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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城冷月     仙朝纪元txt下载     仙朝纪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九章 逢场作戏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第三百六十章 死中求活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第三百六十一章 恶寒

    一股皓白、森然的剑意,在天地之间激荡,落在观战之人的心头,无不心生警然,肌肤生寒。

    太白剑君的残灵虚影,几乎淡不可察,似乎随时可以随风逝去,但其人身形挺拔,立身之处,周身剑意微微扭曲着虚空。

    离地琉焰宗的五位归阳境界的道人,暗暗结成一阵,彼辈原就出身同门,功法同脉同源,此刻,戮力同心,几乎将神念、法力密结一体,彼此照应,融阳、至罡的阳神光柱冲天而起,分明是燃烧了阳神神火。

    气息节节攀升,自归阳中期,中期巅峰,后期,后期巅峰,直至洞虚……最终停留在洞虚巅峰方止。

    苏照瞳孔微凝,惊讶道:“竟有这等秘法?”

    高拯摇了摇头,面色复杂,道:“这是离地琉焰宗的燃神法门,最多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如不能建功,就会阳神灰灰。”

    言及此处,看着怀着必死之心施展出壮烈一击的归阳五老,高拯粗犷、豪迈的面容上也有几分唏嘘之色,心头不由感慨,离地琉焰宗和他赤林宗生死相争数千年,真正说起来,有什么化不开仇怨吗?

    倒也没有,相反,两宗还渊源颇深。

    只是经过历代历宗的明争暗斗,再同处于卫国,都不甘人下,这才有着今天这样二者只存其一的局面。

    而在高拯心思复杂之时,由五位归阳修为的道人,舍生忘死之下发出的搏命一击,也向着太白剑君攻杀而去。

    而这一幕,落在在场众人眼中,不管是赤林宗中人,还是此时面色惶惶,站在一旁观望着的神照境修士,无不面色复杂望去。

    不乏一些离地琉焰宗的神照境长老,暗暗为自家宗门的五位长老鼓劲。

    但,境界上的差距,注定了赤林宗数位长老的殊死一击是徒劳无功。

    剑光宛然,炽耀天地,两方人影,轰然交错。

    赤林宗的五位归阳长老如篝火之中溅起的火星一般,四散至远处,彼辈,面上带着愤怒、狰狞之色。

    刺……

    脖颈儿一条血线急剧扩大,就有无数鲜血喷涌而出,轰然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碎开,五位归阳大能的阳神,被剑意绞杀一空。

    五位归阳长老全数被斩杀。

    太白剑君身上的虚影几乎淡如透明,看着五位离地琉焰宗长老的尸身,默然片刻,方才,他不是没有想过将这几人炼为剑奴,但一来,他已无多余力量做这些事情,二来,也不想辱没了这一方壮烈、慷慨的仙修悲歌。

    太白剑君整了整神色,看向一旁的苏照,朗声道:“剩下的就靠你了。”

    苏照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前辈。”

    太白剑君也不多言,化作一道虚影,飞遁至金灯之中。

    经此一役,太白剑君原本的飞仙三击,已用完二击。

    苏照此刻整了整思绪,立身高处,目光逡巡过面如土色,惶惧难掩的几十位神照境修士,冷声道:“诸位,还有何话说?”

    死一样般的寂静,无人敢答。

    这时候,赤林宗中三位归阳长老,以及十几位神照境上人,也都各自施展遁法,从山门中飞出,神色不善地望着外面的几十位神照境修士。

    其中,还有两位归阳境界,一个是长春子,一个是血煞殿主,不过这二人皆已中得剑禁。

    此刻,阳神内照灵台,就见魂海之上,一道锋锐的剑意盘旋,不时吞吐着剑芒,令二人心头骇恐。

    试着以阳神驱逐,但那剑意剑芒明亮三分,同时汲取着魂力,好似附骨之蛆般。

    姬令月此刻和冷虹,将身形隐匿在远处,远远望着那少年睥睨四顾的一幕,凤眸清光闪烁,丹唇轻启,幽声道,“这姓秦的,绝非赤林宗的寻常弟子,冷虹,你吩咐帝丘的探事,全力调查这人的真实身份,其与赤林宗过从甚密,就从赤林宗着手。”

    这人,她姬令月一定要弄清楚来路,否则,心头不安。

    这边厢,苏照淡淡一笑,看向高拯,问道:“高宗主,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高拯沉吟了下,似乎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神照境修士,若是都杀了,此举委实太过凶戾、残暴,也太伤天和。

    如是轻飘飘放过,却也心有不甘,毕竟,被人打上山门,差点酿成一场灭门惨案。

    高拯道:“先关押起来吧。周师兄,裴师弟,许师弟……这些人禁了法力,元神,关押在后山禁地,严加看管,嗣后发落。”

    高拯吩咐着宗门内的五位归阳长老,就去禁了外间的

    这时,一些神照境修士,见得此幕,就想出手,但这时,场中却响起一把清冷森厉的声音,正是苏照,“在下奉劝诸位一句,十二位归阳在前,尔等又能挡的几剑?”

    一些神照境的魔修闻言,眼珠子咕噜噜转动,被人囚禁于后山,失去自由,自然不为他们所不愿。

    “诸位道友,那位真仙已经走了,我们分散走,未必逃不脱!”就有一个魔修嚷着,试图撺掇着在场的修士群起而逃,也好趁机溜走。

    但就在这时,一只燃着火焰的大手,破虚穿空而来,落在那鼓噪的魔修头上,顿时,火焰熊熊燃烧,伴随着一声惨叫,那魔修化作一个火人,不过片刻,就是形神俱灭。

    高拯此刻煞气腾腾,站立高处,冷冷看着周围的四五十位神照境修士,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赤林宗无人吗?纵真仙不在,贫道掌下,也不放过这一笔,尔等若识相,就在赤林宗好好待上一段时间,或会留下一条性命。”

    这边厢,不远处的姬令月和冷虹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目中看出一抹凝重。

    “殿下,我们现在走?”冷虹英秀纤丽的眉微微颦起,冰冷、莹润的眸子,浮起了忧色。

    此刻,二人虽然隐匿了身形,看似不起眼,但在数位归阳大能眼中,如暗夜炬火,更不要说还有一位半步洞虚的赤林宗主,这要如何去逃?

    待到一一搜索下禁,她们岂不是受制于人?

    姬令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无妨。”

    有她眉心深处藏着的朱雀之灵在,如她真的想走,没人能拦住她,就是那真仙亲自出手,也不行!

    只是如非必要,她还是不想暴露。

    看着那素衣少年,姬令月心中一动,生出一番计较。

    神识集束,化为一线,清冷无端的声音落在苏照灵台,道:“秦道友,本宫在此,不过是看个热闹,难道也要留在赤林宗做客?”

    苏照这时候,正要前去看那长春子和血煞殿主,突然,听到这传音,面色微顿,抬眸看去,只见不远处,姬令月和冷虹携手并立,神色自若地看着自己。

    苏照心下微讶,施展遁法向前,笑了笑,一双目光打量着气质清冷的少女,道:“我当是谁,原本是云羲公主殿下,殿下如何也淌这浑水?”

    姬令月浑然不见上次的傲然,道:“只是过来看看热闹,热闹没得看,就想走的。”

    苏照似笑非笑,盯着姬令月,心头还真生出几分将之拿下的想法,当然不是囚禁Play,而是……其实,这样一位未来女帝若是臣服,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但这一想法刚一冒头,就见对面的丽人,凤眸幽幽地看着自己。

    “看来这姬令月有着依仗。”苏照眸光敛去莫名的想法。

    姬令月此刻一张明丽的脸蛋儿,清莹如冷玉,不知为何,方才芳心深处竟无端生出一股恶寒。

第三百六十二章 鱼塘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第三百六十三章 滚出来!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太素

    “为师是在帮你,否则,你若不将心头爱欲泯灭,就难以摆脱这人,道业也难有成就。”

    素璃珠之主,语气淡淡,实则心头还萦绕不散着几分悚然。

    却是在回想,方才灵台中一番交手,那一化为五,道源气息生生不息的紫金色旭日,确是那位帝尊无疑!

    生死,因果,造化,时光……也只有那位帝尊五道共参,才有那样的盖世威势!

    这边厢,卫婧听着素璃珠主人的言语,心头剧震,晶莹如雪的玉容变幻,讷讷道:“师父,我……”

    苏照皱了皱眉,冷冷看了一眼那素色光影,只觉得头晕目眩,神海翻腾。

    方才,他以神照尝试催动着升龙鼎,费尽全力,才推动仙鼎,使其激发出一道神光,直奔卫婧灵台,几乎在一刹永恒的玄妙交手中,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和这道残灵光影,彼此无法奈何。

    “看来这是和天帝同时代的老家伙。”苏照心思电转,猜测着。

    “婧儿,随为师走吧,摆脱这人……”那素璃珠之主,忽然开口道。

    “你闭嘴!”

    苏照再次以神念催动仙鼎灵光,向那素色人影镇压而去,就见冥冥光影,化作碎片闪烁,须臾,聚而换散,素璃珠之主冷哼一声,心头忌惮深深。

    如她全胜之时,自是不惧这升龙鼎的道源余威,但实力百万不及其一,这样再来几下,恐会坏复活大计。

    苏照轻声道:“婧儿,你相信这老妖婆说的话?你若想修道,你需什么仙道资粮,我有的,都会让给你用,至于控制,你我相识至今,我何时摆布过你?”

    卫婧娇躯轻颤,抬起一双清眸,静静看向苏照,默然片刻,道:“可你会灭卫国,不是吗?”

    苏照沉声道:“婧儿,纵然我不灭卫国,以你的见识,觉得卫国国祚能长久得了?”

    其实,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和卫婧说出这番道理,只是卫婧好似有心结一般,始终看不开。

    “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卫婧有些委屈地抿了抿樱唇,晶澈美眸之中,渐渐泛起雾气,她这些时日,冷静下来,就自责,她与敌国君主于深宫之中颠鸾倒凤,算计自己祖宗筚路蓝缕打下的基业……

    苏照道:“如果不是我,卫国就会苟存吗?正因为是我,你我情投意合,我纳你为妃,苏卫从此一体,我留你卫氏宗庙香火绵延,这才是命运最好的安排,若是卫国落在旁人手中呢?宗庙毁堕,卫氏一族灰飞烟灭,你忍见之?”

    说着,伸手摩挲着神情茫然,泪珠盈睫的少女,安慰道:“婧儿,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又不是把你当金丝雀养,你若想跟着这老妖婆修仙道,我也不拦着。”

    “当然,你若是敢离开我,卫氏一族就等着灭族吧!”

    卫婧原本心如乱麻,闻听此言,又气又恼,明眸怒视着苏照,气苦道:“你……你这人,怎么这般霸道。”

    苏照道:“那你就留在我身边。”

    那素璃珠之主——素色人影冷哼一声,道:“苏侯,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老妖婆,我不管你是什么大能,有什么打算,再敢煽风点火,搅风搅雨,苏某纵是拼着神海枯竭,也要让你形神俱灭!”苏照森然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瓶鱼照丹,连服了三颗,疯狂炼化,补充着枯竭的神念,时刻准备再激发仙鼎,给这老妖婆来一记狠的。

    见得此幕,素色人影心头警然,冷声道:“小儿,还真是狂妄。”

    想她是什么身份?竟被这蝼蚁左一句老妖婆,右一句老妖婆?

    这小儿,怎么会被那人看重?

    当年,纵然双方你死我活,甚至她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也是拜那位帝尊所赐,可她对那位帝尊的风骨,至今敬服。

    卫婧凝了凝眉,道:“苏照,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你不要无礼。”

    “恩重如山?你真的以为你这便宜师父是一片好心?她苦心孤诣,不过是想利用于你罢了,她一身道法,皆与光阴有关,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早已在她诸般算计之中?”苏照冷冷道。

    方才,他以神念操控仙鼎与其人在卫婧灵台中进行了一番玄妙的交锋,那是道源层面的交手,他甚至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然后,就在刚刚,升龙鼎刚刚传来了一道虽然简短,但却让他震惊难言的讯息。

    这人竟是玄黄五圣之一,时之大道的掌控者,太素!

    时至今日,上古天庭的崩毁、沉沦之秘已现出冰山一角,这里面恐怕牵涉着两个世界的交锋,但谁能想到,对面的五圣之一,都已经现出踪迹。

    而且还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实力恐怕万不存一,都客串起戒指中的老爷爷了。

    卫婧玉容微顿,嘴唇翕动,“重生”是她此生最大的秘密,此刻几乎被面前的少年有意无意的点破,心头震惊莫名。

    太素冷声道:“一派胡言!”

    卫婧此刻,心绪复杂,静静看着苏照,似要开口询问,但转而觉得会不会自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疑心生暗鬼?

    苏照看着太素,冷声道:“我们两个亲热,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太素冷哼一声,鸿光冥冥,化为一线,沉入素璃珠之中。

    卫婧端详着手中的宝珠,美眸闪了闪,心头有些疑惑。

    苏照道:“将这东西扔了,我有话给你说。”

    “说什么啊。”卫婧扬起一张明艳、娇媚的脸蛋儿,故作不知。

    倒也并没有扔,只得将宝珠以秘法收入丹田。

    苏照也没有在意,清声道:“婧儿,你是聪明人,我让天听司调查你这近年来的,发现你在年前,并不参与卫国夺嫡,而且与卫仲关系也一般,直到年初……”

    卫婧玉容微顿,明眸深处现出一抹慌乱,恼怒道:“你调查我?”

    苏照冷嗤一声,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别是被人算计了,说吧,怎么回事儿?”

    卫婧不说话,“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

    苏照道:“重生了?还是被夺舍了?”

    卫婧娇躯剧震,美眸瞪大,道:“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苏照冷嗤一声,道:“我告诉你,这等大能,就算是碎成光影了,如果想要夺舍于你,也是轻而易举,我现在都怀疑,你要不是失身于我,会不会被此人已经夺舍了。”

    苏照也不忌惮那太素是否能听的见,纵然听到又如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卫婧目光幽幽,一时之间,心思起伏。

    此女心思原就玲珑剔透,之前就觉疑点重重,只是故作不知。

    毕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怎么,不信我?我是你男人,你都是我的女人了,我会害你?”苏照扳过陷入深思的丽人,狠狠印在两片桃花唇瓣上。

    “唔……”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夜话

    棠梨宫——

    许久,卫婧琼鼻娇哼一声,一张光洁如玉、艳若桃李的脸颊,就是彤彤如火,柳叶细眉下,一双烟波盈盈的美眸横了一眼苏照,娇嗔道:“谁是你的女人?你这番甜言蜜语,还是留着和别的小姑娘说吧。”

    “可我就想给我家婧儿说。”苏照轻轻搂着丽人圆润的肩头,笑道:“婧儿,天色不早了,该歇了。”

    暗道,先前还真是那老妖婆从中作梗,现在,这才是他熟悉的婧儿。

    “那你不许作坏事,我今天心有乱。”卫婧脸颊一红,清声说着,低头解着外裳腰带。

    苏照笑了笑,道:“就抱着,什么都不做,我保证。”

    暗道,这话,听听也就得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今天上午,兄长宴请齐国公子桓一行,那公子桓竟然向我提亲?”卫婧清声道。

    苏照怔了下,皱眉道:“你怎么说的?”

    “你想让我怎么说?”看着少年皱眉,卫婧心情突然明媚起来,扬起光洁圆润的下巴,看着苏照。

    伊人修长如玉的秀颈之下,翠绿色抹胸绣着一朵红牡丹,大如玉盘,洁白如玉,只是早已被某人揉的皱成一团,现出秀挺、圆润,嫣红若隐若现。

    苏照眸光微动,笑道:“你下次告诉他,就说你得回去问问你家男人——苏侯。”

    卫婧玉容微顿,须臾,忍俊不禁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损啊。”

    苏照笑了笑,好奇问道:“你兄长什么态度?”

    卫婧伸手拉过锦被,躺至一旁,幽幽叹了一口气,怏怏道:“兄长他……”

    苏照这时,也去了衣裳,躺在少女身旁,抱着丽人温软香凝的娇躯,凝声道:“姜齐之事重演之事,你兄长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

    卫婧秀美双眉之下的明眸,就是闪过一抹黯然,道:“那公子桓一看就是鹰视狼顾、野心勃勃的豺狼之辈,兄长却轻信其人,与虎谋皮……可能也是没办法了吧。对了,听说还有鲁国太宰郭闳,也向兄长割占五百里,说不允,就不出兵。”

    苏照冷哂道:“婧儿,看到了没?就算没我,你兄长也玩不过这些阴谋家,老狐狸。”

    卫婧尽管知道眼前少年说的是实情,可看到少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没来由的气,道:“就你厉害,行吧。”

    苏照嘿然一笑,道:“我厉害的,还多着呢。”

    卫婧花容失色,道:“你别乱来,我今天没心情。”

    “嗯,不乱来,就是它想你了。”苏照拉过少女纤纤素手。

    卫婧暗啐了一口,如被烫着了一般,连忙缩回手掌,叱骂道:“那你自己忍着吧。”

    美眸深处却闪过一抹得意,这人纵然贵为一国之君,名震天元又如何,还不是对她痴迷入骨。

    “你这几天在做什么,都没怎么见你?”卫婧将那抹欢喜藏在心底,转而问道:“离地琉焰宗的人,你怎么处置的?”

    苏照亲了丽人脸颊一口,道:“婧儿,恐怕要让你兄长失望了,离地琉焰宗自宗主以下,凡归阳境界,尽皆殒命,不久之后,卫国将再无离地琉焰宗之名。”

    卫婧闻言,玉容微变,颤声道:“你……下手也太狠绝了吧。”

    纵然知道离地琉焰宗一击无功,可也没想到,竟然一宗尽殁,这岂不是说,她亲手葬送了兄长的仙道臂膀?

    苏照拥着面色变幻,檀口微张的少女,二人此刻肌肤相贴,气息相近,温香软玉,个中美妙。

    不得不说,这位养尊处优的卫国公主,肌肤白皙如玉,触感柔软滑腻,许是道基铸就,更是如羊脂白玉,把玩起来,竟有爱不释手之感,当然,身材曼妙玲珑,尤其是纤纤柳腰之下的蜜桃儿……不由贴近几分摩挲,附在少女耳畔,呢喃道:“还要多亏你给我报信。”

    “你这人,故意拿话气我是吧?”卫婧清叱了一声,然后身形微动,继而美眸睁大,娇躯战栗。

    苏照玩味地看着少女,笑道,“我可没乱动,是你故意的吧。”

    嗯,故技重施?故地重游?都不是,这是倒打一耙。

    卫婧腻哼一声,狠狠一口咬在苏照肩头,羞愤道:“我让你故意……”

    帏幔之后,轻纱微动,被翻红浪,活色生香。

    ……

    ……

    等到后半夜,明月朗照,弭兵罢战。

    卫婧鬓发汗津津贴在脸颊上,脸颊宛如涂上了一层玫红胭脂,似张微张的明眸,嗔怒地看了一眼苏照,手指在少年胸膛上画圈圈,声音中带着娇媚、酥腻,道:“你每次都那个……也不怕我怀上你孩子。”

    苏照清咳了一声,道:“不会,炼精化气。”

    “你……”卫婧玉容微顿,不知为何,纵然没有想要孩子,可听到这话,也恼怒的不行,狠狠掐了苏照一把。

    苏照疼的嘶了一下,嘴角却现出一抹笑意,道:“怎么,自己都还没长大,就想当娘了。”

    卫婧玉容现出一抹慌乱,道:“你浑说什么,谁想当娘了?”

    苏照轻轻撩起丽人鬓角的秀发,笑道:“那你什么时候想当娘了,和我说一声,我有求必应!”

    “你……要死啊。”卫婧掐了苏照一把,羞怒不胜道。

    二人又玩闹了一会儿,原本一层若无若有的隔阂,渐渐弭消了许多。

    “那齐国公子,怎么办?”卫婧将螓首埋在苏照的心口,感受着少年有力、火热的心跳,没来由觉得一股心安,轻声问道。

    苏照抚着少女秀郁的青丝,道:“先看看情况,这些事情,你也不用太上心,那老妖婆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你最近还是把心思投入道业之上。”

    卫婧却颦了颦秀眉,抱怨道:“你还说不把我当金丝雀养,偏偏遮遮掩掩,这也不许问,那也不许。”

    她现在都觉得不公平,她连“重生”的秘密,都被这人知道了。

    苏照感受着卫婧的小小情绪,道:“我也是担心你两相为难,你要愿听,和你商量商量也无妨。”

    “那你说。”卫婧扬起红扑扑的脸蛋儿,问道。

    “说什么?”

    “就说齐国公子。”

    苏照愣了下,道:“晋国现在陈兵边郡,势急如火,齐鲁二国联军,不久就会出兵,这齐国公子待不久的。”

    “你的打算呢?”卫婧咬了咬嘴唇,道。

    苏照心思微动,试探问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对付那齐国公子吧?”

    卫婧柳眉挑了挑,道:“他都抢你女人了,你无动于衷!?”

    苏照道:“你不是没答应吗?”

    “我要是答应呢?”卫婧讥诮,故意说道:“那公子桓虽然形容猥琐了一些,但听说其人才略无双,我要是下嫁其人,以其为卫国臂膀,某人想要并卫自雄的想法,说不得就落空了呢。”

    苏照冷笑一声,道:“那你可以试试,我肯定让你大着肚子出嫁。”

    卫婧:“……”

    苏照揉了揉卫婧,引来丽人的怒目而视,笑了笑,道:“婧儿,明天,你帮我约一下你兄长,”

    “你不要胡来。”卫婧面色微变,惊声道。

    苏照轻声道:“胡来什么,就是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卫婧目光闪了闪,柔声道:“那明天我去探探兄长的口风。”

    “嗯,时候不早了,睡吧。”苏照说着,抱紧了怀中丽人,相拥而眠。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卫君父子

    翌日,金鸡报晓,东方晨曦微露,已至深秋,卫国宫苑上空浮起了一层朦胧白雾。

    苏照和卫婧已经起来,卫婧刚刚沐浴过,换了一身衣裙,坐在梳妆台打理着妆容,丽人换上了一身桃红色宫裙,裙装花纹繁复,少女的青涩混合着少妇的妩媚,芳姿妍丽,浑然天成。

    苏照静静看着,眸中略有几分惊艳。

    “你也不过来帮帮忙。”卫婧没好气说着。

    因为苏照就在宫中,卫婧就屏退了宫女,平时,少说得有四个宫女侍奉她梳妆打扮。

    苏照笑道:“是,公主殿下。”

    卫婧轻声道:“去那一根簪子拿过来,帮我插上。”

    苏照依言而行,走到一旁,拿起一根凤翅金簪,插在丽人发髻之间,抬眸,看着铜镜之中的丽人,容色妩媚,如一株娇媚的玫瑰,端是艳绝人寰。

    纵然见过不知多少丽色,可仍有一种惊艳之感。

    “看什么呢。”卫婧心头虽然欢喜,但故意颦眉说着。

    苏照笑了笑,道:“看我的小娇妻啊。”

    卫婧羞道:“你这人……就会哄人。”

    等丽人收拾好衣裳,让宫女传了早膳,苏照和卫婧同席而坐,用罢早膳。

    卫婧道:“我先去探探兄长的口风,约个地点。”

    苏照笑道:“要不,我们一起过去?”

    说实话,他还真想就这么去见卫仲,问问他,离地琉焰宗覆灭的消息,收到了没有。

    卫婧瞪了一眼苏照,道:“你在这等着。”

    目送卫婧离去,苏照轻轻一笑,冷峻、削立的面容上,现出思索之色。

    他见卫仲,当然不是为了耀武扬威,而是想要谈判,看能不能和卫国暂且达成一种默契。

    起码,在齐、鲁、晋三国共聚卫国的情况下,卫国暂时不能灭,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局面。

    起码,等他苏国彻底消化了新下疆土之后,而不管是威逼利诱也好,或者通过卫婧缓解一下两国紧张的局势。

    “苏国现在别说灭不了卫国,就是能灭,也不能出手,否则齐鲁晋三国,极有可能达成某种默契,共谋伐我。”苏照面色沉寂,思忖着,“接下来就看卫仲的决断了,能不能忍一时之仇,再图后计。”

    ……

    ……

    就在苏照打算约见卫仲之时,此刻卫国宫苑深处,原卫君卫所居的湖心小岛,正是秋日清晨,凉风吹拂,碧波万顷的湖面,波澜兴起。

    倏然,三道气息悄悄遁入湖心小岛,立在高空,灵光敛去,现出三道气息凝然的身影。

    为首之人,身长七尺,身穿紫色锦袍,头戴束发金冠,器宇轩昂,风度翩然,只是一张苍白瘦弱的面颊,带着几分令人心悸的晕红。

    而一双桃花眼,更是颇见阴郁,归阳境的气息,分明有些萎靡。

    “卫君,就在这岛上?”合欢宗宗主叶拾欢,脸色苍白,经先前卫君失德去位一事,气运牵连,反噬严重。

    原本,他借助前卫君卫磐之人道气运滋润,道行自归阳中期,一路突飞猛进至于归阳巅峰,似乎洞虚之境都遥遥在望,但何尝想,卫国一场动乱,新君嗣位,他本以为逃出卫国就万事大吉,哪曾想,在疗治所受伤势之时,猛然发现,自己阳神周围竟被人道气运演化的劫气缠绕!

    “宗主,卫君就被囚禁于此。”就在叶拾欢懊悔不迭之时,一旁的华服银发老者,开口道。

    叶拾欢点了点头,抬眸望去,延放出归阳境的神念,果然在一片林木森森,溪木掩映之处,发现一座青墙黛瓦的院落,静静矗立,四周手持兵刃的军卒,警戒守卫。

    叶拾欢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讥讽道:“这守卫力量还不少。”

    因为赤林宗卫长老的陨落,赤林宗原本在此看守卫君的神照修士,就受着赤林宗传来的命令,从此撤回。

    一直等到数天之前,卫仲和离地琉焰宗宗主祝勤平谈妥合作事宜,由离地琉焰宗一位神照境长老接手,然而也没有驻守多久,离地琉焰宗就遭逢大变,那名神照境长老,就匆匆回宗去了。

    好在卫君一直关押于此,也没出过什么疏漏,况卫君一身仙道修为已封禁,更有禁军重重把守。

    叶拾欢神色冷冽,眸光深深,他也没有想到,人道龙气对他的反噬,竟是如此之严重,此刻他阳神周围,被浓郁的灰黑劫气笼罩,随时可应劫。

    要知道,他叶拾欢可早就渡过神照九重,步入归阳之境了,为何还有那种天谴将临,雷霆加身的感觉?

    “此事起于卫君,还需寻卫君才是,卫国北方四郡郡守引晋兵勤王,如果能将卫君救出,在北境东山再起,本座这就气运反噬之劫,也能纾解得脱。”叶拾欢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眯了眯,心念于此,再不耽搁,带着合欢宗的两位神照境长老,向着那青墙黛瓦的宅院而去。

    身后,两位老者紧随其后。

    此刻,前卫君卫磐所居宅院之中,卫磐一身常服,站在窗前,拿起一壶酒,望着窗外,神情郁郁,双目失神。

    这位前卫君虽在圈禁之中,但一应吃食供应并不短缺分毫,只是对于外间消息隔绝。

    “卫君……”叶拾欢翩然落在屋中,面色也有几分复杂,唤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卫磐身形如遭雷击,缓缓转身,看向那紫袍青年。

    “叶宗主?”卫磐揉了揉眼睛,似有些难以置信,喃喃说道。

    “卫君,叶某来晚了。”叶拾欢道。

    ……

    ……

    却说苏照这边,在棠梨宫中等候着卫婧的消息,大约等了有半个时辰,就见卫婧走来。

    苏照心有所感,收功而起,问道:“你兄长如何说?”

    “兄长他答应了。”卫婧款步走至几案旁,拿起一杯茶,润了润嗓子,然后,静静看向苏照,道:“就在帝丘城里的怡清源茶楼。”

    “你兄长这次不会想着再派兵围杀于我吧。”苏照轻轻一笑,目中有着几分莫名之意。

    卫婧手下一顿,白了一眼苏照,清声道:“我也过去。”

    苏照闻言,反而顿了下,脸上现出若有所思之色,沉吟道:“看来,你兄长最近承受了不少压力。”

    提及此事,卫婧放下茶杯,愤愤道:“齐鲁两国趁火打劫,实在可恨!鲁国太宰郭闳,不割五百里之地,就不出兵,那个齐国公子,话里话外,想要迎娶于我!还有你,刚刚又把离地琉焰宗灭了……我兄长现在已是焦头烂额,天天拉着太宰卫老商议对策,唉,得亏杜老在前线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否则,说不得兄长就要答应这些人的无理要求了。”

    苏照想起一事,不由失笑道:“别说,我还真想看你兄长是想让你嫁给齐国公子,还是愿意割占一郡之地于鲁国?”

    “你还说风凉话?”卫婧狠狠瞪了一眼苏照,怒斥道:“卫国有今天,也有你一份儿。”

    这人一天天,也不知道让让她,就知道故意拿话气她。

365章进去了

    果然没活到天亮,已经修改,提交申请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意动

    怡清源茶楼·二楼

    厢房之中,隔着一方小几,坐着几人,气氛剑拔弩张。

    卫国国君卫仲一方,两位年纪三十出头,身披鱼鳞甲的青年将军立于后,挎刀而立,炯炯目光之中,杀机冷然地盯着对面的少年贵人。

    卫婧坐在一旁,提起一个茶壶,给二人茶杯满上,轻声道:“兄长,这里的梨山小种茶,怡神清雅,口感佳妙,兄长尝尝。”

    说着,伸手将茶杯向卫仲方向推了推。

    卫仲冲卫婧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对面已拿起茶杯细品的苏照,皱眉道:“苏侯,明人不说暗话,你约孤于此,意欲何为?”

    苏照抬眸看了一眼卫仲,不得不说,这位卫国新嗣之君丰神俊朗,气度儒雅,眉宇间也无寻常王孙公子的桀骜和凌厉,极易令人心生好感。

    但卫仲却看着对面的少年,则是怎么看,都不入眼。

    当然,毕竟是王侯,倒也不至于破口大骂。

    苏照笑了笑,放下茶杯,清声道:“卫兄,之前,苏某之意已由婧儿转达,未料卫兄不惜在下一番好意不说,竟授意离地琉焰宗等一干方外之士,以仙法谋害于我,而今彼辈获罪于天,身死宗灭,卫兄这几天应得知消息了吧,尚不知,可回心转意否?”

    卫仲闻听这番奚落之言,心头大怒,面上就有怒气翻腾,冷声道:“苏侯,你在恐吓于孤吗?”

    身后,两个挎刀而立的青年,见卫君发怒,更是愤怒不已。

    苏照轻笑一声,道:“自无此意,只是再想让卫君考虑一下先前的提议,而今帝丘城中,齐鲁二国挟强兵以迫卫君,卫君是想割让卫氏先祖筚路蓝缕打下的疆土于鲁,还是想卖妹求荣?”

    卫婧闻言,只觉颇为刺耳,就是颦了颦眉,瞪了一眼苏照。

    卫仲冷声道:“你苏国背信弃义,先夺取我国三郡膏腴之地,而你苏侯,又自持阴邪手段,强占我国公主,还想让孤与你苟和,简直痴人说梦!”

    苏照神色淡淡,道:“卫国心腹之患,在北而不在南,方今晋国率强兵,意图入寇中原,鲸吞豫州北境之心,昭然若揭!而帝丘之中,齐鲁二国也是各怀鬼胎,值卫国风雨飘摇之时,打算趁火打劫!卫兄为一国之君,如果为好恶左右,不顾轻重缓急,一味将仇恨放在我苏国身上,不知戒急用忍之理,恐怕接下来,丢的就不是区区三郡,而有国社崩毁之危!”

    “再说婧儿,我和婧儿情投意合,如能归苏,也是一段佳话,而我两国还能再延数十年和平,其中利弊得失,卫君当思之。”

    苏照看着脸色变幻,目光时而愤怒,时而深思的卫君,暗道,如果不是这卫仲有人道龙气护持,还有卫婧在一旁的缘故,他……

    卫婧这时,也在一旁出言劝解道:“兄长,现在齐鲁两国数十万大军屯驻周方,迁延不前,粮秣消耗,日糜万计,鲁国太宰更欲夺我之疆土,一旦事发变故,帝丘或有累卵之危,兄长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卫仲面色幽沉,心头思量不停,他如何不知帝丘如今的微妙局势。

    经过连番抽调、折损,此刻的帝丘只有不到五万大军戍卫,然而鲁国十万大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说好的北上抗晋,却无动兵迹象。

    转而卫仲,又想到齐国大军,齐国公子桓将数万大军屯驻在襄城郡,其本人则只携数十随从来到帝丘,就显得诚意满满。

    当然,公子桓此举,自然是向卫国君臣释放善意,以便求娶卫君之妹——长乐公主卫婧。

    其人,一样是拖延进兵,想迫卫君答应。

    卫仲默然片刻,眸光闪烁,思索不停,如果能与苏国止兵罢战,南方边患之危可暂解,再由这苏侯送回四万卫国禁军,也能巩固卫国孱弱的军势,他就可以全力应对晋国的侵略。

    只是齐国公子……打算落空,是否还会如期出兵?又在两可之间。

    卫仲此刻虽已有几分意动,但这等“化敌为友”的大事,也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还需回去和亲信公卿商议。

    正思忖间,就见对面的少年君侯,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家妹子卫婧,卫仲心头微动,沉声道:“如果苏侯将三郡归还我卫国,孤倒是可以答应。”

    苏照哑然失笑,道:“卫君,三郡已为我苏国所有,岂有拱手相还的道理?况本侯迎娶卫国公主,卫国岂能不随之以嫁妆,这三郡正是嫁妆,不堕卫氏一族威名。”

    卫仲脸色难看,只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嫁妆?难道不是你苏国出聘礼?

    也不知卫仲的怨念太重,还是愤愤心思流露的太过明显,苏照呷了一口茶,道:“当然,那四万卫国禁军就是孤回赠卫国的聘礼。”

    卫仲脸色愈发铁青,一言不发。

    苏照道:“卫兄可以考虑一下,只是前线军情如火,还需早下决断。”

    说着,就拉起卫婧的手,笑道:“卫兄如果想好,可以让婧儿告诉于我。”

    原就相看两厌,苏照见卫仲意动,也没有理由多留,就拉着卫婧,神态悠然地出了怡清源茶楼。

    等到苏照离开,卫仲心头的怒火终于难以忍抑,拿起一旁的茶杯,咔嚓扫落于地,热汤落在手背,痛尤不觉,怒道:“小儿,欺我太甚!”

    “君上,末将派人结果了这苏侯!”这时,身后一个青年将领,抱拳道。

    另外一个青年将领,也是面带忿忿,煞气腾腾。

    这时代,主辱臣死,这二人原本在太子卫率中,蒙受卫仲简拔,授以典宿宫禁之重任。

    卫仲沉声道:“此人身怀异术,故而有恃无恐,你们不可鲁莽。”

    卫仲此刻也冷静下来,抛开个人意气以及心头好恶,暂且与苏国罢战,卫国也能得一时喘息之机。

    心念及此,卫仲道:“随孤去太宰府上。”

    此事,还需和卫珲商议,听听这位老臣的意见。

    至于卫府——

    听说卫君到来,卫珲又惊又疑,将卫君延请至书房,二人屏退左右,卫仲就将见过苏侯,所谈之事说了。

    卫珲初闻这讯息,心头震惊,久久无言,道:“君上,此事之前为何一点风声不漏,还有这苏侯,竟白龙鱼服,在帝丘盘桓?”

    言及此处,卫珲浑浊的老眼中,也是现出一抹精芒,现在想到了和卫仲先前一样的策略。

    卫仲心道,自家妹子被苏侯霸占,要如何传扬风声,就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叹了一口气,道:“苏君身怀仙法,孤先前没有答应其人所请,就知会离地琉焰宗宗主祝勤平,打算以仙道之势袭杀之,但……劳而无功不说,离地琉焰宗也被毁堕,所以,围杀之策略,断不可取!”

    听完卫仲说完这些前情,卫珲瞳孔剧缩,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变幻不停,沉吟道:“君上,这苏侯之言,却有几分可取之处,齐鲁二国趁火打劫,如能和苏国联姻以弭兵戈,也能全力应对晋国大军。”

    “卫公也赞成联姻苏国?”卫仲问道。

    卫珲叹了一口气,道:“君上,此事不得不为。”

    “只是,齐国公子桓求娶长乐公主,孤还在考虑,如今转许苏国,恐怕齐国公子会不再派兵助我。”卫仲道。

    卫珲老眼仲闪过一抹亮光,道:“君上无忧,老臣有一计可驱齐国大军为己用。”

第三百六十八章 驱虎吞狼之策

    书房之中——

    随着卫珲此言落下,卫仲心头又惊又喜,面上有着热切之色流露,连忙问道:“卫公还请细言。”

    卫珲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眸中闪过睿智之芒,没有直言相告,反而卖了关子,问道:“君上可知,这公子桓率大军援我国,是打着什么主意?”

    卫仲沉吟了下,道:“晋国南下,齐鲁两国唯恐晋国收我国疆土之后,势大难制,威胁至己国安危,故而发兵援我。”

    这位在太子之时,以仁厚之名颂扬于卫国的卫君,在登位之后,经历一段时间的政务锤练,再加上齐鲁两国的“逼迫”之举,比之继位之初,见识自是更上一层。

    显然看出齐鲁两国发兵来援,当然不是什么急公好义。

    “君上,此其一也。”卫珲目光深邃,沉声道。

    二人都没有将姬令月的从中牵线搭桥放在心中,如果齐、鲁两国没有自身的利益驱动,又岂是一小小的姬周公主能够说动?

    卫仲儒雅、俊朗的面容上现在思索之色,隐隐猜到什么,但终究抓不住那一丝关要,将征询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华服老者。

    卫珲冷嗤道:“齐国先祖之发迹,就是鸠占鹊巢,李代桃僵,这田桓此举,无非是效先祖故智罢了。”

    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智谋之士,鲁国太宰郭闳都能看出齐国公子桓的心思,卫珲眼光老辣,自然也能看出公子桓的谋算,只是纵然看出其人意图,但势迫如此,也无可奈何。

    卫珲说着,就将自己近些时日派人调查而来的公子桓,在齐国的境遇叙说于卫仲,而后以笃定无疑的语气说道:“这公子桓于齐国无法立足,打算自立于外,彼率兵而来,恐就有借我国谋事之意。”

    卫仲被一语点醒,悚然而惊,目光明晦不定,冷声道:“这齐国公子,真是狼子野心!”

    卫珲却面色平静,劝慰道:“君上不必愤怒,齐鲁两国,甚至是这苏侯,哪一个不是有着自己的谋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然彼等百般谋算,只要我国暗自提防,就于国事无碍。”

    卫仲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起伏的心绪,半晌,终究还是冷静下来,沉声道:“卫公,既然齐国公子以谋代我国为打算,如孤将婧儿许之以苏侯为妃,其人谋算落空,还能安心率兵抵抗晋国?”

    卫珲摇了摇头,道:“君上,齐国公子桓既想自立于外,就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若能引以为夺妻之恨,与我国也是一件好事!到时,君上可温言抚慰,并另择宗室之女许之,其人必喜而应之,从此其人为我国驱使……公子桓既心怀代卫之志,老臣以为他肯定会答应。”

    卫仲神情默然,眸光叠烁,在心中思量着卫珲之策的可行性,片刻,颔首道:“卫公所言甚是,公子桓必不会拒绝,那鲁国太宰呢?又该如何说动其发兵北上?”

    卫珲道:“公子桓如果动兵北上,鲁国大军自无拖延之理,况鲁国国君素以仁义之名示于世人,到时,君上可命人暗中散播流言于卫国以及鲁国,鲁君此人,爱惜名声,自会催促郭闳进兵,而君上再许诺郭闳,待到退晋功成,以苏国所夺三郡为酬,当然,这需要让鲁国派大军从苏国手里夺回,君上还可以三郡为饵,引诱那齐国公子桓,如能取回三郡,许其封邦建国,不管他们双方谁夺回三郡,都可以三郡赠之。”

    卫仲闻言,只觉醍醐灌顶,好似从最近一团乱麻的国事中,梳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来,道:“卫公之言,真老成谋国之策,既三郡已入苏国囊中,诚不可挽,如能调动三方混战,我国也可坐收渔利。”

    卫珲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此为一女三嫁、驱虎吞狼之策!苏国,虎狼之国也,不管来日是齐鲁两国伐灭苏国,还是苏侯奋起勇武,大破齐鲁两军,两方势必两败俱伤!君上来日未必不能再收回三郡,只是君上要口风坚定,万万不可割占其他疆土与鲁国!”

    在他看来,以鲁国太宰郭闳的老谋深算,肯定会识破这里面的算计,或许会犹疑不允,但齐国公子桓,却没有选择!

    这位齐国公子正苦愁基业不成,如能借三郡作为立足之地,必然大喜过望,至于要从苏国手中夺取,估计也在所不惜。

    如一旦功成,也可在苏卫之间形成一道屏障。

    而卫国内修甲兵,重整国势,未尝没有再造大业之期。

    卫仲也面现思索,下定了决心,道:“就依卫公之言,那孤就应允那苏侯?”

    卫珲面色顿了下,道:“君上,和那苏侯言说,还需一个条件。”

    卫仲诧异问道:“什么条件?”

    “不仅要让苏侯放归四万禁军,还要将小司马邬寿和华良放归。”卫珲见卫君脸上现出犹疑,还以为不许,心头急切,连忙解释道:“老臣以为,纵然四万禁军,也不敌这二人!君上莫要以为二人吃了败仗,就以为其二人为无能之辈,苏侯借妖兵为臂助,此非战之罪,君上先前任离地琉焰宗用事,应知苏侯于方术一道的厉害,二人虽丧师失地,然非战之罪,而今正是用人之计,还请君上宽宥。”

    在卫珲看来,四万禁军大败于苏国,士气、战心还能有几分,都难说。

    如果没有无双大将统御,纵然回来,可能也是一群士兵低落,战意萎靡的乌合之众!

    如何能当大任?

    而他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利用塘报以及各方汇总的消息,复盘苏卫之战,了解愈深,愈知二人并非无能少谋之辈,实为国之干城。

    卫仲闻言,点了点头道:“卫公之言甚是,邬寿和华良自然是要放回的。”

    君臣二人计议已定,卫仲又和卫珲商议了一些细节,用罢午饭,就命人去寻卫婧,打算再约苏照,商议苏卫止兵罢战一事。

    ……

    ……

    帝丘城外

    几道人影腾云而过,向着北方而去,正是深秋时节,万物凋零,秋风萧瑟。

    卫磐换了一身粗布衣衫,四十出头的年纪,因为刚被合欢宗主叶拾欢解去了丹田禁制,周身就有法力气息流溢,从其道行来看,已有通法之境。

    卫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帝丘城,城墙巍峨,在秋日的映照下,道:“叶兄,我们走吧。”

    原本,卫磐得脱樊笼之后,准备在帝丘城中联络旧部,伺机政变,再行夺回君位,但一番探寻,发现原本的势力,已被清理一空,再留帝丘也于事无补,遂和合欢宗的叶拾欢一合计,就打算前往北方龙朔四郡,联络晋军,借晋兵夺位。

    叶拾欢道:“等到了北境,还有重回之时。”

    卫磐点了点头,一行众人向着北方天际遁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定是此人之谋!

    正是秋日午后,苏照随着卫婧在帝丘闲逛着,帝丘作为一座人口数百万的大城,引车卖浆之流,贩夫走卒之辈,目之可见,置身其间,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卫婧一袭淡红色长裙,身姿窈窕,许最近得了滋润,容色娇媚,艳丽照人,行走在街道之上,就引起着不少人的侧目,只是见其四周有扈卫随侍,情知定是哪家公卿的公子、小姐出来游玩,也不敢多看。

    见苏照好奇地四下张望,卫婧就是得意地看了一眼苏照,道:“比之温邑如何?”

    苏照也没有违心否认,感慨道:“帝丘风物闲美,人烟阜胜,单论繁华喧闹,比之温邑,却要胜之数筹。”

    “随我来。”卫婧轻笑一声,拉过少年君侯的手,抬步,走进一家售卖胭脂水粉的店铺,铺子名为“薛记”。

    刚刚迈过门槛,一个着翠罗烟纱襦裙,面似芙蓉,青丝如云,鬓发之间贴着花钿,梳着妇人发髻的花信少妇,放下手边的算盘,几乎是下意识,一张妩媚的脸上堆着笑意招呼,道:“两位客官,咦……是卫姑娘?”

    卫婧款步走到柜台旁,梨涡浅笑道:“薛掌柜,不想您还记得我?”

    因为卫婧时常轻车简从,在帝丘城中游玩,最喜欢光顾的就是这家“薛记”胭脂铺。

    “如何不认得?卫姑娘也是老主顾了,就是卫姑娘,有段时间没来了吧。”那花信少妇轻轻一笑,从柜台后,盈盈转出身来,吩咐不远处侍奉的婢女,道:“上茶。”

    那婢女连忙忙碌去了。

    卫婧此刻落落大方和那妇人寒暄着:“劳薛掌柜惦念,琐事缠身,最近都是着下人出来采办,却是没有时间出来。”

    苏照这时候走到一旁的椅子旁落座,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百无聊赖地拿起茶杯,品着香茗,不时抬头看着外间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那花信少妇聊着聊着,却将话题引到苏照身上,眸光微动,似是无意笑问道:“卫姑娘,这位公子面生的紧,不知如何称呼?”

    说着,将一双烟波盈盈的眸子,打量着不远处气定神闲的少年。

    苏照放下茶杯,抬眸看向那妇人,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

    就听一旁的卫婧笑了笑,接过话头道:“这是我家相公,姓苏,随我出来转转。”

    苏照怔了下,冲那花信少妇微微颔首,心头却暗道,这小小的胭脂铺,竟是某方势力的据点。

    这薛姓少妇身怀仙道修为,分明是一位金丹真人。

    不过,这些和他并没什么关系,帝丘这样的大城,没有仙道势力派人探事,反而奇怪。

    薛芷笑了笑,没有追问,道:“卫姑娘,这次需什么胭脂?”

    卫婧道:“我挑挑吧。”

    说着,走到一旁柜台前,一剪秋水盈盈闪烁,挑选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取过一些,在掌心研磨着,转过螓首,看向苏照,道:“你别在那枯坐,也帮我看看。”

    苏照放下茶杯,知道卫婧在使小女子性子,索性也由着她,起身,走至柜台之前,道:“随便拣两样得了,你涂什么都好看。”

    先是被苏照前半句话,恼怒刚刚酝酿,转而就是转怒为喜,白皙、滑腻的脸颊,晕上一层淡淡的玫红,道:“总得挑两样儿才是啊,你快过来帮我看看。”

    苏照听着卫婧略有几分软腻的嗓音,暗道,这妮子又茶里茶气起来了。

    正在这时,从帘后传来一把清越如黄莺啼鸣,清脆悦耳的声音,道:“薛芷,那盒桃花纱,嗯?”

    随着话音放出,从珠帘之后,走出一个着年岁二十五六,丰额广颐的丽人。

    苏照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声音颇为熟悉,不由抬头看向来人,渐渐眸光微眯,暗道,柳清羽,她如何在这里?

    苏国太乐令柳清羽,之前在他的宫苑之中,曾献舞一曲,于在

    柳清羽也是吓了一跳,看着对面的少年君侯,美眸之中同样有着惊疑,“苏侯,他如何会在卫都?”

    二人目光交接,各自凝了一瞬,卫婧因为正在挑选胭脂水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柳清羽,就装作若无其事,倒是一旁的花信少妇,薛芷则是敏锐地察觉到,眸光潋起一抹异色,心思就是狐疑起来,思忖道,“姑娘似乎认得这少年?”

    她和柳清羽都是来自吴国妙音阁,阁主则是洞虚大能,

    苏照心思辗转,就没有决定相认,收回目光,冲其装作不认识地颔首。

    柳清羽同样是若无其事模样,对着一旁的薛芷笑道:“薛芷,我自己寻了。”

    薛芷笑了笑,点了点头。

    柳清羽走到一旁的柜台旁,但实则心神几乎有一多半都留在二人身上,更多是好奇。

    这边厢,苏照看着卫婧包好了大包小包一堆的胭脂盒,嘴角抽了抽,走到一旁,将账汇了。

    卫婧看着这一幕,眉眼弯弯成月牙儿,似乎为苏照的自觉颇为高兴。

    二人正要离开之时,就从外间来了一个婢女,走到卫婧身旁,道:“小姐,大公子让您回去。”

    卫婧怔了下,情知这是宫中卫君的召集,转身看向那薛芷,道:“薛掌柜,家里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薛芷道:“卫姑娘不喝杯茶再走。”

    “不了。”卫婧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苏照,道:“我们回去。”

    苏照点了点头,暗道,看来卫仲已经想通了。

    柳清羽这时,正低头装模作样挑选着胭脂,这时,也不由诧异地看向苏照,却迎来一双似笑非笑的目光,连忙躲闪开。

    目送苏照和卫婧离去,薛芷斟酌着言辞,问道:“姑娘,认得卫国公主身旁的这人?”

    却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柳清羽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薛芷顿了下,也不细问,道:“姑娘,云羲公主在早上让人传信来,说要见姑娘一面。”

    “哦?”柳清羽诧异道:“见我做什么?”

    薛芷道:“没有说,不过阁主临行前,让姑娘多和这位公主殿下接触下。”

    “行了,我知道了,晚上,你让告诉她,就说我在怡清源茶楼等她。”柳清羽淡淡说着。

    薛芷道:“是。”

    柳清羽忽然想起了一桩有趣之事,暗道,这小小的帝丘还真是风云际会,不仅这位最近名震天下的苏侯于此盘桓,那位姬周凰女也在此现身。

    ……

    ……

    说来也巧,同样是怡清源茶楼,傍晚时分,苏照和卫婧在此来到先前的阁楼中,不同的是,这次,不仅卫仲前来,还有卫国太宰卫珲于一旁作陪。

    苏照面色如常地坐在卫君对面的坐垫上,隔着一方漆木小几,笑了笑,道:“卫兄,看来已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卫婧也盈盈落座,一身桃红色衣裙,容色艳若桃李,提起茶壶给二人斟茶。

    卫仲脸色淡漠,道:“苏侯,孤可以答应于你,只是还需一个条件。”

    苏照闻言,脸上笑意渐渐敛去,不置可否道:“卫兄说说看。”

    却也没说答应。

    卫仲道:“贵国所俘获的四万禁军,需得全须全尾放归,连同领兵将帅,大司马邬寿,将军华良一并放归,唯如此,孤才答应苏侯所请。”

    听完这些,苏照皱了皱眉,不由将淡淡目光瞥了一眼卫珲。

    暗道,定是此人之谋!

第三百七十章 巧遇

    卫珲,说来也不是外人,正是卫湘歌的祖父。

    苏照面上现出思索之色,倒是沉吟起来,邬寿和华良一开始留着不杀,原本是打算在灭卫之后,招降纳叛来着,但眼下与卫国“重修旧好”,这卫仲又提出来务必换得二人……

    苏照默然片刻,在心中盘算明白。

    既然和卫国缓和关系,就是不使其国速为他国所灭,将这一帅一将全须全尾奉还,起码能帮助卫国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苏照这般一想,也觉得可行,沉吟道:“此事,孤可以答应卫君。”

    卫仲闻言,和一旁的卫珲对视一眼。

    “此事还需尽快以国使确认下来,布告天下。”卫仲道。

    苏照点了点头,道:“此言大善。”

    两国的罢兵止战,不是两个国家的君主说一下就行,还需国使递交给国书,确认下来,当然还有卫婧要入苏国为妃的消息,都要布告天下。

    两方计议已定,不管如何,此事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卫仲和卫珲君臣明显没有留下和苏照畅谈的想法,敲定了一些细节之后,就离了怡清源茶楼。

    屏风之后,再余二人。

    苏照笑了笑,看着明丽娇媚的卫婧,道:“婧儿,说来,你还是我第一个明媒正娶的妃子。”

    卫婧横了一眼苏照,尽管芳心被一团甜蜜笼罩,但口中仍是不饶人,娇俏道:“说的和谁稀罕一样。”

    苏照笑了笑,道:“好,不稀罕是吧,那我这就和你兄长说,就此作罢。”

    说着,就要起身。

    卫婧连忙拉过少年的胳膊,嗔怒道:“你非气我,是不是。”

    苏照揽住丽人的削肩,笑道:“好了,别使小性了。”

    二人正说话之间,就有婢女神色匆匆绕过山河屏风,来到近前,道:“殿下,君上让你速速回宫。”

    卫婧玉容微变,暗道,莫非事情当真起了反复?

    事情并没有起反复,而是一件事情让刚刚回宫的卫仲,心头惊惧,不仅召集了卫婧,又再次让卫珲迅速进宫。

    前卫君——卫仲之父,卫磐竟然被人救走了!

    此刻,永延殿后殿之中,卫仲来回踱步,面带焦急之色,不远处还跪着数名禁军郎将,都是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卫仲此刻脸色难看,双眸充血,这一切,让这位平时以儒雅形象示人的卫君,温润如玉不见。

    自继位以来,面对纷繁复杂的国事,卫仲身在其位,目之所见,耳之所闻,无不是一个个坏消息,如何不让他肝火旺盛?

    “卫公还没进宫吗?”卫仲问着一旁的宦者令。

    宦者令小心翼翼说道:“已让人知会卫公了,君上。”

    说话之间,从殿外阔步走进来了一个头发灰白,气度威严的老者,渊亭岳峙,不怒自威,正是卫珲。

    卫珲瞥了一眼殿中跪下请罪的一应禁军将士,没有多看,拱手行礼道:“老臣见过君上。”

    卫仲道:“卫公,出大事了。”

    卫珲诧异道:“君上……””

    卫仲就将事情经过说了,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卫珲也是心头一惊,道:“不是有禁军重重把守,如何还让人走脱了?”

    卫仲道:“据这二将所言,恐怕是异人施展术法,救走了人。”

    正在商议之间,殿外,卫婧也提着裙裾,小跑着进了永延殿,未及行礼,就听得卫仲得的只言片语,也是玉容微变。

    她对其父卫磐早已没什么感情,否则,也不会帮助兄长卫仲夺得君位。

    “君上,北方四郡叛军,得那人之后,恐怕声势大震。”卫珲面色凝重,苍声道。

    卫婧冷声道:“不止,兄长前些时日,失了三郡,国内一些公卿就颇有微词,而今,北方四郡声势大增,这些人肯定心思活泛。”

    卫仲道:“如今事当如何?”

    卫珲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君上,老臣有一计,可暂缓其势。”

    卫仲闻言,急声道:“卫公,计将安出?”

    卫婧此刻也将惊异目光投向卫珲,这种局面,还有良策施展。

    卫珲道:“君上,趁着那人还没有回北方境界,可放一场火,就说前卫君为合欢宗妖人所害,暴毙于深宫,明告天下,纵然那人想要兴风作浪,也会势弱三分。”

    卫仲皱了皱眉,道:“那人容貌为地方郡县官长所识,一旦率军南下,又如何瞒得住?”

    卫珲的计策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再寻觅替身,死不承认卫磐已经逃出卫宫,然后再说被先前的合欢宗的妖道谋害,上下一词,这样把逃出的卫君在卫国中外公卿的心目中,置于真实性存疑的状态。

    前卫君荒淫无道,早已崩逝,北方叛军拥护的前卫君,毫无疑问,自然是野心家的诡计!

    卫婧也是皱了皱眉,清声道:“卫公之策,失之堂皇,想要欺有心之人,难。”

    不同于别的事情,卫婧还是有发言权的,毕竟卫磐还是她的生父,这不知从哪里寻一个人冒名顶替其父,再营造“暴毙”的假象,如果传扬出去,被人识破,卫国公室,将成笑柄耳。

    卫仲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也不同意此策,皱眉道:“以孤之意,不若明令宣告其执政以来弊失,以彰其失德?”

    “君上,子言父过,也难堵悠悠之口啊。”卫珲浑浊、苍老的眼眸闪了闪,敏锐察觉到卫君的心思。

    心头叹了一口气,如今势窘至此,岂能再在乎名声?

    否则,一旦让前卫君重拾人心、大义,帝丘说不得将有内乱之忧。

    卫仲此刻来回踱着步子,道:“孤不信,那人去了北方,卫国百姓会转向支持其人。”

    卫珲暗暗摇了摇头,心道,如果不是三郡被苏国攻占,纵然前卫君在北方兴风作浪,也无惧之。

    念及此处,不由叹了一口气。

    看向一旁的卫婧,思忖道,这位长公主多半对那位苏侯……

    正在卫国君臣焦头烂额之时,苏照此刻在怡清源茶楼碰上了熟人。

    苏照原本准备出得茶楼,返回赤林宗,却在拐角处碰到了腰悬宝刀,手中提着一壶茶的冷虹。

    “冷姑娘,好巧啊,你也在这里?”苏照笑着看着对面的使刀少女,其人戴鹞冠、服玄缎红绣袍子,上绣飞禽,其人足下踩着一双官靴,一张不施粉黛的清丽面颊上,眉如刀裁,鼻似悬胆,五官立体、对称,颇具冷俏、英飒之气。

    只是,一双清眸宛如秋霜,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冷虹上下审视了苏照一眼,面色淡淡道:“原来是你,我家公主殿下在里面会客,还需我前去侍奉,失陪了。”

    说完这些,推门而入,绕过一家画着竹叶山石图的屏风,进入轩室。

    “冷虹,刚才再和谁说话。”姬令月抬起一双狭长、清澈的眸子,问道。

    “是那个姓秦的。”冷虹将怀中的一个酒壶放下,面色如常,淡漠道。

    姬令月颦了颦眉,就没有说话。

    对面的柳清羽展颜一笑,道:“莫非是公主殿下的朋友,不若请来一见。”

    说实话,她和这姬令月在一块儿,就觉浑身不自在,这少女年岁不大,但已显着不俗的机心,与其虚以委蛇,难免有心思烦躁之感。

    姬令月沉吟了下,道:“冷虹,你去看那人走了没有,如未走,可延请进来,喝上一杯。”

    说着,那起一旁的酒壶陈酿,给柳清羽斟了一杯。

    原本她和这妙音阁的柳清羽喝茶叙事,但这柳清羽非说不想饮茶,只想喝酒,她也只好让冷虹回别苑去取。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若一起

    苏照这边厢,正要抬步离开,就见冷虹去而复返,唤道:“秦公子,请留步。”

    苏照步伐微顿,转过头望向冷虹,笑了笑,打量着冷若冰霜、气质英飒的女子,道:“冷姑娘寻我有事?”

    “秦公子,我家殿下有请。”冷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哦?”苏照笑了笑,眸中涌起一抹异色,道:“冷姑娘,前面带路。”

    说着,就随着冷虹跨过门槛,绕过一架屏风,进入轩室,刚刚立定身形,抬眸,就见靠窗的一方小几两侧,相对跪坐着两个女子。

    因是苏照进来,齐刷刷两双一妩媚、一清冽的目光,投了过来。

    苏照看到柳清羽,也是心头微讶。

    “上次,还要承蒙秦先生关照,而今略备薄酒,招待秦先生。”姬令月这时,已起身,声音转柔几分,目光复杂地看着苏照,寒暄说道。

    当然,实则提起此事,姬令月心气难平,当初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本想离地琉焰宗能争点气,谁知被这人请出一尊上古真仙,扫平了离地琉焰宗。

    苏照微微一笑,道:“殿下,客气了,不知这位是?”

    看着一旁的柳清羽,却是故作不识,当然也有借姬令月之口,打探柳清羽身份之意。

    姬令月果然不明就里,丹唇轻启,清笑道:“这位是妙音阁阁主之妹——柳清羽,是我的好友。”

    此刻的姬令月,举止态度比起第一次初见,少了许多傲然。

    苏照大有深意看了一眼柳清羽,道:“原来是妙音阁的柳仙子,秦某见过仙子。”

    暗道,妙音阁在吴国,素来以乐舞之道闻名于天元仙宗,当然,他只闻其名,不想这柳清羽竟是妙音阁主中人,而且还是阁主之妹。

    只是柳清羽,先前缘何潜入苏国,屈身为宫廷一太乐令?

    想起这花信少妇昔日在苏宫舞姿翩跹,烟视媚行的模样,苏照心头疑惑更甚。

    柳清羽听姬令月在苏照面前一下子道破自家身份,颦了颦修丽的双,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她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人。

    抬眸,迎上苏照大有深意的目光,灵动妙目眨了眨,暗道,这位苏侯,在姬令月面前竟然用着化名,许是图谋着什么。

    柳清羽倒也没有拆穿,而是柔美一笑,道:“秦先生年纪轻轻,就已有神照修为,不知是哪位仙宗高足?”

    苏照也跪坐在小几之侧,笑了笑,睁眼说瞎话,道:“不瞒柳仙子,秦某来自太真教。”

    姬令月同样也很好奇,只是表面不动声色,这边厢闻听这实力强横的少年,自承是太真教中人,凤眸凝了凝,暗道,无怪乎此人年岁不足二八,就已修为进入神照之境,而且还有上古真仙残灵护道,果是三真大教弟子。

    也只有那三教才能培养这般惊才绝艳的弟子。

    只是,可惜不能为她所用……

    念及此处,姬令月凤眸冷闪,望着一旁的苏照,心头有些莫名的情绪翻滚。

    “如能将此人收入麾下,得到一位上古真仙残灵,还有一座上古仙天……”

    姬令月越想越觉得惋惜,这

    此刻姬令月还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苏国国君,

    而听得苏照说着瞎话的柳清羽,却是秀眉挑了挑,一剪秋水盈盈波动,望向苏照的眼神,分明就浮起了几分玩味。

    如不是知这是苏国国君,她还真信了这番鬼话。

    苏照说着,取出一个令牌,正是秦冰绡当日所赠的太真教令牌,解释道:“只是,某只算是太真教记名弟子,这是一位太真教大能,收徒之后,赐下的信物。”

    而看到那面太真教的令牌,尤其瞥到其上繁复玄奥的道纹,柳清羽拿着酒杯的手都是一顿。

    心头微惊,“莫非是太真教某位长老看中了这苏侯潜力?”

    柳清羽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低垂眸光打量着酒杯中的涟漪,一时也是将信将疑。

    “额,等会儿要不问问这位苏侯?”柳清羽看着对面自斟自饮的少年贵人,一时也有几分好奇。

    她本来不关注这些事情,游历天元,也仅仅是搜集各地民乐、汇编国风曲舞,只是临行得了姐姐嘱托,考察一番列国君主的气度,然后就碰到了在帝丘盘桓的姬令月。

    姬令月之姨母——萧后,则和她姐姐为手帕之交,否则,她也不想和这心思深沉的小姑娘虚以委蛇。

    这边厢,姬令月则是打量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少年,心头有些惊疑不定,“此人当真是太真教中人?可我在洛邑时,为何没有听过三真大教有这么一位姓秦?嗯,姓秦的倒是有一位,只是好像是个女弟子来着。”

    苏照当然是在姬令月面前胡诌,否则,他总不能当着姬令月的面,说自己是苏国君主吧。

    三人一边饮酒,一边随意攀谈着,倒也没有具体的话题,只是随意聊着,从列国局势,到仙道异闻,柳清羽游历天下,见闻广博,也将有些奇闻说与二人听,倒也不显无聊。

    在姬令月有意无意的推动下,竟有言谈投机之感。

    然后柳清羽就问到了不久前的仙天出世,姬令月忽然问道:“还未请教秦先生,那司萤仙天,最终如何了?”

    苏照清咳了一声,道:“已为拙荆炼化。”

    姬令月闻言,难掩语气中的艳羡,道:“赤林宗得此一方仙天为仙道资粮,假以时日,天元三教九宗的仙门中,当有其一席之地。”

    苏照笑了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欣然道:“这就非在下可知了。”

    姬令月默了下,心不在焉地饮着酒。

    纵然知道这时候开口询问,有些不合时宜,但不知为何,就有些见不得对面少年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凤眸莹莹闪烁之间,故作恍然问道:“对了,秦先生让我留意的事情,已有眉目,就在昨天,齐国公子桓让人求娶卫君之妹,卫君似有意动。”

    苏照面色顿了下,淡淡看了一眼姬令月,道:“此事,在下已着手解决,不劳殿下费心了。”

    姬令月听出少年话语之中陡然而生的冷意,就有些后悔失言,悻悻然举起酒杯。

    就在有些冷场之时,冷虹再次绕过屏风,站在不远处,拱手道:“殿下。”

    冷虹抬头看着苏照的目光,复杂难言。

    就在刚刚,她从在帝丘的凤凰五部探事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眼前的少年,竟是最近声名鹊起的苏侯。

    姬令月此刻饮下了不少酒,清丽如雪的脸颊可见酡红,凤眸微张,笑问道:“什么事?”

    冷虹抬眸,看了一眼苏照。

    苏照看着这一幕,放下酒杯,笑了笑,说道:“公主殿下,时间也不早了,秦某还有事在身,就失陪了。”

    一旁的柳清羽也是知情识趣,笑道:“秦道友,我正好有件事情要请教于你,不若一起。”

第三百七十二章 性情中人

    等到苏照和柳清羽离去,姬令月凝了凝眉,清声问道:“什么事,不能神识传音?”

    冷虹道:“殿下,刚刚得到的消息,那姓秦的……”

    “姓秦的,怎么了?”姬令月心知有异,连忙追问道。

    冷虹道:“据凤凰五部可靠的消息,那姓秦的是苏国国君——苏照!”

    骤闻此言,姬令月娇躯轻颤,一张酒后酡红似霞的脸蛋儿,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一双狭长清冽的凤眸,现出迷茫之色,喃喃道:“怎么可能?不对,如果是苏侯,他如何会出现在卫宫,还和那卫国长乐公主私相授受,会不会凤凰五部的探事搞错了。”

    “此事确凿无疑,从赤林宗的一位神照长老中探听而来,那人确是苏侯。”冷虹面色也有些复杂,解释道:“方才担心殿下被骗之后,盛怒于心,故而就……”

    姬令月默然片刻,心头情绪也是颇为复杂,平时视之若大敌的苏侯,竟已和自己见过数次。

    “殿下,这苏侯心机深沉,非易与之辈。”冷虹幽声道。

    姬令月回转思绪,默然片刻,幽幽叹道:“这苏侯孤身入帝丘,搅动风雨,却是非常人可比。”

    转念一想,苏侯其人既已有神照境界,苏国最近更是开疆拓土,声势大涨,这样的敌手……

    “还有那司萤仙天,也间接落在苏侯手中……”姬令月瞳孔剧缩,悚然而惊。

    “殿下,苏侯就在帝丘,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冷虹清声说着,将神情凝重的姬令月深思中唤醒。

    要知道,姬令月一开始打算入帝丘,就是为了阻碍苏国的崛起大势来着。

    虽然,从目前来看,这位未来的女帝还没有想到遏制苏国的方法。

    姬令月沉吟片刻,道:“苏侯羽翼渐丰,仙道修为更是已步入神照,不好算计,唯今之计,还是依着前番策略,试试看能不能联络齐鲁卫三国,共同钳制苏国兴起之势。”

    冷虹道:“殿下,我们恐怕已在苏侯的密切监视之下。”

    姬令月皱了皱眉,道:“怎么说?”

    说着,将一双凤眸,目光锐利地投向对面的少女。

    冷虹道:“殿下可细想一番和苏侯的交往,一开始,我们就在明,他在暗,殿下觉得以其人之智,前番表现何以迥异?”

    姬令月面上现出思索,却是回顾和苏照结识的一幕幕,许久,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不错,此人年不过二八,就内抑权臣,外拓疆土,这次只身入卫,更是一方面拿下卫君之妹,一方面又得赤林宗之助,卫国俨然已成其人囊中之物,思之令人惊怖。”

    “殿下,这苏侯大运正起,恐怕不好谋算,殿下若顺水推舟,以堂皇大势碾压还行,如果主动设局,离地琉焰宗前车之鉴不远。”冷虹道。

    说着,就将自己探得的消息,关于离地琉焰宗宗主祝勤平得卫君授意,伏杀苏照,然后阖宗为苏侯以及赤林宗覆灭的细情,叙说于姬令月。

    姬令月听完之后,默然片刻,问道:“冷虹,依你之言,本宫该如何对待这苏侯?”

    冷虹道:“顺势而为,不可强求,中州为四战之地,群狼环伺,纵然这苏侯本事通天,想要成事也极为不易,殿下不用刻意设计,只要顺水推舟、坐观成败即可,况殿下原打算在吴国起事,想要进入中州,也不知何年何月,与这苏侯冲突,似有不智之嫌。”

    姬令月面色变幻,心头思索不停,叹道:“此言甚是。”

    诚如冷虹所言,这苏侯正是势起之时,她如果强行谋算,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只是,转念之间,就是诧异地看着对面的冷虹,暗道,平时倒也没发现,这冷虹竟有这番见识。

    冷虹迎着姬令月的目光,有些心虚地躲闪开,暗道,这是娘娘让人交代过的话,原以为公主殿下……没想到公主殿下这次倒听下去了。

    萧后一直不赞成姬令月在中州阻拦一州潜龙崛起之势,但架不住姬令月主意正、性格倔,非要和势起的苏侯掰掰手腕。

    萧后转念一想,堵不如疏,也不拦阻,就是派心腹暗中保护姬令月,想着碰壁之后,主意就会转圜过来。

    姬令月此刻还不知自家的一举一动都在萧后眼里,柳叶细眉下的目光幽幽,眺望窗外,喃喃道:“既是这样,那就先看看情况,从长计议。”

    ……

    ……

    与此同时,苏照一身素色长袍,神情施施然离了怡清源茶楼。

    正是傍晚时分,一男一女安步当车,和一旁的柳清羽,走在人烟渐寥的街道上,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座碧波粼粼的人工湖,这是帝丘城中有名的金城湖。

    傍晚斜晖脉脉,映照在芦苇深深的湖面上,瑟瑟秋风乍起,梧桐树随风沙沙作响。

    二人行至一座别苑,这是柳清羽在帝丘置办的一处产业。

    “此地幽静别致,倒适合隐居创作。”苏照感慨道。

    冲见礼而出的婢女摆了摆手,柳清羽解释道:“我最近就于此整理或自苏国的民谣、乐曲,已整理了几支曲子。”

    二人说着,行至一座飞檐斗拱的八角凉亭,里面放着一架古筝。

    柳清羽落座罢,道:“还请苏侯品鉴。”

    苏照冲柳清羽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端起婢女奉上的香茗。

    柳清羽此刻坐在凉亭旁的木椅上,一头如瀑青丝被秋风吹拂,夕光映照脸蛋上,肌肤细腻,双手抚琴,不见昔日媚意含情,取而代之的是端庄娴静。

    一曲抚罢,掌声响起。

    “不想于卫国帝丘,还能从琴曲之中再聆苏国风物。”苏照赞道:“柳道友游历天下,集天下民乐赏玩,还真是逍遥自在。”

    柳清羽离琴而起,促狭一笑道:“比不得苏侯,在敌国之都城白龙鱼服,和敌国公主……说来,苏侯还真是性情中人。”

    苏照清咳了一声,道:“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让柳道友见笑了。”

    柳清羽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追问,分寸拿捏的却是恰到好处。

    苏照好奇问道:“柳道友和那姬令月似乎很熟?”

    柳清羽清笑一声,似说着一件不相关的事,道:“姬令月的母亲和我姐姐是手帕之交,故而识得,倒是苏侯,莫非又看上了这姬周公主?”

    说到最后,带着几分御姐调戏小弟弟的架势。

    苏照哑然失笑,打量着一旁的花信少妇,故意说道,“我倒是看上此女颜色,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想柳姑娘从中牵线搭桥。”

    柳清羽自然没有当真,只是察觉到对面少年君侯称呼的转变,芳心不由生出一抹悸动,半是取笑,半是告诫道:“这姬令月性情强势,可不好招惹,苏侯既心怀天下,如今到处拈花惹草,还要小心后院起火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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