卖,可是她交给了族里,这何尝不是对族里的体恤?还有,阿全今儿个又回来了一趟,把京城明里暗里的力量全交了回来,说这是卿儿的意思,她非常清楚现在族里需要什么,撇开这些,就当那一成利是给她的嫁妆我也是非常愿意的。”

    柳逸时轻咳一声,这里最不好参与话题的就是他了,就算骄傲也得压着,因着这个女儿,族人已经不止一次打趣他了,那种压抑不住的羡慕让他每每想起就嘴角上翘。

    “怎么,逸时有意见?”

    看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他,柳逸时苦笑,刚才怎么就没忍住呢?

    “没有,就是听到父亲提到嫁妆想到了些事,语菲自打知道卿儿的消息后便开始准备嫁妆了,卿儿的婚事现在还没一点影儿,我真担心等到了卿儿出嫁的时候,那嫁妆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哪里还需要卿儿自己去攒嫁妆。”

    “哈哈哈。”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显然,文语菲这段时间的举动他们多少都是知道的,也是,他们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怕也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弄来才好。

    “就不知道哪家公子能得卿儿青睐。”

    “应该说不知道哪家公子能配得上卿儿。”

    “也是,这柳家的宝贝可不是这么容易娶到的。”

    一众人完全忘了要讨论的正事,三言两语的开始讨论起还没影子的事来,光是想像柳卿的婚事就够他们兴奋的了,不说语菲准备的嫁妆,他们这些长辈哪能不去添妆,族长和两位长老还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宝贝,再加上卿儿自己的私房,啧,娶了卿儿就是娶了个聚宝盆啊!

    柳松君想到那很有可能雀屏中选的定王爷不由得笑意更浓,真正配得上卿儿的,大概也就他了,若论身家,他还真可能不少于卿儿。

    轻咳两声,把扯到天边的话题拉了回来,“卿儿这一成利绝对不能少一个子儿,逸良,这点你要记住,我总觉得卿儿要这钱可能另有用,以我的了解,她不是个贪心的孩子。”

    “喏,族长放心,我一定给卿儿看紧了。”

    “恩,交给你我放心,逸新,京城这边的力量你整合一下,阿全交上来的记录上有些东西你看一看,哪些人要是不能用了就撤换了,把其他府城里表现好的调到京城来,京城这边不得用的放下去,在京城这么些年,有些人已经开始腐蚀了,你要多留心。既然在京城扎根了,以后京城动用他们的地方就多,一定要可信才行。”

    柳逸新起身应下,“喏。”

    “逸时,语菲要是想去看卿儿,你也别拦着了,陪她去看看卿儿也好,阿全透露的意思是卿儿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幸好身边的人侍候得尽心,不然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语菲到底是卿儿的母亲,她要是去了,卿儿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陪着,让她多休息休息也好,她府里要是有什么事,你帮着打点打点,府里有个长辈总能压得住一些。不过卿儿有客的时候你们不要露面,也不要干涉她。”

    “喏。”终于得了父亲明确的话,柳逸时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自打卿儿病了那遭后语菲就一点也不安心,虽然嘴里不说,但有时候梦里都是卿儿卿儿的叫,他又哪里能不知道这娇妻心里是在挂念女儿,明明就在近边,却还是不能常见面,他心里亦不好受。

    好在,有莲柏在卿儿身边,有点什么事也能很快的知道,比起以前,这已经是好了太多了。

    “逸明,你去统计一下,族里有心入官场,心性也入得了官场的有哪些,人数不要太多,最多三人即可,等机会合适了便让他们入朝堂,卿儿虽然无心入朝堂,但是她也需要有人在官场里为她撑着,一旦有点什么动静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喏。”

    柳松君一件一件安排稳妥,一直安静的掌管族里教育的柳逸旭最后还是咬牙问出了他担心的问题,“族长,要是……要是卿儿的女儿身份提前曝露,到时候必定会引起滔天大浪,到时候族里该如何应对?”

    看几人面露不满,柳逸旭赶紧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我绝无其他意思,只是希望能未雨绸缪,做好准备,最大程度的减免对家族对卿儿的损害。”

    柳松君摸了摸胡子,示意他坐下,笑道:“逸旭这个问题提得很是时候,确实,我们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我之所以安排人入朝为官,也是希望真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们能说上话,不至于让朝堂上呈一面倒之势,至于其他的,我们不能做更多了,只是有句话我在这里放下,你们都要给我记住,要是卿儿的身份曝出来的不是时候,族里必定将尽一切力量保下卿儿,到时候,容不得你们任何人阻挠。”

    “喏。”众人齐齐起身应喏,对他们来说,不牺牲族人这一条家规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并不觉得族长这话有何不对,若是一到危险时候就抛下族人,这样的家族还有什么可为之拼命的。

    待其他人都退尽,柳松君才稍显松卸姿态的靠向椅背,按了按鼻梁,对另外两老道:“你们说说卿儿现在是不是在想独立?族人和家族是息息相连的,我以为她知道这点。”

    接话的是向来话少的柳松智,“大哥,以我看依了卿丫头也没什么,她这么做我觉得不是想摆脱家族,而是不希望事事依赖家族,那会让她有受制于家族的感觉,她现在这样就很好,别看她年纪不大,但是她每走的一步都算稳当,也不曾冒进过,就让她这般自由发展吧,对家族只好不坏,她其实是个很懂感恩的孩子,只要家族不做危害她的事,她对家族也会是善意的。”

    “三弟倒是懂她。”喝了口冷掉的茶,柳松君笑得跟个狐狸似的,那是他亲孙女,又关注了这么久,哪可能不懂她。

    “哈哈哈,三弟,上当了吧,大哥这是在讹我们呢!大哥,你也别动那些心眼子,那丫头是怎样的禀性我们都知道,唯一的缺点就是心太软,好在平时她也知道把这缺点藏着揶着,知道的人不多,除了那定王爷也没被其他人利用了去,让逸时去帮着点也好,我们放心些,反正离得也不远。”

    被拆穿了用心,柳松君也没觉得尴尬,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谁还不懂谁,不过装个样子罢了,“是啊,心太软,到底是女娃子,不过要真是犯了她的忌讳,她也狠得下心,为了那个书局,她不就间接把那王家小子给收拾了?行了,这样就好,其他事有我们看着,她要真是心狠得六亲不认,我反而要多加提防了。”

    “六亲不认的族人我可不敢认,卿丫头这样就挺好。”

    得三弟这么说,柳松君是看出来这三弟是真挺喜欢卿丫头的了,不然哪能从他嘴里听一个好字。

第一六六章 谁给他的胆子?

    从前三甲出来伊始,柳卿便知道她这府里要热闹了,不管中举的没中举的,只要逮着了机会便会登门拜访,当然,她不是谁都会见,有那时间她可以做很多事了,但是,有些人,却必须得见。

    没想到最先找上门来的却是关研之,这实在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第四名是最不爽,也最尴尬的一个名次,这关研之以往一定也是个被人捧惯了的人物,真本事也有点,但是想混官场,会做人才更重要。

    “柳公子安好。”随意的微一拱手,敷衍之意连一个丫头都看得明白,不说柳莲柏皱起了眉,阿未阿落都眼露不满,她家公子何曾被人这般轻怠过。

    倒是柳卿微一挑眉,没因他对自己的怠慢生气,反倒对他对她的这种态度的原因来了兴趣,她什么时候又得罪人了?

    “请坐,奉茶。”

    关研之大大方方的落座了,挺直的脊梁有着士子的风骨,光这一点,柳卿就决定一会对这人留点情。

    “不知关公子今儿个登门拜访有何事。”

    “在下一芥草民,哪里能得柳公子一声公子称呼,柳公子这不是折煞了在下吗?”

    给台阶还不下?柳卿收回了半伸出去的友善之手,很是顺着他的意改了口,“那不知你求见我有何事。”

    “有人告知在下,在下之所以沦为第四名是因为柳公子从中做梗,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把他剔出前三确实有她的意见,但是知道这事的并不多,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有世家从中挑事?就一清高书生,能帮得上他们什么忙?

    柳卿揭着茶杯的盖子,轻轻的,一拿一放,眼睛却斜望向关研之,“敢问,我和你可有仇?”

    关研之愣了一下,回道:“在下今天是第一次见柳公子,以往并无恩怨。”

    “再敢问,你的存在于我而言可有任何利益关系?”

    “在下身无几两银,哪敢和柳公子牵扯上利益关系。”

    “既如此,那我为何要针对你?前三甲中更无一人是我相识的,捧上他们三个,压下你一个,于我有什么好处?”

    关研之不满的起身,“柳公子把这些问题全推给在下,是要在下怎么回答?在下又怎么知道这于你有什么好处。”

    柳卿冷笑出声,“京城之中,处处浑水,不够聪明就好好的呆在你的房间里等着御宴之日的到来,稍有点头脑的都知道不能给人当枪使,你还是第四名,今日一见,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拿到这个名次的。”

    关研之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在下并没如柳公子所言般被人煽动……”

    “哦?!那你倒是告诉我,没人煽动你,你一脸理直气壮的来我府上兴师问罪是何道理?你又凭借什么来我面前张牙舞爪?这消息是真是假你都不知道便如此做,我还该赞你一句聪明不成?”

    看他一脸的不服,柳卿继续打击,打不痛你这么几年在京城她就白混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科举考试排名更多时候是按照阅卷官的喜好来的,还要结合目前朝堂上的需要,若是朝堂上群臣太过急进,那么再选拔官员就会更多的选一些稳重些的平衡,反之也是如此,你的考卷我看过,是有几分新意,但是言词太过锋利,不知收敛,你这样的人一旦入朝堂,不管入哪个位置都只会招祸,你当朝堂和菜市场一样?菜市场还会因为一个摊位打架,朝堂上为着各自的利益,更加只会下狠手,官场,是个兵不血刃的地方,你以为,凭你这样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态捧上三甲真能给你个锦绣前程?送命都未可知。”

    关研之一脸的不信,“皇上是明君,又以这种方法选拔人才,官场怎么可能会如你所说那般恐怖,柳公子,你别因为要推卸责任就扯出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我关研之没那么好骗。”

    柳卿哭笑不得,看向自己的兄长,“大哥,我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你本就不该管这些,管他是不是会折在官场里,你操的心够多的了,别再给自己找事。”柳莲柏看都不看关研之一眼,这样的人,他看不上,更因为他对妹妹的态度而不待见他。

    “你们……别欺人太甚。”关研之更显恼怒,更有被轻忽了的不悦,哼,到他飞黄腾达后,他一定会给柳卿好看的。

    柳卿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眼里有着些微的怜悯,“全叔,送客。”

    “喏,关公子,请吧。”

    关研之也识趣的不多留,一甩袖子就转身离开,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柳卿看得瞠目,带着点不解,“这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来我府里撒野,就算不论我身后的柳家,光我这柳府也没有惨到让一个刚从底层爬上来的士子轻视的地步吧。”

    “十年寒窗,一朝飞天,迷失了自己的心也是正常的,这样的人绝对不止一个,这批中举的人里还不定多少人现在在打着主意,卿儿你无需理会。”

    柳卿想到了一个词,暴发户,还真是像。

    略一沉吟,柳卿吩咐道:“全叔,派个人跟着他,看他最近和哪家接触得多,我怎么觉得是有人在挑事,应该没几个人清楚科举排名有我的意见才对。”

    “喏。”

    看妹妹又开始东琢磨西琢磨,柳莲柏扯开话题,“卿儿,你真确定要给那些孩子放两个月的假?会不会太久了些?要是过了这两个月,他们把以前学的都忘得差不多了,那不是白费心思了吗?”

    “不会的,学了这么久,让他们多消化消化也好,大哥,他们不是公子哥儿,逮着机会就去疯玩,能有个入学的机会他们便非常珍惜了,就算放他们假,他们也不会丢开手去玩的,我不求他们一个假期后有长进,只要消化了以前学的就行了。”

    想起自己年幼时放假的雀跃心情,柳卿现在想起来还是愉悦的,偶尔能让脑子休息一下也挺好,“再说,我最近有事要忙,总不能经常叫你去代课,我既然办了这个私塾,自然要对他们负责,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柳莲柏一想也是,要是把上午的半天也用起来,卿儿就不会那么累了,放假就放假吧,“行,要是有我帮得上忙的,你随时开口。”

    “忙倒是没有,不过大哥,这次的宴会,你以柳家公子的身份参加吧,柳家该开始融入京城了。”

    柳莲柏知道族里也有这样的决定,只是在等待机会,卿儿准备的宴会确实是最好的机会,她头一次开宴,接到贴子的必定没人会缺席,没接到的也会想尽办法找上门来,到时候,只怕是得有半城的公子哥儿得在这儿聚齐了。

    “好,我会做好准备。”

    “公子,老爷夫人来了。”全婶听了门房的来报,赶紧禀报道。

    柳卿讶然,他们怎么突然过来了?赶紧起身迎了出去,远远的便看到一行人往这边行来,前面两人正是这具身体的爹娘。

    “卿儿见过父亲,母亲。”

    文语菲扶住要行礼的女儿,看她气色还不错心下宽慰,脸上自然就带出笑来,“自家人,哪用得着见礼,身体都好了吗?”

    “早就好了,全婶不放心,还逼着我多喝了好几天的药,弄得我现在想来嘴里都泛苦。”扶着柔弱的母亲往里走,柳卿边似真似假的抱怨,带着点撒娇向母亲告状。

    拍拍女儿的手,文语菲向全婶笑着点头,感谢她把自己的女儿照顾得这么好,“全嫂子是为你好,有她照顾你,娘也放心。”

    “是,卿儿一直很好,府里的人对我都非常尽心,您不用挂心。”

    “你一直都乖。”就是太乖了,让她反倒有股不真实的感觉,这女儿真的这么轻易就认回来了?也没和她闹脾气,甚至都没让她多解释几句,就那么乖巧的冲她喊母亲,每每午夜梦回,都觉得像是做梦似的,总要向夫君一再确认才能肯定女儿真的回到她身边了。

    “对了,你平时上午不都在私塾那边吗?我还担心打扰你,特意晚一点来,想和你一起用午膳。”

    跨进无尘居,早有人在小花厅里布置好了,温度也比外面要低上一些,没有了那股挠心的躁意,扶着母亲坐下,自己在一边相陪,这才回道:“我给他们放假了,最近忙顾不上他们,与其没准备的教他们些没用的东西,不如让他们回去好好消化以前学到的,巩固一下,顺便也让他们休息休息。”

    柳逸时听得连连点头,先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若是不能做到全心全意,便不要做了,免得毁了那些孩子。

    “娘,您这心也太偏了,儿子我在这里杵了半天了,您就一眼都没瞧过我,您可不能有了妹妹就不要我啊!”

    文语菲好笑的白那个和妹妹吃醋的大儿子一眼,“孩子都识字了,你也好意思和妹妹争宠。”

    “就算我有孙子了,在您面前我也是孩子。”

第一六七章 一家人

    柳卿算是见识了一把大哥的厚脸皮,不过想到家里的事,她有点愧疚,“大哥,见着大嫂你帮我说一声对不起,还有二哥二嫂那边也是,我忽略这事了,请他们勿怪,有时间了我一定回去请罪。”

    “放心放心,他们都不会怪你的,知道你忙呢!你二哥还说也要过来帮你,被我拦了,说先来问过你再说,你要是有需要他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都是自家人,别生分了。”

    文语菲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抚道,别说两个媳妇都不是多挑事的人,就算是,在卿儿面前也得收起爪子,巴结还来不及呢!

    柳莲柏也赶紧表态,“对,就是娘说的这样,你忙自己的事就行了,见她们容易,等你什么时候忙完了回族里,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好,我记得了。”柳卿真心感谢上苍,没有给她一家太过难缠的家人,他们对她的理解和包容,让她也愿意付出同等的回报,亲情,能找回来的吧。

    全婶带着一众侍女退下,留下一家人说话的空间,柳逸时看那母女说得差不多时才把族里的决定一一告知,这时候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希望这些消息能让卿儿更好的部署,反正议事时没让他避嫌,出族时也没人刻意来提醒哪些话不能和卿儿说,他当然就把这当成是默认了,偏着自家女儿也没什么不对不是。

    “府里的事要是有您帮着打理我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不过父亲,我的性子您也知晓,这么多年下来早就野了,若是用规矩来束缚我,我可能会受不了,也……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若是到时候有冲撞的地方,还请父亲原谅。”

    丑话说在前头,这老话一点不错,府里要是没有个长辈压阵确实总给人不安稳的感觉,虽然全叔全婶把府里打理得极好,但是他们再好,也只是仆,不是主子。

    父亲来帮她管事,她不反对,只要不管束她就行。

    柳逸时哪能不理解卿儿话里的意思,摸摸自己的八字须笑道:“放心,我不会整天在你这里,族里也有事需要我处理,你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就成,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束缚住你的,这也是你爷爷的意思,我们只是想你没有后顾之忧。”

    “那就谢谢父亲了,母亲,您听到了,父亲什么时候过来您也跟着过来就行了,我尽量抽出时间陪您。”

    文语菲大喜,旋即又担心会耽误女儿的事,追问道:“那我不是影响到你了?你有那么多事要忙,时间本来就不够了,还要抽出时间来陪我,我看,我还是少来的好,又帮不上你什么,还要打扰你。”

    “没有的事,我再忙也要休息要吃饭的,那不就能陪您了?”安抚住美丽的娘亲,饭也准备好了,一家人吃了顿气氛温馨的午餐,向来食量浅的文语菲也在儿女的哄劝声中多吃了半碗饭。

    文语菲有午休的习惯,柳逸时让全婶领着去侍候了,柳卿原本想跟过去的,看父亲有话要说便没有动。

    待到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柳逸时才道:“柏儿,族里有计划让三人入朝,你怎么想?”

    柳莲柏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父亲想让儿子去?”

    “你先别管我怎么想,你自己想去吗?”

    柳莲柏习惯性的把家族现在的处境想了一遍,再把卿儿这里的情况一结合,就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会说这事,确实,要是他入朝,自然是会想尽办法护着卿儿,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其他人不管谁入朝都隔了一层,不可能会有他这么尽力。

    再说,他这十多年的所学也适合入朝,可以说,当时学的那些便是为入朝堂做准备,柳家代代都是如此,就算那一代没有机会入朝,也会未雨绸缪的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无人可用。

    入朝,也未尝不可,他总不能一直在卿儿的私塾混着,有机会一展所学的同时还能为妹妹撑起一片天,也不错。

    “父亲,我愿意入朝堂。”

    柳逸时脸上露出笑意,他三个儿子中,最适合步入官场的便是大儿子,要是他开口要求,柏儿自然是不会拒绝,但是,他还是希望他能心甘情愿选择他要走的路。

    “好,相信你爷爷也会很高兴,有你在朝中,我也放心,卿儿的事等闲你不要插手,只是一定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尽快反馈给族里,让族里能最快做出反应。”

    “喏,儿子谨记。”

    看着斯文儒雅的儿子,比之一边的女儿自是少了分天资,但是,若用心钻研一门,成就也不会小,毕竟卿儿所学太杂了,术业有专精,这是卿儿做不到的。

    “你提前准备准备,其他事自有族里安排,卿儿,你这私塾假放得很是时候,趁着时间充裕,你再找个先生,唔,你要是同意,爹帮你在族里挑一个来怎么样?”

    柳卿大喜,听爹一说起大哥入朝的事时,她就开始琢磨了,柳家出来的学识自然错不了,还省得他去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入府来,现在这时候她哪里敢轻易接纳别人入府,说不得等开学时,下午的课又只能弃了。

    现在倒好,问题解决了。

    “谢谢爹,若是族里有人愿意来,我巴不得呢!”

    柳莲柏笑得坏坏的,“卿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族里闲人多,又一直没机会来你这府里,要是知道你这私塾要人,他们只怕会抢破头了。”

    柳逸时也笑,“这机会当然是要让出去,嘉儿和城儿所学都不适合为师,族里人多,总能挑出合适的。”

    “那就最好了。”以柳卿现在的心态,还有她对家族的态度,她并不介意和族人往来,亲情只有在你来我往中才能累积起来,其他事情也许还有个捷径可走,就这个,不可能。

    “至于你这府里的事,我看着也挺好,你心里不要觉得好像是找了尊大佛压着你,爹只在大方向上给你看着,其他的,还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府里的事我管得不多,外面的交给了全叔,内院的交给了全婶,我相信他们。”灵光一闪,柳卿记起来自己忽视什么了,全婶有个儿子,不知道……

    “爹,全婶的儿子跟着出来了吗?”

    “终于想起来这事了?”柳逸时失笑,在这样一个女儿面前要想冷着一张脸好像做不到,看着精明得不得了的一个人,在生活上不知道有多迷糊,要不是一直有阿全夫妇照应着,她哪能这般自在。

    “出来的时候我便带着一起出来了,现在跟在你逸新堂叔身边办事,他幼年始习武,学了身好本事,逸新很喜欢他,怎么,你想见见?”

    柳卿不好意思的缩缩脖子,她真的忘记这事了,枉费全叔全婶对她那么好,“我是觉得他们一家子分开这么多年,这都在京城了还是住到一起比较好,爹你说呢?”

    “自当如此,逸新那里我会去说,以后辛苦他一点两处跑吧。”

    有个能干的爹真好,把事情都担过去了,看样子以后这甩手掌柜她照样还是能当得舒舒服服,柳卿笑眯了眼,看向柳逸时的眼光免不了就带上了些亲近,倒让柳逸时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做什么了,让这个戒心重的女儿突然就愿意亲近他了。

    三人坐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把府里的事理得顺顺当当,文语菲才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三人面前,精神饱满带着微微红晕的脸如同抹了胭脂般,给原就白嫩的脸更添一分分韵。

    柳逸时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非常顺手的把自己的茶递了过去,柔声问道:“休息得好吗?”

    浅浅的酌了几口,文语菲笑意融融的看向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人,“很好,卿儿的枕头有种淡淡的药香,我一沾枕就睡着了。”

    “是女儿疏忽了,一会我就让全婶把其他几间正房重新拾掇拾掇,爹娘哥嫂下次来就有地方可以休息了。”柳卿语带抱歉的道,“那枕头是我要全婶特意做的,里面塞了些晒干的药草,事一多精神就容易乏,用那个有助睡眠,我记得几个药方,到时候给爹娘重新做一个适合你们用的。”

    “好好好,我晚上易醒,最是需要这个。”文语菲不会告诉卿儿,她这个毛病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要不是女儿被抱走时正是晚上她睡着之时,往后这近二十年,她的睡眠又岂会那么浅,一点点动静都能把她惊醒。

    “卿儿,给大哥也做个,药味不要太重,能帮我放松就行。”

    这东西这么有市场?柳卿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赚钱上去了,啧,俗人就是俗人,“知道了,二哥小弟也有,恩,再给爷爷带一个,还有两位长老……爹,族里还有那么多长辈,不会都要送吧。”

    “哈哈哈,连你兄弟都有,你能落下那些长辈?”柳逸时忍不住大笑,这女儿啊,真要用起心来还真没几个人招架得住,老人睡眠都浅,要是她这个药枕真有用,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疼她。

第一六八章 不婚,可好?

    柳卿眼巴巴的望向全婶,“全婶,一会我开个单子给你,你去帮我买回来,多买些,族人不少,阿未阿落,其他的就要你那帮小姐妹帮忙了。”

    “喏。”

    “我可只做这一个,等药枕做好了,我会连同药方一起送回族里,以后可别找我了。”

    文语菲轻敲她脑袋一下,嗔道:“孝敬长辈本就是应该的,哪能这么不情愿,就你这丫头想法多,要是真有用,他们指不定怎么谢你呢!你那药方哪来的?用了不会有什么坏处吧!”

    “放心吧,娘,那是我从古书上看来的,错不了,就算用不好也绝对用不坏。”对这几个药方,柳卿可是信心十足,那是一个和老爸关系很好的老中医告诉她的,从她上高中开始,他们家里就人人都用了一个,也不知道是真那么有用还是心理作用,反正从那以后,她基本是一沾枕就睡,后来还特意把那几个方子记住了,原本是想着以后就算离家也能用得上,没想到现在这里也用上了。

    “那就好,”文语菲握着柳卿的手,转过头对身边的人道:“夫君,我们该回了,就因为我们来了,卿儿什么事都做不了,我看啊,下次我还是不跟着来了。”

    “娘您可别这么说,陪您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偷懒了,我懒着呢,平时是找不到借口,您以后多来看看我,我正好躲懒。”

    “你要真是不上进那还好了,娘马上给你相人家,保准给你挑个可心的夫君,可是你现在这样,我上哪去找个能配得上咱们柳家宝贝的。”一想起这事,文语菲就无比的愁,数遍排得上号的世家,也没觉得哪家的公子配得上自家女儿,可是卿儿都二十了,不要说世家千金,一般的小户人家到这年纪都成亲做娘了,再这么耽搁下去可怎么得了。

    可是,她心里又非常清楚,现在卿儿是不可能嫁人的,就算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也看得明白,族里现在是围绕着卿儿在转的,要是卿儿嫁人,家族怎么办?

    孩子太优秀也是种烦恼啊!

    看美丽的娘亲皱眉,柳卿摸上去抚平,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道:“娘,您可千万别随便挑个男人给我,您不也说了,没人配得上我,那我也不能委屈自己去将就了呀,再说,要我和一院子的女人去争一个男人,我做不到,我也不敢想像我要委身于一个才不如我,貌不如我,什么都不如我的男人,娘,我不嫁,等我玩得够了,我就天天陪在您身边,好不好?!”

    “可是女人哪能不嫁人。”

    柳卿起身在文语菲面前转了一圈,“娘,我哪里像女人?”

    玉笄束头,素雅袍服,手拿折扇,凤眼玉肤,一脸笑意的望着人时端的风流无双,只怕是男人都不敢往她面前站了吧,也怪不得她看不上现今那些世家子弟,他们真真折不起柳家这朵能独自撑起一片天的娇女。

    “事实如此,哪是像不像便能说明问题的,卿儿,这事娘不会逼你,也不会不经你同意就安排下你的婚事,你要是真想独身一辈子,柳家也养得起,只是族里那些长辈会如何安排,娘不敢说,父母之命,煤灼之言,卿儿,你能明白吗?”

    柳卿再一次握住文语菲的手,这是一个真心为女儿着想的母亲,她愿意爱之敬之,“娘,我是谁?我是柳希及,凭一己之力在京城站稳脚跟的柳希及,门下四位皇子的柳希及,得到皇帝另眼相看,王爷看重的柳希及,能让家族以荣耀之态站在世家之颠的柳希及,当然,我也会成为让家族不敢轻易弃之的柳希及,娘,相信我,我有这本事。”

    想想女儿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文语菲的心安定了下来,笑着抚上女儿的脸,那眼里的神情是那么自信,像是在发光一般,“是,娘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你想做的任何事。”

    豪言壮语一说完,被屋里三个至亲以这么热烈的眼光一盯着,柳卿再厚的脸皮热度也上升了不少,不能冲爹娘发火,恼羞成怒般对着自家大哥这个软柿子道:“看什么,大哥不相信我吗?”

    柳莲柏忍着笑服软,“信,怎么可能不信,没有卿儿做不到的事。”

    也有,我比男人少了样东西,不能让女人生孩子,当然,这话打死不能说,要是说了,她那柔弱的娘只怕会晕过去。

    到底,柳逸时也不想耽搁女儿太多时间,再简单交待了柳全几句后便带着娇妻离去,知道以后能常来,文语菲亦不像以往那般掉眼泪,只是不停的嘱咐柳卿要注意身体,晚上不能熬得太晚,天气热,要经常喝点下下火的东西,全是有关于生活的,这是一个母亲的拳拳爱女之心,柳卿听得极是认真,恰当的时候便应上一句,证明自己全听进去了。

    望着远去的马车,柳卿心底无比轻松,这么下去,一次一次的累积下来,这失去的亲情一定能再找回来的。

    柳莲柏走在柳卿身侧,环顾四侧,很快,他就要离开这个已经很熟悉地方了,一旦步入官场便是步步为营,再住在这里只能给两人添麻烦,再说,他也不能总是丢下妻小在家,在卿儿这里住久了,对家人好像越发眷恋了。

    “大哥,柳家入朝堂,拉拢的人肯定不少,你不要管朝中有几方势力,也不要管皇子之间的倾轧,只要忠于皇帝便好,和三皇子之间也只要保持着君子之交即可,其他人,随他们蹦哒去。”

    侧过头看向爱操心的妹妹,柳莲柏应下了,上次爷爷和两位长老初来这里时见到三皇子,善长老便说过他身上已经初具紫气龙形,只是还没抬头,下一代的继位者已经显而易见,柳家静候便可,再加上他又是卿儿的学生,柳家怎么不会再去亲近其他人。

    柳家入朝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给三皇子增加了一个筹码,只是这个筹码知情的人不多,但是柳卿知道,皇帝和定王爷也绝对是其中知道的两人。

    下一任君主若能得柳家辅助,只怕皇帝做梦都要偷笑了,网住柳卿就等于网住了后面的柳家,多划算的买卖。

    “公子,您吩咐我的事已经办妥了,这是地契。”书房中已经摆上了冰块,让刚被太阳蒸过一遭的柳全舒服的想叹气。

    柳卿随手拿起来看了看,“颜青,你去叫显荣过来一趟。”

    “喏。”

    “屋子你亲自去看过了吧?!还合适吗?”

    “禀公子,小的看挺好的,就是一进的屋子外带一个院子,地段也好,离这里不过两条街,来往方便,住他们一家四口没有问题,只是以后显荣若是成亲会稍嫌小了点。”

    “这个不急,大小登科虽然是一则美事,但是我觉得显荣先沉淀沉淀自己比较好,以他现在的情况要挑个合适的也难,慢慢来吧,总不会耽搁了他。”

    “公子,您找我。”

    柳卿眯起眼,打量跟在颜青身后进来的人,到底是翻身了,神情气度比以往要从容了许多,很好,就该如此,要是失了风骨,她才会失望。

    “全叔,你先下去忙吧,对了,你和全婶收拾一个院子住下来,我和父亲说过了,让良子哥住过来,他同意了。”

    柳全猛的抬头,眼里的喜悦让柳卿更显内疚,她应该在柳家一出现在京城就想起这事的。

    “公子,您要调良子过来?”

    “不,听父亲话里的意思,良子哥很得逸新堂叔的看重,我身边现在没有合适他的位置,冒然把他调来反会让他失去机会,逸新堂叔是管族里暗处势力的,良子哥跟着他不吃亏。”

    知道儿子可以随他们一起住,并且还得了上头的看重,柳全只觉得这些年没有白辛苦,对良子他有愧,但是他姓柳,自是要遵从族里的决定,这无法改变。

    恭敬的跪下行了大礼,柳全哑声道:“小的谢公子体恤成全。”

    柳卿三两步从书桌后绕出来扶起矮了一截的男人,“父亲说我处事不成熟,现在才想起来你们一家分开这么多年,全叔,是我疏忽了这事,你别怪我就成了,再说谢,公子我就真要躁死了。”

    柳全不是会说话的人,只是把这些暗暗记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更尽心才行。

    “你看哪地方适合你们一家三口居住就去拾掇拾掇,不用再特意来禀报于我,这府里本也就是你们的家,怎么安排我都不会反对,行了,去忙吧,良子哥应该晚上就可以到了,你们分开这么多年,现在有机会见面只怕也是匆匆,再加上逸新堂叔那边正忙,就不用来拜见我了,改天再说。”

    “喏,小的替良子谢过公子,小的告退。”

    无奈的又受了他一礼,柳卿在书桌后坐定,把地契扔到一直旁观的于显荣手里,“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来得晚了点,也没他们的那么大雅,你将就着拿了,可别再给我一跪一拜,折寿。”

    于显荣打开地契看了看,这本就是他最近在挂心的事,不知道公子是不是允许他继续在府里住下去,毕竟以后他入朝,一定会有自己相交的人,到时候来来去去的,平白扰了公子。

    没想到今天就收到公子送的地契,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住他们一家足够了,再加上那个路段,价钱肯定不便宜……

    “公子,这……要花不少钱。”

    “行了,府里不缺这点钱,公子我随便一个主意都能日进斗金,所以显荣你记住了,以后你若是当了贪官,我会亲自送你上断头台,公子以后我绝对不会缺钱,也不会让你缺钱,明白吗?”

    于显荣一撩衣摆就要跪,又想到公子刚刚还说了别跪,会折他寿,赶紧又站直了,只是弯了腰,“显荣谢过公子。”

    以于显荣的性子,绝对做不来开口问她要钱的事,柳卿明白这点,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这是两间铺子的房契和帐本,都是小买卖,不过维持你家的开支绰绰有余,再加上你的俸禄,虽不算大富大贵,过日子总没问题,以后手里松动了再说其他的。”

    于显荣连连摇头,不愿意再接受,“公子,房子我接受了,毕竟我现在正需要这个,这铺子您就自己留下,我们家是苦日子里出来的,过不来奢侈日子,有我的俸禄开支足够了。”

    一旦当官,哪那么简单啊,哪里哪里都要钱,就是因为知道一些,她才特意让全叔在柳家的店铺里给留下了两间,若是从她府里走出一个人人喊打的贪官,她哭都找不着地儿。

    “拿着吧,有铺子的进项,以后你府里我也就不用操心了,用不着心里不安,怎么说你也是我府里走出去的人,谁都知道我从来不亏待自己人。”

    咬牙挣扎了半晌,于显荣老实的把东西接了过去,就为着那句以后不用让公子操心他府里的事了,公子要忙的事太多了,他哪能再给他添事。

    “显荣谢过公子恩典。”

    “这声谢我收了,本就是为你费的心。”柳卿揉了揉眉心,想着还要什么要交待的,“初入官场,少说多看多做事,勤快点总没错,最重要的一点,显荣,你要懂得保全自己,不卷入他们的争斗中去,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绝对不会放过拉拢你的机会,你要学会独善其身,你要是不小心被他们利用了,这火肯定会烧到我身上来,明白吗?”

    握紧手里的竹简,硬硬的竹片勒得手生疼,不一会就在手心中弄出了深红色的印迹,于显荣却像是没感觉似的,“显荣一定谨记,不给公子惹来麻烦。”

    “我不怕麻烦,我就怕到时候你成枪头鸟,我想救也救不下你。”官场瞬息万变,她也不过仗着脑子里那点东西占了个了解的先机罢了,若真要和他们去斗法,她必输无疑。

    “柳家也会有人入朝,我大哥是其中一人,你和他多亲近,若有不懂的问他便是,谁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不用避讳,三皇子在我府里住过,你也是见过的,在一切就绪之前,你不用把自己送到他面前去,等着就行,欲速则不达,记住了?”

    “喏,显荣谨记。”

    一时间也想不起还有什么要说,柳卿挥了挥手,“行了,去吧,有些事不跌上几跤你是学不会的,慢慢来,做什么决定之前多想想。”

    “喏,显荣告退。”

第一六九章 齐家表兄

    “公子,齐府公子来访。”

    柳卿眉眼一挑,终于还是来了,从那天的主动示好她便知道,这位齐府公子会登门拜访,不然那番卖好便白搭了。

    “请至前厅,我换身衣服就来。”

    “喏。”

    天气太热,柳卿今儿个都还没出无尘居,穿着上就更随意了些,不过这样出去见人显然是不行的。

    全婶边给公子着衣边轻声提醒,“公子,这明里暗里的人不少,虽然都是家族的人,但总归是男女有别,您还是注意着点。”

    “全婶,我全身上下也没露哪儿,就是稍微宽松点,没事的。”要是在后世,这时候穿一身吊带短裤该多清凉,她已经很自律的尽量把自己包严实了。

    可是您没有束胸啊,就您那尺寸不论宽松与否都遮不住……全婶咬住下唇,免得自己说出冒犯的话来,算了,还是她平时多看着点吧,这么热的天再整天束上那束胸布,确实是难受了点。

    前厅中,等候的两人都有些坐立难安,第一次入柳府,出乎他们意料的顺利,门房收了他们的拜贴便直接请进来了,很明显有被交待过,齐家业暗暗感激柳卿说话算话。

    “家业,你不该带我来的。”另一个穿着上和齐家业有着差别的男人轻声责备,两人关系向来亲近,知道表弟是为他好,可是,这柳府实在不是现在的他该来的,这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欲进其门而不得法,他以为表弟递上拜贴后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被拒绝,没想到还真进来了。

    齐家业看出了表哥的局促,身在世家他哪能不知道表哥在想什么,心慢慢的安定下来,安抚道:“表哥,柳兄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而且据我所知,他很爱才,不会给你脸色看的,你不要多想,咱们不一定非得求他什么,就只当是个简单的拜访就行了。”

    “好吧,我尽量不给你丢脸。”

    “什么给我丢脸,你都给我长尽脸面了。”明知道表哥是自我解嘲,齐家业还是忍不住得意,这次科考世家中挣得了名次的一共也不过四人,他表哥就是其中一个,现在表哥虽然是庶子,但是在家族里已经没人再敢欺负了,这样,他娘也就能少担点心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不再说话,齐齐起身看向门口,柳卿跨过门槛,笑意盈盈的道歉,“抱歉,齐兄,等久了吧,换了身衣服才出来见客。”

    “没有等多久,柳兄,这是我表兄范志然,表哥,这是柳卿柳希及。”

    范志然有些紧张的拱手行礼,柳卿这名听得太多了,见面却还是第一次,“见过柳公子。”

    “不用这么拘束,随意坐吧。”

    分宾主落坐,柳卿看了下仍有些局促难安的范志然一眼,笑问齐家业,“这便是你说的那个参加了科考还中了二甲的表兄?”

    “对,柳兄你知不知道整个京城世家中,只有四个人得了名次,我表哥就是其中之一,厉害吧。”

    一脸骄傲的齐家业像个急于炫耀的孩子,让柳卿看得莞尔,范志然则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呵斥道:“家业,别瞎说。”

    “我说的是事实,哪里是瞎说。”齐家业驳了句嘴,看柳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才转了话题,“柳兄今天不忙?我还以为应该有不少人登门拜访,所以都没敢早点来。”

    柳卿抚了抚自己宽大的袖子,让它们垂得更加自然,话回得有些漫不经心,“我一不是他们的考官,又不是他们的授业恩师,为什么要登我这门?啊,有一个,来找我麻烦的,读书读傻了,被人三言两语挑唆了来质问我,真是不知所谓。”

    两表兄弟面面相觑,还真有这样的人?是外地来的吧,京城中人哪有这种蠢人。

    “后面有人在挑事?”

    到底是世家中出来的,能很快看出来,柳卿大方的点头,没有隐瞒,“恩,是哪家我也查清楚了,齐兄,你说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好说话了,所以才总会有人相欺?”

    齐家业把他所了解的柳卿细细的想了一遭,表现得还真是挺无害的,就算有人招惹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平日里说他足不出户都不过份,红粉场中也不见他,感觉是个挺干净挺老实的人。

    但是这两词明显又和他不搭边,就笑得那莫测高深的模样,哪里干净了,哪里老实了?

    齐家业回答得很实诚,“柳兄,我只能说你表现得太好人了。”

    柳卿点头,“记住了,以后我不会留情的,唔,现在这个就不要放过,还真当我是没爪子的病猫呢!”

    齐家业低头喝茶,他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反正他齐家没打算和柳家没敌,好歹也落不到他头上来,无事无事。

    柳卿看向范志然,对这种老实的读书人,她一直都挺喜欢的,“皇上已经下旨赐宴了吧,是什么时候?”

    范志然在位置上微微俯身,“是,在三天后。”

    “唔,也差不多,皇上等不及要重用你们了,范兄想留在京城还是去外面为官?”

    范志然有些惶然,这个问题父亲也说起过,真的就是说起,不是问起,没有他发表意见的余地,直接就帮他做了决定,眼中闪过涩意,低声回道:“应该是留京。”

    就算是庶子,一旦能得用,家族也是不会放过的,柳卿非常明白这点,这范志然显然就被家族牢牢的套住了,心性不够狠辣坚定的人,最终也只能为家族服务。

    “留京也没什么不好,出去外头看着像是脱离了家族的掌控,但是外头现在局面不好压制,皇帝又急于收权,一个不好便自身难保,在京城中就算万千的拘束,至少要操心的事还是要少一些,既是留京,你安心呆着就是,多学多看,等自己有了可以和家族对话的权力,家族才不能再把你等闲视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范兄说呢?”

    范志然眼中光芒连闪,他听得明白柳卿这话里的意思,家业带他来这里,无非也就是希望能得柳卿提点几句,没想到目的这么容易便达成了。

    家族的束缚他不是不想争破,只是,何其艰难,母亲一日还是他母亲,他还离不了那个地方,除非,他能更出息些,出息到家族不敢再轻视他。

    “柳公子说的极是,志然受教了。”

    人家的家务事,原本就没她多嘴的余地,她最多也只能说这么几句而已,若是他能听进去那是最好,也没驳了齐家业的面子,若是他依然还是懵懵懂懂,她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

    齐家业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心中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这表哥看似软和,其实性子极傲,不然也不会去参加科考,为自己谋出路,可是他又极孝顺,绝不会丢下小姨不顾,所以,他还是只能被那个家族死死拖住。

    今天终究还是来对了,有柳卿这番话劝导,表兄能明白过来的,只要他够强了,家族再有什么事也只能和他商量着来,而不是想如何便如何,表哥能达成目的的。

    能在科考中博个名次,范志然谈吐自然不凡,柳卿引导着把他带进话题里面来,就连学问不怎么样的齐家业也觉得相谈甚欢,丝毫没觉得时间的流逝,直到无意间憋了眼漏斗,才惊觉已经这时辰了。

    “柳兄,今天打扰你太长时间了,真是奇怪,既没美女,又无美酒,光喝茶居然也觉得高兴,哈哈哈。”

    柳卿挑起眼角看他,“齐兄这意思是在怪我怠慢了?美女确实没有,有也是我自个儿的,美酒嘛,倒是可以满足你,阿未,去叫小米准备一些好酒,一会让两位公子带走。”

    “喏,奴这就去。”

    说起小米,就想起了他那一茬事,府里已经在做设宴的准备了,只是美女还没有踪影,也不知道阙子墨到底找到没有,“齐兄,不久后我府里会有一场宴会,提前透个信给你,请携美同来,至于范兄,你要是愿意来,我自然会送贴子到府上,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来,不管什么地方,总有些自认高人一等的人。”

    范志然笑,当了这么多年庶子,他怎么可能不懂这些,“柳兄放心,我不会自找难堪的。”

    “再过得二十年,这嫡庶之间哪还有这么大差距,再过得四十年,嫡子也得凭真本事才能掌家,齐兄,别瞪我,好好教你儿子,别跟你似的,什么都学个稀松,唯有吃喝玩乐学得精通。”

    “只会吃喝玩乐照样当家,我们这一辈真正有本事的还有几个,凑一堆就是些荤事,等真正当家了,身边也有帮手,哪用事事都管。”齐家心里明白不是这么回事,也打算以后自家小子要好好教育,可是嘴里还是一样的不服软。

    柳卿也不管他有几分底气说这话,哼哼两声,话都懒得接。

    “公子,准备好了。”小米进来禀报,那红红的鼻头让柳卿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偷喝酒了。

    “唔,放到两位公子车上去吧。”

    “喏。”

    柳卿斜眼看了下齐家业,“怎么样,美酒可是奉上了,下次我设宴时别只顾着喝酒看美人,机灵点给我接话。”

    “哈哈哈,就知道你是有目的的,要是我没记错,你这府里可是一次都没有宴请过,这次突然宴客,说没有目的都没人信。”

    “确实是,本公子我看中别人的一房姬妾了,打算来个以美易美,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齐家业来了兴致,扫了眼他身后一直安静侍候的人,“以美易美?哪个?你府里的红玉?京城中的美姬艳妾哪个还及得上红玉?能让你柳公子看中。”

    “红玉?”柳卿回头,抓过红玉的手在掌心把玩,“我家红玉可不送人,她是要一直陪着我的,这京城中的美人加起来也比不过我家红玉。”

    “难不成你府里还藏了美人?柳兄,都说你在府里是潜心做学问,这美人要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你府里,到时候只怕没什么好听话。”

    柳卿笑,满不在乎的,“我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已经传得再难听不过了,那我就自己败了自己名声得了,要这么个名声干什么用,红玉,公子我今儿个想喝粥,再拌两个你拿手的凉菜。”

    红玉福了福身,笑容温柔,“喏,红玉这就去准备。”

    齐家业和范志然打量着这个仿佛洗尽了铅华的女人,没有艳丽的妆容,华丽的服饰相衬,眼角眉梢的风情也收敛殆尽,但是那种美依旧少见,比之以前更多了几分清新,这柳卿还真是让她改头换面了,不过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该放在心里。

    “那我就静等美人出现了,哎,看过红玉,我怎么觉得自己那几房姬妾就没一个拿得出手的呢?趁着还有时间,得再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找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

    柳卿嗤笑,“记得早点起,不然起晚了就被别人捡走了。”

    范志然忍笑,也加入调笑的行列,“还要注意身体,别美人在怀却有心无力。”

    齐家业哑然,盯着范志然的眼睛只差没突出来了,“表哥,怎么只来了柳兄这里半天你就变坏了,以前你可不会说这话。”

    “不说不代表不会。”出身世家,什么话没听过,什么事会不懂,他只是习惯了隐忍罢了,刚才会冲口而出,也是因为这是在柳府,这个让他非常放松的地方。

    不说柳卿的态度一直极好,就是那些个使女侍从也都显得份外不同,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在他们的主子身上,说到高兴时他们会一起跟着笑,有人在他们主子手里吃了亏时,他们便是一脸的与有荣蔫,这是一群把忠心完全交付了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有他们主子的存在,因他们主子的喜而喜,怒而怒。

    世家都训练有忠于家族的死士,但是那种被迫的交付忠心,又哪里有这柳府的人鲜活,对,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鲜活的,哪怕他们只是个奴婢。

    “时辰不早了,家业,我们该回了。”

    齐家业起身,动了动脖子,“柳兄这里舒服得让我都不想回去了。”

    “我不会邀请你住下的。”柳卿随着起身,笑语道。

    “本公子家里也舒服,嘁,走了,表哥。”

    范志然微微弯腰行了一礼,“今日受益菲浅,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什么都没做,全靠你自己,只是这官场中该退时退一步无妨,但是该争取时,也不能一味的退让,不要失了锐性。”

    “多谢提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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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书介绍:
放到现在,博览群书不一定能为自己博个怎样的未来,她只能随了自己心意当个图书管理员
当到了个似是而非的很古的古代,书还是竹简制成,没有大肆印刷,人人珍而视之
那么,装了一肚子正晃荡着的墨水,她的未来会如何呢
没有留芳千古的伟大志向,也没有遗臭万年的宏伟目标
柳卿只想做个教书育人的私塾先生
啥?信不过女人?那就先男人吧,总有一天让你们见识见识女人的厉害
喂喂喂,你你你,说的就是你,你到底是看上身为男儿身的我还是女儿身的我?
该不会,你也是那断了袖子的人吧上善若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上善若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上善若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