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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家VTll3E     修仙的沙子txt下载     修仙的沙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嗜血沼泽

    为什么你们还会断粮到挨饿好几天才走出沼泽?

    问到这,巴桑也是无奈得苦笑“还能怎么着,好运气在那一仗用完了呗。”

    “嗯?”沃汗满脑门问号,这关运气什么事,而且他现在一听到巴桑说运气就下意识觉得是他故意推脱不想说实话。

    “虽然被我们打退了,可他们仍守在进来的入口处,我们不可能在那傻等他们撤围,而且沼泽里有不少凶兽,时不时突然冒出来叼个人走,我们不可能在那等死,只能往里走,再设法找出口。”

    “听他们说你们是被在附近游牧的部落带进去的,有向导应该好找的。”

    “有个屁用的向导哦。”说到这巴桑就来气,“那小部落太不靠谱了,我就怕一两个向导不靠谱,把他们整个部落都带进去了,才进沼泽不深,他们自己就迷路了,那号称最熟悉沼泽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的老家伙净往小路带,小路就小路吧,还都是断头的绝路,得一次次走回头路。有的地方还凶险得要命,要不是向导自己走前面先把自己陷进去,被拖救回来时吓得半死,我都怀疑这些家伙是派来搞破坏的奸细了。”

    在自家门口熟悉的地盘都能迷路成这样,沃汗也有些无语,“真不是奸细?”

    巴桑被问得迟疑了下,探寻似得反问“带路把自己带进凶兽嘴里,就死他一个,算死间不?”

    “好吧,那应该是真迷路了。”

    “听他们部落的长者说,巴音喀拉沼泽每过几年就会大变样,我也不确定是他们的借口还是真有那么回事。”

    “好歹在那附近求活,再怎么变,里面长什么东西,有什么危险应该多少知道吧,怎么会把自己带到凶兽嘴里?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是呢,我也这么问了,你猜那长者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他们也知道这沼泽吃人,进去的人很少能活着出来,他们有的时候也是牛羊误入其中,实在没办法了才进去找,基本上只进到沼泽外围,里面都没去过。像我们前面说的那个,听走在他后面的人说,就那么走着走着,突然从旁边泥沼里跃出一只速度极快的凶兽,长得跟脸上只有嘴的大蚯蚓一样,蹿出来前和泥沼长得一模一样,压根看不出来,一口就把人吞掉,然后又重新钻回地里。我到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这种有怪物出没的地方只能快速通过。”

    “是的,还只能沿着前面人的脚步走。”

    “啊?那走多慢啊。”

    “可不,但是没办法啊。我亲眼看见过一个女奴,伸手去摘道旁的小蓝花,只是一只脚踩进那块地,就马上求救了,说脚底被钻进了什么东西,抓着她往地下带,那么邪乎没人敢过去,递矛让抓着拉回来,根本拉不动,我看到她被拖进半个身子,手快触地支撑的时候,地上冒出很多细小的肉丝去缠她的手,就那么直接钻进了她手里,然后猛地把整个人往地下拉,递矛那人要不是松手快,他也要被带下去。”

    想想这无数肉丝戳进自己皮肤的画面就有些恶心,沃汗还是忍不住问“有救回来么?”

    “救不回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吧。”知道沼泽地凶险,不知道这么凶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不过你们就算迷路,在里面待得也没多久,怎么吃的会耗费那么大?”

    “还不是因为要穿过那片长食人花的区域。”

    “食人花?没听说过,听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我之前也没听说过,他们也一样,都没见过,临时取的。远看一朵大红花,很大,长得还挺喜气。走到旁边会突然张开花心,露出满是牙齿的大嘴一口把你吞掉,吞进去后还仰起头不停嚼,骨头被咬碎的脆响贼瘆人。”

    沃汗被巴桑张牙舞爪地突然暴起吓了一跳“这么凶残啊!这什么凶兽啊,伪装得那么像朵花,太。。。太。。。太虚伪了。”

    “不是凶兽,真是朵花,没长腿不会跑的那种,这要是会跑的凶兽,这会你就对着空气说话了。”巴桑继续补充道“那倒霉向导就是好奇走近了看看,被低下头一口吞掉的,我们的人马上就拿斧子去砍它根茎,那茎可韧了,半天没砍动,好不容易砍断了,把人从还会动的花嘴里掰开拉出来,那人身上全是齿孔早死透了。”

    “干不掉么?”

    “这东西不怕火,火箭射上去点不着,唯一的弱点在根茎,箭威力不够,是射不断它的,只能近身不停砍,可走近了你还没来得及动手,它嘴先到了,我们试过用长矛把它嘴撑住,胳膊粗的长矛啊,要么被拗断,要么把它那大嘴刺穿了还在那继续嚼,没法搞。”

    “把嘴捆住!”

    巴桑给了个你真是个机灵鬼,你行你上,看白痴的白眼。

    “开玩笑,开玩笑。躲不开么?”

    “一整片都是,走哪都被低头够着,哪躲得掉。”

    “调头绕过去啊!”

    “这也是我后来觉得那个部落长者说了实话的原因,这沼泽是邪门,真的会变,而且变得还挺快。我们前脚进那片区域,就砍花救人那会功夫,进来那路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前面说过,开蓝花走进去就冒肉丝拖你不断下沉的沼泽地,没法走。”

    “被你说得,我以后看见蓝色小花都要绕道走。”沃汗打趣完提议道,“那没办法了,让奴隶走前面,一命换一命,砍条路出来。”

    巴桑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有只羊走旁边也被一口吃了,我们马上趁它咀嚼那会冲上去把它给砍倒,试过把那羊捞出来丢给下一个,那花也不傻,不上道,没办法。好在那花不只吃活物,中原人的米饭它也吃,我们就在那试,那花大小不同对食物多少还挑,两人高的两脑袋大小的量就出嘴了,四人高的得一人重的量,遇到过最大的那个有差不多五个人高,得。。。”

    被机智的沃汗打断,“那你们只捡大的从旁边过不就好了?”

    “你没听懂,我指的是诱使他们出嘴的死物需要这个量打底,活物从旁边过,不管大小,羊才多大,走到最大的旁边,都会出嘴一口给你闷掉。”

    “好吧。不对啊,可以现杀些羊分成块丢过去,这都新鲜的,不就可以骗过去了。”

    “你别说,我们还真试过,不上当,这鬼东西没鼻子没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分辨出活物死物的,难骗得紧。我都怀疑是不是这东西能感受到心脏跳动,或者心脏的震动能通过脚底传到地面被它的根茎感知到。”

    “啊?心脏跳动?怎么震动?”

    眼看着又要开启十万个为什么好奇宝宝模式,赶紧打断掉“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瞎猜的,没法验证,不说这个。”

    “你们的食物就被这么一路吃光了吧。”见巴桑点头,沃汗忍不住再次陈述自己的观点“该让奴隶走前面的至少杀了分成块一路喂过去。”

    让一个宁可自己一起挨饿,差点被饿死也要把食物分给大家吃,以尽可能让更多人活命的人说用人命去铺路,还是用这么变态的恶魔方式,这完全是在极左和极右两个不同频道上的价值观,没法聊,巴桑也没心思劝他好好做个人吧,便不约而同都闭上了嘴。

    道不同不想为谋,巴桑当然不会告诉沃汗,虽然损失了几乎所有食物,可也有不少意外收获。

第77章 灵植灵核

    也有不少意外收获。

    这还要归功要死的朝格仓,这货逮到只长得有点像蜥蜴,头顶独角身披硬甲的小东西,因为巴桑统一管制食物,这种不知道能不能吃的奇怪玩意便成了唯一可以自主决定的野味加餐。

    要死的朝格仓胆子肥,别人不敢碰,他不怕,敢吃,烤熟了一点点掰下来磕得还挺美,不停说和狗肉烤熟了差不多,勾得旁边人口水流了一地。

    不过吧,吃陌生野味可不惯着他,前脚才进肚,后脚就踹着屁股让滚去拉稀了。那疼得一下急过一下的,蹲下后就起不来,要死的朝格仓觉得肠子都快被拉出来了,要死要死,要活活被拉死了。

    也许是这沼泽营养物太过稀缺,卷得很,有点养料滋润,沉睡地下的种子立马就咣咣猛长,就要死的朝格仓蹲那憋痔疮这会,粪堆下就滋润出了一朵食人花,摇摇摆摆探出头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死的朝格仓憋了朵花出来。

    这食人花也是贱,小小玫瑰花那么大一朵看着可爱却一点都不纯洁,学啥不好,学鬣狗**摘痔疮,一口就把要死的朝格仓咬得蹦地三尺,嗷嗷叫着捂裆狂跳。要死的朝格仓可不是个肯吃哑巴亏的,回过神来也不嫌脏,对着这张牙舞爪的小食人花就是一顿猛踩。

    毕竟只是粉嫩柔弱的小红花,哪经得起糙汉子如此粗暴的蹂躏,不多时就被踩得稀烂。

    在地上蹭脚底板污秽的时候觉得指间有硬物硌脚,转起脚底板看,是一小粒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硬核,抹抹干净放眼前瞅,硬核表面泛着淡红色的光泽,一看就不是俗物,在身上蹭蹭干净跑去找巴桑献宝。

    巴桑哪知道这从哪来的,下意识接过,看了看没看出来是什么,放鼻尖闻了闻,“有点臭!”

    要死的朝格仓厚颜无耻得解释“那是自带的药味,良药苦口。”这是让塞嘴里尝尝味的意思?

    还是护卫眼尖见过类似的“这有点像灵植的灵核。”不过他根骨不行不能修行,这玩意没接触过,只远远看到过一次,不确定。

    巴桑虽没听说过什么灵植灵核,但是也已经知道自己穿到了一个可以修仙的世界,听名字“灵来灵去”的,就知道这肯定是修仙需要的好东西。可惜部落里的修士几乎在上次禁术时团灭,没人有这方面知识。

    盘手里的资源,奴隶,算了吧,能修行还会沦落到被虏来做奴隶?伤兵?能修行还会成为没人要的伤兵?唉不对,能修行又不能保证自己不被砍废了被部落放弃掉,搞不好这群人里就有遗漏的。

    于是便让要死的朝格仓带着这红疙瘩去伤兵那找人过眼“找那些伤比较重的哈!最好缺胳膊少腿的。”听到巴桑在身后大声嘱咐,听着怎么总觉得哪怪怪的。

    要死的朝格仓这会还是腿软,时不时肚子就会揪着疼一下,可这眼看就能到手的功劳他可舍不得拱手让给别人,强忍着去找。

    还真让找着了,那断了小腿的修士,原先俺巴孩部落一个小将领,握着红色疙瘩注入灵力探查:“蕴藏着不少灵力,不过有些狂暴,不好掌控,好像是火系的。”

    “这要你说”要死的朝格仓在心中腹诽,屁点大都有粉红色显在表面,不属火难道属水哦。完全忽视是对方帮着验明是灵植灵核。突然想到重点,问“这东西值钱么?”

    “我之前用两块灵石换过一颗灵植灵核,里面的灵力比这多些也温和些,不过有的特殊灵植灵核如果自带一些特殊属性,或者本身比较稀缺,价格当是一般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那这个稀缺么?有没有特殊属性?”

    伤兵撇撇嘴,心想,我要有这么强的修行天赋或阅历,这会会在这?

    虽然无法获取更多有用信息,不过这也够用了,管你值几个钱,值钱就行,好歹补贴点粮食的损失也成的啊,而且万一很值钱的话,那可不赚翻了。巴桑此时已经知道这个小灵植灵核的发现过程,虽然牙痒痒很想踹死要死的朝格仓,不过还是很庆幸这一屁股咬得好。否则自己这是过宝山而不入,亏大发了。

    于是巴桑让要死的朝格仓带着伤兵和少数亲卫去已经放倒的食人花处挨个挖灵植灵核。

    这些灵植灵核都被包裹在花心深处,这食人花花瓣又韧又硬,破开不易,还不能偷懒,必须全破开,没全破开只能手从破口伸进去掏,里面细密的牙齿锋利得很,一不小心就会被划破,手被割得受不了。

    好在辛苦也是值得的,那三人高的食人花灵核虽然只有核桃大小,里面蕴含的灵力却大得吓人,那伤兵试图度进灵力探查,被反冲得整个人抽筋痉挛在那,幸好要死的朝格仓反应快,发现不对劲,一棍子把灵核从他手上打落在地,这才救了伤兵一命,否则听说再晚点,有可能要被里面的狂暴灵力冲得经脉尽断。

    好奇跑来围观的巴桑捡起这红得似要滴火的灵植灵核很是喜欢,这么猛,一看就是能卖个好价钱的,奇货可居啊,吩咐一个都不能少,全得挖出来收好。见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也知道这活不好干,他是看着他们累半死才把这个给抠出来的,都是那些锋利的牙齿惹的祸。

    唉,牙齿,锋利,不能浪费,拔下来。

    这种万一诈尸会被咬死的活,巴桑肯定自己不去干的,底下人得了命令屁颠屁颠拔出来呈上前。

    “你说,这牙齿做箭头怎么样?”巴桑转着食人花的牙齿说

    “好像还真可以,我试试。”草原上资源匮乏,什么都得自己来,一个个被磨砺得都手巧得很。不多时,要死的朝格仓就将一支箭的骨箭头换成了牙齿箭头,搭上弓一射,还挺猛,那配重还有穿透效果和从中原人那缴的铁质箭头差不多。

    巴桑嘿嘿一笑“挖出所有灵植灵核,你们优先挑二十支齿箭。每一支可都和铁箭差不多,堪比射雕者的优待啊。”

    射雕者是普通战士眼里相当受尊崇的存在,就像一个公司里的技术大牛,听说自己可以有机会拥有堪比铁箭的齿箭,自认为射术不差亏在武器太烂的众人顿时亢奋不已,吭哧吭哧去继续卖力气。

    至于拔食人花牙齿这种不需要那么注意保密的事,自然由下面人去做,巴桑还美其名曰“锻炼未来勇士对抗未知凶恶灵植的能力,积累战斗经验。”当然,也许诺了好处,每拔二十个牙齿,奖励一支齿箭。

    “什么?二十不会数,两手摊开,手心为正,手背为反,一正一反两面,一面是十个,凑足两面就是二十。那个右手缺两指头的伤兵你别滥竽充数啊!当我瞎呢!”

第78章 暴民滚雪球

    当我瞎呢!

    巴桑在那得意自己成功运用市场经济那双无形的手,鼓动底下各阶层充足的干劲,可劲了给自己搞钱搞装备,完全疏忽了凡事都是有代价有成本的。

    要死的朝格仓和一众利益既得者收拾完已经砍翻的食人花灵核,还不罢休,继续挑不在前进路上,却能够得着的大支食人花下手,羊往前一赶,嗷一口下去后,嗷嗷叫着上去砍断了挖灵核,他们挖完,后面的跟上拔牙齿,各取所需,倒是一条龙流水线下来一点不浪费。

    有饿得慌的奴隶偷偷把丢一边,黏糊糊的羊尸体拖去煮了吃,草原人看到也不管他,更不提醒,吃进嘴拉肚子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丢那不要了。也不知道这食人花咬上去的时候是注了毒,还是它那满嘴的黏液沾了食物就让坏了不能吃,反正怪可惜的,不过也没办法。

    巴桑是入夜了看他们还折腾得那么起劲有些纳闷,跑近了发现这群货因为羊喂完了,居然想用别的食物凑足了量去勾大支的食人花下嘴,赶紧制止,命人重新盘点剩余食物。

    不盘不知道,一盘吓一跳,这还没走出食人花地盘呢,过了这道坎,前面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沼泽,剩下的食物已经勉强只够五日吃食。

    “不要命啦!这么多人,人吃马嚼的都要食物,你们给这么糟蹋,还没走出去呢,到时候断粮都饿死了,挖再多有毛用,有命花么?”

    当时也有人暗戳戳得将目光瞄向缩在一边的奴隶们,眼睁睁赶同类去喂这种吃人的邪物,巴桑是干不出来的。管制食物每人每日配额的同时,严令不许再做无关开路的浪费,尽快找到出路离开。

    在巴桑部苦苦挣扎着努力走出沼泽的时候,其他人也都没闲着。

    大汗听从了俺巴孩的建议,派朝鲁部往大井关外射几箭,应付左贤王的命令,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必然被“驱离”的。

    这让俺巴孩在众人面前又嘚瑟了许久“不听我的话,看我怎么弄死你。弄不死你,我也累死你!”

    众人对俺巴孩通过打小报告公报私仇很是不忿,纷纷骂他小人得志。不过也没有办法,只是私下里吐槽,遇到俺巴孩时反而更加恭顺忌惮。干不掉惹不起,那就不招惹,做点表面功夫,免去不依不饶的麻烦纠缠,这帐聪明人都算得清,宁得罪君子不招惹小人,实在是因为君子摆明兵马斗过之后结果无论好坏他都认,都会按新决出的结果走,而小人不依不饶没完没了来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烦得紧。

    大汗的主力没浪费时间去收拾赵和的三千人,以断中原人粮道为名即刻北上,在巴音喀拉沼泽附近惊走了堵巴桑的张大眼部近两万人,留了沃汗部等着巴桑出来接应,便马不停蹄得带着大军急急北归。

    之前败退的前锋为了不显得自己无能,将遇到的草原人描述得近乎人人都是修士,一刀就能劈死一个冲上来的铁甲骑兵。

    偏师主帅张大眼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还是将信将疑的,不然没法解释那么多配高鞍的精锐铁甲骑兵损失,这些铁疙瘩可不是一般士兵的刀剑能戳进去的,而且都是选精锐穿戴,不穿铁甲都能一个顶两,覆甲骑马冲锋,非修士群力不可能挡得住。

    这也是他堵着沼泽,不敢进,又不甘心退的原因。

    这会遇到大股草原人来救,惊讶于在这会遇见数倍于己的草原人,同时又有些后悔。这堵里面的人应该来头不小,不然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修士,能调动这么多人马来救,可惜了。

    将领的决断在于不留恋已经错失的战机,而在面对当下的战况做出最合理的应对。

    围在沼泽里面的不知道人数多少,大概率比自己人少的,前锋损失那么多人都打不动,这会人家比自己多多了的援兵将到,那还打个毛,张大眼引兵就走,心里暗骂前面两道门怎么关的,害自己这打配合的要被对方主力追着跑。

    好在草原人没追远,不多时便又引兵北归了,想来沼泽里的人肯定也已被救走,于是按原计划继续南下。

    “那只猪”的部队没有在这段时间里打河间城,而是围着该城周边劫掠了整整五天,五天时间说长不长,却生生将暴民的雪球滚了起来。

    “那只猪”的人围住一个村子,这次不虏人做奴隶了,只抢钱粮,将一家的钱粮抢掠一空后,告诉他们,“不够。”挑出这家最强壮的一两人限令三天时间内交出多少多少钱粮,否则把他家人全杀光。

    这摊派到的钱粮数目就不是一般人家好好经营能囤积起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去抢地主,抢大户。于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安全,原本老实巴交的农夫们聚到一起,一狠心一跺脚,打着火把,举着木棍打上了平时毕恭毕敬只敢仰望的大户人家。

    在暴力开始的那一刻,跨过了临界点,事情便飞速往失控发展。

    原本只想好声相劝,威逼着交出钱粮,甚至答应以后还上。可富人的钱粮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是祖祖辈辈辛苦积累起来,而且这要打要杀的架势,还?信你个鬼,肯定不愿意的。

    期待靠紧闭的大门和高墙挡住暴民,指望附近的官差或驻军能赶来及时驱散暴民。可惜,这只是他们期望的。

    冲突间便流了血,流得血多了便不小心打死个人,见血、死人,后知后觉间便被迫刀口舔血,没了退路,便有人破罐子破摔及时行乐,对打破的庄子里那些无助的女人动了邪念。

    有人抢够数目,带着钱粮回去找草原人,草原人坐地起价,“不够,这些只够换一个。”

    “说好的。。。”有人试图争辩,看草原人将手按上刀柄,乖乖得带着换出来的家人继续去和暴民们一起加入另一场狂欢。

    有时候一群暴民手里刚到手的钱粮还没捂热,就被另一群更多的暴民抢了,裹挟着一起,去吞并另一支。

    暴民越来越多,地主富户分完了还不够,那便只能看向官府控制的粮仓,银库。

    之前人们对官府还心存敬畏,对抗官府?这是杀头灭族的大罪,正常顺民谁敢啊。此时无路可走,暴民们举着火把围到了粮仓门口,几个颤抖着腿的官差亮出刀枪试图呵止,人们拥挤着,乞求着步步逼近,包围圈越围越小。率先举起手里的木棍呼喝着:“抢啊!”亮明反旗的是曾经的富户“余孽”,在家破的那一刻他便对官府彻底失望,甚至满心愤恨。

    他身边的乱民也早已失去理智红了眼,大多数人是看砍头都要捂着眼睛躲在人群最后面的忠诚顺民,短短几天,伤人,杀人,为自保不得已的反击,已经亲手做得多到足以令其麻木,官差也是人,有什么杀不得的,只要杀了便没有苦主指认自己不是?!

    陌生人和家人,很容易做出选择。更何况这些天里哪怕手上没沾染鲜血,聚众劫掠,也已为律法所不容。都这样了,贱命一条,还有什么是不能干的。当有人领头,跟着干就是了,只是自己尽量不亲手伤人,内心深处祈祷有朝一日,官府能因为法不责众饶自己一命。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人良知未泯,有人已经沉迷其中,享受这个过程中掌握的权利,迷恋对他人生杀予夺予取予求毫无约束的快感。很快,暴民便开始攻打城镇,杀官,抢粮仓,开银库。

    草原人一手将懦弱的农夫逼成了无恶不作的暴民,推着暴民的雪球越滚越大,一场兵祸引起的暴乱,从齐地曾经的都城河间,往四面八方蔓延,齐国的复国势力,地方世家,甚至修仙门派,或被动,或主动得被卷入雪球,令雪球急速变大,越滚越快冲向大家都清楚的必然结果“毁灭”。

    都知道继续下去结果会是什么,可越是这样,暴民反而愈发疯狂,甚至有人开始打草原人主意。

    齐地,彻底乱了。

第79章 韩家忠

    齐地,彻底乱了。

    北上的草原军队,路过燃烧的村庄,跨过倒毙的人畜尸体,“那只猪”忍不住对为他献这暴民之策的原韩国太子太傅韩家忠道“先生此计甚为毒辣,郑国齐地这回算是彻底乱了,搞不好,波及之下,郑国都会乱。我记得齐国当年收留过你和韩国太子,为何?”

    “是,当年韩国太后趁国君突丧,太子不在京城,矫诏赐太子自尽,奉自己所生,才六岁的小王爷为新王,在下便护着太子夜奔至齐国求援,幸得齐王收留。”

    “哦。。。在齐地生活了多久啊?”

    韩家忠掐指算了算“五年有半。”

    “时间不短了啊。第二个故乡了吧?”

    “是,但太子日夜不忘复国承父业,我辈亦不忘助太子归正统,承大业。”

    路过一处水井,小小的井口附近居然倒伏着四五个人,尸首旁躺着一条才一指长,干渴而死的小鱼。“我听说当时齐王允许你等在边界山里驻寨募兵,以图复国。”

    “是,为说服齐王同意,我等散尽了带来的钱财。韩国诸多忠义之士自备钱粮兵器赶来投奔。”

    对所谓的“诸多”那只猪不太感冒,习惯了中原文人玩文字游戏,只要过十个,他们就敢说应者云集,过百人就敢称山呼海啸。那小股势力唯一干过有点那意思的正事就是跑去韩国境内占了一个村子号称复国,第二天还被赶来的韩国军队撵得跟狗似的,之后连韩国境内都不敢再去,整天窝寨子里“操练”,连占山为王的山匪常干的破事都不没敢做,之后就坐吃等死自行崩散了。他知道那群人的结果,自然不愿在这群废物身上浪费口舌,揪着钱财道:“花费不止于此吧,听说韩国太子在河间城的时候生活奢靡,酒宴不断。”

    “那是为了争取齐国人的支持,联络韩国的有识之士。”

    “哦。。。可我听说你们立寨后,韩国太子还是滞留河间城不愿同去。”

    “君有君道,臣有臣纲,太子贵为韩国正统,是要归国继承主君之位的,何须事事躬亲,在河间城居中调度,我等赴边寨操持即可。”

    “哦。。。先生和韩国太子感情深厚啊。”那只猪没有把“处处回护”的反讽说出口。

    “韩国老国君待我不薄,我的韩姓便是老韩王所赐,说句僭越的话,我和韩太子,亦师亦友。”

    “哦。。。有两位如此尽心筹备,复国势力应该发展很快吧。”

    说到这,韩家忠有些颓然“可恨齐王只想榨取钱财,并无心助太子复国!”

    “哦?此话怎讲?”

    韩家忠愤愤道“齐王狼子野心,说派将官助太子组建复国军,实则强行在我军中要职安插人员,他们把控着军粮军械,我军所需皆需以数倍高价从齐国购得,稍不如意,便叫嚣着军粮不济,回家分行李,扰乱军心。”

    “哦。。。这是有点。”

    “军中钱粮皆需从韩国国内支持太子的忠臣处偷偷运来,随着时日渐长,那伪太后血洗了支持太子的忠臣,把控住朝政,军资便一日日窘迫,最终无以为继。可齐王竟不允许我等设卡收税补贴军用。”

    听到这,那只猪心里已是门清,作为第三方的角度,甚至上位者偏齐王的角度,当然会觉得齐王做的无可厚非,甚至很完美,一点毛病没有。

    你在我国境内募兵,我派人掌控着,至少有人在里面任职,知道根底,这是最起码的。你这太子如果有能力趁着支持自己的人还在马上杀回去夺权,那还有支持你的必要,毕竟夺权成功后怎么说都得回馈好处,如果能割几城酬谢,那就是小投资大回报,赚的。

    可你整天只知道躲我这花花世界里饮酒作乐,连稍微偏远,条件差些的边寨都不肯去,能指望你成什么事。那转而借你仅剩的名望榨取韩国的钱财做补偿便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而且齐王的手段还算温和。

    但是在我境内设卡收税,供你韩国太子享乐,还要养你那群搞不好就会成土匪隐患的叫花子,那齐王肯定不乐意的。想什么呢,允许你这国中国得玩,我下面那么多功臣良将也效仿怎么办?允还是不允,为你个不成器的外来户,动摇国本,疯了吧。

    不过这些是韩家忠这些做为臣子的无法理解的,那只猪也没想说给他听,只是延续话题想从当事人嘴里听听后面发生了什么,“后来呢?”

    “可恨那些无知兵卒才欠粮饷不到半年便开始逃匿,太子忧愤而死,呜呼哀哉。”

    想着自己下面这些临时招募的牧民,和他们说什么横扫中原,完成草原帝国的王图霸业,人家只会白眼看你,这哪来的傻子,被驴踢脑门了吧。和他们说南下抢中原人他丫的,必然嗷嗷叫着挥刀跟随。想来他们招募的那些兵卒也一样,宏图大业王朝更迭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就是换个皇帝的事,是你们当官的该想的事,小兵只想着吃口饱饭,今天吃饱,明天有得吃,跟你混混还行,连饭都吃不饱,跟着你干嘛,等着一起饿死么。

    倒是觉得韩国太子这么听下来应该是没心没肺的,怎么会忧愤而死,便问道“韩国太子死于何处?”

    韩家忠愣了下,想了想回复道“河间城。”

    “哦。。。”继续追问道“河间城何处?”

    “额。。。一处小院。”纠结了下,躲闪着说

    “何处的小院?”

    如果是别人这么问,韩家忠必会甩袖呵斥其无理,然后愤愤然离席,奈何投奔而来已无处可去,犹豫再三羞愧得低声吐出“回春苑”,好像是他自己行那事被逮了现行似的。

    别说,这处那只猪前两天刚听人说起过“李家坊的那个回春苑?”

    臊红了脸轻不可闻得道“正是。”

    “听说那家的澡汤甚是出名,只是那家主人为了省汤水,雇的婆娘多是重量级的,不会是被坐死的吧?”此时,那只猪已经忍不住对这志大才疏的韩太子嘲讽起来。

    “哪,哪有?只是醉死的,忧愤过度,醉酒而亡。”

    想来死在这种地方,管你怎么死的,都只能凭人喜好随意抹黑,没少被齐人数落笑话,韩家忠也是羞于提这事。知道自家这太子实在扶不起来,可他又不能说太子不是,所有的仇怨便都迁怒于齐王,怪罪于齐人,于是便有了借自己之手引发齐地民乱报复的事,应该是巴不得齐地,最好是河间城知道这事的人都死绝吧。

    那只猪已然明了,也不点破,只是觉得这韩家忠眼光格局有限,是个不识时务的白眼狼,以后他提的计策,要多想想。

第80章 龙卷风

    要多想想。

    郑国皇帝收到齐地民乱的消息和收到郑爽发自东豁口的求援信是同一天。

    那只猪率军撤围离开之后,河间城的城门又紧锁了好几天,草原人的离开不仅没有缓解河间城的军情,反而令形势更加紧迫。

    草原人都没攻打河间城,乱民居然造了几个破梯子试图夜袭攻城,一股股地自发从各个方向试图攀墙入城,幸亏城外有庄子的早前有逃人回来,坐着吊篮进城,知道城外暴民已经乱成一锅粥,城内的富户为了保全自家产业,出了不少家丁上墙支援,这才将乱象挡在了城外。

    刚听到暴民攻城的时候,太守一时慌了神,躲进前两天新纳,都够做他女儿的小妾床里头不敢出来。好在暴民被打退,他第一反应是试图把这事盖下去,毕竟正常情况下辖区内出现暴民是他这太守的失职,惯性思维了。还是师爷清醒,提醒道:“大人何故替兵祸担责?”

    是啊,这是草原人逼反的暴民,与我治下何干,兵祸啊。

    有了这天赐的背锅侠,近年盖住的腌臜事,十个锅七个盖掩住的那些亏空可不得借机一笔勾销重新开始,甚至预期的亏损也可以提前亏一亏。

    自己会这么想,底下人肯定也少不了同样心思,哪些水可以放,哪些必须严查,这分寸和孝敬可得挂上等号。就像别人评价他善于治理新占之地,他擅长的就是把坏事变成好事,分食旧利,让跟随自己的新兴利益阶层雨露均沾,接下来必然又是一次齐地官场上下的狂欢。

    想到这,便打定主意先把基调定下,只有朝廷认了这是兵祸,后面的富贵才好名正言顺得取。第一时间修书说明前后,不敢开城门,命人连夜带信坠城出去送信。同时暗示师爷,要准备材料,让那几个听诏不听宣的地方顽固势力也和这些暴民扯上关系,待大军来时,将其一并荡了去。

    不过毕竟晚了好几天,待信使终于徒步好远,幸运得躲过数波乱民,找到一处还在官府控制的驿站,骑上马。东豁口附近的斥候也已发现那只猪来袭,第一时间派出求援信使,也带着信起身往京城赶。

    这些天可苦了赵和所率的三千人,大汗不鸟他们自顾自北上之后,他们磨磨唧唧得收拾半天后,装模作样得往北追了两天。毕竟战报里得写将草原人“逐离”,追得上追不上是一回事,追不追这态度得摆正确,不然人家说对方只是不再包围你了,你管这叫“逐离”?

    当然,这追击速度得从每天正常的二十里降到十里,老鼠追着猫挑衅还不想被吃掉,可不得躲得远远地在那叫嚣比划“你过来啊!”

    之后又接到草原人袭击大井关的军情,都有能力“逐离”了,对友军见死不救可就说不过去了,而且大井关守军比起郑爽那打剩的两千多人,肯定人更多,工事更坚固可靠,向那边靠拢,互相更能有个照应。

    可没走几天,就收到了大井关方向草原人退走的消息,当天还好巧不巧收到北面张大眼派人来传信,说遇到草原人主力,请求接应。真要接应,自己这点人哪够,但是谁叫咱点背,被这原派去大井关的信使逮这碰上了呢,没收到消息也就罢了,收到消息还能怎么着,调头北上呗。

    正常速度走了没两天,又收到张大眼派人来说已经脱离了和草原人接触,他也南下了。要接应的人自顾自南下了,自己还北上接应个毛线,于是调头也跟着南下。

    来回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感情这几天尽顾着兜圈子瞎转悠了,走得累不说,士卒难免也有些怨言。

    然后便是郑爽一封急过一封的催促。

    先是说收到求援信,说河间城被围,让赵和带兵速来换防,他要带人南下去救。

    也不知道河间城有他什么宝贝,急个什么劲,连收了两封催促信后,赵和也不得不给面子,让部队加快速度急行军跑起来。当天行了二十五里,跟不上的有的第二天早上才陆续归营,毕竟多为新兵,速度一拉起来就队伍就散了,第二天便又只走了二十里,可能还不到。

    第三天一天接到郑爽三封求援信,内容很简单“数万草原人来攻,救命!”

    虽然知道这货不够淡定,却也从来没见他这么慌过,想来这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命人弃了辎重仅带两日干粮轻装疾行。

    来回转着圈子折腾,又连日疾行,士卒疲敝,士气不振。待赵和部前锋队伍拉老长,跑得口干舌燥终于望见东豁口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豁口处突然卷起的龙卷风,紧接着不多时,便是从豁口处蔓延开来的沙尘,那是草原人赶着溃散的郑爽部冲过豁口,杀进草原。

    凭心讲,郑爽部这仗前半段打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如果不是突然暴起的龙卷风,说不定还真给守住了。经过两次“放羊”,养成了对草原人的“傲骨”,以及对好运的盲目自信。见又有草原人往自己这一刷,二刷军功的福地送,看着就像过年上门拜年送礼的亲戚似的,就连那几个“民夫兵”都位列阵中,攥紧了手中兵器,嗷嗷叫着“有种就来!”

    然后草原人就真的很有种得蛮上来了,一波接一波不断冲击着豁口,郑爽部就像磐石,硬生生顶住了接连不断的冲击。那民夫领头的朝前面无脑戳矛的同时,不停鼓励同伴“你,你,你,你们看,你们都不尿裤子了,像个兵了。看那,那,那,都是人头,都是军功啊,等打退了他们,咱们就去割。”

    矮瘦子指着那处因为两个力士来回顶牛,又被刨出来口含符篆的骷髅,拉拉民夫领头的衣袖,哭丧着脸,“又,又,又出来了!”

    领头的转头看了一眼怒骂道“这么重要的你咋不埋埋好,事不过三,事不过三啊,要老命了!”

    矮瘦子也很委屈“你说哪来回哪去,我也不敢往深了埋啊,它本来就那挖出来的。”

    “不能往深了埋,你就不能往上面多盖点土啊,要被你害死了。。。。。。”

    还没来得及再抱怨,只见骷髅嘴里的符篆上文字突然闪耀金光,紧接着便卷起小风,小风越卷越大,越卷越快,越卷越高,携沙裹石成了一股龙卷风,周边被带到的人即便身着重甲亦被裹挟上天,翻滚着甩出老远。龙卷风旋转间还不时甩出砂砾汇聚成的黄色蝎子、毒蛇,还有些杂糅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所到之处,无差别扑杀着遇到的一切生灵。

    眼看着久攻不破的中原人战阵被龙卷风生生撕开缺口,命令紧跟龙卷风全军突击的同时,“那只猪”心里暗暗庆幸对这巫医的供奉真值。

    其实巫医此时是痛苦且懵圈的,他正无力得跪伏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度反胃欲呕,这是极度虚脱的身体本能反应,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好不容易回了点力,赶紧掏出身上挂着的瓶子倒了几粒药丸入嘴。

    抬头看那还在往中原人军阵肆虐,不停甩出蝎子的龙卷风,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第81章 霸道的龙卷风

    怎么会这样?

    是啊,一般谁会这样,这是在战阵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做事怎么能不留余力。

    自己只是受供养和“那只猪”短期合作,助战而已,施法术也只会量力而为,哪有上手就倾尽全力拼死一击的,像现在这样彻底透支,浑身无力不说还头昏脑涨思绪不清,没有一点点的自保之力,连傻子都能看出自己现在可任由随意揉捏。

    如果战况不利,被过河拆桥得视为一次性消耗品,抛弃了都没半点办法。

    巫医盯看了许久,即便看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感慨“好大的龙卷风!”

    就算他使尽全力也打不出这种效果,更何况他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制造龙卷风,就像他现在对这法术效果完全失控一样。

    “我刚到底干了什么?”看着自己皮肉紧裹骨头,枯瘦如柴的右手喃喃道,自问只是往豁口处释放囚禁的蝎子幽魂,凝沙成傀儡杀敌而已,怎么会这样。

    一阵伴随鼻血下流的头疼后,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哦,想起来了,刚施法的时候,击出的术法似乎激发了什么,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连接,锁定,之后便是被不断抽取灵力。幸亏自己反应快,马上掏出灵石补充,却被以快于自身能力的速度借自己的身体吸干了灵石中灵力,那种把灵石中的灵力吸得一点不剩,吸得碎成渣渣的的感觉是自己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来不及一颗颗掏,直接手伸进灵石袋,一袋灵石才在抓紧其中一颗灵石,尚未拿起,就被吸干了整袋灵石灵力,那颗灵石被沿手指缝隙抓成粉末和碎屑,坠落灵石袋中,激起满袋烟尘。

    紧接着掏出来的灵植也被呼吸间吸成了齑粉,都是整袋整袋吸的,越往后掏出的灵植越少也越稀罕,他是舍不得,可不掏不行啊,那是种能预感到只要灵力不能满足就会被抽取生命,抽得身体干瘪消瘦,直到经脉寸断,被生生抽死的痛苦预兆,清晰得出现在脑海里。

    掏光灵植,继仅有的两个灵兽灵核之后,唯一的灵植灵核也掏出来,然后仅两个呼吸便被乖乖吸干,最后那个植物灵核一看就是品质不错的。上面的颜色虽不至于艳得滴水,却也堪称艳得夺目。可惜好花不常开艳色不常在,不一会就黯淡得似要从壳上一碰就剥离破落。

    实在没东西了,感觉在吸自己的血肉了,哆嗦着掏出灵药,那怪力不买账。真没了,单手结印试图从周遭汲取灵力,但是这哪够,巫医感觉自己的肌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眼睑都垂落褶皱许多,生命也似乎凝聚成型,眼睁睁看着被从眼前拖走,穿过手臂,被怪力吸走。

    幸好那股力量似乎终于吃饱了,突然停止吞噬,放过了自己。

    想来那股噬人的力量就是那股龙卷风吧,真是比自己修炼的拘禁幽魂的法术更邪门,更霸道,不仅会抽取灵力,还会抽取拘禁的幽魂,借药力积聚了些灵力,忍不住先探视了下随身的镇魂袋,里面空空如也,数年的苦心收集一遭清零啊,什么时候被抽取的,自己都不知道。

    民夫领头的说得很对,事不过三。上天又不是你爹,机会哪会一而再再而三得给,今天好运气能给你,明天好运气就能给你的对手,就像曾经带给他们白捡的军功一样,这次只是好运站到了那只猪那边。

    中原和草原在修仙的道法上有很大差异。

    中原门派众多,但大多还是讲究五行,善以自身灵力为引,借随身法器放大,调天地灵力为己用。当然大多数人因为自身天赋所限,只能调动五行中一个或两个属性的灵力。当然得道的大能号称可借仙神之力,那就是另一种神鬼莫测的威能了,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草原的巫医战时以拘禁的幽魂为骨,以自身灵力为筋,凝天地灵力为身,塑不畏死,无痛感之活死物,且该物多长得恐怖异样,对初次见识的兵卒威慑远大于杀伤,甚至有久经战阵的兵卒被吓得以为见了鬼,跪下不敢动弹,被几乎慢动作得挥刀入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地苦寒,巫医对有限的动植物都会研究得比较透。或者是因为研究生死魂魄,顺带对人体也多了些了解,所以巫医借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动、植物治病甚至救命也是一绝。

    当然,法术施行的时候都是需要用到灵力的,虽然巫医不承认中原人的五行说,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九天玄色说,简称九色来给灵力分类。可草原人毕竟也是人,大多数人能调用的灵力根据每个人的天赋不同大多只是一个或者几个颜色。

    所以归根到底,他们调用的天地灵力还是那些,只是两边的分类,说法不同而已。

    当这个擅黄色系灵力的巫医朝豁口处施法的时候,正好触发了需要注入土系灵力才能触发的符篆,这符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能绘制,像蛮不讲理且霸道的恶婴,一旦被触醒,便疯狂吸食灵力,甚至抓住灵力释放的痕迹自己追索过去,锁定后不管不顾得吮吸,待吸饱作为引子的灵力后,便牵动天地灵力聚成龙卷风,人为鼓荡起天地异相,舞动天地间。

    巴桑部此时还在沼泽里饿着肚子艰难摸索,天空晴朗,可众人还是紧张兮兮得打量防范着周遭的一切,哪怕只是一只蚂蚱跳过。一个乞丐模样的邋遢奴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望向东豁口处。有人下意识跟着望过去,以为又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幸好什么都没有,余光瞥到他毫无形象得将一只手伸进裤裆,在屁股缝里抠了好一会,将指缝搓得塞满“黑泥”,这才将另一片指甲戳进去将泥抠弹出来,撇撇嘴,一脸嫌弃。那人也跟着嫌弃得撇撇嘴,走两步离远点。

    关于符篆的所有真相都跟符篆还有含着它的骷髅一起碎成了粉末,随龙卷风四散,回到天地间,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被它自己暴裂得碾碎撕烂,曾经离真相最近的那些民夫兵,有一个算一个,怀揣着用军功换田,换爵位,换媳妇,换取美好生活的梦想,任由他们再怎么绞尽脑汁得努力挣扎,仍不讲道理得裹挟着,随它一起尘归尘土归土。

    大象脚步落下的时候,是不会听那只被踩扁的蚂蚁说“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战后巫医趴在豁口处一寸寸一点点得翻找了好久,直到那只猪的人全部过去,全军继续北上,陪在旁边护卫的武士催促多次,这才不甘得跟着离开。之后几年,他一次次偷偷回到这里探查,一直苦苦追寻,至死都无所得。只能抱憾,曾经上天给了一次天大的机缘,自己愚钝,未被点醒,与仙道无缘。

第82章 遭遇战

    与仙道无缘。

    眼见隘口失守,草原人追着溃兵袭来。赵和部做为前锋的毕竟是经历过战阵受过野战军阵训练,环视一周见附近无地利可退,第一时间结成圆阵就地防守。押着中军的赵和知道这种情况只能拼速度抢时间,大声鼓励着身边的士兵往前冲,只要冲进前锋结成的圆阵就安全了。

    命是自己的,当生死攸关的时候到来,新兵们倒是鼓起了最后的力气咬牙猛冲,可也为了活命把身上所有能丢的负累都丢了,粮食,弓弩,刀剑,盾牌,甚至护甲。除了赵和亲卫,随他跑进圆阵的几乎都是两手空空,近乎只自己肉身跑进来,别说战力,躺那半死不活大喘气得,别需要派人照顾就不错了。

    而赵和的亲卫也只穿薄皮甲带着随身刀剑,铁甲和大刀都在后军辎重车上呢,行军时怎么可能穿戴着这么重的装备,此时这些装备估计都被溃兵抛弃掉了。

    一些离得远的,眼见跑不过草原人的四条腿,丢盔弃甲调头逃命,后军全部和中军大部未触敌,便溃散得到处都是。

    对赵和来说,这是令他极度崩溃,对自己产生严重怀疑的现状。领军这么多年,几万、十几万士兵,那么大兵团对战都指挥调度得游刃有余,临了临了,失了信息掌控,被各种救援急讯调得兜圈子到处跑,才几千人本该玩一样轻松的,却。。。唉。。。

    他想到那句“骄兵必败”,自己这领的算哪门子骄兵哦?都没打过仗的雏,骄傲个毛,而自己为了家族延续一直谨小慎微,也没有半点骄傲,怎么会败成这样?这战场上啊,还真不能觉得自己都听过见过,什么超出想象的事,都可能发生。

    果断对自己喊了一声“停。”这已不仅限在脑海,喊出声的“停”把他从自责反省中捞了回来,马上投入到当务之急的指挥中。

    身旁的士兵也听到了,倒是没多想,只以为将军在喝令不要慌乱,听将军紧接着将一道道军令发布,盲目得遵照执行,有事做了,慌乱的心反而冷静了下来。

    人就是这样,越是慌乱,就越想找个主心骨依靠,只要找到可以相信的主心骨,主心骨越让做事,还能越安心。本来下意识要退十步躲避的,主心骨让前进十步,都会觉得前进是更好的选择。

    赵和接管指挥后,圆阵内的人都振奋许多,下意识觉得,跟着名将干,总比跟个没名气将领活命概率更大。不仅普通士兵这么觉得,中高层将领也会有这种感觉。

    郑爽本带着亲卫骑马越过圆阵跑了,还很开心有这圆阵在后面拖着草原人,自己跑掉的机会会更大,回头看到赵和打起的将旗,呦,赵将军在主持圆阵啊,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带人加了进去。

    “可把你盼来了!~额。。。赵将军,说句不该说的,你带的人有点少啊。”

    这话噎得赵和脸都黑了,忍不住在心中鄙夷痛骂。还好意思这么说!你敢再多守住一个时辰,战局都是另一番局面。为救你,我的人连番强行军赶路,还是差了一步,晚了一点点。

    也是他们倒霉,士卒最疲累,疾行军跑得组织最松散的时候,未来得及列阵就被冲散大半,这对他们来说是很不幸的。同时他们又是幸运的,草原人冲过隘口,并没有过度追杀溃散的中原逃兵,甚至都没有围攻刚刚围起来,结阵未稳的圆阵。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仗打到这份上,继续犯险打死打残中原兵卒对他们没什么意义,击溃击散,让别阻挠自己北归就好,他们甚至觉得完全没必要玩命,驱离就够了,因为根本不怕你追,靠两条腿的追我?呵呵了解一下。

    抢够了,还一度被关在长城以南,好不容易冲出来,他们只想赶紧北归,在情报中,郑国的主力是追左贤王去了,可谁知道那边打得怎么样了呢,会不会调转矛头追过来。

    那只猪借左贤王这更大的目标避开林忠良部的追击。靠乱齐地的计谋令周遭中原部队无暇顾及,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堵截。又气运加身借龙卷风破了隘口。且明智得不拖沓直接往北走,可谓每一步都走对,将上天赐予的气运用到了极致。

    可他的气运也就到此为止。

    离开豁口不远,斥候尚未展开,张大眼带着近两万骑兵从北面杀到,两军遭遇。

    此时,气运对那只猪最后的眷顾是让他占了上风口,可惜风不大,地上的草儿被风调戏得扭了扭腰身,又挺直在那,像好奇的人儿踮着脚,探着脑袋围观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

    斥候根本来不及汇报,也不用汇报,双方士兵都已看到对方人马,将官们吆喝着组织各自的兵马自主展开列成军阵。

    一部草原前锋动作较快,展开后奉命上前趋近骑射迟滞,哪知那波中原人不乖乖挨箭,也不原地对射反击,而是被引了出来。那支中原人追了一阵见追不上还光挨箭,一气之下又不按套路出牌,扭头直接往草原人本阵冲过去,会战就这么在双方将领都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因为底层将领的个人冲动提前爆发了。

    “哪个愣头青带的队?带着几百人就这么硬冲击过去,找死啊?”前锋将领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却也不能放任不管,于是也不得不不等队形展开完全,便立马带人冲上前去接应。

    中军将领刚布置完回头一看,前面空了,前锋冲上去了,且草原人散开有想要把他们包围吃掉的意思,这怎么能如其所愿,架矛挥刀也跟着直冲草原人本阵去了,好久没这么不讲章法得冲锋了,一边冲得热血沸腾,嘴里还一边喊着“好爽好爽!”

    张大眼一看,呦呵,打得这么奔放,上来就干啊,也罢,反正遭遇战,要毛阵型,再看身后蠢蠢欲动所剩不多的人,“看我干啥,一起上呗。”

    没办法,怎样的将领带怎样的兵,张大眼马匪出生,就这德行,下面的将官也一个个匪里匪气的,平时勇猛彪悍,唯独不喜军阵束缚。

    于是,遇上这完全不按中原人骑兵正统打法,上来就莽的,按对付中原人战阵在那布阵的那只猪就难受不适应了。

    战场有些诡异,草原人在列阵,中原人却像早先草原人遇到中原人一样,对着军阵直接莽上来了。第一波中原人冲进军阵,虽然气势汹汹,但人数毕竟不足,军阵被打进不深,硬扛止住冲势,左右绕后给围上。

    咣一下,关门的手臂刚准备收紧就被跟来的第二波冲锋冲破,顶着第一波继续往前,往草原人尚未列好的军阵锲入近半。见人还不算多,调刚展开的左右两翼部落绕后再给围上。

    刚想吃,咣一下,又被跟来的第三波冲破,这次冲击力比较强,核心阵地都被冲得震动,一度几欲穿透。那只猪咬牙派上本部落去支撑,这才堪堪顶住没被打穿。

    这时候,那只猪看到一股打着“张”字大旗的队伍绕过缠杀在一起的战场朝自己绕过来,虽然看着人数比自己这边少,可那虽然跑不快,却身上明晃晃的头牌骑兵,一看就知道是着铁甲的,傻子才拿自己着皮甲的亲卫和你着铁甲的硬碰硬,果断顺着他们跑的方向也绕着战场玩起了秦王绕柱。

    “娘的,有种站着别跑!”张大眼骂骂咧咧,自己打头的那排亲卫骑兵虽然都给配了最高大的战马,可毕竟驮着穿铁甲的壮汉,怎么努力都跑不出草原人那种飘逸来,眼睁睁看着被越甩越远,跟后面吃灰。

    此时,队列已经绕到了草原军阵后方,被缠在草原军阵中的第一波骑兵军旗遥遥可望,追不上,那就不追,就近有的是敌人,一声令下直接从侧后扎进了草原人军阵,横冲直撞直挺挺往第一波骑兵处杀去。

    腹背受敌,草原人的军阵明显被震动。两军会师后,铁甲骑兵在前,一起继续往草原军阵侧后杀透过去,只要杀透,就能将其一分为三,继而便能分割包围。

    那只猪见追自己的没有再追,也没闲着,此时他们也绕到了中原人的军阵后方,调头也杀了进去。他们的打法比较轻盈,分成两部,一部绕圈奔跑不停射箭攻击,一部浅切入中原人军阵,围出一部分人击溃掉,再去围切另一群,就像拿勺子挖切开的半扇西瓜吃似的,每挖一下,便有越多的中原兵卒战斗时听到身后喊杀声,忍不住回头看,担心自己被前后夹击。

    战局胶着,胜败,已从狭路相逢勇者胜,演变为看谁先绷不住。

第83章 最后一根稻草

    看谁先绷不住。

    当主帅身陷战阵,需要专注于身旁的刀剑和突然遭遇的敌人时,对战场整体态势是缺乏感知的,即便有所感知,也做不了什么,顶多只能告诉身旁的人跟着自己往哪冲。

    而且对整体态势有感知,又能怎样,自己都带着亲卫杀进去了,骰子已经投出,筹码都已押上,人事已尽,只待听天命。

    张大眼的部队先开始崩的,当那只猪带着亲卫这么一勺勺挖下去,越来越多中原骑兵溃散,带着尚在战斗的士兵越发慌乱,甚至连举旗的士兵都开始把不稳,旗斜,军心不稳。

    那只猪明显感觉到胜利的天平正在朝自己倾斜,大声鼓励道“再加把劲,杀光他们!”

    可就在这一切向好的时候,中原人的军阵原本因为两边包夹,被堆挤在一起像揉紧的面团,却突然松动了,越松空间越大,骑手们到最后都陆续往前奔跑起来。

    “发生了什么?”那只猪下意识得问,随后他们骑马追上了正在追砍草原人的中原人,“哦!我的军阵先崩了。可明明。。。”不待那只猪问苍天,他被亲卫推挤着脱离战场,冲到了战场外围,驻马回头,看到了令他咬牙切齿的一幕。

    一支打着“赵”字大旗的部队,已徒步赶到近旁,还声嘶力竭得呼喊着“援军到啦!”是的,中原人的援军到了,这次,他们没迟到。

    曾经爱搭不理就此放过的那支残军,却在两军拼承受力的关键时刻从军阵后方尾衔而至,给了己方士气以致命一击,那只猪气得几欲吐血,朝己方溃兵怒骂道,“还没交上线呢!跑什么!”

    可士兵们已经跑了,没人听他的痛骂。谁都知道被前后夹击凶多吉少,谁都不想白死,越来越多的人有样学样加入逃命的人群,生怕跑晚了被围进去跑不掉。军阵溃了,那只猪也只能带着亲卫跟着一起跑,士气崩了,战,败了。

    如果他此时敢带着亲卫朝这赶来支援的千把人撒气,他会发现自己突然有了万人无敌之勇,甚至能借击溃中原人援军扭转整个败局,因为赵和带着他们是近乎跑吐了赶来,手里的长矛如果不拄着地面支撑身体,人真的要趴地上呕吐,一时半会真的堪称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一个草原战士收割他们比割韭菜还容易。

    可那只猪和溃兵一样,没这勇气,甚至没往这方面想过,骂骂咧咧怨念得跟着溃兵一起跑了。

    张大眼只有近两万人,还多是收编的匪盗和杂牌降兵,以及归附的草原小部落牧民。装备最好的前锋在巴音喀拉折损了不少铁甲骑兵,本就堪忧的着甲率,此时更加不堪,即便只是皮甲,着甲率也只有三成不到,连高鞍都只配了嫡系,其他人在装备上和草原人其实并没有优势可言。

    那只猪杀出豁口后尚存近三万人,抢得鼓鼓囊囊,而且是归家心切,还携胜仗之威,真摆开阵势打,获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可就是刚照面,就被毫无章法得接连冲阵生生打断布阵进度,令兵力优势没能顺利展开发挥效能,继而抢饱了不愿被堵住归家路矢志突破的优势,在缠斗中演变成了惜命不愿枉死保命优先的劣势,军阵从背后被突袭更是将战或逃的纠结逼到了临界点,看着越来越近,即将完成包围的援军,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场上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多意料之外和不可理喻,可能上一刻还大胜在望,下一刻已经丢盔弃甲狼狈奔逃,交上手后,一切就都变得不可控,很多时候就是在比较两边谁犯得错多,甚至可以说,哪边能管束好自己的部队,少犯低级错误,哪边赢面就会更大。

    至于抓住对手的错误,适时投入兵力将其击溃,那是名将靠天赋和丰富战阵经验才练得出来的敏感度,还时灵时不灵。对一般将领来说,即便有,也只是凑巧,更多是战后夸耀其功绩,牵强附会得往脸上贴金。

    别看几万人,又是人又是马的,这么厮杀在一起看着阵仗挺大,其实当场死在战场上的两边合起来两千都不到,杀伤和溃散大都在追击中产生。

    张大眼带着兵马再次将那只猪好不容易重新聚拢起来的一万多人撵进巴音喀拉沼泽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无语得挠头,“咋又回来了呢。”

    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他又不是鱼的记忆,刚被撵得到处跑还是前几天的事,这会还热乎着呢,马上派出斥候四处查探是否有草原人援军,特别是前两天遇到那支,务必要查清楚在哪,同时派人沿沼泽外围游弋,还派信使回去招援兵。

    有人会纳闷,干嘛不追着杀进去啊?不击溃了么?趁他病要他命啊。张大眼这种喜欢蹬鼻子上眼顺杆子爬的当然想啊,非我不愿,实我不能,臣妾做不到啊。别说他让人杀进去,他甚至还担心草原人反杀出来呢。

    为什么?要怪就怪从那只猪那缴获的几车粮食。草原兵卒抢来的值钱玩意都是随身带的,大件,特别是那几车从高阳县抢来的粮食和辎重可不会有谁闲得把拆了让人分着带。那只猪溃败的时候,人骑着马跑了,那几车粮食就丢那遗弃了。

    张大眼的人已经北出好些时日,随军携带的粮草也已吃尽,学草原人喝起马奶充饥,这会又有粮食吃,那可不得饱餐一顿。香喷喷的小米粥入肚,才拍肚皮舒坦没多久,就摁着肚子拉稀喊疼了。

    虽然没闹出几条人命,可军中相当一部分人都吃了,当然是被放倒一片,气得张大眼直跳脚,大骂草原人卑鄙。

    要知道先分到第一锅米粥的可都是身强力壮的嫡系,这可不就直接把战力全废那。张大眼要不是因为部下弄了条鱼,他喝粥喝得急,被米粥烫嘴呸出来搁一边,先吃完整条鱼,这时已经陆续有人喊肚子疼,发现米有问题,他才没中招侥幸逃过一劫。

    可怜那只猪慌不择路专心逃命,带人躲进了巴音喀拉沼泽,哪怕有一支斥候队伍能发现张大眼营中的异样,可能局势都会再次逆转。

    不过这也不能怪那只猪没有安排人盯中原人的反应,实在是他也不知道。

    那米怎么了?

第84章 狐狸媚子

    那米怎么了?

    高阳县县令表示,都别猜了,不就你们口中的无耻下毒么?这叫兵不厌诈,懂么?老夫所为。谁叫你草原人围攻我高阳县来着,以为老夫这高阳县想进就进,想出就出那么好逛的么?敢进来就让你带着死神走。

    知道为什么高阳县的老鼠药突然一味难求么?

    老夫让人收的。

    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粮食都装好车等着草原人抢么?

    老夫让人把小米和鼠药混得这般均匀还装袋封好,容易么我。不让好好运回家毒死一大片不就白忙活了。

    知道为什么草原人能顺利打进来却,咳咳咳。

    总之,我高阳县损失那么多,付出那么大代价,就是为了行这“毒丸”之计,要对草原人斩尽杀绝,斩草除根。

    他要是知道自己命人下的毒最终毒死了几个本国的兵,令张大眼的部队虚了好些时日差点耽误大事,定会张大嘴巴又惊又怒。

    惊的是,怎么会毒到自己人,怎么算都不会算到毒死自己人的啊。

    怒的是,你个狗日的药商,居然敢拿假药蒙骗于我。

    药商表示自己也很委屈,你县令一句话让一夜之间筹集一百斤老鼠药,否则提头来见。这么心血来潮说来就来的命令你也说得出口!我特么别说城外围着草原人,压根人就出不去,没法从外地调货,就算能调,也不是一夜之间就能调来的。

    哪怕有军队配合去搜集民间的鼠药,那些丘八以收集鼠药为名到处抢夺勒索钱财就不说了。一个小小的高阳县怎么可能给你变出一百斤鼠药来,就算临时做,哪怕材料都齐备,都赶不出来。

    这供不上可是提头来见啊,可愁死了药商大当家,只觉得第二天天一亮,自己项上人头便将不保。还是二当家镇定,毕竟不关系到他的脑袋“你说,这么急着要一百斤老鼠药,干什么用?”

    大当家虽然也觉得蹊跷,倒是第一次去认真想这问题“这节骨眼上,应该不是凑热闹不嫌事大急着灭老鼠吧。”

    “是啊,那这是准备毒谁呢?”

    两人异口同声“草、原、人。”

    “既然是毒草原人,效果好赖,草原人自不会跑回来告诉县令,那我们要做的只要保证在交货给县令的时候足量,验货的时候毒得死老鼠,不就可以了?”

    于是连夜打点了些关系,将仅有的老鼠药集中在每袋的封口处。老鼠药不够,没关系,各种烈性、慢性毒药捣碎了往里凑。毒药量不够,没关系,剩下的,用无毒无害长得和老鼠药有些像的充数便是。

    不得不说,这县令还是挺细致,且说话算话,说要你命就要你命的,一心想要逼死药商。第二天亲自带人拎着两笼老鼠来验货,随便挑了两袋,手下人开袋后精准得为老鼠取用了毒药,药效还挺猛,两老鼠刚吃下去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县令很“满意”,黑着脸褒奖了两句,在药商大当家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你挺能的啊。”不甘得往药商家后院望了一眼,甩袖离去。

    县令离开后,药商大当家“噗通”腿软跪了,二当家忙帮他拂背顺气,这么冷的天,一拂衣服全贴背上了,都是冷汗,看给吓的。

    “幸好县令不懂药理。”

    “可不是,我也快被吓死了,这一只七窍流血,一只全身绷直僵硬,就算这是老鼠药的药效,那也不是一种药啊。”

    。。。。。

    让我们回到更北边,虽然大汗已经带人远离长城北归,可毕竟战役还在继续,中原人如果发起疯来尾衔北上,那只能带着牧民们往草原深处撤,所以需要密切关注长城沿线的动向,免得像之前被关三道门都不知道,打了个措手不及。

    同时左贤王和那只猪是否能逃出中原的围堵,也是需要重点关注的,他们留守的族人,占据的牧场,大批的牛羊,一旦发现他们实力不济,大汗是不介意笑纳的。

    所以哈布吐部北上不多时,便领命停驻下来,做为断后和机动监视的兵力,大汗将那些外围小部落打发给他,哈布吐便将一个个小部落和一队队远程斥候一起混编派往长城沿线各处,这样既可有效控制这些小部落,免得侦查到一半忘了自己该干的活,跑了。同时弥补人数不足,形成点带面的侦查覆盖。

    本来静观其变,待情况明了再动手是最稳妥的,可世间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比如等斥候的信息总是嫌太慢,而有的人喜欢搞事情,总是将一些事情推进得太快。

    大汗的人马越往北,越接近各自的驻地,便越发松散,俺巴孩就“思乡心切”带人跑最前头去了。那天他们遇到了一个部落,草原上因为常很久遇不到一个人,所以有外人来时总会很热情得招待。哪怕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食物,都会拿出来招待客人。

    见同是草原人,还抢了中原人得胜归来,好客的部落便宰羊招待,晚上甚至有牧羊女钻进勇士的毡房欢愉借种,不过这都正常,哪怕她丈夫或父亲一起睡在同一毡房,也都是默许的。

    其实当天晚上是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俺巴孩看上个小女孩,女孩虽然未成年不过身子倒是已经长开了,脸蛋红扑扑,不合身的衣服都裹不住身材的凹凸曲线。那小女孩不喜欢俺巴孩这种货,她和一个长发的勇士看对了眼,可俺巴孩霸道惯了,“嘿,你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大爷看上你是你福气,还敢反抗,嘿,就喜欢你这种带刺的,有味。”

    于是硬来,干了些不道德的事,那女孩家里人也来闹过,被丢了个黑铁锅算是给了个交代,那家人也认了,毕竟在草原上黑铁锅还挺值钱的,都能换好几个奴隶。糟蹋就糟蹋吧,草原上抢婚这些事都常干,这种事还真不是稀罕事,最多也就女孩接受不了,大不了再生一个。

    可第二天俺巴孩带人走的时候,不仅把女孩给带走了,还把这家人的两匹马给顺走了。那家人顿时就不干了,一口黑铁锅还真换不了那么多。

    “谁说和你换了,大爷我看上了。”

    那家人会错了意,以为看上自家闺女了,“看上就看上呗,按草原的规矩你好歹要送聘礼吧,怎么还从我家牵马走呢?”

    俺巴孩都被气笑了,“啥?你,哈哈哈哈,老子就白玩你闺女了,还就白骑你们家马了,你敢怎么着吧?”

    “你!你!你!你这是明抢。我要请左贤王主持公道!”

    不提左贤王还好,一提俺巴孩便来劲了“呦呵!还想告状”朝身旁昨晚一起在同一处战场战斗过的浓眉眯眯眼护卫招招手,这个昨天刚款待过他们的部落就卷铺盖做为奴隶,跟着北行了,当然也有“意难平,故土难离”的就此永远不用离开。

    可叹的是,这个部落里不少人在背地里骂那个可怜的姑娘“狐狸媚子”。是她,勾引了不该勾引的人。骂她的家人贪心不知足,是他们,害大家成了奴隶。

第85章 套路深

    害大家成了奴隶。

    大汗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察合台“无意”得多了一句嘴,“被俺巴孩编为奴隶的部落是左贤王的人,那女孩和左贤王表弟好像还有点很远的血缘关系。”

    大汗顿时一惊,知道俺巴孩那搅屎棍会搞事,一般的小部落欺负欺负也就算了。左贤王的部落,这性质就变了,立马让人去通知俺巴孩要善待那个部落的人,别真把人当奴隶使。

    这边传话的人前脚刚走,八音噶就满脸笑意得进来,拍着胸脯道“大汗,我不怕辛苦,远的我来,西边,我去。”

    “什么西边?”大汗被听得有点纳闷。

    八音噶轻声嘟喃了句“不跑远点哪有我份哦!”

    这声音不响,却足够大汗听到,大汗也不陪他继续打哑谜,有些烦躁,“有话就直说!什么有份没份的?”

    八音噶也不装了“俺巴孩这一路睡过去,可都是左贤王的人,我去远点帮你们收收边。”

    大汗算是听明白了,俺巴孩准是又招惹了一个左贤王的部落,而下面人都认为这是自己的授意的。

    吃进嘴让吐出来,就很没面子。更不好直接给送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很怂。惩罚俺巴孩更是有害无利的最差选择,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这等于是认错还自己抽自己耳刮子。

    大汗不想这时候就和左贤王起正面冲突,明面上的精诚合作还是想要维系的,同时他也知道关键点在谁那。命人快马加鞭约束俺巴孩,让别再搅和的同时,紧急派人向单于解释“中原人兵势汹汹有北进可能,左贤王生死不明联络不便,故携所遇的各部落北避。”

    也派了使者等在哈布吐处,待发现左贤王,第一时间去“汇报”情况,免得被无知的牧人“恶人先告状”。

    被大汗惦记的左贤王此时正郁闷得要死,中山国国不大,却净是山路,山路还狭小,大多只够两马并行,翻山过谷上上下下得行军很慢,“这么富了也不把路修修好,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慢也就罢了,他们还卡那了,因为约好奴隶留一半,中山国人要求先给人,草原人哪肯,你这动不动就爬半天山立个关隘在那的,万一给了你奴隶不给我过怎么办?坚持要在离境的时候给。

    而且怕什么来什么,中山国人还真让前路上一个关隘把门给关了,摆出不给人就不让走的架势,毕竟约定友好过境,还不好翻脸用强,于是队伍被迫停了下来。这队伍拉得老长停山里算什么事,奴隶都瞅着机会跑了好些个。

    左贤王马上派了使者去谈,这次负责接待的不知为何派了负责郑国方面情报的姬晋阳。

    姬晋阳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主,才谈了一个时辰不到,刚寒暄完就喊累,拖着使者去花楼按摩休息一整天。这洋工磨了两天,使者被左贤王派人催得受不了,跳着脚要求“今天必须谈妥,不然晚饭不在云中閣吃了。”

    “额。。。这话怎么哪怪怪的,腻味了你就直说嘛,平生最恨别人威胁我,那改花满楼?”

    这天他也收到消息,间谍已经混进去,接下来就看运气了,便爽快得答应,“大家都是朋友,都是在一个院子。。。喝过酒的“连襟”,你的,就是我的,奴隶早点放晚点放有什么关系,每过一个关隘我看着挑点人走就是了。”于是就这么愉快得达成新协议。

    草原人得以继续前行。

    草原人使者陪着姬晋阳在一个个走过的关隘挑人,看他这一个个奴隶亲自挑,甚至掰开奴隶嘴看牙齿,舔一口奴隶脖子尝咸味的样子,忍不住感慨,“贵君主得姬大人此等良臣,夫复何求啊?”

    “岂敢岂敢,贵使别笑话我像个奴隶贩子就好。”

    见他推开一个精壮的女奴表示不要,有些奇怪“这女奴哪不好么?”

    和那女奴对了一眼,随口打发道“不会生养,绝后。”女奴脸沉了下,转身加入北行的奴隶队伍。

    使者大为惊讶,只一眼就能看出是否能生养,这么神奇,只以为有什么特殊手段,忍不住夸奖道“奴隶贩子都没你看得准啊。”

    能不准么,哪有把自己安插进去的间谍挑回来的,那不脑子有坑么。

    中山国富了之后情报机构的经费也多了,便能募更多人干活,一直试图往草原人派间谍,之前只能借商队,可商队很多地方草原人不给去,而且这种蜻蜓点水到一个地方都呆不久的方式只能在皮毛上点一点,所获情报不多,还被草原人防备着,拿到的情报都浅得很,没什么价值。

    这次发现草原人从郑国抓的奴隶有不少在北向路上逃匿,这个过程中又有不少被草原人追回去,草原人搞不清楚抓回去的是不是跑掉的,甚至误抓了不少路边围观看热闹的中山国国民,这给了姬晋阳安插间谍的思路,让手下装成逃匿的奴隶被抓过去。

    刚那女的就是其中一个,组织帮她养着三岁大的儿子呢,而且让云中閣的老鸨给下过绝育的手段,就怕到时候在草原上又诞下个种叛变不归。刚她应该也听懂了,“不听话,绝后。”

    拦路除了安插间谍,也是为了筹措经费,间谍活动也要经费不是,而且这花费还挺贵,不干活光潜伏在那都得给钱养着,疏通关系,买通线人,交易情报,稍微搞点事都是大把大把往外撒钱。

    别的隐蔽筹钱手段,朝中还有人说道,我明着摆路边赚草原人的钱,你们总没话说了吧。这草原人北向路上,打进入中山国起,路两边时刻有各种小贩似乎带着换不完的粮食和货物,和草原人交换着他们抢来的战利品。

    最先被换走的是那些重的家具物件,有个壮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抢了个小石磨,虽然是小石磨,却也有脑袋那么大,挺沉的,之前一直没舍得丢,进中山国后才翻了一座山,带不动了,仅被用一袋小米换走,不换不行,实在带不动了,不换就只能丢了。

    那三开门雕花的碗柜,虽然缺了条腿,可也被只用一把破菜刀就给换走了,这跟抢似的生意,看得朝中众人直眼红,待他们安排好人带着货物赶过来,肉已经被吃干净,不过好歹还多少能喝到点汤。

    这一切左贤王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他也没办法,严格意义上来说人家只是跟着你来南边抢劫来的,现在人家拿自己抢来的东西去换他想要的,你管得着么?

    一边欺你不好运统一压价,还越接近草原报价越低玩套路。一边累到不行,意志不坚定时一咬牙贱卖掉,可不得被赚得盆满钵满。

    更何况很多牧民本身就是及时行乐的性子,甚至有人用刚换到手不久的一袋小米换了一篮子号称中山国特产的“仙果”开开眼。咋吧着嘴巴还没从酸涩中品出其中的甜味,冒死抢来的战果便都消费在了中山国境内,而中山国向这群土包子付出的,只是离路边不远的树上那几簇野果。

    那被酸得忍不住皱眉的草原人怕被人笑话,还要不停说“好吃,好甜,果然是仙果啊!”回去后吹牛也只会说“我在中山国吃的那仙果,啧啧啧,贼好吃,你瞧我这没出息的样,一提就忍不住流口水!”的确没出息,这口水止不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被酸得太狠烙下的病根。

    能守住初心咬牙坚持下来的毕竟只是极少数,大多数人的冲动当然肥了中山国人,左贤王甚至吐槽道“这趟全便宜了中山国。”

    可人家又没拿刀子顶着逼你卖,也没说不买不给过,你还真拿人家没招。准确得说,是牧民们都在抢着卖,免得越往后价格越低。

    牧民们虽然卖了后多少都会觉得卖亏了,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是抢来的,不要钱,便很快和自己和解了。

    即便有的人心有不甘,也没办法,套路太深,还能怎么着,咬牙也得认。

第86章 那只猪请降

    咬牙也得认。

    左贤王能做的,只有不停催促加快脚步,免得在中山国这狗地方被吃干抹净,真全白干了。

    这年的初雪下得特别晚,云层阴霾厚重了许久,又慢慢变淡,让人一度以为这雪不会下了,偏偏在一个并不怎么寒冷的普通夜晚,猝不及防的得凝成雪花簌簌飘落人世间。

    清晨御马踏碎不知名浅溪上的碎冰再次踏上草地,算是终于离开中山国回到了草原,一片雪花飘落在脸上,轻轻的,凉凉的,随即化为雪水随脸颊滑落,犹如思念河边骨的春闺梦中人脸上泪。

    同一天,莫古斤苏勒图(那只猪)带着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近万残兵走出沼泽,向张大眼部请降。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巴桑踩过的坑他们几乎都又再踩了一遍,那些经验丰富的追踪者明明循着明显的多人脚印走,却一次次带着众人走到了没有前路的死胡同或凶兽出没的死地。

    每天都有几十人莫名其妙折损其间,一次次的意外接二连三引发慌乱,惊散的人们引起更大的损失,很多食物在慌乱间遗失。哪怕他们很幸运得没付出多少代价借巴桑部拓出的道路穿过食人花区域,绕得失了方向,从另一头钻出来的时候,食物已经所剩无几。

    而那个新出口,离入口其实并不远,走出来就直面了张大眼部围得严密的军阵,没法打,逃都逃不掉,退回去就是死,只能投降。

    部下已经缓过劲来的张大眼可开心了“来得正好,这是跑回来送军功么?”

    听到持节的使臣表示“愿归降。”而且来降的人还有点多,这就不好私下屠了算军功。这已经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事了,只好派人护送着使臣往京城去。

    等待谈判结果的日子里,草原人来要粮食,说已断粮。

    这不给吧,怕给饿极了逼反掉,到时候罪责就在自己这边。给吧,怕吃饱了又搞事情,要知道,投降具体事宜还没谈妥,草原人刀箭可都身上搁着呢,哪有给敌人喂饱的说法,万一吃饱了又抄刀子冲过来怎么办。

    张大眼找众将商量,有人出主意,“那次我们从他们那不缴了好多车有毒的米搁那么,还给他们。”

    “你这是想毒死他们呦,到时候发现下毒,反了怎么办。再说了,他们又不傻,顶多吃一顿,毒怕了肯定就不吃了。”

    “唉,毒药又怎么了,毒药又不是不能吃,我老家还有医者用砒霜下药的呢,控着量就行。”

    “几个意思?”

    “那批有毒的米吃了是都拉肚子,我们把毒米和好的米多掺掺,每天控制着量给草原人送过去,让吃不饱也饿不死不就得了,至少不浪费不是,反正万一吃了拉肚子或吃死个把人,那是他们自己水土不服。运气不好死了怪球。”

    “聪明啊,多掺点,少给些,到时候我们的人盯着煮,让煮的时候可劲兑水,每人一顿只许吃一碗,到嘴就一碗稀粥,一泡尿就滋掉的事,我看怎么毒死个人。就这么着,吃坏了他们还以为是自己有问题,嘿嘿嘿。”一想到这,一群人就阴谋得逞似得嘿嘿怪笑。

    于是好玩的事就出现了,吃了几天中原人提供的米粮,投降的草原将领一致怀疑中原人在搞鬼,肯定下了药,有心毒害他们,可基层草原兵卒觉得是这些贵人们平时大鱼大肉吃惯了,突然这清汤寡水的吃不惯,矫情,难得看贵人倒霉,开心得看他们笑话。

    从现象看,是很容易得出这种结论,大家都吃了中原人提供的米粮,基层兵卒偶尔拉肚子的人和你们这些贵人差不多多。吃的都是同一锅煮的,你说下毒,我们大伙咋没事呢?你给解释解释。

    这也的确没法解释,将官们一度等着兵卒们先吃完,见都没事,这才吃同一锅里亲手打出来,被自己一直抱怀里护着的那碗,然后就肚子疼蹿稀去了。这特么,真有毒也不可能这么牛逼锁着自己毒害吧,你要下毒总得有机会下啊。

    食材没问题,那一定是碗的问题,拿了兵卒的破碗,嗯。。。还拉,偶尔还拉,不过好像肚子疼得不是那么猛了,这是拉着拉着习惯了?

    实在想不通,好在不是每次都这样,有的时候吃了是没事的,总不能怕拉稀就把自己活活饿死吧,只好每天乞求好运,然后找好坑位,揣着从兵卒那抢来的破碗去打饭吃。

    也不知道后世很多地方的人,吃饭的碗明明精致完美得紧,却一定要磕掉个角才用是不是这茬闹的后遗症。

    其实要说原因也很简单,被这么反复掺,又是米又是水的,毒物已被稀释得差不多了。兵卒每顿就那么点量,吃下去就算有感觉,还没饿的痛感强。偶尔几个运气太差的,拉个稀也正常,这么多人在荒郊野外住着,吃不饱穿不暖,还惴惴不安担心请降不成掉脑袋,有几个压力太大或身体不适蹿稀不很正常么,别说蹿稀,就是病死几个人都是正常状态。

    而他们和将官最大,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差异就在吃的量。毕竟级别差异在那,当官的虽被迫和你们这些底层的同吃一锅饭,可都是一碗饭,里面的米不可能一样多。普通兵卒一碗饭里最起码半碗水,将官那碗可是从锅底捞上来还漓过水的,这能比?

    那些换了破碗的,一碗的定量只能装大半碗,摄入量少了,即便中招,也自然症状轻微许多。

    当然,这量差是大家都默认的潜规则,也没人会去刻意说这事自讨没趣,甚至是有意忽视,毕竟是自己上司,人家谋点私利,你说破了指着在那逼逼,人家就算当面不跟你计较,背后也会给穿小鞋,这不自己找不自在么,哪怕猜到问题可能在这也不敢提醒,免得被误解,善意提醒还落不到好。

    可偏就这潜规则造成的一点点小差异,让草原将官们吃了哑巴亏,提心吊胆拉得死去活来,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是这些年养尊处优把身子养娇贵了?

    不,一定是中原人使了什么奇怪的妖术,就是针对自己这些将官使的妖术,长期积累的深深不信任,将怀疑对象牢牢锁定在中原人身上,虽然他们自己都觉得没有道理,只是强行拉了个敌人怪罪推脱,却偏偏被蒙对了。

    至于之后恢复正常生活后,因为这轮轻微毒害帮他们排泄、毒杀了腹中蛔虫、绦虫(tāochóng),令身体吸收更好,一个个吃得更肥更壮。是没人会觉得和这次经历有关的,就算有想到这个问题,也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经营生活赚得的结果。

    在他们因为被限制行动,闲得无聊整天以身试法埋头研究拉稀和下毒手法问题时。郑国京城朝堂上,激烈得讨论着莫古斤苏勒图的纳降事宜。

第87章 纳不纳降

    激烈得讨论着莫古斤苏勒图的纳降事宜。

    请降的使者还在路上,太子和二皇子便已通过各自的渠道收到消息。战事尚未结束,他们没收到王命,自然不好私自回京,更不能领军回去,于是和各自的幕僚权衡商议后便都给京城的己派官员送去信件,命相机而动。

    使者到京城后,郑王果如所料召集大朝会讨论是否纳降。其实这也容易算到,郑王近年越来越好面子,这种异族强敌主动请降,不管成不成,都是振军威倍儿有面的事,更何况这次直接把一个前不久还跑进北境撒野的草原王打乞降了,堪称近年打出的最大胜仗,自然得交给群臣议一议,深刻体会下国君的英明神武。

    皇子们也借这事极尽表演之能事,有言官就“告”七皇子对家奴管教不利,令其四处散播请降使者进京的时间和路线,导致百姓聚集围观,一时路面为之所堵。

    也有高端的,如和姐妹陪郑王睡前碎语的时候,淑妃“无意中透露”,“听下人说小十最近突然手头紧,我们这孩子您知道的,平时就买买书,会会友,勤俭得很,一年都花不了几个钱,怎么会突然手头紧?我就奇了怪了,招来问他花哪了,这孩子刚还不肯说,后来才说包了庆功楼一层靠街的台面,请在京城里的各国世子围观草原人请降使团来着。”

    朝会开始之后,平时醉心书斋的九皇子很激动,第一个出列道“《尚书》有云:心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国同也,我大郑铁骑横扫北地,蛮夷跪降,此我大郑大兴之兆,当纳其降,立碑记功臣伟业,并传檄九州,同享此捷,威震列国。”

    “非也非也,九皇子读的是圣人书,知荣辱,识礼节。蛮夷教化之外,狼子野心,此时形势所迫,归降只是权宜之计,他日必反。今日纳其降,实为引狼入室,待其缓过劲来,后患无穷啊。”常为二皇子摇旗呐喊的一个官员出列反驳。

    “此危言耸听也,君不见围困该部草原人,逼其请降的张大眼将军何等出身?”顿了顿,大声道“马匪!”

    这太子派颇为擅辩的官员朝郑国国王作揖道“幸得我王巧识人,敢用人,英雄不问出处,提张将军于微末,委以重兵,令其一次次领兵为国征战四方,才有此番战果。”

    “此乃我王慧眼,两者岂可混为一谈,张将军为我中原子民,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草原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可同等视之。”

    “荒唐,草原人的血绿的不成?此番随张将军北击的可有不少之前归义的草原部落。这些人能归义为我所用,为何他们不能?”

    “那些早年归义的小部落本就生活在长城沿线,早就是养熟的半耕半牧,和这些生番岂可同日而语。草原人亦有归乡之情,不肖多时,待其舔舐好伤口,必北行,此乃养虎为患也。”

    “故土难离是我中原人,因为家中有田地,草原人向来四海为家,草长到哪,他们赶着牛羊吃到哪,何来的归乡之情?”就差直斥其无知了。

    “是啊,到时候赶着羊吃着草正好一路吃回北方去。”

    见越吵越往市井泼妇骂街去,郑王已握紧拳头在王座把手上下意识得敲了两下。善于察言观色的五皇子出列道“此番征战战果颇丰,列国震恐,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此战对我国力耗费糜大,北地中山国附近、镇卫镇和周边都有大量边民被撸走为奴,齐地更是因兵祸引发民乱。令林忠良和曹擒虎两位将军不得不领兵去平乱。儿臣以为,当尽快止息战乱,切不可影响来年春耕,如可稍补人力,亦聊胜于无。”虽没明确表态,不过意思已经到那。

    说到春耕,老丞相睁开闭目静养的老眼,开口道“民以食为天,我大郑自推行变法,重农抑商,便不曾再次发生饿殍载道,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齐地平乱后,急需运去大量粮草赈灾,部队在外,亦需军资军粮支撑。昨日老臣去国库粮仓查看,空空荡荡,有老鼠奔行其间,老鼠奔行几步便倒地趴伏不动,老夫命人去看,皮包骨头,腹中空空,竟是饿死了。真的,真的,无以为继了啊。”

    虽都觉得有些言重了,不过老丞相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郑王顺水推舟允了纳降。

    二皇子派的官员不甘心,出列道“此股草原人乱我齐地,戮我边兵,罪孽深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役之,分之。”

    当确定接受纳降,转为讨论纳降后的处置,臣子们倒是出奇得一致,半点不圣母。限制莫古斤苏勒图的亲卫人数,将沾过血的草原人罚去做苦役,将该部拆分以绝后患,虽然也吵吵闹闹分歧不断,好在大方向上是一致的,以至于想法太多,当天没商量完,决定次日再议。

    鸿胪寺的官员回到府衙,仍兴致盎然得讨论着这事,表示要好好想想这个归义王的名号,还有待遇问题,要不要在京城给置办个宅子软禁到死等等,明日一同给定下来。

    他们没注意到,身后一个草原通译看似在埋头整理文档,却一直竖着耳朵认真听。

    当天晚上,驿馆的使者便收到消息,扮成使者护卫的莫古斤苏勒图第二天城门刚开,便扮做商贩孤身出城,和等在城外的数人汇合后,往北疾行。

    又过了三天,鸿胪寺的官员才挺着肚子趾高气昂得来向草原使者宣布纳降事宜。官员还没来得及开口将好不容易商定的十几条惩处条款公布,草原使者先开口道“我王仰慕中原文化,特遣我来谈归义事宜,这是我们的归义条件。”

    口口声声归义,原来草原人也好面子得很嘛,请降还带条件的?官员颇为不屑,嘴上也不饶人“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想清楚了说。”

    “当然了,谁和你说要无条件归义了?”

    官员都被逗笑了,就你们这样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不客气得怒斥道“你这是在戏弄本官,不投降还想怎样?再来打过!”

    使者心有怒火,奈何形势比人强,忍着怒气小心提醒“我部尚有万余敢战之士,人马俱在,我王仰慕郑王高义,倾慕中原文化,命我来谈归义事宜,却从未说过要无条件归义,何来戏弄之说?”

    官员欲甩手离去,很想放言“那便再打过。”可他也不敢,怕草原使者回复“打就打。”因为郑王已经应允了纳降,且对方确实没说过要无条件投降,没想过投降还带条件的,这事情闹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88章 鬣狗,猎狗,傻傻分不清楚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几天,安插在鸿胪寺的间谍送来的情报,虽然都是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对使者来说却有极高价值。

    使者知道郑王已经在大朝会上答应纳降。听说了郑王对言官状告七皇子“管教家奴不利”的事留中不发。昨儿他在御花园“偶遇”了来拜见他母亲的十皇子,赏赐了他一套金制酒具,赞他孝顺。晚上十皇子就在吉庆楼大摆宴席,请众好友一起品鉴了经这套酒具盛过的美酒,当然他的好友多半是如丞相家,兵部尚书家差不多年龄的公子哥,官宦子弟们。

    使者吃准了只要不过分,鸿胪寺的官员轻易不敢逆了纳降这决定,这时候说不降了,那是打郑王的脸,令他在各国面前闹笑话,害国君被诸国耻笑,郑王必会追责“是哪个王八蛋怎么谈的?把草原人逼反了?”

    再加上另一个极度隐蔽的渠道听说了林忠良和曹擒虎部正都在齐地平叛。这边在齐地做得有多绝自家清楚,不北上而先去齐地,说明那边的情况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不得不救,甚至可能不救就有扩散威胁其他地方的风险。

    齐地现在就是泥潭,绝对是泥潭,进去容易,想抽身出来,可没那么简单。如果仅就张大眼那么多人,自己这一万多人拼死了往外冲,还真被困不死。

    吃了几天饱饭,特别是知道郑国主力没北上,赶去齐地平乱后,使者甚至都有点后悔投降这个决定,可惜莫古斤苏勒图临走时交代过:要拖延时间,也要谈妥投降事宜。

    这也能理解,毕竟就算成功杀出张大眼的包围,莫古斤苏勒图能带着多少人回草原?两千?三千?到时候等待他的,要么北遁莽荒,和荒人在那苦寒之地争那一点点的生存资源,或者就此被吞并,至少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大汗就绝不会错过这种报仇机会。而使者只要活着跑出去,就算莫古斤苏勒图的部落被人吞并了,以他的才能,在哪没有一席之地,官照做,新的部落照管。

    好在使者还恪守职业道德,信守忠诚,没有故意去破坏纳降谈判,提出了“归义的条件”,并私下给了台阶建议“其他的都好说,部落不可拆分,以及莫古斤苏勒图继续留在部落为王这两条没得商量。”

    官员臭着脸不说话,使者继续道“您想,一条猎狗宰了,是马上有肉吃,可活着能看家护院,说不定隔三差五还能咬只兔子回来,岂不更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莫古斤苏勒图就是这狗头,如果把这狗头切了,那这猎狗还是猎狗么?”

    被自己底下人说成狗头,官员忍不住撇撇嘴表示鄙夷,将传闻中莫古斤苏勒图的样子和自己见过的狗头做对比,笑出声“那得是只獒犬。”转念一想,说得也有道理,而且自己也从来没说过“草原人是无条件投降”。那带着对方提出来的条件回去议议也没毛病。

    草原人嘴里忠诚能干的猎狗到了某些郑国大臣嘴里就成了贪婪猥琐的鬣狗。虽都是狗,对待方式可差大了去,也只有鬣狗才会投降还提条件。鄙夷中,群臣就纳降条件又整天争执。

    在通译间谍的帮助下,使者占据着信息单向透明的优势,他也将这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几乎都是压着郑国人的底线,时而强势,时而退让,时而冷处理拖延时间,把控着谈判节奏,这种谈法令他虽身处劣势却牢牢占据着谈判的主动权,这让郑国人很难受,像在那吞一口带蛆虫的肥肉,但是又不舍得丢了不吃。

    被拖了将近半个月,讨价还价最终还是卡在了草原人的底线条件上。

    此时又发生了草原人的通译间谍被捕事件。

    那天傍晚,草原使者照例出来遛弯,一路看看这个,问问那个,见到喜欢的还顺手买一点。负责对驿馆盯梢的郑国谍报小队自然远远跟上,记下接触过的人和物,嫌疑大的马上跟过去,其他被“钦点”的晚点难免也要盘查一番。

    刘三是这个小队的组员,跟一半被家里派人来找着。原来是家里孩子爬树上打柿子,从树上掉下来磕破了后脑勺昏迷不醒,找了大夫却直摇头,家里让他赶紧回家想办法。

    干这脑袋别裤腰的活还不是为了给小辈挣个好前程,遇上这糟心事,赶紧告假回家。小队队长虽恼他这时候出幺蛾子,还把做任务的地方告诉家里,可这节骨眼上,知道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干活,也没空多说什么,只让先回家把事处理好。

    刘三一路跑着回家路过驿馆,好死不死正好看到一个草原人的护卫换了衣服压低帽檐正鬼鬼祟祟往外走。前段时间因为少了一个草原护卫,到现在还不知所踪,被上头骂个半死,这一看就故技重施又要搞幺蛾子。而且这样子一下子就勾起了职业敏感性,必有事!

    好在那护卫走的方向和刘三家方向大差不差,便没有那么纠结稍微绕了点路跟了一段。一路七拐八拐跟到了一处小胡同,跑来报信的邻居家半大小子听说跟踪坏人,早就忘了那边说找到人叫马上回去,也跟在他身后,见他探头,他也好奇得跟着探头。

    刘三是探看一眼就缩回去的,这半大小子是趴地上探出一个脑袋准备好好看看坏人长什么样,是不是像大人说的都是瞎一只眼,歪嘴,长麻子一副凶神恶煞样的。可瞅来瞅去发现不像啊,甚至还不时看刘三做对比,觉得刘三长得还更凶些。

    待刘三发现,赶忙伸手给揪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被发现后护卫手握刀柄冲过来收拾断后,那神秘人转身就跑。

    没得选,刘三在半大小子背上推了下让赶紧跑,同时大喝一声也钻进另一条小巷跑了。笑话,只学过追踪盯梢,让和一看自己就不是对手的草原护卫硬刚,不要命啦。

    得亏地形熟,弯弯绕绕走街串巷,翻过几面矮墙,闹得几家鸡飞狗跳,听渐行渐远的尖叫和骂娘声,知道已经把草原人给甩掉了,松了口气,得空还拍了拍膝盖处翻墙时蹭上的尘土。

    减速小跑到又一条小巷路口,得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MD,冤家路窄啊,老子只看了你一眼,真没看清楚,至于么!”心里暗骂,从那身穿着,刘三知道,这和自己照面,面露震惊的,定是那神秘人,之前没看清脸,这回算是看明白记住了。当然,自己也被看清了,而且刚自己的表情,他也肯定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追他的人。

    没办法,得拼命了。

第89章 八卦误杀

    得拼命了。

    大叫道“打死这扒灰的孽畜!”扑了过去,抱住神秘人的腰,不顾他对自己的踹打,像村妇打架般拼命弄他头发,扒他衣服,努力把他的形象搞得像刚发生了什么似的。

    不得不感谢刘三他妈,给他生了个好脑子,刘三自知拳脚功夫不行,干的又是这危险的活,所以常在无聊的蹲守监视时,琢磨万一遇到那种需要冲上去拦人逮人的情况该怎么办。

    有次酒后听朋友吹牛八卦,也不知道谁说的,“人呐,就好两口,一口就是说,谁家偷人,谁家扒灰,谁家小叔子又和婶婶搞上了,为什么传得那么快?就因为人们喜欢听这事,一听有人整事了,那可不得可劲说,一说就围一群人在那听。”

    端起碗和深有同感举碗敬酒的人碰完喝下,大着舌头继续道“还有一口也和这事沾边,人就好占着那啥高点,喜欢对人指指点点,碎着嘴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是个范了,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会跑出来替人伸张正义。你看如果有人当街砍人,有几个怂货敢上去拦着。可如果有个扒灰的衣衫不整从谁家院子里跑出来,你看那些不嫌事大的货会不会伸腿去踹一脚。”

    “至少也得伸腿绊他一绊。”

    “嘿嘿,女的裹着被子也得拉一拉。”一群男人淫笑着又碰了一碗。

    也正是那次给了刘三启发,想到了以后万一遇到事了,就往这个方向喊。

    不得不说,八卦效果是真好,才被刘三抱住腰扯他衣服那一会,本没几个人的小巷口,里三层外三层呼啦围了好几圈人。有拎着还黏着葱花的菜刀的。有拿着湿淋淋,上面还滑着泡的棒槌一看就是衣服洗一半跑出来看热闹的。那两口子,对,就你们两,凑个热闹至于么?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行不?你个大老爷们挺个大肚子穿红肚兜露个小香肩,勾引谁呢?还有你怀里那小娘们,怎么和你一副德行,外裤都不穿跑出来,来晚的还以为是来看你们的呢,不带这么抢戏的哈!

    刘三忍不住翻白眼吐槽,这京城的百姓真是。。。真是。。。太热情,太八卦了。

    几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一看就是曾经受过类似委屈的,准是被管杀不管埋欺骗过感情,搞不好还有厌男症跑来借机发泄怒火。咣咣咣冲过来,一把拔开刘三,拎着手头的东西二话不说就帮忙揍。

    手上一时找不到称手武器的,就挥起钵大的拳头一拳拳砸在神秘人鼻梁上。神秘人刚还试图抵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裆部被狠狠捅了一下后本能得伸手去捂,脸上被紧跟着挨上了拳头,还算清爽的脸顿时被那钵大的拳头揍开了花,那溅飞出来的鼻血都是一股股的,看着就疼,刘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有点肝颤,这谁家眼瞎娶的暴躁娘们,太生猛了,留家里收拾男人,不派到前线打战,真是国家的损失。

    不知道是不堪羞辱,还是不小心被打破了装毒药的毒囊,反正在刘三努力制止无效,决定放弃转而先去找医生的时候,悍妇们突然住手,然后装作没事人似得吹着口哨散入人群中。

    刘三一惊,不好,准是出事了,跑上前抓起瘫倒在地的神秘人晃了晃,没反应,一探鼻息,死了。

    跳起来破口大骂“WCNMB,哪来的死婆娘,下手这么狠,把人给打死了!”人群随着那几个加速离开的悍妇猛得往后退了一圈,悍妇提起的裙摆下露出了奔跑的大粗腿。

    远远窥视,从围观百姓的八卦中确定神秘人已经死亡,草原护卫便急急离去,回去汇报的时候说他很硬气得服毒自尽,没有被抓活的。

    郑国谍报机构很快便派了一队人来,驱散人群控制了现场。虽然没能抓活口确认身份,不过这通译好歹算个编外,一查就知道是谁。追溯之下,结合刘三看到的,再加上最近朝堂整天争吵的被动局面,多少已经猜到其间谍身份。

    谍报机构的负责人很明智得把这事给摁下去冷处理,伪装成一起私情引发的普通过失杀人案,同时因为无人主张帮着提起诉讼,便不了了之。

    对郑国谍报机构来说必须这么处理,也只能这么处理。

    笑话,那些废物谈这么久眼看着可能要谈崩,这时候如果把这事给爆出来,被他们知道有这么个间谍一直蹲旁边在给草原人透情报,说不定还真是那些情报令他们谈判被动。想想都知道以他们那尿性,虽然不会颠勺且远离庖厨的“真君子”们,甩锅定会甩得飞起,且一定一定会把所有的锅都甩这边来,傻子才替你们背锅,要死自己死去。

    同时,到手的重要线索被几个自以为是的泼妇给生生打断了,这哑巴亏吃得,事不能就这么了了,为了“表彰”这些不分青红皂白,下手拎不清轻重的泼妇,命刘三带人将那条小巷改成了泼妇巷,特地命人做了个大大的路牌给安那。还严禁住里面的人搬走。

    当然,禁止搬走这动作多余了,有这些泼妇整天说风就是雨得闹腾,家业能好到哪去?这泼妇巷本就在城里的穷人区,家无余粮没钱往好地方搬。往更穷的地方?那就得搬出城去了,泼妇们可舍不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城里人身份。

    而这泼妇巷的美名外扬后,正经人家可没人愿意往这搬,哪怕房价一降再降,也没人愿意买。

    至于这个通译间谍的死,郑国谍报部门怕被朝臣们知晓内情,紧张了一个多月,同时对他的上下线,如何谋得这职务,相关引荐人等追查监视了许久。

    鸿胪寺里很多高官对这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通译消失都没注意到,也就认识他的几个人,对这事八卦了一周不到,“听说是处了个两百多斤的彪悍泼妇,感情破裂被当街一屁股坐死的。”

    “想不到,想不到,看着瘦瘦小小的干净小伙子,口味怎么这么重,真是不堪重负啊。”

    “不好说,不好说,搞不好是忍乳负重。”

    “就是,就是,下职后去那泼妇巷转转啊,去看看那两百斤的屁股是长得跟榔头似的?还是那胸前的凶器足以闷死个人?”

    “好啊,好啊,同去,同去,把那凶器找出来。”

    草原使者例行闲逛遛弯的时候“偶然”听到对这事的八卦,“可惨了,就那么随意丢在乱葬岗那棵老梨树下,都没人给收个尸。”

    使者似乎没听见,继续溜达,当天盯梢的回报“果然是蛮夷,没良心的东西,你猜他什么反应?没反应!胃口还挺好,要了只烧鸡,还热了盅酒,喝完拉着驿馆的丫鬟跳了好久的舞,好不快活。”毕竟是同行,哪怕是对手,兔死狐悲难免有些情绪。

    使者是觉得可惜的,可也只是可惜而已,他们只见过一面,没什么交情。死都死了,收不收尸都一样,埋哪不是埋,他是不会派人去的,怕是个陷阱,哪有让活人为死人冒险的道理。哪怕曾经提供了那么多重要情报,这会也只会装作不认识,巴不得完全撇干净关系。

    草原的艰难环境养成了他极度务实的心态,不会为不再有价值的人或事,浪费哪怕一丁点资源。

    这段时间,北边的草原上,也在围绕资源,发生了一系列刀锋舔血的争夺。

第90章 品位

    发生了一系列刀锋舔血的争夺。

    那只猪投降中原人的消息先是随逃回来的败兵带到大汗这,刚开始大汗是将信将疑的,命哈布吐探查。后来斥候虽然努力接近,甚至带回了一个沿沼泽边缘跑出来的,可能确定的也只是两军停止了正面交锋,每天中原人都会运几车吃的过来,吃不饱也饿不死,传闻在谈纳降的事,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

    大汗有些纠结,一直在等,试图获得更确切的信息。不过等来的却是左贤王率部出中山国北上,正朝这边来。

    “如果那只猪确定降了中原人,左贤王必收了那只猪留在北边的部族族人。”大汗找他们商量的时候,察合台回复。

    孛儿只斤忍不住补充道“即便没降,左贤王也可强占,就算那只猪回来,他都不敢说什么。”

    “毕竟名义上我们都归左贤王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察合台表现得有些无奈。

    “战时行战时之法,我等亦可暂为代管,或可先下手为强。”孛儿只斤想到这,怕被察合台抢先,赶紧对大汗说。

    大汗看了看他,对察合台道“你以为如何?”

    “小王爷说的,或可一试。”

    “那便试试吧。察合台,你去处理这事。”

    “领命!”

    待察合台离开,大汗看了眼还在为自己的建议被采纳而有些兴奋,跃跃欲试的孛儿只斤,提醒道“你觉得察合台说话怎么样?”

    没想到为什么突然这么一问,想了一下回复道:“还算公允。”

    “公允?回去好好想想,再看下他怎么做的。”说完便打发孛儿只斤回去了。

    孛儿只斤想来想去没想明白,不理解父王话里话外的意思。直到两天后,察合台派人顺利收了那只猪的部族,他还是没想明白大汗当时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招来文人一起泡木桶澡。

    额顶毛巾闭着眼睛讲完当时和这两天观察到的,不解得问“我就想不明白,这是要让我想什么?”

    中原文人已然猜到,笑呵呵得问“如果把给察合台的活交给你来做,需要几天做完?”

    “马上带人往那只猪的部落去,这得一天,再派人,不对,同时派人,这样可以省点时间,同时派人确定他下面几个将领的部落在哪,收完马上去收他们,再去收那些附属的,这里分兵会快点,不过来回调度,四五天要的吧。”

    “是啊,他几天完成的?”

    孛儿只斤顿时一惊“今天才第三天,我下午就收到消息了。”

    中原文人笑眯眯得看着他,等他自己去悟,教人的时候,直接告诉他答案,远没有学生自己悟出道理来得印象深刻。

    “他早就想到了,不对,这还是来不及,他早就已经做好准备,把部队都贴着他们等好了,命令一到马上动手,否则绝对做不到这么快。喔哦。。。。。。我。。。。。。我还以为我抢先想到的,我。。。。。。”孛儿只斤一时有些语塞,回想自己当时因为抢先还洋洋得意得朝察合台笑,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丑,被人玩弄股掌之上还自鸣得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身子慢慢沉进水里,咕噜咕噜吐出的泡泡令浮在水面的毛巾边缘跟着一颤一颤的。

    吐完泡泡浮出水面,见中原文人朝他做了个从张开的手掌收成拳头的动作,配合着轻声喊出“停!”两人默契得互相笑笑,孛儿只斤从中原文人眼里看到欣慰的眼神。

    小时候中原文人还会鼓励说“嗯,懂得在反思的时候适可而止,不沉溺其中,比之前做得更好了。”长大之后,便越来越少得用这种长辈的口吻鼓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互相都懂的眼神,孛儿只斤很受用这种无声的肯定。

    “聪明人呐,有可能第一次收到那只猪要投降的消息就开始在那布局了。在父王前面说话只说那些准没错的。难怪他每次说的时候,我都觉得他说了我想说的话,但是如果换我说,我可以说更好,想接话把他没说的补充完,之前一直以为我高他一等,原来是他高我一等,拿捏着故意引我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啊。”

    “大汗不愧是大汗,当时就看出来了,提醒你自己去悟。”

    “是啊,我是不是太笨了,现在才想明白?”孛儿只斤反省的时候发现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自己小丑似得被人看戏,现在才发现,被现实打击得有些不自信。

    “我有个朋友,曾经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没品味的人,在有品位之前是不知道自己曾经多没品的。那时候我刚入仕途不久,对他这话也不理解,只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的样子,就记住了。和他相处很舒服,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小王爷知道的,我没龙阳之好,所以不是那种喜欢。”

    孛儿只斤笑笑点头,表示自己懂的,没有误解。

    “他也很欣赏我的学识,常带我一起参加各种场合,后来和他处久了,有时候会指点我穿着和配饰,刚开始我是抵触的,大老爷们,穿着干净就好,觉得弄那花里胡哨得干嘛。”

    孛儿只斤点头表示“中原文人大冬天还带个竹扇子,说话前必要先把扇子展开扇两下又收起来往手心拍,这我很不能理解。”

    中原文人笑笑接话:“我也不理解,总有附庸风雅学歪的,可能跟花楼的花魁一起待太久了吧。”

    两人吐槽着笑出声,中原文人继续道“不过他说的一句话让我接受了他的指点,他说,你知道为什么你空有学识却没人欣赏么?你的穿着打扮让你错失了很多机会。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是以貌取人的,第一眼觉得这个人品位和自己不在一个层次,便连让你开口展示才华的机会都不给,你现在的穿着打扮,连干净的标准,都只是勉强达到。”

    “那我现在呢?干净的标准达到了么?”孛儿只斤打断问道。

    “还记得小王爷曾经吃饭的时候拿刀丢我么?”

    孛儿只斤不好意思得嘿嘿笑“先生莫怪,小时候不懂事,先生要求太多了,吃不爽利。”

    中原文人摆摆手“小王爷不怪我就好,对小王爷要求严格就是为了提高王爷的品味,好应对不同场合不同人。小王爷现在和中原商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嘴里食物吞下才说话,吃的时候用刀小块小块切了慢慢吃。和将领们吃时,可以抓着羊腿满嘴流油吧唧嘴,说明切换时游刃有余。”

    “可衣服!”

    “平时的穿着在这边是因为条件限制,搭配得再好,日常不方便不说也不合适,常泡澡干净是肯定没问题的。”

    放心后“嗯嗯,你继续。”

    “从那之后,我便开始在意衣服怎么穿更得体,香囊怎么配更适用不同场合,甚至见不同人,鞋袜穿搭该做怎样的细微调整,从模仿他开始到他笑着说我出师了,当品位通过一处处细节慢慢提升之后,平时在家头发乱了我都受不了。”

    “是哦,好像我从来没见先生的头发乱过,泡澡的时候都是。”

    中原文人笑笑,下意识用手理了理头发,继续道“有天我在街上偶遇一位故友,我看到他眼里的惊讶,他笑着说我之前多邋遢,常头发鸟窝似的,差点没认出来。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曾经多没品,而我当时一点都不觉得,只以为自己已经做很好。”

    “先生这么一说,我懂了,没品的时候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没品。”

    “是的,格局和眼光没到那,或者没经历过,无法理解,或想不到,是正常的,像小王爷能刚接触不久就发现,还一点就透,聪明着呢。”话中带着对小辈的宠溺,突然觉得不太合适,收了收情绪“察合台也只是类似的事情经历得多了,唯手熟尔。相信小王爷经过这次,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会更有感觉了。”

    孛儿只斤重重得点了点头,下巴砸得水花荡漾,可爱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有感而发还是故意为之,至少中原文人看到这样子,又被勾起了回忆,心都化了。

    “不过察合台这样也不好。”

    中原文人被从回忆中拉回“哦?怎么说?”

    “你想啊,换谁会喜欢自己的想法被别人看透,还被下面人准备在前头,这也太可怕了。至少会让我觉得比他蠢。”

    中原文人愣了下,笑出声“哈哈哈哈,有道理,这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你说得对,哪怕看破了,也得藏拙。小王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老夫都没想到这点。”中原文人开心得捋起了胡须。

    孛儿只斤被夸赞得也很开心,谦虚得笑笑,躲进水里吹泡泡,掩盖忍不住扬起的嘴角。

    看中原文人还在笑,有些好奇“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好玩的?”

    中原文人提醒道“聪明人会做蠢事,那有没有蠢货也会做蠢事呢?”

    “俺巴孩!”听到蠢货两字,孛儿只斤几乎是第一时间脱口而出“这货不会看察合台吃那只猪的部族吃得轻松也跟着效仿吧?”

    “你觉得呢?”

    “这白痴一定会忍不住,而且这货肯定会分不清轻重朝左贤王的部族下手,我得马上告知父王。”

    刚唰得起身,又蹲回木桶,对着笑呵呵看他的中原文人道:“为什么不拦我?”

    中原文人耸耸肩,“为什么要拦,你自己不想到了么?”

    “唉!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啊。这会去说了,父王哪怕听我的,也来得及阻止,事后俺巴孩不会受什么惩罚,我却肯定要承受他的报复。”

    “是嘛!如果能一口气把左贤王的部族也吃下,只消顶过当下报复这道坎,他日必可和左贤王平起平坐,无需再观其眼色行事。大汗难保不动心。”

    “你是说,父王会任由俺巴孩去试探左贤王的反应?”

    “俺巴孩做事不过大脑不是草原上公认的么?傻狗从别人家叼了只羊回来,你会怎么办?”

    “讨上门的话,把死羊还给他,顶多把那傻狗赔给他。如果有心找茬,那就亮刀子好了。”

    “是啊,老大突遇变故变弱,老二有意挑衅老大,不知道彼此深浅,哪有上手就掏刀子干的,有傻狗冲前面探探路,挺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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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的沙子介绍:
修仙求永生。
我来既永生,
那我修个啥?
世人皆说苦,
祈盼知未来,
望能于天寿。
焉知兑妄念,
燃世人贪欲。
恶相遍凡间。修仙的沙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的沙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的沙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