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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儿,容韫和不由得笑了出来,这庄稼人就是老实本分、质朴可爱,他们所能回报给你的,也就是磕头这样的回报了!
不过,她忙道:“这可使不得!妈妈可没有答应下来吧?
“我就给了他们这一张药方子,还是当年咱们在京城时,太医曾经开出来的,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
“至于那些参须和阿胶,不过是咱们当初在医馆买那老山参的时候,人家送给咱们的添头,平日里根本用不着,只不过对他们而言,也是比较昂贵的药材了。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来给我磕头啊!”
吕妈妈也笑道:“我自然是拒绝了,小姐人还小着呢,这可是会折寿的!
“不过倒是因着这个,冯柱他大哥就打发了他和咱们仔细讲清楚明白这冬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还有多少、都在哪儿。
“那孩子也是个实诚人,担心说不明白,就要拉着福寿和福禄一起上山,直接去看看,我就打发了他们几个人,背着箩筐和锄头,去了,还叮嘱他们,千万别把这东西给糟蹋了,一定要小心地挖出来,可别挖出来些缺胳膊少腿的,那我可是不依的!”
见吕妈妈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容韫和便放下心来,继续嘱咐道:“这顾家人想来也快要起程了,我先跟妈妈说清楚,这冬笋等会挖回来了,该怎么处理保存。”
这冬笋的保存方法呢,不外乎就是有两种。第一种是“灶火煨熟贮藏法”——把挖回来的冬笋,连壳埋放到火堆煨熟。
煨熟后取出,放到阴凉潮湿的地方竖排放好。食用时去其外壳,切成薄片,用水漂除苦味即可。
用此法保存冬笋,可贮藏保鲜三十五到四十五天。
第二种呢,是“蒸制法”——将挑选好的冬笋除去外壳并洗净,然后将大的冬笋切成两半,放在蒸架或清水锅中煮至五成熟。取出摊放在竹篮子中通风,可保鲜十到十五天。
此法适用于破损冬笋或短时间内食用的冬笋。
跟吕妈妈详细地解释清楚该如何处理保存,容韫和又简略地说了几条烹饪冬笋时的注意事项。
这冬笋呢。既可以生炒,又可炖汤,其味鲜美爽脆。
但是,食用时最好先用清水煮滚。放到冷水泡浸半天。可去掉苦涩味,味道更佳。
而且,做菜时要注意炒冬笋的时候油温不要太热了,否则不能使笋里熟外白。
另外,吃时一定要注意,因为冬笋含有草酸,容易和钙结合成草酸钙,所以吃前一定要拿淡盐水煮个一刻钟。来去除大部分草酸和涩味。
这一来二去的,等容韫和讲完。一看时辰,已经快到了准备午饭的时候了,她还在纳闷,怎么一直没听到有人来回报自己,说这“顾家人”要出发了呢?
谁知就看到云杏掀了帘子进来,飞快地说道:“小姐,少爷让我过来告诉您,那顾家人看样子是不准备在吃午饭之前出发了,所以让咱们赶紧准备午饭。
还有,那位顾小姐,还特意问了问我,说是刚才小姐手中拿的那个叫什么。
我回说那是冬笋,就是一种山货罢了。”
容韫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顾家人也是奇怪,既然今天天色这么好,又适合赶路,怎么他们倒是不急着走了呢?
莫非那条“太后病逝”的消息对他们的行程有什么影响不成?
既然他们不走了,这午饭就又要好好准备准备,好歹也要看在人家给他们带来了辣椒的份上。
只是既然那位“顾小姐”提到了这冬笋,那就招待他们吃“冬笋宴”吧!
这么想着,容韫和便收拾了收拾,和吕妈妈、云杏一起去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饭的“冬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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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厨房之后,只见罗采蕾、大妞和四丫已经在厨房里收拾妥当了,就等着容韫和过来吩咐她们要做什么。
这单单吃冬笋,毕竟有些单调,所以容韫和还准备了几道别的菜肴。
当然,她首先让吕妈妈开始炒制的,还是最具特色的一道冬笋菜肴——干煸冬笋。
这干煸冬笋脆嫩兼备,咸鲜干香,回味悠长,原来在现代时,姜澜璧的老妈就经常做这道菜,所以如今容韫和还是颇为怀念的。
首先,吕妈妈按照容韫和的吩咐,准备了冬笋一斤,肥瘦猪肉一两,芽菜一两,黄酒、食盐、酱油、白糖、香油和化猪油各适量,接着,吕妈妈将冬笋切成厚片拍松,再切成长宽适度的片。
大妞则把肥瘦猪肉剁成绿豆大小的细粒。
之后,吕妈妈把炒锅置火上,下化猪油烧至六成热时,下冬笋炸至浅黄色捞起,沥干油份,锅内留油一两左右,下肉粒炒至散籽酥香,放入冬笋偏炒至起皱时,再烹入黄酒,依次下盐、酱油、白糖,每下一样煸炒几下,最后将芽菜入锅炒出香味,放入香油,炒转起锅即成。
而同时,罗采蕾也在容韫和的指点下做着冬笋爆鸡片,此菜味美可口,清香袭人,有补肾益精、降低血压、降低血脂之功效。
从中医上来说,这道菜适用于缓解肾阴亏虚所致的头目眩晕、手足心热、腰膝酸软、遗精、遗尿等。
而从营养学上来分析,鸡肉富含蛋白质而少脂肪,营养分析表明,每百克鸡肉含蛋白质g,而脂肪仅为2。5g,且富含钙、磷、铁、维生素b1、维生素b2和尼克酸等,很适合高血脂症患者食用。
黄瓜含糖。胡萝卜含有丰富的钾盐、钙、磷、铁及多种维生素等,其中所含的丙醇乙酸可抑制体内的糖转化为脂肪,所含的纤维素能促进胃肠蠕动。防止便秘,并有降脂、降糖、减肥作用。
需要注意的则是,这道菜脾胃虚寒者慎用。
而且鸡肉以嫩者为宜,老母鸡肉不宜食用;黄瓜以鲜嫩青皮带刺者为佳。
罗采蕾首先准备好了这道菜要用到的原料食材,即——山鸡脯肉二两,冬笋一两,黄瓜一两。蛋清一个,调味品适量。
之后将鸡肉洗净,切成薄片。
再将冬笋洗净。切片。
大妞则把葱、姜切丝,芫荽切段。
罗采蕾将鸡肉用食盐略腌,再入蛋清、芡粉勾芡。
之后将锅内放花生油烧至五成热时,边放鸡片用炒匀划散捞出。沥去油。
再用鸡汤、盐、酱油、黄酒对成汁。
再把锅内放猪油烧至六成熟时。放葱、姜、笋片煸炒,再下黄瓜片、鸡片,烹上对好的汁,颠翻几下,淋上麻油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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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骤雪初霁,风却是和煦中夹着点孤寂,吹到人脸上。只有淡淡的寒意。
沉睡了一夜的平桥村在一声声鸡鸣中醒过来,有几家的烟囱里透过纷纷洒洒的雪冒出了几缕青烟。
太阳刚露了半个头。一个窈窕的身影提着壶轻轻推开雕花门扇,在窗边铜盆里注满了热水,方走到床前,打起帐子。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进了帐中,照在了容韫和脸上,她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眯缝着眼睛看着面前那张宜喜宜嗔,微微带着些调皮的俏脸,唇角轻轻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云莺。”
云莺轻手轻脚地把纱帐挂在了帐勾上,一面上前来服侍容韫和起身穿衣。
清晨的阳光透过绿纱糊过的窗户,照在水红帐子上,泛着迷糊不清的光晕。
窗外有一丛密密的竹子,从中传来鸟雀的啾啾声,偶尔有一声极婉转仿佛百灵鸟的声音,婉转溜圆。
更远一些,便是丫鬟的声响了。
虽然眼瞅着将是个好天色,但容韫和的心底却是阴沉沉雾蒙蒙的,压根儿就轻快不起来。
穿越了,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其实也不太难混。
穿越界发展到今天,各种模式的穿越指南层出不穷,几乎涵盖所有类型,造福了诸多的穿越者。
凡是你能遇到的穿越类型,几乎都有了前辈经验以供借鉴——依葫芦画瓢就行了。
只是几乎。
这是一处不小的院落,东西两厢,前后两进,庭院宽敞,植树种花还有秋千池塘。
前殿五间,十分气派,后院有楼,两层小楼。
院内有丫环、老妈子数名,只为伺候着院子的主人一个。
大雪初霁的晴好天气,窗外亭台楼阁,窗内锦绣成堆,室内焚香,香是精致的上等好香,在铸造成山形的黄铜香炉里徐徐逸出据说是清雅的味道来。室里各式造型大方的家俱,床榻桌椅几架橱柜一应俱全,床设九华帐、榻后云母屏,妆台正中架一面菱花镜,几只漆匣依次摆放着,不用说,里面该是各式首饰了。
好一派万恶的剥削阶级**生活的生动画卷。
更**的是,这样的院子在这座巨大的府邸里非止一个。
这座府邸的主人乃是新贵,府中陈设是越来越好的,绝无落魄贵族只剩下空架子穷讲究的暮气。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如果还有什么抱怨的话,劳动人民一定会肯定地说:真是吃饱了撑的!
眼下还真有这么一个吃饱了撑着的家伙。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薛五娘默默地在心中吐槽道,“为赋新辞强说愁真是件犯二装x的事。”
无忧无虑的想法自从她穿越不久就得以确立,直到昨天……
她才知道她家的那个看似慈爱和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整日里吃斋念佛的老祖母,竟然*地要把她嫁到燕北王府去守活寡!
雪白粉嫩的皮肤,黑白分明的眼睛,卷翘的长睫毛,翘挺的小鼻子,粉色菱唇,淡淡柳眉。
标准的美人描写,当然,描写的对象也确实挺美,就是有年纪点儿小——她眼下还是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家伙。
小萝莉皱着眉,洁白的上齿咬着下唇,呃,有点儿像小兔子。
好了,现在不是说外貌的时候,该想的,是她嫁人的事儿。
如果你祖母和你爹你大伯父想要把你嫁给一个病秧子,该怎么办?——此时你七岁。性别,女。背景,架空的封建时代。
你,有什么好办法?
而且,这个病秧子还打不得骂不得,人家可是金尊玉贵的燕北王府世子!
拜****穿越文化所赐,这年头的孩子没几个不知道“穿越”这个词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穿越,他们都略知一二。
举凡魂穿身穿,穿历史穿架空、穿武侠、穿修真穿中穿外、穿原始社会、穿末日世界……
现在的孩子都不会过于惊讶,也已经修炼到了“即便不是处变不惊,也不会一惊一乍”的境界了。
作为冲杀在时代流行前线,身处穿越大军中的一员,薛五娘同学非常大众化地、带着对于故乡亲人的思念,比较认命地接受了穿进了架空世界这个现实——穿回去的机率在百分之一以下,乖乖在这里生活下去比较好,不然把自己玩死了,你都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下场,综合穿神马的,最讨厌了。
受穿越小说熏陶,中国历史算是知道得颇为科普了,至少知道了中古史上有哪些比较重要的朝代、都城在哪、皇帝姓啥,嗯,比较有名的妃。子大臣也略知一二。
反正,没有眼下这个大“陈”朝,可不就是穿越了么?
还是架空的,得历史白学了。
穿越就穿越了吧,咱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生存能力强大无比,作为“胃能拯救世界”的民族的一员,在这穿越过后的世界里,活下去是不成问题的。
俗话说得好,“天让我穿必有用,没有千金也能致富”,无数前辈奋发上进的经历证明凡是被扔去穿越的,最后终有出头之日。
生命无忧、前途光明之余,薛五娘的担忧之心也就没有那么强了。
君不见,不管是穿成个什么身份,前辈们都能混得有模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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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容韫和就会在家中收到她从平州城寄来的书信,据她信中说,都是托家中的铺子里的伙计们送来的,每次和书信一起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礼物,比如州城中独有的一些做饭菜用的西域香料、调味品,或者是各色时兴的绢花、胭脂水粉。
其实前世时,作为薛五娘,她就知道这个朝代的农业并不是很发达,一些农业方面的技术更是没有广泛地形成系统理论、得到传播和重视。
没想到,这次竟然能收到“顾小姐”托人带来的农书,自然是引起了她的强烈兴趣。
这本书里分耕作篇,物种篇,器具篇以及积肥篇,末尾还有关于粮食蔬菜如何储藏,比如大酱的酿制技术这上面就讲解的很详细。
容韫和对积肥篇比较感兴趣,上面记载了有“踏粪法,窖粪法,蒸粪法,酿粪法,煨粪法,煮粪法”等等。
有几种与现在平桥村积肥的方向大同小异,倒是其中的窖粪法比现在平桥村通用的积肥方式更先进一些。
等她思绪成熟了之后,就可以付诸行动。
她恍惚记得前世教科书上曾提过到一种叫粪丹的高效混合肥料,好象是用人粪、畜粪、禽粪,再加上麻渣、豆饼,混合动物尸体及内脏毛血,又加入什么硫磺制成的。
据说,有“每一斗,可当大粪十石”的肥力,容韫和记得当时看到这段文字时,惊为天人,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只是原料太过复杂,她也没记全。满怀希望这“顾小姐”能再捎来农书,能寻到其踪迹呢。
容韫和这十几日可算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滋味儿,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地窖看她的酸笋坛子,心里头猫抓似的,想看看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可又不敢揭泥封。
终于,十日到了。这一日。大妞小心翼翼的揭去泥封,把边儿的浮土清干净,转着看容韫和小脸绷着。一副紧张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
云莺伸手打开盖子。
霎时一股淡淡的酸笋香味儿溢出,容韫和深深的吸了口气,好象与她记忆中倒不差。
一旁的吕妈妈和罗采蕾愣了。光闻味道,倒是挺诱人。
几人合力把坛子搬到院子中间。
吕妈妈放好坛子。朝站在院中的蔡百瑞笑着,“你来闻闻,这味儿怪好呢。”
说着,云莺去厨房拿碗筷。容韫和忙在后面儿喊,“要那不带油的。”
蔡百瑞和谭英远原本也不以为然,听吕妈妈这么说。便凑到坛子口闻,一股酸酸的笋子香飘出。倒比容家冬日腌的大白菜酸味儿更好些。
也笑了,说,“咱们家小姐总是能有些新鲜主意
云莺拿了筷子碗过来,吕妈妈接过,从坛子里捞出几根笋子,白嫩的笋子经过十天的密封泡制,颜色变作青白色,比刚扒出的鲜笋软一些。
罗采蕾凑近闻了闻,又撕下一小块细品,好一会儿,才笑道,“味儿怪好。酸酸的,脆脆的,一点也不涩口。”
容韫和闻见酸笋香,心头已定了一半儿,又看这颜色,更是定了一大半儿,忙接过大妞递来的碗筷尝了两口。
吕妈妈又从里面捞出一两块来,放到碗里,递给云莺,“拿去切切,拌点麻油早上下饭吃。”
云莺接过,也伸手掐下一小块儿,放到嘴里品着,半响,点头笑着,“味儿就是怪好。还是小姐聪明!”
早饭时大妞切了两个整笋,加了些盐,拌上少许麻油,刚放上桌儿没一会儿,盘子便见了底。
吕妈妈笑着,赶快让她再去切两根来,一面跟罗采蕾说,“看咱们家小姐多能干,腌出的笋子脆香脆香,让人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容韫和咬着脆生生酸香适中的笋子,看着众人脸上满意的表情,嘻嘻笑着。
既然大家都交口称赞这笋子好吃,想必大多人也能接受。
今天正是蔡百瑞和谭英远要去县城采办日常用品的日子,不如让他们顺道把这笋子带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买主,至少,也要看看这笋子的行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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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雨水真多。
蔡朝生气哼哼的走在路上,他背了书箱,内囊沉重,走的实在不快。
他穿了双布鞋,此时早就是泥泞满脚,走起来,一步一陷。
早知就换了皮筒靴了!
真是鬼天气啊!今年的雨水颇多,南方已经有洪水的兆头,官道有好几处被冲断,蔡朝生这一路上走了不少的弯路。
雨稍微的小了一点,蔡朝生松了口气,站在一棵大树下歇气,准备等会儿再走。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蓝紫色的闪电把天地都撕开了一个口子。
蔡朝生正检查书箱,被吓得差点坐倒在地,还未站稳,又是一个响雷,就劈在附近,响的地都在抖。
一辆马车却在官道上疾奔而来,这马车看上去很结实,蓝布车围,比普通的马车长了一节,两匹好马拉着,腿脚有力,虽然响雷阵阵,但是马步却丝毫不乱,简直神奇。
驾车人戴着草帽,虽然坐在挡板下,但是也已经被雨淋得透湿,见到蔡朝生如此狼狈,马车放慢了速度,有一双手从窗口处拨开帘子,却又把帘子放下了。
“哎!马车!车夫!”
蔡朝生忍不住大喊起来,这马车看上去朴素,虽说没有驿站的标记,但是说不定是哪户人家的私人马车,也许能让自己搭乘一程。
马车速度未再减慢。
又一个响雷,满天地的颤抖,就连那两匹马也惊了起来,不安的停住。不停的摇头,那车夫立刻松了马缰,掏出一只短笛吹了起来,一边伸手在马身上慢慢摩挲。
惊雷又起,劈着了附近的一棵大树。
马车的门打开,一个少女探出身来,叫道:“那书呆子
!快点过来!刚才不是你喊的马车吗?”
“啊?”蔡朝生有点发愣。
那少女气的直喊。“书呆子!还不快过来。呆在树底下,你怕不被劈是不是?”
蔡朝生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刚想跳上去,那少女一把把他推开,皱眉道:“喂,你。全身湿漉漉的,也敢上车?你书箱里有衣服和鞋袜吧?换上干的!快点!”
蔡朝生抬头看去。这少女明眸皓齿,细眉樱口,虽然青稚,但是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眼睛亮若晨星。顾盼处神采飞扬,挽着简简单单的双髻,簪着一对红宝短金钗。穿着一身碧色湖绸衣裙,虽是闺中小姐妆扮。看起来却生气勃勃。
车门开处,传出一股清香,蔡朝生心里一荡,难不成这是哪家闺秀的马车?
少女瞪他一眼,“你这人真不识好歹!这么大的雨!我们停了马车等你,你还在等什么?”
又是雷声,蔡朝生猛地想起眼下狼狈情形,急忙开了书箱,马车上出来了一名青衣小厮,撑了一把伞,给他挡雨换衣。
换好衣服,蔡朝生跳上车沿,两把拽下鞋袜,道声“得罪”,便往车里进去。
一进去,蔡朝生傻了一下。
眼前是一大块油布,少女笑盈盈的道:“书生,你身上还湿,别抱怨,请将就一下吧。”
还能说什么,蔡朝生把书箱放好,关上车门,坐到油布上,这才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就是一愣。
那少女正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
这车厢很大,布置却简单,分了两处,外处有一张固定的小桌,桌上是生铁的小盆,里面装了茶壶,靠板壁处是柜子,关着柜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分割空间的是半块木门,木门后只看得到同样的毡子和柜子,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只闻得到淡淡清香。
佳人呢?在那木门后面?
蔡朝生紧紧嗓子,道:“小姐,蒙您相助,小生不胜感激,小姓蔡名朝生,家住京城,此次乃是去往杭州,不料突遇大雨,不知小姐要去往何处?”
那少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看木门后。
却听一把清朗男声沉稳响起,“我们也是去杭州,同是天涯行路人,阁下不必道谢,却共去前面驿站吧。”
蔡朝生顿时失望至极,原来这车上不是小姐和丫鬟!
而是少爷和小姐!
一旁那小厮笑道:“我家主人姓顾,公子喊声‘顾小姐’便是了。”
“多谢顾小姐,多谢顾少爷,也多谢这位小哥儿。”
蔡朝生真心实意的感谢道。
他坐在油布上,心里暗暗觉得这位看起来着实不怎么像是闺中淑女那般的小姐想得周到,自己顺手拿出一块巾子来擦去脸上雨水。
擦完,长天已经递过一碗热茶,“公子,雨水湿冷,请喝杯姜茶,吃块桂花酥吧!”
蔡朝生道谢接过,喝了一口姜茶,这姜茶微微烫嘴,一入口,顿时觉得一股热流从上到下,全身立刻都暖和了起来
今春雨水甚多,天气也一直阴冷,这杯热热的姜茶一喝,顿时身心舒畅。
长天见他喝的舒服,轻轻一笑,拉开前窗,也给驾车人送了一杯,回过头来,却看见蔡朝生一脸惊喜的看着手上的桂花酥。
不禁笑问:“公子怎么了?为什么不吃?敢问是做得不好吗?”
“不,不是,我家里也是开店的,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酥,余香满口,真是好吃!”
“那里,这是自己家做的,用料比外面讲究些。”顾小姐掩口笑道,蔡朝生这才发现她笑起来十分动人,心里一跳,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长天从桌下取出一个小小的铜盆,蔡朝生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小火盆。
顾小姐悠闲地用一只小银火钳通通火,蔡朝生这才明白,原来这马车里这么暖和,却是有这小火盆在暖着。
车外雨声不断,雷声却是小了很多,蔡朝生此时已经平定,那块桂花酥也已经吃完,想想刚才狼狈,便觉得有天壤之别。
“公子去杭州做什么?”长天好火盆,笑着问。
“去收账,顺便找到叔父家住下,准备明年考试。”蔡朝生老实的道。
“哦,准备明年朝廷的考试吗?”顾小姐闻言笑笑,往车里看看。
“是啊,可惜我文论不高,我读的不熟,因此没能取上乡供。”蔡朝生有些羞愧的道。
长天闻言,一笑,“公子此话错了,这太祖所编,固然是学问之大成。
“就好比我家厨子做菜,山珍海味的烩了一锅,到最后浑然一体,喝到嘴里,固然是滴滴精华。
“但是您想分辨出哪个是海参、哪个是鹿肉、就还是困难了。
“这驳杂精深,但是朝廷要考的,却还是士子们的能力,此能力是做事的能力,可不是看的能力。
“他日公子为官,难不成要抱着去治灾荒吗?”
蔡朝生听的张大了嘴巴,万没料到眼前这看着不起眼的小厮,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一番话。
他还未开口,就听到里面那男子的声音响起。
“长天,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怎么可将朝廷选才子的大事和咱们家厨子做菜混为一谈?
“真是胡闹,这位公子请别和他纠缠,我家这小厮素来顽皮,他可是会说的你哭笑不得的,请进来坐吧。”
蔡朝生眼睁睁的看着长天对着木门做了个挤眼睛偷笑的动作,一旁的顾小姐也无声地掩口而笑,然后长天方才拉开木门,对他道:“我家少爷请您进去。”
蔡朝生刚想起身,却又看见长天拿出另一块小些的油布,自己先过去铺好,然后才请他过来。
一进里面,蔡朝生又是一楞,这一处比外面精洁十倍,铺了上好的软席,一张软褥上,一年青男子正斜倚靠枕,头发未扎起,穿了一件湖蓝色的杭绸直裰,面容俊朗,眼神锐利,实在是少见的美男子。
他身旁小桌上摆着茶壶食盒,还有几本书,长天利落的又添了一个茶杯,又倒了一杯姜茶出来。
137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异能空间了。
不过,这玉璧原先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啊,在原主的记忆中,也不过就是一件寄托了父母美好祝福的思念品而已,怎么如今竟然出现了变异?
感觉到空间里灵气极盛,容韫和干脆进到空间里去练功。
幸好在空间里,只要她想,就能看得见听得到外面的动静,倒也不怕被在外间的云杏发现她并不在床上。
容韫和盘腿坐在空间的地上,按照现代时曾经学到过的内家吐纳温养气息的方法,开始缓缓地练功,进而让这空间中的灵气滋养自己如今很是脆弱的身体。
毕竟,在无数的穿越小说中,这随身空间可是一个难得的宝物,一般里面都会有充裕的灵气,可以滋养主人的身体,甚至会让主人脱胎换骨、拥有神奇的异能。
她现在也不奢求什么异能了,只要能让她现在这个风一吹就倒的病娇身体好起来,可以健健康康地进行自己的发家致富的计划,那就心满意足了。
直到耳边听见厨房里传来“咚咚”劈柴的声音,容韫和才从空间里出来。
感觉到内气充足,精神饱满,原来身体那种虚软无力的感觉一扫而空,容韫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
更让人感到开心的是,她如今发现只不过是在这空间中呆了一会儿,竟然发现自己的听力变得格外得好,不过是在外院的厨房门口传来的劈柴声。她竟然能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这在原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容韫和翻身下床。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拿起放在床头衣架上的外衣穿上,慢慢迈开步子,打开门出去。
炊烟袅袅,她敏感的捕捉到厨房里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听着隔壁的厢房里云杏和吕妈妈低低的说话声,容韫和的心里又涌上了那股熟悉的暖流。
这就是家的感觉么?
这就是亲人间的温暖么?
前世缺少关爱的容韫和。再一次被这原身这种感动所融化了,鼻子又酸酸胀胀地难受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了房中摆着的那盆常青树。
那个异能空间。既然能长野草,那也一定能种植物吧?
容韫和惦记着异能空间,悄悄地打探了一下,看厢房里云杏和吕妈妈都在埋头做着针线。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起床。便走到了常青树旁边,伸手拿着小剪刀小心地剪下了一根枝桠,又探头看了看,发现吕妈妈母女俩没发现她。
方才悄悄回到房里,把门关上,这才进到空间里,把一块地方的野草拔掉,将常青树的枝桠种了下去。
想了想。她又从空间出来,拿了一个青瓷小碗复再进去。从池塘里舀了几碗水把那枝桠浇了。
在她原先看过的穿越小说中,有的异能空间其实是有着非常神奇的效果的,可以让任何濒死的动植物起死回生,那么自己把这一棵本来不能存活的枝桠种了进去,希望这是一个洞天福地,能让植物长得又快又好啊!
容韫和心里祈祷着。
为了对比效果,她还用手掌作了个记号,记下了这棵常青树枝桠的大小高矮。
她刚飞快地从空间里出来,就听到隔着碧纱橱,传来云杏的清脆的喊声:“小姐,您起身了么?”
容韫和一面答应着,一面匆匆地整理了一下衣裙。
她随着云杏去了厨房,只见众人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自从前两日送走了那奇怪的“顾家人”一行,容家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这生活中倒是多出了辣椒这味调味品,让饭菜变得更加美味可口起来。
靠墙边一溜的灶台,足有六个。
不过大小不一,高低不同,作用也就不一样。
其中两个灶台上还煨炖着东西,空气里弥漫着鸡汤的味道;屋子的右侧是一溜三个大水缸,右边的厨柜里上,瓶瓶罐罐琳琅满目,装的自然是各种调味料;中间砌着一个大案台,台上放着砧板刀具,还有一些马上要用的食材。东西虽多,却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吕妈妈正在做的正是用的前些日子发现的那批冬笋,配上容家自家做的腐乳,炒一道腐乳冬笋。
而罗采蕾则在做着雪菜黑鱼片,一面在口中教导着大妞:“这东西处理不当,重做。我告诉过你,燕窝去毛,海参去泥,鱼翅去沙,鹿筋去臊。肉有筋瓣,剔之则酥;鸭有肾臊,削之则净……”
“凉菜、大菜,都是事先都已做好,只要食客那里甫一坐定,便可上菜。
“凉菜开胃,大菜需得在最饥饿、最有胃口时才能尝出好味道,不枉厨子的一番精心烹制。趁着食客品尝这两道菜的功夫,厨子便可从容热炒,菜一出锅便端上,热度不被耽搁,味道自是最好。
“在尝过热炒佳味之后,方上甜点和主食,以充盈辘辘饥肠,填饱肚子。清炒素菜,清新爽口,自应放在油腻饱肚之后。”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还要记住,就算是同一类菜,谁先谁后也颇有讲究:咸者宜先,淡者宜后;浓者宜先,薄者宜后;无汤者宜先,有汤者宜后。”
大妞一边给罗采蕾打着下手,一边仔细地听着。
而容韫和也在心中回味着罗采蕾的这几句话,在现代时,她虽然热爱美食,是个资深的吃货,可对于烹饪,其实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
可现在,在跟罗采蕾交流厨艺的过程中,她发现,把食材稍加处理,然后与其他材料相配,经过烹炒煎煮,使它们互相融合一起。形成一种美不可言的味道,让自己的味蕾惊艳,让品尝的人惊叹夸赞。是一件多少美妙的事,所以她现在深深沉迷于这一过程里。
而吕妈妈看了看一直呆在厨房里不肯出去的容韫和,只好叹了一口气,走到灶边,掀开一口热腾腾的锅。
里面放着两个炖盅,正“咕嘟咕嘟”地在沸水里炖煮。
她拿了一副碗勺,打开两个炖盅的盖子。从每个炖盅里各舀了一勺燕窝出来,复又将其盖上,将碗递给容韫和:“小姐先尝尝这清汤燕窝入味没有?”
容韫和美滋滋地接过碗勺。看着里面两勺晶莹剔透的燕窝,一个厨子,想要成为厨艺高强者,第一要务。便是眼界要开阔。吃过无数的好东西,这样才能做出最美味的食物来。
容韫和舀了一勺燕窝放入口中,咽下去之后,方才抬起那双清亮亮的眼眸,璨然一笑对着吕妈妈道:“汤清如水色如淡茶,入口清香,鲜美至极。”
这道清汤燕窝,其实用料和制作是极为麻烦的。
她也只是前世的时候经常看到薛家的宝塔尖儿、老祖宗。薛五娘的嫡亲祖母,经常以这道养生膳食来调养身体。
材料来说。自是要选择最好的贡燕或血燕,然后利用水的冷热温度,耗时四五天进行发制,再经过反复的清水冲漂和细心的择毛去杂质,方可入清汤煨制。
除此之外,这道菜最要紧的,就数那清汤。
名为清汤,实则鸡汤。
此汤要用老母鸡、老母鸭、火腿、蹄肉、排骨、干贝等食材分别去杂,入沸锅加入黄酒、葱蒜等调味品吊制至少两个时辰,再将鸡胸脯肉剁烂至茸,灌以鲜汤搅成浆状,倒入锅中吸附杂质。
反复吸附两三次之后,锅中原本略浊的鸡汤此刻呈开水般透彻清冽之状,香味浓醇敦厚,不油不腻,沁人心脾。
将这样的清汤倒入放了燕窝的炖盅里,隔水炖至一个时辰,这才成就了这道看似清淡无奇,实则奢华无比、花样繁琐的清汤燕窝。
而在前世薛家的自家祖母的养生食谱里,和这道燕窝同时上桌的,还应该有一壶至清的茶汤。
依据春补肝,夏补心,秋润肺,冬补肾的中医滋补原理,在这初冬季节,茶汤中应该加入补肾强身平痰去喘的虫草,慢炖多时,最适合时常咳嗽的容韫和所用。
而那头的罗采蕾则对着大妞说道:“来,咱们先把这黑鱼处理了。”
看到石头砌成的水池里养着的黑鱼,容韫和啧啧惊叹:“这条黑鱼真好。”
黑鱼又称乌鳞、乌鱼、火头。
中被列为上品。
这种鱼出肉率高、肉厚色白、红肌较少,无肌间刺,通常用来做鱼片,味道极为鲜美,而且营养丰富,最是滋补,还对伤口有消炎的作用。
时值农历十月初冬,寒风乍起,此时的黑鱼味道最佳。
这“顾小姐”留下来的这条黑鱼,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个头极大,看样子足有七、八斤重;样子生猛,极为鲜活,跟容韫和在现代的时候看到的养殖的黑鱼完全不一样。
罗采蕾捉了鱼,手起刀落,用刀背一下敲在了鱼的脑门上,把它敲晕,这才开膛剥肚去腮,将其处理干净。
然后剁头去尾,将剩下的那一段从在鱼骨上方紧贴着骨头横切,将上半片鱼肉切下来,再依法处理下半片,将中间的鱼骨与鱼身分离,整条鱼便切成了两片鱼身和中间一条鱼骨,以及剁下来的鱼头。
她把鱼头和鱼刺放入一个碗里,道:“一会儿做完菜,我就用这个给你们饨一锅黑鱼汤。”
“呀,好啊!黑鱼汤最鲜美。”容韫和欢快地道。
奶白的鱼汤,是她的最爱。
罗采蕾又示意大妞道:“看着我的刀,这片鱼,应该从鱼尾开始片。用手按住尾部的鱼身,顺着鱼刺的走向斜下入刀。”说完,示范了一遍。
接着又给鱼片上浆。
将鱼浆好,大妞再把雪菜切了,烧旺火,把配菜的冬笋淖了一道水;将锅抹净,放油将鱼片划开,稍一变色就铲到盘子里。
再把雪菜、冬笋炒了,加入调料,倒入鱼片,稍稍翻动即起锅。
而吕妈妈则手脚麻利地做着腐乳冬笋,她先是准备了新鲜冬笋一斤,自家制的腐乳一勺,食盐、花生油和鱼粉各适量。
之后将新鲜冬笋去掉外面的老皮,洗净后切成薄片。
再将菜锅洗干净,倒入适量花生油,烧热后将腐乳汁倒入划散,等腐乳出香味后冬笋,加调料翻炒,淋明油出锅即成。
而大妞也在准备着几道菜肴,那菜刀磨的又快又利,大妞抽出一把,把一小块竹炭切了一半,放到已经在蒸米饭的铁锅里。
莲藕、黄瓜、莴笋、火腿、各自切成大小统一薄片,分别煮好腌好,找到一个宽边的白色大瓷盘装进去,一个小碗,香油、醋、酱油、花椒粉、松子粉、糖、盐和少量的葱姜蒜丝全都小心混合在一起。
她顺手把蒸笼里的小碗拿出来,把蒸好的虾汁虾黄倒了点在小碗里搅拌起来,虾去沙肠切片,把调味料浇到盘里,搅拌均匀,再弄得好看一点,最后用鸭儿芹点缀。
旁边锅里的水开了,大妞把已经熟了的新鲜肉鸡捞上来,撇去浮油,把葱姜丝扔到已经加了花椒的水里,这水已经是香醇的鸡汤,过一会儿,再把切片的冬瓜和虾米放进去。
拳头大小的南瓜切片和南瓜花一起清炒,完全的素淡,但是很清甜。
一条活生生的草鱼被罗采蕾开膛破肚,脊肉用刀片的薄薄的,一朵萝卜花雕出来当装饰,上好酱油装碟。
一旁的大妞掀开木盖,米饭香扑面而来,容韫和抽了鼻子闻个不停,“好香!香的很!”
哎,以前在现代时,家中的老妈常年用从老家带来的竹炭和竹盐烧饭,没想到古人也有同样的智慧。
砂锅里的粥煮的不错,看上去颗粒分明,尝到嘴里却是化开了,炭炉封了底火,后半夜慢慢复燃,自然把粥熬的透烂,然后再加上青菜心、碎虾末、鸡肉丝、香菇丁和香菜丝,大功告成!
咸菜似乎是刚焖了两天的,闻上去细甜,还没死咸死咸,弄了个咸菜拼盘,再煎个蛋,弄了个小葱拌豆腐,葱是新鲜的,点些麻油和盐,清清爽爽的端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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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云莺则用各样野菜撕碎、和糯米白米一起煮的米饭,拌了芝麻盐。
加上一盘用鲜虾和野猪肉合炸的小肉丸子;清蒸了一条鲜鲤鱼,撒了细细的青葱碎;自家腌制的红糟鸭胸脯肉,切成薄薄的小片,还有四个小冷碟,都是新鲜野菜和时蔬,或炒或拌,都满清爽。
大妞看了看门口的大水缸里,蔡二顺不知从那里捞上来的一对螺蛳,有些怀念地道:“这螺蛳呀,放紫苏味道特别好。
“记得以前我爷爷做螺蛳,是先下油将葱姜蒜爆香,然后再把螺蛳放进去炒,再放紫苏放水进去小火煨两刻钟。那个味道……”
容韫和听着大妞的描述,看着门外的天空,回想着前世在螺蛳摊上喝过的田螺的味道,一脸的怀念,“特别的香!嘬一口,那螺肉跟汤汁就一起进了嘴里,特别的鲜美,鲜美里还有一种甘香……”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那种鲜香,可比鱼和肉的味道都好,吃了一个还想下一个。”
众人正在忙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蔡四德拎着一只兔子走进了院子里,高高兴兴地向着吕妈妈展示着:“娘,你看,我刚才在山脚下逮到了这个!可肥了呢!”
容韫和定睛一看,原来是灰毛兔!
一旁的福寿早已经高兴地叫了起来,从怀里摸出匕首,跑过去捉住兔子,在脖子上抹了一刀。结束了它的痛苦。
之后麻利地放血、剥皮、去除内脏,甚至把整条脊骨也剔除,以除去兔子的腥臊气;再用水缸里的山泉水洗净。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用杨枝做的小刷子将油均匀地刷在肉上,再撒上自制的调料。
这一切做得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紧接着罗采蕾又做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削了两根竹枝将兔肉平穿了,放到了架子上。
之后掏出打火石生了火,待火旺起来,她一面快速的翻转烧烤架。一面两眼紧盯着烤兔,只要见烤肉上有油汁流下来,便迅速而准确地用竹签子在肉上扎一下。以便让油汁再渗回到兔肉里去。
不一会儿,烧烤架上就传来了一股浓浓的香气,一直蹲在一旁的容韫和眼馋地看着这烤兔子,眼睛笑成了两枚弯月。一脸的心满意足。
“好啰。可以吃啰。”
看着兔子即将到口,容韫和欢呼一声,将烧烤架移开,盛了一碗水将院子里的火浇灭,这才坐下来,从烧烤架上小心地取下被烤得金黄的热腾腾的肉块,却不急着吃,将它放到鼻子边闻了闻。闭上眼睛,感受着肉与调料在经过火的烤制之后融合在一起的那种诱人的香味。然后再睁开眼,轻轻地咬上一口……
“哇~~真香,真好吃!”
俗话说,“飞禽莫如鸪,走兽莫如兔”,“要吃走兽,兔子狗肉”。
这兔子,是走兽里味道最好吃的,有“百味肉”之称。
配鸡是鸡味,配鱼是鱼味,肉质细嫩爽口,鲜美度极佳。
尤其是罗采蕾烤的这只兔子,处理极得法——瘀血、兔毛净除,内脏尽去,又剔除了整条脊骨,没有一点臊臭气;这兔子又是一岁以内的兔崽子,在烤肉时用竹签扎孔,不让它流失一点油汁,融合着调料的油脂完全渗进了兔肉里,味道自然十分鲜美。
一口咬下去,美妙的肉汁慢慢渗出,与细嫩爽口的兔肉美妙地结合在一起,散发到整个口腔间,填满了每一个味蕾。
稍一咀嚼,它们便迅速融化,顺势滑入喉咙,只留下满嘴的美妙滋味,让人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地上的蔬菜,树上的野果,林间的蘑菇,山里的动物……
那种种溢满各种香气各种滋味的食物,总能让她感到啥叫心满意足。
大概老天把她扔到这个朝代来,过意不去,特意补偿她,让她的舌头比别人更敏感,更知道食物的美妙。
这古代空气清新,各种“山珍”被天地之灵气滋养着,无论怎么做都味道鲜美、滋味十足。
跟这一比,前世现代时她吃到的食物根本就是垃圾。
吃完美味的晚饭,又在明亮的烛光下完善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翻了几页笔记杂谈,容韫和便在云莺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温暖的大炕。
惦记着空间里种的那棵常青树枝桠,等云莺把灯吹灭,悄悄地走了去外间睡下,又没有了什么动静之后,一直躺在炕上的容韫和眼睛也没有睁开,意念一闪便进到了空间里。
啊,不过是两三个时辰,那棵常青树枝桠不仅好好地活了下来,还竟然比原来大了一圈,也高了一大截!
看来,这里确实是洞天福地啊!
容韫和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虽说如今她有着未卜先知的优势,有着重生这个金手指在,可是最近的事态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使得她开始怀疑历史的发展已经改变了,正在忐忑着自己该如何带领着容家发家致富呢!
现在,她有了这个异能空间,至少就多了一种发家致富的法子。
不过,这空间只有十平方米大小,池塘就占了小半,就算种东西能速成,收获也不大。
能再大点就好了!
容韫和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盘腿坐到草地上,开始练功。
头上的那一束光,如太阳一般照射到容韫和身上,使得她周身暖洋洋的。
四周的灵气萦绕在她周围,不一会儿。容韫和就沉入忘我境界。
心里带着一股暖暖的感觉,容韫和一夜好眠。
第二天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了。
掠过树叶“沙沙”作响的空气。带着清新从半开的窗户吹拂进来,屋檐下的麻雀叽叽喳喳地扑腾着翅膀不停地欢唱,前院容晖和的房间里隐隐地传来读书声,院里井边传来罗采蕾打水的声音。
容韫和收拾完毕之后,照旧奔向了小厨房,小银挑子里的牛奶,里面加了酥糖。熬的化在了里面,热乎乎的,香极了!
罗采蕾则按照容韫和前几日说的法子做了葱饼。都是温洞子里存着的,饼香的冲鼻子。
以前在现代时看卫风写的,看到里面的葱饼做法,馋的姜澜璧不得了。现在一做。竟然还很成功。
“这个饼里一共放了五种葱,每种的切法用法都不同。香葱是切的碎末儿,珠葱只用了葱白,野葱取的青尾尖,水葱儿是拧了汁和进了油面里面。旱葱剖开後抹过锅底,再过油煎饼,所以每种葱的香气都各各不同,却又相互承托。虽然闻著是一样的香,但是吃起来。一层层的口感却是不一样的哦。”
厨房的地上铺着大块石砖,整整齐齐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房梁上挂着风干的鸡鸭鹅腊肉等东西,灶台很大、很干净,灶台外是一张平板的大桌子,桌子旁是一流动水槽,看来也是机关,桌子上有各式白色小罐,各式菜刀有条不紊的放在一个木头架子上,随手就能抽出来。
总之,什么都很是地方,可以想见在这里做菜是件舒服的事情。
这边有个水盆,里面有好几条品种各异的大鱼在悠闲的游动,那边的木架子上,分别摆着好些新鲜蔬菜,灶台远处有个大筐,里面有着劈的细碎的木柴。
灶台上摆着一盏蜡烛,这蜡烛有小孩儿手臂大小,光很大很稳定,没有什么气味。
而光,被屋子四角处设置精妙的镜子反射,从而让整间屋子变得十分明亮。
真是巧思。
这些神奇的机关摆设,都是罗采蕾和谭英远带来的,据说是由江湖中最有名的机关师“鬼手”制作出来的,极为精妙。
容韫和一面看着这厨房中众人忙碌的景象,一面在脑海中迅速地盘算着现在的物价。
如今这大陈的物价水平,大致是和她在现代时看到的历史记录中,明朝万历年间的工资水平和物价水平差不多相同的。
大米通价:史记明朝1两白银购大米2石,,折合人民币白银1两=人民币660。8元。
柴薪皂隶:给当官的跟班,买柴烧水、干杂活。年收入20两,计13216元。
马夫:给政。府公务员赶马,出差办事使用。年收入40两。计每年26432元。
低级丫环:年收入18两。中级:25两。高级:35两计23128元。
明朝县官:正七品每月俸禄7。5石,现在2006年米价在1。5-2元之间,按1。75元计,以下同。实际收入7。5*188。8*1。75=2478元。每年约3万元。其它收入:柴薪皂隶4个、马夫一个,这5个人繇赋工资由国。家支付。冬夏官服和笔墨费由国。家补贴。
税收:小商小贩年经销额小于20两的免税,也就是一年生意做不到13000元的免税。大于20两的税率每两1分五厘,即收税1。5%。
明朝物价:
大米白银1两=2石即377。6斤。合人民币1。75元/斤。
上等猪肉白银1钱六分=8斤合人民币13。2元/斤。
上等羊肉白银1钱二分=8斤合人民币9。5元/斤
牛肉五斤白银七分五厘合人民币9。9元/斤
五斤重大鲤鱼价白银1钱合人民币13。2元/斤
栗子五斤价白银6分五厘合人民币8。6元/斤
活肥鸡一只价白银4分合人民币26。4元/只
白布四匹价白银8钱合人民币元1元/匹
绵花一斤价白银6分合人民币39。6元/斤
高级红枣100斤价白银2两5钱合人民币16。5元/斤
而在前世薛五娘的记忆中,和这容韫和原主的记忆中,虽然京城的物价较之其他各地要普遍的高一些,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大致差不了多少的。
案板上摆着南瓜、鲜藕、鱼、黄瓜、冬瓜好几样青菜,不仅有辣椒、还有辣芥菜,大妞用稻草和柴火把鏊子烧的热热的,那边把厨房外的小烤炉烧起来。
这小烤炉还是前些日子按照容韫和的描述,罗采蕾和谭英远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最后还请了村里的匠人来帮忙才砌成的,试做了好几次,蛋糕什么的成功率不高,但是烤串之类的倒是效果显著。
大妞急急忙忙的调了蛋液,那边切了些香蕉,准备弄个简易香蕉卷饼。
蛋饼烙好之后,吕妈妈迅速的刷上些奶油,把香蕉块铺上再卷好,那边火烧得挺快,不错,放进去烤,一会儿再拿出来刷上一层蛋黄液再进去烤!
最后洒上点樱桃丝!
厨房里的灶上,滚着奶白的高汤,鲜河虾和芥菜的小馄饨,皮薄馅多,一口一个,佐料是大蒜叶、小青葱,看得容韫和直咽口水。
香叶煮花生米、鸡肉冻、芥末腌小青菜,略微呛鼻,看上去是好看的金黄色。
整整齐齐的摆在盘子里,又温了一壶甜酒。
再加上天气冷了,容韫和也喜欢吃些甜点,这做些冻子类的东西倒是方便许多,大妞取了几个式样精巧的小铜杯,挑了花色可爱的,把藕粉煮好,加了糖渍果子和干花瓣,蒸完再冻,从铜杯里扣出来,粉粉的很好看,再调些蜜汁浇上去。
简易布丁就完成了!
吃过饭,左右最近天气太寒冷,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众人便围坐在火盆旁边,听着蔡百瑞说着家常。
屋子里烛光很亮,暖炉里的炭火正旺,上面煮着茶,火里扔了几颗红枣,有微微的暖香。
“我们家本来在北方,可是那年大旱,家里的田本来就不多,爹娘又早死了,我跟着哥哥嫂嫂三口人一起逃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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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面的清香、鱼肉的鲜浓,再配上外面的芝麻香和葱香,以及煎饼用的喷香的猪油,由于食材的纯天然无污染,也不像后世的现代那样、什么东西都产自大棚,所以食材本身的味道比较醇厚。
因此哪怕是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来的,没有太多的调味品,用的也是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却更加能够体现出食物的鲜美来,吃到嘴里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容韫和慢慢地把口中的美味嚼完了,一面咽了下去,一面回味着这难得的美味,一面继续打量着桌上别的菜肴。
容韫和在吕妈妈和罗采蕾下手处理鱼之前,就建议她们把鱼杀了之后,鱼头剁下来做砂锅鱼头豆腐汤,鱼鳞褪下了不要扔,鱼杂也别扔,掏出来收拾干净放着。
罗采蕾把鱼身上褪下来的鱼鳞洗干净,加了水,放了葱姜蒜等调料,再滴了几滴老陈醋,放到火上炖了半个时辰
然后把鱼鳞捞出,把汤汁放到一旁冷却,却把捞出的鱼鳞都裹上鸡蛋面糊、用油炸成金黄色花生米大的一粒粒,撒上经过容韫和描述、罗采蕾试着用调料做出来的椒盐,然后装盘。
这道椒盐鱼鳞就做好了,也是一盘风味独特的小菜。
一开始吕妈妈和罗采蕾还有些担心,这鱼鳞做出来的菜不能入口,可当她们做好之后尝了一口,就开始相信自家小姐的话果然不错。
不止本来要扔掉的鱼鳞成了一盘小菜,就连那平时吃起来有些窝心的玉米面,在掺了细白/面之后,也变得更加好吃起来,而且吃多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感觉肚子里胀胀的。
这样一来。平日里若是这么做饭的话,也可以省下来不少家中储存分量不多的细白/面,家里的存粮撑过这个冬天总算是没有问题了。
本来她们还在担心,毕竟自家小姐和少爷都是吃/精细的食物长大的,这让他们吃玉米面饼子和鱼鳞鱼杂,会不会吃不下去或者积了食不消化?
只是当她们在做好之后尝了一口之后,就觉得这些东西也是风味独特的。且看容韫和的反应。也是颇为喜欢这种味道。
至于罗采蕾和吕妈妈担心积食不消化,容韫和确实知道这玉米面不太容易消化,对于肠胃不好的老人小孩和体弱之人。不易多吃。
而她现在的身体,确实弱的够呛,要是天天吃粗粮,只怕就会受不住。
考虑到这种情况。因此这玉米面鱼饼,她也不过是忍着馋、只吃了小半个尝尝鲜。剩下的大半个,都给了在一旁眼睛发亮直盯着鱼饼看的云杏。
做鱼饼时踢出的鱼骨,罗采蕾则是按照容韫和的说法,用猪油加葱花炝了。撒上调料,也是一盘小菜。
而单独剁下来的鱼尾则是做了一盆大蒜烧鱼尾,盛在一个青瓷大海碗里。
鱼杂收拾干净。用泡椒炒了,正是一道下饭的好菜。
这么一来。就用去了一条大鱼。
第二条大鱼则是收拾好了之后,在鱼身上用花刀轻轻的片了几下,鱼肚子里只放了葱姜蒜、盐和酱油,放在锅里直接清蒸,就把鱼肉的独特的味道全都散发了出来。
第三条鱼则是用花刀片成了鱼片,放了自家菜地里种的的白菘,再从坛子里挖了一些罗婶原先做的酸菜,做了一盆酸菜鱼片;剩下的鱼身上剔下的鱼肉做了一道糖醋鱼条,最后的一点点鱼肉残渣混合豆面面粉做了一道鱼肉面。
第四条鱼则是谭叔下手做的野菇烤鱼,先把鱼去了鱼鳞和内脏烤熟,然后再将野菇切片淋上水撒上盐煎熟,再将野菇汁倒在鱼上面,这样一来,鱼既保留了烧烤后的香脆,入口也不会干巴巴的,反而多了野菇的香味。
而当初放到一边冷却的鱼鳞汤汁,在冷却了一会儿之后,已经凝结成了洁白如玉的胶冻,切片装盘,加入蒜泥、醋、白糖、盐、酱油、香油和芝麻酱等拌匀调成的酱汁浇了上去,罗婶还特别高兴地加上了一朵白萝卜雕花。
其实这些菜如果有辣椒的话会更加美味,可惜容韫和并没有在这里见过辣椒这种植物,就连那个泡椒,也是去年谭叔去山里打猎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一株,便顺手摘了下来几个,带回来的种子种在了容家的院子里,今年也不过得了十几斤。
这些菜,加上熬得雪白的砂锅鱼头豆腐汤,还有大妞做的燕北特色菜小鸡炖粉条、蘑菇萝卜炒鸡蛋、兔肉炖土豆、鹿肉炒豆角、酿馅茄子、木耳黄瓜拌干豆腐、核桃仁手撕菜和蒜苗小青菜炒豆腐泡,正正好一共是二十道菜,凑够了吉利的双数
这做菜用的白菜和萝卜,都是如今容家自己耕种的那五亩地上种的。
虽说如今燕北下了雪,可到底还是没有真正的入冬,所以地里的白菜萝卜长势还是不错的。
每天一大早,谭英远和蔡百瑞都会到地里扒开积雪,扒几颗萝卜白菜回来,就是容家这一天的菜了。
而那豆腐则是隔壁的马家女主人袁氏自己磨得。
那袁氏没出嫁之前,家里就是做豆腐卖豆腐的,所以她也是从娘家学得了一手做豆腐的好手艺,做出来的豆腐,又白又香、味道又好。
袁氏嫁给了马五保之后,平日里自然也是会做些豆腐卖了,补贴一下家用。
由于袁氏做的豆腐不仅好吃,给的斤两也是足足的,所以这十里八村的,平日里有些余钱的人家,都喜欢买了袁氏做的豆腐,回家做菜上桌,也算是一道难得的好菜了。
马家家里有十几亩中等的田地,今年种了五亩地的豆子,秋收的时候,收了几百斤豆子,袁氏又有一手做豆腐的好手艺。每天天不亮、就会起床和她男人马五保一起推着石磨磨豆腐。
如今下了雪,这村子里又不比镇上和县城里卖菜的多,所以大家能吃到的菜,除了地里种的白菜萝卜,家里境况稍微好一些的,也就只能买上一些豆腐加加菜了。
这豆腐呀,配上村子里自家做的酸菜或是地里种的萝卜白菜一起炖了。经过农妇们的巧手烹调。那可也不比吃肉的味道差了。在这大雪纷飞、物质极为匮乏的燕北,也算是餐桌上一道独特的美食了。
所以那马家每天磨出来的两大盘一百多斤豆腐,几乎都被这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买完了。而容家,每天也都会去马家买上一块十斤左右的豆腐。
至于那干豆腐和豆腐泡,则都是每天吃剩下的豆腐,经过罗采蕾的巧手。做成了比较好存放的干豆腐和豆腐泡。
而木耳、蘑菇和核桃仁,都是谭英远进山打猎的时候。顺手带回来的山货。
粉条、茄子和鸡蛋自然也都是从马家买来的,毕竟容家的人都不擅长做农活,这把红薯磨粉做成粉条、养鸡养鸭养鹅养猪什么的自然都是不可能的。谭英远他们平日里侍弄那五亩地,也只能种些比较好成活的白菜萝卜和土豆红薯。
土豆和豆角则都是容家自家种的。今年容家种了一亩地的土豆,收获了之后就放在地窖里存放着,平日里炖鸡炖鸭炖肉的时候切上一些作为配菜。又好吃又顶饱,吃上一个冬天都不是问题。
干豆角的制作。则是大妞提出来的。
大家在容家院子里的那几片小菜地上种的豆角,夏天的时候摘了下来,吃不完的就放在院子里晾晒。
豆角晒干了之后,留到冬天在缺菜的时候,还可以丰富一下膳食。
这干豆角炒肉或者炖汤的时候,直接放进去做配菜,豆角吸收了汤汁的浓郁,吃起来口感也是非常好的。
或者把干豆角泡好了之后,也可以用来包包子和做饺子馅,这些也都是颇为擅长家常菜的大妞提议的。
因着今年豆角的收获不错,大家吃起来也觉得味道挺好,所以大妞便提议到了明年,除了豆角之外,还可以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茄瓜、葫芦、南瓜和灰菜之类的,这些夏天的时候吃不完晒干了,到了冬天缺菜的时候,都可以拿出来加菜。
而那黄瓜、蒜苗和小青菜的种植,则都是见多识广的蔡百瑞提出来的,就在入了秋天,在院子里的菜地上架了棚子,棚子上敷上干草
白天温度高、有阳光的时候,把干草扒开,让菜苗晒晒太阳;到了晚上的时候,依旧把干草敷上,可以起到保温的作用。
这样一来,那些黄瓜苗、小青菜和蒜苗倒也长得颇为喜人,如今已经可以开始摘了入菜了。
其实,在这村子里,大家普遍的做法,都是在自己睡的屋子里放上几个大大的木头槽子,在槽子里种上菜苗。由于屋里烧了火炕,所以温度很高,这样一来,菜苗也就不会冻坏了。
只是容家毕竟原先是大户人家,自然受不了在自己的卧房里种菜,所以蔡百瑞就建议学着那些京城的花农们,给菜苗盖上干草、起到保温的作用。
当然,别看这满满一桌子二十个菜看起来很是多,且菜的份量也是足足的,可毕竟还有谭英远、蔡百瑞他们七个大男人也要一起吃饭。他们一大早天不亮就起床下地去干活,忙活了一上午自然是饭量很是惊人,光这些菜只怕是远远不够的。
而罗采蕾原先就和隔壁的韩玉娘学了烙煎饼,今天便烙了足足一盆子几十张煎饼做了主食。
因为已经有了玉米面鱼饼了,所以这煎饼罗采蕾就是用的高粱米做原料,掺了适量的红薯粉做成的。
泡好的高粱米,里面掺上提前煮好的白米饭,加上泡开的黄豆,一起用厨房里的小磨推了出来,然后掺上适量的红薯粉,调成稠度适中的糊糊,就可以开始在鏊子上烙饼了。
这煎饼想要烙好,烙得又酥又脆吃起来口感好,白米饭和黄豆添加的就要适量。还好大妞原先在家里也跟着她娘烙过煎饼,所以这原料的比例倒是没有难倒众人。
烙的时候,吕妈妈在底下看着火候,罗采蕾则在上面看着鏊子烙饼,而大妞则站在一旁,把烙好的、放在盖帘上的煎饼揭一遍,免得热量散不开、时间长了粘到一起。
这烙煎饼可是一个体力活,一般的熟手做起来也颇为耗时间,所以吕妈妈和罗采蕾也就只来得及烙了几十张煎饼而已。
因此,她们还准备了一大盆堆得冒尖的白米饭,里面掺了切成小块的红薯。
这红薯容家今年种了有二亩地,红薯秧子都送给了隔壁的马家和杨家,让他们剁碎了掺着豆饼子喂家里养的猪。
收获的红薯则是一半磨成了红薯粉,一半放到了地窖里存放。如今这容家最不缺的,就是堆在地窖里的红薯和土豆了。
前世在现代的时候,容韫和就特别喜欢吃那些小摊上推着炉子卖的烤红薯。
整块的红薯,放在炉子里经过适当的烤制,外皮焦烂,内里热乎乎的、又香又甜,可比什么白/面馒头和白米饭好吃一百倍!
所以今天她还特意闹着要吕妈妈在饭菜做好之后,在半熄了火的炉子里埋上了几块红薯,等吃完饭,那边的烤红薯就可以趁热吃了。
毕竟红薯虽然好吃,可毕竟不能拿来当饭吃,不然吃多了可是要胃酸的,容韫和也只敢在饭后吃上几口、当做饭后的甜点
虽说这一大桌子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可吕妈妈还是有些担心容韫和兄妹俩吃不习惯这燕北的特色菜,又特意提前准备了一盆两人都爱吃的甜品——米酒蛋花汤,汤里切了一些水果块,都是燕北这里的当地水果,有水梨、软枣子;还放了一些山药块、芋头块、南瓜块,又放入了一些红豆、薏米和莲子。
这道甜汤可是吕妈妈的拿手菜,且有开胃、健脾、祛湿、补气的功效,原先在京城,容韫和兄妹俩就特别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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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面醒的功夫,大妞也没有闲着,她取了两瓣剥好的蒜瓣放到石臼里捣成了蒜泥,淋上一点酱油和适量的醋、盐,再放一勺香油,然后把烧好的花椒油热热地泼在了汁上。
等大妞把酱汁调好放到两个白瓷小碗中的时候,面也醒好了。
她熟练地把鏊子架到了一直烧着的灶上,鏊子上加了少许油,接着转动鏊子,让油遍布整个鏊子,然后就是用小火烙饼。
这些都是大妞做熟的活计,她自是动作飞快地烙好了一张大大圆圆的葫芦丝饼,趁着热乎劲儿从鏊子上揭了饼子,飞快地扑到了案板上,举刀“唰唰”几下切成了十几块菱形的饼子,小心地分装到两个青翠欲滴的竹盘里,再在每个竹盘上摆上盛着酱汁的白瓷小碗,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云莺这边看着大妞做饼子,那边手里也没歇着,忙着为容韫和准备甜点。
她从柳条筐里选了一个大大的新鲜水梨,洗干净之后将水梨自顶部平削,削掉的部分也没有丢掉、而是放在了一旁备用。
接着,云莺拿着小银勺小心地挖去水梨里面的果肉、放入了一旁的小瓷碗里,同时要注意不把梨壳弄破,再把剩下的梨核剜去,梨壳则留着备用。
然后,她在盛放着梨肉的小碗里加入了蜂蜜和捣碎的冰糖,用银勺搅拌均匀之后,把梨肉一点一点重新放到了梨壳中,盖上顶部。放到蒸笼里隔水蒸上一刻钟,这道蒸水梨就做好了。
罗采蕾手上动作不停地忙活着,一面忙着吩咐云莺把蒸水梨和一份葫芦丝饼端给容韫和。又吩咐大妞把装在炖盅里的淮山药炖羊肉和另一份葫芦丝饼送到容晖和的书房。
二人依言各端了一个小茶盘走出了厨房。
云莺脚步轻快地去了绣楼的寝房,此时的容韫和刚刚醒来,一面伸着懒腰坐起了身,一面在紫苏的服侍下梳好了头发、重新整理了衣衫。
看到云莺端了小茶盘进来,吃货的属性顿时爆发,容韫和一面急急地催促着紫苏迅速地端了水洗漱之后,一面连连对着云莺道:“晚饭这么快就做好啦?快放下来吧!”
云莺看到容韫和这番急切的样子。自是忍俊不禁,一面答应着,一面把小茶盘上的炖盅和竹盘摆放到了炕桌上。一面笑道:“晚饭还没做好呢,这是罗婶怕少爷和小姐饿了,所以吩咐大妞现做的饼子、给少爷小姐垫垫肚子。”
云莺放下蒸水梨和葫芦丝饼之后,就向容韫和告退回了厨房。
此时罗采蕾已经做好了清炒小白菜和腐竹炒黑木耳两道素菜。看到她和大妞回来。就吩咐道:“云莺,你去做一笼生煎包。大妞,你炒一盘红烧排骨。”
云莺闻言,便应了一声之后,开始忙活了起来。
她首先挑选好了要用的食材,即一瓢面粉,一碗拌好的猪肉馅,几片洗干净撕好的白菘叶。葱、姜、黑芝麻、盐、糖、酱油、猪油、胡椒粉和香油。
接着,她就从柜子里取了一小块发好的面头。加入到面粉之中开始和起了面团。
面团揉好之后放到大灶旁,借着大灶的温度迅速发酵。
趁着这个发酵的功夫,云莺把白菘叶、葱、姜剁碎,和猪肉馅放在了一起,为了避免白菘叶出水、因此没有先放入调料。
在面团发酵好之后,云莺方才给馅料调味,加入盐、糖、酱油、猪油、少量的胡椒粉和香油拌匀之后,拿了一双竹筷用力朝一个方向搅打馅料上劲儿。
馅料搅拌好之后,她把发好的面揉成团、揪成十六个小剂子,把剂子擀圆之后,包入馅料、像包包子一样包好之后,收口朝下放置即成了一个生煎馒头。
这道生煎包还是吕妈妈原先在京城时,和容家的厨娘学到的。
那位厨娘最擅长做淮扬菜,而刘太太最喜欢吃的就是口味清淡的淮扬菜。来了燕北之后,云莺也随着吕妈妈学到了一手地道的淮扬菜,如今做上这么一笼生煎包,自然是不在话下。
云莺把锅架到了灶上,放了少量油,用中小火烧热油之后,小心又熟练地把生煎馒头码放在了锅中。
等小火慢慢地把生煎馒头的一面煎成金黄之后,再用木铲子把馒头挨个翻个个儿。
然后,她用小碗舀了一碗水,轻轻地倒入了锅底,盖上锅盖。等小火把水烧干之后,掀开锅盖再加入了一次水,再次烧干之后,把生煎包再翻一个个儿,第三次加水,之后把黑芝麻均匀的撒在了生煎包上之后,盖上锅盖。
等水再次烧干之后,就可以出锅了。
与此同时,大妞也在熟练地做着红烧排骨。
她先是把头一天马五保家送来的那一大块排骨切了一块下来,之后再用刀剁成小块。
接着准备了几片姜片,油、白糖、酱油和醋。
等锅内烧开水之后,大妞就把剁好的排骨下到水中、飞水去血沫。然后捞出排骨,把锅里的水倒了出来、擦干锅底,再在锅内放油,加入三勺白糖,用铲子搅拌着、小火把白糖融化。
等白糖被小火融化到焦糖色之后,大妞把一旁的排骨放了进去,接着倒入两碗水,加三勺酱油和半勺醋,然后盖上锅盖,用大火收汁,等汤汁收浓之后出锅装盘。
罗采蕾则一直在大灶旁忙活着,为自家少爷和小姐准备着营养又美味的丰盛晚饭。
她先做的是黄瓜炒火腿,材料选择的是自家暖棚里结的黄瓜,和上一次蔡百瑞去县城时,从李记商号里买回来的上好的金华火腿。
罗采蕾挑选了一块色泽浓郁的火腿,利落的把火腿切片。
然后把黄瓜间隔地刨去一些皮。接着同样切片,再把黄瓜片和火腿片放入碗里,加入一小勺盐。用手抓匀之后,腌制一会儿。
趁着这会子功夫,她又在准备着开胃的牛肉豆腐羹。
小火上的紫砂锅里,正熬着“咕嘟咕嘟”的白米粥。
罗采蕾从柳条篮子里选了一小块瘦牛肉,剁烂之后,加入一勺盐和半勺酱油调味。
接着把豆腐切成小块,当白粥快煮好时。将腌制入味的牛肉和豆腐一起放入粥中,由于牛肉和豆腐都是极易熟的食材,所以稍微煮上一会儿就可以了。
最后再在起锅时淋上一些芝麻油调味。再趁热打一个鸡蛋黄进去,这道美味的牛肉豆腐羹就做好了。
而这时火腿和黄瓜也已经腌制好了,罗采蕾熟练地拿着小碗,把腌出来的水倒掉。
然后生火起锅。锅中倒入花生油。油热之后,倒入黄瓜片翻炒一会儿,接着再倒入火腿片继续翻炒,最后调入一勺酱油,就大功告成了!
虽然这两道菜都用的调味品不多,可由于罗采蕾高超的厨艺和新鲜的食材,所以看上去都是色香味俱全。
等大妞和云莺把四道菜品都端走之后,罗采蕾又继续作着凉拌茄条和点心芋圆。
她选了紫皮茄子一个。准备好了葱、蒜、泡椒、酱油、盐、醋、白糖、香油、花生油和十几粒花椒。
罗采蕾先是把茄子洗净,切成条状。接着把切好的茄条码入盘中,上锅蒸上约一刻钟。
茄条蒸熟之后,放在一旁备用。
再把葱、蒜和泡椒切沫备用;接下来就是调汁了——罗采蕾取了酱油、盐、醋、少许白糖和香油,在调料碗里调匀,然后把蒸好的茄条放凉、沥干多余水分,浇上料汁后,再将切好的葱、蒜和泡椒摆到茄条上面。
最后另起锅,倒入花生油和花椒,烧至八成热,去除花椒之后将热油浇到茄条上,她又拿了一双竹筷小心地把茄条拌匀之后,就吩咐云莺趁热端去容晖和和容韫和那里。
最后的芋圆则是为爱吃甜食的容韫和准备的点心。
罗采蕾挑选了几个地窖里储存的芋头,洗干净之后放入锅里,连皮加水一起大火开煮,煮至筷子能轻松戳透的时候关火。
把煮好的芋头去皮后用勺子压成泥,然后把买来的木薯粉舀了半瓢倒入锅中,慢慢调入滚开水,不停地用筷子搅拌成团状。
待木薯粉粉团温度稍低后,将木薯粉粉团和芋头泥混合在一起,接着加入白糖糅合均匀。
由于这时候木薯粉粉团比较粘手,所以罗采蕾便慢慢边加入木薯粉边揉,这样一来,揉好的粉团软硬适中、不粘手也不硬。
接着她将芋圆粉团转移到案板上,搓成长条,然后用刀切成小段,期间适当使用地一些红薯粉防粘。
生芋圆做好之后,起锅烧开水,下入芋圆,像煮汤圆一样煮至芋圆浮起即是熟了。
然后把芋圆捞至青瓷小碗中,趁热浇上滚烫的红豆汤,就成了一碗红豆芋圆。
而坐在炕桌边上的容韫和看着桌上的美味菜品,心里的小人儿开心地直打滚。
容家的这位厨娘罗婶,不仅手艺精湛,做出来的菜品美味丰盛,且还颇擅长营养搭配。
就拿这道看似简单的牛肉豆腐羹来说,牛肉富含动物蛋白,而豆腐则富含植物蛋白,补充蛋白质可以使人增强免疫力;芝麻则对眼睛有好处、尤其对于小孩子来说,多吃芝麻可以明目健脑,且牛肉和豆腐吃了也都可以补钙。
容韫和一面在心内夸赞着罗采蕾的厨艺,一面美滋滋地享用着自己的晚饭。
吃饱喝足之后,她歇上了一会儿,再次苦着脸喝完了一碗汤药,然后便在云莺和紫苏的服侍下洗漱就寝。
由于白天睡得太多,且此时也不过是戌正时分,所以虽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可她还是毫无一丝睡意。
要知道搁在现代,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晚上八点也不过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特别对于大学生姜澜璧来说,不和室友一起聊天聊到晚上十二点熄灯,她是不会乖乖地去睡觉的。
而在上一世的薛家,戌正时分,薛五娘一样都是没有休息。
晚上的时候,薛家的姑娘们要在明亮的灯光下继续读书、练习女红、学习礼仪规矩,一旁还会有几个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厉害老嬷嬷看着,直到夜深时分才可洗漱就寝。
此时待云莺和紫苏为她掖好被角、放下纱帐,吹熄床头小巧玲珑的绿釉莲座的六角如意瓷灯,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去了外间值夜。
而容韫和则躺在烧得温暖如春的火炕上,身上盖着厚实宽松的棉被,透过轻透的水墨字画白绫帐子,就着窗外照进来的雪光、和绣楼屋檐上挂着的灯笼的灯光打量着自己这一世的新住所。
这座绣楼应该是照着京城中时兴的绣楼改制的,其大体的格局和布置整体上和京城的闺阁绣楼类似,却在细枝末节上加入了燕北的本地元素,所以和前世薛五娘的闺阁并不相同。
从容韫和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这座二层的绣楼乃是整座宅院的第三进,中间是不大不小的三间正房,东厢房是一座小佛堂,据说是原先主母刘太太每日诵经祈福的地方。
西厢房和绣楼后的后罩房里则住着伺候容韫和的丫鬟和仆妇,其中紫苏紫薇住在西厢房,一人一间单独的房间;云莺和云杏姐妹二人则是住在后罩房的东稍间,大妞和四丫住在后罩房的西稍间。
绣楼一层的三间正房并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卷草彭牙大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甜白瓷花斛,插着满满的一斛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前面的案上设着小鼎,鼎内焚着清甜的百合香。
左边花梨木架上放着一个青花瓷高脚果盘,盘内盛着数十个红艳诱人的苹果;右边的黑漆书架上,则磊着满满的一架码放地整整齐齐的书籍。
二楼同样是三间屋子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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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容韫和就会在家中收到她从平州城寄来的书信,据她信中说,都是托家中的铺子里的伙计们送来的,每次和书信一起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礼物,比如州城中独有的一些做饭菜用的西域香料、调味品,或者是各色时兴的绢花、胭脂水粉。
其实前世时,作为薛五娘,她就知道这个朝代的农业并不是很发达,一些农业方面的技术更是没有广泛地形成系统理论、得到传播和重视。
没想到,这次竟然能收到“顾小姐”托人带来的农书,自然是引起了她的强烈兴趣。
这本书里分耕作篇,物种篇,器具篇以及积肥篇,末尾还有关于粮食蔬菜如何储藏,比如大酱的酿制技术这上面就讲解的很详细。
容韫和对积肥篇比较感兴趣,上面记载了有“踏粪法,窖粪法,蒸粪法,酿粪法,煨粪法,煮粪法”等等。
有几种与现在平桥村积肥的方向大同小异,倒是其中的窖粪法比现在平桥村通用的积肥方式更先进一些。
等她思绪成熟了之后,就可以付诸行动。
她恍惚记得前世教科书上曾提过到一种叫粪丹的高效混合肥料,好象是用人粪、畜粪、禽粪,再加上麻渣、豆饼,混合动物尸体及内脏毛血,又加入什么硫磺制成的。
据说,有“每一斗,可当大粪十石”的肥力,容韫和记得当时看到这段文字时,惊为天人,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只是原料太过复杂,她也没记全。满怀希望这“顾小姐”能再捎来农书,能寻到其踪迹呢。
容韫和这十几日可算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滋味儿,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地窖看她的酸笋坛子,心里头猫抓似的,想看看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可又不敢揭泥封。
终于,十日到了。这一日。大妞小心翼翼的揭去泥封,把边儿的浮土清干净,转着看容韫和小脸绷着。一副紧张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
云莺伸手打开盖子。
霎时一股淡淡的酸笋香味儿溢出,容韫和深深的吸了口气,好象与她记忆中倒不差。
一旁的吕妈妈和罗采蕾愣了。光闻味道,倒是挺诱人。
几人合力把坛子搬到院子中间。
吕妈妈放好坛子。朝站在院中的蔡百瑞笑着,“你来闻闻,这味儿怪好呢。”
说着,云莺去厨房拿碗筷。容韫和忙在后面儿喊,“要那不带油的。”
蔡百瑞和谭英远原本也不以为然,听吕妈妈这么说。便凑到坛子口闻,一股酸酸的笋子香飘出。倒比容家冬日腌的大白菜酸味儿更好些。
也笑了,说,“咱们家小姐总是能有些新鲜主意
云莺拿了筷子碗过来,吕妈妈接过,从坛子里捞出几根笋子,白嫩的笋子经过十天的密封泡制,颜色变作青白色,比刚扒出的鲜笋软一些。
罗采蕾凑近闻了闻,又撕下一小块细品,好一会儿,才笑道,“味儿怪好。酸酸的,脆脆的,一点也不涩口。”
容韫和闻见酸笋香,心头已定了一半儿,又看这颜色,更是定了一大半儿,忙接过大妞递来的碗筷尝了两口。
吕妈妈又从里面捞出一两块来,放到碗里,递给云莺,“拿去切切,拌点麻油早上下饭吃。”
云莺接过,也伸手掐下一小块儿,放到嘴里品着,半响,点头笑着,“味儿就是怪好。还是小姐聪明!”
早饭时大妞切了两个整笋,加了些盐,拌上少许麻油,刚放上桌儿没一会儿,盘子便见了底。
吕妈妈笑着,赶快让她再去切两根来,一面跟罗采蕾说,“看咱们家小姐多能干,腌出的笋子脆香脆香,让人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容韫和咬着脆生生酸香适中的笋子,看着众人脸上满意的表情,嘻嘻笑着。
既然大家都交口称赞这笋子好吃,想必大多人也能接受。
今天正是蔡百瑞和谭英远要去县城采办日常用品的日子,不如让他们顺道把这笋子带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买主,至少,也要看看这笋子的行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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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雨水真多。
蔡朝生气哼哼的走在路上,他背了书箱,内囊沉重,走的实在不快。
他穿了双布鞋,此时早就是泥泞满脚,走起来,一步一陷。
早知就换了皮筒靴了!
真是鬼天气啊!今年的雨水颇多,南方已经有洪水的兆头,官道有好几处被冲断,蔡朝生这一路上走了不少的弯路。
雨稍微的小了一点,蔡朝生松了口气,站在一棵大树下歇气,准备等会儿再走。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蓝紫色的闪电把天地都撕开了一个口子。
蔡朝生正检查书箱,被吓得差点坐倒在地,还未站稳,又是一个响雷,就劈在附近,响的地都在抖。
一辆马车却在官道上疾奔而来,这马车看上去很结实,蓝布车围,比普通的马车长了一节,两匹好马拉着,腿脚有力,虽然响雷阵阵,但是马步却丝毫不乱,简直神奇。
驾车人戴着草帽,虽然坐在挡板下,但是也已经被雨淋得透湿,见到蔡朝生如此狼狈,马车放慢了速度,有一双手从窗口处拨开帘子,却又把帘子放下了。
“哎!马车!车夫!”
蔡朝生忍不住大喊起来,这马车看上去朴素,虽说没有驿站的标记,但是说不定是哪户人家的私人马车,也许能让自己搭乘一程。
马车速度未再减慢。
又一个响雷,满天地的颤抖,就连那两匹马也惊了起来,不安的停住。不停的摇头,那车夫立刻松了马缰,掏出一只短笛吹了起来,一边伸手在马身上慢慢摩挲。
惊雷又起,劈着了附近的一棵大树。
马车的门打开,一个少女探出身来,叫道:“那书呆子
!快点过来!刚才不是你喊的马车吗?”
“啊?”蔡朝生有点发愣。
那少女气的直喊。“书呆子!还不快过来。呆在树底下,你怕不被劈是不是?”
蔡朝生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刚想跳上去,那少女一把把他推开,皱眉道:“喂,你。全身湿漉漉的,也敢上车?你书箱里有衣服和鞋袜吧?换上干的!快点!”
蔡朝生抬头看去。这少女明眸皓齿,细眉樱口,虽然青稚,但是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眼睛亮若晨星。顾盼处神采飞扬,挽着简简单单的双髻,簪着一对红宝短金钗。穿着一身碧色湖绸衣裙,虽是闺中小姐妆扮。看起来却生气勃勃。
车门开处,传出一股清香,蔡朝生心里一荡,难不成这是哪家闺秀的马车?
少女瞪他一眼,“你这人真不识好歹!这么大的雨!我们停了马车等你,你还在等什么?”
又是雷声,蔡朝生猛地想起眼下狼狈情形,急忙开了书箱,马车上出来了一名青衣小厮,撑了一把伞,给他挡雨换衣。
换好衣服,蔡朝生跳上车沿,两把拽下鞋袜,道声“得罪”,便往车里进去。
一进去,蔡朝生傻了一下。
眼前是一大块油布,少女笑盈盈的道:“书生,你身上还湿,别抱怨,请将就一下吧。”
还能说什么,蔡朝生把书箱放好,关上车门,坐到油布上,这才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就是一愣。
那少女正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
这车厢很大,布置却简单,分了两处,外处有一张固定的小桌,桌上是生铁的小盆,里面装了茶壶,靠板壁处是柜子,关着柜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分割空间的是半块木门,木门后只看得到同样的毡子和柜子,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只闻得到淡淡清香。
佳人呢?在那木门后面?
蔡朝生紧紧嗓子,道:“小姐,蒙您相助,小生不胜感激,小姓蔡名朝生,家住京城,此次乃是去往杭州,不料突遇大雨,不知小姐要去往何处?”
那少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看木门后。
却听一把清朗男声沉稳响起,“我们也是去杭州,同是天涯行路人,阁下不必道谢,却共去前面驿站吧。”
蔡朝生顿时失望至极,原来这车上不是小姐和丫鬟!
而是少爷和小姐!
一旁那小厮笑道:“我家主人姓顾,公子喊声‘顾小姐’便是了。”
“多谢顾小姐,多谢顾少爷,也多谢这位小哥儿。”
蔡朝生真心实意的感谢道。
他坐在油布上,心里暗暗觉得这位看起来着实不怎么像是闺中淑女那般的小姐想得周到,自己顺手拿出一块巾子来擦去脸上雨水。
擦完,长天已经递过一碗热茶,“公子,雨水湿冷,请喝杯姜茶,吃块桂花酥吧!”
蔡朝生道谢接过,喝了一口姜茶,这姜茶微微烫嘴,一入口,顿时觉得一股热流从上到下,全身立刻都暖和了起来
今春雨水甚多,天气也一直阴冷,这杯热热的姜茶一喝,顿时身心舒畅。
长天见他喝的舒服,轻轻一笑,拉开前窗,也给驾车人送了一杯,回过头来,却看见蔡朝生一脸惊喜的看着手上的桂花酥。
不禁笑问:“公子怎么了?为什么不吃?敢问是做得不好吗?”
“不,不是,我家里也是开店的,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酥,余香满口,真是好吃!”
“那里,这是自己家做的,用料比外面讲究些。”顾小姐掩口笑道,蔡朝生这才发现她笑起来十分动人,心里一跳,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长天从桌下取出一个小小的铜盆,蔡朝生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小火盆。
顾小姐悠闲地用一只小银火钳通通火,蔡朝生这才明白,原来这马车里这么暖和,却是有这小火盆在暖着。
车外雨声不断,雷声却是小了很多,蔡朝生此时已经平定,那块桂花酥也已经吃完,想想刚才狼狈,便觉得有天壤之别。
“公子去杭州做什么?”长天好火盆,笑着问。
“去收账,顺便找到叔父家住下,准备明年考试。”蔡朝生老实的道。
“哦,准备明年朝廷的考试吗?”顾小姐闻言笑笑,往车里看看。
“是啊,可惜我文论不高,我读的不熟,因此没能取上乡供。”蔡朝生有些羞愧的道。
长天闻言,一笑,“公子此话错了,这太祖所编,固然是学问之大成。
“就好比我家厨子做菜,山珍海味的烩了一锅,到最后浑然一体,喝到嘴里,固然是滴滴精华。
“但是您想分辨出哪个是海参、哪个是鹿肉、就还是困难了。
“这驳杂精深,但是朝廷要考的,却还是士子们的能力,此能力是做事的能力,可不是看的能力。
“他日公子为官,难不成要抱着去治灾荒吗?”
蔡朝生听的张大了嘴巴,万没料到眼前这看着不起眼的小厮,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一番话。
他还未开口,就听到里面那男子的声音响起。
“长天,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怎么可将朝廷选才子的大事和咱们家厨子做菜混为一谈?
“真是胡闹,这位公子请别和他纠缠,我家这小厮素来顽皮,他可是会说的你哭笑不得的,请进来坐吧。”
蔡朝生眼睁睁的看着长天对着木门做了个挤眼睛偷笑的动作,一旁的顾小姐也无声地掩口而笑,然后长天方才拉开木门,对他道:“我家少爷请您进去。”
蔡朝生刚想起身,却又看见长天拿出另一块小些的油布,自己先过去铺好,然后才请他过来。
一进里面,蔡朝生又是一楞,这一处比外面精洁十倍,铺了上好的软席,一张软褥上,一年青男子正斜倚靠枕,头发未扎起,穿了一件湖蓝色的杭绸直裰,面容俊朗,眼神锐利,实在是少见的美男子。
他身旁小桌上摆着茶壶食盒,还有几本书,长天利落的又添了一个茶杯,又倒了一杯姜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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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抱拳为礼,“鄙人姓顾名睿,这厢有礼,小厮不懂事,还请这位仁兄多多包涵。”
他说话有些懒洋洋的大气,蔡朝生忙还礼不迭,两人寒暄一会儿,蔡朝生渐渐平静下来,便问道:“看顾兄马车精致,恐怕是出自富裕之家吧?”
顾睿笑笑,“家父在燕北有些产业,这次来,却是去杭州办事的,与蔡兄遇上,也是有缘,却不知道蔡兄为何没搭乘车辆?”
蔡朝生触动心事,叹了口气道:“顾兄不知,前方可是难呢。”
“哦?”顾睿道,“愿闻其详。”
不知道为什么,蔡朝生总觉得这顾少爷气质非凡,似乎一切困难都不在话下,因此就放心说了起来。
“顾兄难道不知道?
“最近暴雨连续,前方行路难倒不说,就说前方的临安县,最近就出了几件大事,惹得临近几县都不太平,朝廷也派了人来,我前段日子碰上了我叔父家的仆人,这才知道的。”蔡朝生的脸憨厚的红了起来。
“我叔父说,最近临安很不太平,死了不少人,但是死的又不明不白,好像还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乡绅,下手的似乎是武林中人,而且前方据说还有山贼,我是更有点担心了。”
“听说临安附近这一带武林中人颇多,可能跟这些有关吧。”顾少爷不在乎的道。
“我倒是不怕什么武林中人什么的,就怕是山贼找上门来。这可是关乎着性命大事!”蔡朝生不安的道。
“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就是这个道理。公子还是放宽了心,先保重自己身体再说吧!”长天在旁笑道,他看看窗外,皱眉道:“少爷,这雨倒是小了,到前面驿站还有半个时辰,天还暗着呢。”
顾少爷抬起眼来。看了看自家妹妹一眼,笑道:“怕什么,这一路上你家小姐那新鲜花样还少了?我可不担心。”
长天吸口气。看看蔡朝生,很勉强的笑了一笑,一伸手拉开一个小抽屉,掏出一根粗短如婴儿手臂的蜜蜡出来点上。马车里顿时明亮许多。
“蔡兄且先忍忍罢。我这小厮最是会伺候人,待到到了驿站,就请他帮你洗换下衣服吧,这马车里有光,蔡兄就先请自便。”说完,便对蔡朝生微微一笑,便低头看起书来。
他说的话本来并不十分有礼,但是蔡朝生只觉得这话听起来舒服。他为人老实,自己也觉得打搅人家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也不再多想。
长天把一个靠枕包上油布,把小火盆移近他,蔡朝生便觉得心满意足,再无一句说话,一路无言,直至车到驿站。
这驿站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头,但是木头倒还结实,建的也大,但今天却不知怎了,两辆马车堵在门口,几个人吵成一团,很是热闹。
此时雨已经微弱,长天跳下车去,和那车夫一起上前问讯,蔡朝生觉得自己也应该下去,笨手笨脚的刚要爬起来,却听得顾少爷道:“蔡兄不用着急,且等等。”
他的声音天生的就有威严,蔡朝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没下去。
那几个吵闹的人见长天和那车夫过去,又带上他们说了起来,说不一会儿,长天皱着眉头回来,道:“少爷,事情麻烦了,这驿站可不能进去,有人得了热瘟病,这几天下雨还塌了两间屋子,地方不够了,马也过了瘟气,那马夫说人手不够,不让咱们住宿了。”
“前方还有店家吧?”顾少爷放下书,皱眉道。
“就是这个讨厌,前面那家店的老板最近倒霉,店被烧了,马夫倒是说前面不远处有间庙,虽然脏了点,可喜还能住,只能去那里了。”长天无奈叹道。
“那就去前方小庙吧。”
“只能这样了。”长天看看身后的那几人,摇摇头,身手矫健的跳上了车。
一行人没过一会儿就来到了那座小庙,收拾整顿好之后,便点起了一堆篝火取暖。
长天则从包袱里拿出一根法烛点燃,法烛是用碎瓷树籽油渣混合而成的,这几年民间多有使用,比起柴火,更是好烧,今年雨水颇多,法烛更是好卖。
他一面在法烛的照耀下,一面和那顾小姐说着话,手上却不闲着,又从马车里取出来几个瓶瓶罐罐,把小罐里的小块油脂状的东西放入篝火上的大铁锅中的清水慢慢熬着,一边从食盒里抓起各种干菜,一把把的扔下水中。
“长天小哥儿,这干菜不洗下,可能会有沙子呢。”蔡朝生道。
“公子不用担心,这干菜是我家的厨娘蒙着纱布晒的,没有沙子,这小块东西,是厨娘拿猪背上的小块脂肪和各种调料腌的,既有味道,还能给干菜入味,比起光放盐可要好多了。”
长天轻快地道,他手上功夫很是利落,这边煮着汤,那边顾小姐抬起头来,“长天,鏊子烧好了。”
这鏊子只有普通的一半大小,长天利落地调好面汁,又放了些蔬菜碎丁和鲜虾肉块,一张张的摊起煎饼来,一会儿工夫便摊好几张,倒了一杯煮好的盐茶,一并送到蔡朝生面前,对他嘿嘿一笑,又转身回去做菜。
蔡朝生尝了一口,只觉得这煎饼松软棉香,吃到嘴里有着丰富的香气,看长天忙了半天,又精心调配了面汁,显然是费心准备的。
食盒里还有各种肉松小菜以及糟肉等,长天整顿好饭菜,放在一张盘子里,那顾小姐脚步轻快地端到马车里去,异香阵阵,扑鼻而来。
在自己的记忆中,最关键的就是靠着现有的阶段,迅速积累起发家致富的资金。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一场大灾难降临到大陈和燕北,而这。也是容家的一个大机遇!
借着这个大机遇,自己才有可能凭借着自己前世所知道的那些即将发生的事件,这种天赐的重生的优势,来帮助容家迅速摆脱现有的困境,积累发家致富的最基础资本,靠着这个资本,才能在将来的乱世中迅速地把容家发展起来。继而可以期待未来恢复容家的旧日荣光了。
在这场大灾难中,他们可以靠着帮助别人为自己积累人手、积累本钱,靠着先天的优势来超越现有的高门大户。从而在平州城迅速崛起。
只是,如今这种优势很可能会荡然无存,那么,不再拥有未卜先知这项天赐的技能的容韫和。她精心谋划的计划还能顺利实施么?
筹谋了这么久。难道到头来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难道随着她的重生,所有的一切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所以历史将不会再沿着既有的轨道运行,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重生带来的报复?
不,不会的!
既然老天爷让自己重新活了一次,就一定会帮助自己、帮助容家,自己一定可以让容家重新崛起的!
想到这儿,容韫和猛地摇头,使自己摆脱出这种消极的、负面的、几乎要让自己陷入崩溃的思想。转而隔着窗户,看了看外面正站在院中的冯柱和他大嫂。吩咐一旁侍立的云莺道:“你去看看,冯柱哥和冯大嫂是来干什么来的?可是有什么事儿?”
云莺点头应了,快步走了出去,隔着窗户,容韫和看到她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和冯柱和冯王氏打过招呼之后,就招呼二人进外院的小堂屋坐坐,喝杯热茶。
冯王氏热情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可能也是看到了容家正在招待客人,所以方才有些不好意思,清秀的面上露出了几分尴尬,一面让冯柱把他手中拿着的那一个清洗干净的植物露了出来,给云莺看,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容韫和看到冯柱手中拿着的那个新鲜的、明显是刚刚挖掘出来的冬笋,连忙站起身,向众人道了一声恼,便连忙走了出去,和冯柱、冯王氏寒暄过后,目光便直直地盯在了冯柱手中拿着的冬笋上头。
这冬笋,她在现代时就经常听自己那个钟爱养生的老妈经常说起来,说是冬笋味甘、性微寒,归胃、肺经。
从中医上讲呢,冬笋具有滋阴凉血、和中润肠、清热化痰、解渴除烦、清热益气、利隔爽胃、利尿通便、解毒透疹、养肝明目、消食的功效,还可开胃健脾,宽肠利膈,通肠排便,开膈豁痰,消油腻,解酒毒。
一般用来主治食欲不振、胃口不开、脘痞胸闷、大便秘结、痰涎壅滞、形体肥胖和酒醉恶心等病症。
由此倒是可见,这冬笋实在是一个好东西。
也是托了自己那个老妈的福,所以在现代时,姜澜璧就在老妈的耳濡目染下学会了冬笋的各种烹饪、贮藏和保存的方法,不过自从来到大陈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种食材了,还很是想念呢!
前一阵子,容韫和便想着这原主的身体实在是需要好好的调养,尤其是吃饭吃得那么少,身体吸收不到应该得到的营养,怎么可能健康?
可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也发现了,再结合自己前世在薛家所学到的那些浅显的中医知识,倒也知道这原主不是平时不想吃饭,而是由于体弱、所以食欲不振,没有胃口,所以才每顿饭吃得比猫都少。
如今她既然要下定决心,在这里生活下来,好好地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那么就要靠着自己的双手来使得容家逐渐崛起,可是想要帮助容家前进,光靠自己这幅病弱的身子是万万不行的。
三天两头的有病,一个不小心,只怕小命就要交代进去了,对于前世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最后郁郁而终的薛五娘来说,什么都没有健康对她来说更为重要!
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而且,就算是不危及生命,这一生病,就要请大夫、吃药,这花的可都是钱呀!
对于如今财政紧张的容家来说,这每一分钱,可都要花在刀刃上呢!
若是就这么把大把的银子花在了请大夫、吃药上,花那么多的冤枉钱,去喝那么苦的药汁子,对于容韫和来说,可真是心痛啊!
再说了,这一生病,精神头就不好,自己也就无法保证可以把充足的精力全部投放到发家致富的计划上头,那么在这么紧要的起步关头,怎么可以这么掉链子?
一定要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不容许出现任何那么一丝小小的差错,这样才能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才能及时地在那场大灾难到来之前,尽快地积累到足够的起家资本,好保证将来能够有充足的投入!
所以,从来到这个家里的第一天起,容韫和在心里默默地制定发家致富的计划的同时,也在为自己制定着一个强身健体的计划,俗话说得好:“药补不如食补”,“是药三分毒”。
而且前世她从那些宫中出来的经验丰富的教养嬷嬷那里,学到的各种后宅将要用到的中医知识也告诉她,在这个医疗条件并不发达的古代,只有靠着平日里的饮食的注意,才能把自己的身体逐渐调整到健康的状态,这也才是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最适合的恢复健康的方式。
所以,在平日里,容韫和之所以那么注意搜集各种食材、还要经常去厨房,看看罗采蕾、吕妈妈和大妞等人是怎么做饭的,不时地还要调整一下她们的食谱和做菜的方式,都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考虑。
也幸好,家里的众人,也没有提出来什么异议,知道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甚至还积极地配合。
前两日,容韫和偶。然从四丫那里得知,这冯柱前些日子进山似乎挖到了一种奇怪的植物,可是家里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扔在了家里。
容韫和听四丫的描述,就觉得冯柱挖到的似乎就是自己一直在寻觅的冬笋,便让福寿去了一趟冯家,想要拿回来这东西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冬笋。
143
两人走进了一间书房,早有恭候在一旁的小厮上前来接过黑衣人解下的黑貂绒大氅,少年待黑衣人在紫檀云纹翘头书案后坐下之后,方才在一旁的黑漆石榴开花太师椅上坐下,向他笑道:“这几日先生一路暗访民间也是极为辛苦,为了躲避朝廷的暗探,还要委屈先生乔装打扮,实在是有劳先生。”
黑衣人淡然道:“我本是一介布衣,承蒙王爷看得起才得以教导世子,并不是什么尊贵的出身。所以平日里的衣食住行自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如今更谈不上什么委屈和有劳。倒是世子,乃是锦绣堆中长大的,不知可还适应这几日的生活?”
少年闻言,端肃了神色道:“先生有所不知,我自幼为了躲避朝廷的刺探,就是随着父亲在军中长大。
先生也应该听说过,我父王治军极为严厉,军纪严明,身为主帅、衣食住行都要和普通的士兵一样,身边也没有什么丫鬟小厮服侍。
所以我自幼也是要学着自己动手打理自己的一切,睡得也是普通的帐篷和棉被,穿的也是粗布衣和铁盔甲,吃得也是和士兵们一样的馒头咸菜。
也就是这几年,由于我年纪渐长,需要呆在王府的时日比较多,所以我母亲才会为我安排了几个小厮和侍卫随侍。”
说到这儿,少年神色一变,又有些羞涩地道:“说起来,军中条件也确实不如王府之中。单单吃的方面,每次在军中,我就很怀念母亲亲自做的点心和药膳。先生不会笑话我贪图口腹之欲吧?”
黑衣人闻言。便爽朗地大笑道:“哪里哪里!这喜好美食乃是人之本能,我自己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寻访各处的美食,又岂会笑话世子?
不过,咱们如今落脚的这处宅院倒是不错,布置得雅致清新,园中的景色也是秀美精致,就是只有这儿厨娘的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我这几日,每日到了饭点,只好自己跑出去。到外面的酒楼里四处寻找美食果腹。”
少年也笑了,看着黑衣人的眼神里带了几分亲近,一面道:“我与先生同矣!
不过今日他们特意寻来了几个厨子,据说是出自江南的百味鲜。都各有几道祖传的拿手菜。
如今夜已深了。我也有些饿了,不如先生和我一起尝尝他们的手艺如何?”
黑衣人满意地笑道:“吾得之矣!
方才我还在想着,回房之后让小厮出去寻些点心填一填肚子,不然饿着实在是睡不着觉,世子这个提议甚合我心啊!
这江南的百味鲜乃是创建了百年的老字号酒楼,分号遍布各地,每处都有自己独特的秘制佳肴。没想到世子的属下竟然可以请得动他们前来,今晚倒是可以大快朵颐了!”
少爷笑了笑。吩咐一旁侍立的青衣小厮道:“去厨房告诉他们可以开始准备了。”
青衣小厮恭敬地应诺之后,躬身退下。
院中的厨房外。寂静的夜色中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看向远方,又似乎是在欣赏着夜色,身影看起来格外地悠闲。
一名红衣小婢迈着碎步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回道:“娘子,世子爷吩咐开始。”
那名女子闻言,嘴角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面从水袖中取出一方花笺,递给了红衣小婢道:“你去厨房,吩咐他们四位大厨就做这四道菜和两味汤粥,别的我来做。”
红衣小婢双手接过花笺,应诺之后去了厨房。
崔玲珑见红衣小婢进了厨房,方才转身去了坐落在院子西头的另一处小厨房,宽阔明亮的里面早有四名打扮干净利落的婢女侍立,见她走进,忙躬身行礼道:“见过娘子。”
崔玲珑目光飞快地扫过布置得灯火通明的厨房,一面挥了挥手笑道:“好了,世子爷已经吩咐下来了,咱们快点儿开始吧,不要耽误了世子爷招待贵客。海棠,你把围裙给我系上;杜鹃,你把那盘虾洗干净剥皮;珊瑚去把鸡胸肉给收拾了,玛瑙把那两节藕节洗干净。”
四个婢女闻言便立刻麻利地行动了起来。
崔玲珑待海棠给她系上围裙之后,便吩咐海棠去剥葱,她自己则在快速地准备着盐、白糖、醋、香油和酱油等调味品。
等珊瑚把半斤鸡胸肉洗净之后,崔玲珑便麻利地将大锅架到一直熊熊燃烧着的灶上,起锅烧开沸水,然后把鸡胸肉放入水中,又挑了三根香葱和四片姜片下进水里,然后盖上盖子、用中小火煮上一刻钟。
一刻钟之后,她掀开盖子,看到鸡胸肉煮好后,就把鸡胸肉捞出来、放在碗里放凉,之后用手把肉撕成小细条,均匀的码放在一个绿莹莹的翡翠荷叶盘中。
接下来就是调料汁——崔玲珑在一个甜白瓷小碗中,依次放入酱油、香油、醋、糖、盐、花椒油、辣椒油和熟白芝麻,用竹筷将调料搅拌均匀之后,将调料汁浇到鸡丝上,撒了一把香菜沫,之后又动手将调料汁和鸡丝拌匀,这样就完成了这道麻辣鸡丝。
等她把麻辣鸡丝做好之后,杜鹃也已经把一盘活虾洗净,之后去头去壳去虾线之后、放在了盘中备用。
崔玲珑把剥好的虾仁放在案板上飞快地切成小丁,放进碗里,加入两根香葱的葱白段和三片姜片,腌制片刻。
之后,她取了两个鸡蛋,熟练地磕入莲花瓣粉彩折边的水瓷大碗中,然后加入两倍于蛋液的温水,接着调入半勺盐,用竹筷搅拌均匀之后,用白布过滤至用来蒸制的碗中。
她接着把碗放入蒸笼中,冷水下锅。起火之后,盖上蒸笼的盖子,直到蒸至蛋液表面凝固。
蒸好之后。崔玲珑掀开蒸笼的盖子,将腌制好的虾仁丁均匀的放入碗中,上蒸笼继续蒸至熟透,最后在起锅时淋上一些香油,撒上适量葱花,这道虾仁蒸蛋就做好了。
崔玲珑缓了一口气,听到红衣小婢前来回报说那边大厨房的菜也快做好了。便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一旁的玛瑙已经把莲藕洗净去皮,崔玲珑把两节莲藕切成薄片,然后开始做猪肉馅。
剁碎的猪肉馅内打入一个鸡蛋。然后加入大葱沫、盐、蚝油和酱油,之后她又用竹筷拌匀。
接着崔玲珑取了一片藕片放上肉馅,再取另一片盖在肉馅上面、并捏紧对齐。
直到她把所有的藕片夹上肉馅后,又取面粉、加入适量的盐和温水拌成面糊。然后将藕夹放入面糊中裹上面糊。
接着珊瑚把锅烧热、下油。等油温七成热时,崔玲珑依次往锅内放入裹上面糊的藕夹,炸到藕夹两面金黄。
然后玛瑙把藕夹取出装盘,崔玲珑再在锅内放白醋和白糖,加放事先调好的番茄酱,煮开之后再放入适量的调好的粉芡,等糖醋汁煮至起泡再起锅关火,然后把糖醋汁浇在炸好的藕夹上。这道糖醋藕夹就做好了。
接着崔玲珑就开始做最后一道清炒藕片,她先是把香葱白和叶分别切成沫。生姜切成小片,莲藕削皮后切成薄片。
再把藕片放入加了白醋的温水中浸泡,以免炒制之后藕片变色。
等锅中油热后,她放入葱白沫和姜片,炒出香味。
之后她又把藕片倒入锅中翻炒,边炒边加入清水,清水要缓缓地倒入。
在加入两次清水之后,炒至藕片有些透明感,无实心的时候,她方才撒入盐炒匀,最后在起锅前撒入葱叶沫拌匀。
而那边已经在大堂内就坐的黑衣人和少年,在谈笑风声中终于等来了上菜。
一队穿着统一的靓蓝色袄儿官绿色比甲的侍婢,手中捧着鸡翅木托盘鱼贯而入,接着有条不紊地在黑衣人和少年座前的黄花梨木云回纹翘脚条案上摆上佳肴。
黑衣人举筷分别尝了一下离他最近的红扒羊肉蜜椒蝴蝶片和五柳脆皮鱼,仔细地品尝之后,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果然好手艺!这两道红扒羊肉蜜椒蝴蝶片和五柳脆皮鱼做得很是地道,味道极为鲜美,百味鲜的大厨确实非浪得虚名!”
少年闻言,便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青玉杯,向黑衣人敬道:“有美食岂可无酒?这是院中珍藏的秋露白,我敬先生一杯!”
黑衣人也举起了面前的琉璃杯,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
酒至半酣,黑衣人放下琉璃杯,有些遗憾地道:“有酒有美食,可惜却无乐舞,实在有些遗憾。”
坐在他对面的少年面上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容,对着黑衣人道:“这有何遗憾的?先生若想要乐舞,此时便有!”
黑衣人闻言,微醺的面上那双狭长的凤眸顿时睁了开来,诧异地道:“世子可是在骗我?如今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什么乐舞?世子莫不是想要让这院中那些会舞善乐的侍婢们前来助兴?”
少年笑道:“先生精通乐理,又遍阅天下歌舞,我岂敢让这府中的侍婢们前来献丑?先生静待片刻即可!”
说着,他就冲着侍立在一旁的小厮点了点头示意。
那小厮见状,便会意地退了下去安排。
黑衣人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眯着眼又品尝了几口佳肴,忽而听到自大堂正中的那扇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后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曲音流畅,音色清澈如大珠小珠玎玲落入玉盘之中,意境幽远,绕梁不绝。
一曲终了,黑衣人自痴迷中清醒,举起双手拍了起来,一面对少年笑道:“世子麾下果然是卧虎藏龙,这一曲弹奏的极为精妙,可谓是我生平听过的最美的一次,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先生过奖了,玲珑实在愧不敢当!”一个柔如嫩柳、清若春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接着,黑衣人就见一个曼妙的身影款步从屏风后转出。
面前的女子穿着素雅的月牙白垂花宫锦小衫,下配亮靛青色绣宝相花月华裙,腰间束着青绿捻金线的宫绦,外罩一件璀璨华美的芙蓉金广袖云锦长衣,手中挽着一条银朱色的镜花绫披帛,一头如云乌发绾了一个妖娆的堕马髻,髻上却只随意得点缀着零零碎碎的白玉雕琢的兰花儿,体态妖烧,袅袅娉娉,两弯眉画远山,一对眼如秋水,檀口轻开,纤腰拘束,乌云叠鬓,粉黛盈腮,意态幽花秀丽,肌肤嫩玉生香。
女子款款上前,步履从容,看似仪态万千、妖娆妩媚,可面上神色却端庄温柔,恰似神仙妃子,又似月宫嫦娥,却更像是传说中迷人心魄的狐仙。
崔玲珑缓步行至黑衣人座前,微微屈膝行了个万福,口中柔声道:“玲珑见过先生。”
黑衣人先是有些惊讶,后是赞叹于女子的美貌,口中欣赏道:“不必多礼,姑娘客气了。”
少年闻言,便笑道:“先生误会了。这位乃是鹂音阁的掌事,崔玲珑崔娘子。”
黑衣人方才恍然大悟,忙起身笑道:“惭愧惭愧,原来竟是平洲第一乐坊的掌事娘子,方才倒是在下冒犯了!”
崔玲珑微微垂头,露出一抹白皙细致的脖颈,柔声笑道:“玲珑不过是一介生意人,先生却是世子的师傅,这‘冒犯’二字玲珑实不敢当。先生还请坐。”
黑衣人潇洒地笑了笑,方才重新入座。
却只见崔玲珑款步行至堂中的十二团花银鎏金双层熏香炉旁,一双白皙的柔荑从水袖中伸出,动作流畅优雅地从一旁的香盒中取了一份香料,轻轻投入香炉中,一阵沁人心脾的百合香顿时袅袅地从香炉中飘出。
黑衣人嗅了片刻,抚掌笑道:“崔娘子这百合香倒是格外的清甜雅致,倒是没想到娘子不止琴弹得好,这香也调得好,果真是一个妙人儿,也难怪鹂音阁中的姑娘们那般善解人意、百媚千娇了,想来都是崔娘子调/教有方啊!”
144
容韫和出了空间,心满意足地睡了一个好觉,之后便闲闲的溜达着去了院子里看看那些刚刚种下的菜秧子。
昨晚,冯柱带回来菜苗之后,容家的诸人便一起动手,在冯柱和冯王氏的帮忙下,把这菜苗都给种了下去,不过可能是因着天气不怎么好,所以菜苗也有些没精神。
容韫和趁着没人注意,把空间里池塘里的水偷偷的浇到了菜苗上,想要看看这空间水的效果。
现在只见所有的菜秧都精神抖擞的,就连昨晚蔫了的那些叶子都恢复了生机,叶面上挂着露水,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容韫和总觉得它们似乎长大了一点。
容韫和对着菜地高兴得合不拢嘴。
看来,空间里的水对外界的植物不但有促进生长的作用,甚至还有愈合功能。
否则,这些菜也不会长成这样。
昨晚用了那么多水浇菜,那池塘的水似乎一点都不见少。
以后菜园里的菜完全可以用空间水来浇,只要别让家中的众人发现就行。
是不是也弄点空间水给容晖和喝呢?
想着那天自己喝了空间水也不见闹肚子,趁没有人注意,容韫和偷偷往厨房里的水缸放了大半缸水。
一切搞定,容韫和终于可以坐在院子里的阳光下休息一会儿了。
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风景,一面在心内盘算着,昨天冯王氏带来的消息。
自从她考虑到过一阵子,按照前世的记忆,应该快要到来的那场大灾难,她就一直在思索着。自家的院子虽然宽敞,可是到时候肯定是不够用的,那么就要想办法,再买下一处宅院来备用。
可是这平桥村这几年来人口兴旺,几乎剩下的空地都被村民们买了下来,给儿子娶媳妇儿、盖新房用了,当初容家来到这儿定居、买下这处宽阔的宅院
。也着实是走了大运、才能碰巧赶上。
要是搁在如今。想要买下一片宽广的宅子,在平桥村,几乎是不可能的。
前些日子。容韫和一直在发愁这件事儿,碰巧冯王氏上门来送菜蔬,便和她提了两句,想的也是看他们冯家毕竟是村子里的老门老户了。能不能靠着亲戚和乡里乡亲什么的,帮自己家想想办法。
也凑巧。昨儿冯王氏来和冯柱一起送菜秧子的时候,便提起来这宅子的事儿。
说是她娘家有个表姐,也是嫁到了平桥村,但是两口子年轻的时候。就出去到了平州城闯荡挣钱,这些年来,在州城也算是安定下来了。做起了小买卖,家中也有些积蓄。儿女也都已经成亲了,估摸着也就不再回村子里了。
所以呢,这冯王氏的表姐,因着最近家中生意要扩展、需要本钱,而且是时间紧迫,一时之间凑不齐,便想着把家中的田地和宅院给卖了,来凑些银子。
冯王氏听了,也急忙过来,把这事儿和容家说了。
容韫和和容晖和商议了一下,觉得可以先去看看他们郑家的宅院和田地,所以双方便商议了,今天下午去看看。
等到冯王氏一到,这一向身体健康了很多的容韫和,便和容晖和、福寿、福禄、罗采蕾和大妞一起,和冯王氏、冯柱一起去了山脚边上的郑家看宅子。
一行人说笑着就转眼间到了地方,容韫和最近由于空间的滋养、饮食的调理和每天不断的坚持锻炼,所以身体好了很多,走这么远的路也完全不在话下。
从村子弯弯曲曲的小路穿过去,一直走了大约一刻钟,冯王氏指着前面道:“再拐过那片树林就到了。”
等转过那片树林,展现在眼前的景象让容韫和猛地怔住了。
等到了目的地,容韫和顿时整个人被眼前的景色给迷住了!
这简直是神仙居所啊!
原来由于原主一是身体不好,二来也是不喜出门,所以并没有到过这村子里别的地方,看看这乡间的景色,如今骤然来到山脚下,看到前方的那隐隐在山间露出来一角的院落,容韫和顿时觉得颇为满意。
绿树成荫的青山脚下,一汪碧水依山环绕;山上杜娟花红艳艳地开着,湖岸是一簇簇碧绿的竹丛,一座白墙黛瓦的宅子座落在湖畔竹林边。
此时正值早上*点钟的光景,山中的白雾还未散去,青山、碧水、红花、绿竹、湖畔人家,全都飘浮在白白雾气之中;鸟鸣盈耳,清新的夹杂着花香的空气扑鼻而来,让容韫和恍然觉得到了人间仙境。
“这……这就是你家亲戚那房子?”容韫和按住心跳极快的胸口,两眼晶亮地望着冯王氏。
“是啊。”
“她真的愿意把这宅子和后面挨着的田地给卖了?”容韫和紧紧地盯着冯王氏,生怕她下一刻就反悔。
此时不要说这郑家只要价一百两银子把这和容家面积差不多大的宅院和后面挨着的十亩中等田地卖给自家,就是再多要个二百两银子,容韫和也会马上同意。
能住在这样仙境一般的地方,那真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冯王氏点点头,歉意道:“是啊,东家小姐你也知道,咱们这庄子里的宅院和田地都不太值钱,只是我那亲戚家实在是缺这个做生意的本钱,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多要些银子了。
我知道当初你们买下这本家的那处宅子,才花了十两银子,就连那一百多亩地,也才花了五百多两,我这表姐这些宅子加上田地,搁在这村子里,按照正常价格,也就能卖个五十两银子
毕竟这儿实在太过偏僻,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要。
这些日子里,也有些乡亲们来问问价格,都是嫌弃太贵不肯买,但是我这亲戚就是死活不肯降价。所以就搁在了这里。
东家你们要是不喜欢,也没关系,千万不要不好意思说。”
古代环境好,像这样的风景,到处都是,在这村里人看来,没啥稀奇的。
但这宅子建在这里。缺点却不少——离镇上远。交通不便;跟村子有一定距离,单家独户的,安全性不好;离山和水太近。虫蛇太多。
再加上这郑家毕竟已经出去了二十多年,这房子年久失修,买下来肯定还是要好一番整顿收拾的,这也要花上不少力气。
容韫和强忍住心头的欢喜。没吐出“买”字来。
她知道这事不能冲动决定,还得看过房子和田地再说。
众人又走了几分钟。来到宅子前。
冯王氏从荷包里取出钥匙,上前把门给打开了,让众人直接走了进去,不想差点跟从里面出来的一个小媳妇撞到了一起。
“婶娘。您来了?”
那小媳妇挑着一担水桶,见到冯王氏脸上一喜,招呼一声便转过头来仔细地打量着容家的众人。随即朝着容韫和笑道:“这就是容家姑娘吧?长得可真俊。”
对容家众人的到来她好像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显然这看房子的事冯王氏跟她通过气。
容韫和前世身为薛五娘性格虽然冷清。但来到这里乃是买卖,自然不能再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所以无论是跟容晖和还是跟家中人相处,她都尽量表现出亲和的一面。
虽说这原主的性格原先乃是有些内向的,不过幸好这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以来,众人也都习惯了她的活泼开朗,也都颇为喜欢看到她的这种改变,所以如今这样说话做事倒也极为自然,不至太违本性。
这院子的围墙只围了一半,还有一半临湖,视线极开阔。
大概因为这里无人争地,院子围得极宽,围墙内侧的空地上被整理成菜地,一畦畦地种了一些蔬菜。
“这是我表姐夫家的侄女,这些日子里因着不时有人来看屋子,所以就托她照管照管这宅子。”冯王氏道。
“来,快进屋坐吧。”郑家娘子放下水桶,把容家人往屋里让。
容韫和笑笑:“我想先在院子里看看,这位嫂子你有事忙去吧。”
冯王氏也朝郑娘子挥挥手:“去挑水吧,这里有我。”
看着郑娘子挑着水桶出去,容韫和便开口问:“嫂子这是去哪儿挑水?”
“山脚下有一汪潭水,很清甜的,离这儿不远,出门往左走二、三十步就到了。”冯王氏笑道。
这些乡亲们看不中这宅子,除了一是郑家要价太贵,二来也是这房子吃水实在不方便。
一般的村里人家,都是在屋子里自己打的有井,吃水的话就去打上一桶井水,极为方便。
而这郑家的宅子,还要再去别的地方挑水,若是买下来,想要吃水方便还要自己再花力气花银钱打个井,实在是不划算
容韫和再转头看看屋子,屋子倒是青砖砌成,外面粉刷了一层白石灰,只是看得出确实是老房子了,墙上的白石灰斑斑驳驳的脱落了不少;屋顶的瓦也有一些破碎,不知下雨的时候会不会漏雨。
“进屋去看看吧。”冯王氏招呼着,带容家众人走进一字排开的五间房最中间的一间房。
看样子这是待客用的厅堂,里面摆了一张八仙桌,围着四张条凳;旁边放了一些农具和杂物,这间房估计也有四十平方米,还算宽敞。
“其余的房间跟这儿一样大吧?”容韫和问。
见冯王氏点头,她便思忖开了。
其实在冯王氏和她说这郑家宅院之前,倒也有挨着他们容家的一户李大牛家要卖宅院。
李大牛家和这郑家的情况也有些类似,从这李大牛他爹年轻时,他们家就去了县城做生意,如今家中在县城也有几间铺面,置办了一处房产,生意做得颇为红火,家中人丁也颇为兴旺。
这李大牛家的后辈,要么是子承父业做着经商买卖,要么就是被家里人送去了学堂念书,指望着家中能出一两个读书人、光宗耀祖。
这日子过得好了,还把家里的长辈们都接到城里奉养,所以这老家的宅院便没有了用处,也是想着卖出去。
只不过这李大牛家的宅院也是和这郑家的一样,要价不便宜,和这村子里别的宅院价格差了很多,所以也是无人问津。
容韫和前些日子,也跟着家里人去那李大牛家看了看,如今在心里比较着这两处宅院。
李大牛家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房屋经常修缮,不但墙壁屋瓦坚固完好,便是门窗的雕花也比较精致,一看就比这宅子上好几个档次。
再加上那里交通便利,离其他村民的房子不近不远,在没有汽车喧嚣的古代,那里是极为理想的居住场所。
而郑家这边虽然风景极佳,但房屋有些破败,交通不便,安全也存在隐患。
这是极现实的问题,可不能光顾着浪漫的风景而不顾现实。
容韫和又四处仔细看了看这郑家的宅院,还有后面紧挨着的那十亩中。等田地,让蔡百瑞仔细地看了看这田地的肥力如何,较之自家的那些田地如何。
回家之后,容韫和左右思索了一番,又盘算了一下自家还剩下的银两,和哥哥容晖和商议了之后,决定把这两处宅院都暂时买下来,以便将来备用。
接下来,蔡百瑞和容晖和就跟着马五保、马袁氏、冯王氏以及郑家当家人,先去了村里有名望的里正冯庆达家,把情况说了。
又请了这村子里比较有名。望的几位老人家,这李家三老太爷是童生、读过不少书、年轻时还担任过村里学堂的先生,在村子里比较有名望,村里人有什么纠纷,一向都找他解决。
马五保跟李家三老太爷关。系挺好,这事又没触犯别人的利益,冯庆达也乐得卖个人情,痛痛快快画了押。
接下来几人又把村里邻近的几户人家都一一拜访了一遍。
当初容家买下这处本家的宅院的时候,平日里因着容家为人极好、所以大家也都走动地较为亲近,也没什么别的利益纠纷,当初这刘太太去世的时候,葬礼时这些人家也都纷纷前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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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韫和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这郑家的宅院,难怪冯王氏不好意思提这价钱的事儿呢!
别说是搁在一起一百两银子了,便是六十两买下来,容家也是吃亏的。
但是,如今这买房置地又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容不得拖拉,必须尽早为这大灾难的来临做好准备,才好在到时候及时的抢到人手。
可这价格,又实在是不太让人满意。
虽说如今容家由于这刺绣作坊,赚了不少银子,手里也不缺这几十两的差价,可是,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做了这个冤大头不是?
所以这院子,买还是不买呢?
“东家小姐,你看这房子……”冯王氏看江凌沉思了半晌没作声,忽然觉得心里没底,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这些日子和容家的相处里,她也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虽说这位东家小姐只有十岁,但言行举止却老成持重,极有主见,实在不容人小觑。
冯王氏丝毫不怀疑方才在容家,罗采蕾和吕妈妈说容韫和也能作主的话。
照容韫和自己的想法,这房子虽然有很多不如意,但于她而言,她是极愿意买下来的,她实在太喜欢这个地方了。
不过,虽然这宅院她极为喜欢这处环境,而且那田地和院子离得特别近,极为适合耕作,但也不至于要让她平白无故的多拿出五十两银子吃这个亏。
虽说,这郑家和冯王氏有亲戚关系。而且冯王氏平日里待自家也极为热情周到又大方妥帖,可也还不到让容家作这么大回报的程度。
就算她一心想要拉拢冯家五兄弟,也不用靠着这个买房子来拉拢人心。
再者说。估计冯王氏这表姐提出这条件,也不是没有狮子大张口、讹上一大把的想法,容韫和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在谈判上还是得为容家极力争取利益最大化。
“这个……嫂子,您表姐家这房子,到下雨天会不会漏雨啊?”容韫和抬头看着屋顶,露出一付欲说还休的为难表情。
冯王氏忙笑道:“不会不会。东家小姐放心,绝对不会漏雨。要不这样,我这表姐也说了。东家买下房子之前,他们家来几个人把这屋顶再翻修一下,你看如何?”
“可是……我家原来买宅子,是要用来这刺绣作坊用的。那后面的田地。不过是顺带的,有没有都是无所谓。
有了呢,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呢,我们家也是没什么要紧的。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这宅院。
这郑家这处宅院,实在是太久没人住了,我们家要是买下来,还要再想办法重新整修一下。
这整修的材料就要花费不少了。你也知道,我家这几位叔叔和哥哥们。都不太擅长做这些活计,这翻修房屋,我们还是要另外找工匠来做活,这又是一笔花费,就连这吃水用水,也要再去打一口井,算来算去,实在是太麻烦了。
这一说不当紧,只怕又要有几十两银子花进去了,而且只怕没个一个月我们这刺绣作坊也搬不进来,实在是不方便。
所以,您看这价格方面,有没有可能再降一降?
毕竟如今我们家这刺绣作坊赚到的银子也不是特别多,都投入到了这工钱、布匹和丝线的进货钱上头了,也实在是凑不出太多的银两置办房产。”
没错,容韫和让冯王氏帮忙找宅院的时候,打的主意就是说家里不太宽敞、这刺绣作坊要另外找个地方安置,所以要再置办一处房产,如今正好当作一个讨价还价的理由。
“这……”冯王氏沉吟了片刻,笑道:“这事儿啊,我还真做不了我家亲戚的主。东家小姐,等我回家让我们家当家的去趟县城,问问我表姐家再答复你,如何?”
“嗯,行。不过,还请嫂子您这亲戚家尽快作决定。毕竟那李大牛家的宅院也是要卖的,若是他们那边降了价格,恐怕我们家就要买下那片宅院了。”
“一定,一定。”冯王氏连声道。
看着容韫和在和冯王氏往来说话,容家众人这些时日里也都习惯了容韫和的当家作主,也只是在她们说话的同时,四处在屋子里走了走、看了看,查看了一下屋子的具体环境。
众人从屋里出来,正好遇上这郑家娘子,背上背着一个娃娃提着一盆衣服回来。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容韫和才跟冯王氏、容家众人一起回了村头,各自归家。
知道吕妈妈惦记这个事,一进门容韫和就直奔厨房,对着正在熬粥的吕妈妈道:“妈妈,我们回来了。”
“怎么样?”吕妈妈一面拿着勺子在砂锅里搅拌着,一面问道。
容韫和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具体想法说了:“说实在的,这郑家的宅院,若是能降到六十两,那咱们就可以买下来。毕竟,这李大牛家的,一张口要价就是八十两,前些日子磨蹭了半天,才降到了六十五两,和这郑家的宅院,在我看来,也算是价值相当了。
实在不行,我觉得咱们可以把这两处都买下来,横竖到时候这些宅院,都能派上大用场!”
吕妈妈虽然对那座宅子的位置不是很满意,但形势逼人,不满意也得接受。
只听到容韫和把价钱压到了五十两,她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好?这冯家大媳妇儿这样做,毕竟也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我们总得承她家的情。”
“这有什么不好?按正常的情况,他家恐怕五十两都卖不出!
再说了。这冯大嫂是冯大嫂,她待咱们家好,咱们想办法帮帮冯家就是了。可和她这表姐没什么干系!
这买卖买卖。自然是要讨价还价的!他们郑家张嘴就要那么多,如今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人去买。
妈妈想想,这村子里的人家,能买得起这宅院的,也得是殷实人家、家中有些积蓄才行。
可就算是咱们隔壁的马家,家中条件也算是不差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五十两银子去买这宅院。
所以呢!这郑家要是想收到现成的卖宅子的银子,恐怕就只能卖给咱们家了!若是妈妈觉得这冯大嫂帮了大忙,咱们以后不多的是机会回报她嘛!”
容韫和不以为然。相处这些时日,再加上原主的记忆,她也摸透了吕妈妈的性子——虽有主见有见识,可太过善良。有圣母的潜质。总是替别人着想;前段时间的强硬,不过是被现实所逼硬撑着。
所以遇事还得有人在后面推一把她才能立住脚,不至太过软弱。
“嗯,也是。”吕妈妈被她这么一说,果然点点头不再反对。
反正容韫和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即使不赞同吕妈妈也不能拆自家小姐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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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的功夫,容韫和正坐在院子里翻看着笔记杂谈,就看到冯王氏便急匆匆地来了。看来这郑家也担心自家的宅院卖不出去。
她进门一坐下,便笑着对蔡百瑞道:“我们家那亲戚宅院的情况。蔡叔您上午也看到了,不知道蔡叔满意么?”
蔡百瑞点点头:“这事儿自然还是我们家少爷和小姐做主,若是能按小姐说的,把价格压到五十两,我倒是没意见。”
冯王氏脸上露出一丝赧然:“我这表姐说了,最低也要五十五两才能卖出去,不能再少了!还有,这少了这么四十多两银子,她们家就不能再帮修缮房子了。”
蔡百瑞闻言皱了皱眉,转头看了容韫和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容韫和见哥哥容晖和也没意见,便对冯王氏一笑:“行吧。只是有一条,如果房子漏雨,我们要修缮屋顶的话,到时候还请你们家这五位大哥来帮帮忙,这工钱自然都是有多少算多少的,大嫂只管放心!”
“行!”冯王氏听说这事情成了,忙一拍大腿,脸上绽开笑容,“这事不用再问我家当家的,我做主了。还说什么工钱不工钱的,只要东家要修屋子,只管去我们家说一声,我们家这旁的没有,要这人力,还是有五个壮实汉子的!”
冯王氏说完又道,“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回去给我这表姐送信,明天就让她家当家的回来办手续,以防夜长梦多。”
买宅子的事情能这么快搞定,容家人自也是高兴的,闻言便和冯王氏商议定了明天订立契约的时间,之后便送了冯王氏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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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虽然这买卖房产只是让容晖和这个少年来,这些人家也都是清楚知道原因的。
由于容家素日里在村子里人缘极好,这事儿呢,又是一件两相方便得利的好事儿,也碍不着旁人什么利益,再加上这李大牛家和郑家也都是村子里的老门老户了,都是熟悉的紧,又有这些乡里乡亲的作证,所以冯庆达便极爽快地拟定了契约,这些利益关系人也都二话不说画了押。
看官,您道两家买卖房屋为何要村里人签字?
却原来这大陈买卖房屋有个规矩,就得征求亲人和四邻的意见。
如果他们都首肯了,每人签字画押,你才能卖;万一他们其中有谁不同意,只要能给出不同意的理由,譬如说,您卖的是祖产,属于败家,给老一代丢脸了,那么您就是卖不成。
您不服气,只管卖去,好,就可能会有某位亲邻吃错了药,把您一纸诉状告到衙门,然后您就等着挨板子吧。
之所以会定下这么变态的规矩,主要是为了保护宗族利益,不让家族中某一家的房子转给外姓旁人;另外呢,也是为了减少民事纠纷,避免官老爷们累坏了身子。
您想啊,同族同姓以及几辈子的老街坊住在一块儿,有点儿争端也是人民内部矛盾,老族长一发话,什么事儿都给平了,不至于动不动就给政府添乱;这要是某家卖房给外人,新业主进来定居,土著和新移民之间发生磕磕碰碰,族长的威权就使不上了,必然去走法律程序,父母官的负担自然增加。
卖房前就先征求一下亲邻的意见,为了族人,为了父母官,这规定可以理解。
可是,这还不够,在大陈,尤其在燕北地区,咱老百姓卖房之前还得写份儿申请书,大陈法律管这种卖房申请书叫“田宅投状”。
申请书写给谁呢?
衙门。
这申请书的大意是:报告县老爷,我叫某某某,因为什么什么原因,想把家里房子卖掉,那房子坐落何处,面积多少,已经住了多少年,现在什么样子,以及准备卖个什么价钱,等等等等。
之后县衙派人对这份卖房申请书进行审查,如果核实这房屋确实不是国。家分配的,而且亲邻都签了字同意你卖房,那就批示同意;如果不合乎规定,那么对不起,把申请书发还给你,禁止你卖房。
转了一圈容晖和和众人又回到冯庆达家,合约一式三份,两家各持一份,冯庆达那里备案一份。
拿到合约,容晖和便当着冯庆达和众人的面,把一百一十两银子分成两份交到了李大牛和郑旺儿手里。
冯庆达是个五十多岁的壮实汉子,穿着一身酱紫色的棉布袄子,身材魁梧高大,却一脸的精明。
他看了看容晖和,问道:“容公子,你家买下这两处宅院,以后打算作何营生?”
容晖和这些年由于要撑起容家的顶梁柱,早就历练出来了胆识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再加上他自幼由容邺亲自教导,又是极为聪慧,闻言便彬彬有礼、不慌不忙的道:“我家吕妈妈和几位姐姐的绣活做得极好,如今靠着家中的刺绣作坊,也是可以养家糊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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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买下这两处宅院,也是因着家中不太宽敞,容不下绣娘们做活计,所以才想着置办房产。
若是能把刺绣作坊的生意做好,也能帮衬到咱们村子里不是?
这几年我们家来到村子里,大家也都没把我们当外人,我们自然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一旦有机会,也是要回报乡亲们的!”
“这个打算好,这个打算好。”冯庆达连连点头,看着容晖和这个俊秀的少年慈祥地笑道,“我们这个村,原来只有几户姓田的人家。
其他姓氏,都是前朝战乱时迁到这里的。
现在你们家能到咱们村居住,便是跟大家有缘,不用太过外道。
容公子你年纪小,你妹妹更是个小姑娘。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跟你冯叔说,冯叔能帮的,自然会尽心。”
容晖和闻言,忙站起身来对冯庆达作了个揖,道:“多谢冯叔。”
蔡百瑞也站了起来,走到容晖和身边,对着冯庆达作了个揖:“我家少爷年纪小,我们呢,又都是做下人的,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少不得劳烦冯大哥和诸位乡亲们照应。待他日我家少爷考取功名,必不会忘记诸位的情谊。”
“嗯。好,好!”冯庆达微笑着颔首,看向容晖和和蔡百瑞的目光要多和蔼有多和蔼,心里赞叹: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和管事,凡事一点就透。全然不用多言,这样的人家,必得好好照应照应。
那郑旺儿听了这话却是一惊。
他原来从这乡亲们口中听说过这容家的情况。知道容家已经落魄到要居住在这平桥村里的地步,再没别的路好走,所以一心打着算盘抬高价钱,好占些便宜。
而对于容晖和以后是不是有出息这事,他却全然没有考虑。
他心下对自己的处理有些懊恼,抬眼看着冯庆达,对冯庆达倒是极为佩服——果真不愧是里正。脑子就是不一样,能想得这么长远。
他不过是替容家画了一个押,说上两句光面话。就得了天大的人情。
平日里还收了容家那么多礼品,收了不少好处,却白白地和容家这么关系好了起来。
临走之前,看大家准备离去。容晖和彬彬有礼地向着众人一一行礼。朗声道谢:“多谢各位大伯大娘叔叔婶婶,还望大家往后多多照应我家。”
以后他们一家人就和这平桥村的关系更加紧密了,如果有这些村民照应,他们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不用外道。”大家都笑起来,纷纷应道。
容晖和的这一声“谢”,让他们心里极为舒坦。
要知道容家原来也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啊!
可这样人家的公子哥儿,待他们却如此有礼,实在是难得。
“是啊。容公子,不必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吱声。大家乡里乡亲的,能帮的一定帮。”冯庆达站在院门口,也大声回应。
“多谢冯叔。”容晖和深深做了一揖。
村民们都停住了脚步,诧异地回过头来张望。
这里正冯庆达说得好听点是精明,说得难听点叫势利。
他对人对事无论是什么态度,那都是极有缘由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坏。
这会儿他对容家人如此亲热地主动示好,莫非这家人能让他得到什么好处不成?
往后,自己家是不是也得跟容家多走动走动、多照应照应他们呢?
往家里走着,精明的人脑子里都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郑旺儿则在心里后悔不迭,自己家亲戚冯王氏和容家关系那么紧密,如今这卖宅子给容家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谁知道自己竟然因为死死咬着这几两银子的差价,反倒是倒落了下乘。
不过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
这合约既然拿在手里了,再往下压价钱反倒不美。
大不了以后多照应照应他们一家,让自家婆娘多去走动走动。
郑旺儿打定主意,便不再纠结这事。
跟容家众人从冯庆达家告辞出来,一块往家走,小心斟酌着对容晖和说了几句漂亮的好话。
一旁跟着的冯柱是个实心眼的汉子,心里哪里知道那么多弯弯绕?
一会儿的功夫就满心觉得这郑旺儿是个大大的好人。
容晖和和家中的众人默默地走在郑旺儿和冯家人的一旁,听着郑旺儿刻意交好的话,容晖和虽然对他这态度有些不以为然,却没有一丝恼意。
这个世道,谁不为自己打算?
卖东西抬价,再正常不过。
郑家这价钱,还不算太过份。
难得的是在这紧要关头帮了自家一个忙,他容晖和,承冯王氏和冯家的情。
郑旺儿见容晖和面上丝毫不为所动,便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想起了这冯王氏曾和自家婆娘提起过,说是这容家是被家中亲族逼得无路可走,才来到燕北投奔娘家亲戚的。
要知道,古代可不像现代,亲戚间人情淡漠。
在古代,如果家里的支柱男人去世,其叔伯甚至堂叔伯,是有义务资助穷困潦倒、无依无靠的那家妇孺的。
像容家本家这样不但不帮助扶持,反而逼迫人家孤儿寡母的行径,是要受社会舆论的谴责和唾骂的。
如果容家本家中有人任有官职,只要有人参他一本,他就得下课。
这头的容韫和在家中从前来报信的福寿口中,得知容晖和已经把买宅子的事情办妥了,便高高兴兴地和一旁的吕妈妈撒着娇:“妈妈,你看。咱们家又办成一件事儿,今儿晚上要不要庆祝一下?给我做个前几日那个藕粉桂花糖糕吧?”
这藕粉桂花糖糕是吕妈妈最拿手的一道点心,也是穿越之后的容韫和最爱吃的。
只是容晖和这些时日发现自家妹妹爱上了吃甜食。担心吃得太多对她的身体不好,所以总是会强硬地限制她的饮食,搞得容韫和不能随心所欲的大快朵颐。
如今赶上自家又办成一件大事儿,容韫和自然要借着机会想办法多要点儿点心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容韫和已经从原来被动地接受原身的感情,到慢慢被感化。
到现在,她已满心把容家的这些人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了。原来强装出来的亲密,现在已成了发自内心的关怀。
刚才这番话,要放在前世。打死她都说不出来。
前世的她虽然被誉为燕北闺中淑女典范,相貌属于那种祸水极的,实在厌倦了走到哪里都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
也正是因为家世和相貌的缘故,她根本分不清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喜欢的是她家的权钱还是她的美貌。再加上直到她病逝都没有能嫁出去。所以也不知道这和古代男人谈婚论嫁的感觉,更不清楚自己的美貌对男人的吸引力。
自从来到这平桥村,整日里忙于打理空间、调养身体、想办法发家致富,她还真的从来没有空仔仔细细地看看自己的容貌呢!
想到这儿,趁着吕妈妈满口答应自己会做上几道自己爱吃的点心,容韫和便回了绣楼,揽镜自照。
不错,镜中还是个小美人呢!
容韫和美滋滋地看着镜中的美貌小萝莉。一面打开了衣柜和首饰妆匣,看着自己珍藏的衣裙和首饰头面。
打开箱笼。映入眼中的是母亲刘氏一直珍藏的凤冠霞帔和诰命礼服,那缀着珠翟、珠牡丹、金宝钿花、衔珠金翟等等金饰件的金翟冠,沉甸甸的怕是有好几斤重,还有那领阔三寸的真红纻丝大袖衫,外罩云霞翟文钑花金坠子的褙子,深青色金绣云霞翟霞帔,底下的长裙尽是横竖金绣缠枝花。
底下的孔雀氅则是长姐容霁和的心爱之物,乃是六年前上元节时宫中的皇后娘娘御赐的海外贡物。
说是氅,实则尚有衣裙。
据闻,这一套衣裙包括鹤氅皆是以孔雀初生细羽捻入天蚕冰丝织成,间又杂以极细赤金丝。叠领,广袖,裙摆有十幅宽,后拖一袭曳地大氅。织绣精妙,几殆鬼工。色泽肌理,皆与真正的孔雀羽毛别无二致。光线下角度转侧,有不同光彩。衣上罥以银泥,饰以明珰,缀以七宝。腰间束以四指宽的辟尘苍珮流苏绦。大氅展开,便是完整的一副雀尾屏。
与之配套的则是一套天水碧的蜀锦衣裙,这蜀锦向来被赞誉“贝锦斐成,濯色江波”,更何况是金错绣绉的蜀锦,蜀中女子百人绣三年方得一匹,那样奢华珍贵,一寸之价可以一斗金比之。
还有一套刘氏的曳地望仙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配套的广袖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一旁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上面镶有黄豆米大小的南珠扣子。
还有那上面用清爽的攒心广玉兰花样上垂着疏疏的蜜蜡珍珠的织金飞鸟染花长裙、掐金挖云的罗绸面马面裙、鸠羽色的百褶妆花裙、樱草色彩绣百蝶穿花织金锦留仙裙和湘色绣长枝花卉嫩黄折枝玉兰双丝淡黄地蜡缬鸳鸯花束纹纱花笼裙,看着这些容霁和和刘氏当年心爱的衣裙,容韫和眼中不由流出泪来。
还有一条容霁和亲手为幼妹做的油绿色的马面裙,裙上镶了尺宽襽边,襽边上绣了粉色莲花、白色的忍冬、玫瑰紫的芙蓉、柳黄的西番花,看起来格外娇艳动人。
那件鹅黄色绣折枝绿萼梅云锦短夹袄,领口和袖口都镶了一圈雪白的狐皮,这也是容韫和曾经最爱的衣物。
那件橘红色立领对襟长袄,里镶一层轻薄的火狸皮,袖子上三滚三镶,绣着精致的缠枝佛手花,衣身是用经纬线织就的深浅不一的如意云纹,这是容霁和冬日里最爱穿的袄子。
竹叶青镶银丝飞凤纹的一字襟长袍,里面镶着白狐皮子,袖口和领口都露出一圈圈白茸茸的风毛,衬着绛紫色的滚边,这件则是当年太后娘娘赏赐给刘太太的贡品。
这件簇新的浅象牙的素面褙子,却在右衣襟下角绣了两块怪石,一丛兰花,两只蝴蝶。怪石嶙峋,兰花疏淡,蝴蝶翩跹,却是幅少见的兰草图,乃是容霁和亲手设计、由十二名大陈出名的绣娘做出来的衣裙,却还没有来得及穿上,就传来了容邺暴毙的噩耗。
而打开那雕琢精细的紫檀木妆匣,里面光华耀眼,全都是曾经容家母女三人珍藏的首饰头面。
那一枚枚璀璨的金簪,上面雕琢的图案有鸳鸯、鱼藻、牡丹、灵芝、莲荷、万福、万寿、桃、石榴等。
并排摆着的一枚枚钿花,样式有风龙戏珠、葵花、菊花、花卉蝴蝶、花卉蝙蝠、翔凤、如意云头、缠枝灵芝,材质有金、玉、红蓝宝石、珍珠、琥珀、珊瑚、玛瑙、绿松石、翠羽等。
还有那一朵朵珍珠、红宝石、珊瑚、碧玺的珠花,翠羽、蓝宝石、白玉、米珠等雕琢成万寿字的半钿。
簪有簪首和簪挺两部分,簪首有珠翠、宝石、点翠、累丝等工艺制成华美的花饰,以红珊瑚敲制成仿真石榴花瓣,以金丝尖端缀米珠为花蕊,以银片剪刻加点翠成花叶;或亦绿松石做菊花花瓣,亦金丝做枝干家东珠为花蕊;或以金翠珠玉巧做成草虫、蝙蝠、蜻蜓、蝴蝶;或亦肉桂、象骨、珊瑚雕刻成事事如意,也有佛手灵芝、双龙戏珠、灵仙祝寿等。
尤其更为复杂的工艺是镀金点翠镶嵌珠宝翠玉工艺的花簪,内容有蝴蝶闹春、松鼠偷。葡萄、五福捧寿、珠玉升官、海屋添筹、麻姑献寿、珠宝春幡,珠宝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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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一枚枚精致的簪钗,用珊瑚珠嵌成万寿平安如意文字,金点翠嵌东珠寿喜盘长,银镀金点翠嵌彩色米珠万寿无疆,白玉镂雕福寿有余,翠玉镂雕双喜字、福寿,银镀金点翠珊瑚仙人乘风,雕沉香木嵌珍珠镂空行龙赶珠,伽楠香嵌金丝镂空花卉蝙蝠。
或是雕镂海东青的金圆、以绿松石串成项链,或是赤荔枝手镯,这手镯是赤金绞丝也便罢了,那上面用红宝石雕琢成三颗并蒂荔枝摸样,晶莹剔透,手工精致若浑然天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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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吃过中午饭,急急忙忙地蔡百瑞便和谭英远一起出了家门,先是直奔镇上而去。
这镇上就是一条大街,想迷路都难
而且那家据说生意不怎么好的酒楼正位于大街的入口处,二人在路上走了不一会儿功夫就看到挂着“百味楼”字样的高幡了。
不知是他们来的时辰不对还是怎么的,这酒楼跟昨天一样,也是门可罗雀,一个客人都没有。
二人走到门口往里看了看,一个五十多岁胖胖的男人正趴在里面的柜台上,睡得正香。
“咳咳,咳咳……”蔡百瑞咳嗽了几声,终于把那男人从梦里惊醒。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有人站在他面前,“腾”的猛地站起来,抹了抹脸,变出一张笑脸来:“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不好意思。您是掌柜的吧?打扰您了。”蔡百瑞极有礼貌地笑道。
“呵呵,没事没事。”掌柜的笑道,冲着里面喊道,“大宝,上茶。”
“就来。”里面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估计那位叫大宝的也才从梦中惊醒,话声刚落就紧接着一个哈欠的响声。
“不不不。我们不是来吃饭的。”蔡百瑞一看他只喘了这一小会儿功夫的气。就闹出了一个乌龙,连忙摆手连声解释,“我们呀。是看您这的生意最近不怎么好,所以有事来和您商量的。”
“不是吃饭啊?”掌柜极为失望,无力地坐了下去,胖胖的身躯把竹椅压得“吱吱”作响。
“刘掌柜。茶。”里间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白白胖胖的男人,端出一壶茶来。腰间还围了一块脏兮兮的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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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的容韫和还在打量着自己那卧房里收藏着的首饰头面,那枚珍藏在箱笼底下的赤金璎珞锁,一看就价值不菲,下坠的颗颗指肚大的饱满珍珠。珠圆玉润,辉光流转,乃是原主自幼就带的长命锁。
那对赤金蝴蝶双喜的钗子。钗子的蝴蝶足有半个手掌大小,全是赤金拉成的细丝绞的。头上镶着莲米大的红宝石点睛,做工极其精湛,栩栩如生,略为一动,那翅膀就微微颤动,似乎要振翅飞出来一般,则是曾经容邺赠给刘氏的礼物。
而那顶十六树簪钗所成的赤金缀玉十六翅宝冠,以双凤步摇为首,紫晶六鸾为翅,翠羽八翟为尾,赤金镂空金花银叶为座,嵌芙蓉石、紫萤石、孔雀石、月光石、蓝宝石、玫瑰晶、东菱玉为缀,明珠、绿髓、白玉、珊瑚为凤、鸾、翟身,双凤口中衔下红宝长串挑珠牌,翡翠为华云,金题、白珠珰为簪珥,散落无限晶致华耀,珠辉明光。
这个则是当年容霁和及笄时,宫中贵人们赏赐下来的贡品。
那套赤金镶嵌八宝满池娇式样的头面,上面镶嵌的红宝石,蓝宝石,蜜蜡。金刚石,猫眼石颗颗不似凡品。华贵非常,匣子一打开几乎晃花了容韫和的眼。
还有那套翡翠珍珠的头面,翡翠水润欲滴,粉色,金色,白色,黑色四色珍珠颗颗饱满润泽,大小皆有。
这两套头面,都是曾经刘氏预备给容霁和的嫁妆。
匣子里的那串碧玺玉的手串,大红的梅花攒心络子中间编着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玉蝴蝶,是容霁和曾经的爱物。
那对千丝攒凤钗,乃是请了能工巧匠用火热的金银丝攒成一股钗,钗头用红宝石雕琢着凤凰,凤凰的口中衔了一串赤金凤尾玛瑙流苏,钗身镶嵌着各色钻石和细小珍珠,姐妹二人一人一枚。
而另一个镶嵌螺钿的象牙妆匣里头,则是并排摆着十二支簪子
一支赤金红宝,垂坠数颗大明珠,环珰叮咚,光华四射;一支通体白玉,温润明净,只顶端嵌了颗指头大的绿宝,莹莹碧芒璀璨;一支羊脂玉簪,镶着祥云簪头;一支和田玉簪,镶平安葫芦;一支翡翠簪子,镶宝瓶簪头;一支玛瑙簪子,镶玉兰花簪头。
羊脂玉通体无暇,和田玉湿润细腻;翡翠碧绿欲滴;玛瑙明艳妍丽,无一不是精品。
而那枚金凤步摇,那金凤步眼睛是用红宝石做的,口中衔了颗菩提大小的红宝石,红宝石下又缀三串莲子米大小红宝石;还有一朵朵用珍珠金丝缠出来花朵状华胜,金丝绾花精致漂亮,那明珠更是颗颗圆润晶莹;一支镶绿松石和珊瑚的步摇,上镶的珍珠有黄豆大小,颜色润泽;一座赤金嵌红宝的展翅金凤,凤嘴里一颗杏核大小的硬红宝石,下头垂一串黄豆大小的金丝串珠,最下头还垂一颗水滴形的硬红宝石;一对对绿得似乎能滴出水来的耳坠子。
容韫和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箱笼里珍藏的头面首饰,不免为原先容家的富贵有些咂舌。
她的目光又扫到另一个妆台上摆放着的一对赤金镯子,这两只赤金镯子却是实心的,镯身上用绿松石镶嵌着葡萄花纹,镯口处还嵌了一颗大珠,虽然形状不是滴溜滚圆。光泽却也不错。
还有一套刘氏珍藏的、要留给容韫和作嫁妆的珍珠点翠头面,珍珠颗颗都有小指尖大小,宝光润泽,点翠工艺精巧,贴上去的翠羽如同宝石一般泛着蓝色的光彩,简直是华贵耀眼的闪瞎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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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他不是来吃饭的。”刘掌柜没精打采地挥了挥手。
大宝极为不满地看了蔡百瑞和谭英远一眼。端着那壶茶又回里面去了。
“刘掌柜。您看现在方便么?这里毕竟人来人往的,我看咱们要不要进去商量商量?我们,是真的有好法子可以帮着你们改变现在客人少的现状的!”蔡百瑞看刘掌柜失望之余又想趴到柜台上睡觉。忙出声问道。
刘掌柜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蔡百瑞和谭英远几眼,见他们二人穿着打扮较为讲究干净,目光真挚,看起来也不像是坑蒙拐骗之辈。便稍稍有了些耐心,直起身子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有人作保不?怎么知道我们这家酒楼的?”
“还要人作保啊?”蔡百瑞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平桥村人,前些日子我这位大哥在山里打了一头狍子,还是马兄弟介绍来卖给你们的。”
“哦,原来你们和五保是乡亲啊?那倒认识。我想起来了。那头狍子肥得狠呢!”刘掌柜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反正不远。你回村去让马家人过来一个,给你做一个保再说吧。”
“那行。如果马兄弟他们有空。我们等会儿再过来。”蔡百瑞也知道自家这和人家没亲没故的,贸贸然上来跟人家说有法子让人家酒楼生意变好,是谁都要起疑,这酒楼经营嘛,必得知根知底,否则回头自家摸清楚了这酒楼的私房菜肴,恐怕刘掌柜哭都没地方哭去,所以对刘掌柜这个要求倒也没什么意见。
“嗯。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见蔡百瑞点点头,刘掌柜挥了挥手,又打了个哈欠,“行了,去吧。不急,反正现在没生意,晚饭之前来就可以了。”
看来这家酒楼还真是养膘的地方啊!蔡百瑞暗自摇摇头,离开了酒楼。
他边走便和谭英远讨论着:“谭大哥,这酒楼的生意你也看到了,实在是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一上午都指不定能不能来一个客人。
我也看了,他这生意不好,恐怕一来是因为这镇子上本来吃饭的人就不多;二来,则是最近这光景,大家地里收成都不好,口袋里也是空空的,哪来的闲钱去酒楼吃饭?
三来呢,也可能他们酒楼真的没有什么吸引人的菜肴,经营方面也不行,这服务嘛,恐怕就是更不好了,所以这生意才会这么差劲
我也看了,这镇子上别的几家酒楼,生意也都和这里差不了多少,都是冷冷清清的,恐怕咱们在这个小镇子上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合作伙伴,依我看,不如回家去回了小姐,直接去县城瞧瞧情况如何!
这家酒楼呀,也就别管他了!”
谭英远则有些犹豫地道:“这家酒楼,咱们好歹还有个保人,若是到了县城里,咱们上哪儿去找个中间人介绍作保?”
蔡百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闻言顿时有些犹豫起来,沉吟了半晌,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
二人赶着牛车一路向前走着,路上碰到一个邻村的崔家庄的中年汉子,赶上来想搭个顺风车,蔡百瑞自然乐得与人方便,毕竟这也都是相邻的村子,自己车上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捎上他一程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行的,也不怕他路上趁自己和谭英远不注意,把车上的东西给顺走了。
当然,蔡百瑞平日里为人谨慎,也是听人说起过,有些个拐子、骗子、偷儿,专门乔装打扮成了乡里人,接着搭顺风车的机会,路上瞅准机会趁人不备敲了你几棍子,然后把这车主身上的财物一卷而空。
不过,蔡百瑞倒是不担心这个。
毕竟,谭英远武艺极为高超,寻常的江湖高手,对付三个五个都不成问题,更别说是这些不成气候的小混混儿了,就算这个搭车的汉子真是个拐子或者偷儿,他们也不怕他这一个人。
路上无事,擅长交际的蔡百瑞便和这汉子说着话。闲聊中蔡百瑞得知,这汉子名叫韩大海,家里老子娘都在,老两口一家四个儿子加上媳妇子女,一共十六口,都住在老宅子里。
也幸亏这老韩家的宅子大、房子盖的也多,所以也还够住的。
这韩家家里田地也不过二十亩,除了老大韩大海比较老实本份,跟着老爹专心种田之外,其他三兄弟都会些手艺。
像老二就会泥匠活,现在就在离镇上十五里外的县城给人建房子。
今天托人带了点东西回来,韩大海这会儿上镇去取东西刚回来。
蔡百瑞和谭英远看到了崔家庄,便让韩大海下了车,二人赶着牛车直奔家中而去。
时间紧张,他们得赶紧回去,趁着这几天天气晴朗,好好的盘算下银子,把那郑家的宅子给收拾起来,免得夜长梦多。
若是过几日下起雨来没完没了,这整修房子的事儿就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了,若是误了自家小姐的大事儿,不止他们两人面上无光,无颜去面对小姐和少爷。
恐怕也是挣不到足够的银子,去打探大小姐的下落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后悔莫及了!
二人回了村里,蔡百瑞先和谭英远到了马家还牛车,顺便把这租借牛车一天的五十文钱给了马五保。
马五保两口子自然是推辞不要的,双方谦让了好久,马袁氏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银钱,还回了蔡百瑞一盘子约摸有五六斤重的豆腐,说是让他们回去加盘菜。
蔡百瑞犹豫了一下,看着马五保夫妻二人颇为热情殷切,便收了下来,待到目光扫过马家那一旁的狗窝里那一条大黑狗和两条小狗,便随口问道:“马兄弟,你们家这小狗下崽儿了?”
马五保爽朗地笑道:“是啊,前两天下的崽儿,这小狗一窝生了好几只呢。”
148
容韫和在一旁“呵呵”笑着装傻。
趁着云杏和二丫都在吃饭,容韫和则飞快地跑到院子里把原来种的白菜全拔起来,回到房里种到空间的空地上。
这回她也不管挤不挤了,能种上的地方全都种上。
这餐吃完,下一餐的菜还不知在哪儿呢,到时长不了多大就得把这些菜吃了,实在没必要为了它们的生长预留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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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午饭,冯王氏回来之后,又把厨房给整理了一下,好好地收拾了收拾,方才拉着云杏去了院子里的菜地旁。
云杏整理了一下衣裙,笑着和冯王氏道谢道:“多谢冯大嫂这几天帮忙!”
“这孩子,跟你娘一样客气。”冯王氏把云杏拉到院子的菜地处,道:“这些菜,从今儿起就是你们的了。
我看你们家原来天天去买菜,怪花钱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不会过日子。咱们这儿哪个不是在自己家地里种些菜吃?你呢,有空也学学如何种菜。不管如何,总能省几个菜钱。”
说着,冯王氏拉着云杏在菜地旁边蹲下,指着地里的菜道:“呐,这是韭菜,你吃的时候别从根拔起,用刀割下上面这些就行,这样过了一阵它便又长出来了;这是莴苣,叶子和梗都可以吃,把梗上的厚皮削掉就可以了;这是豌豆。现在还没开花,你们如果没菜吃,就掐这芽苗吃。到时它又会在侧面长出新芽来,不耽误以后长豌豆,不过还过个把月开花了就不能掐苗了。”
“那这些呢?”容韫和听了甚觉新奇,她还真不知道从菜地里拔菜也有这么多讲究。
冯王氏看着云杏指的几种菜,笑道:“那些才种下不久,还不能吃。你有空到我家坐坐,我再给你好好说道说道。今儿晚了。我得回去了。”
云杏看天差不多要黑了,忙把冯王氏送出门去。
容韫和走出容家的院子,回头看着傍晚的雾气在湖面升起。青青的竹林和柳树在微风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菜地墙角有不知名的小虫发出“啾啾”的鸣叫,不远处的湖畔偶尔还传来几声蛙鸣。二丫的房间开着的门窗映出橙黄色温暖的灯光。厨房里是福禄“啪啪”的劈柴声,容韫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忽然充满了斗志。
良田千顷,不如一技在身!
有了异能空间,又有这样一个避风的港湾,她一定能在这燕北开创出一番天地、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富足而幸福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容韫和就被一阵鸟鸣吵醒了。
云杏和云莺走了进来,服侍着她慢慢地坐起来穿上衣服。洗漱之后,梳好头推门出去。一股湿润清新隐隐带着花香的空气扑面而来。
走到院子里,只见昨晚她用空间水浇过的菜们似乎长大了一些,精神抖擞在直立在清晨中,恣意盎意地张扬着勃勃生机;这些菜碧绿的叶子上挂着的一颗颗晶莹的露珠,被迷漫过来的雾风一扫,越发的饱满起来;此时的叶子就像被水洗过一般,绿意更浓了。
而容家屋前不远处,原来深碧澄澈的湖面,此时变得氤氲升腾,湖蓝色的水面连着灰蓝色的天空,让人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院子近前的湖面,猛地有一条小鱼跃出水面,带起来的的水滴飘飘洒洒落在湖面,荡起了圈圈细细的涟漪。
容韫和和一旁的云杏看得正沉迷,忽听“唧啾”,一声清脆的鸟鸣从屋后的山上传来。
她正想回身去望,却听湖面上“哗”地一声,一条小船不知何时从迷雾中驶了出来,船上的人拿着渔网往湖面上一撒,似乎是正在捕鱼。
鱼!
沉醉在美景中的容韫和,眼睛猛地一亮,从浪漫中回到现实,目光炯炯地望向了湖面。
她怎么忘了有水就意味着有鱼!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现在家就住在这湖边,怎么也得让自己每天有鱼吃吧?
容韫和是实干型,当下说干就干。
她吩咐福禄进厨房拿出一把柴刀,开了院门,走到湖边的竹丛处,挑了一根如拇指粗细的竹条,让福禄提刀砍了下来。
“容姑娘,云杏妹子,福禄兄弟,早啊!”船上的人听到响声,一面将船朝湖岸驶来,一面冲着容家几人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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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骤雪初霁,风却是和煦中夹着点孤寂,吹到人脸上,只有淡淡的寒意。
沉睡了一夜的平桥村在一声声鸡鸣中醒过来,有几家的烟囱里透过纷纷洒洒的雪冒出了几缕青烟。
太阳刚露了半个头,一个窈窕的身影提着壶轻轻推开雕花门扇,在窗边铜盆里注满了热水,方走到床前,打起帐子。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进了帐中,照在了容韫和脸上,她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眯缝着眼睛看着面前那张宜喜宜嗔,微微带着些调皮的俏脸,唇角轻轻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云莺。”
云莺轻手轻脚地把纱帐挂在了帐勾上,一面上前来服侍容韫和起身穿衣。
清晨的阳光透过绿纱糊过的窗户,照在水红帐子上,泛着迷糊不清的光晕。
窗外有一丛密密的竹子,从中传来鸟雀的啾啾声,偶尔有一声极婉转仿佛百灵鸟的声音,婉转溜圆。
更远一些,便是丫鬟的声响了。
虽然眼瞅着将是个好天色,但容韫和的心底却是阴沉沉雾蒙蒙的,压根儿就轻快不起来。
穿越了。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其实也不太难混。
沉浸在回忆中的容韫和却被帐外传来的云莺呼唤声惊醒,看了看此时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完毕的自己。又看了看云莺手中端着的甜白瓷小碗,吃货的属性顿时冒了上来。
云莺吹凉了手上的汤水,看到容韫和馋的一直在抽鼻子,嗅着汤水的甜香怡人,便把汤匙儿放进了碗里、递到了容韫和面前。
容韫和也不顾站在一旁还在抿着嘴笑的云莺,默默地塞了一口汤水进了自己的嘴里。
果然香甜!
果子粥啊!
放了桂花卤子,还。还有白生生的银耳呀!
吃得香喷喷的容韫和忍不住又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口,白皙可爱的小脸儿上满满的都是幸福,眼睛都开心的眯成了一条缝儿。
而此时的云杏。也捧着一个小茶盘、掀了棉帘子走了进来,茶盘上放着的正是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鸡粥。
容韫和喝完果子粥,又端起来鸡粥,这粥是罗采蕾精心熬制的——将鸡炖得酥烂。把浮油撇去。再加米慢慢熬煮,既滋补又好克化,味道也极鲜美。
吃着浓香糯滑的鸡粥,容韫和又想起来了自家发家致富的大事儿。
这如今,光靠着刺绣作坊,只能说是积累起来一部分的创业资本,而另外的资金,还是需要想办法去挣到的。
这些日子里。她也一直在发愁这件事情,要想在短期内积累起大量的银钱。来去打探容霁和的下落,光靠刺绣作坊,显然是不可能的。
直到昨天,她在厨房看到那些调味料她才记起来,现代的味精、鸡精,不是提鲜的吗?
如果她将自家库房里的鱼、虾、蟹,都给烘干、烤干,研成粉末,这样不是就可以当成味精出售了吗?
这样做,赚取的资金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那些粉末便是有人问起,也可以说是祖传秘方——反正古代没有化学仪器,只要她的原料研得细,别人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成的。
这样反倒是有利于他们容家保守这个秘方呢!
而昨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她也向擅长烹饪这些野味的罗采蕾打探了一下,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把鱼做成鱼粉的好办法。
罗采蕾的回答则是:“杀好鱼用盐抹上,过两个时辰再把它们洗净,这样可以去腥,也有盐味。
“然后用葱姜酒把米糠拌了,铺在锅底,再把鱼放在上面,鱼的面上再盖一层稻草。
“等鱼烧到眼睛翻出来,就熟了。这时有个铁桶最好,用个盆子放上烧燃的碳和米糠,把火盆放到铁桶底部,上面放上铁丝架,铺上稻草,再放鱼,用东西把铁桶盖了,让它慢慢烤。
“不过这时还要时不时地在碳上加些米糠,保持火力。这样烤出来的鱼干,不但不腥,还有稻草的香味,最是美味。”
容韫和把这方法牢牢记了,又问:“那如何把鱼碾成粉呢?”
“这个简单,用刀背将鱼轻轻敲碎,再拿去舂。
“不过这村里的臼是舂米的,那鱼可不能拿去舂,否则把臼弄了腥味,村里人可不饶你。幸好咱们家自己就有个石臼,自己用也方便。鱼干舂碎了,再用筛子筛一遍,粗的再接着舂,这样就可以得到细细的粉了。”
容韫和这一晚上睡觉之前,在脑海里把这烤鱼的方法又给过了一遍,到时候把这鱼粉给弄了出来,就说自己是在书上看到的方法就得了。
至于这些烤鱼要用到的材料和原料,唯一有些为难的可能也就是需要大量用到的米糠了。
不过容家自家家里人口多,粮食又是自己种的,平时碾米便有不少米糠。
容家如今的财政虽说是有些捉襟见肘,可也没到了吃不起饭的地步,自然是用不着吃糠咽菜。
想到这儿,容韫和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心里无限感慨。
在这时代,弄个鱼粉都要费这么多手脚!
在现代,哪儿得着这么麻烦,烤鱼有电烤箱,打粉有粉碎机,只要插上电一按开头,一切ok。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穿越了千年的容韫和,对于这句话终于有了深切的理解。
不过这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是在容韫和心中,却要比前世在薛家过得幸福得多。
说干就干,容韫和吃完鸡粥,就借着如今家中都颇为闲适的空档,带着大妞和云莺一起,开始实验起了做鱼粉。
她先是吩咐大妞从水缸里挑了几条小小的鲫鱼,将它们剖好、收拾干净之后用盐抹上。
而云莺则把要用到的炭和调料、米糠都准备了齐全,又去厨房里拣了些禾草,便开始动手烤鱼。
像罗采蕾所说的那样,把调料和米糠拌匀,铺在锅底,再把鱼放上去,面上铺一层禾草,盖上锅盖,然后在灶下慢慢烧火。
为了让鱼充分吸收米糠里的调味料,中途大妞又给鱼翻了个身。
一柱香过去,那鱼的眼睛就鼓出来了,鱼身变白。
大妞熄了火,把灶里木柴烧出来的炭移到铁盆里,撒上米糠,罩上铁桶铺上鱼,再用一块木板在上面盖住。
不一会儿,那鱼就开始“嗞嗞”地冒油,烤鱼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厨房。
一个时辰后,三条金黄的烤鱼便新鲜出炉了。
用筷子敲敲,已经发出脆响。
闻着这烤鱼散发出的香味,容韫和已经有些流口水了,她把剩下的两条让大妞取了出来,分给了几人尝了尝。
容韫和自己,也有些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小口烤鱼。
这烤鱼,一入口,第一感觉就是香和酥;接下来,略带嚼劲的鱼肉带着些葱姜酒、米糠、稻草混合起来的淡淡清香,肉质的鲜美更被烤炙激发到了极致;而香酥的口感跟鲜美与清香嘴里嚼着这鱼,那种感觉,真的妙不可言。
啊,这么美味的烤鱼,即便是做不成鱼粉,只卖烤鱼,那也能发家致富啊。
剩下的那条已经被烤的金黄酥脆的小鱼,等用小火再焙了两柱香的时候,大妞将它拿起来,晾凉后,再用刀背轻轻一敲,鱼就应声被分成了几块,有一些甚至成了粉末。
大妞小心地把它敲碎,用一个小胆瓶装起来。
试验品,没有碾成细粉也无妨。
为了实验一下这鱼粉的味道,所以让罗采蕾在煮熟时盛一部分起来,再把鱼粉撒进剩下的那些菜里。
149
因为在她看来,自家闺女的婚事,可是要由少爷和小姐做主的。
再说了,这庄子里的小伙子,在她眼里,还真没有配得上自家闺女的。
而刘庆春得知吕妈妈是容家的乳娘之后,倒是回过头来打量了云莺一眼。
不过今日云莺由于要出门,素来不爱出风头怕惹来麻烦的她,特意穿着男装,又化了妆,看起来像是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
他倒没想到跟在身后的这个人,便是他家曾为他提过亲的对象。
到刘家附近时,吕妈妈坚持要下来自己走,再不肯让刘庆春送。
刘庆春虽然说话结巴,却是不傻。他知道两家的关系有些尴尬,尤其是上次他母亲跟到容家来看过一转之后,回到家里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今天这事如果让他母亲遇上,怕又会惹出一场是非来。所以见吕妈妈不要他送,倒也没有坚持。
容韫和则是刚回到家刚一推开院子门,一道黑影就直向她扑来,一双爪子趴到容韫和的膝盖上。
“小花,你那爪子脏不脏?别弄脏我的衣服啊!”容韫和哀叹起来,将小花提了起来,拍了它一下。
“汪,汪汪汪……”小花用它那只黑漆漆的大眼睛,无限幽怨地望着容韫和,连声叫唤。
自从到了容家,它就像一只跟屁虫,容韫和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可今天容韫和竟然把它丢下一天不见了影儿,小花心里着实不高兴。
“行了。别叫唤了,你主子回来了,老实呆着去。”吕妈妈笑骂了它一声。对容韫和道:“你不知道,自从你早上出去后,它就跟丢了魂似的,满院子转悠。要不是我叫福禄把院门关上,估计它会满村满镇去找你。你说说怎么回事,这狗怎么这么依赖你?”
“我人品好嘛!”容韫和笑嘻嘻地臭屁一句。
心里却是一动——马五保家的大狗小狗对她都亲密异常,这当然绝不是因为她人品好的缘故。难道。跟异能空间的灵气有关?
不过,天已经快要黑了,吕妈妈她们还没吃饭。
容韫和可没时间研究这玩意儿。将狗放下,去了厨房吩咐罗采蕾和大妞赶紧盛饭上菜。
这几天因没下雨,菜地里干干的。
容韫和看众人都在忙着在厨房里忙碌着,便用袖子掩住。装着从菜地旁走过。将空间里的水从手指间调出来,把菜地浇了一遍。
等到好一阵子,一家子都吃完了饭,大妞和云莺等几个丫头去了厨房收拾碗筷,她这才得空回房去,进空间看看里面的菜怎么样了。
只见空间里仍是艳阳高照的样子,不过因有雾气,地上的泥土仍很湿润。
看着空中那疑似的太阳。容韫和心念一动——在现代时,新。疆那边的瓜果之所以好吃。就是因为那边日照时间长。
那么这空间菜之所以好吃,会不会是因为这空间里特殊气候的缘故呢?
不过,不光是因为日照吧?
这黑油油的泥土,充满灵气的雾气,应该都是出产高品质生物的关系。
昨日有空,容韫和已经趁人不注意,用自己如今已经不小的力气,砍了一些竹枝,交叉编了一道竹篱巴,好让那长藤蔓的植物攀爬上去。
可这不过是一天的功夫,竹篱巴竟然成了一道绿墙,藤蔓植物有了攀爬的依附,似乎比原来长快了很多。
地里叶子上长着紫茎的植物,竟然开出了紫色的小花,看样子不久后就可以结果了。
而空心菜则已经完全可以采收了。
这空心菜是那种叶子比较大、茎蔓比较长的那种,绿绿的叶子沿着长茎,不但将自己那个地盘铺了个满满的,还伸出许多嫩茎来,将本来就拥挤的白菜地畦也侵占了不少去。
“看来,不吃你们都不行了。明早,就把你们通通吃掉!”容韫和看着空心菜,恶狠狠地道。
用留在空间的碗将菜地浇了一遍水。
这空间里的池塘不大,但里面的水不管用过多少,都不会少。
好像地上有一个泉眼似的,能永远保持这么一个水平面。
浇完水,扔下碗,容韫和又回到池塘边,去看着她早上钓回来的、如今在池塘里快乐的游来游去的鱼。
容韫和记得前世的时候,庄子曾说过一句很深邃的哲语:“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然而这一会儿,她却很想把庄子从地底下叫醒,来看看她这些游曳在池塘里的鱼。
这些鱼,在这里游得如此欢快,不用想就知道它们很快乐很快乐!
这些植物,能生长在这个空间里,也很快乐吧?
容韫和看着空间的一切,很文艺地想。
容韫和心中想着,便觉得赶紧出去洗澡,洗完之后,赶紧进来练功。
俗人江凌文艺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功利地利用这份快乐。
然而从空间刚刚出来,江凌就听到容晖和在绣楼底下叫她。
“哎,哥哥,什么事?”容韫和赶紧应了一句。
“你洗完澡,到我书房里来一趟。”容晖和温声道。
古代房子不隔音,楼上楼下的对话,特别的方便。
“好。”容韫和忙一个念头从空间里出来,站在窗前答应着。
“汪,汪汪汪……”房里却传来了小花的叫声。
原来小花不知何时跑进了房间,刚才见容韫和猛然从空气中冒了出来,被吓愣了,没来得及跟容韫和出房,这会儿便被江凌关在了房间里,急得大叫起来。
容韫和开了门。点着小花的鼻子道:“我洗澡,不能跟着我。还有,以后你只能在家里看家。不能到处乱跑。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送给别人,不要你了。听到了没?”
“呜~~”小花低声呜咽,眼睛里充满委曲和不情愿,似乎听懂了容韫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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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从怀里掏出个菜团子咬了一口,又摸了摸怀里爹爹留给她的那把匕首,朝山上走去。
本来吃完饭她还得煮猪食喂猪。接着还得上山砍柴,这会儿表姐惹了她,今天就可以放假了。
这也是当初她自己一个人。在娘亲刚刚咽了气的屋子里一个人呆了恐怖的一夜之后,舅舅将她带回家时她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舅舅家收留她,给她饭吃,她就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做事;可如果不给她饭吃。她才不当那白痴加受气包子呢。
只是舅母和表姐总学不会乖儿。一味谩骂,不知拉拢自己,真够笨的!
不过,邻居张大婶说的话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呢?
要是舅母真的打了主意,要把自己买到那穷得叮当响的山沟沟里,给那娶不来媳妇儿的光棍兄弟们当童养媳,那也太可怕了!
嘴里嚼着菜团子。绿竹皱起了眉。
是该想一想往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了。
这山村因为几乎与世隔绝,全都是自给自足。
哪怕是缺点什么。也是以物易物。在这种地方,就算她有满脑子的机灵鬼点子,也没有半点用处。
而她这身体,虽然已有十二岁了,可因为营养不良,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吹跑,就算有田有地她都种不了。
更何况这里山多地少,土地贫瘠,村里最强壮的汉子,也只能在山地上种些红薯、高粱,让全家人混个半饥半饿。
她要是离开舅舅家独自生活,一没田、二没地、三没房屋,想要活下去,几乎不可能。
这也是哪怕舅母再打骂,她也只采用了迂回战术,没有跟她面对面拼杀的原因。
当时想着,慢慢地熟悉环境,慢慢地调养身体,或是出山,或是想办法在山里自立,过上稍好一点的生活。可现在,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舅舅这半年来赌瘾越来越大了,那日听舅母跟他吵架,家里似乎为此欠了一些债。
准备把她卖到深山去,没准就是要还那笔赌债。
舅舅这事理亏,舅母真要撒起泼来,到时候,指定拦不住。
她这么个小身板,再反抗又有什么用?被人一绑再扔到麻袋里;等再见天日时,估计就已经到那个家里了。
这些年,从村里这些三姑六婆的嘴里,她又不是没听说过深山里的情况?
因为女人都往外嫁,那山里的汉子都娶不上老婆。
千方百计地买个女人回来,那真正叫共产共妻。那样的地方,想想就恶心。
即使她能说服舅舅让他别把自己卖去做童养媳去,可老天让她重活一次,就是为了在这深山里过像这些村妇们那样的日子吗?
守一个粗俗无比的汉子,终日为糊口而辛劳,过着穷苦的日子,生儿育女直到终老?
前世里呆在繁华都市,总向往幽静的田园生活。
可真正穿越到这里,才发现,想像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终日忙碌,都还吃了上顿没下顿,连吃一碗白米饭,都成了一种奢望。
绿竹到这里半年,米饭的味道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每天基本上都是吃糠咽菜;做的菜,也没有半点油水。
生活环境极差,蚊子多、蛇鼠多,她身上经常被蚊子叮得全是包;而到了冬天,衣衫单薄,盖的是一床四处漏风的破棉絮,垫的是茅草,晚上卷缩着瑟瑟发抖。
那时她刚穿越到这里,直以为自己活不过那个冬天……
所以这半年来,绿竹想来想去,还是想出山去看看。
上辈子活了二十几年,可数十年如一日,等她临死之前,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似乎平淡得如同一杯白水,实在没什么可回味的,便是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这辈子,她真不想再这样过。
可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叹了一口气。
她跟舅舅到这个村子里时,可是翻过了两座大山的。
那一晚在山林里听着豺狼虎豹的叫声,饶是有舅舅这个壮汉在身边,躲在塞住了口的山洞里,烧着旺旺的火,也害怕了一夜。
而听说,出山的路,可不止是翻两座大山那么简单。她真要这样自己一个人走出山去,大概还没爬出多远,就被野兽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天让她穿越一次,总有一定的缘由和道理吧?
或许,现在只是时机未到呢?现在没办法,也许明天就有机会了也说不定。
想到里,绿竹向老天挥舞了一下手,鼓舞了一下自己的斗志,这才将手里的菜团子一口口吃掉。
然后转过身,朝山上走去。
往山上爬了一阵,到了平常很少人来的一处山脊,她便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她在那一路上放的各种套子。
这些做陷阱、下套子的方法,都是她向村里的猎人请教的。这半年全靠十天半个月地猎到一些猎物,她这条捡来的小命才不至于被饿的挂掉。
看到套子里逮住的那只兔子,绿竹开心地开始收拾起来这只看起来颇为肥硕的野兔。
把野兔收拾干净之后,借着自己随身带着的工具和调料,绿竹摘了几根树枝,用匕首砍了一棵小树苗,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开始做起了烤兔肉。
没过多久,香喷喷的烤兔肉就做好了,看到美食就在眼前,绿竹渐渐地把烦心事儿给抛在了脑后,开始满足起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不知不觉兔肉被她吃了大半。
她拍拍圆鼓鼓的肚子,惬意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摘了梧桐树的叶子,洗净后将剩下的兔肉包起来捆扎好,放在怀里,这才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小心地进到旁边的一个小山洞去睡觉。
这时候,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今早没有听到张大婶的话,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一直等她长得足够大,其实也不错。
这小山洞只有前面一个口,洞口密布她设的陷阱,极为安全。
回味着嘴里的余香,绿竹安然入睡。
一觉醒来,林绿竹她摸了摸怀里的烤兔肉和腰上的柴刀,叹了一口气,小心地绕过陷阱,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