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八零娇妻TXT下载八零娇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八零娇妻全文阅读

作者:梅青     八零娇妻txt下载     八零娇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8秘诀

    顾钲最先注意到苏娇莲的,他穿一件灰色的中山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衣,下身是一件灯芯绒的同色长裤,黑色的皮鞋。

    可以看出来,衣裳是特意出门换过的,他有些局促地站起来,说了声,颇为窘迫不安地说了声,“回来了。”

    孩子们也注意到了她,赶紧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向她报告着,“顾叔叔来了,给我们带了好多好多的炒花生,炒的可香了,但是外壳看起来又像还是生的!一点没糊,叔叔好厉害!”

    顾钲不好意地笑笑,“自己种的,晚上闲着,炒了。等吃完再送。”

    苏娇兰还没来及拒绝,几个孩子竟然异口同声地说了句“好”。

    莎莎甚至拉着苏娇兰的手,“顾叔叔很好,我们非常喜欢他。”

    苏娇兰不好意思地朝顾钲笑笑。

    或许就是这一笑给了顾钲足够的勇气,让他压在心底的话不禁冲口而出,“我爹生病了,你不要担心,他几个月之前就知道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

    不过顾昌坚在她离婚的时候帮了忙,要不然她现在说不定还带着孩子跟娘家人挤在一块,回来之后,左邻右舍能对她这么照拂,也全是他的功劳,对此,苏娇兰完全记在了心里。现在人病了,于情于理都要问上几句:“顾叔叔的病医生怎么说?”

    “说是心绞痛,不能生气。”

    那就好。

    苏娇兰点点头,“明天我去看看他老人家。”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明天上午一起去。”顾钲脱口而出。

    苏娇兰不经意地抬头,见他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苏娇兰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吕媒婆的话,“钲哥这孩子,可怜人哪,从小没爹没娘,吃百家饭长大,只有一个奶奶可怜又有眼疾,根本不能照顾他,那年月,大家都穷,哪有一口吃的?没办法,这孩子饿狠了,在猪槽里捞糠吃,大冬天,光着个屁股跑来跑去的。要是一般人早死了,这个福大命大,更撑了过来。可惜就是不说话。村里有些下贱的人,拿块馍逗他,说喊一声“爷”就给他吃。他倒好,冲上去就是一口!这孩子有一股子硬气!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执意要让我来你家提亲,还给我包了个大红包——整整二百块钱哪!要不然,我这么大年纪了会为他东跑西跑?那钱全是他采石换来的血汗钱哪!

    闺女,听我一句劝,女人挑男人哪,有一个秘诀,男人的钱在哪,心就在哪!”

    他说完这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苏娇兰看。

    不得不承认,顾钲有副好相貌,让人很容易忘了他是一个“哑巴”的缺陷的事实,一双眼睛又细又长,不笑的时候也象在笑,他看她的时候,像是有千言万语将要说出口,刀削的五官,配上一双会说话的至真至纯的眼睛,非但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谐调,让人忍不住想从那双眼睛里探究更多秘密的愿望。

    不知为什么,苏娇兰突然有一种愿望,不大愿意让顾钲失望,潜意识地回答了个“好”字。

    顾钲的神情突然从忐忑不安的等待变成出乎意料的惊喜,就像干渴了许久的旅人,突然意外的发现了清泉,他的惊喜很容易感染了周围的人,包括几个孩子。

    “你先把这些萝卜洗了。”苏娇兰是个非常务实的人,顾钲的亲生父亲还在医院躺着,为人子怎么说也要赶过去照顾,到她这边肯定是抽空来的,看样子已经来了一会儿,那她便见缝插针地给他找点事做,完了好让他继续照顾他的父亲。

    顾钲点点头,开始脱了中山装外套,开始挽着袖子开始干活。

    他常年一个人生活,做起这些事来得心应手,或许是因为人长得帅气,看上去有种赏心悦目的享受。

    “我早点做晚饭,以后你就从这儿带一份给伯父吧,我还是晚一点去,免得他老人家看到我一生气又犯病了怎么办?“苏娇兰答应了顾钲一起去医院,但仍旧有着重重顾虑。

    顾钲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都随你。”他说完又怕苏娇兰不相信,刻意强调了一声:“他一定会答应的!”

    这一刻,他变得非常自信,神采奕奕,让苏娇兰没来由的相信了他。

    “嗯!”她重重点头。

    顾钲睐了苏娇兰一眼,突然变得十分羞涩,从灯芯绒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苏娇兰:“给你。”

    苏娇兰下意识地接住--原来是一封信。

    只有收信人,从字迹上辨认,写信的人是顾钲。

    “先不要打开。”眼见苏娇兰要拆那封信的时候,他抬起头说。

    他本是蹲在地上干活,苏娇兰接信的时候,又离他特别近。所以很轻易地看到他的耳朵又红了。

    她突然想起了前世上大学时自己暗恋的那位学长。

    彼时,他和她的位置相离不远,因为他是全校最外表最耀眼的男生,所以对他特别关注。

    默默地看着他喜欢本校的一位同学,默默地看着他每天写一封情书给她。

    他给她的情书总是夹在一本书里面,并且细心地放上几片茉莉花瓣,折成心形。

    他比她高一届,但那位女同学却是她一个班级的,他整整送了三年。

    或许,就是那个那些情书让她不知不觉地喜欢了他。

    所以现在看到顾钲的情书,总是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里面。

    “好。”苏娇兰点点头,顺从地将信放进了自己他给她的情书总是夹在一本书里面,并且细心地放上几片茉莉花瓣,折成心形。

    他比她高一届,但那位女同学却是她一个班级的,他整整送了三年。

    或许,就是那个那些情书让她不知不觉地喜欢了他。

    所以现在看到顾钲的情书,总是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里面。

    “好。”苏娇兰点点头,顺从地将信放进了自己他给她的情书总是夹在一本书里面,并且细心地放上几片茉莉花瓣,折成心形。

    他比她高一届,但那位女同学却是她一个班级的,他整整送了三年。

49夸

    苏娇兰最近手里多少也有点结余了。

    炒萝卜丝是自产自销,佐料是带来的,人工是她自己,只一天花费一块多少买两斤肥肉炼成油佐菜。这么算下来,每天至少有四块钱的结余。

    还是老话说得好,人是英雄钱是胆。手里有了余钱,眼看着天气渐冷,昨天她给几个孩子都扯了布新做了棉袄、棉裤。

    又想着单是棉袄棉裤容易弄脏,又各自买了一个两件罩衣、两件灯芯绒的裤子。棉衣选了田园风格的蒲公英,罩衣选了粉红的满天星,拿回来孩子们都高兴的舍不睡觉。

    特别是莎莎,将脸在布料上来回摩挲着,还向苏娇兰道:“妈妈没有新衣裳,姐姐的旧衣裳改了给我就可以了。”

    本地曾有农谣: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小小年纪的莎莎在牛氏的灌输下,已经知道穿姐姐的旧衣裳了。

    “把姐姐那件红衣服给我,口袋上有小猫的图案的,好不好妈妈?”灯下莎莎正抱着苏娇兰的胳膊摇晃着。

    “行!那衣裳我穿已经短了,可以给妹妹穿。”莉莉不愧为长姐,一听马上应承下来。

    “要做个讲究卫生的好孩子,外套穿脏了要及时洗,洗的时候要换洗的衣裳,一定要有最少有两套。”苏娇兰耐心地给莎莎讲。

    “你为什么尽记得那女人说的话?怎么不见熊大莲穿旧衣裳?哪年不做好几套新的?”莉莉冷冷地说道。

    一时之间,苏娇兰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谁说孩子不懂事,是最好糊弄的?

    这几个孩子过早地尝尽了人情的冷暖。也不知道她们的奶奶听到这话将做何感想。

    “我们明天早上买包子吃好不好?”苏娇兰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便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了吃的东西上。

    “妈妈,你为什么把给顾爷爷做的鲫鱼豆腐汤说成是顾叔叔做的?”莉莉不满地问道。

    这孩子原以为大人讲话,她们听不懂,原来早听懂了。

    “之前方奶奶是不是给咱们送过一筐鲫鱼?苏娇兰问道。

    三个孩子一起点头。

    “方奶奶跟顾爷爷是一家人,顾爷爷生病了,他们帮过咱们,咱们理应……”苏娇兰话未说完便被莉莉截了去。

    “咱们理应探视生病的顾爷爷!妈妈不是常教我们要对别人的帮助铭记于心吗?”莉莉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苏娇兰。

    可苏娇兰又怎么好跟孩子解释这件事?

    顾昌坚本来有心脏病,还是因为听说了她和顾钲的事“气倒的”,她再去探病,岂不是雪上加霜?

    所以她才想出折衷的办法,煲了汤送过去。

    “凡事但求无愧于心,送汤也是一样,顾爷爷病中需要补充营养。我们送的汤也是他正需要的。”

    “可是顾家请了专门的厨师!”莉莉还是有意见。

    “我知道顾家有厨师,但顾家的方厨师以前还特意跟妈妈学过厨艺啊,有句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关键在乎一份心意。”

    莉莉尽管能说会道,但毕竟只是个孩子,三言两语便被打发了。苏娇兰正准备睡觉却见莉莉疑惑地开口道:“妈妈不是经常告诫我们做人要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吗?”

    苏娇兰无可奈何地道:“那咱们应该怎么样才好?”

    “应该直接去医院拜访顾爷爷。”莉莉微扬着头道。

    这孩子,是坚信自己不会错了!

    “那就去吧!”她是越活越回去了。做事前怕狼后怕虎,畏手畏脚,永远也别想成什么大气候。

    且说顾钲为了把谎圆过去,特意回去拿了个瓦罐,把汤装着,又盛了一小碗米饭,装了一个清炒小白菜给他爹送饭去了。

    看到他走到病房门口,方海忙站了起来,“好弟弟,你来得正好,姑丈说没味口,也不肯吃饭,我特意做了他老人家最爱的红烧肉呢!”

    “整天油腻腻的,谁吃那个!”说着还像孩子似的非把脸给扭到一边。

    方海一看顾钲手里也提着个干净的竹筐,用白细布盖着,眼前一亮,“哟,钲哥也亲自动手给老爷子做了饭!米饭、炒小白菜、鱼汤!”

    他一边说一边配合着手舞足蹈,十分滑稽。就连顾昌坚也撑不住,莞尔一笑。

    “钲哥这手艺真好啊,这鱼汤煮得白的跟牛奶一样,闻着都这么香,吃着肯定更香,您嫌那个油腻,这个清淡,养人!”

    他说着也不征求顾昌坚的意见,直接将他扶了起来,拿调羹舀了一勺汤放到顾昌坚的嘴边上。顾昌坚半推半就地喝了那勺汤。

    方海心中暗乐,口中犹道:“父子情深哪,钲哥算是想到您心里去了!这个儿子没白养!”

    顾昌坚不悦地皱眉,“你叫他什么?”

    方海心思一转,马上明白过来,笑道:“我认了方姨为姑,您是我姑丈,他年纪比我小,理应喊弟,但是平时都钲哥钲哥的喊,顺溜了,一时之间没改过来。您多担带点。”

    顾昌坚便看了一眼那装鱼汤的瓦罐,意思是再来一碗。

    方海便把那罐子提起来往碗里倒,只倒了个碗底。已经没了!

    方海这些几年开馆子也算练出点眼力,知顾昌坚意犹未尽,便赶紧夹了一筷子菜送了进去。

    顾昌坚也慢慢地咽了下去,末了,向方海道:“你也尝尝这青菜。”

    方海忙从他带来的食盒里盒出一副筷子,夹了少许,放在嘴里,慢慢品尝,拿眼神询问顾钲道:“这是用鸡油炒的?”

    顾钲点点头,这个青菜用鸡油炒的苏娇兰提前告诉了他。

    方海朝顾钲竖起姆指,“老弟,你行啊!一只鸡才多少鸡油!这点青菜起码要杀两只隔年的老母鸡才行吧!”他口中夸奖着顾钲却尽拿眼瞟着顾昌坚,“你要多做几餐饭,我这厨师估计要让贤了!”

    顾钲但笑不语。

    “早知如此,我还找别人拜什么师啊,真正的高手就在这站着呢!”说完他狗腿似地看着顾昌坚,“姑丈啊,还是弟弟对你有心哪!关键的时候就看出来!”

    顾昌坚得意得勾了勾嘴角,忙又绷紧了脸,瞪了儿子一眼,“他啊,别气我就行了!”

50回报

    第二天苏娇兰照例起了个大早。

    她醒了,几个孩子还在睡。现在天气冷了,她不想孩子们也那么早起床受冻,考虑着该做煤球生个火炉了。

    平时向来是她先起床,然后约摸过一个小时,莉莉起来帮着烧锅灶。她去帮两个小的穿衣服。

    宛城是一个四季非常分明的地方。

    几场秋雨下下来,西北风刮过去,就到了漫长的寒冬,已经到了非穿棉衣不可的地步。

    “妈妈,现在天好冷,你给我们做了棉衣,可不可以给顾叔叔也做一件?”莉莉突然说道。

    这个……苏娇兰还真没有想过。

    “你落水是顾叔叔救了你,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莎莎也出声道,“如果没有顾叔叔救妈妈,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妈妈了!”一直很少说话的萍萍也跟着说道。

    好像说得她成了忘恩负义的罪大恶极的坏人!

    不过也确实是如此,她落水一事,顾钲出了大力,事后她本想蹬门拜谢,可惜当第二天她和熊大国已经去县城办离婚手续了,后来又带着孩子独自过活,孩子又小,事情又多,她身体又不怎么好,反倒忘了这件重要的事。

    “是不是谁教你们这样说的?”苏娇兰特意问了一句。

    “没有人教,是我们自己记得的!”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顾叔叔救了妈妈,是妈妈的恩人,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喜欢他!”

    “喜欢他什么?”

    “帮妈妈做事!”

    “会炒花生!”

    “长得好看!”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说完之后,似乎又觉得这样似乎不足为据,莎莎和萍萍都推着莉莉,

    “大姐,你说!快说啊!”

    能想的理由似乎都想完了,

    “反正我们就是喜欢他,不需要理由!”莉莉绞尽脑汁的思考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

    这几个臭孩子!

    在苏娇兰看来,她们完全是被顾钲那半袋炒花生给收买了!

    “莎莎,这么冷,你怎么一直东张西望?再这么着,我要给你穿衣裳了!”苏娇兰提醒道。

    大冬天,一大早的,她注意到这孩子从被窝里钻出来,看向窗外好几次了。

    “天怎么还不亮!顾叔叔怎么还没来?”莎莎一见苏娇兰板着脸,忙说了实话:

    “顾叔叔昨天答应我们,剥两大碗花生米,他会帮我们做花生粘。”

    “就是在花生上裹一层糖,吃着又甜又香!”萍萍说着还特意吞了口口水。

    花生粘,顾钲倒是知道如何哄小孩子开心,也难怪孩子们喜欢他。

    “花生粘等你们顾叔叔来了再说。你们现在好好睡觉,不要冻感冒了。谁冻感冒了,就算花生粘好了我也不会让她的!”苏娇兰故意板起了脸,将话说得严厉些。

    “那我们可不可以现在起来?”莉莉此话一出,竟出奇地得到了两个小的的赞同。

    “我帮萍萍穿衣裳,妈妈帮莎莎穿,可不可以妈妈?”莉莉拉着她的衣角央求道。

    都怪自己平时太忙,也没时间陪她们,一个花生粘竟然让他们兴奋成这样,苏娇兰内心不由一阵柔软,

    “好,我帮莎莎穿,冷了你们再到床上来。”

    “可是,会不会把床弄脏?”萍萍有些小心地问她。

    在熊家,无论多冷的天,牛氏的规矩是不准孩子们到床上,理由是把床弄脏了要洗,因此几个孩子小小年纪脚上就生了冻疮。

    “不要紧,脏了妈妈会洗。”苏娇兰安慰道:“今天就去做煤球,明天把火炉生起来,有了冻疮就会年年复发,一年冻疮不小心就会年年生冻疮。”

    苏娇兰说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往常这个时候已经在做事了,今天给这些孩子们说话浪费了不少时间,那么接下来就要抓紧,要么赶不在学生早自习之前炒好菜就等于今天早上的事白做了!

    哪想苏娇兰才打开堂屋的门,就看到厨房透出来点点星光。

    微弱的煤油灯将人影拉的老长,但也给灯下的人镀上了一层金光,仿佛看到他这严冬里竟有了些须暖意。

    苏娇兰推门而入,“早啊!”她跟顾钲打招呼。

    “早!”他说这个字的时候,声调微微上扬,看得出心情显然很好。

    “你拿了木柴过来?”苏娇兰惊讶地问道。

    这是她的厨房,她是最清楚不过,烧的就是高粱根,最后的一部分!方海说要送她芝麻秆也没送来——方海自己进了医院,现在雇主也进了医院,估计也顾不上这些小事了。

    但对她来说是件大事,没柴不说炒菜了,连做饭都没办法。这也是她起来这么早的原因,要将堆在屋子外面淋湿的高粱秆扒开晾干了当柴烧。

    本以为可以卖的,哪想今年却无人问津。

    稍有点钱的人都去买瓦去了,小灰瓦三厘钱一块,一分钱,一毛钱可以买三十多块,又耐用又好看,不怕虫蛀不怕风吹日晒,没人愿意用高粱秆子了。

    街上也有人拉木柴来卖,两块钱一大车,多是柴树枝之类,苏娇兰看中了那个,准备白天上街上买一些。

    但顾钲送过来这一大堆木柴,完全不一样,也是树上锯下来的但截得整整齐齐,并且用稻草绳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看起来相当顺眼。

    “两三块钱一车,有多的。”顾钲并未抬头,眼尖的苏娇兰突然发现,他的脸又红了!

    “谢谢,有了这些柴莉莉不用早起帮我烧锅了,我准备买两个手炉,烧过的柴还可以给孩子暖手、暖脚。”

    “用锯末。”顾钲抬了下头,指了下门外面。

    难怪她进来之前觉得外面好像有东西,出去看了才知道,五六个麻袋堆在那里。

    “莉莉他们要是知道,准高兴坏了。”苏娇兰再次向他道谢,“我正在愁她们脚上的冻疮呢。”

    “上午做花生粘,下午给你做煤球。”他指了指门后面。

    连做煤球的模具也被他带来了!

    “我帮你做件坎肩吧。”

    他帮她了这么多,她也该有所回报才是。

    顾钲显然有些意外,但只犹豫了一下,“不用,别太累。”

    “说是我帮你,其实也就是买布裁一下,交给张瘸子做。”苏娇兰笑道。

    顾钲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赧然,“那就好。”

51探望

    51

    孩子们陆续起来了,看到门前的袋子,好奇地指着问是什么东西。

    “是做家具锯下来的碎末,可以放在手炉里,取暖。”苏娇兰不得不耐心地对着孩子解释了一番。

    可孩子们都太小了,听得似懂非懂。

    顾钲的萝卜已经炒好,转身用铁锹从锅灶底上取了些烧得正旺的炭火放在手炉里,上面铺了一屋锯末,手炉马上冒起了青烟。

    他想了想,又用锹铲了些快燃烬的草木灰盖在上面,马上压住了青烟。

    “还有柄,我可以提一下试试吗?莎莎说着伸手去提那手炉的柄,眼睛却看着苏娇兰。

    “你太小了,可能没力气,可以把手伸在上面取暖。”苏娇兰笑道:“也可以搬一个椅子来烤脚,不过要注意,别把鞋子烧了。”

    孩子们全穿得她亲手纳的千层底,鞋烧了不要紧,万一烧伤人岂不是好事变成了坏事?

    “妈妈放心我只烤一小会儿就下来。”最小的萍萍说道。

    “妈妈,我会看着妹妹的。”年纪最长的莉莉说道。

    几个孩子简直乖得让人不疼他们都难。

    不一会儿,上自的孩子们放学了,一个端着一大碗白稀饭进来,排着队等着苏娇兰盛菜给他们。

    三分钱一份,五分钱两份,苏娇兰先用红纸写了贴了告示贴在墙上,五分钱避免了要不停的找零,节约了时间,孩子们也乐意。

    虽然每天收入有限,但足够她们母女平时开销,足矣。

    她总是不愿意想太多,今天的事情还多着,要买配料葱、姜、蒜、辣椒、五香粉、酱油、盐……这些,还要买萝卜,除了萝卜苏娇兰还准备买点别的菜,家里的孩子们不能一直吃萝卜,这样营养不均衡,孩子们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除了营养要跟上还要补钙,苏娇兰打算食补。她准备买点筒子骨回来,和莲藕一起煮汤。

    还要去扯布给顾钲做坎肩,还要去探望顾昌坚。

    因顾钲有自闭症,苏娇兰特意挑了与他相关话题。

    “顾伯伯怎么样了?还好吗?我打算上午去看看他。”

    顾钲听了苏娇兰的话,露出了笑意,“回去了,医生说无大碍。”

    昨天他迫切希望两人的事有更进一步的进展,非常的想让苏娇兰光明正大跟他一起回去,见过他的父母,可他又不想苏娇兰因他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她说不去的最时候,他倒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又刻意提起父亲,顾钲的目光不由落在她的肚子上。

    说真的,苏娇兰对待这个孩子并不期待,甚至想要打掉他,可由于身体的原因,无法达成。

    这孩子简直就是个累赘!

    她甚至心里面已经下了决定,等他一生下来,就给别人领养!但这件事她无意对顾钲多讲。也不想让这个念头让熊大国一家知道。

    她恢复了一惯的笑脸,“那就好,我上午准备去探望他老人家。”

    顾钲挑眉。

    苏娇兰不得不解释道:“之前,顾叔叔帮了大忙,如果不是他,我说不定现在带着孩子们跟别人挤在一起。我自己去就好了。”免得顾昌坚以为两人约好的,节外生枝。

    可确实又是两人约好的,她做人一向坦坦荡荡,无事不可对人言。可现在,她有心想跟顾钲试着相处,又怕刺激了老人。

    “你为离婚的事后悔吗?”顾钲十分认真地问道。

    “那就是个火坑,我巴不得早些脱离。”苏娇兰摇头。

    “那不就对了,别人做错的事,为什么要你来承担?”他现在只有一种冲动,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

    他迈出了一步,甚至伸出了手臂,但门口传来一个女童的声音,“顾叔叔,我们要做花生粘了吗?”

    莎莎怯怯地站在门口,一副想进来又不敢的样子。

    顾钲不由想到了童年的自己,看着别的小孩子夏天吃西瓜,本能地想吃,可收到的除了白眼和嘲笑之外,余者一无所有,实在馋极了,等到身旁没有人的时候就从地上捡别的啃过的瓜皮来啃两口,现在想想挺鄙视那个时候的自己的。

    “好,叔叔准备了白糖、淀粉,马上就开始了,白喷喷的花生粘马上就开始了!喊你姐姐妹妹来给我帮忙吧!”

    三两岁的孩子能帮什么忙?

    苏娇兰知道顾钲这是变相的帮自己带孩子了。

    她胡乱吃了稀饭、馒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来到了顾家。

    大门紧闭着,顾昌坚显然没有招待众人的打算,但看到她,方海明显愣了一下,

    “小兰啊,你来看顾老爷子啊?等一下,我进去问问。”

    苏娇兰笑着点头,顾昌坚这个时候不想见客她可以理解,并且也做好了被这位老人拒之门外的打算。

    无论怎么样,礼数总不能少。

    方海并未去多久,复又了折了回来,“小兰,里面请,老爷子在病中,可能脾气不太好,你要多担待些。”

    这是在提醒自己顾昌坚会对她发火吗?

    不管怎样,心意总是好的,“我知道了,老爷子饮食怎么样?”

    方海嘿嘿地笑起来,“老爷子可能吃腻了我做的菜,现在对钲表弟做的菜倒是吃得舒心,早起喝了一碗白粥,两个馒头,一碟腌萝卜丝。”

    苏娇兰但笑不语,“这老爷子!对她的人意见挺多的,对她做出来的饭倒是没有意见。

    说话间,已经进了顾家的堂屋,方海推开左边门,“老爷子,小兰来看你了。”

    顾昌坚并没有躺着,床头放了两个大靠枕,他正背靠着墙,在看电视。

    看到她,指着靠东边的一排椅子说了声,“坐。”

    他现在应该年逾五十,又干又瘦,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头发花白,尤其是这次生病,让他显得老态龙钟,一眼望过去,肯定会以为他是六七十岁的人。

    “这两天,小钲在你那?”他似问话,却又十分笃定的样子。

    这是整个太平的人可能都知道吧,苏娇兰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我现在身子不便,需要人帮忙,凑巧他愿意。”她说的十简短。

    “你配不上他。”顾昌坚从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

    “婚姻是好比您脚上的这双鞋子,合不合脚,只有你自己知道。”苏娇兰声音虽轻,但却很坚定,

    “只要阿钲愿意,我愿意。您应该支持,让他找一个可以给他温暖的人。”

    “凭钲哥儿的条件,他可以娶个胜过你许多的人!”顾昌坚瞪着她道!

    “但他一直拒绝和其他人交流,只有在孩子们面前,他才是最放松的,完全不戒备的。您放心,你把他交给我,除了以前发生的事,今后我一定不让钲哥后悔了他的选择。”苏娇兰坐直身子,十分认真地说道。

    顾昌坚冷哼,“走,我不想看到你!”

52真相

    52

    方茹坐了一天的车终于风尘赴赴地赶到了省城。

    “这位女士,需要住店吗?”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拦住了她,方茹忙着去见儿子,根本不想理会这样的人,可那妇人却故意欺生,扯着她肩上的包带道:

    “妹子,我也是为你好,现在不订下来,晚了可就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方茹赶时间,被她收缠得火起,不耐烦地拨开她的手扭过头来皱着眉道:“滚!”

    这下可算不得了了,那妇人上来就抱住了方茹,“你这女同志,说话什么态度!简直跟个泼妇没差别!”

    后面骂骂咧咧,还有不少听一句方茹都嫌污了耳朵的脏话,一路追着方茹骂个不休。

    这也就算了,还把鼻涕往方茹新上身的毛呢上抹。

    简直恶心死了!

    方茹无意过多纠缠,便一直埋头走路。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巡逻的警察,总算把妇人甩开了。

    一问,离目的地步行差不多还要半天。

    这也难不倒方茹,因为在她的旁边就有黄包车,车是国营,司机都是挑选出来家世清白的好苗子。

    完全不担心会坐上黑车。

    可在准备给司机车费的时候方茹却傻了眼,包里的两千块钱却不翼而飞了!

    整整两百张大团结她来之前特意从银行取的,也记得清清楚楚是装在了包里。

    怎么会突然间就不见了呢?

    十一月的天气方茹竟急出了一身冷汗!

    司机也看出了问题,把她带到了警察局,详细地询问了事情的经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路上寻衅的中年妇人是最大嫌疑。

    可事发地点是火车站,省城客流量最大的地方,要想找到这么一个人,无疑大海捞针。

    关键是这钱她要拿来摆平儿子的事。

    发电报也说不清楚,但听顾钰的口气似乎遇到麻烦了。

    和顾昌坚没敢说实话,但她却取了私房钱,快速地来到省城,为的就是想摆平这件事不让顾昌坚发现顾钰犯了错。

    可现在,事情没办钱反而丢了!

    “就是那个妇人,她故意与我争吵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悄悄地卷走了我的钱。

    “现在工资普通才几十块钱,你一个人出门怎么会带那么多钱?我们怀疑你跟一个文物走私案有关。”民警十分严肃,说出来的话也让方茹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从自己和顾昌坚的婚姻说起,然后说到儿子,说得声泪俱下,李民警也就信以为真,“我爱人生病了,怕他知道了这件事会加重病情,只有瞒着,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我爱人,他姓顾,跟省公安庭的凉庭长是战友,有着过命的交情,我现在是真有急事,你们如果不信我说的话,可以找凉庭长求证。”

    民警一听乐了,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顾昌坚当初也是他的战友啊!

    遇到多年不见的战友的妻子,却是这样的情况下,李民警决定法外开恩,先放方茹离去,余下的事慢慢弄清,当然这是民警同志李念的心里想法,他并未告诉方茹。直接将她放了出来,并额外从个人的津贴中拿了十块钱给方茹,而且还帮她垫付了出租费。

    方茹揣着十块钱,沿途一路问一路找总算找到了顾钰。

    见到顾钰的那一刻她简直是气炸了。

    顾钰喝的醉薰薰的,满嘴的酒气,醉眼蒙胧的盯着他笑,“王哥,你今天找的唱曲的年纪有点大啊!”

    她气得反手给了儿子一巴掌,拿着酒杯泼了他一脸,“看清楚!我是你妈!”

    顾钰睁着睛眼瞅了半天,嘿嘿笑了起来,“看着还真有点像!不过你肯定是骗我的,我妈现在正守着我爸呢!”他说完,又指着一个同伴道:“我爸你知道吧?”

    就是革命家顾城西的儿子,党和国家为了照顾他,特意给的有补助,我家开的桑塔纳!上海红旗多少钱?两万五,算个屁!”

    当场就有两个人的脸色变了,向顾钰皮笑肉不笑地道:“红旗轿车是局级以上的干部才能坐的,令尊算个什么东西?桑塔纳?他配吗?就算开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牢改犯?我实话跟你说吧,跟牢改犯的儿子坐在一起吃酒,我只嫌燥得慌!“

    那两人说完直接掀了酒桌子,一个人踢了顾钰几脚,“就你还买红旗?连自己的老母都认不清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当初死皮赖脸的跪着求我弄辆红旗!”

    顾钰与顾钲不同,他自小都是她捧在手心长大的。

    她改嫁的男人无示生育,待顾钰比亲生的还尽心,要星星就是咬着牙也拼命给他弄来。

    顾珏这孩子,从小虚荣心就强,今天这般掉面子,以后可怎么在省城抬头做人?

    带方茹来的青年不好意思地跟方茹道歉,将顾钰扛回了住所。

    方茹从那位小年轻刘咏那里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未。

    原来,顾钰夜校有个叫崔华的跟顾珏走得特别近,在出租车公司上班,每天西装笔挺的不说,出手还特别的大方。据顾钰和刘咏所知,崔华的月基本工资是五十元,除了逢年过节发礼品之外,还分的有房子。追他的姑娘更是排了好几要街,与不与他们说话还得看他心情好不好。

    追他的姑娘中间有一个叫王小芳的,特别漂亮,气质也好,顾钰一见钟情。

    可人家姑娘就喜欢崔华!

    并扬言觉得出租车司机是最体面的工作。

    当然,这除了每月的基本收入以外,还有些额外的灰色收入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顾钰为了追到王小芳,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进崔华的单位,为此还送了重礼。

    “单位领导也同意了,可经费硬是批不下来!”

    顾珏觉得两万五虽然有点小贵,但他老子不至于命不出,就满口应承了下来。

    “本来,他是撒了谎,以为一说出了车祸您和顾叔叔就会打钱给他,然后他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刘咏本来有点老实,方茹连哄带骗,竟意外发现在了真相!

    “你父亲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你怎么可以骗我们?”等到顾钰醒来,方茹便忍不住出言训斥了他。

53苦果

    “我不这样说,死老头子肯给钱吗?”顾钰愤愤不平地道。

    这孩子,真是个白眼狼!

    “他与你有着血缘关系!是你的亲生父亲!”方茹恨不得打他一顿,将他打醒才好。

    “我一直跟着顾长安长大,他是才我的父亲,如果我们不离开省城,不把户口转回宛城的话,我现在已经是出租车司机了!一个月五十块,还有灰色收入,哪像现在要绞尽脑汁的想这种鬼点子出来?”顾钰朝方茹吼了起来。

    方茹气得浑身颤抖。

    她现在连打顾钰的欲望都没有了,简直是心如死灰!

    “一个月五十块,你知道两万五需要多少年存得够吗?醒醒吧!”连她自己都觉得语气干巴巴的,

    “一个月五十,一年六百,十年六千,四十一年还要差上许多!你人生有几个四十年?有多少人奋头一辈子也不够买一辆红旗。而你!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当然,这并不是你做到的,而是你的父亲——顾昌坚,因为你身上有他的血脉,所以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目的,难道你不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顾钰不屑地道:“就是因为他,别人说我是劳改犯的儿子,在同学中间抬不起头,同学都不愿意和我玩!”

    顾钰认为同龄人不和他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当年她带着孩子改嫁给顾长安的时候正身怀六甲,她为了让顾长安对他母子慎重以待,当然和头婚一样,举行了婚礼,宴请了亲朋好友。

    可这件事带来的负面效果就是,许多人知道她肚子里不是顾长安的种,她曾也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结果那些长舌女,就在背后说人事非,议论人长短。

    儿子小时候她也曾捧在手心里,不惜在他做错事的时候站出来,替他争个输赢,结果那些理亏的小贱人就在背后教导孩子,称顾钰为野种。

    当时那种疼痛铭心刻骨,她一直到现在不想回忆。

    “做农村人固然很丢脸,但却让你可以得到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方茹决定与儿子来场推心置腹的谈话。

    唉,他还太小,这些年她将他保护的太好了,不知人心险恶!

    “同学不愿意和你玩,那只能说明他们没有眼光,总有一天,你继承了你爹的财产,会让这些人全另眼相待!”

    口干舌燥,终于说得顾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回去态度放好点,给你爸道个歉。”方茹充满希冀地看着儿子。

    “我又没做错!错的是他,也不想想那么多人干嘛不抓,偏要抓他!”顾钰梗着脖子极其固执地道。

    但方茹看得分明,顾钰这个人酒品不好,性格也有些孤僻,再呆下去,可能闯了大祸,到无法收拾的局面。

    “你不回去,我就跟你爸爸说,让他断了你的供给,你别再想让他资助一分钱!”方茹恐吓儿子。

    “少吓人,之前说断了顾钲的经济来源,顾钲不还活得好好的?听说他给吕媒婆二十张大团结做红包。”

    顾钰摆明了不信生母的话。

    二十张大团结!

    普通人家说亲,最多给媒人两块钱的红包!

    难道顾昌坚真私底下给顾钲的有钱?方茹有点恼了,脸上就带了出来,顾钲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越发得意,

    “只要妈妈想办法让老头子出钱帮我买辆红旗,我一个月就会有2000-3000的收入,难道不比你委屈求全在死老头子面前低头伏小强?”

    她怎么就觉得这臭小子话中有话的样子?

    难道她不帮他弄红旗轿车他就不管她养老的问题了?

    方茹突然有点心灰意冷,冷冷地问了句:“那你今天跟不跟我一起回去?”

    顾钰缩了缩头,“我也只是说说,妈妈都来接我了,我自然是要回去。”

    方茹的心里重新又燃起希望。

    听劝,就还有救。

    两个人一起买了车票,坐上了火车。

    这个时候车票还挺便宜,五块钱买了两张票,方茹下定决心,回去以后要好好管教儿子,为避免他在闯出祸来。

    转眼到了午餐时间,车票便宜,饭也便宜,一份火车快餐一块钱。

    方茹好心帮儿子叫了一份。

    服务员端来两张餐盘,一份白米饭,一个素炒大白菜,一分萝卜烧肉——只看到块油腻的猪脖子,放了许多酱油,黑乎乎的,一看就让人倒胃口,另一个是土豆烧鸡,也没看到鸡肉在哪,看一眼就让人倒胃口。

    方茹自从拍了电报儿子没回来的时候就在担心。寝食难安,一直担心到来亲眼看到。

    尽管顾钰犯了错,还好她来得及时,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她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感觉到饿了。

    饭送过来,方茹如今三四十岁,是五几年出生的,那时候是真艰苦,吃的很香。

    可顾钰看了下那餐盘,十分嫌弃地皱了下眉头,随便挑了两下,嘴里嘟囔道:“这让人怎么吃,跟猪食差不多!”

    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那么别扭呢?

    可儿子是自己生的,都怪平时太疏于管教了!

    如今唯自己默默地吞下这苦果。

    可顾钰如今这副吊儿郎当的形象,确实不像担当大任的样子,方茹一句话都不想和儿子说。

    默默地趴在那里睡觉。

    反观顾钰一副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样子。

    他突然就想到王小芳,自己这样不告而别,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和对方见面了。

    也许,终其一生,他们将再不会遇到!

    一想到这个问题,顾钰的心就像缺了一角,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火车停了下来,母亲仍在睡眠中。

    顾钰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稍一犹豫便跟着下车的人一起走了直去。

    错过王小芳,他将后悔一辈子!

    但现在下了车,以后还有和母亲解释的机会,相信母亲也年轻过,一定能理解的。

    至于顾昌坚那里,母亲也一定会给出合理的解释的!

    方茹终于在宛城的前一站醒了过来,可抬头一看,对面的坐位空无一人。

    她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向邻坐的人打听起顾钰的下落。

    方茹多聪明的人,立刻从邻坐的人的描述中猜到了儿子的下落。

    这个蠢儿子,他原路返回了。

54决心

    “老顾啊,钰儿还在读书呢,他说了要拿出最好的成绩来报答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那几年家里也穷,我又有病,一家三口两个人有病,我记得学杂费是十三块五毛钱吧,交不起啊!孩子马上很懂事地说,他不去上学了,其实他叔对他还不错,咬着牙硬给他借了钱,说让他去上学。

    可他倒好,转眼把钱给他叔抓了药。”方茹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顾昌坚的表情,就怕他说起二婚的那位,顾昌坚会突然翻脸。

    哪知她说完了,顾昌坚反而淡淡地笑了,“有上进心,不错,挺好的。”

    方茹飞快地睃了一眼丈夫,小心地陪着笑,谁说不是呢,“他那些同学也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我们家的事,天天嘲笑他。还好他想得开,说那些事都是弄了错了,现在也补偿了,可谓因祸得福,他要做的事就是让顾家变得更强,谁都不敢欺负。

    未了她又笑得欢快起来,“我也觉得这孩子最近长大了不少。”

    ”他还说,让我一定给您捎点药回来。”说完她小心地从包里掏出一瓶上写着“硝苯地平”字样的药递给了顾昌坚。

    顾昌坚将药在手里慢慢地转了一圈,郑重其事地收到了贴身口袋里。

    方茹的心大定,向顾昌坚道:“老顾,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你最近吃的红烧狮子头去。”

    说到吃什么,顾昌坚严肃的面容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我啊,生病至今,所食饭菜,都是钲哥儿亲手的做的,这孩子闷真不响的,也就喜欢钻在厨房,瞎鼓捣而己。”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用她动手的意思。

    方茹不动声色地干笑两声,“钲哥这孩子,别看平时不说话,关键时候大有用处,该不会是方海那小子看你病了,开溜了吧?”

    当初顾昌坚会选择方海就是因为他是厨师,做得一手好菜。

    传闻,当时顾昌坚吃了之后赞不绝口,怎么会吃顾钲做的东西?

    顾昌坚摇头,“不关小方的事。”

    “我去看看吧,不看看我不放心!”方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转身进了厨房,怒视着方海道:

    “你怎么搞的,顾家给你工资都白给的吗?你怎么能让钲哥给老顾做饭?他做的饭能吃吗?万一吃出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方茹像个发射的机关枪一样,直接问得方海毫无招架之力,只得将顾钲送饭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方茹一下子骂了起来,“那个蠢物,天天吃清水煮面条,哪里知道饭是怎么做的?”

    不过她心里也非常奇怪,顾钲哪里来的弄来的饭?

    要知道现在的顾昌坚已经与往昔大不一样,对吃食的要求可谓有些苛刻了,他竟能看中顾钲带去的饭菜?

    可见做饭之人当真是有一手厨艺。

    会是谁呢?

    “顾钲呢?他这几天可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还是每天到山上去采石?”方茹无意识地玩弄着一串佛珠,还得想办法尽快去打一只戒指,为了顾钰这小子,她把结婚戒指都当掉了,只为以他的名义给顾昌坚带上两件贵重物品。

    方海添油加醋地把顾钲在苏娇兰那里做钟点工的事说了出来。

    这事非说不行,因为他不说,方茹从别处打听来可就后果严重了,他谁都不想得罪。只想保住顾家的这个饭碗。

    方茹一听,马上就说,“当初那苏娇兰的鱼就做得好,你还专门去跟她学过,这饭菜一定是她做出来的!“

    方海也有此想法,但绝对不会承认,

    “我才来没多久,表弟就被老爷子给赶出去了,我和他接触得并不多,对他的事不了解。”

    方茹心知这是方海怕是罪了顾钲秋后算帐,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与顾钰相比,顾钲算得了什么?无论怎么笑脸相迎,他永远是那副木头样,百年难得变一下表情,这样的人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也会被他坐吃山空的!

    更不要说他找的女人,带着四个孩子!

    一想到苏娇兰和她的孩子们将要花顾家的钱,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苏娇兰杀了才解恨!

    我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啊,两个儿子都不省心。

    话虽如此说,但在方茹的眼中顾钰仍旧要比顾钲好上许多。

    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

    顾钲追求的是夜校的校花,顾钲真是眼瞎了,追的个什么破玩意儿?

    丢人现眼得她都不愿意去想这件事。

    等下被我当场捉到看你怎么说!

    为此,方茹特别去王大娘家坐了一下。

    王大娘看到她别提有多热情了,

    “以后咱想走动起来就容易多了。”一副话中有话的样子。

    “我在太平的时间短,早想和王嫂子唠磕家常。”方茹不动声色地微笑。

    这副表情足够鼓舞王大娘继续说下去,

    “钲爷有福啊,苏家丫头又会挣钱又会理家,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看看人家的孩子,就一个妇道人家操劳,照样穿得干干净净,就是补丁,也跟咱不一样,补得像朵花一哪!那手是真巧,可惜了!被几个孩子给绊住了……”

    “哎……”方茹不耐地打断了王大娘的话,“我这大儿子从小就没跟在父母身边,到现在也不开口说话,又找了这么一个妇人,以后可怎生是好啊!”

    王大娘就是再愚笨,也听出来这准婆婆是满意苏娇兰了。

    不由感叹道:“女人结婚,就像投胎做人一般,嫁错了,这一生就完了。”

    她实在有良多感触。

    方茹也一样。

    可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拼命的守护她爱人的财产,有错吗?

    现在又不同以前,到处提倡婚姻自由。

    可苏娇兰的家人硬要利用她换亲,用他为自己的儿子谋得幸福,苏家人做错了事,凭什么要顾钲付出代价,去娶那么一个残花败柳?

    她做为一个妻子只想让自己减少些损失,让儿子少受些伤害,难道这也不行?

    可恨苏娇兰这个狐狸精,引得顾钲失了心神,从中学一直到现在,甚至为了她成了一个自闭的孩子,做为一个母亲,有人想过他的感受吗?

    她方茹一定要揭穿,不让那小贱人得逞!

55

    11月的太平街有些冷,方茹坐在顾昌海的房屋内,慢慢的端起杯子品茶,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苏婷兰那面的动静。

    只见顾钲脚步轻快的到了苏娇兰的门前,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可见并不是第一次进来。

    苏娇兰的长女莉莉帮他开了门。

    顾钲冲莉莉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原本有些呆板的面孔也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仿佛那小姑娘便是她要用心呵护的幼苗。

    他从未对他这个亲生母亲笑过,方茹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心里有点一股无名怒火。

    和顾昌坚重修与好之后,她也曾试着缓和母子关系,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带了两双亲手做的鞋衣裳去了顾钲那里。

    顾钲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便挑着水桶出去了,他是那般的旁若无人。

    这孩子几乎磨光了方茹所有的耐性。就在她想站起来走的时候。顾钲挑着水桶又回来了。

    “你这孩子,这样何苦不要跟你爸置气了,那边新盖的楼房给你留的还有房间,特意请人钻了井,装了水泵,想要多少水都有,你不愿意回去住,就去那边挑水也近一些。”

    方如自认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哪像儿子却不知好歹,根本就像没听到一样,又回去挑了第二桶第三桶第四桶……

    他挑这么多水,到底放在哪里呢?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方茹跟在后面看了一下。

    他在后院挖了个大池子,也不知道有多深,挑回来的水就倒在那里面。

    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顾钲竟然当他的面坐下来,旁若无人地解掉了绑在腿上的沙袋。

    那两个沙袋是有膝盖那么高。可能有一百斤吧。

    真是自己找虐受。

    他改价了之后,对这边的一些,没有问过,自然也不知道顾钲过的什么生活。

    这个人真的是她生下来了吗?

    简直跟个怪物一样。

    包括他这次和苏娇兰在一起,一个带着四个孩子的离婚的女人,她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好。

    可见顾钲是被苏娇兰给迷住了。

    这种女人通常很精明,也很有手段,他们会将对他们有爱慕之心的男人通通过,控制在手心里奴役驱使,以便为己谋得利益。

    万一,他想假如顾真娶了苏娇兰的话,不敢想象她这个婆婆以后将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想到此,方茹眼神微冷,用力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快速的朝提着食盒走过来的顾钲迎奔去。

    他一把夺下食盒,用力地置于地上,还嫌不够,恨恨地骂着。

    “你这个野种,我顾家没有你这样的人,被个狐狸精勾的魂都没有了,你爸已经被你气出病来了,难道你还不知悔改,非要把我也气死才好?”

    顾钲弯腰将食提起,小心拂去了上面的灰尘,放在筐里。

    _一一幸好今天做的是叫花鸡,被扔一下也无大碍。

    今天刚好是逢集,又到了冬天没有什么事的时候,趁着天气好,男女老少全出来赶集了,不一会儿就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顾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了。

    “我之前没有妈,也过得挺好长大后又有人到我面前来摆长辈的谱了,我的事你少管,苏娇兰是我要去的人,如果你无法接纳她,那就不要认我这个儿子好了!”

    那么多看热闹的人。

    有人看戏不嫌太高,只是发出说起来闲话。

    “看那个打扮的挺时髦的女人,当真是好命。当初丈夫出事,他便与丈夫离婚了。二婚嫁了个城里人,现在前夫发达了,又回来了还插手关儿子的事,儿子根本不认他!”

    方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无地自容。

    这是顾钲与她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

    这句话却像刀子一样戳进了她的心窝里面,疼痛、难堪,无言以对。

    可顾钲说的全是事实。

    顾昌坚现在是名人,这方圆几十里没人不知道他和他妻子的事的。

    意外的是现在才看到女主角。

    一时之间众人指指点点。

    方茹顿时觉得全身不自在起来。

    “我是你的亲生母亲!”芳如忽然泪如雨下。

    “这么多年我没有母亲,如今也长这么大了!”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走了,如今我根本不需要你,对于我有需要的人,你用千方百计的阻挠甚至说我爹生病,是我气的,你安的什么心想要财产,我今天就一句话放这里不跟你们争,只求你们别再来打乱我的生活了。

    围观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是真财产啊。

    鸟为食,死人为财亡,古人说得好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反而没有一个为方如是画的。

    我真的是为你好,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怎么会不为你考虑睡觉了,已经有了三个孩子,马上就会有第4个你一个从未娶过亲的人,如果和他结婚亏大了,一结婚就当继父,为别人辛苦养老婆孩子。

    “你要真为我好就别再管我的事,我只知道当时我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手脚乱飞的没有嫌弃我还帮了我,那个时候你在哪,我现在根本不想再看到你,果真说完扒开人群马上离开了。”

    方如一个人呆呆的站了许久,开口到我那个时候也难了,为什么没有人想一想我?

    另外找了一个城里人,怕人家觉得你儿子是累赘,估计不带他有个富人技校

    众人看没有热闹,看也纷纷散了。

    只有发如盯着古筝的背影。

    很久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我真笨,他是个骗子,他大声的喊着声音嘶哑难听,在马路上狂奔起来。鞋掉了一只,也顾不得捡。

    他跑到顾家的大门冲了进去。

    我竟然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你敢说你千方百计的趁着我走了送一点吃屎过来,不是为了讨好你的。

    古筝一遍吧,过长江打开交换机一边如你所当然的口吻道。

    我操,我爹不是理所当然的。

    房主竟然无言以对。

    可恨这个妮子在街上进食堂,没有尽到生母的责任。

    他没有见到郭长江,同样没有见到啊。可见他还是为了财产。才故意这样做的。

56

    “你讨好你爹,不惜骗他,在苏娇兰那个小人那里拿了吃食,还骗你爹说是自己做的!”方茹不顾形象地吼了起来。

    “是我和她一起做的,我喜欢她家,温暖,我从小渴望的家就是那样的。”顾钲平静发说道:“我忍饥挨饿也要活,就为了问一问那个女人,当年为什么要生下我,生却不养,为什么?你知道吗方阿姨?”

    顾钲慢慢说道,他说话的时候微微扬起了头,一副鼻孔朝天,看不起方茹的样子。

    顾昌坚伸手撕了个鸡腿,慢慢地啃了一口,无奈地向方茹道:“好了,你也累了,还是想想钰哥儿怎么办吧,他被省城的干警给抓起来了。”

    那你这当父亲的还坐在这里吃鸡?

    方茹很想问一句,但她没这个胆。

    “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儿子被抓了,丈夫怎么会是这般淡定反应?

    “我去李干事亲自来家里喊我到派出所接了电话,说是你报了案,在路上丢了二千块钱。”顾昌坚淡淡地说着。

    方茹只觉得腿脚发软,再无力辩解一句。

    完了顾昌坚发现了!

    她要如何解释身上带着那两千元巨款的事?

    离顾钰出事隔得太近,任何解释都显得太苍白无力。

    “顾钰想买红旗轿车,身上没钱,拿着河神股票做抵押,认识些不成器的东西,做些违法的勾当……”顾昌坚冷冷地说道。

    顾钰本身无恒产,这点方茹心知肚明。倒是顾昌坚买了不少股票。难道股票也是偷顾昌坚的?

    方茹这会儿已经瘫痪在太师椅上了,一句话说不出。

    以她对顾昌坚的了解,他越说得平静无波,那么接下来越可能是狂风暴雨的边缘。

    许久之后,方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不清楚顾昌坚都知道了多少,唯有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不敢有一丝隐瞒。

    顾昌坚听完,神色更平静了。

    “我累了。”顾昌坚疲惫地挥挥手,闭上了眼睛。

    方茹从难过,变成勃然大怒。

    有这样当爹的吗?

    儿子被抓了进去,竟然不闻不问!

    可她非但不敢在这个时候发脾气,而且更加提心吊胆了起来。

    心里却在猜测着顾昌坚到底知道了多少,如果……

    她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可到底是母子连心,到了次日在顾昌坚用过顾钲送过来的早餐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老顾啊,我这心里总像压了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我梦到钰儿浑身是血,过得很不好……”

    顾昌坚冷笑起来,“过得不好?小小年纪就学着吸毒!有多少家产够给他败?趁着我尚余一口气,先把家分了吧!这幢房子给你和阿钰居住,其他我全部留给阿钲。他年纪也不小了……”

    他说到最后几近呓语,方茹离他那般近,居然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可方茹心底更加不安了,可这个时候她除了表现得平静之外,不敢露出一点端倪。

    顾长安为什么愿意娶她,她当然心中有数,为此后来还特意去医院验了次DNA。

    她现在就担心顾昌坚和那个姓凉的庭长通过话。

    ——如果顾钰被抓,肯定和凉庭长通过话,那么顾钰的身世很有可能被凉庭长查出来。

    要不然她没有办法解释顾昌坚的镇定。

    他不发作,只是不想抖出让他自己更加难堪。

    可当真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她死也不甘心。

    下午的时候,方茹备了重礼去了镇派出所,终于将事情给问清了。

    顾钰在酒吧的时候,警察突闯了进去,因为有人举报舞神里面有吸毒的。

    ——当然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不过却在顾钰的羽绒服外套里发现在了一包含海洛因的香烟!

    当然就抓了起来。

    一查顾钰这个人,比平花钱大手大脚,而且口出豪言要轿车,并且从地下钱庄抵押贷款!

    “肯定是钰哥说话不检点,得罪了人。才酿成今日祸事!”

    “有人在故意陷害他!”

    可证据呢?

    她实在不敢相信,以前让上东决不上西的儿子,到了外面竟然敢吸毒!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继续装贤妻,让顾昌坚动隐侧之心,救了儿子。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才有了结果。

    像顾昌坚这种爱面子的人,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如何?他那般注重脸面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对顾钰置之不理。

    但等待的时间枯燥而又漫长,几乎让她失去了耐性,她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一下。

    “老顾,家里现在乱糟糟的,不如将钲哥儿的事办了,你我也可了却一桩心事。也可借他的喜事冲冲这些日子钰哥儿带来的晦气!”方茹小心地看着顾昌坚的脸色说道。

    顾昌坚依旧把玩着两个磨得水光溜圆的核桃,手势未停,也未抬头,一副无甚所谓的样子。

    “你看着办吧。”

    方茹答着点了点头,心里又变得轻快起来。

    可能他根本不知道顾钰的身世吧?不然为什么把顾钲的事仍交给她来办?

    一块宴席下来,收的红包也是很大的一笔呢!

    而顾昌坚对这些家用之类的几乎全放权给了她,完全不过问。

    这么一想,再将顾长安放在一起比较,死去的人顿时变得变目可憎起来。

    他们办酒席那一次,顾长字专门找了知客的人,将礼金一笔一笔记下来,钱一分都没给她不说,还嫌弃她的同学拿得少!

    那年月哪有一点点钱?别人能拿两块钱来,已经很不错了!

    说真的,她真的有点看不上顾长安!

    可偏偏他又铁饭碗,铁路上工人,国家的待遇可谓很好。工资虽然不高,但国家福利不错,灰色收入也不少。日子过得还得滋润。

    但她也受不了他让她记帐的事。

    仿佛花每一分钱他都要过问!

    这样的人,黄花大闺女能娶到才算奇迹。

    也幸亏娶不到,如果真是前面娶了个生了个孩子的话,她是没办法在忍受这个男人的。

    “我们明天一起过去看看吧。”顾昌坚终于发了话。

    终于等到了!

57迟了一步

    时近严冬腊月,天气出奇的冷。

    十天中间有八天是没有太阳天昏昏沉沉,时常北风呼啸而过,吹得不少人的皮肤象枣树皮一样裂开了道道口子。

    如今的顾昌坚用不着出去饱受严寒之苦了,但脚后跟处仍旧干得裂开一道一道的血口子。

    方茹从市面上买了润肤油给他小心地涂上。

    若是往常,顾昌坚不喊,她自是不会动手,可今时不同往日,省城关着的顾钰还等着顾昌坚捞出来呢!

    她不得不低头伏小。

    可终究不是诚心。

    顾昌坚嫌她动作不够轻柔,“我自己来吧。”

    方茹执意要帮他涂完,他也唯有由着她去了。

    “我记得那一年,快过年了,没衣服穿,阿娘就上街称了棉花,从别人那里借来纺车,先纺成线,再织成布。可没有买靛的钱,一个钱都没有,亲戚邻居都借光了。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看着过年了,阿娘没办法,只好跑到东北堰梗上挖些黄泥巴把白布染成黄色的,给我穿。”

    顾昌坚这两天好象陷入了往事之中,动不动就忆当年。

    方茹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可又不能不接话,就道:“我们那时候也过得挺苦,听我阿娘说生下我大姐,没衣裳穿。我娘就把旧絮撕了一块下来包着,但满月要见人啊。没办法就到东山悄悄的扒了件黄家早夭的孩子的衣裳。”

    依规矩,没成年早夭之人是不能进入祖坟的,大户人家会衣裳穿得整整齐齐,放在棺木,悬挂于悬崖之上。

    没想到方家情急之下会做出如此激烈之事。

    “等到我二姐出生,条件一样不好,我爹说要送人,我娘怎么也不让,说要送连她一起送了,我姥姥是我姥爷典过来的,我姥爷不能生。要不然就不会有我妈妈。”

    她举这么事例,不外想告诉顾昌坚一个道理,顾钰是被逼急了!不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串难处见人心,我瞧着钲哥就很不错。可惜这孩子不听话。”顾昌坚突如其来冒出一句,截了方茹的话。

    “咱们不是说元旦帮顾钲娶赵秀吗?”不知为什么方茹的心中总有一丝不安,以致于要再找顾昌坚确认一次。

    “钲哥是个犟脾气,万一他要是不同意怎么办?我们是想跟赵家结亲,不是结仇,他要是真不同,可就耽误了人家孩子的终身大事了。”

    “不会的,我跟老赵两口子都说实话了,他们一听是咱家,特别能理解。当时就说愿意了。他帮了咱家这个忙,咱家还能亏待了他?”

    一副赵家赶着上的口吻。

    这对母子都一样,以为他手里有俩钱,便可为所欲为了!

    偏又不走正道,最可笑的是以为别人都是傻瓜。

    要不是他对还有点用处……

    他垂下眼睑,掩盖住所有的情绪,但方茹是何许人?

    她和顾昌坚同床共枕了好多年,对他的一切习惯早已经了如指掌。

    他越是有意见,情绪越表露得淡然,不以为然,但是右脚大姆指却会如像手那样在别的东西上面轻叩。

    方茹暗暗心惊,看来顾昌坚确实如她所料,在极力控制着情绪!

    她确实令他不满了。

    可又出乎意料地,顾昌坚原意管顾钰的事,如要他肯动人脉把顾钰给她捞出来,让她做什么都行!

    夫妻选在一个西北风肆虐的天气,踏上了到省城的火车。

    方茹一路心急如焚,“也不知钰儿在里面怎么样了,我听说只给冬瓜稀饭,还不让吃饱。这孩子从小就怕冷。现在又下着雪粒,估计这孩子要冻坏了……”

    她念念叨叨得顾昌坚直皱眉。

    有两个中年妇奇驻足侧耳倾听。

    “你有完没完?是不是要拿个喇叭宣扬一下?”顾昌坚火了。

    “钰儿肯定是被冤枉的!老顾啊,你一定要救救他,这就是我的命根子。”方茹红着眼说道。

    “那钲儿呢?”顾昌坚立刻反问道。

    方茹立刻反应过来,顾昌坚嫌弃她对顾钲不够好。

    “钲儿也是一样,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不过钲儿离了爹娘可能更开心一些,你有没发觉……”方茹想描补自己的过失。

    当她说完发觉顾昌坚正眼神不善地看着她,便赶紧吞下了后面要说的话。

    就在她以为顾昌坚会指责她的时候,然而他却又默默地起身往车厢门口抽了一支烟。

    火车上确实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也许,自己就不该求顾昌坚来,应该大义禀然地让顾钰在里面参加劳动改造,这样才能平了顾昌坚的怒火!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顾钰在里面,她确实担心得很。

    听李所长说里面还欺生,她儿子哪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呆过?

    顾昌坚带着重礼和她一起去了李干事家,李干事很干脆地陪着他进了看守所,见到了顾钰。

    他穿着笨重的黑棉服,又黑又瘦,胡子拉碴。

    “我没有吸毒,那烟是别人放进去陷害我的!妈妈你一定要救我!”

    方茹见到儿子之后忍不住失声痛哭。

    当顾昌坚提出来要见凉庭长的时候,却被告知凉庭长出差了。

    方茹马上明白这肯定是推脱之辞。

    如果顾钰是被诬陷的,那么必定是有人给凉庭长通了气,故意整顾钰。

    因为如果他没吸食毒品,检查身体肯定检查得出来。

    “那我们就在省城住几天吧,等老凉回来,咱们也段时间没见着了。”顾昌坚平静地说道。

    可他们在省城一连住了十天,凉庭长根本没露面。

    方茹气得在心里把凉庭长骂了个狗血喷头。

    因为此时已经近元旦!

    如果她不回去的话,顾钲和赵秀儿怎么办?

    媒人还等着回话好下定呢!

    可她确实又舍不下顾钰,尤其是看他在看守所吃了那么多的苦!

    她决定避而不谈顾钲的事。赵家是高嫁,巴结着他们顾家呢,反正是订婚,晚个一两天也不要紧。可顾钰的事不能等。

    终于到了天晴。凉庭长亲自到酒店来看望顾昌坚,还请了他们夫妇吃饭。顾钰也被放了出来,连股票都被凉庭长给追了回来。

    方茹压在心上沉甸甸的石头终于去了。

    可是等他们三人踏上太平街的时候,却听得满街锣鼓震天响,顾钲和苏娇兰成亲了!

58 幸福

    顾钲竟然结婚了!

    冬日天比较冷,迎娶也很晚。

    天难得地见了晴。老北风也停了。

    男女老少都站在路过看热闹。

    锣鼓声震天,鞭炮响个不停。

    方茹内心的震惊多于其他。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顾钲穿着黑衣坐在一辆牛车的车辕上,胸前带了朵红花,昂首挺胸,神气的很。

    苏娇兰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后面中央。

    三个孩子也正笑容满面地向两边的路人撒糖。

    孩子们吹着口哨跟着牛车前面跑,哄抢糖果。

    “爹娘还活着,偷偷的竟然都结婚了。他眼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我们这做父母的!”方茹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顾钲那淡漠如陌生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她,那绝情的话好似在耳边回响一般,“我小时候,没有父母也过来了,如今倒是有人愿意在我面前摆长辈的款!”

    儿子说她是摆长辈子的款,丈夫无动于衷地端坐着。

    顾钲结婚没跟顾昌坚商量,他难道不气吗?方茹在内心里冷一笑。

    顾昌坚此人最爱面子,顾钲这样做却等于将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顾昌坚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大为生气,难怪一句话都不肯说。

    本来她还有些担心顾昌坚吃了这对夫妻的饭,心已经偏向他们呢,看来她是多虑了!

    “肯定是知道您要给他订亲赵家,才提前结婚,先斩后奏,逼得咱们不得不答应了他。”方茹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昌坚依旧沉默着,默默地点了一支烟。

    “我哥真娶了那个二婚的媳妇?那不等于要给别人养大四个娃?真是弄不懂他在想什么!唉,井底的虾蟆,没见过别的人女人,竟然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顾钰刚从看守所出来,本来十分沮丧,现在看到顾钲结婚了,便开始嘲笑他。

    “阿娘,我到时候一定找个你和爸爸都满意的女人再结婚。”顾钰讨好地望了顾昌坚一眼。

    这次出事,让他深刻感觉到顾昌坚背后势力惊人。决定痛改前非,好好抱住这个大腿。

    三人跟着人流往前走。

    目送着人流进了顾家的老宅,方转过视线,进了自家的屋子。

    八仙桌上,赫然放着大红的请贴,顾昌坚捡起来看了一眼,却是月21日。

    他们去省城的第二天,请贴就送来了。

    穿着一身藕荷色罩衣,黑色灯芯绒裤子,红色皮鞋的莉莉来了。

    平时不打扮,穿上新衣裳方茹竟然没看出来是谁。

    “方奶奶,我妈妈说欢迎你们晚上去我家做客。”莉莉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涡。乍眼看过去,有点像含苞待放的迎春花一样娇嫩。

    一想到她这衣裳是花顾钲的钱买的,方茹心里腾起一阵无名之火。

    “没时间!”方茹愤愤地说道。

    “那顾爷爷有时间吗?”莉莉又道。

    “我顾叔叔和妈妈结婚,说好了请您过去当证婚人,可惜啊您不在。只有晚上请您过去吃顿饭。”莉莉小大人似的说道。

    顾昌坚深深地看了莉莉一眼。

    方茹一看不好,便抢先开口道:“你这孩子学话还学的挺像回事,回去跟你妈说,结婚连父母都不告知一声,这顿饭,我们吃不起!”

    “做父母的,自己走了那么久,也不跟儿女说一声?爸爸好担心呢!”莉莉不甘示弱地回道。“方奶奶今天一回来,我妈妈就派我来了,我以前每天也要来一次,但门一直是锁着的。顾叔叔根本找不到人,就是想通知也找不到地方啊!看在方奶奶身为长辈的面子,我就不批评您了,因为妈妈说要对长辈有礼貌!”

    莉莉说完上前拽住顾昌坚的衣角,“顾爷爷,您就去吧。顾叔叔肯定希望您在的。一桌子人就等您了。”

    顾昌坚瞪她一眼,有心说不去吧,又好像觉得自己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挺掉价的。

    “顾爷爷我知道你是顾叔叔的爸爸,难道你不想亲眼看到他结婚了吗?”莉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昌坚。

    怎么会不想呢?他在狱中,得知妻子改嫁,心如死灰,是凉长生告诉他他的妻子并没用带上儿子,如果他死了,他的儿子就是孤儿。

    那些难捱的日子,顾钲曾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幸好后来昭雪了,苍天总算有眼。

    他在回来的路上发了誓,一定要对顾钲好。

    为了顾钲他不惜拉下脸面,找到背叛自己的方茹,并且把她接了回来,只为治好他的自闭症。

    他不敢说自己有多伟大,但对顾钲的爱是山,是海,只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全都给他。所以得知他喜欢苏娇兰的时候他才特别失望,大发雷霆,不惜将他赶了出去。

    原以为顾钲会离开他几天就撑不住了。

    哪知道他这次却看走了眼,顾钲在那般恶劣的条件下,屈然没向他屈服。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在狱中的日子,也曾严刑拷打,可他硬是没有屈打成招。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平冤昭雪,才有现在的蒸蒸日上,万人敬仰。

    这是顾昌坚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现在被一个幼童提起,让他想发脾气的心也没了,唯有淡淡说一句:“顾爷爷去了省城,你小顾叔叔惹祸了,爷爷要去帮他收拾烂摊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幼童解释这种家丑。

    可此话一出,顾钰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的生母,恰方茹也望向他。两个人的眼中全是震惊。

    现在顾昌坚不同于往日。

    要怎么办才好?

    顾钰小意地笑了,“要不,小姑娘我去你家好吗?”

    莉莉露齿一笑,“欢迎,今天是我最爱的妈妈和最爱的顾叔叔的大好日子。所有祝福他们的人都将是贵客,放心吧,您会得到最热情的款待。”

    这小哑巴,这么快就收服小孩的心的了?

    方茹可是打听过这个莉莉最是口舌不饶人,曾让她的亲奶奶牛氏好几次没办法下台。现在就这么维护顾钲了?

    方茹心里想着,嘴上不由问了出来,“你最爱的顾叔叔?我没听错吗?

    莉莉重重的点头。

    “对啊,是我最爱的顾叔叔。自从他到了我们家以后,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幸福!”

    小屁孩,知道什么是幸福?

    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哼,你就给我等着瞧吧!

    只是这话并没有当着莉莉说出来。

    毕竟顾昌坚还在这儿坐着呢。

    顾昌坚有多宝贝顾钲她心中还是有数的。

    ——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59启发

    59

    “亲生爹娘,拜高堂的时候不来请,现在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莉莉闻言也不含糊,“妈妈说中提请的是客人,晚上才是自家人聚聚。”

    方茹实在想不出挑剔的地方了。

    顾钰看着不好忙打圆场,“那我们快走吧。”

    顾钰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瞟着顾昌坚。一切以他为主,他让去就去,他不高兴就不去,就这么简单。

    但顾昌坚仍在把着他的核桃,似乎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

    顾钰猜测,顾昌坚实际上还是非常看重顾钲的,但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原谅了他,其实他内心里也是希望自己去的。

    “晚上人不多,只有隔壁的王家,顾昌山、顾昌胜家的去了,其他也没什么人。”顾钰觉得顾昌坚是希望知道这些事的,特意仔细观察了,“整鸡子整鱼、大碗的牛肉,堆了满满一桌子。还有一箱未开封的饮料,喝的大曲酒,碗是新的,桌子也是,买了一套新组合柜,新做了床,新刷了墙,地上用水泥倒过了,院子里也是。反正弄的挺时尚的。”

    现在整体上的物质条件还停留在温饱上,去别家吃席,酒席好坏的标准就是食物丰不丰盛,都是八素八荤,中间加小炒和汤。有些条件不好的,就在份量上少做一点。

    这个年代人都大家都不富裕,一般人家去亲戚家送礼金也就两块钱,只够买一箱饮料。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反正是礼尚往来罢了。

    能做到这样,说明顾钲经济条件目前不仅仅是吃饱,而且小有结余。

    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多少钱,恰证明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顾钰之前本是抱着讨好顾昌坚的心理去的顾钲的新房,但进去之后,就被里面的布置所折服了。

    能在有限的物质条件下,将宅子收拾得耳目一新,让他不由对顾娇兰刮目相看。

    “他哪来这么多钱?算上他给媒人的钱,一共要好几百块呢!他不会问别人借高利贷了吧。”方茹冷哼。

    反正她就打心底不喜顾钲,难免要向歪处想。

    “顾昌山坐在那里替他算过,采石一天十五,一个多月就够了。”说到这里顾钰眼前一亮,“要不我也去采石好了。”

    顾昌坚对于他偷拿股票的事件严厉的批评了他,还停了他的生活费。

    顾钰花钱大手大脚了一阵子,已经习惯了,不让他花总觉得难受,但他毕竟是个男孩子,有自尊心。

    顾昌坚不给他零用钱,他也不好意思当面伸手要,只好旁敲侧击用这种方式来投石问路。

    采石很累,像顾钰这种没干过苦力的人根本坚持不下来,他原以为只要这般一说,顾昌坚肯定会给他零用钱,但他不表态。

    方茹一看儿子开口,就在内心里叹了口气,这么浅湿的问题,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再若再不开口顾钰就会骑虎难下,她正在想怎么开口让顾钰好下台又不那么难堪,还在想说辞,顾昌坚倒是笑了。

    “行,去采石也行。我年轻的时候啊,也采过石。年轻人,多锻炼一下总是好的。”顾昌坚说完悠闲的喝了口茶,继续看他的《今古传奇》去了。

    顾钰苦着一张脸回房了。

    方茹想了想,跟了进去掏出二十块钱递给顾钰,“这钱你先用。”

    顾钰有点嫌少,拒绝了,二十块钱够做什么?买条大中华的烟都不够!

    可方茹在省城丢了钱已经抱怨过他了,他也不敢太表现出来,只好扯理由道:

    “顾钲都能上山,我也能。等我挣了钱孝敬你。”

    方茹听儿子说得信誓旦旦的,不好说什么,眼见桌上放了本《故事会》,她便拿起来,“这书借我看看。”

    “行,不用还了。这《故事会》每一期我都会买。”顾钰大方地挥挥手。

    之前上夜校的时候,他几乎每一期都会买,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农村人,与同学们格格不入,靠着借书过日子,很久了几个朋友。

    如今他已经准备自动退学——没脸再去了,书也没了用场,索性大方的全送给了生母。

    方茹满意儿子的大方。

    丈夫不理自己一直看书,那她就也看书得了,赌谁先说话。

    她翻着翻着,突然看到一个妇人误杀了自己常年在外的庆丈夫,心不由咚咚地狂跳了起来。《故事会》中说一妇人丈夫常年行商,回到家中,吃了顿鸡汤煲就死了,县官最后的判词说是“十年鸡头赛砒霜。”

    如果……她顿时兴奋起来,之后看的什么全然不记得了,只想着十年的鸡头上面了。

    ——顾昌坚有个爱好,爱吃鸡头跟鸡屁股。

    第二天方茹起了个大早,特意去厨房里亲手给丈夫儿子做了早餐。

    看左右没人,她将《故事会》丢进了灶里,眼看着它变为灰烬方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上午,专门打听了哪家有隔年的公鸡去了。

    “给老顾做汤,生病了需要补一补。”好一副贤妻良母的形像。

    弄得众人艳羡顾昌坚不己,“看看人家,多好的感情哪,都老夫老妻了,还整天念念不忘对方。”

    方茹仅报以微笑,顾钰在省城的事看来在太平并未传开呢。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她也就装做忘掉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方茹变得非常爱吃鸡肉起来,天天让方海换着花样做辣子鸡、白斩鸡、焗盐鸡、干锅鸡、椒麻鸡……花样百出,不厌其烦。

    从冬月一直吃到了腊月。

    顾昌坚悄悄吩咐方海,“那边在做什么?”

    方海想了半天才明白顾昌坚说的是顾钲夫妇。

    “开了家饺子馆。生意好得很,就是没时间来陪你。”方海陪笑道。

    “要不我去悄悄买两份,打包一份回来?”

    “闲的!”顾昌坚冷哼。

    老子想吃儿子家的东西,怎么了?

    鉴于老爷子态度不明朗,方海犹豫了半天,终于苦着脸向方茹告了“密”,

    “姑啊,咱能不能不吃鸡了?再吃俺姑丈就该开俺了。”

    方茹追问原因,方海终说始末。

    一席话启发了方茹,假如买许多鸡,只要鸡冠,包在饺子里面呢?

60偷听

    方茹竖起眉毛,瞪着方海,像是要吃人一般狰狞的问道:“你是说老顾他想吃苏娇兰那个小贱人做出来的东西?”

    “是。”方海缩了缩脑袋,小声地说道,虽然声音小,但仍是回答了。

    方茹猛地站起来,“天生的贱胚子,天天吃鸡肉到是吃腻了!”

    她骂骂咧咧,念叨个不停,使气摔了两个碗,现实逼得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这个大厨更应该检讨才对,我每月掏那么多钱,请你不是白请的!”方海又遭了鱼池之殃。

    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唬住的人,“所以我才冒着得罪老爷子的风险,告诉您这一切。”

    钱是顾昌坚出的,但他却冒着被顾昌坚知道的危险,提前告诉了方茹,言下之意方茹倒是应该感谢他。

    “我知道,这事你有功劳,但老爷子老吃那边饭,让别人怎么想我和你表弟?”方茹发过了脾气,没有结果,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暂时做些别的吧。”方茹无奈地交待道。

    据方茹所知,苏娇兰和顾钲结婚之后,已经搬到了顾家老宅去住。她那靠近学校旁边的房子,已经改做了餐馆,原以为没有什么生意,但学生去吃的倒占了一大半。

    ——生活水平比七十年要好了许多,能上高中的,谁不希望自己家的子女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所以营养就成了必须品。

    单独买营养品又觉得不划算,到餐馆里来,随便花五毛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多少都可以。

    有鸡有鸭有鱼有肉,荤素搭配,让人一看胃口就大开。

    苏娇兰也受了自助餐的影响,才办了这个餐馆,名字就叫惠民餐馆。

    隔了两天,王大娘的娘家来了,想整治一桌子好菜又没那个经济条件,就和苏娇兰商量:“小兰啊,我在你这里买菜行不行?”

    苏娇兰痛快地应了,“行,您想吃什么,只管挑,五毛钱一斤。”

    王大娘就盯着那红烧鱼块,炸鸡腿不放了,一块钱一斤,买荤菜当然比买素菜合适了!”

    王大娘痛快地选了一盆,。

    将称的莉莉气得直嘟嘴,“怎么尽挑肉啊,这样会吃胖的!”

    王大娘也怪不好意思的,“没事,胖了有福气,胖了有福气。”

    苏娇兰痛快地帮她称了,两块四,算两块。

    王大娘拿着,心满意足地去了。

    回去分装了四盘,打了一斤白酒,体体面面地招待了娘家嫂子。

    她嫂子也是个实在人,菜一上桌,就说:“还炒这么多菜,家常便饭吃一碗算了!”

    王大娘便得意地将她花了两块钱在苏家买菜的事说了。

    “五毛一斤,挺合适的。”

    娘家嫂子就寻思开了,“猪肉都八毛了呢?我听说那苏娇兰鬼精鬼精的,会做赔本生意?”

    然后她自己又回答了自己,“一斤肉,炒成菜加点配菜进去,没准变成两斤呢。”

    王大娘就有点不高兴了。

    我花三四块来招待你,你倒是嫌弃起来了!

    娘家嫂子也想到了这点,忙伸筷子夹了些菜送进嘴里品尝。这一尝可就赞不绝口了。

    “这水平,能做席面了。”

    王大娘又得意起来,“谁说不是呢,一开始我还想把那姑娘说给你外甥二狗,人你见着了,就在门口招揽生意,长得没得挑,可惜啊,顾家横插了那么一杠,唉……”

    嫂子心说,嫁给二狗可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但当着二狗生母的面,却笑道:“听说那苏娇兰带着三个女娃娃,肚子还有一个,这一带四,顾家能同意?”

    “你不知道赵秀儿她娘阳历年前还夸下海口,说钲爷肯定会选她闺女呢!连小孩满月的衣裳都做了好几套了。”

    王大娘冷哼一声,“张芝芸?她母女二人也不顶一人家一个。”张芝芸是赵秀的生母。

    嫂子也笑,“谁说不是呢,这下打脸了。张芝芸现在就不往人群里站。”

    反正看戏不嫌台高,说起别人糗事,谁又不是这样的幸灾乐福呢?

    “熊家才是丢脸丢到家了,这一胎是个男孩啊!”

    “那牛福满不得上门来抱回去?”这可是前所未有新鲜事。

    “你可不知道,老牛当初对人家可狠着呢,熊大国的工资月月都不让她摸,生下最小的女娃,老牛都丢到尿罐里了,人家又抢了出来。”

    “命不该绝啊!”

    “福大命大,现在好了。钲爷挺疼孩子的,那天还陪着做了好多花生粘,给我们也送来一大碗,没舍得给孩子们吃呢。这会拿出来给你尝尝。”

    嫂子尝了,点头道:“看不出来,钲爷还有这手艺!”

    “还有呢!”王大娘献宝似的又拿了些似月亮似的油果子,里面却有馅——糖稀。

    咬一口,扯了长长一条银线。

    嫂子点头道:“这手艺,开个点心铺子也使得。”

    “人家不愿意,说妇人要生了,要人照顾。”

    “我滴个乖乖,现在还有这种人?”

    “嗯啊,苏家前世烧了高香了!”言下之意,苏娇兰祖上有人积德,为她修来了这一世的福气。

    嫂子眼珠一转,“你家跟她家这么近,就没学着点?也开间铺子,弄点小钱花。”

    一说起这个,王大娘的话匣了就关不住了。

    “老早我就起过这个心,想着卖菜给学生吧,你侄媳妇又有孩子,早上不方便,也算了……”

    嫂子内心冷哼,苏娇兰的最小闺女才两岁,人家不是做了?没见过这般娇气的。”她喝了点酒,心中有事就显在脸上了。

    媳妇脸上挂不住,忙笑着解释:“是我笨,炒出来的菜,没人买。”

    “去苏家问一问啊!”

    “问过了,看她炒了两回,可那些学生也怪,认定那里了!我们也试过做鱼,但杀鱼杀不了那么快。人家杀鱼,就像是玩一样。咱们累得满头大汁,杀的鱼是苦的……”

    “这是运道上来了!”

    “可不是,在熊家过了几年抹搓日子,像个佣人一样伺候着他们一家老小,月子里还爬起来给一家子做饭,稍不如意,就站在那里骂,还动过手呢!“

    门口传来王二狗的声音,“方阿姨,进去坐!”

    方茹尴尬地笑了笑,“我来借个缝被子针。你家有客人,我别处看看好了。”

61 名声

    方茹走过了王家到街对面的顾昌海家坐定了,一回神,气得自己啐了自己一口。

    那些个娘们凑在一起议论苏娇兰,她不过是听了两句而己,王二狗打声招呼,她心虚个什么劲?她又不是牛氏,又没有苛待她!

    她就不应该避开,应该迎面而上,好让大家别再被苏娇兰柔弱的外表骗了。

    揭穿她让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看谁还去她那里吃饭。

    苏娇兰现在嫁给了顾钲,顾昌坚在太平的资源、这将近一年积累下来的人缘,等于都白送给了苏娇兰,难怪她们开店这么顺利!

    不行,她忍不下去了。

    方茹将喝了半的茶放于桌上,起身对顾昌家的说了句:“他婶子,我去王家一趟。”

    顾昌海家的忙赔笑道:“有空再来。”她自是不敢拦方茹。

    眼看着她又去了王大娘家。

    五大娘跟他娘家嫂子还在喝。

    见她到了就很殷勤地让了下座。

    方茹也不客套,就坐了下来。

    王大娘的儿媳妇忙新拿了个酒盅,帮她斟酒。

    手忙脚乱地忙了一番,又重新落坐,王大娘跟方茹介绍了客人,才知道这位妇人姓郝。

    王大娘没话找话说,便笑道:“我们这生活条件差点,桌上的东西还是从你们家酒馆买来的呢。”

    方茹就装做认真的盯着桌上的菜看了一眼,“儿大不由爷,老大结婚,我不知道呢,他弟弟有点事,我跟他爹去了省城,回来正好看到花轿打我面前过去。弄得我心里真是凉了。

    原本说得好好的,想让他跟赵老师结成一对,为此我特意请了大媒,哪想硬是偷偷地娶了这个!带着三个孩子不说,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我是压根就没看上。“

    现在好了,人家夫妻俩成亲都快一个月了,还没登过我家门呢!以后啊,你可千万别说那酒馆是我的。我家受不起啊。”

    郝嫂子跟王大娘均摇头道:“这也太不应该了,这么近,一碗茶的功夫就到了!”

    王大娘的儿媳却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马上道:“不听说老爷子早把钲哥赶出家门了吗?就是为着她要娶小兰姐。”

    众人一想,可不是么!

    方茹听到这儿反而一阵轻松,暗暗骂自己愚蠢,自己就算什么事都不做,只要照顾好顾昌坚,让大伙都认为顾钲已经被赶出家门,苏娇兰得不到顾昌坚的认可,那他等于成功了半。只等顾昌将大限将至就完了。

    可笑她这段时间买鸡还花了不少钱呢。

    可话又说回来,顾钰眼看着去了山上那么久,回来磨得满手的泡,也没见顾昌坚心疼下!

    不行,这事只有她这个生母为儿子出头,提醒顾昌坚。

    想到这儿,她将那钟白酒一饮而尽,“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要做,要赶快回去了。”

    王大娘不知她为何而来,也不知道她为何而去,更不好阻拦,只好打着哈哈道:“闲了只管来坐坐。”

    等方茹走了,王大娘和郝嫂子说:“她又转回来,兴许就是有什么事。”

    郝嫂子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她先前在顾家,又走了一家还姓顾,顾老爷子平反她也跟着一起回来,说明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角色,能有什么事,刚我们不是在说那边?”她手朝隔壁指了指。

    王大娘点头,“我猜也是。兴许就是知道这边想娶,特意找个理由避开了呢!”

    她说完又笑起来,“人家的家务咱还是少掺和,多吃一杯方尽兴。”

    郝嫂子推辞不过,又吃了一杯。

    倒是王大媳妇,想着素日苏娇兰的好处,就找了个机会和她说了。

    苏娇兰摇头道:“这些事具体怎么样,还要看我们当家的意思。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

    就算顾家再有钱,假如她嫁的男人一心想要脱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追随他的脚步。

    正如顾钲所说,当年方茹在他还小的时候抛夫弃子,选择了安逸舒适的生活,现在又凭什么指责儿子呢?她方茹倒好,不仅指责儿子,连媳妇也一并指责了。

    “多谢嫂嫂告知我这些事。我心里有数了。”不管怎样,她仍感谢王家媳妇的一片好意。

    父母与子女,媳妇与公婆这些也是讲究缘份的。

    凡事但求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就好。

    所以顾昌坚生病的时候,她才会陪着顾钲做了那么多次饭。

    但顾昌坚是顾昌坚,方茹是方茹,苏娇兰分得很清楚。

    就像方茹上一次送鱼,虽然她没猜到原因,可是紧接着顾钲就被赶出了顾家。

    顾钲被赶出顾家谁是最大的受益人?当然是顾钰。

    同一父母生下来的又怎么样?顾钰一直在方茹的呵护下长大。

    反观顾钲,简直就是一部流浪儿童的血泪史。

    他一直到现在尚一天一天的沉默着。

    若是顾昌坚没有平反昭雪,这个人已经毁了。

    方茹做为生母,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但看顾钲那么讨厌方茹就一切都明白了。

    天生的血缘关系在那里,儿子不想着亲近生母,反而超级嫌弃她。

    她家旁边就是学校,高中、初中、小学全挨着。

    赵秀儿的事反而不需要向人打听,就知道了。

    描着眉毛,画着口红扑着厚厚一层劣质粉的人就是了。

    其实,苏娇兰和顾钲成亲之后,赵秀已经来惠民餐厅闹了一次事。

    第一次故意让两个小学生到校长那里检举,说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吃了拉肚子,第二次又说青菜没洗干净,有虫子。

    “有虫子说明青菜好,没有用剧毒农药,这是好事。现说现在大冬天的,怎么可能会有虫?”

    自己没长脑子,连带的学生也没长脑子!

    惠民餐厅规定过但凡消费超过五十元的,就属于店内贵宾,不仅每周可以加一个荤菜,而且这个荤菜还可以由学生指定。

    有的学生居然指定了烤全羊。

    苏娇兰眉头也不皱一下,照样给做了。

    毕竟这个时候物价还很低,猪肉才八毛一斤,羊肉虽比猪肉贵点,但五十块钱足够买一只了。

    虽然物质上亏了点,但却轻易买到了别人买不到的名声。

62支持

    接近年关,苏娇兰的肚子一天大一天。

    村宣传委员刘小平来了,“嫂子,你快生产了,代课的事村委会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快要临盆了,生了小孩之后再请假学校又要聘请新的代课老师,而且现在代课老师比较紧缺,一上任就要代一个班的语数,可能你坚持不下来,村委决定另外聘人。另外有不少学生反应你在学校卖菜,如果个个教师效仿的话,影响也是极坏。”

    还没去,就被告知不能去了。

    “要临盆,生了孩子肯定不能继续代课,这确实是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并不是今天才爆发出来的。卖东西也一样。”苏娇兰不紧不慢地看着刘小平笑。

    刘小平被她笑得不自在,只好含糊其辞地说,“嫂子,这事是你婆婆找到刘书记说你生了孩子会很辛苦,代课的事就算了。”

    她婆婆?

    苏娇兰想了很久,才明白刘小平说的是方茹。

    说真的这个代课老师是苏娇兰为自己留的后路。

    在她那个时代,代课老师全部由民办转成了公办。最起码老了有一份最基本的保障。而且教师一年的假期那么多,对她来说最好不过。

    或许是生活磨灭了她的斗志,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想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这么平凡普通的过一辈子,将几个孩子都养大成人也挺好的。

    可惜美丽的理想终是如肥皂泡般的破灭了,还全部是因为方茹。

    苏娇兰想了想对顾钲道:“我看方阿姨上午从这里过了好几次,该不会是顾叔叔又想换换口味了吧?”

    顾钲一愣,然后皱着眉问苏娇兰:“方阿姨?顾叔叔?难道你不应该改口了吗?”

    苏娇兰苦笑:“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他们认不认我这外儿媳还是两回事,我不太愿意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顾钲安抚似的拍了拍苏娇兰:“你要过一辈子的是我,又不是他们。”

    这么一说,苏娇兰的火马上熄灭了。

    顾钲不管是在家务还是对待孩子问题上来说,都无可挑剔。要过一辈子的是他们两个,与其他人无关。

    这几天天冷,他会准备好早餐,让孩子们在床上吃。

    她一边喊,床上弄脏了,不好收拾。

    他倒好,完全纵容着孩子们,“就让她们在床上吃吧,吃完了,等天好以的,我洗床单。”还让苏娇兰也在床上吃。

    这个提议尽管很动心,但苏娇兰是怎么也不肯了。

    假如没和顾钲结婚,她现在还要早早的起来操持早饭呢,在熊家就更不用说了,早一个小时就起床了,还要忍受婆婆指桑骂槐。

    虽然她不是原主,可她却保留着原主的记忆,情绪有一大部分受了原主的感染。

    会为原主在意的事达成心愿而开心,也会为原主不高兴的事掉眼泪。

    情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不过既然决定去看望顾昌坚,总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我快要生产了,以目前的客源来说,肯定忙不过来。要不咱们买个大的瓦罐,把菜放在上面,一碗一碗的蒸熟,怎么样?”

    顾钲听得眼前一亮,击掌道:“好主意。这样你可以在旁边指挥,我来做。“

    他话虽不多,但对于苏娇兰的点子往往没什么质疑,全权支持,并加以鼓励。

    苏娇兰最感动的,也是这一点。

    其实这个不能说是她的主意,完全是上一世江西的瓦罐汤的记忆。剽窃是可耻的吧?为了生活,苏娇兰着实厚颜无耻了一把,“我也不怎么会,要不有空你去九江看一看,听说那边有许多用瓦罐作菜的,做出来的菜不仅味道鲜美,而且简洁方便。

    我们目前的生意是最后的,要不了多久,肯定别的家也跟着效仿了,人都有猎奇的心理。新鲜的东西比较能引人注目。”

    顾钲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苏娇兰一说,他便开始琢磨了,“那应该要很大一口缸,我去打听一下哪有里有,好先买下来。”

    苏娇兰这么给他比划了一下,“中间大,外观精美,古香古色。”然后她笑了起来,“咱们今天可以用小的先尝试一下,煲一次汤,给顾叔叔尝一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苏娇兰抱出来一个酒瓶那般高的罐子,架在了外面。

    里面则放了隔年的母鸡,清澈的山泉,泡了两朵香茹泡好后也丢了进去。

    不一会儿,香味四溢,老远都能闻到。

    引得前来吃饭的学生纷纷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

    苏娇兰笑着解释了一下,她本来人就温柔,说话声音也甜美,在学生中极有人缘。这些半大的孩子都乐意和她说话。

    顾钲见了,只是笑笑,他也很喜欢这种气氛。让他可以无拘无束地呆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如临大敌,也没有全神戒备。

    先时只觉得是学生拉好奇,后来路过的邻里也纷纷出言相询。

    可惜他的鼻子不通气了,冻感冒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是不敢动,可身边的人睡相太差,常卷了被子到另外一边。

    他又不愿意一个人睡,只得这么将就着了。

    路人都说香。那应该确实很香了。

    顾钲心满意足地劈着柴,时不时往火上添一截柴。

    三个小姑娘没事就围在灶前烤火,突然唱起了。白菜呀碧绿地黄三岁两岁没了娘呀跟着爹爹好好地过呀就怕爹爹要娶后娘娶了后娘三年地整啊生了弟弟比我强啊弟弟吃面我喝地汤啊端起面来泪汪汪啊我想亲娘我想亲娘

    看着她们充满欢笑的脸,顾钲觉得很满足。

    那里面,有他童年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不一会,汤煨好了。

    “你们想不想先规顾爷爷尝一尝?”看着孩子们望着汤流口水的样子,说不出来的好笑。同时也让苏娇兰很感动。

    做出来的东西,得到了别人的认可,因为对方是孩子,反而这种认可更纯粹,不掺一丝假。

    但顾钲和苏娇兰想去顾家的时候,却出了点问题,莉莉也死活也要去。

    苏娇兰拗不过她,又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到底是让她去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270/ 第一时间欣赏八零娇妻最新章节! 作者:梅青所写的《八零娇妻》为转载作品,八零娇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八零娇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八零娇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八零娇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八零娇妻介绍:
穿越到八零年代的苏娇兰,附赠一箩筐小萝卜头,生活所迫,不得己立誓要成为一名悍妇,不曾想硬生生的某人宠成了天之骄女。
pS:有完结文三本,追文的亲尽可放心跳坑八零娇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八零娇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八零娇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