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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家VTll3E     修仙的沙子txt下载     修仙的沙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章 穷家富路

    “奥利给?”

    “你们卖完先往巴音喀拉沼泽去,去找左贤王军中拉扎布将军旗下的合达安,看看能不能再换些牛羊来,但是交换的量别超过你们换到的一半,免得他们误以为我们灵石来得太容易。”

    “如果问起灵石出处?”

    “当然是我们自己开采出来的。”

    “大人,小的还见过蓝色,红色,紫色的灵石,中山国产的灵矿就偏紫。”

    “还有这样的么?”巴桑还真不知道,之前在装灵石的袋子里看到还以为是值钱的宝石,特地给挑出来单独放,原来也是灵石啊。

    明白他的顾虑,拿出灵石袋,点出几颗绿得比较淡的,“如果没有换到合适的,你就拿这些应付。”

    不解得问“颜色深的多半能换到更多,为何?”

    “嗯?颜色深重量轻的是不是表示品质更好更值钱?”巴桑很期待,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伤兵修士那的对比试验就可以不用做了,能省下好多块灵石呢。

    “不一定的,看哪里的矿,大多是这样,但是也有不按这道理走的,之前有批南蛮那过来的货颜色绿得快要滴水,可里面的灵气和北地一般的灵石差不多,有个大商就看走眼被骗了,一趟货下来元气大伤。”

    “那你们怎么分辨?”

    “修士能感应到,我们只能是摸,重量上有差,不过不明显,小子就没法在重量上感应出差别。你可以对着太阳细看,有的里面能看到小气泡或者表面有小坑的,这种要特别小心,有可能就是南蛮那来的那种灵石。”

    “好吧。”看来这笔试验费用还是省不下来,有些失望。

    估算了下这次要交易的灵石和灵植灵核价值“大人,此趟货物虽我一人便能携带,可作价不低,小人需要护卫。”

    不说巴桑都准备给配护卫,这年头走路上动不动就会被人打劫,那些看似人畜无害的牧人,那些笑脸相迎的商贩,那些彬彬有礼的商人。一看到落单露财的,都是毫无心理压力秒变劫匪的潜在恶人,更何况要在沙参沟交易走货,难免会被有心人盯上“需要多少人?”

    上官喜犹豫了下,解释道“听闻那边最近不太平,如果还要赶牛羊回来,得五十人。”

    巴桑有些意外“五十人?”

    上官喜怕他嫌多,改口道“三十,再少真不行。”解释道“过去时还好,回来时要过战区。。。”

    巴桑拍拍他的肩膀,打断道“出门在外,得留着余量,别算得那么闭,给你一百人,另外再派五十人跟在后面,在外围接应你们。”

    正是这做法,不仅让巴桑避免了损失,也救下了上官喜的命。

    他们从沙参沟交易完出来就感觉被人跟踪,幸亏上官喜警觉,又熟悉路,带人一路紧赶慢赶连夜跑路,才没被堵上,逃到了中山国和草原边界时,对方也前后脚追到。

    此时如果不是那五十个等在边界处接应的骑兵带来过境前留下的护甲和弓箭,汇合后逼退刚露出身形,不明人数的精干人马,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定当要对上官喜他们动手的。

    而且更让他们心惊的是,这些人虽然果断得调头撤离,却并没有因为上官喜他们人多而完全死心,一直有被追踪的感觉,搜寻又找不到人,这感觉驱之不去,直到进了左贤王的营地,这感觉才消失。

    不过这都是后话。

    很多人对担心的祸事没有发生,随着事情过去会视为自己当时想多了,庸人自扰,或者有意淡忘,选择放过自己,当做无事,避免晚上再做被追赶的噩梦。可上官喜不是,虽然那次没发生意外,但是他清楚知道自己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要不是巴桑的安排,自己多半已经已经化作枯骨死得透透的,从那次起打心底开始认同了巴桑可能真是个先知。

    再多说一嘴八卦,其实后来上官喜还知道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大秘密,他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

    巴桑她妈,没听说过吧!顶尖的先知!或者就是仙人,不知道吧?!

    那是之后有次凶险的大买卖成功后,巴桑找他喝酒庆功,那时候两人因为长期合作互信度已经很高,借着酒劲,上官喜问巴桑“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组商队的时候,我说要五十人,你给了我一百?”

    巴桑喝得有点懵了,一下子想不起来“有么?”

    “有!你还另派了五十人远远跟着接应,要不是那你这手安排,我那次可能就死了,哪还有命坐这陪你喝酒。”

    巴桑痴笑着举杯示意碰酒,他对彼此酒量的认知还停留在两人第一次在京城喝酒的时候,那次上官喜才喝了和他差不多的量,就喝高了,当着众人的面推倒跳舞的小姐姐在那扒衣服,在一阵带娇嗔的惊呼声中,他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用简单的旋律重复唱着自己名字,一边不停拍屁股蛋,一边扭发在那跳舞。

    那次酒后,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洗脑,记住了这个喜欢扭屁股“**”的年轻人叫上官喜,也为上官喜在京城行商以最低的成本混了个脸熟。

    之后的商场应酬往来早已锻炼了上官喜的酒量,远非耽误酒量锻炼的巴桑能比,更何况那次“失态”是有意为之,他的酒量本就比巴桑好很多。奈何演技太好,把平时一向精明的巴桑也骗得死死的。以至于巴桑在每次仅他们两人喝酒时,都会挑起男人间幼稚的酒量胜负欲,喝高后仍仍孜孜不倦得想把他也喝高到**失态,然后这恶趣味的结果每每都是自己被喝吐到狗都嫌弃。

    上官喜趁着他把自己喝趴前,问出了困惑已久的疑问“当时你是怎么料到会有人想劫掠我们?正好给的人够逼退他们,怎么算到的?这么准。”

    对于别人的请教,半迷糊中的巴桑感觉似乎回到了夜校教学时期,半醉状态下居然下意识抓了个酸杏塞嘴里,想提提神好认真回答“嘶。。。呜嗷&%#*。。。”呆巴桑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酸杏仁吐掉,果肉吞下肚,上官喜这才被绵软无力的拳头锤着胸口听清他说的内容“你这条命啊,得谢我妈,你记住了,这我去上大学的时候我妈跟我说的,穷,家,富,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朋友怎么才靠得住?家伙事,得备足了。。。”

    还没说完,脑袋挂在上官喜肩膀上吐了起来,吐得他背上热热的,黏黏的。

    上官喜很无奈,还不好躲开,巴桑什么都好,就是怎么老喜欢挂自己身上吐,这特么什么怪毛病。

    那是上官喜第一次听到巴桑说他的母亲大人,而且大学?这是什么?考虑到巴桑喝多了,上官喜推断说的是巴桑去上学的时候,可那时候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的母亲大人啊。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妈妈就是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仙人,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难怪。。。啧啧啧。。。

    仙人之后啊。。。

    大汗好厉害。。。连仙人都。。。吾辈楷模。。。

第122章 遇扣解扣

    吾辈楷模。。。

    巴桑其实很想跟着去看看那个修仙者的集市,就算没资格买买买,长长见识开开眼也挺不错的,如果能看到仙里仙气踩着飞剑咻咻咻飞来飞去的小姐姐,他是不介意趁人家在水潭洗澡的时候偷衣服的。

    可惜猥琐的孽缘因为实在太忙走不开就这么还没开始便匆匆结束了,看着上官喜带商队离开,巴桑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好几天,感觉像神仙小姐姐被上官喜这小子劫走不说,还被小姐姐当面嫌弃“太快了”。

    巴桑很忙,忙起来后,巴桑确实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

    矿区的事明明已经解决了很多,现在紧急重要,需要马上解决的事少了许多。在各种生产工艺上也做了很多改进,事情在可感知得往好了发展。

    可就像解不完的难题,前面那个扣刚解开撸顺,没顺畅几天,又在后面遇上新扣,新难题,在那又给堵上了,甚至衍生出多个新扣堵那,越解越忙。

    以砍柴为例,刚开始是人多工具少。好,改进工具管理,工具够了木材每天的获取量随之增加,日常需求包括澡堂烧水够用,特别是简易的木墙造好后,每天获取的木材还有不少富余。

    才没几天,因为热胀冷缩采矿法的普及,柴火又快速消耗到不够用了。于是设置管理和激励制度,产量提高再次堪堪满足。

    造高炉日夜打造和修缮工具,这也是耗柴大户,增加新工具的同时使得可以加派砍柴的人手。又没几天,附近怎么鸟叫都少了?刚还以为冬天冷,鸟南迁飞走了,后来想想不对啊,麻雀南迁个毛线,发现是这些砍柴的家伙懒得走远,就近无差别砍树。

    又只好在夜校上引导可持续发展的讨论教育,让砍树选择性得砍,免得再这么搞下去,这山都给砍秃噜了,别说小树苗,山泉都会给搞没掉。

    这边又没消停几天,发改委那边传来喜讯,给澡堂烧热水的奴隶建议给窑洞泥床底下造个烧火的,冬天睡觉暖和。这是把烧炕这条科技线给点亮了,好事啊,平时忙得没往这茬去想,每天睡觉手脚都要冷好久的巴桑举双手双脚支持。

    大佬都同意了,发改委妥妥奖励一条牛腿的同时推广普及,于是挖窑垌的吭哧吭哧先跑去挖了火炕,当暖暖的一个晚上过去,离开缠人的被窝,迎接巴桑的又是木柴不够用了。

    捎带这消息来的是要死的朝格仓,他本来是来回复实验结果的,前一天巴桑让他去试那黑色的石头,说完木柴的事就紧接着说“能烧着,没炸,铁匠说:挺耐烧,烧着后还挺烈,那火比木头烧得旺。”

    巴桑觉得要不是自己脑子好转得快,否则听要死的朝格仓说话铁定满脑门问号,鬼知道他前脚才说木头的事,后脚立马跳黑石上去了。这货说话太只顾着把自己想说的快点说完,不考虑别人能否听懂了。

    “烟大不大?有味么?”

    要死的朝格仓大摇其头“你都没说,我没注意哎!”

    听闻开采失败的灵石衰变后能燃烧,耐烧,火旺的性状,在巴桑心里归类上就和煤炭差不多了,他想到的第一反应就是炼铁,铁的熔点比铜高,所以需要在高炉里用炭火才能烧制出来。

    焖烧木头制炭的技巧他们会,也一直有人去做,用这去替代无非是节约了焖制的过程,当然炉火如果更旺,能达到的温度更高,可能能炼出更好的铁器来,这个太专业,巴桑不懂,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对比试验做了才知道,反正铁匠中的好苗子已经都被收进夜校,这阵忙完鼓励他们去试,自己等结果便好。

    巴桑想到的是小而美的工艺品方向,毕竟每年左贤王的十车铁锭交完自己还能剩多少现在还不确定,而这些衰变的黑色石头按道理也不应该有太多,怎么结合起来尽可能少消耗,却能换大钱,才是最优开发方向。

    看到巴桑兴冲冲过来的时候,铁匠们既兴奋又紧张,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站直了身子,不等巴桑到跟前,便躬身相迎。

    他们是打心底对巴桑尊重,那敬重不亚于对铁匠的祖师爷李老君,甚至有大胆的学徒私下怀疑,巴桑就是李老君下凡。

    因为在巴桑这干,连学徒都能分到新牛皮做的围裙,量身定制的靴子和手套,除了自家祖师爷对徒子徒孙会如此照顾,哪听说过谁家贵人老爷把铁匠当人看了,有把手艺的奴隶而已,学徒更是在他们眼里和普通奴隶没差。

    照顾人只能收获喜爱,尊敬仍需专业技术上的碾压。

    在技术上,打了一辈子铁的老铁匠都常被震得只知道不住嘀咕“老天爷!”巴桑随便让做的改进,就不是不做这行当的人能想得到的。

    就拿他们每天干活时巴桑让必须穿的靴子为例,这靴子脚面和脚后跟都包着一层木壳,刚开始他们也穿不习惯,不理解,觉得走起来不方便,还吧嗒吧嗒响,虽然比起打铁的声音这不算什么,可听着总怪怪的。

    直到有次,一粗心的学徒锤子没放好,巴桑虽然让他们工具用完要么随身插好,要么用完马上放回固定位置,可真干起活来,这些没养好习惯的哪会乖乖照做,用完就随手搁那了,转身取物的时候不小心被手肘碰掉下来。他还傻乎乎得不知道躲,那铁榔头可是拿来敲热铁块的,重得很,砸脚上脚指头准被砸扁掉。

    结果只在一声“咔嚓”声后,铁榔头被脚面上的木壳弹到了地上,虽然锥型的木壳被砸碎了,可脚一点事没有。

    被来查看的巴桑抓到一个个都没穿指定的靴子,巴桑怒问“给你们配了安全鞋为什么不穿?”

    铁匠战战兢兢得解释,“学徒不小心把鞋给穿坏了,其他人也不舍得穿,怕也给穿坏了,就都给收起来了。”带着学徒准备受罚,虽然铁匠稀缺,可之前损坏工具,少不得也要挨顿饿,被抽顿鞭子。

    巴桑很嗤之以鼻“就这?赶紧去把安全鞋穿起来。”不仅没罚他们还很开心,说:“安全鞋就是这么用的,去木匠那再领个壳换上去就是了,老子设计的时候对这些易损耗部位做了模块化可替换安排,厉害吧?”

    铁匠没听懂,毕竟模块化这东西在另一世是二战后期才研究实践的理论,太过超前,但是只要是好东西不妨碍用的人识货,知道巴桑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甚至连替换的组件都做好了在那等着,佩服得五体投地。

    “模块化”,不是实体物件却听着就很玄妙的样子,铁匠感觉自己脑中灵光闪过,可惜自己愚钝没能抓住,没法理解,感觉明明已经摸到却错过了仙术,很是不甘。

第123章 暖手炉

    很是不甘。

    巴桑来是让做暖手炉的,基于最少的原材料成本换最大销售价格的原则,结合当下冻手的天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玩意。他的产品定位是奢侈品,目标客户群是达官贵人家公子小姐,产品原型抄袭另一世冬天女生人手一个的暖宝宝。

    “我需要做个能捧在手里不割手的容器,这容器分两层,里面那层装料,这个得实心托着,原料放里面慢慢焖烧,不能烧太快,也不能让烧出来的灰轻易掉出来,所以上面开几个小孔透气就好,外面那层主要是防止手直接碰到里面那层被烫到,只要能达到这效果,你们尽量材料往节省里使就好了。”巴桑自认为这结构已经很简单,讲完就丢给他们去做,自己跑外面去捣鼓别的了。

    冬天在铁匠这是暖和,就是“叮叮当当”太吵,扯着喉咙说话都听不清,没法说事,走到外面不远处招来一枝花。

    之前巴桑问她什么名字,她看看三八,看看巴桑不说话,巴桑不喜欢沉默,觉得尴尬,打破沉默道“赶紧的,你不说我就会瞎取名,你要像三八那样被我随便取名叫习惯了,想改都改不了。”

    三八笑着打趣道“仙人赐名可是她服气。”

    巴桑只当闲聊,并没在意:“瞎说,我那是乱叫,想到什么叫什么,随便得很,刚来的时候你跟我说她是矿上一枝花,看到她我现在脑子里都飞过一枝花来着。”

    “俺谢仙人赐名。”

    “啥?”

    “俺谢仙人赐名一枝花。”

    “额。。。我。。。没。。。”在巴桑的一脸懵逼中,一枝花喜提新名,巴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转头问三八“你们改名字都这么随意的啊?”

    “我觉得一枝花挺好的,比之前好听多了。”

    “之前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

    “真的假的”

    。。。。。

    三八不知道怎么想的,咬死了“不知道”。巴桑肯定是不信的,都在一起两三年的人,不知道彼此怎么称呼?我信你个鬼。

    叫一枝花来可不是调戏她或者追问她之前叫什么。刚看铁匠们听完自己的描述,巴桑就隐隐担忧制作难度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高,如果使用器具制作难度太大,那便要在商业逻辑上转变成卖耗材,加重耗材在利润里的权重。

    暖手炉的耗材主料当然是衰变的灵石,铁匠们帮要死的朝格仓测试时按颜色称它为黑石,巴桑怕被有心人联想到灵石,改名叫“雪泥”。管你觉得是雪山上的泥土还是雪水冻过的泥土,反正取名的时候先往死里误导,降低被抄袭仿制的可能,至少延长这个时间。

    对着一枝花布置道“你把雪泥捣碎成渣,按一样的量分成一堆堆,再去弄些植物茎秆捣碎,同样处理。我那有檀香,丁香这些香料,你去拿来分开了单独捣碎分成堆,哦,艾草也成,都一样处理。之后把雪泥,根茎,香料每次按不同比例混合后捏成柱状,这个比例你自己去试,不过每次要记下。”

    “仙人是要做佛香么?这俺在村里做过。那还得加榆皮粉和硝石,这样才黏得住,烧得着。仙人,比例是什么?”

    “也不是香,怎么说呢,像火堆和香之间的状态,那火的大小有点像蜡烛,但是需要时刻保持烧着一小段,不然热量不够,怎么说好呢,哦,烧着的时候有点像木炭,靠近了能感到热,但是不会一下子烧太猛,烫到手,那样三两下就烧没了。”

    见一枝花点头,应该是理解了,继续道“比例。。。比如一份雪泥配两份丁香混一起,这就是一比二的比例,你只有按比例掺,如果调成了,下次你才能精准得调制出相同的东西来。都凭感觉凭手感来,试多了自己都忘了,就算试出好东西来,让你再配一次都配不出那个味。”

    “哪会?俺记性可好了。”

    “你可别大意,太自信了可是容易栽跟斗的”见她还是听不进去的样子,耐着性子说了个故事“之前有个人犯了错,被上天囚禁在一个满是碎石头的小岛上,这个小岛很热,坐那一会会就能把人晒秃噜皮那种,所以石头一个个都烫得要命。上天告诉他,如果你哪天能找在岛上那颗冰凉的时候,就放你出来。”

    “怎么可能?肯定都是热石头,一定是骗他的,换俺俺就不信他。”对这种听故事还拆台的巴桑很讨厌,不过故事说一半不说完他自己更难受,皱着眉头耐心说完。

    “听完!”

    “哦。。。中。”

    “他就一颗颗石头摸,怕把摸过和没摸过的搞混了,他就把摸过的石头随手丢海里,他天天摸,天天丢,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年,突然在一声噗通声后,他注意到指尖传来的凉意,但是那块石头已经被他习惯性得丢进了深不见底的海里。”

    “啊?没骗他啊?那他逃出来没有啊?”

    对这种思路不在一个频道上,关注点完全不同的人说话,巴桑很累很来气“重点,注意重点!重点是刚开始就要养成好习惯,你们那垃圾习惯养成后再想改就难了,到时候给你机会你都把持不住,教你好的工作方法还推这推那不肯学,真是气死我了。”

    “哦。。。中,你直说嘛,这么弯弯绕绕,忒麻烦。俺晓得了,俺们村的老师傅也是这个倒一桶,那个颠两勺的,不过没你这么精细。比例,对吧?晓得了,简单。”

    对这种心大的,巴桑很是无语,只能心里暗骂“你开心就好。”

    “仙人,俺不会写字,也不会算数。”

    她的反应巴桑很看不上,打心底不想把这种底子的收为夜校学员,可是现在就已经体会到她不是学员的不便,如果以后长期都这种状态合作,自己不得痛苦死,现在痛苦还是持续痛苦,或者现在痛苦了以后还是持续痛苦,让他有些纠结。

    这会又不可能从头单独给她开小灶教学,好在夜校里学员多,招来一个协助她。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讲解,舔了舔说得发干的嘴唇“我要的结果就三点:第一,容易点着,别搁火上面烧半天还点不着。第二,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比烛火稍大些够暖手就成,要尽可能烧得久。第三,烧的时候能散发淡淡的清香,记住,淡淡的,跟兰花花香似的,清淡是重点,别给我弄个走过路过会被熏呛半死的,那种胭脂俗粉的效果我不要。”

    “你也没那么多香料啊”一枝花的无意吐槽刺痛了巴桑穷逼的痛楚,忍不住捂胸口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继续道“你们不用一次把每种香料都加进去,只要找出够散出味的比例就够了,不同味道我们后面慢慢调就是,说不定不同味道的给人选还更受喜欢,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中不中?”

    “中。俺晓得嘞。”

第124章 暖手炉的进化路

    “中。俺晓得嘞。”

    心理学上有种“变色龙效应”,说的就是巴桑的这种行为,有意模仿一枝花说话的语气语调,让一枝花不自觉就觉得这是自家人,亲近得很,回答的时候无意识得扭着身子很是兴奋,像极了着想向长辈展示的孩子。

    叫来一起的学员不知道是和一枝花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还是本就是个聪明人,也跟着回答道“中,晓得了。”

    第二天再去铁匠那的时候,一枝花已经和铁匠们搓着手期待得等着巴桑来夸。

    “这是?怕烧香烫到人把香关铁笼子里?”

    当巴桑拿到这棱角分明的柱状铁长笼时,他都震惊了,难以想象达官贵人家公子哥向妹子献殷勤的时候掏出这么根粗长棍:“来!让哥哥给你温暖。”

    妹妹娇滴滴得撩起裙摆,也从裆下掏出一根:“哥哥,我的比你的更长,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吃醋吧?哥哥,我的还比你的硬唉!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打我吧?你女朋友好可怕哦。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哥哥。”

    铁匠赶忙解释“一枝花那边试出来够烧一宿的量,最少也得这么粗,这么长,仆无能,没法造出您说的双层的。只能打出这上半段笼型,下半段全包裹实心的,昨晚试过,上半段烧剩的碎沫会撒出来,不过烧到下半段就好了。”

    昨晚夜校结束,看铁匠又带着学员里的学徒往高炉赶,再看他现在眼里布满的红血丝就知道昨晚该是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试遍了,拍拍他的肩膀道“不怪你,技术上还够不着,难为你了,你去把石匠叫来,我来处理。”

    趁着去叫人这功夫,巴桑招一枝花过来蹲下在地上比划“你配的雪泥香只能棍子一样么?啊能盘起来?”

    “蛇一样么?那简单,俺那香仙人想给扭成麻花都中。”

    石匠到的时候,巴桑指着地上盘得新鲜大便一样的雪泥香道“帮铁匠打一个比这大一轮的平底圆石碗需要几天?我只要底部尽量平,两边糙点没关系。”

    “石匠认真比划了下,明天成么?”

    “成,你做的这可是模具,如果一个细节有纰漏,后面量产时可就多的是替你擦屁股的活,一定要精细了,需要时间慢慢雕的话,晚点可以接受。”

    “明天”石匠坚持。

    这么自信,巴桑便不再多言,转向铁匠“你拿到后往这模具里灌铁水,薄薄一层就够了,够平的话,出来会是一个圆型铁片,你再拿锤子把铁片敲成中间隆起的碗状,到时候两个碗扣一起再在两边加个固定的梢,就可以把雪泥闷里面慢慢烧了。”

    铁匠已经想象出大致样子“这个好,圆可不好打,这法子做出来的圆都该差不多大,扣一起岔子小,朝上那个我给打几个孔出气就成,比我这铁笼子简单多了。可这样雪泥能装得就少多了,没法撑一宿啊。”

    “你这死脑筋,谁说这要整宿整宿烧了,这东西到时候要卖得可贵了,只放家里暖床跟金屋藏娇似得外人看不见多可惜。再说了,抢人家暖床小妾的活会招惹小女子麻烦的。贵人们花了大钱必须见人就装13秀出来,连着烧个把时辰够用了。真不够让下人添香就是,富贵人家,这种脏活不又用自己干。”

    和铁匠这段时间赚修刀具的钱积累了些默契,同时想到了要在雪泥香上再宰一笔,嘿嘿笑着看向一枝花,“得加钱。”

    两人炙热的眼神看得一枝花有些心慌,不自主得在心里盘算,给多少钱才从了,巴桑的话。。。不给钱也从啊!

    可惜巴桑压根没打她主意,甚至没好奇再追问她之前叫什么,别说一枝花的长相,仅那自称“俺”,就有相近却能清晰感知到不属于同一地域,在语言体系下的天然疏离感。就好比两村子挨得近,在外地人看来就是同一地方的,应该熟得很,可自己清楚彼此并不亲近。

    他现在只想着怎么才能尽可能降低配方中雪泥的比例,更久得藏好雪泥的秘密,让这可预期的垄断暴利尽可能赚得长久。甚至在想,要不要让刻意掺些乱七八糟的成分,给行家里手反向分析成分构成的时候增加难度。

    一枝花卫生习惯其实并不好,原本一周才洗一次澡,虽然离上次洗才没两天,难得又花两块钱洗了一次,倒不是想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去撩拨谁,只是因为巴桑最终还是决定让她晚上夜校的时候过来帮忙打下手,进学知识的地方前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这是她对知识的敬重。

    她问过三八,打下手需要干什么,三八说大部分时间什么事都没有,有也是让拿个东西叫个人什么的,不难。三八还意味深长得说“好好学,女的可都看你的了。”

    三八其实挺开心的,他知道一枝花参与了巴桑一个挺重要的项目,这项目重要到他都不知道具体干什么。从工作场地是单独安排护卫保护,远离人群的房子就知道,一枝花这辈子估计是出不去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想出去,既然要留下,有机会能往上爬,过更好的生活,挺好的,而且一枝花也算老熟人了,大家都越来越好,真的挺好的。

    这天夜校讨论的是薪酬调整问题,调整的原因居然是人手不够。脏活累活放出来就被抢光,报酬低的轻松活反而没人干,这说出来,谁信。

    巴桑就像高效的就业安顿机,通过技术改进,走到哪就把闲散人员吸收在哪,用力过猛,人不够用了。

    铁矿改进开采效率,吸收了相当数量的伤兵。

    伐木工具增加,以及木料加工,烧炭需求增加,又吸纳了大批人手。

    巴桑给灵矿安排腿脚不便的伤兵人肉扇风,打从多个风扇接力往坑道深处鼓风后,坑道里的空气清明了许多,能同时容纳更多人干活,巴桑就又让分工流水化作业,有经验丰富的专门探矿,有做苦力专门挖土的,有清路填坑专门碎石的,有耐心得专门摸灵矿原石边界的,有细心的被专门安排去取矿。

    等上官喜从中山国商道探路回来,一切顺利的话,巴桑还准备在灵石加工上再想想办法,堆人提高价值。

    除了生产型的活一下子吸纳了大批人手,巴桑还要求不停扩建窑洞,澡堂,让开窑烧制盆碗,安排人做衣服被褥,甚至喊出了“人手一碗一衣”的奋斗目标。

    除此之外还要建更多水车,烧更多红砖,造更多高炉,做更多防护用品,扩大铁匠规模。

    还想加固墙体,打造兵器,要做的事好多,哪哪都要人。

    摊子铺开后,手下近万人居然不够用了,哪哪都缺人。

    最近合答安那换来的牛羊让食物稍显宽裕,巴桑为了给铁匠做防具,为了手底下瑟瑟发抖的人们有羊皮袄子可以御寒,让每天宰杀不少牛羊,这令每天的吃食都增加了很多。每天都有额外的羊杂,羊蝎子可以换,谁见面如果不笑着露出夹在牙缝里的肉末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连额外的吃食都没钱换,白日里肯定挑肥拣瘦没好好干活啊,活该受人秀牙缝里的肉末鄙视。

    为了吃的,为了羊皮袄子,为了睡窑洞,为了有面子。

    只要不怕吃苦努力干活就能吃饱睡好做个体面人,而且已经有人实现了。表率作用下有了奔头的众人都觉得在为自己干,干起活来热情如火,大冬天的,脱光了上衣干得嗷嗷叫,效率杠杠得。

第125章 排除法

    效率杠杠得。

    之前在任务定价上都是出现需要派活的新岗位,遇到一个给一个定价,虽然新出现的活会参考已有类似的,不过总归有摸着石头过河的性质,特别是技术型和培养型岗位的定位,实际干起来后就发现有不少并不是那么回事,有待调整。

    比如为了提高灵石这个高价值产品的开采成功率,巴桑一口气把灵石开采的分工流水线化,以求各司其职越来越专业。因为在他心里每个岗都有越手熟价值越高的特性,那次定价的时候便全给定成了技术岗和培养岗,待遇好了,自然很多人就削尖了脑袋跑去接这活,喜得新升任的各坑道负责人和人说话时鼻孔都朝天了。

    可里面比如挖土的活其实和伐木的活差不了多少,属于体力活,没有多少技术经验积累的价值,在岗位定位上就很有问题,需要调整,这就是今晚夜校时准备商定推进的议题之一。

    布置完讨论的议题,看着一个个随机小组大多数人都有参与进讨论,巴桑满意得在小组间巡视,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大多数人的确被现在推行的货币体系激励得努力奋斗着,但是也有不和谐的抱怨传到巴桑耳中,一部分族人,特别是勤奋且有一技之长的族人,已经积累了不少财富却没有项目供消耗,哪怕他们天天付费加餐也不见减缓财富增速,已经有人在挑拨质疑努力干活赚那么多辛苦钱有什么用?

    这种言论甚至影响到奴隶们,近来偷懒的现象已经不止一次被巴桑撞见,连个才有几块钱富余的都在那说“钱多了没用”这种狗屁话,然后怂恿别人和自己一起偷懒。

    这让巴桑有些无语,这些人真是健忘啊,不久前不仅没现在这么好的日常生活待遇,干不好活还得挨鞭子,甚至受罚没命,才过上几天好日子,便开始嫌的钱多了,他好像还付不起没跳蚤带火炕的窑洞过夜费吧,真是不可理喻。

    不过一样米养百样人,巴桑清楚总有扶不上墙的烂泥,自己当然不会为了少数懒货的抱怨,便改回之前低效的鞭子加刀剑逼压模式,但是如果普遍认为钱多了没有匹配的消费场景,令积极努力的人都失了奋斗的动力,那自己便要要好好考虑如何打上这个补丁。

    这里的条件还远没到消费奢侈品的地步,巴桑想到的消费场景自然而然瞄向日常改善的吃穿住行。

    现在大多数人的活动仅限在矿区,不需要远行,矿区又不大,行上,没有多少操作空间。

    吃上,之前又在一次夜校上讨论改进过,已经再次对付费加餐动过心思。遵照了越稀缺越贵的原则,给定自主定价区间,具体价格由食堂自己决定。

    目前食堂卖出额外的加餐,相关人员并没有额外奖励,但是自从有了这定价权利,特别是最近又有多余的吃食可供加餐售卖,食堂上下把这权利玩得可开心了,甚至为了多卖几碗加餐,自发学会了打菜时手抖的技能。巴桑去吃的时候,菜都越来越好,量特别足。以至于聪明的不再抢着排队挤前头,而是瞄着时间赶巴桑前后时间去打饭。

    巴桑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天下的食堂都是一样的。

    住上,澡堂这是用以提高普遍卫生水平的,价格是不准备再抬的,否则这些本就还没养成洗澡习惯,每次洗澡都十分勉强半推半就的可能就干脆不洗了。

    带火炕和不带火炕的窑洞,有虱子和没有虱子的窑洞,都已经重新定价区分,不过这也没法把价拉得太高,毕竟睡不好,活就干不好,这也算基础福利,再住之前四处漏风的窝棚,越来越冷的天,为几个钱冻死冻伤就不值当了。

    而且愿意在这方面花费的多少只和收入有关,一般人不会愿意在这上面花超过收入的三成,所以条件好的窑洞价格定太高的话就只能空置,人家睡条件差的去,族人甚至还能睡回毡房,没意义。

    更何况本来大多数族人就更习惯住毡房,现在的这定价已经让很多人住回自己毡房去了,当然这个价格平衡点的不断调整控制也是巴桑有意为之,只有这样,奴隶们才能有窑洞睡,这么多人要安置,窑洞挖得没那么快。

    能花心思的,便只有在衣上。

    用排除法想到这,巴桑忍不住一拳拍在手心上,自言自语道“新制的羊皮袄,让这些有钱的族人们拿钱高价以旧换新去买,再把他们换下的旧袄子洗洗便宜点卖给奴隶,这样大家都能穿暖和。还能把之前发出去的货币收回来,不对,不够,最好让参与的背上些负债,这样才能给下一个产品留缓冲的时间,对。”

    感觉怎么这么静,回过神来发现学员们都已停下讨论,安静得注视着自己。被众目睽睽关注,这让巴桑有些小尴尬,刚想太入神了“你们都讨论好了?那让代表上来陈述本组观点吧。”

    做领导就这点好,有的时候可以通过布置任务转移焦点化解尴尬。

    巴桑往讲台转过身去后,有人偷偷和同伴耳语道“我就说是神仙吧,刚一定是元神出窍和其他神仙讨论事呢。”

    所有代表发言、讨论、表决完,得出的结论令巴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已经熟悉这场景的学员忍不住也跟着叹了口气,“看来又错了。”

    得出的结论是把那些经实践证明,技术含量不高的技术岗和培养岗都调成了普通岗。可作为妥协,各个岗的收入却都同步调高了。

    巴桑多聪明的人,稍微一想就知道,最近让宰羊,鞣制羊皮,自己也不止一次说要做羊皮袄,已经有人猜到做成的羊皮袄会需要花钱才能买到,无论是族人还是奴隶,都是人,谁会不喜欢穿新衣服呢,既然要花钱买,还可能不便宜,当然你好我好大家好,每个活都提高收入,这样大家都能更快穿上新衣服。

    难怪今天讨论的时候少了熟悉的火药味,无论是奴隶还是族人,各代表讨论时都那么温文尔雅和谐友善。

    这是联起手来要薅羊毛吃大户的节奏啊。

    “对这个结果有持反对意见的么?没关系,你们组的最终投票结果已经由代表表达出来了,你们如果有反对意见并不推翻本组讨论结果,小组讨论时持有不同意见,最终少数服从多数是正常的。我只是好奇反对的理由。所以持反对意见的举手我了解一下。”

    点了几个举手的,听了他们的意见,都没说到点子上,发现已经被点到的人说的理由和自己相同,举着的手越来越少。一圈问下来只一个人说得有点搭边“会乱了现在的价格。”

    “你叫什么?”

    “不敢,学生米子。”

    “嗯,坐”巴桑再看一下他的脸,有意记了下这名字,对众学员道“接下来我讲的可能会比较难,听不懂没关系,如果有确定自己听懂的,明天来找我。”

    这一听就像传说中宗门筛选内门弟子的考核,只要过了考核就能入内门能学宗门秘法。笃行巴桑是仙人的更是确定接下来说的必是仙家秘术,只要能听懂,进了这道门,那是不是就能成为巴桑仙人的嫡传弟子,也能修习仙术?就算再不济,听闻仙道秘术也是天大的幅值和机缘。

    顿时一个个坐正了身子,打起精神,瞪大眼睛,甚至有心人掏出课前准备好的木块和尖锐石块,准备把听不懂的关键以自己能辨认的方式记下来。

第126章 如何撒币(上)

    把听不懂的关键以自己能辨认的方式记下来。

    “我们现在每天的任务完成后都会记账给钱,这个钱是从哪里来的?”看看众人“是不是觉得就是我们嘴巴张张,凭空变出来的?”

    “只要我们这里商量讨论好定价多少,到时候任务完成就能拿钱,可不就是张嘴变出来的?”

    有胆子大的起哄道“仙人多张张嘴,也给俺们多变点呗。”

    巴桑笑道“如果我有这钞能力,那可容易了,张张嘴,给你们每人变十块钱,够不够?”

    “那明晚可以吃加餐,洗澡,还可以睡没跳蚤带火炕的窑洞,还不用花自己钱!”有人眼巴巴希望巴桑真的发,在他们眼里,巴桑是仙人,也是这个矿区的最高首领,发布命令让天降横财还真是张张嘴很容易的事。

    “我真要任性这么做也没难度,在你们看来,在我做的时候,真只是张张嘴的事,不仅今天可以发,明天可以发,后天还可以发,以后都可以,天天发,你们想想这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听到这,脑子快的已经琢磨出一点不对劲了,只是哪不对劲说不出来。

    “这会造成货币贬值,这种撒币的行为会伤害现有的货币体系,会让努力奋斗的人手中的货币越来越贬值。”

    贬值这个概念巴桑之前没说过,绝大多数人不理解,隐约有点感觉的也吃不准其中意思。

    “比如我努力干了十天,每天省吃俭用才存了十块钱,感觉买得起,买得起。。。”四下翻找,摸到随身携带的物品“嗯,比如我手里这把小刀,假设值十块钱,我好不容易终于存钱买得起了。可这时候我凭空给每人发了十块钱,那你觉得这把小刀我还用十块钱买到么?”

    不等思考直接给出答案:“买不到。每人都发了十块钱,但是刀没有从天而降凭空多变出十把来,还是只有这么一把,那再想买到这把刀,你可能得付三十?五十?甚至更多。因为这把刀的使用价值在那没变,但是货币超发导致货币实际购买力贬值,从而使得刀的售价跟着水涨船高,只有实际售价匹配使用价值,这把刀才能顺利成交。”

    巴桑扫一眼就知道自己成功把众学员绕晕乎了,这也没法子,他本就没有系统学过金融学知识,完全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这会讲的又没提前做过梳理和准备,属于即兴演讲,一时半会没想到特别好的案例。

    当然巴桑的目的不是装逼,也不是为了故意把学员们都绕晕,挠挠头换种方式尝试讲解。

    来到一个十人小组前举例道“你们可以这么理解,我往锅里倒一袋米,加一桶水,这时候煮出来的是饭,他们这组每人每天干活赚的钱够买一碗吃,一碗饭够他们每个人都吃饱。”

    有个大块头轻声嘟囔“一碗不够”。被巴桑轻轻得抽了下后脑勺,乖乖笑着缩了缩脑袋。没办法,好些年轻学员就是皮欠找抽,明知道说了会被抽还是嘴欠,被抽了还很开心,甚至下课后和同伴炫耀,今天又被巴桑打了。

    不明真相的非学员间现在就有传言说巴桑上课时喜欢打人。幸好巴桑还不知道这事,否则都不知道该找谁辩解说理去。

    “这时候我心血来潮给大家撒币。还是一袋米,加了两桶水,煮出来的成了稀粥,每人还是只够买一碗,你们觉得还能让他们每个人都吃饱么?”

    “一泡尿就没了,不顶饿,这鬼天气这么冷还冻鸟。”被吸收成学员的一个将官蹲坐在地,双手夹在裆间抖着脚吐槽,像蓄势待跃的蛤蟆。

    跟大伙一起笑完,“能理解其中的差异了么?这米就是实际的使用价值,那多出来的一桶水就是超发的货币,加的水越多,货币超发就越厉害,原本吃一碗就能吃饱的,现在可能吃三碗还饿,但是你每天赚的钱还是只够买一碗吃,那么你手里的货币就被动贬值了。”

    “怎么感觉动动嘴,我每天赚到的钱就会被抢了一半去?”米子疑惑得问。

    “所以你前面说感觉会乱了现在的价格,这感觉是对的,随意地超发货币不仅会造成货币贬值,还会严重损伤到当下的货币体系,让很多有效的定价平衡被破坏掉,同时造成对未来预期和对货币信心的崩坏,当货币信用不再,那这个货币的存在基础也就被毁掉了。”

    这个吃饭的例子稍好点,虽然大多数人还是一头雾水,少部分人已在沉思,有人已经开始点头,多半是想通了其中的关卡。

    米子抬头问道“货币信用是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我想想,这么说吧,货币不是谁都能发的,这不是说你不能发,而是你发了别人也不认,比如张三和李四关系好,给李四发了十块钱的张三币,李四很开心,拿着这张三币去食堂买吃的,食堂说,张三谁啊?凭什么你说这值十块就值十块了?凭什么拿着这玩意到我这换吃的?”

    “货币发行是需要有信用背书的,它在一定程度上是发行机构给持有人的欠款凭证,承诺你拿着这凭证,就可以到我这换取凭证上的钱。这些钱能在一定范围内流通的基础也在于,各方都认可拿着这份凭证,可以拿着他到发行机构那换取相应的钱。”

    学员们又被绕晕了,只有米子还算清醒跟得上,求证道:“先生,像郑国的金币,只能在郑国,流通。蔡国的刀币,只能在蔡国流通。是不是也是这个理?”

    “也可以这么理解,就像我们现在的货币,放在外面是没人认的,因为我们的信用背书并没有覆盖超过矿区的范围,现在矿区上的所有人之所以愿意参与到现在这套货币生产和交易体系里来,一定程度上是基于对我个人的信任,我在用我个人的信用为这套体系背书,并且在用不断得兑现承诺不停巩固这种信任。”

    有人崇拜得高喊起哄“大人是仙人,仙人哪会骗我们。”

    巴桑笑笑不解释,“仙人也有好仙人,坏仙人,仙人又不是慈善家出来四处行善,为人民服务的,假使明天来一个大嘴仙人,比我厉害,把我打跑替代了我的位置。”

    “那我们跟他拼了!”有狗腿子急急表忠心。

    巴桑压手示意不要激动,这话听着有点小感动,但是他是不信的,自认为对人性有些了解,巴桑更看重事情发生了临了怎么选,怎么做,而不是听现在怎么说。

第127章 如何撒币(中)

    而不是听现在怎么说。

    退一步讲,巴桑不愿太过相信人一时激动做出的承诺,也不希望今后让他们陷入考验人性的两难选择,他知道让自己这颗敏感的玻璃心和人性这颗顽石玩对对碰,只会是自己心碎一地。

    狠狠轻摇头,甩开情绪,深吸一口气,调整后继续引导:“假如这个大嘴仙人为了邀买人心,每天给你们发十块钱,你们要不要?每人发哦,你不拿别人都拿,不拿你就亏了,还只亏你一个。”

    才扫了一眼,巴桑就注意到有人躲闪他眼神的下意识动作,知道是动心了。也看到有纠结的,搓弄着手指试图缓解焦虑。真正注视着自己,甚至眼带怒意的不到十个。

    有十来个人,这个数量多到让巴桑有些诧异,但是巴桑马上告诫自己,这里面必然混有高情商的“演员”,需要特别小心。下意识里,想要推开他们,至少刻意和这些人保持距离,在他潜意识里,纳入亲密信任关系的范畴,便有了照顾的责任,便会为之悲喜,这是他抵触的负担。

    这种抵触心理来自前世的经历,曾经遇到过太多对上级如狗般跪舔,转身对下级如狼般狠辣,对同级张口就来,鬼话连篇难辨真伪的高情商职场人。

    让他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一个男生女名的技术高管。听老板训话的时候,他会四十五度身体前倾,全身心投入,关注得盯着老板,并随老板说的讲话内容不住点头,煞有介事得做笔记“嗯,老板您说得太对了,帮我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角,我自以为是这方面技术上的专家,做了十几年专业研究,从来没人能在这方面挑战过我,被您这么一说,我都对自己产生怀疑,觉得自己十几年都白做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我回去后就算不睡也要把您的话好好再想想,明天请您再帮我掌掌眼。”

    出门180度回头确认老板办公室的门已关严实,就把自己部门的属下招到会议室布置任务“。。。今晚九点前,加。。。做个PPT出来。”

    “领导,我晚上。。。”

    “别给我说理由,八点,这么简单的事我十分钟就搞定了,给你这么多时间还摆不平,现在就可以卷铺盖走人。”

    然后这个高情商职场人,因为受不了老板裙带的低素质狗不断找茬吠叫,没到一个月就闪电离职,离职前还对老板拍马屁“我就搞不懂了,老板您这么有前瞻有远见的人,这个公司怎么发展没那么快呢?”

    但是从猎头那听到他的抱怨原话是“什么垃圾老板,什么狗屎公司,熊熊熊一窝,活该发展不起来,不走陪着那疯狗一起等倒闭么。”

    而这个高情商职场人,还在离职前凭借高超的演技,忽悠得当时已不算小白的巴桑吐露了些试图帮助他的信息,然后被片刻不停得转手卖掉,弄得极其被动。

    有过这种经历,让他对疑似这种高情商的人极度警惕。

    同时,只有不到十个人,这个数量少到让巴桑有些伤心,暗骂没良心。亏自己想尽办法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还整天苦口婆心教这教那。失望啊,失望,人性那,经不起一丢丢的考验。

    没有逆天改命,妄图扭改人性的妄念,揉揉脸,咧咧牙,甩开纠结打起精神继续道:“可能刚开始几天大家会觉得很爽,白拿那么多钱,不用干活都可以每天吃好喝好睡好,那些死脑筋不肯拿的,每天干死干活说不定拿的比自己还少,有好心人还会劝他们,算了,别坚持了,不拿白不拿,便宜不占王八蛋,和钱过不去干嘛。”

    “再过几天,越来越多的人会发现,干不干活其实结果差不多,那我还拼命干活干嘛?脑子有病么?于是偷懒懈怠的人越来越多,本来一天能打两只狍子的,打到一只野鸡就在那歇着晒太阳了,本来一天砍两棵树的,这会砍完一棵就嫌累,找个干爽温暖的地方睡觉去了?每个人都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

    扫视一周“吃的用的不会凭空出现,野猪不会变成烤乳猪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偷懒谁不会,分分钟就学会了,一个比一个懒,结果便是坐吃山空,到时候哪怕把每天发的钱增加到二十块,三十块,给你再多的钱都没东西可买。”

    “刚开始还能吃到一口热的,后来柴火连烧饭都不够用,只能吃冷的,再后来连冷的都不够吃,只能挨饿。吃都吃不饱,其他的更不用说。热水洗澡、热炕暖床,想都不用想,想想吧,想想到时候会是怎样的结果。”

    “当到手的货币再也换不到任何东西,那这个货币的信用就完全崩溃了。”

    “那,那,那怎么办?”饥寒交迫的惨状众人都已能想象到,很多人都经历过,都不愿再次经历。要死的朝格仓打破沉默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如果不想饿死冻死,那唯一的选择就只能回到我们来之前这里的样子,拿刀和鞭子逼着干活,没有任何报酬,没有任何选择,给你什么,你就只能吃什么,没地方住,没有柴火烧,冻死是你命薄活该,哪怕每天干完活,心情好给你五十,一百,甚至更多,但是这时候,钱只是一个数字,换不到任何东西,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任何意义。”

    “一下子就崩了,好快啊。”米子喃喃感慨。

    “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听到巴桑脱口而出的感慨,米子眼睛都亮了,低头四处寻找,狠狠夺过身旁人手里的木片和尖石,在上面飞速刻字。那人虽然听半天一个字都没记下来,可是被突然被抢,也是急眼,伸手回夺。猝不及防被看似柔弱的米子猛推了一把,被厉声呵斥道“知道么?!刚是天书,天书!你知道么?听得懂么?你知道记什么么?不知道记什么我来记,错过了那是天下人的损失,你担得起么!”

    被这大帽子扣得,那人也有些被吓到,不甘缩回的手悬在半空,讷讷得看着米子在木片上刻字。

    巴桑并未留意两人的争执,继续装逼:“挣家犹如针挑土,败家犹如水推沙。所以你们的决策才需要慎之又慎,考虑周全,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敢完全放手给你们去做的原因,错误的决策,败起来太快了。”

第128章 如何撒币(下)

    败起来太快了。

    “换个神仙就会全乱套。”有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中,感慨总结道。

    巴桑暗暗吐槽“如果换个不懂货币和经济的在那瞎搞,还真会。”不过嘴上并不是这么说,毕竟不想把这个体系和自己的个人信用捆绑太紧,这样不仅不方便系统扩张也不利于稳定性。

    慢慢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缓声郑重道“这个系统现在真正的决策人,是你们。”

    顿了顿让消化自己的话“这个船舵现在掌握在你们手里,现在只有出现严重偏航的时候,我才出手帮你们扳回来。以后当你们中有人真正懂了其中的道理,知道正确的路怎么走,我会慢慢放手让你们自己去做。”

    众人反应差异很大,有如要死的朝格仓撇撇嘴表示不关我事的。有如三八激动得深吸了几口气,又泄气低头的,他能感觉这是很重要的事,很厉害的样子,但是他像听天书一样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听懂。有如木匠李狗蛋莫名兴奋的,虽然他也没听懂,但是坚定得认为刚必是在传道,在讲授仙术,传天道,他感觉自己全身热血沸腾,定当是听了仙术,被仙术洗身,身体自己产生的变化。对一个人的崇敬神话后,很多自己太过激动误会的神迹,都会自己找神奇的理由将其合理化。

    也有如米子这样难得跟得上思路的,“先生,学生还有一事不明。”

    难得有个持学生礼正儿八经把自己当老师请教的,巴桑被满足了点小虚荣,也有些好奇他的问题,学古代文人挺直了腰板,左手握拳搭上后腰,右手去摸下巴的胡子,嗯。。。没胡子,摸空了,尴尬得抚了抚下巴,清清嗓子道“讲。”

    “若如先生所讲,那太少必然也不好,那我们怎么知道有没有货币超发或者太少了?我们现在算是哪个?”

    这可真把巴桑问倒了,印象中好像是M1,M2,物价指数,通货膨胀率,利率等一堆玩意综合评估出来的,(这要是能通过举一个简单例子就给说明白,巴桑前世该去给读金融的博士讲课,而不是得空就码字)挠挠头甩锅道“这是个复杂的体系问题,说了你也听不懂。”

    “我们当下需要考虑的是:发行货币之前,考虑好准备发出去的这十块钱通过什么平台,以什么渠道,什么方式,控制在怎样的量,以怎么合理的交易模式,发到个人,然后这个人拿到钱可以通过购买怎样的消费或服务,把钱消耗或流转到下个环节。”

    转身在板上画了个圆,在圆上标明一个个流程和节点,方便理解,第一层中央银行,往下商业银行,再往下企业,再。。。想想不行,结合实际改成现行的:“我们给所有人记账的组织就好比最上层的货币发行机构,各个任务就是货币的承销商,个人通过领任务拿到货币,再通过消费货币回流到发行机构。”

    “我们当下是直接提供消费项或服务把发出去的货币收回来注销掉。以后规模扩大了,不可能所有的消费或服务都由我们提供,货币发行机构可以通过向外包提供服务或消费的机构收税让货币回流。只有考虑好这个从货币发行到回收注销的全流程,让整个过程跑得顺畅,才能在真实运行过程中让货币体系健康运转起来。否则这个体系就是有问题的,运行久了会出现货币在少数人或者哪个环节过度堆积,导致出现系统性风险。”

    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铁匠突然开口道“仆听懂了,发钱给仆前,主人让大伙先讨论打铁这活每天给多少钱,这就是让说定了钱怎么发怎么收,只是主人全都想好了不说,大伙也都以为只要给打铁定个价就成。其实主人早就算好了,仆打一天铁得拿多少钱,多少拿去买吃的,洗澡,住窑洞,给收回去,不会给多,也不会给少,多了少了,都会让,让,让坏了规矩。大伙定的价和主人想的大差不差,所以主人没说什么,就那么定了。这次这个差太多,主人就让大伙再议议。”

    见铁匠都听懂了,自认为读书人就该高人一等的米子钻牛角尖道“那如果我就不舍得花,不喜欢洗澡,宁可睡外面冻着,就要把钱屯着怎么办?”

    巴桑欢迎积极的讨论,“还是我之前上课说过的,凡事总有例外,我们制定政策时需要考虑的是绝大多数人,真有人喜欢囤,那是他的自由。但是如果设计时出现因为我们的设计失误导致囤积,或者没得选,无法消耗,那就是我们的责任。”

    有自认为聪明,以为听懂实则没跟上的,看了看周围的学员,下定决心,冒着被众人敌视的风险试图搏得巴桑的认可“把现在花钱的每项价格再提高一些,一直让钱不够用,是不是就可以了?”

    巴桑倒是没多想,“这是个思路,但是方法不能这么。。。粗暴,我们推行这套货币体系的目的是让大家都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勤劳的人比懒惰的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才符合天理。一味提高消耗货币端的价格只会打击正常的工作积极性,踮踮脚,跳一下能够得着的结果,人才会为之奋斗,拼死了都攀不上的,那是天上的月亮,摘不到,摸不着,你把饼画得再圆都没人信,除了骗到自己和感动傻子,没有实际意义。”

    “骗到自己,感动傻子。”有人觉得有趣,跟着重复。

    巴桑笑笑“就像我如果说奴隶积累到一千块钱,就能摆脱奴隶的身份,给自己赎身成为族人。的确有的人可能就会平时舍不得多花一块钱,在那拼命屯钱为自己赎身。可现在时机不成熟,名义上我也还没获得对奴隶的支配权,所以就算我承诺了,也不一定能兑现。想骗到所有奴隶,我就要先骗到我自己,说服自己相信我可以,然后用这个不确定的承诺感动愿意相信我,希望靠自己努力翻身的奴隶,毕竟和终身为奴相比,这条路虽然辛苦,却是条有希望的路。”

    沉默。。。

    一个柔弱的女生,仅比粗重的呼吸声响些,带着浓重的口音,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只要仙人说,俺就信。就算仙人临时变卦了,那也肯定是没办法,俺不怪仙人骗俺。”

第129章 税收

    俺不怪仙人骗俺。

    一阵更静的沉默。

    说实话,巴桑有被感动到,怕发言失声失态,也跟着一起沉默,平复情绪后才轻声道:“谢谢。”

    这声谢谢是对信任和理解的感恩,也是对将坚持到自己承受极限的再次承诺。

    深吸一口气,不愿继续专注在对自己个人的问题上,回到刚刚的话题:“现在大部分定价是符合我们为了提高大家卫生水平,满足吃饱穿暖睡好的需求,且达到收支平衡的大体闭环系统,不适合做大改。再说,在没有出现严重失衡或者明显定价错误的情况下大改,且改法是变相涨消费价格的方式,也有点输不起,边比赛边改规则的意思,对货币信誉不好。”

    “思路可以打开些,就像我们根据需要经常商定新增岗位的报酬。消费项也可以,我们可以增加羊皮袄子这个选择。最近打到了很多兔子,积累了不少兔皮,缝制的帽子或手套是不是也可以花钱买到?再比如,我听说尼玛编的鞭子结实又耐用,那如果他做的鞭子能卖二十块钱,我们收两块钱的税合不合理?”

    有识货的道“那我要多买几条,转手卖了都赚。”

    还不等巴桑开口,有负责记账的已经打断道“那可不行,现在记账有的时候出错,查半天一个个问才对得上,你们再自己换来换去,没法记了。”

    “这是两个问题,税收比例和法定货币发行问题。我们先说税收比例,鞭子定价二十只是为了帮助理解税收比例举的例子,而不是说鞭子只能卖二十,如果鞭子明明能卖到一百,却强行定二十,结果只会是让尼玛觉得亏,没动力去做鞭子,这样定价就是不合理的。”

    “我们的目的是让尼玛自己一有空就自愿去做鞭子,多多出鞭子,让大家都能用上好鞭子,而不是故意压价去欺负尼玛,逼着他去做明知道亏本的事。我们只需要定交易鞭子时需要交的税就好,比如一成的税,或者两成的税,合理的税收定价能保障做鞭子的人有干活动力,又能保证我们通过一个个环节一次次的收税,最终把钱都收回来。”

    见要死的朝格仓又在四下张望,找虫子放空,就知道又说得太理论了,举例道“当合理的税收比例出来后,尼玛鞭子做得好,他的鞭子可以卖一百块。我手艺差,我做的鞭子只能卖五十,如果定的税是两成,那成交后他交税二十,我交十块,他最终到手八十,我到手四十,如果花费扣掉后还是划算的,那就有动力继续做这事。”

    “他一个人就赚了八十,货币不就在他这个环节囤积了么?”米子道,一听问题就知道他想岔了。

    “如果纯粹这一笔交易看,是的,但是不要忘了做鞭子也需要成本,成本分时间成本和实物成本,如果做条鞭子需要全身心投入干十天,那摊下来每天也才赚八块钱,贵么?一点都不贵,可能干别的活他还能赚更多,不划算下次尼玛就不做鞭子了。或者鞭子的定价需要调整到更高,否则他不卖。”

    米子已经钻进牛角尖一下子出不来“但是这样他还是一下子赚了八十,不是钱卡他这环节了么?”

    “不然,他只是一次性拿到八十块,之前十天吃穿用不要花钱的么?钱在这些环节大都已经收回来了。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现在每天干活每天记账付钱,对他是十天付一次,但是那十天每天的支出不会因为他没有收入而消失。而且以后如果我们把制作鞭子的环节再进一步商业化细分,还可以分制皮,鞣皮,杀牛,如果每个环节都加以一定比例的合理税收,那这个钱甚至到最终端之前就已经收回来了。”

    米子掰着手指头算,掰到第三根他已经算不清,但是不妨碍他估算到税会占比很高,惊呼:“如果每个环节都收二成的税,那我们买到的不全是税了?”

    “也不是的,每个环节不要加价么?哪有我收多少就卖多少的?那我的时间成本呢?我的技术成本呢?我的损耗呢?我的利润呢?我总不能白干吧,都要在卖的时候加价进去的。”

    手指掰到第三,第四根手指半弯,摆手放弃“不对不对,每买卖一次就加一道税,那多几次交易之后税绝对不止翻倍。”

    被识破通过重税无形盘剥的心思,尴尬地辩解道“也可以只收增值部分的增值税的。再说了,制度制定得再好,执行的时候,也做不到每个环节都真正收上合理的税收,所以一个相对合理的处理方式是,在原材料端,如杀牛这个环节收重税,后面的其他环节就算收不上来也无所谓。这样的好处是,一次性把该收的税大体都收回来了,同时把原材料售价抬高,后续每个环节能再加的价格也有限,不然价格会高到终端没人买得起。”

    显然,到这已经没人能跟得上了,反而有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前面的话题“那私下交易不交税不就得了。”

    如何收税,收多少税,收税成本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各王朝头疼的问题,有通过“户税”收农业税,有通过“关税”收商税,也有通过“包税制”把一块地上的产业全丢给“包税人”然后不管死活。

    税收也是皇权和统治利益集团博弈的关键阵地。

    历史上多的是皇帝为了筹措剿匪平叛的军费,明明只说收一块钱剿饷,被层层加码到民众这变成收十块,最终把良民也逼反的实例。

    《水浒》能广泛传播,背后少不了掌控舆论的文官统治利益集团默许和助推,书中的生辰纲,被描绘成好汉截了皇帝骄奢淫逸横征暴敛的财货。

    可细翻历史细节,当时皇帝建的园子不仅比南方豪强的差很多,还是定期向民众开放的,征上来的钱更多用在提高民众福利上。但是财富的蛋糕就那么大,这些增加的税款切自利益集团,这也导致了皇帝和利益集团的冲突,以至于后来汴梁送得莫名其妙,皇帝都被虏了去。

    东方是这样,西方也一样。中世纪欧洲皇帝因为收税成本太高,收税太难,只好带着大批手下在国境内各封建领主地盘上巡游,走到哪吃到哪,用这种方式确认统治,变相收税。

    天朝也是建国后几十年,因为税收成本和收上来的税已经差不了多少,才取消农业税。

    巴桑自认为凭现有的技术手段,和他尚未搭成的官僚体系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更何况目前也没必要承担这笔不菲的行政成本,理智得认清现实,退一步道“所以目前收税的条件还不成熟,不能大规模铺开,可以试点。交税的,我们就要提供相应的保障和服务,比如外来的商队来矿区,要交税,那我们就要保障他们在辖区内的通行安全,不能让马匪骚扰或者劫掠他们。”

    “比如尼玛交易了一条鞭子并交了税,那我们就要见证并保障这笔交易的合法性,没在我们这,私下交易的,那到时候一方反悔,说对方欺诈,那我们是不认的,当然这里面要分清度,比如强买强卖,偷窃或者抢劫,这我们是要管的,这是维护基本社会秩序,让大家都能安心出门干活,都能凭努力工作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是两个概念。”

    “是不是绕晕乎了?”见要死的朝格仓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巴桑知道这个问题上不能再继续了,再说下去要把他给整睡着。

    “今天的难度有点高,信息量有些大,我再简单把法定货币起个头,就先把今天需要讨论的先商量完,好吧。”

    “当下各位账上还有多少钱,就是各位从我们这个货币发行机构这赚到了多少法定货币,现在货币体量小,还能靠记账,以后货币体量越来越大,甚至辐射到周边区域,想让别人认我们的钱,就需要有实体货币。”

    眼角余光瞥到要死的朝格仓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顿时没了再说下去的欲望,摆摆手,“先讨论吧,羊皮袄和兔手套,兔毛帽的定价也讨论一下,法定货币以后有机会再说。”

第130章 第二天

    法定货币以后有机会再说。

    第二天,巴桑觉得最有可能听懂他讲的金融知识的米子没来,反倒是些阿猫阿狗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跑来表示自己完全彻底得听懂了。

    刚开始巴桑还有些小激动,觉得该自己讲得通俗易懂,效果比预期的好,随口问了句,“说说你是怎么理解货币超发的。”

    “抄发?抄家就发了呗。”

    这回答差点没把巴桑听闭过气去,认真得确认“你昨晚来听课了么?”

    “来啦,离门最近那组。”

    “你确定听懂我的意思了么?”

    “听懂啦,你不是问我怎么理解的么?”

    巴桑努力回忆了下,确定自己昨晚没说什么抄家致富的糊涂话,对理解如此优秀的他平心静气道“你现在离门也很近。”

    “啥?哦!”说完谄媚得前驱两步。

    “滚!”

    和麻溜滚出这人错身而过进来一趾高气昂的中年人,一看这修过的胡子和还带着水渍的头发就知道有意在塑造高人形象,这是在演毛遂自荐的戏码?

    果然,鼻孔朝人开口就是“臣有解主公心疾的良策。”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已被前面那人成功点燃怒意的巴桑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对这张嘴就说人有病的家伙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装逼就装逼吧,麻烦装个全套行不行?鼻毛戳出几根在风中晃荡,很出戏好不好,努力把目光从恶心的鼻毛上收回,耐着性子“说。”

    “此计略为复杂,还请听臣细细说来。”

    “没时间,一分钟内说清楚,说不清楚回去想清楚了再说。”巴桑没好气得怼回去,你谁啊,装起逼来还没完了,不知道老子很忙的么,谁特么有空听你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瞎逼逼。

    中年人愣了下,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过了好几秒,立马道“全部人去采灵石,去郑国换东西,换了东西回来高价卖。”

    “说完了?”

    “说完了!”

    “没补充?”

    “下面没了。”

    巴桑嗤笑着瞟了眼他的裆部,轻轻哼了下“下面,没了,出去吧。”

    待出去后,重重叹了口气,五秒钟能说完的事,愣是想装逼装神秘,装逼这种高大上的事是理理胡子梳梳头发就能装出来的?渣渣。

    全部人去采灵石?别的先都不考虑,灵石这东西是堆人就能堆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听说这里产灵石,没一点生产常识就瞎出主意。再说,刚大兵劫掠了郑国北境,现在还兵锋对峙着呢,人家会愿意和你通商?连基本的国际政治常识都没有,还臣,主公,戏文听多了吧。

    接着进来的是故作淡定的年轻人,之所以说他故作淡定,在于每次巴桑说话的时候,年轻人的身体都会下意识往门口方向靠,这是下意识想要逃跑的身体反应,虽然幅度不大,还是被巴桑捕捉到了。

    他为了引起巴桑的关注,上来就爆惊人之语“小人斗胆,大人昨天说错了。”

    “哪错了?”

    “做马鞭。”

    “嗯?”

    “做马鞭需要先做皮绳,再一压二,三压二编制,编完拆散,再编制,压制,再拆再编,没小半年是做不成的。我们也都是有时间就抽空做,一年就做一两条,十天做不出来。”

    明知道是举例,还指出不算错误的错误,巴桑确定就是有意为之引起关注的策略,算是聪明的有心人,决定给机会,但是是否能把握还要靠他自己“你觉得昨晚商定的羊皮袄子定价怎么样?”

    “昨晚他们没听我的”

    “你们组的么?”

    “嗯。”

    “你本来怎么想的?”

    “我们现在定的价格,厉害的族人干一年就买得起,我原先想的得让干十年。”

    “十年?”

    “现在好多人一件袄子穿一辈子,十年已经便宜他们了。”

    “你的意思是,昨晚说要买的那些人其实本来不想买的,他们现在的袄子完全够他们穿,是因为现在钱多了没处花,而且确实便宜,所以宁可欠款也要买?”

    “多半是的,反正是欠,该让多欠点的,他们本就想占便宜,没安好心。”

    巴桑有些无语,他适应的日常是隔三差五换套衣服,每年添置几件新款。虽然不像美女换季必购衣,同步搭配相应的鞋子和饰品那么频繁。可十年才换一件,已是颠覆了他的认知,更何况一辈子只穿一件,这已经不是人和衣服的痴缠关系,而是一个人如何把羊皮袄子磨秃噜皮的励志故事了,而这个励志故事却在大范围得普遍发生。

    巴桑也是昨晚才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明明普及了洗澡,跳蚤还是没有减少的迹象,原来他们都没有换洗的衣服,身体是洗过了,可衣服在洗前洗后还是那一件,袄子甚至早已硬得堪比泥甲还不洗,跳蚤怎么可能少得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巴桑临时决定把第一批新制的羊皮袄子从卖改为仅供租赁。他提供了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很简单,只要花五块钱,外加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搁这,三天后就能来把自己洗干净晾干的衣服穿回去,这三天时间还可以穿新制的羊皮袄子。

    “你知道为什么昨晚我们定了羊皮袄子以旧换新的售价后,还给租赁定了价么?”

    “没人买?”

    把刚想嘚瑟的巴桑噎半死,虽然这也是事实之一,可这些家伙怎么只看到这一点,“销售上有个策略叫试用,当一个东西被他拿着把玩或使用过一段时间,那人自然而然就会觉得这该是自己的,你再拿走的时候他会舍不得,抓住这个有购买的冲动的时候,辅助话术,交易多半就成了,然后让排队等货。排队等的人多了,就会引更多人加入进来,这叫饥渴营销,同时辅助的还有羊群效应。”

    年轻人若有所思“那干嘛要限制?一个人每月只给一次租赁的机会?”

    “这有两个考量,一个是加快新衣服在不同人之间的流转,尽可能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体验,参与进来。另一个目的是为了让负责盥洗的人有时间把他们旧衣服上的跳蚤给除干净了。做事情不要做着做着就忘了刚开始的目的,我们更高的目的是为了除净跳蚤,提高卫生水平。”

    “跳蚤除得干净么?”年轻人从小生活的环境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跳蚤,苍蝇和各种蚊虫,甚至无法想象还能有没这些小虫子的地方。

    “怎么称呼?”见年轻人没反应过来,换种方式“叫什么?”

    “哦,担巴。”

    “担巴,怎么也有个巴,跟我来。”

    带着到负责盥洗的伤兵处“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负责组织盥洗,要求听清楚,换下的衣服洗过后放滚水里煮,然后放太阳底下晒。洗衣服的人,可以免费拿新羊皮袄子做自己衣服清洗时的轮换,他们穿的衣服每天都要按这套流程换洗,免得他们成为跳蚤传染源。就这么简单,你重复一遍。”

    “先洗,用滚水煮,再晒。洗衣服的人衣服每天换,哦,他们可以免费穿新羊皮袄子。”

    “很好。”确认听懂后,巴桑就把人落下自己忙其他事去了,他对冒出头的好苗子在态度上就是这样,给机会,先从会不会做事观察,能做事,那就再给任务,带着边做事边培养,不会一下子就委以重任。

    至于任务难度,所需时长,那就更多看运气了,他可没时间为并不了解的人量身定做。有的时候遇到冷门的任务,巴桑随手布置完自己就忘了,别说观察这个人怎么做事,甚至直接忘了有这茬事,如果遇上个不会主动表现的,做得再好他也不知道。

第131章 明天

    做得再好他也不知道。

    现在规模还小,巴桑基本都还顾得上,做得好不好,他也很容易看出来。比如无跳蚤带火炕的窑洞入住率是否提高,很快就能通过这一个点看出成效。比如负责盥洗的人数突然增加,甚至出现了非伤兵接这活,那担巴会不会管就是个问号,如果出现这种现象,细究下去多半会从这牵扯出派系和人情问题,需要巴桑动的就是另一种心思,还没有发生,也懒得去杞人忧天。

    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人,有上来就诚实承认自己只听得一知半解,希望仙人收为徒弟给机会的。有打肿脸充胖子,一问三不知瞬间破功的。也有带着一堆记录,问个问题就去低头翻找,找半天回复找不到,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好的。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什么办法呢,接待得巴桑很想说句不合时宜的话“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乱来。”

    在矿区巡了一圈散心,巴桑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了。

    像要死的朝格仓,这货居然光着膀子钻进灵石坑道挖矿去了,揪出来问“你干嘛啊?那块采坏的我又没要你赔。”

    “不是,我没想赔,要去采矿。”

    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对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数落道“可别,你别又给我弄坏一块,不让你赔,你也别再摧残我其他灵石矿啊。”

    “我就是想去采矿。”

    对要死的朝格仓问半天才终于确定,这货是打那次以后真心喜欢上了采灵石原矿,很享受在山洞里刨半天土,突然刨出一块灵石原矿,然后感受着在手上变态的快感。

    为了确认自己没错过什么,巴桑还特地跟着又钻了一次矿坑,哪怕加了人工手摇风扇后,坑道里的空气质量好了很多,他还是不喜欢里面逼仄压抑的环境,不多时就爬出来,对着太阳喘粗气,“你丫上辈子是鼹鼠吧,怎么这么喜欢钻洞?你喜欢挖就去挖吧。小心点啊,再挖坏了我可要你赔的。”

    巴桑还是想不通,不理解要死的朝格仓为什么福利更高,工作环境更好,工作内容更轻松的护卫首领不做,跑去做又脏又累的矿工。他勉强觉得能靠上边的解释是,这货挖矿时的心态有点像在开盲盒,同时真心喜欢努力后得偿所愿,灵石在手上传来的变态手感。

    不理解归不理解,自由选择自己想做的工作,不正是自己努力为他们争取到的权力么,巴桑吐槽归吐槽,支持还是支持的,他也不想被人在背后说他说一套做一套,表面上给大家选,实际上只选对他自己最有利的,是言行不一致的伪君子。

    说到言行不一,铁匠正随巴桑一起到石匠这无声得鄙视这说话不算话的真小人,石匠被盯得全身别扭,求饶道“明天,明天一定做出来。”

    又过了一天,“明天,明天一定做出来。”两人摇摇头走了。

    再一天,巴桑没去,铁匠才一亮相,就被石匠扭来屁股相迎,背过身去挥手“明天,明天”回头偷看了一眼“就你啊。明天,就明天。”

    再过一天,铁匠的学徒去的,石匠喝了一口水“和你师傅说,别催了,催命哦,明天,在(再)明天。”

    再再过了好几天,石匠学徒在铁匠铺前探头探脑,铁匠招呼道“你师父明天能交了没?都多少个明天了。”

    那石匠学徒挠挠头,两膝盖并拢互搓着干笑道“我师父就让我来看看咋不催了。”

    “催有用么?还不是明天。”

    “是的,师傅说了,如果问起,就让我说明天”

    不知道多少个明天相加成的半个月后,铁匠终于收到了石匠精心打制的平底圆石碗。

    凭心讲,这个石碗打磨得不可谓不精致,生生从一块坚石里雕出了个平底圆碗,最难得的是,这平底雕琢打磨得极其平滑,铁匠控着铁水浇上去,平铺得没有半点磕巴,扣出来时有点麻烦,不过扣出来的圆铁板两面都差不多,镜面似的平滑得紧。

    巴桑看了也很满意,但是听说用了半个多月才雕出这比巴掌大点的一小块,脸都黑了,这效率不行啊。

    “来来来,跟我说道说道你这石碗哪些环节费时?”

    “别的都好,就这底子,太费时了,需要先拿锤子凿,再。。。”

    “停”巴桑不想听他絮叨技术细节,“是不是这平底最难?”

    “是,最后需要磨,特别是边角。。。”

    “停,听我说。”巴桑叹了口气,心里默念,算了算了,匠人都这德行,幸好发现得不算太晚“表面平滑的,两掌大小的板状石头找得到吧?”

    “找得到,河边多的是。”

    “好,凿一个底不平的石碗你多久能做出来?”

    “明天!”

    巴桑抬手就想抽他,他知道这明天复明天的事后,听到“明天”就范怵:“我再问一次,想好了回答,需要多久能确定做好?确定的,不是一拖再拖的。”

    石匠认真想了好一会,哭丧着脸战战兢兢得回答“明天?”

    巴桑刚喝了一口水直接喷他脸上“你不明天会死哦!看我不一口盐汽水喷死你!”

    “盐气谁?气谁?我不是故意气你啊,我说真的。”石匠说得极度认真,那严肃的表情说得巴桑都信了。

    “行,我再信你一次,明天。把那表面平滑的石板边给敲掉,敲成石碗的圆边大小需要多久?”

    “哦!我知道了,主人想直接用平石板做成底,用的时候调平就好,这样就不用费时做底了”倒是铁匠先反应过来。

    巴桑笑着肯定道“不仅如此,你现在不是铁片不好扣出来么,用石板结构就可以在石碗底部开个口,到时候直接顶着石板和铁板一起出来。”

    啧啧赞叹声中,石匠兴奋得带徒弟跑河边找石板去了,这种简单的活都亲力亲为,巴桑已经预感到明天肯定拿不到结果了。

    果然,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石匠兴奋得跑过来说“明天肯定行。”

    还没等巴桑回复,就跑了。

    又一天同一时候,“明天可以的。”

    巴桑笑笑想说句“加油”还没说出口,人已经又跑没影了。

    再一天,“明天可以了。”

    巴桑都懒得给表情,仰头默念“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明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

    巴桑刚习惯明天复明天,石匠说完的明天居然真给交出来了,虽然还需要再做些小调整,不过大致附和巴桑的要求。三天就出来,效率高了五倍不止,当然得鼓励并让发改委给牛腿奖励。

    巴桑也似乎琢磨过味来,石匠不会是脑子里明天就一天的意思吧?做糙底的石碗要一天,石片敲边得一天,碗底打洞再一天,难怪天天过来都贼兴奋跟完成任务炫耀似的,我了个大去,真这样的话,这老哥夜校的数学都白学了。

第132章 设门卫

    夜校的数学都白学了。

    巴桑能容忍他这么明天复明天地“忽悠”,一方面是他清楚模具这种精细物件的制作本就需要靠时间去堆,去一点点细致打磨,他有自己大致预估的时间表,对石匠说的“明天”压根就没真往心里去。

    再者就是之前布置的试验到了收获的季节,结果符合预期,让他心情很愉悦。

    经过对比实验,灵矿原石确定在太阳好的大晴天开采出来会灵力更加充沛,巴桑相信,仅这项改进,只要运作得当,今后这里出产的灵石售价都会提高许多,到时候自己再想想品牌营销的套路,应该能把售价再往上推推。

    汇报实验结果时,占尽试验便宜的伤兵修士喜得红光满面,并号称自己现在已经找到感觉,即便不吸里面的灵气都能大致判断出哪块蕴含的灵力多。这不就是在暗示巴桑,希望让他继续在这灵矿区干么。

    就你能吸灵力,灵石有没有被吸别人还不容易看出来,让你管,那不是纯看你人品?考验人性么?不提吸灵力还好,一提巴桑脑中那根弦就“叮”一下被点亮,他可不想在制度设计上把人往犯错了引。前世的新闻里看过太多曾经一心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栽在太过考验人性的制度设计上。

    这会也不好直接把他调离,毕竟也算是有功之臣,直接调离多少有些鸟尽弓藏的意思,容易寒人心。

    笑着说“每块灵力多点少点,很重要,你们做的很好,你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事也很重要么?”

    “什么?”

    “从古至今,知道为什么银库里,搬运工大冬天的都只准打赤膊,顶多只许穿件薄衫,当他们干完活要离开的时候,不仅要搜身,连谷道都要查?”

    伤兵修士满脸嫌弃“掰人谷道,这可恶心死了。”

    “没办法,就怕被夹带偷走银钱,他们还真干得出来。灵石可比银钱值钱多了,我们现在拼死拼活让每块灵石多点灵力,有更高价值,如果被人偷走了灵石,那我们可就亏大发了,白白替人做了嫁衣裳。”

    伤兵修士听得连连点头,“被钱迷了眼的人太多,可不能我们好不容易还便宜了他们。”

    “是啊,所以我们现在在灵石原矿开采这块,任务是不放开让人领的,而是我们主动挑选,固定下人,每个矿组组长需要对自己手下负责。这当然有出矿的成功率和品质考虑,也是为了尽可能让组长都熟悉自己手下的人,避免没见识的新人一下子进太多,看不住,万一有个傻子脑子一热做错事,那也挺没意思的。”

    “固定就那几个人,出了问题一查就查得到,跑不了。真有顾头不顾腚的傻子,抓到,得杀,还得杀给他们看。”

    巴桑知道这种恐怖威慑效果会很好,但他还是不习惯这动不动就对犯错的人剁手跺脚砍脑袋,太残暴野蛮了。

    模棱两可得赞同道“该警示的需要警示,具体的我们以后放夜校讨论确定。如果出现了,不能简单粗暴先假定有罪,先入为主会有冤枉人的风险,特殊的可能性需要考虑进去,比如嫁祸,比如无心的失误。如果没有搞清楚直接把人砍了,那可能会杀错人,也可能会错过机会。”

    “偷就偷了,如果都藏到谷道里了,那肯定是故意的,哪还有什么机不机会的,就该杀!”

    摇头道“机会不在这,你换个角度想,这也有可能是一个偷盗灵石的团伙,我们急吼吼把好不容易抓到的给咔嚓掉,那牵出其他人的线索就断了,团伙的其他成员也就不好抓了,人家说不定还会拍着胸脯庆幸你杀得好。”

    伤兵修士听得沉默了,显然他没想过这些问题,在他眼里很简单,被逮到就有罪,废什么话,杀就得了。

    “你和别人比的优势在于,你贴近了就能感应到灵石的存在,那由你把门搜身,就不容易被偷偷把灵石带出去,不过让你每天这么摸男的,是有点为难你,这活还不能对女的摸得太那个,会被人说。”

    看他嘿嘿笑得有些走味“唉!摸女的可得克制着点啊,不能恶意刁难,也不许借故这那地特殊照顾。”

    “瞧你说的,在矿上干活的女的才几个,你说一枝花么,给我摸我都不要摸,我宁可摸男的去,爷现在也是账上有钱的人,我买份加餐,有的是女人巴不得我摸她。”

    巴桑有些诧异,这里这方面这么廉价么?自己好歹也基本做到让吃饱了吧。不过看看伤兵修士的颜值,还有身上鼓起的流线型肌肉,可能加餐只是她们寻找幸福生活的遮羞布吧。

    伤兵修士拍着胸脯大包大揽“没事!交给我,我这伤多半也就这样了,再让我骑马打仗,唉,不说这个,看个门还是能做的,大人给安排的这活,我还真能干,能干好。”

    “行,你去挑一队人,嗯。。。最好也是伤兵。围灵石矿筑两道墙,两墙的间隔要丢石头丢不过去那么大,两墙之间铺上细砂,筑成之后,进出检查就归你们负责了。”

    “间隔我明白,免得哪个臂力大的王八蛋把灵石丢出去嘛,细砂是干嘛用?”

    “我前面说过偷盗灵石的团伙,当然,我不是说现在就有,防的是以后,以后如果有个团伙,一个成员是里面的矿工,偷了灵石丢过第一道墙,另一个成员是守卫,过去把灵石捡了再丢过一道墙,外面再一个接应的同伙,只要三个人,不就把灵石偷运出去了?”

    “好主意啊”伤兵修士拍手叫好。

    “好你个头,你站哪边的!真是。铺细沙,只要有人踩上去,就有痕迹,就可以追溯,而且如果有人翻墙进出,也会在沙子上留下印记。”

    “有道理,得每天派人去查看,平沙子,不然不知道,唉!那如果平沙子这人也是团伙的成员怎么办?”

    “你就不能派两个人哦?”

    “那如果两个人都是怎么办?”

    “你咋不说如果负责的人都是?交给你,你自己想办法完善,全我给你想好哦?”

    伤兵修士嘿嘿笑着,一瘸一拐跳着脚赶去挑人,小跑两步又转回来“不是我说,唉,不对,就是我不说,我会有疙瘩。”

    “那你说啊。”巴桑有些诧异,什么时候这么小女人状扭扭捏捏了。

    “为什么我只能挑伤兵?是因为我瘸了么?”

    安慰道“那你想多了,这出得我口,入得你口,千万不能乱说,好吧。”

    一听就是独家秘闻,伤兵修士不住点头,保证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选伤兵有这么几个考虑。现在人手紧张你知道的,看着防止偷盗的活虽然很重要但是活不重,没必要把那么多劳力锁这上面。再者你负伤后也受过不少白眼吧,那如果重新给你看管那些曾经踩你的人,你会怎样?”

    “哦。。。别被我逮到,逮到,看我不。。。”

    “打住,你都有这想法,那你把下面的人可得看紧了,别老看贼似得盯每个干活的,没人喜欢被当贼对待,如果到时候矿工跟我投诉你们无端欺辱,那我可要唯你是问的。”

    “不会不会,我会看住的,他们现在没好活接,有这活干,只会小心,不敢飘的,我会常和他们说道。”

    “行,那你去吧”

    伤兵修士高高兴兴转身一瘸一拐走了,又有了管一队人的权利,想想就有些小期待啊。那瘸腿走路的样子居然有点蹦蹦跳跳的味道,看这离去的背影,巴桑呸了一嘴“还说不会,现在就已经带头飘了。”

第133章 连日雨

    现在就已经带头飘了。

    刚准备离开,瞥到坑道口一闪而过的大屁股,对这自己不知道踢了多少次,每次都吃亏的大屁股,巴桑再熟悉不过,呵斥道“又干什么坏事了!”

    刚没入坑道阴影的大屁股显然知道在说被发现的自己,慢慢退出半扇“我没有。”

    “那你躲什么?”

    “我没有,我就出来看看有没有太阳。”

    抬头找了找,乌云有些厚,厚到只能隐约猜测太阳的大致位置,“没太阳啊。”

    “嗯,看着还要下雪的样子,今天不出矿了。”

    打趣道“不错嘛,实验结果刚出来,都还没出新规定呢,你就开始照做啦?”

    坑道内屁股瓮声瓮气得回答“太阳越大在手上变的时间越长,一次出矿我只能弄一块。”

    虽然说得没头没尾的,不过巴桑倒是听懂了,说灵石原矿呢,不禁庆幸太阳越大灵石原矿变态的持续时间越长,否则以要死的朝格仓那尿性,鬼知道会不会偷偷糟蹋掉多少灵石。

    “我进去了啊。”不等回答,屁股便急不可耐得消失在坑道阴影中。

    巴桑看得直摇头,这憨货,别人都巴不得找机会围着领导转,就他还主动躲着走,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明明冷得要死,随狂躁的冷风变着方向狠狠砸下的,还是冰冷的雨水。这样的天气,人是没法在户外干活的,手露在外面被雨水打湿后,没几下就给冻得没知觉,要插在裤裆里好一会才能暖回来。

    雨一直不停得下,次日天空虽然稍稍放白,下的雨水里却夹了碎冰,空气都更加冷冽,干活呼出的热气才跑到眼前就被冷气驱得无影无踪。除了钻坑道挖灵矿,就砖窑,高炉这些带顶棚的地方还能继续,其他地方是没法干活的。

    下就下吧,下一场雪或者下场大点的雨,哪怕下完有积水,那也无非是花点力气清理,清理完还是好干活的,可这雨就这么不大不小得下着,时不时还夹点冰,再夹点雪,连着下好几天,这就让人很郁闷了。

    奴隶们是最郁闷的,平时收入就一点富余,习惯了住窑洞的,当然不想搬去睡又臭又冷的毡房,不管是条件,还是面子,人总是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越来越好的一面,可是没活干就没收入,只能吃老本,加餐,洗澡这些花费虽然都被优先砍掉,可惜雨下得太长,老本吃完了,管窑洞的可不惯着,走不走?自己不走,他会“请”你走。

    识时务的会宁可早点走,给自己留面子,也好早点在毡房占个好位置。有奴隶私下庆幸,“好在这边吃的不要钱,没活干也管吃,虽然吃不饱,至少不用靠睡觉硬扛饿肚皮。”

    相比之下,族人还好,本就收入高,吃几天老本就吃几天,那些平时不大手大脚的,再撑个十天半个月都没有问题,平时省着用的更是不用担心,一个个百无聊赖得窝在暖和的窑洞里,舒舒服服唠着嗑,再吃点加餐的话,搞不好还会养出点膘来。

    蹲在门边修整笼子的猎手们不仅没有忧色还有些小兴奋,这天气野兽也是不出来的,再饿一饿等天放晴时,必然急不可耐得出来觅食,到时候无论是按新足迹布陷阱还是现场捕猎,一定会有个好收成,对狩猎开过两次夜校的专案讨论,现在一次任务超过正常的捕获量就会有额外的奖励,明码标价,收入可期,如果捕获可以圈养的活物,奖励更丰。

    之前一直没时间,这会正好研究下如何改进陷阱,上次弄出来的触发陷阱捕获了只活兔子,得了一整头鹿肉的奖励。猎手们都跑来学艺,那被人虚心请教的感觉,可把他美的。而且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搞出个给自己用的改进还能获得奖励,有比这更美的事情么?

    巴桑有些担心牛羊挤在四面透风仅遮蔽了顶的圈内会不会有问题,博尔忽告诉他这才哪跟哪啊,多大雪也都只是把牛羊往栅栏里一赶,嘴冻住了把嘴敲开就行,现在都给它们弄顶了,牛羊住得跟以前奴隶差不多,还想怎样,让住毡房里?才这点雨雪,和白灾比起来差远了。

    这时一枝花兴奋得推开窑洞的门进来。巴桑忍不住吐槽,“你们敢进我门前敲下门么?”

    一枝花撇撇嘴,退了一脚出门“那俺出去先敲?”

    “退你个头啊,来都来了,下次记得。”

    “那我先下去了”博尔忽对巴桑身边没女人这事本就觉得很不正常,这会看到一枝花这么自然得进来,顿时放下心来,不想打扰好事。

    “嗯。。。”巴桑刚没反应过来,随口答应下来。博尔忽才没走几步,他已经回过神,又把他叫住“你等一下”看着一枝花问“什么事?”

    “俺试出新比例了,你闻闻。”说着双手举起冒烟的暖手炉。

    暖手炉一直在调整改进细节,铁匠那在往轻便,不割手,省工时上不断做着细节优化。一枝花这则是不断优化比例问题,不得不说,嗅觉的品味和美学的品味类似,真的是没品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没品的。

    像一枝花调出来觉得能把自己迷死的味道,巴桑觉得这特么是准备拿来熏死个人的什么鬼哦,那感觉就像明明能用来显气质的黑丝,硬生生被穿出了猪蹄裹丝袜的低俗脂粉感。一块能宁神静气的上好檀香硬生生被点出了臭豆腐的烟火气。

    因为设定的使用场景多半在室内,所以就让一枝花每次调好后拿来巴桑的窑洞点了试闻,这应该是这次尝试的第五还是第六版了,巴桑隔开四五步闻了一口就直摇头“不对不对,烟还得小点,这味道也不对,还是太粗太重了,你把东西搁博尔忽手里,到我这,对,我这位置闻闻,这个味道记住了么?你拿着的时候闻到的,要比这还淡,还清点的才对。”

    “还淡啊?再淡就盖不住尿骚味了。俺找了好几个人,现在这味正好。”

    巴桑有些无语,的确和她说过味道要刚好盖过尿骚味,他发现这边的人不爱洗澡,走近了都能从他们身上闻到一股酸臭味,后来注意了一下,确定不是狐臭,哪会人人都有狐臭,哪怕洗完澡不久都有这味道的话,那只能是衣服上残留的尿骚味。

    “你不能以你身边人做为标准,我们是要卖给那些贵人,贵人哪会像我们干活的人味那么大?你参照我,盖住我的味道就成。”

    一枝花妥妥的行动派,听完俯身就对着巴桑猛吸两口,这动作突兀得巴桑都来不及捂裆,一动不敢动,好生尴尬。

    吸完还意味深长得抽抽鼻子“你没那味啊,我盖什么?”

    看着博尔忽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巴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比较好,幸好刚把他留里面,不然万一被人撞到这场面,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没那味,想我有什么味哦?糖醋的?”没法再谈了,腹诽着打发道“再淡点,清点就是了,听我的。”

第134章 白灾

    听我的。

    打发两人离开,巴桑忍不住又想吐槽前段时间和屎尿相关的奇葩事。

    为了提高矿区的卫生水平,巴桑让修了好多个带顶棚,入口做了屏风遮挡的公厕。要知道,连住宿的木屋都靠后排,先修如此精致的公厕,可见巴桑对这项的推进有多重视。同时为了方便使用,选址上甚至牺牲了整体效率,度让出方便宜达的好位置。像铁矿区的一个公厕离矿区主入口只有不到十步,这种位置原本用来堆积转运的矿石是再合适不过的。

    而且这些公厕可不是又臭又脏,蚊蝇飞舞,修好后拍完照没人管的面子工程。每一片的公厕都高薪派活雇人打理,要求每天用水清洗,污秽及时铺洒石灰并处理,甚至提供了定期清洗更换的厕筹,门口提供了净手的清水,这么整洁高大上的公厕,还不像澡堂需要收费,完全免费对所有人开放,不要钱。

    偏偏这种不要钱的免费便宜,居然没人肯占,这群货宁可冒着到处大小便,被巴桑发现摁那当众打屁股的风险,也不愿多走那么几步去公厕上。

    这让巴桑极度无语,小便怕麻烦也就罢了,大便也这样,这群野蛮人是那么迷恋风吹屁屁凉的冻感么?现在可是冬天啊,不怕屁股上长冻疮么?

    哪怕自己带头也没用,巴桑挨个公厕都钻过,也自我反省过设计上的不足,特地再让做了些改进,比如改小了坑口,避免产生蹲着蹲着脚麻掉下去的担忧。让增加了引导秽物下坠的隔断和滑道,免得想多的人担心,黑乎乎的下水道里钻出咬屁股的蛇头。可还是一点效果没有。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发新规,每天在公厕大号一次或三次以上小号的,可以领钱一块。都这样了,巴桑有的时候巡到相对僻静的角落,还是在发黄的石块附近闻到淡淡的尿骚味。

    真是一群贱骨头,想想自己居然为这些贱骨头卑微到这份上,不禁有些悲哀,这老大做得这么惨也太他娘憋屈了,让人去指定地方尿尿自己还得给钱,说出来都要被人笑话死,可以去争一争穿越者之耻的的荣誉宝座了。

    之后几天,夹冰的雨水就没停过,特别是偶尔一阵风过,雨水拍在脸上,让脸上起皮发痒的干冷瞬间转为渗进骨子里的湿冷,冻得人发麻。每每这种时候,巴桑都要担心鼻子会不会被冻歪掉,他现在无比怀念南方的冬天,至少在那边冬天的时候不会被冻得流鼻血,顶多耳朵长冻疮痒痒,哪会被冻得膝盖疼,冰得走路都咔嚓响那种。

    但是巴桑还是忍不住经常钻出窑洞看天,希望能看出雨水消停的迹象,可惜看了那么多次,除了每次都冻出一鼻子鼻水,没有观天象能力的他不仅没看出什么明堂来,反而看出了自我怀疑。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到来造成了天地异象,不是说长城以北低于四百毫米降水线么?这连日雨下得怎么说也得有一两百了吧,换六七月这德行的话,说是江南的梅雨季都不为过了,哪有一年的降水小一半堆这几天一起下的,这总不该是正常状态吧。

    可惜上天像个叛逆期的孩子,你越觉得这不正常,它便越有意让你开开眼,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不正常。

    还未入夜,天空便飘起了鹅毛大雪。。。。。。

    巴桑在前世大多在南方折腾,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更没见过雪下得大到还能堵门,满是兴奋。

    刚见到雪积过脚面的时候他还很期待,想冲进雪地里泼热水,享受从烟雾弥漫中穿行而出的仙感。或者躺在雪地上用四肢画圈圈,要不是这边的衣服没有防水功能,针线不密又透风又透水的,同时怕自己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会被人当成傻子,太损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高人形象,否则他还真就想这么干了。

    当雪连下了一天一夜,博尔忽察觉不对,天还没亮就趟过没膝的积雪找巴桑商量,“白灾了,牛羊要死掉大半。”

    “太冷冻死么?让把他们牵到窑洞和毡房里呢?”

    “昨天刚下雪,他们就已经牵了自己的马,赶不少牛羊进房。公厕,坑道,能避风遮雪的,都赶了不少羊躲进去。有的人衣服薄,晚上只有抱着羊才睡得暖和睡得着觉。”

    听到自己没有下令,手下就自发去把牛羊赶带去更温暖的地方避寒,巴桑有些欣慰。

    当下,马匹大多是族人的私人财产,牛羊却大都属于巴桑个人,一起吃食堂,让经常看到牛羊群这移动的大粮仓,让无形中产生了这是属于巴桑的,也是大伙公有财产的共同认知,而这种认知是集体凝聚力的必要条件。

    也正因为建立起了这种认知,才会有自发将随地大小便的牛羊,赶到自己住处避灾的自发举动,当然,也有的人还会得意洋洋觉得自己顺便占了便宜,因为睡了巴桑大人的羊。

    睡就睡吧,别睡冻着就好,巴桑倒不觉得这样自己就头顶大草原绿绿的了。前两天下雨,被困着没事干,巴桑在白天就把夜校的课给上了,顺利用借款的方式卖出了几件新做的羊皮袄子,再让把旧换新收上来的旧袄子洗干净后也用借款的方式卖给了几个收入高的奴隶匠人。

    算是提高了一小部分人的衣着保暖水平,可是大多数人的衣服还是太过单薄,不过这也没办法,底子太差,巴桑再能折腾也不可能一下子凭空变出那么多御寒衣物来。

    “刚我去看了羊圈,被雪压塌了几处,还好,冻死的不多,不过我们来这太短,存的草料不多,就算雪马上停,这么厚的雪没几天是化不开的,这么厚的积雪,羊拱不开,吃不到雪下面的草,照样要饿死。”

    “你的意思是,我们保不下那么多牛羊,要宰掉一些免得全保不住是么?”

    见博尔忽点头,巴桑细问“大概要宰掉多少?”

    “最少一半。”

    即便努力控制着,还是忍不住张开了震惊的嘴,“这么多?”好不容易掏空家底换来的牛羊,还没捂热,本指望着明年能繁衍壮大,开枝散叶,现在又是不成了。

    “开春后如果没有新进项,多半又要挨饿。”

第135章 矿难

    多半又要挨饿。

    “没别的办法了么?”

    “白灾啊,老天爷下惩罚,能有什么法子,这就是我们草原人的命,挨呗。”

    “唉,难怪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要么全死,要么舍小保大,这个决定虽然等于把之前的努力一朝清零,是个艰难的决定,却是理智人很容易就能做出的判断。

    既然决定了,那便立马下令去做,拖拖拉拉反而两边都落不得好。好在现在天气冷,宰杀出来的新鲜羊肉丢雪地里不一会就能冻得硬邦邦的,剥下的羊皮处理完也能做成新袄子御寒。

    忙活了一整天,血腥味中羊咩咩的恐慌叫声才消停,牧羊人无奈的叹息犹在耳边。

    第二天一早,博尔忽便铲出没腰高的雪道,把堵了巴桑半个窑洞门的雪墙铲倒挪开,披着雪花裹着寒气进门的,带来新的坏消息“又厚了,还得杀。”

    巴桑近乎麻木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半夜火坑里的木头烧光了,巴桑被冻醒的时候没及时鼓起勇气下床,卷着被子好不容易暖和到现在,被这一股寒气又给吹冻上了,没来得及缩进被窝的脖子以上当场凉凉。抖着道“你来得正好,搭把手,给我点个火。。。不刚杀了一半么?”

    “唉”说着去墙角搬木头,“现在这雪的厚度,化雪时厚冰结定了,得多好几日才能化,我刚找米子和担巴盘过,昨天杀得还不够。”

    叹了口气,这三人都算过,自己去算结果多半一样,叹息一声“还得杀多少?”

    “体弱的备马得杀。牛只能留母牛,再几头留种的公牛,那两只小牛多半也抗不过,这次一并。羊,唉,还得小一半。”

    “杀吧杀吧,别停啊,快点点上火,冻死我了。”巴桑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无所谓了。

    火光燃起,屋内终于恢复了一点热气,巴桑抱着被子坐在炕上,像个肉馅粽子,呆呆坐着,看着有些落寞。忽然从屋外传来闷闷的轰隆声,巴桑“唰”一下就裹着被子赤脚跑到窑洞门口,开门探头出去“雪崩了么?哪呢?看不见啊。”

    博尔忽刚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巴桑受不了刺激要扑进雪地裸奔呢,刚想跟出去把他抓回来冷静冷静,巴桑已经自己屁颠屁颠跑回来盘回炕上,回头的时候还差点撞到博尔忽的鼻子。

    “去看看什么情况,可别是高炉炸了。”想想觉得高炉顶多也就塌了,不太可能会炸,多半还是哪雪崩了,安心缩在炕上,探出一只手在火口烘着取暖。

    不多久,米子敲门进来“学生拜见先生。”

    “来啦,坐,来来来,坐炕上说,炕上暖和。”突然想到前世某个胸毛大汗裹着被子拍炕邀请人上来的表情包,有点想笑,忍着没继续邀请。

    米子站着没敢动“先生,博尔忽让学生转告先生,灵矿塌了。”

    “哦,刚是那塌啦,也是,那边山体上挖那么多洞,本就被挖得稀松,这段时间雨水还这么多,跟他们说让在坑道里搭木架子做支撑,一直给我找借口说什么缺材料,怕耽误事。这回好了,让他们自己再从头挖进去,早听我的不就不会塌,也没那么多麻烦事了么,你说对吧。”

    看米子表情不对,警觉道“为什么不是博尔忽自己来回复,让你来?现在几点?不会有人已经上工?被埋进去了?”

    “事发突然,学生到的时候,坑口在往外淌血,当是有死伤。”

    “牛逼,整完牛羊整人了,这是要整就接二连三往死里整啊。”巴桑散开被子穿衣服,边穿边骂。

    穿过还来不及建围墙,才刚支棱起的孤零零木门,沿着越来越鲜红的泥路,赶到灵矿坑道前的时候,看到的尽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指指点点的无序围观。来到坑口,踩烂的泥地脚印中盈着血水,这些浓稠的血液多是半凝固状,刚结成冰渣就会被匆匆而过的大脚踩碎。

    几个人满身泥泞得从坑道里钻出来,蹲在不远处回力气,不一会,头上和肩头便积起一层雪白。几个人抬着头被磕破的伤患不知道准备往哪带,要不是那人已经昏迷,多半要被这扯四肢的抬法扯得直喊疼。一个人组长愤怒得拿出鞭子抽几个蜷缩在一起的组员,可是那些组员宁可被抽,也不愿起身。

    嘈杂,混乱,无序。

    “把所有学员都给我叫过来!”本就一腔怒火的巴桑大声咆哮道,不一会,身前就围站了好几个人。

    “在这干过活的站左边,没干过的站右边。”

    学员本就是挑选过的聪明人,平时经常有机会配合巴桑的指令,才说完,就已重新站好,还是排队站好那种,没有出现左右不分推来搡去的乱象。

    对着左边第一个道“你去统计确认有多少人被埋进去了。”

    下完指令直接推开让去干活。

    对第二个“你带人去确认哪几个坑道塌方了,从旁边坑道看看有没有办法听到塌的里面声音,特别是有没有呼救的声音,我们要尽量确认被埋进去的还有没有活人。”

    同时对右边第一个道“你带人维持现场秩序,不许大声喧哗,把那些受伤和受惊吓的安排去休息,让无关的人滚回去休息,跑来看热闹帮不上忙,被冻感冒了老子还得多派人去照顾他们,净拖后腿。”

    推走左边第二个“你带人上山查看下,看有没有被雨水冲松的,别我们一群人在这救,待会又来个泥石流什么的把我们一锅端也埋进去,那可真是玩完了。”

    抓来右边第二“你带人在旁边把毡房支起来,塌方的和接下来用到的坑道口都给我支起挡雨雪的幕布。这么说吧,常用的、就近指挥和等待的地方别让雨雪淋到,这是保持战斗力,自己用点心考虑周全。”对面前这学员巴桑有印象,这家伙喜欢挑别人刺,就是不知道自己做事考虑的周不周全,此时也顾不上了,逮到谁是谁。

    推开后朝第三个“吃的,我要保证所有干活的人随时可以有足够的热汤喝,肉汤。这雨雪天也烦不了了,得顶着出去干活,有什么驱寒的,你找人想想办法,能整的都给整上。”

    这时候看到不知道从哪刚赶来,不确定自己该站哪好的博尔忽,对他招呼道“木材,石料,工具,你带人去筹备,现在正好各种活停了,人手够,不要让我听到需要的时候,物资短缺的消息。”

    对着左边第四个“把在灵矿坑干过活的都给我找过来。”拉来右边第四“你去组织救援小组,我们可能要派各组日夜不停轮番上,这样才能保证体力和效率,你们筹划一下,小组多点没关系,每组都需要至少有一个在灵矿坑干过活的人。”

    一连串的任务拆解安排出去,周遭的嘈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不远处那个挥鞭子的组长和死都不肯再进矿的组员大声争吵,显得格外刺耳。巴桑没有说话,就静静看着,等第一批信息回复,也等学员们赶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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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的沙子介绍:
修仙求永生。
我来既永生,
那我修个啥?
世人皆说苦,
祈盼知未来,
望能于天寿。
焉知兑妄念,
燃世人贪欲。
恶相遍凡间。修仙的沙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的沙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的沙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