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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家VTll3E     修仙的沙子txt下载     修仙的沙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傻狗探路

    有傻狗冲前面探探路,挺好。

    不出所料,俺巴孩听闻察合台收了那只猪的部族,以己度人自然眼红得紧,占便宜这事怎么能少了他,虽前不久刚被大汗斥责,可一想到察合台都可以去吃这么大块肥肉,自己当然也可以。

    心痒痒,又怂得很,找底下人给出主意,有人提议:“以查偷羊贼为名,围一个。把事闹大,您再出面讲句公道话,人都被我们围了,并掉不就分分钟的事么?”

    都懒得跑远,附近就有个左贤王的部落,就它了。

    手段一如既往地粗糙,说收到有人指控,那个归属左贤王的部落里有人偷了他家的羊,请俺巴孩来主持公道。这人“面子贼大”,不仅请动了俺巴孩,还成功说服他为调停偷羊的小事带了大波人马浩浩荡荡来“以德服人”。

    人证是那号称“亲眼目睹”偷羊经过,却未加阻止的猥琐瘦牧人,物证当然是那只羊了,羊长什么样?四个蹄子都白的。这就太不要脸了,四只蹄子都白的羊多了去了,都你家的啊,这不瞎胡闹么?

    而且被指控的那家做事细致,怕自家羊跑丢了和别人家混着不好辨认,在每只羊的背上都用红花捣碎了染红一块。

    对这无理取闹,参加过几次南掠战的老兵也是个不服软的,怒火中烧,大声咆哮着“如果在我的羊圈里找到一只背上没红毛的,我头给你!”

    猥琐瘦牧人做事粗陋随意得不行,羊都没用心放过一天,根本没想过他们家还会对羊留这么一手,诡辩道“定是偷去后也给染上了!”

    “哼!那红花只有鲜花捣碎了才能染上色,此时还真不是花期,你去给我染一个!”

    俺巴孩哪有那么多时间听他们在那摆事实讲道理,本就只是借口而已,是非对错重要么?谁想听你们讨论什么真相,谈什么正义。更何况他在这个部落的围观人群里已经找到了今晚的新玩物,只想快点结束。

    回头和浓眉眯眯眼护卫抱怨道“都说了不要搞那么麻烦,烦死了。”

    “是,是。这事办得不干净。”

    一只手指着那个气得黑脸泛红的老兵,另一只手伸出小指挠了挠耳朵,慵懒得吩咐道“杀了吧,嗓门比我还大,还得我帮忙擦屁股,让死无对证好了。”又瞥了一眼那个猥琐瘦牧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干嘛。”

    看着这个部落里的女人还有牛羊,很满意:“就按你们说的那奸兽,什么来着?”

    “监守自盗”浓眉眯眯眼护卫也没什么文化,之前听过这个成语故事,成语是记住了,故事记得有些模糊,反正印象里就是没看好自己的羊就是有罪,为了名正言顺吞并,安个治罪名头而已。出这主意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挺能的,至少这个成语身边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不是。

    “对,就那奸兽自道,真拗口,奸个兽给说出来也有罪么?”俺巴孩自言自语得问,不等解释自顾自继续:“就这样吧,把他们给并了,那个,那个,那个给我带到帐里来。”举起马鞭点了几个牧羊女,便不在意身后的鸡飞狗跳,自顾自得骑马去占这个部落最大的毡房。

    至于下面那些人如狼似虎得趁机抢些东西造些孽,这不很正常么,没好处,谁给你卖命。

    战争会给人留下创伤,也会磨砺出异于常人的敏感和下意识动作,黑脸老兵被叫出来的时候就随手拎了把短斧。见俺巴孩指他,虽然听不见他说什么,脑中却异常清楚得感知到这一指是要自己的命,这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感到了那一丝杀意。

    他不是束手就擒等死的人,第一时间含恨朝那猥琐瘦牧人甩出短斧,转身跑向自己的爱马,那马虽然没架鞍,他却很顺畅得一跃而上,抱着马脖子,趴伏其上,大喝一声“驾!”夹紧马肚子,驾驭着爱马撒腿就跑。

    瘦牧人满脸的惊愕被劈进脸颊的斧子定住,俺巴孩的护卫看着却来不及做出回应,只被同样震惊了片刻,没等他瘫倒在地,已经摘弓抽剑追杀过去。见骑马跑了,转身跑向自己的马匹,才刚转身,其他骑马的护卫已经越过自己追了上去。扫视了一眼,见俺巴孩正自顾自地离开,便笑着提刀加入了劫掠的欢愉。

    追杀的人也没跑多远便快马转回,刀上没血。有几人都号称自己射中了,准活不了,不过箭袋里也没少几支箭。追个没马鞍都跑贼快的老兵,和劫掠寻欢相比,两者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该选哪个,眼看着一时半会追不上,还没日没夜得追?傻子才干这傻不愣登的事。

    更何况俺巴孩也没说必须得追上,甚至都没下令让人去追。他自己都寻欢作乐去了,毡房里他那恶趣味闹出的声响隔老远都能听得到,护卫们自然也要赶紧各玩各的去,晚了都别人吃剩的,自己连汤都喝不到。

    老兵不死,原意是英雄都会老去,但是精神会永远活在人们心中。也可以浅显得理解为老兵不容易死。能一次次经历战阵活下来,除了运气,也都练就了一些近乎本能的保命手段,比如当发现避无可避的时候,会稍微偏转身体,尽量让创口避开要害。

    老兵是躲闪不及挨了两箭,不过一箭在左肩胛,那是为了避开心脏急转侧身时中的。另一箭在右屁股上,发现的时候已经瞄着命根子去了,没法子,躲不掉,只能主动撅屁股去挡,虽看着血流如注,却并不致命,一左一右还很公平,羽箭均沾。

    他知道自己这些年积累的家当和牛羊算是全没了,含恨甩出那一斧子的时候他就知道,可他一点都不后悔,俺巴孩那贪婪的凶名早已名声在外,今天明显不可能善了,只是后悔那斧子没敢往这烂人脑门上甩。不过也幸好没朝他甩,否则这会一定是被追得不死不休,说不定已经没命了。

    看了下太阳,重新校准方向,朝自己安达(兄弟)所在的部落奔去,得警告他,“俺巴孩今天会对我的部落动手,明天也会动你!”

    他已经想清楚了,到了之后处理完伤口,便要换马,南下去找左贤王。自己的一切都是跟着左贤王打下的,都是左贤王给的,只有左贤王出面,才能把被抢走的都再抢回来。

    。。。。。

    几天之后,大汗等到了左贤王的反应,只是这反应并不是他想要的。左贤王命拉扎布和自己的女婿领兵三万离开大队加速北上,自己领着主力紧随其后。信使也已经在路上,大汗都能猜到左贤王会让信使给带什么话,有的事他需要做决定了。

    巧合的是,也就在同一天,随着在南边监视的哈布吐派来的信使,来了一个人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神秘人,大汗听了信使帮忙带的口信后,在一间毡房单独会见了黑袍神秘人。

第92章 告状

    单独会见了黑袍神秘人。

    会见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快结束的时候,把孛儿只斤也招进去谈了会。之后黑袍神秘人便被孛儿只斤安排的精锐护卫着往巴音喀拉沼泽方向急急南下。

    当天晚些时候,左贤王的信使也赶到了,果然如所料,训斥了大汗对手下约束不利,令其袭扰无辜部族。限令马上把吞并的吐出来,包括那只猪的部族。

    大汗很清楚自己如果想要顺利吞下嘴里的果子,单于的支持很重要,当晚便往单于处派了信使,告知单于三件事。

    一是查明“那只猪”向中原人投降了,作为惩戒,自己并了那只猪的部族,锁其民为奴。

    二是左贤王让交出那只猪的部族,且现在又派兵逼近,自己不愿在事情说清楚前起不必要的冲突,只好带部族东移避其锋芒,望单于能出面调停,愿意一起去圣地当面把话说清楚。

    三是俺巴孩和左贤王留在北边的的部族起了些龌龊,从他们那搜出顶金冠,随信使一并呈上。

    往单于派出信使的同时,软禁了左贤王的信使,同时派人传信各部,掳掠吞并左近的左贤王部落后,即刻带部族随自己东移,往巴音喀拉沼泽方向去。

    这其实已经是在用行动逼单于和左贤王表态了,不过大汗觉得自己胜率很高。

    当年那只猪带人从自己这独立出去,查明是受了左贤王挑唆,这事虽没放到明面上说,不过单于很清楚,承诺过他日帮忙找补回来。现在这批被挖走的人又投了中原人,左贤王难辞其咎。而左贤王不仅不知悔改还欲扫灭异己,动兵刀灭口,这种态度,严重破坏了原先的势力制衡,想来是单于不愿看到左贤王一家独大,更不会让轻易得逞。

    再者,自己这带人东移的动作也是在隐晦表示“我是一心向着单于您的,但是如果由着左贤王一再逼我,我也扛不住,搞不好我也投了啊!”

    最最重要的是,左贤王已经有三年没去圣地参加那达慕盛会,大汗能感觉到左贤王应该是和单于有些不对付,只是表面上还维系着,彼此的信任实际上脆弱得紧。更何况那金冠还真是俺巴孩从吞并的左贤王部落里搜出来的。

    这个绿玛瑙做鹰头的鹰顶金冠,左贤王还真不配戴,有僭越之嫌。自己只是隐晦得提醒,圣地,单于控制范围腹地,我敢去,左贤王敢去么?

    从哈布吐那获得的更详细信息显示,这次左贤王部多少受了些损失,且所获寥寥,跟随他南下的部落多有怨气,且被中山国的山路折腾得兵卒疲敝。如果单于强硬表态,估计左贤王不敢在这士气不振,人困马乏的时候双方撕破脸起内讧。

    而且就算撕破了脸,现在移过去把中原人搅进来,再加上沼泽区的复杂地形,自己有一战之力,这也是逼迫表态的底气所在。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忘了,大汗带人急急东移的时候,没有通知巴桑。巴桑因为带着众多伤残,每天行进里程有限。且为了抓些鱼贴补食物损耗,同时巴桑要求定期更换伤员包扎伤口的布,要求新布都要沸水里煮过晾洗干净,每天水的需求很大。没有直线北上而是沿着河道慢慢走,往西绕了好些路。

    这天沃汗急急赶来找巴桑商量,“我们的斥候遇到了拉扎布的人。”

    “谁?”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沃汗知道巴桑经历那事之后记性不好,直接道“左贤王的人。”不待发问继续道“看那样子,不像是来好好说话的。”

    看这焦急的样子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会打我们么?”

    “不知道,不过有可能会抢我们。”

    “我们不是一国的么?怎么连我们都抢?我好歹算个王子吧,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沃汗嘿然,没接话“我们轻骑疾走,或可避开他们。”

    “他们怎么办?”巴桑看着伤兵和奴隶们问。

    “顾不上他们了,他们很快就到,带着他们谁都走不了。”

    远处已有烟尘飘起,巴桑知道继续犹豫只会耽误事,问沃汗“我能相信你么?”

    沃汗拍着胸脯表示“当然了,我沃汗做人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绝对可信。”

    这种未经考验的保证巴桑是不会当真的,不过不妨碍也信誓旦旦得表示“我就知道,那我便把轻便的财物都交付给你,请务必带给大汗,这都是我们此次南征所获,众将士拿命拼来的,务必要带到。”

    时间紧迫,拉扎布的人来得很快,沃汗的人才拿了不多的东西就急匆匆走了,深怕被截那走不掉。

    巴桑也急忙把人聚起来,躲在河湾的几字形里,装货物的大车停在入口处做遮挡,免得被直接踩进来冲散掉。

    拉扎布的前锋只留了些人盯梢,追着沃汗的人往东奔去。过了一会,大队人马赶到,停驻在几字口,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将领在那指指点点,巴桑带着几个护卫迎了上去。

    “敢问,是拉扎布将军当面?”

    “正是在下,你是?”

    “我是巴桑。”热情得独自打马上前,无视护卫们紧张得手握刀柄,握住拉扎布的手,上下晃了晃,骑术不好又用力过度,把自己坐马背上都晃歪了。

    拉扎布有些诧异,这是几个意思?晃我手干嘛?

    只听巴桑深情得说“同志,可算把你们盼来了,终于等到你”被这过份热情搞得有些不适应,巴桑已经眨巴着祈盼的大眼睛,“给点粮呗!”

    拉扎布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自己还在和手下商量要不要抢他一把,他这主动上来,跟见了亲人似的,这是,要粮?跟你很熟么?老子欠你的哦?凭啥给你粮?

    巴桑继续晃他手,借力终于把自己屁股调整好坐稳“你看看这些缺胳膊少腿的伤兵,可都是南征的英雄啊,为了南征大业,连命都差点搭上了,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你面前活活饿死么?已经好几天没吃上饭了。”

    随着手所指处,这些人不仅伤残,还瘦弱得摇摇欲坠,往他们身后看,等着吃干饭的废物还真不少。带着这么多伤残的废物,不消多看就知道这得多不被待见,穷光蛋半点抢的价值都没有。

    缩回手“本将还有军务在身,不便多留,就此别过!”

    “别呀”一把又抓住了刚抽离的手,一副痴男怨女样,“多少给点啊,已经全靠捕猎挖野菜维持了饿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把你们给盼来,你忍心就这样抛下我们自己走了么?”

    拉扎布已经把他的取向往不好的方向想了,虽然是仰慕自己的英武,可被一男的仰慕,让他起鸡皮疙瘩得犯恶心。听闻俺巴孩那贪货贪到男女通吃,想不到巴桑也这德行,大汗旗下怎么都这种货色。

    “给给给!”再次抽手赶紧走,抽手时都不敢一下子抽太猛,怕巴桑借力扑过来占便宜,他已经注意到巴桑晃手都把自己晃得晃晃悠悠的,草原儿女,马背上过活,骑术哪会那么差,一定是故意的,想要借机。。。龌龊!心里颇为不齿。

    对带着大队人马逃也似得加速离去的拉扎布,巴桑热情得挥手告别,嘴上却不住嘟囔吐槽“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爱心怎么那么少!才给十几头羊,打发乞丐呢!”

    一旁要死的朝格仓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忒小气,才要了他几头羊哦,跟被老娘们摸了屁股说我还要似的,溜贼快。”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贱问道“你摸他屁股了没?”

第93章 捡漏

    “你摸他屁股了没?”

    巴桑很郁闷,虽然追上去踹了要死的朝格仓屁股,他还是很郁闷。

    他在反思,为什么别的人做首领,下面人对他们都毕恭毕敬的,自己手下这些憨货,对他们那么好了,都同吃同住了,怎么一点高低有别的尊敬都感觉不到,特别是这要死的朝格仓,没大没小的,要不是念在他为自己行秘术时“护法”,脑子可能坏掉了,常想到什么就忍不住直接说出来,否则早把他吊起来抽了。

    不得不夸耀草原人处理羊的速度,放血,吹气,剥皮,切块,只消一小会,一只羊就能进锅滚起来,那行云流水般得一气呵成,让人看着真解压。巴桑小孩子似得蹲看了一会,贪恋得又看了一眼,这才起身去办正事。

    他需要去和伤兵还有中原奴隶把道理和他们讲通,为什么每次给吃的只够果腹。因为只有让他们身体维持在看上去虚弱的状态,那些贵人们才不会打他们主意,才不会抢他们去做奴隶,跟着自己,熬过这段,至少能保证他们吃饱饭,会把他们当人看。

    其实他完全不用一次次去重复说这些,在沼泽时用粮食而不是用奴隶开路,已经让他们知道这个贵人和别的贵人不太一样,陪着一起挨饿,带人走在队伍最后,不让一个人掉队留在沼泽中,这都看在眼里。

    无论是奴隶还是伤兵,在别的贵人那做事,累半死却只能吃到果腹本就是常态,巴桑还怕误解,一次次来解释,能感受到他对大家的看重。在哪干不是干,跟着个会体恤人,把人当人看的,算个不错的选择。

    吃完饭,又要启程,但是巴桑一下子也没了方向,左贤王和自己那便宜父亲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清楚。打起来了?不知道。看这架势多半是不太对付,而且自己应该是进了左贤王的势力范围,带着这么多腿脚慢的,想调头走出去,显然不太现实。

    身边只有要死的朝格仓可以商量,好歹算个本地土著,总比自己两眼一抹黑好,便叫过来一起。

    听说往北可能不太合适,又得尽可能解决吃饭问题,要死的朝格仓提议“白马牙石山就在西边不远,听说左贤王的后队就是在那被打崩的,后队可赶着不少牛羊,我还真不信中原人能都带走。”

    “你是说我们去捡漏?”

    “捡肉?”要死的朝格仓直摇头,“就算有切好的肉这会也该烂了,战阵打起来,那些牛羊很容易被冲得到处跑,听说中原人打完就往南边去了,应该没时间去一个个找回来。前两天我们不捡到一匹屁股上插支箭的马么,多半就是那次跑散出来的。”

    巴桑也懒得和他解释“捡肉”和“捡漏”的区别。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苦,沃汗接应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他能带那么多人出来,所以准备的食物不多,虽然控制着食物分配,每天花相当时间让狩猎、捕鱼、挖野菜补充,可食物匮乏一直是悬在脑门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会听说有可能捡到食物,“你不早说。”抱怨着让赶紧朝着白马牙石山进发,并让人们三五成群散开,呈搜索队形扫过去。

    捡漏比巴桑想得简单很多,牛羊马匹并不是一只只散在各处,他们会自发得聚集成群,所以一捡就是一大群。别说晚餐有着落,有这么多牛羊,都可以靠现挤的奶过活,不用再宰杀吃肉了。

    为粮食愁了多日的巴桑看着赶来的一群群牛羊马匹,忍不住兴奋“发了发了!”那边奴隶从河里也不停捞出鱼来,“好地方,肥美得紧啊。”

    要死的朝格仓忍不住吐槽“你好歹是个王子,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然后屁股上就又挨了一脚。转身看见巴桑因为没踹动,失了重心摔地上,单手拄头假装很舒服的样子。忍不住又想开口,被巴桑“住嘴!”吼了回去。

    解了近忧,便要为长远考虑,草原人只以羊奶、野菜、少许小米垫肚。因为草原人不怎么吃鱼,所以鱼多半被中原奴隶们吃了。牛羊都指望着养得膘肥体胖,产仔增数,如果没有老弱病残,是舍不得杀了吃肉的。

    这天临近傍晚,由远及近又响起了隆隆马蹄声,来得太快,大股骑兵快到跟前了,游弋在外围的斥候才堪堪跑回来,告知来的是赤那带领的近万人。

    巴桑在那叹息自己这边斥候不堪用的同时,无意识得重复“赤那?”

    “左贤王的女婿,这人不太好相处。”要死的朝格仓显然知道些故事,可这会来不及细说。

    回头看这来不及赶去躲藏的牛羊,让赶紧叫老弱伤兵站前面来,自己领人抱了十几只羊去迎接,想着拉扎布也就给了自己这么多,还回去差不多了吧。

    “敢问是。。。”

    被粗暴打断:“巴桑?”

    “额,正是。。。”被直接一鞭挥在手上打落抱着的羊。

    “这是我们的。”

    揉着手背鞭痕处,看着他背后正在整队列阵的骑兵,巴桑认怂,他明白道德和公理只在实力均等的前提下才存在,自己现在这实力完全处于被碾压状态,卖乖示好:“这些畜生跑得到处都是的,这不正帮将军收拢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在暗骂他,冷笑道“真好心啊,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不敢不敢,愿为将军分忧。”

    “那好啊,都送到我营里去吧。”

    “额,好。”形势比人强,算是白忙活了,但也只能捏鼻子认。

    “后面就你带的那些废物?”

    “他们都是我南征的勇士,他们。。。”

    “没用的废物。”被粗暴得打断,都懒得多看一眼,丢下一句:“去白云鄂博矿区,明年这时候如果交不出十车铁锭,两车灵石,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怎么可能!”要死的朝格仓忍不住喊出声“之前五六千人在那做才这量,听说那边的奴隶都被中原人劫走了,矿区也被破坏,怎么可能开得出来?”

    赤那一鞭抽在要死的朝格仓脸上,一条血痕顿时清晰可见“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有意见?要不要把你的脑袋带去,让它自己问问左贤王?”

    巴桑反应很快,一脚踹在要死的朝格仓膝盖内侧,令跪倒在地,又紧跟一脚把他踹趴在地,脚踏着他的肩膀不给起身说话的机会。痛骂道“左贤王的命令,没困难要上,有困难也得上,这才是为臣之道。”

    “你说是吧”转头问向赤那,赤那玩味得笑笑不说话,刚如果要死的朝格仓还敢再废话一句,他是不介意直接砍了给个下马威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不小心挖多了,我们能不能拿去换点吃的?你看他们这饿的,营养不良饿死饿病都是对挖矿事业的损失。”

    赤那像听到一个笑话,该想怎么保住自己脑袋的人在那考虑挖多了怎么办,果然如传闻脑子不好使了,无所谓得挥挥手“随便。”

第94章 三八

    挥挥手“随便。”

    当晚,自己舍不得吃,被迫送进赤那营中的牛羊变成了火上滋油飘香的烤肉,肉香随着得意洋洋的喧嚣飘进巴桑营中,一个个肚子“咕咕”叫着低声抗议。

    “这做不到的,就算我们全去挖矿也做不到的,还不如当时就拼了,好歹还争口气。”要死的朝格仓不住抱怨,嘴唇上新结痂的伤口一开一合地,很是激动。

    巴桑停下口述对他眨眨眼“他们就是要我们都去挖矿啊。”

    “我们又不是奴隶!为什么要去干奴隶的活!”

    巴桑被这到现在还未识时务的傻子都气笑了“人家近万骑兵对我们列阵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了。”

    这回轮到要死的朝格仓语噎了,原来自己现在是奴隶啊。

    “这是好事,就跟你犯了罪不知道对方怎么判的时候,那是最煎熬的,人家要怎么搞你都不知道,你只能被动等,没法做长远规划。现在判决下来,对方出招,大方向明了了,我们才好在这基础上争取最大利益。当我们处于劣势的时候,只能顺势而为,别想着出什么一口恶气。”

    看要死的朝格仓听不懂的样子,摇摇头:“挖矿而已,多大点事。你下次控制下情绪,管住嘴巴,别对谁都张口就来,今天要不是拦着你,你这会已经躺那凉凉可以吃席了。”

    见要死的朝格仓捂着自己嘴巴硬忍着不说话,便不再管他,转身继续口述道“赤那将军代左贤王同意由巴桑部开采白云鄂博矿区,除每年需缴纳的十车铁锭两车灵石部分,其余可自行处理。”

    要死的朝格仓突然脑袋开窍,补充道“还得告诉他至少三年,不,一直有效,免得我们如果今年交上了,他们明年还往上加。”

    巴桑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别听他的,人家想加你量,分分钟的事,有这个没这个都一样,这东西是拿来防其他人捣乱的,你这条条框框太多,待会人家嫌烦不签了。”

    见在羊皮纸上写完吹干墨迹,吩咐道“你到赤那军中后,只消说,既领命,必将全力以赴,然做事最忌讳名不正言不顺,望将军签字画押,我等好不忌宵小骚扰,专心干活。”

    “哼,小心羊皮纸送进去,被用来裹着脑袋送回来”要死的朝格仓还是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被巴桑一脚侧踢在大腿上,纹丝不动,巴桑收了脚愤愤揉腿道“你敢积极乐观点伐,静说风凉话,就你这种话多管不住嘴的,才活不过第一集。”

    代笔的年轻人虽不知道这“狄伊吉diyiji”有多短命,不过巴桑安慰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同一阵营,只是送封信去让签字画押,没那么可怕,别听他瞎说。”

    也正如所料,赤那拿到信的时候愣了半晌没想明白,明明完不成的任务还有人傻乎乎得让签字画押,这是嫌死的时候不够名正言顺么?把送信的年轻人招过来确认“这真是巴桑写的?”

    “巴桑将军口述,小人代笔。”

    “我就这意思,真是他自己说的?”

    “正是,巴桑将军说,一式两份,他都已经签字画押,如果赤那将军没有意见,烦请也在上面签字画押,之后各自保存一份,以备查验。”

    赤那一边提笔签押一边忍不住感慨“听闻巴桑被行夺舍禁术之后脑子就不好使了,果真如此啊,一个傻子领着一群废物,还真配,哈哈哈哈。。。”

    代笔的年轻人把签好的羊皮纸和赤那说的话都原封不动带了回来。巴桑听了只是笑笑,小心得把羊皮纸贴身收好,拍拍放纸的位置“可算拿到合法通行证了,都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起有得忙了。”

    第二天一早,赤那便拔营走了,连个监视的人都没留,软绵绵的傻子领着不顶用的废物,都不配他派人盯梢。

    巴桑部也分三队人马分头行动。

    一部两千部族带着两千较为强壮的奴隶先行赶往矿区,伐木造屋,为大队人马修建住宿区域,天气越来越冷,长期定居,毡房显然不够。

    一部五百部族带剩下的一千多奴隶将在往矿区的途中,在艾不盖河沿河岸散开,捕鱼,晒鱼干,捕猎挖野菜,尽可能趁着河面冰封前多囤点食物,巴桑大度得表示,找到的,五分之一归找到的人自己。

    剩下的人由伤兵负责收集战场遗留的兵器,碎甲,车轱辘等一切可用物资,其他人再去找找有没有走散的牛羊马匹,这回他们学乖了,找到了也不全赶回来,赶一些藏山里,聚齐一群就赶着往矿区去,免得又遇上个不讲道理的被一锅端了。

    巴桑是七天之后才带人赶到白云鄂博矿区的,这里的情况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对采矿没什么概念,原以为就是一个个洞,从里面拉矿出来。到了发现这是个露天矿,大多是把裸露在地表的矿石挖走,挖得左一个坑,右一个坑,深浅不一很是难看。

    要死的朝格仓兴冲冲跑过来,气都没喘匀“有好多奴隶居然没走!”

    巴桑也是奇怪,不是号称都被救走了么?怎么还有赖着不走的?好奇得跟过去看。走到山崖边,是一排一边靠山体,用木头和稻草撑起的窝棚,窝棚很简单、破落,雪下大点就能给压垮掉。一群衣衫褴褛的“黑人”就这么裹着稻草抓着虱子窝在窝棚底下晒太阳,一阵风过,没被压在身下的稻草被吹得到处都是,人数有近百人。

    “还真是有点多啊。”原以为要死的朝格仓又一惊一乍的,看来是错怪他了。

    见到一个“老人家”站起身站旁边,巴桑知道这多半是这群人里德高望重带头的,便问道“老人家今年高寿啊?”

    那人愣了下,躬身回复道“小老儿今年三十有八。”

    巴桑忍不住又盯着看了眼,这才三十八?看着说八十三都有人信,继续道“来这边几个年头了?”

    三八抬头回忆着,猛得回过神,抱歉道“将军莫怪,有三个年头了。”

    看出巴桑眼中的诧异,三八笑着帮他介绍,笑起的时候,脸颊有粉末抖落“那边那帮在抓虱子的是半年前新来的,”巴桑注意到三八指的那人有一只脚一个脚趾都没有,是被齐根斩断的。

    “那个贴在柱子上蹭痒痒的熊瞎子来了有一年多了”顺着手指处,那个所谓的熊瞎子没有半点狗熊的霸气,虽看着比这些“黑人”壮很多,实际也就一般人模样,顶多高一点。

    “那个拿石头在那砸果子的来了快两年,永远吃不饱,整天在那找吃的,什么都往嘴里塞,迟早得把自己吃死。”三八对那瘦猴似得蹲着的小屁孩诅咒斥责着,眼神中却又带着关切,注视着他手里的果子,在辨认是否有毒。

    确认只是涩果子,苦味涩口却吃不死人后,转而指向那在太阳底下仰面酣睡的“老妇人”道:“和我同一批的,比我还小两岁。”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时候可是矿上一枝花。”

    巴桑忍不住对这矿上一枝花又盯看了两眼,确定真的是个皮肤皱皱的老妇人,就算看着比三八显嫩,年龄猜六十三,妥妥没人有意见。

    见巴桑还在等他继续,三八摊摊手“没了,我已经是在矿上最久的了。”

    巴桑有些诧异“这矿好像开得挺久了吧,之前的人呢?都跑了?”

    三八笑笑“矿是开挺久了,没听说有活过第四年的奴隶。”

第95章 各有苦衷

    没听说有活过第四年的奴隶。

    再看一眼“黑人”们瘦弱模样,还有那些无法遮风的窝棚,想来继续在这,这个冬天,他们多半是挨不过的,“你们就住这?”

    “奴隶都住这,小是小了点,挤挤还能凑合,还暖和,呵呵。”

    巴桑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们为什么不跑?之前这也没人管你们。”

    三八黯然道“能跑的,都跟着跑了,总有回不去的。”

    “怎么说?”巴桑追问道

    三八叹了口气“那抓虱子的,刚来的时候就整天想着逃,他那种一看就是不安分想逃的,第一次逃被抓回来砍了右脚大拇指,同屯的每人陪着饿了一顿饭,屯长因为他被砍头。没多久又跑,抓回来被砍了左脚大拇指,同屯人陪着饿饭不说还每人被抽了五鞭子,当晚被新指定的屯长带着同屯的给打半死。可是还不死心,还跑,这次被抓回来直接是脚指头拿斧子全砍断了,还被他们屯的人给打瘸了腿。不用说你也知道,他们屯又换了屯长,新屯长不放心,整天拿根绳系他脖子上,大小号都牵着他。”

    “那这次怎么不跑?”

    “说也奇怪,看守被打跑了,屯长都丢了绳子跟着跑了,他反而不走了,不知道怎么想的。倒是听他南望的时候嘟囔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不孝啊,不孝!”

    “读书读傻掉的。”巴桑接话道

    三八也晒着太阳挠挠痒开启唠嗑模式“对,读傻掉的,也可能是知道自己走不了回不去,你知道为什么砍脚大拇指么?”

    见巴桑摇头,解释道“你看那些被砍了脚大拇指的,喏!那几个,都跑不了路,一跑就摔,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就少一个唉。你看他,脚趾都没了,走路都走不稳,多半是怕走不回去死路上。他们可不会停下来等你。”

    巴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解释,“那,那个熊瞎子呢?”

    “他啊,本身就是犯了事自己逃到北边来的,这憨货回去非得被抓菜市场砍头不可,送回去都得跑回来,在这好歹还能多活一日。”

    “好吧,那个小孩总不是犯事没法回的吧?”

    一起望着那“瘦猴子”又在拿石头碾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三八大喝了一声“耗子,拿过来!”

    叫耗子的小屁孩捧着刚碾出来的果仁屁颠屁颠跑过来,伸手将手心的果仁呈上,熟门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三八捏了两粒塞嘴里仔细嚼了嚼,在耗子期待的眼神中,砸吧砸吧嘴“狗牙根的草籽,少吃点,多了坏肚子。”

    “好嘞”耗子也不挑地,开心得蹲旁边边碾边磕起来。

    三八抚摸着耗子的脑袋,“这饿死鬼投胎被他娘带来时就这尿性,他娘来的当天就没了,也不知道家乡在哪,想回都不知道去哪,就跟着我瞎混。”

    看了眼没心没肺在那专心碾草籽的耗子,努努嘴示意说说曾经的矿上一枝花。

    “她啊,可怜人那,老公死得早,被村里吃绝户,房子和田地都被占了,只能住在自己之前院子的猪圈里,靠在野外挖野菜过活。草原人来那天,她大叫着跑回村里示警,村民是听到叫声一个个躲房子里把门关严实了,她一个人被关在门外,一家家敲门求放她进去躲躲,没一个给她开门的,那天草原人只是过境走得急,只顺手把她虏了来。”回头看着她“让她回她也不会回去的,死心了。”

    三八显然不想说自己的事“要么走不了,要么没法走,混成这样,谁不是一肚子苦水和没法子,我们这些蝼蚁的小心思,大人就当个笑话听听,也就我们自己当那么回事,别人还真不在意,反正无非就那点破事。大人是这的新管事吧,小老儿对这熟,带您转转?”

    被认为是新管事,巴桑愣了下,笑笑道“成吧,你带路,对了,你怎么称呼?”打趣道“别太复杂啊,太复杂记不住的话,我可就按你的年纪叫三八了。”

    三八想了想“三八挺好的,反正在矿上没活到过第四年的,停在三八挺好的,就叫三八好了。”

    巴桑没想到他居然如此随意就给自己改了个更随意的名字,揶揄道“如果你成为第一个活过第四年的,然后每年随着年岁增长那不得每年改名,三九,四十。。。?”

    三八眼中闪过一丝叫做希望的东西“那也不改,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都从三十八开始,多吉利,大人只管叫我三八好了。”

    见他一副铁了心要改名,且对原名决口不提的架势,巴桑一时转不过味来,一句玩笑话就改了人家名,这也太。。。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好,而且三八这算是,豁达?

    不知不觉跟着走到窝棚尽头,指着一个水坑和几个乱石搭的简易灶台道“这边是吃饭的地方,雨水汇在水坑里,取水还是很方便的。”

    看着底部有些泛绿的水坑,巴桑问“这坑之前是?”

    显然这把三八问难住了,趴坑边看了看坑壁,“我来就有了,应该是之前挖矿留下的。”

    “你们用这烧水做饭?”

    “接的是天上的雨水,也不会让小屁孩在旁边撒尿捣腾,干净得很。”

    想想不在旁边尿尿就算干净了,都能猜到平时的正常卫生水准“矿区出生过小孩么?”

    三八往这个方面想过,回忆了下,带球来的生过几个,不过都没养活,来这后怀上的,好像有过,不过长得都有些奇怪,就是那种。。。”

    “你不用解释,脑袋特别大,或者五官特别奇怪,甚至缺胳膊少腿。”

    “对对对,长得怪物似的,养不活。唉。。。”

    不给他感慨矿区苦的机会,巴桑直接打断,对三八也是对跟在身边的要死的朝格仓吩咐道“这水里重金属超标,不能喝也不能做饭,吃喝的水要另外找地方取活水。”

    “啥?啥草标?”之前三八说的时候要死的朝格仓几次想开口,被巴桑瞪回去,忍到后来干脆一只手捏紧自己嘴巴,这时见巴桑对自己说话,赶紧张嘴问,问完忙捂上自己嘴。

    对这傻子巴桑也没法给解释化学知识,跟他说必然是一个为什么扩展为一圈为什么,然后把他那猪脑袋给胀懵掉,简单道“就是有毒,每天毒一点,慢慢就把人给毒死了,孩子在娘胎里就被毒得畸形,即便生出来也因为身体弱扛不住这毒,肯定活不了,这也是在这干活的人活不过三年的原因之一。”

    三八惊诧得看着巴桑,又看看这一眼望得到底,没一只虫子的水,很是惊讶。不过打从巴桑接话说出那些怪胎的样子,他就已经对巴桑信了八分,毕竟生养小孩这种事,之前的草原贵人们可是半点围观的兴趣都没有,他们要的是现成劳力,这种多张嘴吃白饭还要吃好多年的,没让当场弄死都是他们大发慈悲了,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这些偷偷生出来的孩子长什么样。

    接下来介绍的时候,三八收起轻慢之心,小心谨慎起来。

第96章 打造仙人人设

    小心谨慎起来。

    带到被在烟管上砸出缺口,又拿石头堵了加料口的高炉处,三八讲解道“他们走的时候干的。”

    巴桑看得仔细,他对这不懂,不过贴近加料口看的时候,注意到三八在下意识得搓手,知道这是紧张了。开口试探道,“你不解释解释?”

    三八一把握紧拳头,装糊涂道“解释什么?”

    “他们走的时候干的?”

    “是,当时。。。”

    “想好了说,他们还有谁?”盯着三八的眼睛看,其实巴桑只是盯着三八两眼之间的鼻梁骨,他知道这样会给人被盯着看的感觉,同时又不用真的看对方的眼睛,他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眼神交流,总担心眼神交流时被看透心里的秘密。

    三八还想挣扎一下,在“眼神逼视”下,跪地放弃道“大人明见,加料口是我们堵的,只是想晚些干活,那些石头看着很多,可都不重,搬掉就好,那缺口绝对不是我们砸的,这个绝对没有。”

    巴桑笑笑“我信你。”顿了顿继续道“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说说吧,为什么这么讨厌干这活。”

    三八舒了口气,笑着起身应答,被巴桑冷冷一句“谁让你起来了?”

    三八立马收了笑容重新跪下,乖乖谦卑答复道“熔炼最是费时费力,要从多个口不停往里鼓风,那风箱很大,很吃劲,一个人最多鼓半柱香就累得不行得换人,经常一炼就是一整天,出铁水的时候不小心能把人烫得骨头都给融掉,围着它干活的就有没人不被烫过的。”撩起都是破洞的裤子,露出底下一块焦黑,那是小腿肌肉处,焦黑融掉了肌肉深到骨头边。

    看着都疼,更是无法想象被贴着一路烧进骨头,该是多抓心挠肺的疼痛“都没点防护措施么?”

    三八惨笑道“我们就是贵人们的防护措施啊。”

    两人皆陷沉默,三八打破沉默继续开口道“炼的时候需要不停往里加炭加料,爬上去加料的时候也要特别小心,这高炉不牢,炼的时候更是脆得紧,我亲眼看到过有人爬上去,在顶上加料的时候就那么轻轻靠了下,烟囱就塌了,人整个掉进去,烧得连渣都不剩。那炉烧出来贵人还觉得成色特别好,问我们加了什么,我们压根就没敢说。”

    巴桑沉默了会,问道“那为什么告诉我?”

    “不说你不也会知道?”苦笑了下,“我觉得你不是会推人下去的人。”

    巴桑撇撇嘴,想来是刚才玩的两手把他给镇住了,半点不敢遮掩,宽慰道“不就是炭的比例问题么,有的是更高效的办法,犯不着推人下去,多大点事。”

    这回答更是坚定了三八对巴桑全知全能的判断,不敢再做任何隐瞒,对巴桑放飞自我般得彻底“裸奔”,带去更隐秘的地方。在前面带路的时候更是不自觉得微弓起身子,说话时也半哈着腰,这些动作变化他自己都不自知,跟着在不远处碾草籽吃的耗子有些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塞了一颗碾好的丢嘴里,想不通就不想,砸吧着嘴吧低头继续用力碾。

    “这是我们存粮食的地方。”

    看着搬开的石头后面藏着的几袋米,习惯性得问“就这?”

    一下被戳中“还有还有,这就带您去。。。”又看了几处藏粮食的小洞,不得不说,的确隐蔽,不带路根本找不到。

    又吃力得推开一块石头,露出里面一堆杂乱和淡淡的铁锈味“这是?”

    “嘿嘿!手镣、脚镣。”三八有些不好意思得挠挠头。

    往里面探看了一眼,又退出来,和三八道“幸好你主动交代了,否则。。。”指指他脚上常年戴脚镣磨出的印记。

    三八会意得笑笑,庆幸自己又做对了选择,没在这事上隐瞒做手脚,“这东西重,戴着干活不方便。当时他们让走得急,斩断的镣铐随意丢得到处都是,既然准备留下来,也知道贵人们迟早要回来,便想以后能不能轻松点,就都捡来搁这了。”

    “如果来个不懂行的,见你们也不逃,保不准就不会想到要打镣铐给你们戴了是吧?”见讪笑默认,巴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挑起一个铁质脚镣道“这融一下能做成铁锭么?”

    三八赶紧上前回复“能,就是铁锈多了点,品质不太好,贵人会骂。”

    “铁锈?”习惯了不锈钢,看着这锈迹斑斑的粗糙镣铐,想想都觉得脚踝疼,“戴着这镣铐磨破了皮的很容易死吧,先是头晕无力,发病的时候全身绷得弓起那种。”

    三八跟见了鬼似得瞪大眼睛盯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巴桑有些得意,又看了眼三八的裤腿只过膝盖,“你们有经验的是用布把镣铐包起来吧。”

    三八算是彻底服气了,这可是他们只对自己人私下传授的保命秘诀,居然连这都知道:“大人明鉴,就跟搁我屁股后面盯着看到似的。”

    额。。。这话说得,怎么感觉自己很变态很重口味,可这偏偏又是被很崇敬得说出口,搞得巴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品味这话好,呸,不能品,一品就一股屁味。

    装深沉道“破伤风而已,多大点事。”

    “大人是修士吧?”三八忍不住问。

    “额。。。”轻声道“(算)是吧。”

    三八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看得巴桑好想辩解“这关修仙屁事,这是科学,科学懂不懂,好吧,你不懂。”

    想到被误解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仙人,总比被当成无法理解的科学派邪魔歪道要好,至少崇敬之下更能乖乖听话好好干活,反正对三八来说也只是要个合理化解释不是,他想得通不耽误事就好。

    三八继续带路,腰弯得更低了,时不时回头看巴桑脚下。上下坡泥多、碎石多的地方,会小意提醒“小心滑”,偶尔听到巴桑脚底滑动的声音,还会紧张得回头关心“没事吧?”

    弄得巴桑都想不通了,你这是真把我当仙人供着呢?还是把我当成路都不会走的低能儿了?真仙人还需要你个凡人担心脚滑摔到?真当老子。。。然后就脚底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呸。。。呸。。。”吐着嘴里的泥,舌头舔着嘴唇疼的同时也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当是嘴唇被自己咬破了,涌来的痛感让巴桑眼睛水汪汪好想哭。看着三八惊诧又不解的眼神,又立马憋了回去,挤出个笑脸来。笑话,见过仙人哭的么?刚打造的高大上人设怎么忍心立马亲手拆个稀烂。

    还是三八自己给合理化“仙,大人您可真接地气。”

第97章 规划选址

    大人您可真接地气。

    最后带到的是一片废墟处,看着那排应该曾是牛棚马厩,旁边该是毡房,“这是我们放火烧的。”三八这次交代得很自觉很及时。

    “这里之前是?”

    “贵人和看守们之前住的地方。”

    巴桑点点头,没说什么,既然准备留下,也知道草原人迟早会回来,那些遗留的毡房和物件他们自然是不敢拿的,又想发泄报复,只能烧了了事,能理解,浪费是浪费了点,都已经这样,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你们之前挖掘用的工具呢?”

    “这边。。。小心碎石比较多。。。”小心指引着上到一处小坡,指着不深的小洞内一堆工具道“还有的,我们藏了一些,带您去看?还是我让他们给搬过来?”

    细看了下,就是些铁镐,撅头,铁锤,铜凿这些,磨损腐锈得厉害。巴桑自嘲得自言自语道“想什么呢,还想要冲击钻、火药不成,有就不错了。”

    三八小心解释道“他们跑的时候嫌重,这些都没带,只抢了食物走,我们藏一些也是以防万一用。”

    “防谁呢?防我啊!”巴桑不怀好意得质问,三八连道不敢。

    “既然选择留下,就安心留下,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你们,我也不会把你们往死里使,好好跟着我干,大家都有钱赚。”

    三八“哎!哎!”点头称是,前半句听进去了,后半句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有口饭吃,活别太重把人累死就好,自己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还拿钱?想都没想过。

    “大人,哪的水可以喝?”要死的朝格仓已经转达了矿坑里的水有毒的消息,打从前不久发生撑死饿死鬼的事,巴桑的话大伙不仅不带一丝犹豫得信了,还信得紧张过头,对矿区里哪哪的水都不敢喝。

    来了后又是宿营又是伐木累得很,一个个都想喝口水解解渴。

    “附近有溪水吧,带我们去看看。”

    三八这地头蛇虽然被看押着三年没离开过矿区,附近哪有溪水好歹远远看到或听说过,很快便带着找到了三处。每到一处巴桑就带他们找大些的水坑或水潭,蹲旁边围观里面是否有鱼虾,蹲了会没守到的,就翻石头找。

    “东西两边那两条都有虾,都是没毒的,可以喝,不过最好煮沸过后再喝。西边水大,东边的有点甜。你们觉得哪边好?”

    “我喜欢甜的”要死的朝格仓率先开口。

    巴桑点点头,看向三八,三八想了下,偷眼看看巴桑,张了张嘴没说话。

    “有话就说,少扭扭捏捏的。”

    “敢问将军,有多少人?”

    巴桑秒懂他的顾虑,盘算了下,“考虑到后期发展,按一万人算先,东边的水够不够用?”

    三八像模像样得掰着手指头算了下,“当是够的。”

    于是新的“食堂”选址便这么定了下来。

    “你来,你来”巴桑招呼着三八和要死的朝格仓过来,蹲在地上,边画边说

    “我们捋捋啊,说错了你们补充。”

    “不敢,不敢。”

    “不敢个屁,你地头蛇,我们新来的,说错了指出来改正就是,多大点事。”

    “哎!哎!”

    “我们在的山区像三指脚掌坐北朝南,除了北面连着群山,其他面都是草原丘陵,往南横脚趾前面的是艾不盖河。”

    “不是艾不盖河,不过连着艾不盖河”要死的朝格仓纠正道。

    巴桑看看三八寻求确认,三八连连摆手“我没出去过,这我不知道,不过我们都叫它西河。”

    “不是在南边么?为什么叫西河?”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们都管它叫西河。”

    “哪来的路痴取的名字哦”巴桑吐槽道,没想过这是因为这河自西往东流:“西河就西河吧。”

    继续道“我们这矿区处在中间脚趾的掌关节处,旁边两脚趾的山体慢慢往北隆起,虽不算高,也不太好爬,沿着两边脚趾有两条进出的通道,如果在两个长脚指甲间修道墙,可以把门关上,把大家护在里面。”

    看着两人,两人都直摇头,要死的朝格仓道“修墙这事我没干过,这我不知道,别问我,你说了算。”

    三八摇头道“小的倒是修过城墙,这段还挺长的。就算我们全去修,没一年修不出来。”

    巴桑对着想了想,“那如果在两边的脚指甲到河边修一段木墙,就防野兽用,牛羊白天赶出去放牧,晚上收回来护里面?”

    “那快的,人够的话,几天就成。需要在上面站人么?”

    “要的。”

    “门两边都要?”

    “要的”

    “加门得一周。”

    “行,到时候我派人给你,你来安排。”对着要死的朝格仓扬扬头“哎!你帮他调配人手,他一时半会指挥不动人的。”

    要死的朝格仓很不服气,“凭什么让我听奴隶指挥啊?”

    巴桑嫌弃得朝他挥挥手“少来,现在大伙都一样(奴隶),你知道怎么修墙不?”

    “不知道。”要死的朝格仓心虚得往后躲了躲。

    “不知道还不虚心点!”巴桑凶狠得呵斥道,吼得他直缩脑袋。

    三八没想过自己搞了那么多小动作被识破,还会被这么随意得被委以重任,更没想过巴桑会为了支持自己,训斥那喉结明显,看着就雄性激素爆棚,动不动就想和人干一场的家伙,傻愣在那。

    “木墙可以先简单点,以后有空了再慢慢完善,天气越来越冷了,住要先解决,不然冻病了就不好了,大家都挺虚的,经不起冻。木屋可能会来不及,有什么好办法么?”

    要死的朝格仓道,“就算给我足够的毛皮,做毡房。。。也来不及。”

    “那你说个球。”例行训斥完要死的朝格仓,转头问三八,见他在那发愣,推了推“有想到办法没?”

    “有。”下意识应过才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什么想法,又已经应了,看着巴桑期待的眼神大脑超速转动,“小的听人说过有在山里挖洞住人的,西边那片,就那处能喝的溪水那。”

    “哦。。。就那五六人高,我还说不会是仙人用法术削出来的吧,是那吧”要死的朝格仓晃着手指道。

    “对,对,就那,好像不是石头,不知道能不能挖。”

    “你说的是挖窑洞吧”巴桑想了想“这个可以有,挖挖看吧。”

第98章 夜校

    挖挖看吧。

    比起从石头上往下敲矿石,在泥土里打洞可就轻松多了,再加上听说是给自己住,奴隶们挖得也卖力,不多时就把巴桑请去看成果。

    巴桑有些诧异他们的速度,虽然人多力量大,可毕竟工具原始,挖得有点快啊。

    跟去一看,尼玛,难怪这么快,这就是他们认知里的窑洞?直挺挺一个个洞杵山壁上,人躺进去别说坐起来,连翻个身都难,“你这窑洞塞棺材的吧”巴桑仍不住吐槽“多打几个就可以做人造马蜂窝了吧。”

    见满脸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嘟囔“怪我,没见过飞机的让你们造飞机,只会造出和鸟一样扑棱翅膀的。没见过窑洞,学着挖出个洞来,想来也是想象力极限了,也难为你们了,看我画给你们看啊。”

    伸长手臂在山壁上画了个比人高些的门,指着道:“先挖个这么大的洞,然后一路挖进去。”

    继续在门旁画洞内的正面和侧面剖析图,边画边解释“往里挖半步后往两边挖,整体宽四跨步,往里十跨步,一边不用全挖光,留着做床用,上边再开个气孔窗,天冷的时候拿厚布给盖上,我们人多,一时半会肯定不够用的,一个窑洞要考虑睡十来个人,所以透气一定要做好,别闷里面了。里面的高度不用太高,站床上别撞到头就成。”

    还能有床,这让众人多了份憧憬,因为窑洞入口窄,初期能投入的人少,所以一口气十来个窑洞同时铺开了挖,好在巴桑亲自监工,及时调整位置,否则这片窑洞会有好些因为位置太近串一起。

    这么挖了两天,终于第一个窑洞挖成了,巴桑进去看了看,还挺满意,就是觉得潮了些,便让人搬了些柴火进去烘干。

    之后两天,旁边的也挨个挖成,照例烘干。这天看三八和要死的朝格仓在第一个窑洞前争吵,巴桑便好心过去调停“怎么啦?”

    “没好好干活,还楞说窑洞有问题,窑洞有什么问题?我说是他才有问题。”要死的朝格仓像母鸡对着小鸡似得,朝三八直叨叨,三八唯唯诺诺没敢吱声。

    巴桑看着三八问“这窑洞怎么了?”

    “唉!天地良心,真没偷懒,这两个窑洞我们是天天搬木头进去日夜烘,可后面新窑洞都干了,这两个却还不干。”

    “就这事啊。”巴桑钻进去看了眼,顶上和墙上湿湿的。又钻进旁边那个窑洞看了下,也是类似,不过稍微好点,只是顶上和一面墙。再进更远点的另一个,都干的,有的甚至干得有些开裂。

    出来朝湿的那面墙方向看了眼就了然道“不用吵了,这窑洞是有问题,离小溪太近了,水渗进来,烘不干的。”

    两人循着目光看向小溪,又看看窑洞,要死的朝格仓忍不住质疑“这么远,从地底钻过去的?你护着他也不能这么偏心睁眼说瞎话啊!”

    “我呸!又不是我女人,我护着他干嘛,就事论事好不好,专业说法叫渗,唉,你理解为水在地底钻也差不多。”

    要死的朝格仓忍不住跑进去摸摸墙壁“没洞啊,怎么钻的?”

    “土和土之间不用洞,水也可以透过去,你可以理解为有很小的你看不到的缝,就像你给小麦浇水,水浇土表面,却会渗到土里被小麦的根吸收进去。”

    要死的朝格仓推推三八,大言不惭道“我没种过地,是这样么?”

    “你丫敢质疑我”巴桑抬起脚就踢他屁股上,然后被他的大屁股弹了个踉跄,挣扎了下还是失了平衡坐地上,郁闷得盘算着下次还得换个方向踢,这大棒槌没踢动引起的反弹太狠。

    “水浇多了是会烂根。原来根吸水的啊。”种过这么多年地,只知道要给小麦浇水,从来没人跟他说过水是被小麦的根吸进去的。

    三八还想再问,巴桑可没心思和他普及基础生物知识,他这两天忙着呢,下决定道“这两个窑洞做浴室好了,在入口这做个烧水的灶台,床往里再拆一半,做成搁东西的洗脸台,洗脸台知道吧,半圆的凹槽可以盛水的。”比了个双手捧水的姿势,“你们再从溪水那接水过来,让活水从洗脸台这进,让想用的时候可以卡个木契直接导出来用,废水和多余的水从门口这出。”

    要死的朝格仓听得一脸懵,巴桑都懒得和他废话,这傻子想象力有限,说再多都没用。见三八也似懂非懂,看来理解难度是有太高了,便领着指给他们看“从外面用木管子引水过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

    “从窑洞顶上挖个洞让水进去,在墙壁上挖条流水的凹槽,由高到低围着窑洞一周,最后从门口出去。你们把这浴池的地面也修修,里面高,外面低,水不就自己流出来了么?哪个洗脸台那想用水了,木契往水槽内一卡,水不就被堵那,只能延木契跑出来给你用么?”

    经这一比划,三八眼睛都亮了,还能这么弄,果然是接地气的仙人,都不用施法就能让水乖乖听命。

    巴桑还补充道“水槽做大点啊,这样才能几个人一起洗,这么多人,一个个的,不知道洗到猴年马月。”

    说完丢下他们继续跑去忙事去了。

    巴桑很忙,真的很忙,忙着整天蹲那看“小鲜肉”,看上的还会跑去往他手里塞个小木牌子,牵着他的手,拍拍手背温柔得说“晚上来找我哦!”

    对这这翻牌子翻不到自己的行为,要死的朝格仓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羡慕,就算给他小木牌他都不去,爱谁谁去。

    三八可不一样,虽然巴桑没给他木牌,他还是死皮赖脸跑去无牌硬上,跟着在旁边蹭。废话,仙人授课,天大的机缘,没看他挑人的时候蹲那盯看许久才相中一人的么?那是你要死的朝格仓瞅女人大屁股那么简单么?那必是在看人根骨,能修仙的可塑之才才会被塞小牌牌。

    巴桑哪知道自己又被神话了,他何德何能去看人根骨哦,他是被这低效的管理模式逼的。

    下令砍树,下面人随意指着一群人,“你们去。”唰。。。几百人跑去砍树,拢共才几十把斧子,一群人在那闲等着抓虱子轮流上,见同来的人闲着晒太阳,干活的人自然也没多大劲,一百人一天原本能砍一百棵的,去个两三百人愣生生只能砍五十棵,还说自己很努力了。

    这边人多了没事干,那边修墙的人太少忙不过来,进度严重落后,从上到下,从规划到执行,透着满满的随意和严重的资源浪费。

    一个个工作习惯还差,使用时不爱惜工具也就罢了,听说要吃饭了,好些人工具随手一丢,跑去吃饭先,吃完回来工具丢在哪?忘了。一百把工具带出去,回来的时候少十几把很正常。

    有次巴桑怒了,自己带队,带了一百把工具去干活,盯死了要求休息的时候放回指定位置,走的时候把看到的工具都带回来。你猜怎么着,那天回来之后一数,工具是一百一十一把,那多出来的十一把都不知道哪捡来的,反正不可能是地上长出来的,想想都知道之前工具遗失得多厉害。

    巴桑亲自参与解决了几个问题,发现就自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太多活需要交代下去监督落实。

    所有问题都需要靠管理去提升解决,而解决的基础就是先把数量给数清楚,而这些文盲大多超过十根手指就数不过来,底子太薄基础太差了。

    对着蹲坐在地,从牧民,奴隶里精挑细选的这群“机灵,有上进心”的年轻人,巴桑指着用木炭在山边土壁上写的1、2、3。。。“跟着我边写边念,1,一根手指的一。。。2两只小鸟的二。。。3。。。”

    教完,下去看他们拿树枝俯身在泥地上写字练习。没办法,条件有限,为不耽误白天干活,开的“夜校”只能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中展开。

第99章 教学

    艰苦的条件中展开。

    巴桑看人的眼光不算太差,阿拉伯数字的“1234”比起中原文字的“壹贰叁肆”也好学很多,再加上手指比划帮助记忆,教学进度很快。

    比如“7”,五根手指指尖朝上合一起展示给学生“合一起,一起就是7”

    比如一根手指指尖朝下“手朝上表示1,朝下表示11,好记吧。”

    虽然巴桑心里急,巴不得把肚子里的货一节课全倒给他们,可饭要一口口吃,他也是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人,知道学习这事多有多难多违人性,只能个位,十位,百位,再到加减慢慢教。

    同时他也教汉字,给人派活,记录功劳,传递基础信息,姓啥名谁总要记清楚,常用的姓和字至少得看懂,最好会写。巴桑只能从最基本的一笔一划用尽可能好记的方式去一个个教。

    比如“王”字,巴桑不会老教习一样说“这三横分别代表天、地、人,参通之者王也”。他只会说“老虎厉害吧,山中之王,厉害到脑门上自带王字,它脑门上那三横一竖就是王字。河里缩脑袋的王八也是这个王。”

    在学员哄笑山中的霸主和河里缩脑袋的怂货共用一个王时,这字也就记住了。

    再比如“李”字,因为前一天刚教过更简单的“木”字和“子”字,便结合起来“李子都吃过吧,小时候常不等长熟就跑去摘了吃,被酸个半死,牙都倒了。”

    学员们纷纷点头,甚至有馋嘴的想着那味忍不住吸口水。

    “好不容易等熟了吧,准备第二天去摘,一早过去已经被人摘没了,气得直跺脚。”看来都是有类似经历的,不少人在那愤愤点头。

    “李子就是树木的果实,也就是木的子,上面写个木,下面吊个子就成了李字。”

    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听完低头在地上拿树枝练习写“李”字,写完一个,伸手抹掉,然后重新再写,再抹,再写,有一下子卡住的抬头看看板上的黑字,然后低头继续。

    当然也有写着写着不小心把口水滴上的,赶紧伸手抹去,想来是想家乡的李子了。

    更多的在那专心练习,巴桑说了,要重复练习,直到听到这字,脑子里直接能想到这个字怎么写,这才算记住了。

    “换板。”巴桑见召唤没反应,转头看这号称要做自己贴身护卫的要死的朝格仓居然举着火把站那睡着了,鼻子还“大。。。小。。。大。。。小。。。”吹着鼻涕泡。这都能睡着,气不打一处来,靠你这货护卫,真有刺客老子早死一百回了,再说了,老子上课讲得这么无聊么?

    对着掷出了手里的木炭,木炭击破鼻涕泡在他鼻子底下蹭出条黑线,要死的朝格仓从睡梦中惊醒,拿手背蹭了下鼻底,鼻涕和着炭黑衍成黑色的“小胡子”,要死的朝格仓砸吧砸吧嘴巴吞了口口水:“下课啦?”

    “下你个头,换板!”

    蹲坐在那的学生们慑于要死的朝格仓淫威,不敢笑出声,捂着嘴憋笑。

    要死的朝格仓也不以为意,主要是习惯了,抽出别腰间的小斧子三两下削掉之前炭笔写的泥壁处,容巴桑继续写字教学。

    随着几天的教学摸索,巴桑也找出了最适合的方式,夜校基本上会分为三节课,第一节教数学,先回顾,后教新知,从需要动脑的抽象思维入手。第二节教汉字,这节课记就好。第三节教知识的实际应用,最后一节学生最爱听,因为这节是互动课,很多都是日常实际问题,问答间经常会有“还可以这样想!”的启发。

    比如今天上的内容很实时“新造好了两个澡堂,一个澡堂一次最多可以十个人洗澡,怎么安排比较好?”

    见众人沉默,三八捧场道“每次进十个人,半柱香就能洗完,换另一波,每天可以。。。”

    “哈!整天不干活光想着洗澡了。”不知道为什么,要死的朝格仓总是看三八不顺眼,逮到机会就想呛他,特别是人多的时候,总想让他当众出丑。三八被怼了也不说话,只是默默闭上嘴。

    巴桑皱了下眉,无奈得开口道“这个方式站在数学计算的角度是对的,特别是夏天,如果不去河里洗,这个算法没毛病。同时我们学数学,就是为了结合实际能做出更灵活恰当的调整。比如现在天气冷了,洗澡需要热水,多久才能烧出一波够十个人洗的水,这需要考虑进去。再比如天气热的时候我巴不得出了汗就跑去洗个澡,那现在天气冷,是不是干活完活再去洗会比较好,不然刚洗完去干活,又是一身汗,白洗了。”

    有学生道“还有还有,有人从来不洗澡的,大麻绳给他一炷香那头发都洗不完”,众人跟着哈哈大笑,他们说的那个被称为大麻绳的奴隶号称从来不洗澡,平时连脸都没人见他洗过,头发板结得比麻绳还结实。

    “是的”巴桑笑着表示认可“现实里会有很多特殊的个例,但是如果我们把每个个例都考虑进去,那就又太复杂太难了,我们暂时还做不到那么细的颗粒度,数学本就是将普遍规律抽象化,以简化抽象的方式方便逻辑推导。比如我们在坐的三十三人,你们都是在那认真学习的同批学生,那统计的时候就可以忽略你叫什么,早上吃了什么,晚上拉没拉屎,可以以一个班三十三个人来算。”

    巴桑发现和这些幼稚鬼提拉屎撒尿就会戳到莫名的笑点,果然举这个例子的时候,一群人又在那没心没肺得指着彼此哈哈大笑。

    待笑声渐小,转身指着要死的朝格仓道“他虽然人也在这,可是上课老打瞌睡,如果他哪天不打瞌睡也认真学了,那我们可以在计算的时候把他也算进去,算成三十四个人,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有可抽象数字化的共同点。”

    要死的朝格仓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不过身体很诚实得将耳朵竖起来认真听。

    有学生举手道“就算我们算得再准,可是好多人就是不洗澡,怎么办?算了也白算。”很多人跟着点头,的确,很多人宁可在那抓虱子都不愿洗澡,怕洗澡得病。

    “是的,这是个好问题。”在腋下挠了挠“你们谁身上没虱子的,举个手。”

    没人举手,要死的朝格仓随手从头发间夹出一只虱子用指尖夹爆弹掉,指尖仍留有血迹“谁敢跟我比多?”

第100章 虱子和瘟疫

    “谁敢跟我比多?”

    “嫌弃你,别和我站一起啊,我怕虱子跳过来咬我”巴桑做出超嫌弃,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逗得学员们哈哈大笑。

    待笑声停歇“这段时间我最烦的就是虱子咬,全身各处红包,越挠越痒,挠破了又疼又痒,一度痒得我睡不着觉。”

    不少人下意识得伸手去挠后脑勺、腋下、裆部,刚学得专注没感觉,被提醒了下,感觉这也痒,那也痒,全身到处痒。三八一边挠一边开口打趣道“虱子多了不痒。”

    “你啊!是被痒麻木了,那么多虱子整天吸你的血,所以你才会那么瘦。”又忍不住挠了挠腿“和别人说话时这抓抓那挠挠,行为不雅也就算了,你们不知道吧,这小东西还会传播疾病,有的地方闹瘟疫就有它的份。”

    瘟疫在这个时代可是和兵祸同等可怕的灾祸,犯起瘟疫经常整村整村得死人,一直被认为是上天的惩罚,听说是这小东西惹的祸,很多人是不信的“就这小东西!?怎么可能?”

    “真的么?”

    有人严重质疑,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已经开始在那抓杀虱子。有趣的是,经常和巴桑接触的几个,如要死的朝格仓是半信半疑的态度。跟着一起走过沼泽的奴隶学员反而毫不犹豫得相信,已经动手,猴子似得蹲那互相帮忙抓起虱子,矿区里新收编的奴隶学员在那严重质疑,哦,也有例外,三八和耗子也在发狠了抓虱子,像和虱子有血海深仇似的。

    “也不全是虱子的锅,老鼠,蚊子都有份,这也是我们接下来要禁止随地大小便,修厕所统一便秘的地方,奖励捕杀老鼠,鼓励洗澡洗衣的原因,不仅为了我们自己不用再烦扰瘙痒睡个好觉,更为了避免瘟疫把我们一锅端了,人聚集多了,卫生不好,很容易起瘟疫。”

    说到这,要死的朝格仓也加入了抓虱子的行列,一边抓一边囔囔道“听说几年前这边起过一次瘟疫,左贤王派人堵了出口,日夜派人在附近巡弋,人出来就杀,这才没让瘟疫扩出去,不过里面的人几乎死绝了。”

    沉默了一阵,三八难得接他的话“没完全死绝,不过也差不多了,很惨。”

    看着三八阴沉的脸,其他人也默默加入了抓虱子的行列。想来今天这事很快就会从他们的口中传遍整个矿区,后续对卫生的一系列要求至少不会因为习惯和观念问题,而受到太多抵触。

    巴桑也和学员们打成一片加入抓虱子的行列,并继续他的教学。

    “之前很多人不喜欢洗澡,主要是怕洗澡得病。洗澡得病的原因其实也简单,洗完后没及时擦干,或者洗完后受风着凉,还有的是因为本身就大冷天,还洗冷水冻的。我们造澡堂,在澡堂门口挂两道厚重门帘就是防止冷风进来,提供足够的热水,要求身上擦干了穿好衣服再出去,都是为了防止着凉,当人们发现洗澡不仅舒服还能减少得病,便会改变误解,慢慢接受。”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常识。但在草原上,人们还是普遍认为得病是妖邪入侵需要请巫医施法驱除,中原人这方面更多会倾向于五行失调,会摘草药和着锅底灰黑熬汁喝了调理。巴桑这套说法虽然很奇特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有违“常识认知”,和跳蚤传播瘟疫一样难以理解,所以除了暗暗把巴桑视为仙人的几个盲信者,其他人回应的更多是质疑和困惑的眼神。

    巴桑也不以为意,“你们一下子接受不了科学知识,我还两下子才接受自己穿越到这个修仙世界的事实呢,唉,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接受?是不是太随便太不矜持了。”摇摇头赶走瞎想,继续教学。

    “我们现在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人主动想洗澡,又不会造成澡堂太过拥挤?我先抛砖引玉,你们敞开来想,没有对错也没有标准答案。”

    环视一圈见没有异议:“比如要死的朝格仓现在不喜欢洗澡是吧,那我就在澡堂里加个木桶,天气越冷我在木桶里泡热水澡就越舒服,可能刚开始他还是不肯洗,不过看我泡得舒服,自己也坐旁边伸木桶里泡脚,泡得舒服了觉得泡脚不尽兴,说不定哪天他就自己就偷偷溜去泡澡了。”

    要死的朝格仓下意识得“且!”了一声以示不屑,想了想又不甘心轻轻得问“真的很舒服么?”

    博尔忽笑道“泡脚,泡澡我都想试试。我觉得只要只许部落里的人去澡堂洗澡,奴隶不许进,有的族人哪怕不想洗都会想去试试,不去洗就和奴隶一样,就亏了,还会被族人看不起,嘲笑和奴隶一样。”

    博尔忽是巴桑部落年轻一代里骑术相当不错的年轻人,巴桑看中他身上那股决绝向上的冲劲,这股迫切想要出人头地的念想可能和他曾经沦为奴隶有关,当摆脱奴隶身份后,便处处以拉开和奴隶的距离为念,巴桑甚至认为他有些执念了。

    对于族人和奴隶的待遇差异问题,还在过沼泽的时候,巴桑曾做过一次尝试,他尝试每人每天食物的量都分配大致相同,毕竟在他眼里,奴隶和族人都是人,人人平等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

    可结果很不如人意,不仅族人怨气冲天,奴隶还少有人念他好,多数觉得他故作姿态,因为在巴桑看不到的地方,族人经常抢走分给奴隶的食物,奴隶有的时候吃到的反而比之前还少,甚至没得吃。

    巴桑事后回想,把那些食物丢给食人花,当然有利益驱使的原因,同时也有可能就是族人故意为之的逼宫行为。

    好在后来要死的朝格仓又偷偷把每天族人和奴隶的食物量重新拉开差距,这才平息了众怒。巴桑当然知道,默认了他的行为,同时纠正了自己的部分想法。

    在这个世界,当下生产力,或者说统治方式以及认知并未发展到一定阶段,只能通过笼络一批人,欺压另一批人以维持统治,奴隶制是适合当下的最优选择。太过理想主义,步子跨太大直接推自己认知里的普世价值“人人平等”,不仅推不动,还会受到严重反噬,甚至扯到蛋,还是不能太圣母。

    对博尔忽的话巴桑点头表示认可,同时提出一个疑问“那如果有我这种喜欢泡澡的整天泡里面占着坑位,别人没法洗,该怎么办?”

第101章 给洗澡立规矩

    该怎么办?

    博尔忽刚想说话,巴桑抬手示意等等“当一种行为变成特定人群不受约束的特权,便有可能逐步往臃肿的包袱发展,可能刚开始就几个人钻这空子,没太大感觉,慢慢的,这个特定人群都会知道都去钻,原先可以忽视的小问题便会变成需要付极高代价去解决的大问题。像我刚才举的特殊案例,如果泡澡很舒服,我整天在里面泡着,你在里面泡着,要死的朝格仓在里面泡着,我们这么多人,找十个像我这样喜欢,又脸皮厚的很容易,那一个澡堂就会被一直占着,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瞎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制定规则的时候,需要考虑有人滥用特权或钻规则漏洞,把一件好事整成祸事。”

    “可以限定每人时间!时间到了还赖着不走就赶出去。”

    “限时是个好办法,耗子,这个好主意先记下来。”耗子记性好,现在有的事巴桑都会和耗子说,让他记得提醒自己,免得事多忙忘了。

    对着被夸耀后有些得意的博尔忽继续道“时间到了先善意提醒,真忘了时间可以稍微给点时间,故意捣乱才需要强力赶出去,都是自家人,做事要注意方式方法。”

    见博尔忽受教得点点头,巴桑顺水推舟道“澡堂的运营和规矩的监督执行工作博尔忽你来负责,规则可以调整,不过不要太频繁,一个月调整一次,不然人们一下子适应不了也记不住,调整的效果也没充分发挥,你管了之后再来和大家分享经验,再一起讨论改进细节,好吧?”

    虽然只是管澡堂,可是博尔忽的感觉很不一样,有种权力在手的使命感,顿时挺直了腰杆,巴桑经历过年轻人年少无知骤然得权,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频繁说蠢话做蠢事的阶段。旁敲侧击得打击提醒道“别忘了瘟疫可不管你是我的族人还是奴隶,卫生不好他就会找上门,不允许奴隶进澡堂洗澡,那便至少还有一半人整天脏兮兮的,这么冷的天赶他们下河洗澡?不洗澡瘟疫找上门怎么办?我们要解决。”

    三八若有所思“我觉得刚巴桑大人说泡澡舒服,博尔忽大人也会想泡澡,贵人们都喜欢洗澡,如果我们也可以进去洗,自然也会想进去洗的,我就想洗洗热水澡。”

    巴桑笑笑“是啊,这就是羊群效应,你们今天看我去洗了,舒舒服服得出来,明天博尔忽也去洗了,没事,没生病,后天三八也会想要试试,好东西谁不想要,只要有意见领袖带头接受,引领了习惯和潮流,自然后续就会有人跟。”

    同时巴桑纠正道:“刚泡澡只是举个例子,我们现在人多澡堂少,还只能简单冲洗,以后住的窑洞够了,我们有余力扩建澡堂,可以做专门木桶泡澡的澡堂,甚至挖加热水的池子做洗澡池,人能趴里面游两步那种。”

    众人听得纷纷有些遐想,议论纷纷,“这得多大的热水池子啊?”

    “得烧多少水倒进去啊?”

    要死的朝格仓瞥到一只路过的黑狗,指着嘴欠道“我能抱它也进去洗么?”

    “滚!”

    黑狗无辜得逃飞快,心想,“我特么就一路过,招谁惹谁了”要死的朝格仓因为嘴欠被巴桑踹了一脚,觉得没面子,追打黑狗撒气呢。

    晚上有些起风,已经越来越冷,蹲坐在地的学生们大多衣着单薄,巴桑准备尽快结束今晚的课程。

    “我指一个方向,你们回去考虑下如何细化定价。我们可以付费限时洗澡,比如每次一块钱可以允许族人洗半柱香的时间,奴隶也可以,不过奴隶要两块钱。谁都一样,包括我都要给钱,这个钱我们可以赚,比如我给你们上一节课,就可以得一笔钱,这钱就可以用来洗澡。比如三八白天挖窑洞,也可以得一笔钱,耗子白天去放羊了,也可以得一笔钱,每个工作都可以有一定的收获,根据难易、辛苦程度还有他创造的实际价值给每个工作定价,赚的钱可以洗澡,换吃的,换更干净的窑洞换战利品,都可以。”

    博尔忽反对道“我们能换的奴隶也能换,那我们和奴隶有什么区别?”

    见大多数奴隶低头不敢言语,巴桑代为反问道“谁说没区别,族人做同样的活,赚的比奴隶多,买同样的服务花的比奴隶少。”

    “可。。。”

    巴桑打断道“奴隶的合法劳动收入积累到一定程度,我可以将他们升为族人。”

    低头的奴隶都抬起了头,眼里泛着希望的光。

    “怎么可以?”

    巴桑放慢语速盯着博尔忽道“你也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奴隶身份,如果有奴隶也和你一样努力,做出的贡献比一般人都多,战斗的时候可以站在一起值得信赖,我们为什么不给他变成族人的机会?我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同时,如果族人战斗时丢下同伴跑了,你们觉得要不要把他降为奴隶?”

    要死的朝格仓开口道“如果仗打输了,我们要么死,要么变成奴隶,很多时候溃败就是抛弃战友只顾自己逃命的人太多造成的,都值得相信,都相信同伴和自己一样必定死战不退,人少都能打赢。对逃兵,砍死是他活该,降为奴隶都是便宜他们了。”

    第二天上夜校的时候,人又多了些,之前留白马牙石山附近找跑散的牲畜和捡拾物品的赶到了,虽然还留了近百人在那继续搜寻,不过再找到其他资源的概率已经不高,所以留的多半是狩猎的好手。这次前后又拢共找到了近千头各类牲畜,甚至还抓了一窝小野猪,赶了一群野驴来。

    巴桑感觉得用的人手严重不足,同时发现自己只挑选年轻人上夜校引起了很多“功臣”的严重不满,白天里发生了多起故意挑战夜校学员的冲突,便借着这个机会,奖励任务完成出色的功臣也有上夜校的机会,把年龄限制也放开。

    当然,人,巴桑还是一个个亲自挑过的,对象可以由各将领推荐,巴桑挨个去谈过,去观察他们做事,毕竟有的习惯太差或者学得太差的,不愿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一天谈下来,感觉喉咙都沙沙的。

    这天晚上有些小风,人又增多了,讲课的时候声音不得不再大声些,巴桑刚开始讲没一会就感觉不行,喉咙太累了,再讲就要废了,于是便将教新课变成复习课,正好带带新人。

    “你们谁愿意把之前学的内容教一遍的可以上来试试?我在旁边听,不用担心讲得好坏,有我在旁边帮你们补充。你们是种子,以后都是要出去教更多人的,可以借这个机会先尝试一下。”巴桑鼓励得看着众人。

    不得不说上课这事,还是讲天赋的,像要死的朝格仓,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平时上课时打瞌睡,这会想上台给人授课,巴桑也不是不给机会的人,想丢人现眼是吧,那就上来吧。

    只见他自信满满上来,嘴里还咕叨着“不就教数字么?不会写还不会说么?”然后嗯啊了半天,鸡零狗碎扯得别说下面人听不懂,他自己都不知道讲了什么玩意,在巴桑“差不多得了吧”的眼神中捂着屁股灰溜溜逃下讲台,不过巴桑没踹他。

    博尔忽不放弃每个表现的机会,第二个上台,他很努力得讲,可惜遗漏太多,比如讲数字,讲了为方便记忆,每个数字类比的现实中物品。却遗漏了相应的手势。差不多只讲了一半内容,巴桑帮他补充的时候,看得到他眼里的懊恼。

    “没事,第一次这样,不错了。额哼。。。”巴桑沙哑着鼓励,没法多说,说多了喉咙就痒,就咳嗽。

    后面几个上来试的也半斤八两不尽如人意,看得出他们听进去了,也记住了,但是完整得讲出来,还是太难为他们了。巴桑估算他们把自己教的内容听进去了七成左右,但是讲出来时少了系统性和细节,多了想到哪说到哪的随意性,有效输出四成不到。

    实在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推上来试试的“耗子”给了巴桑很大惊喜,这小家伙看着平时闷声不响专注觅食,被推上讲台,面对几十双眼睛毫不怯场,不仅把巴桑的话原封不动复述出来,动作都模仿得像模像样,让巴桑颇有看回放的感觉。

    “我这是捡到宝了啊,这都行?”巴桑忍不住推推站他身旁攥紧拳头的三八道,三八也忍不住得意地嘿嘿直笑。

第102章 定价机制

    也忍不住得意地嘿嘿直笑。

    练习写字的时候,巴桑把写得好的挑出来让教其他人,有了这些责任感满满的小老师手把手帮忙带,整体学习效果又提升了许多,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到最后一节课,众学员商定后呈出来的定价机制,巴桑却看傻眼了,和期待的差距有点大啊,而且和自己初衷的平等平权预期不太一样。

    花钱的地方因为大多分歧太大,还没商定,目前大致能接受的定价就三样,洗澡,吃饭,住窑洞。这三样巴桑也能接受,只是提了一点小意见。

    洗澡,族人1块钱,奴隶2块钱。这就照搬了巴桑随意举例时说的价格。

    多吃一餐饭食,族人1一次块,奴隶2块。

    住窑洞,族人一晚1块,奴隶2块。

    “洗澡没毛病,多吃一餐你们要不要再细化一下?额哼(咳嗽清嗓)。。。米饭是一餐,稀粥野菜是一餐,奶酪是一餐,羊肉也是一餐,这差了可就大了,都统一价不太合适。但也别分太细太复杂,可以分成两三项,再考虑一下,额哼。。。”巴桑其实很想让直接按某些连锁麻辣烫店一样,分肉类和非肉类两个价,想想还是觉得交给他们自己去想比较好,说不定会有更好的主意。

    咳了下继续道“窑洞这个我没意见,不过我们都知道跳蚤这东西可是会到处瞎蹦跶,睡一起的人里只要有一个有,其他人身上也很快会被沾上。额哼。。。我们当然不能马上消灭所有人身上的跳蚤,那能不能先分有跳蚤的窑洞和没有的?额哼。。。价格可以不一样,没跳蚤的可以贵一些,这样既保证了卫生习惯好的人的权利,也可以鼓励更多人养成洗澡的好习惯。”

    之后赚钱这块便是让巴桑傻眼和无奈的地方,同样因为分歧太大,只“勉强达成一致”了三项赚钱的业务金额。

    上课,族人20块钱,奴隶10块。这有拍巴桑马屁的嫌疑,毕竟讨论的时候有资格讲课的只有巴桑一人,巴桑甚至怀疑给奴隶付费讲课的设定,完全只是为了“以示公平”,定价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让奴隶给大家上课这种可能。

    放羊,族人10块,奴隶5块。

    挖矿,族人4块,奴隶2块。

    “很赞赏你们认同知识的价值,给上课开这么高的的价,我上一节课,终于可以有钱泡小半天澡了。”在咳嗽声中,众人跟着笑。

    “我有两个疑问,放羊和挖矿哪个累?”见对这明知故问都不回应,便自顾自继续道“都知道是挖矿,对吧,如果一个更轻松的活却可以拿到更高的报酬,那谁会愿意去接更累的活?”

    看着众人,特别是那些族人,巴桑清楚这个价格肯定是族人们凭借自己的淫威强行让奴隶学员同意的,草原人熟悉的活就给高回报,准备逼奴隶去干的累活就给低回报,这小算盘打得。

    巴桑进一步半挑明说“这里是矿区,我们所有人的主要任务就是挖矿,奴隶要挖,族人也要挖,制定规则的目的是鼓励大家一起努力,尽可能多挖矿的同时,用自己的劳动成果换想要的福利,而不是让人人都觉得挖矿是避之不掉不得不被强行逼迫着干的苦活。”

    “另外,假如我是个挖矿的奴隶,虽然我很努力得干活,一天收入却只够住窑洞,那我还哪来的钱洗澡?那我不得永远没有住没有虱子的窑洞的希望?如果我哪天实在饿得慌,我选择加餐吃饭,是不是又要脏兮兮得睡到窝棚下去了?额哼。。。”巴桑又咳了下,有些岔气。

    缓了两口气“思路打开些,我们设置这些的目的是为了给大家更多选择的机会,而不是换个方式往死里压榨,只是往死了压榨,保持原貌就好,搞这些有的没的干嘛?闲的么?还有,族人和奴隶的差距可以有,但是不一定差异都要翻倍,每个都能翻倍说明你们最近数学学得不错,我知道了,这里不需要每个都翻倍,有时候多一块两块就差很大了,你看多给我一块钱,我都能多洗一次澡了。额哼。。。”

    “也不怕洗脱了皮”要死的朝格仓小声吐槽,不出意外得又被踹了。巴桑懊恼得拍拍屁股起身,这要死的朝格仓有毒,控着力道踹了自己还会倒,这货真是比百分百空手接白刃还邪门。

    之后几天,在艾不盖河附近捕鱼的人们也陆续抵达,他们在那做了不少鱼陷阱和捕兽夹,几乎挖光了沿河的野菜,接下来只需要留一小波人每天收获了运来就好,那么多人留那没用。

    人在增加,巴桑也在不断调整学员构成,他发现如果把将官们排除在外,很多事推起来会比较难,但是有的将官又着实死脑子,就是转不过来弯来,妥妥的孺子不可教。就这个事上,巴桑庆幸之前行秘术把大多数老顽固一锅端清洗干净,让他推新东西少了很多阻力。

    好在剩下的这些少数顽固派多少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便给这些人安排了旁听监督的任务,把他们拉进决策变革的过程,至少在推行变革的时候,他们不会觉得自己被孤立在外而心生抵触。

    哪怕巴桑尽量让奴隶和族人的学员比例保持在一比一上下,但是定价的结果和自己的预期分歧还是很大,族人相对强势,导致很多定价上有失平衡。比如同是收集粮食,狩猎和牧羊、挤奶的报酬比起找野菜,大冷天下水捕鱼还是明显偏高,不过巴桑觉得,现在才多少牲畜需要牧养,哪怕给占些便宜,也就几个人,于大局无碍。而狩猎是需要打到猎物才有报酬的,并不能保证每天都有进项,现在食物匮乏,高点就高点,也值的,大不了以后食物充足了再调下来,慢慢来,持续改进嘛。

    巴桑寸步不让的是需求比较大的工作,好在比起之前,的确考虑了奴隶的兜底保障问题,采矿的待遇提高到相对合理,甚至商定了多出每天规定额,并到一定量,便给更多报酬的多劳多得机制。让巴桑不禁偷偷感慨:“乖乖,谁说这些古人傻了,还没工业化呢,计件工资雏形都出来了。”

    其他问题也大多都有了妥协的结果,一些技术性的活也按巴桑的意思给了相对较高的报酬,有的实在分歧太大无法协调,巴桑便亲自下场给定价,至少让事情先做起来,先跨出有无的第一步。

    但是如何避免好活被族人借淫威优先领走,依然是个暂时无解的难题,奴隶学员们难得地在这个问题上也硬气了一回,坚持不让,巴桑觉得,自己需要适当得平衡支持一下。

    “你们双方都怕有好的活被对方先接了占便宜,对吧,我有个主意。”巴桑道“所有的活伤兵和因公受伤的奴隶优先挑,他们挑完了,你们挑。但是接好活要先交保证金,比如炼铁这活你们新订的报价:族人做成了能赚12块,奴隶赚10块。这很好,那保证金都两块好不好,做成了,保证金退回去,做不成,保证金充公,这样能避免那些没能耐的乱接活,浪费资源不说还耽误进度。”

    “伤兵我没意见,奴隶也交一样的保证金。。。”博尔忽犹豫了下“也行吧。”

    “居然同意了,你倒是反对一下啊。”巴桑腹诽不止,准备好的集体主义,奉献精神等鼓动话术都没机会发挥,让他到嘴边的话憋回去,好生郁闷。

    眼看着框架基本搭成,虽然这套系统运行起来必定漏洞百出,不过巴桑决定边试边改。先要有,把步子迈出去走起来,再逐步完善。巴桑经历过互联网兴起,知道那些APP都是先做出一个粗糙勉强能用的,就抛给市场看反应,然后不断优化迭代,他准备把这思路直接套用在这。

    “那我们就按大家商量的开始做。先说好,发现不对,及时商量调整,不许私下动粗或乱来。”

    要死的朝格仓嘟囔着“怎么感觉这话像是对我说的。”

    “就是对你说的!”一个脚印印他屁股上,然后巴桑一个趔趄。

    “哈哈哈哈。。。”

    矿区的金融体系,在笑声中开始艰难得转起第一个飞轮。

    系统才运行了两天,三八就追着要死的朝格仓火急火燎跑来,“要死要死,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巴桑被听得一脸懵,甚至抬头看了下天,好像没天打雷劈大灾之相啊。

第103章 贪心不足

    没天打雷劈大灾之相啊。

    “要死了,这群家伙要把吃的全换去,这么个吃法,大家都熬不过这冬天啦?”要死的朝格仓拍着大腿咋咋呼呼得抱怨,那样子像极了村里甩膀子坐地上撒泼的怨妇,看得巴桑很想笑。

    “我们不是刚运了一批吃食进来么?”

    “是啊,这群天煞的,正在那换羊要宰了吃,这羊给宰了,还哪来的奶哦,才那么多羊,宰了往后吃什么?”

    被要死的朝格仓这想一出是一出说得有些懵,转头问三八“他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了?”

    三八回复道“那边起了些冲突,大人的族人见我们奴隶拿钱换米饭,换鱼吃,便也去换,有的贵人比较,比较。”

    “你就说不讲道理好了,是吧?”

    “唉!贵人说自己胃口比较大,一餐能吃一只羊,便要把羊换去宰了吃。他要换,别的贵人便也起哄要跟着换,有的一次要换好几只。”

    要死的朝格仓插话道“就是,就是,说大话也不怕被撑死,又没白灾,平白无故杀羊干嘛?都可以留着产奶产仔的,今天杀一头,明年就少两三只羊羔,这些家伙就只想着自己今天吃饱,压根就不管明天大家死活,给他们这么换,没几天羊就要被吃绝了。”

    巴桑算是听明白了,这也是他的认知误区。原以为草原人就是整天吃羊肉喝羊汤的,实际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平时只喝羊奶吃羊奶做的制品和挖到的野菜过活,平时也舍不得杀羊,只有老弱病的才会不得以宰了,肉还多半晾制成肉干留食物匮乏时食用。

    羊对牧人们就像存在银行的本金,羊奶就像本金产生的利息,平时只舍得用利息维持日常生存,不会轻易去动本金。因为他们清楚,一旦动了本金,利息就会变少,以后每天都会挨饿。明白了这道理,巴桑自然不会允许做这杀鸡取卵的事。

    更何况巴桑经历过沼泽里统一吃食遭遇抵触,知道必然又是有人觉得“不公平”,在那搞事情,总想高奴隶一等的族人对自己再次搞起食堂,让他们每顿和奴隶吃的一样感到不满,就动歪脑子鼓动冲动的傻子出头,想钻空子谋私利。

    贱骨头,没发现这次食堂比之前又改进了么?给了几种吃食可以选,比之前大家都一样完全没得选改变了很多,自己想给他们更多选择的权利,这些人不仅不珍惜,反而拿给与的权利去拆自己的台,不能忍。

    带着要死的朝格仓、三八和护卫来到争执处,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谁说自己一餐能吃一只羊的?给我站出来,我现在就让人现杀一只,给我连肉带骨头全吃完,吃不掉老子把你他娘的丢猪圈喂猪!”对于恶意向自己挑衅故意找茬的,巴桑不准备再给好脸色,他不介意杀鸡儆猴。

    巴桑已经渐渐熟悉了草原人的规则,很多时候,你好好说话,他只会当你软弱可欺。你怕他冷让他进毡房,他就敢上你的床,你给上你的床,他就好意思把你挤下去自己独占,一点都不知道分寸。反而强势弹压,这些贱骨头会敬慕强者,像狗一样守在毡房外乖乖听话。

    见巴桑的护卫们一个个不怀好意得在被围的人群脖子上扫视,果然没不识时务的傻子出头。

    几次民主和授权尝试下来,巴桑很失望,不介意在某些地方收回权力独裁得继续强势,带着情绪大声说道“老子说的一餐,就是一碗,食堂的人给你多少,就是多少,不是你们他娘的要多少就给你多少,有给你选你才能选,没给你选,你不能要。谁敢伸手抢,老子剁他手!”

    有人躲在人群里嘀咕“那还给我们钱干嘛?”

    “谁说的?站出来说话!偷偷摸摸说话见不得人么?”巴桑呵斥道。

    那怂货最终没敢出列,躲在人群里不敢吱声。

    “都知道食物紧张,都知道羊可以产奶提供吃食,知道还逼着把羊宰了?今天你自己一个人是吃撑吃爽了,明天大伙跟你一起挨饿,这是你拿钱该干的事?都拿钱昧着良心钻空子净整这些破事?那是不该给你钱。”

    巴桑很忙,没空搁这陪着继续推心置腹讲道理妄图获得理解,气温下降得很快,很多事不趁现在去做,不久便会演变成无法解决的灾难,虽然为这些人劳心劳力让巴桑觉得很不值得,但是他又觉得这是他的责任,很矛盾。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继续民主得商讨推进,急的事需要独裁的效率去应对:“所有聚集在这的,我不管你是来闹事还是围观的,工作时间不去好好干活,在这聚众闹事就是错,每人罚5块钱。”

    有人不忿“这么多?我没有那么多钱,小的只是路过。”

    “没钱就先欠着,拿工钱抵。”见那不开眼的还火上浇油,三八赶紧打断他,偷偷往下压手,示意说话那奴隶别再说了,没看大人正在气头上么。

    也有族人面露不屑,巴桑也不惯着“耗子,记一下,今天夜校议一议,欠多少钱族人降为奴隶,奴隶欠多少钱直接杀了。咱们不养吃干饭还不守规矩搞破坏的。还有,把聚众闹事的惩罚记入规矩,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就按规矩罚。”

    说完转身对负责食堂的人道“食物充足之前,除了正常吃食供应,只有当天不吃掉会坏的多余食物才可以拿出来卖,你们需要考虑怎么才能让所有人一直有饭吃,这个前提满足了,再考虑给他们花钱买多余的食物。”说完指着自己护卫中一人道“你来帮他们,有问题直接找我。”

    这护卫也是学员,长得高高大大可惜脑子比较轴,不是重点培养对象,不过认死理也是他的优势,巴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愿多想,执行反而彻底。

    一人急急赶来“报!左贤王的人来了!”

    听到左贤王的人又来了,巴桑头都大了,他们主动找上门,必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赶过去一看,果真如此,一个将官指着一堆伤兵说“给你们。”然后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巴桑拦住那将官道“这几个意思啊?我这本就一堆伤兵等饭吃,还送人过来,我这已经揭不开锅了,这怎么整?”

    那将官看了看那些伤兵,还有跟着巴桑出来的那些“特别凄惨瘦弱的伤残”。纠结了下还是和手下吩咐道“把那些羊赶给他们。”

    巴桑顿悟,哦,感情我不问这一句,你是准备把这些羊给私下秘了啊。

    人可以留,羊可以收,话也要说清楚“敢问将军,您上面是哪位?”

    “拉扎布将军。”

    “那这些伤兵是?”

    “各部都挑过了。别不知足,这些伤兵大多不是我们部落的,我家将军心慈,这些羊都是将军自家部落的。”

    “那是那是,一看拉扎布将军就是心慈面善的大善人。”巴桑算是弄明白了,这拉扎布上次遇到时看自己收容没部落要的伤兵,所以就把他那新出的伤兵送来,给伤兵一线生存的机会。

    “你倒是心善,出一点吃食领了善人的名头,后续长期养人的活都交给我干,真把我这当伤兵荣养所了。”巴桑腹诽着,却不好表现出来,反而还要主动去巴结,毕竟在人家势力范围内,被想起能被用到,一定程度上说明还有价值。

    “你这手上也受伤了吧?伤不轻啊,等等啊,我让人去取我的金疮药,巫医给的,消痛生肌,亲测有效。”

    这将官别看他平时勇武,受伤的时候可是慌得一匹,武力是他的立身之本,伤的又是使刀的右手手臂,这两天伤口处还有些溃烂,他很怕自己这手有个三长两短。巴桑他是知道的,好歹算个王子,手上肯定有好货,他们这些贵人,手握那么多好东西,自己用他点好东西,没什么。

    借着等的功夫,两人闲扯起来,马上要收人家好处,将官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这么多伤兵,前面还顺利吧?”

    将官摇摇头,咬牙切齿得说“小人!真瞎眼被骗了,平时跟我们装孙子,打起自己人来比狼还狠。”

第104章 抄袭

    打起自己人来比狼还狠。

    “怎么了?还打败了不成?”巴桑关切道。

    将官叹了口气“中原人太过狡诈,佯败引我们追入沼泽,在沼泽里伏击了我们。”

    自己不久前刚成功在沼泽打了中原人一顿,巴桑很好奇中原人在里面的伏击怎么打的,是否有比自己的高明,颇有一较高下的争胜之意。催问道:“他们怎么打的?”

    将官愤愤道“他们不讲武德,在正面挖了壕沟,还把壕沟藏于军阵之后,待即将接触才退至沟后抽走架在沟上的木板,我军发现时已躲闪不及,不少人坠入沟内,兵锋为之所阻,两边又泥泞湿滑,骑马绕行不易,人马堆叠阵前,被弓弩射杀,伤亡惨重。”

    这话听得巴桑眼皮直跳,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忍不住问“追的时候是不是有人不断下马捡拾中原人遗弃的物品?”

    将官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交战的地方弓弩手们不会站在一个小坡上,临近了才放下遮挡的树枝露出身形?”

    将官瞪大了眼睛“这你怎么知道的?”对着巴桑看半晌,不可置信得问“你当时也在?”

    巴桑气得牙痒痒,却不好骂出口“太无耻了!这是抄袭!这是剽窃!照抄了还不给版权费,我要报警告他!”

    平复了下,装逼道“不用在现场,这群家伙照抄了我揍他们的打法,我甚至怀疑你们中伏的战场就是我当时阻击他们的那处。你们也是黄昏的时候交的手?”

    “不是啊,早上,怎么了?”

    “那为什么丢东西?又不需要拖时间。”想不明白。突然又想通了,这中原将领不会是无脑全抄吧?这种抄答案把对方名字都抄上的事都干得出来?

    问题是还被抄及格了?忍不住鄙视得看了眼将官,心中满满的不屑。

    将官阴晴不定地看着巴桑,试探道“你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

    巴桑还沉浸在鄙视抄袭党的情绪中,并未留意,只稍微想了下,便随口推理道“你们败退,那肯定是派人尾衔追杀,如果裹挟乱兵冲散本阵,甚至可以一鼓作气击溃”说到这不禁顿住,看着不住点头的将官道,“你们不会真被这反冲锋打败了吧?”

    巴桑伏击成功后复盘,想过自己当时如果手上还有一支可战的骑兵,反冲锋追杀出去,说不定就能不用那么苦哈哈得过沼泽了,奈何当时兵少将寡,没实力留预备队,全顶上去打才堪堪够用,打完一个个都累到不行,无力骑马追杀反击。

    “莫古斤苏勒图(那只猪)的人疯了,才投降过去,杀起自己人来一点都不留手,要不是拉扎布将军带我等拼死挡住,差点大败。”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啊,宁可给中原人当狗都不愿回草原做狼,一定是失心疯了。”看了看巴桑,情绪有些复杂得说“之前,他们已经连败了你父王多场,听说有几场中原人都没动手。”

    巴桑瞪大了眼睛。他是真想不明白,不明白怎么归附了中原人后会突然变得那么能打。同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甘愿做马前卒杀得那么凶,按道理这种新归附的还有退路,应该首鼠两端等着两边先杀,最好两边杀得只剩一口气,然后他可以作为决定性力量待价而沽换取最大利益才对。哪有上来就猛冲猛打,把自己的筹码全耗进战阵的,即便被逼着不得已也不该这么主动。

    “不知道中原人给施了什么迷魂汤,莫古斤苏勒图(那只猪)的人疯了一样,他们不仅多次大败你父王,还劫了一次营,被掳走不少人马物资。”深表同情得拍了拍巴桑的肩膀“你父王也苦,这些人是疯子,冲起来跟野猪群似的只知道往前拱,弓箭都拦不下,打不过。。。也正常。”

    实在想不明白就先不想,这是巴桑的习惯,强行给个解释,只是自己骗自己。不说有的事是自己层次和能力不够看不懂,很多事想不明白更可能是因为自己知道的信息太少,哪天信息的拼图空缺填上了,一切不用想就自己豁然开朗。

    “那现在前面是什么情况?”

    “现在他们守在沼泽不出来,你父王带人在北面,左贤王在西面对峙着,斥候说有一股敌人出了大井关,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好搞啊,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再不去冬牧场,这牛羊。。。”食物一直是悬在巴桑头上的利剑,接过护卫拿来的金疮药一边亲自帮将官敷药,一边出言试探道。

    将官有些感动,话就有些多了“是啊,就算现在就走,好些牛羊估计都到不了冬牧场,这次南下本就没抢到多少,再死些牛羊,唉。。。”

    待敷完药重新包好,将多余的药递到将官手里“七天一换,包你一个月后无论拉弓还是挥刀,必无大碍。”

    将官被感动到“大恩不言谢。”

    “客气客气”说着让人拉了一车铁甲来,这是上次沼泽战的战利品里剩下的那一半:“有个事还想麻烦将军”

    将官有些警惕,也有些疑惑,巴桑指着那些铁甲道“在下仰慕拉扎布将军英武,不忍将军冒矢石奋勇杀敌时万一为流失所伤,这是从中原人那缴获的铁甲护具,留我这也是蒙尘,全献于将军。”

    战阵上多一副甲搞不好就是多条命,更何况是铁甲,在草原上稀缺珍贵得紧,对这种大礼将官哪敢代为拒绝,承诺一定会代为送达。

    巴桑笑嘻嘻得说“那就有劳了,顺便如果拉扎布将军有牛羊怕带不到冬牧场,我这附近草场虽不大,也能帮忙照顾一些。”

    将官了然“一定带到。”

    “哦!还有,我们这次南下也小有收获,现在不在这挖矿么?那些好东西搁这也糟蹋了,麻烦将军回去后帮忙问问,如果有贵人有带不走的牛羊,也可以派人来我这换点轻便得用的中原玩意。”说着又递上一袋捆扎好的药材,“外敷内服一起,伤口好得快,我这药多是向我父王要的,东西不敢说好,但是绝对不差。”

    入手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将官觉得,这趟真是来值了,他甚至已经能看到自己手臂恢复如初劈刀迅猛的样子。拍着巴桑的肩膀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包在我身上。”

第105章 历史的垃圾堆

    放心,包在我身上。

    要死的朝格仓拉了拉在那“挥泪告别”的巴桑,“走远了,别装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这叫真情流露懂不懂,这个冬天能不能涮上羊肉,全看他给不给力了。”眼看着跟自己那便宜父王一时半会联系不上,把抢来的家当跟人换吃的,是当下唯一可行的方案,毕竟手里除了这东西就只有伤兵,可伤兵就算换给人家人家也不要啊。

    撇撇嘴好心提醒“好歹来这小半个月了吧,挖窑洞,砍树,筑墙,连补路都干了。就是没挖矿,那几个高炉还瘫那呢?该让挖矿啦!不然交不出来。。。要死人的!”

    “嗯嗯,你说得对。”转身往回走。

    “那我让明天把挖矿的任务发出去。”

    “不急不急,那个,现在工具是不是都满负荷在用?”

    要死的朝格仓还在纳闷什么叫满负荷,已经习惯巴桑“仙人怪话”的三八已经理解,接话道:“是,就是工具磨损有些厉害,需要尽快开炉修修。现在多的人都安排去搬石头了。大人您上次说要在西河边弄那什么水车,需要石头多,这先给您备起来。”

    “哦?这好,一起去。对了,我记得让你访访这群奴隶里有没有会木工活的,有找到么?”

    “有的,还找到个石匠,听说在家的时候修过桥。”

    “这个好,一并叫来。”

    西河边,要死的朝格仓无聊得往河里丢石头,有一搭没一搭得将手指伸到水里“钓鱼”,抬头看看还在和几个奴隶匠人比划的巴桑打了个哈欠。

    从河中往河边撇的引水石堤,带凹槽的石台,还要造个两人高的大木轮子,要死的朝格仓觉得他们在那谈细节的每个东西他都听明白了,也知道长什么样,但是拼一起。。。什么玩意?脑子转不过来。

    而且这拼起来的东西还要给接下来要在旁边新造的高炉鼓风?

    靠水鼓风?

    水和风有毛关系,这不扯犊子么,完全没法想象。要死的朝格仓有点好,会及时放过自己,想不明白就不想,装作没发生,同时通过吐槽否定来让自己的行为“正确化”。

    比如他这时候就一边打哈欠一边自言自语偷偷吐槽“可怜的巴桑,虽然我把你救回来,可是禁术之后脑子还是不太好使了,说些怪话也就罢了,现在更严重,脑子里出现幻觉了。再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干什么蠢事出来,怎么办哦。”

    要死的朝格仓同情完巴桑,继而质疑那些奴隶,“这些无知的傻奴隶,不知道是真把巴桑当神仙看,还是为了讨好他,哦,一定是不想去挖矿,才跟着在这瞎胡闹。靠水鼓风,造得出来都有鬼了,造出来我吃屎给你看。”

    要不是要死的朝格仓在那等得太过无聊打起瞌睡,再让他看到后面巴桑让干的事,他定会觉得,这瞎胡闹闹得有够凶。搞不好真敢找他们打赌吃屎。

    因为巴桑让他们做的这个不仅要用来借水力,还要让鱼自己跳上餐桌。

    他选了一棵直径一掌长的树让砍倒,让按每节一指厚切成一片片。在石台下游五步远的地方让用石头垒出个刚被水盖过的浅水区,围着浅水区用石块和树枝搭起三缺一才到小腿处的矮篱笆,沿着最下游的篱笆根先铺一排木片,再鱼鳞似得半压着一排排往上游铺。

    还在铺这会,就有鱼被引水石堤引进来,才过石台就被湍急的水流冲上木片垒起的湿台,半臂长的鱼在湿台上弓身弹滚着试图跳回河里,好不容易滚到湿台边缘,奋力一跃,被矮篱笆挡了回去。

    这可够三个人一顿饭的,耗子兴奋得要去抓。巴桑笑着制止道“别急别急,跑不掉,你去找根棍子来,免得待会拎不动。”

    果然如他所说,待这处鱼陷阱铺好,耗子兴奋得扑上去用草绳将几尾落入陷阱的鱼绑了拎上岸,要没有那棍子做扁担,他还真因为太多一个人搬不动。

    几人都睁大眼睛若有所思。

    三八和在这做工的奴隶们震惊于巴桑让做的鱼陷阱效果这么好,果然是仙人仙术,并对巴桑让他们做的水车充满期待。

    巴桑自从知道草原人因为某些贵人水葬的风俗原因不吃鱼,有次过河甚至看到鱼多得白花花一片,就打上捕鱼给奴隶补充蛋白质的主意,可也没想过造个鱼陷阱抓鱼能这么容易。鱼虽然不易存放,自己这也没那么多盐供腌制了保存,好歹北风风大且干燥,老天给脸的话能晾干或者干脆埋雪里冻着,够河流冰封之后供奴隶们吃一阵。

    他在想要不要让这鱼陷阱马上普及起来,特别是艾不盖河那,效果这么好的话搞不好得把人派回去,不然忙不过来一下子鱼抓到太多,后期处理跟不上的话,腐坏得也快,白白浪费。

    耗子很纠结,这么多鱼,是烤着吃好呢,还是炖汤吃好。

    要死的朝格仓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更纠结,眼睛警惕得在人们身上打量,见别人看他,赶紧低头躲开目光,心里直嘀咕“完了完了,他们真用水鼓风把鱼吹上来了?完了完了。要不要吃屎!要不要吃屎?”

    这天吃饭的时候难得要死的朝格仓吃了一尾鱼尾巴,这不吃鱼的家伙之前怎么劝都不听,巴桑甚至当面数落他“这么死脑子就是因为吃鱼吃太少笨的。”难得自己开窍了,巴桑很贴心得把自己那条的鱼尾巴也掰断了夹给他,让多吃点。

    要死的朝格仓幽怨得看了巴桑一眼,又朝他面前的野鸡努努嘴。

    “胃口不错嘛,腿还是翅膀?不要?这?这?鸡屁股?”一边惊讶一边帮他切了递过去。

    要死的朝格仓接过一口含进嘴里,一边咬一边含糊不清得说“我吃过屎了啊。”

    “啥?”巴桑没听清,纳闷得问,要死的朝格仓摆摆手,继续埋头干饭,巴桑也懒得管他,这憨货经常干些莫名其妙又欠揍的事,他可不想紧跟他的思路像个傻子一样思考。

    从上次惩戒那些闹事要换一餐一只羊的人之后,巴桑心生警惕,对族人仔细观察后,又不得不暗暗做了妥协退让,默许部分特权的发生,甚至为了让享受特权的将官们安心,让他们觉得巴桑是自己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巴桑有了全矿区仅他自己一人拥有的宽敞单人间窑洞,不需要再烦别人的打呼声。在食物上默许了将官,族人,奴隶区别对待,不过巴桑吃的必然都是最好的,当然这一切都有付更多费用的遮羞布在,也是巴桑在推行公平上无声的挣扎。

    巴桑也会在吃饱后将剩余的赏给护卫或亲近的奴隶,之前大家吃得都差不多,巴桑没东西可赏,他们没因为巴桑和他们同甘共苦而念他好,现在偶尔被赏赐到剩余饭菜,反而感激得很。

    这让巴桑忍不住感慨“这该死的人性啊。”

    狩猎收获不稳定,一队猎人在山里钻一天,有时候能拎回几只野鸡,有的时候是一只鹿,有时候几队忙活一整天才抬出一只野猪。这些肉食平均分给每个人?不可能的,就算能平均分,猪头和猪尾,猪蹄和猪舌头,不同部位价值也不一样,不可能做到分配得完全公平。

    巴桑算是想透彻了,既然还是奴隶制,存在特权和被奴役的阶层,相应的特权必然需要配套,利益分配也必然要和制度匹配。就像凡事皆有成本和所得,只单方面得改革成本或所得,便会造成制度框架内的畸形,不伦不类持续久了,反而会出问题。

    当发现自己不得不为了统治延续成为奴隶制的捍卫者时,巴桑忍不住看了眼前不久还被自己吐糟执念的博尔忽,“我这该被扫入历史垃圾堆的奴隶主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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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的沙子介绍:
修仙求永生。
我来既永生,
那我修个啥?
世人皆说苦,
祈盼知未来,
望能于天寿。
焉知兑妄念,
燃世人贪欲。
恶相遍凡间。修仙的沙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的沙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的沙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