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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石迪迪     凶娇txt下载     凶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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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无疑是让人震惊的,诗月阁也是说到做到的一个组织,既说了,被评选出来的诗王会获得赏赐,和月卡,即便沈心然,这个作者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诗月阁的负责人还是亲自上门,给他送去了这些奖赏,而这件事也是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是夜阁成立以来,自制一个诗王的榜单,发放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女性获得诗王的称号。

    这是在别人的意料之外,却在沈心然的意料之中,所以他表面惊讶,内心却是欣然接受的,虽然这诗还有这个话本,都不是他的智力劳动成果,而是她窃取别人的,但为了对付那个让他恶心的敌人,也没办法了,只能剽窃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了,真是对不起啊,对不起。

    嘴上默念了三句,对不起,沈心然还是把银两还有那张贵宾卡收下。

    另一边,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能够夺得诗王称号的季如玉,气得大发雷霆。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季如玉连连摔了几个盘子,吓得丫鬟们不敢进来。

    等了好一会儿,自个气消了,季如玉这才抹脸上的泪,喊丫鬟进来收拾残局,并为他梳妆打扮,待会他可是要去参加表演的,可不能让别人看出她哭过的痕迹,所以指挥着丫鬟道,“这里呀,你没看到吗?我的眼皮肿了,多擦点鹅蛋粉,你手轻点好吗?笨手笨脚的!临墨,你来!”

    季如玉气得掐了一下那丫鬟的手背,丫鬟痛得呲牙裂齿,却不敢喊出声音,也不敢躲闪,只能含着泪,让季如玉发泄。

    临墨挥退了那丫鬟,接过她手中的鹅蛋粉,仔细为季如玉施着粉腻子。

    临墨跟在季如玉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他的脾气,所以一边施着鹅蛋粉,一边变着相,捧夸她。

    如今他刚因为,在诗王争夺赛中落败,而不高兴,自然是不能提及这方面的东西。

    所以便只能夸今日的妆容和服装,随便夸夸他,如今在上流社会已经站稳手脚,名气越来越大。

    这话,季如玉爱听,诗王的称号,固然能给他带来更大的荣耀,但这段时间,他穿梭在上流社会,在各大宴席上表演,千里共婵娟,通过他自己的努力,京城第一才女的才名早已被大家认可。

    所以这么一想,有没有这个诗王的称号,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不过是因为之前大伙一直都对他抱有期望,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这次的最佳诗歌,本以为是囊中之物,能给她的第一才女之名多一层金,突然之间说没就没了,自然会有些怨气的。

    更何况,他输给的还是沈心然!

    严格来说,这京城第一才女,其实应该是沈心然才对。

    自己是剽窃了他的诗歌的,当时在群芳会的时候,他就担心沈心然会站出来揭穿他,不过那个时候,即便沈心然揭穿他,他也有办法抵赖,反正之前谁也没有听过千里共婵娟,你说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

    可即便这样,当他听到沈心然随意做的一首咏梅诗,也悄悄上了,最佳诗歌候选名单之后,隐隐有些担忧和害怕。

    其实他这种担忧和害怕,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不论是从诗词的优美程度来说,还是热度来说,当时的千里共婵娟,都不是一首默默出现的咏梅诗,能够匹敌的。

    因为季如玉知道,这首诗不是他自己做的,所以才会隐隐有这种不自信,而他的不自信,就表现在了一系列的外在行为上,譬如试图激怒清河郡主,挑起她对沈心然的厌恶……

    然而季如玉万万没想到,他的担忧最终还是成真了,在最后一刻,沈心然的咏梅诗,竟然真的以黑马的姿态,反超了他的千里共婵娟!

    所以他能不生气吗?自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把房里用做装饰的锦绣花团云纹盘,摔的稀巴烂。

    不过摔盘子归摔盘子,发泄完之后,该干嘛还是要干嘛的。

    尤其是这种称号,对他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如今他已成功打入了上流社会,只要继续努力,站稳脚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今日他还得去清河郡主府邸,参加宴会呢,说是去参加宴会,其实不过是要让他在中途为大伙跳一首,千里共婵娟,不过这些,季如玉已经习惯了,就算只是去走个过场表演一下,她也要穿的漂漂亮亮,抓住一切表现自己的机会!

    所以看了看今天精致的妆容,鹅蛋粉敷了三层,完美遮住了泪痕,看起来十分的白皙漂亮,她很满意,而今天的衣服,也是特意去定制的最新款流仙裙,配合他的舞蹈,最是好看不过。

    正当他高高兴兴准备出门的时候,有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不小心差点撞到了盛装打扮的季如玉,季如玉气冲冲的就想要挥出一巴掌,但一看,他这已经走出了院子,在这个院子里怎么发脾气都行,可一旦走出了梧桐苑,她就是端庄大气娴熟的季府嫡小姐,以前都装了这么久了,这点涵养还是有的,所以扬起的手收了回去,就瞪了那丫鬟一眼,便温和笑道,“春儿,我有没有撞到你,没事吧。”

    看到自家小姐对自己笑的这么温和,春儿不由脚底生寒,打了个冷战。

    临墨皱了皱眉头,问道,“春儿,小姐在问你话呢,在关心你呢,怎么不回答呢?还要,你有什么事走那么急,差点撞到小姐了?!”

    “奴婢……奴婢……”春儿吞吞吐吐道。

    这回换季如玉皱眉了,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直接看着春儿道,“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春儿咬咬牙,“回禀小姐,是……是郡主府那边来人,说……说您今天不用过去了……”

    “什么?”季如玉以为自己听错,“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做我今天不用过去了?!”

    春儿吓得缩了缩肩膀,“奴婢听传话的人说,郡主府上今日的宴会,邀请了城东茶楼说书的,说是要讲……”说着,他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季如玉,“说是……说是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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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季如玉以为自己听错,“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做我今天不用过去了?!”

    春儿吓得缩了缩肩膀,“奴婢听传话的人说,郡主府上今日的宴会,邀请了城东茶楼说书的,说是要讲……”说着,他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季如玉,“说是要讲最近在坊市上特别流行的三国演义……而且听那送消息的人说,郡主已经把亭子拆了,上午已经命人移植了一些梅书和竹子,姑娘这会过去,恐怕也没有凉亭给您跳舞……”

    “滚!你给我滚!”他话还没说完,季如玉就大叫一声,甚至当场卸掉了满头珠钗,气得直跺腿,把那些珠钗通通甩到了丫鬟春儿脸上。

    春儿始料未及,被珠钗砸了一脸,痛的只能低下头,低声抽泣。

    临墨赶忙阻止道,“姑娘!姑娘!小心隔墙有耳,谨言慎行啊……”

    远处已经陆续围了一些人,远远躲在在回廊下,是其他院子的丫鬟问声赶过来看热闹。

    见此临墨更着急,只能扯了扯季如玉的衣袖。

    然而季如玉如今正在暴怒当中,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袖子一甩,直接把临墨给甩出去,“你也给我滚,没用的东西!”

    说完,气冲冲地回了屋,院子里传出乒乒乓乓的打砸声,惊得外头的丫鬟们闪的更远,窃窃私语起来。

    见此,临墨只能赶忙上前,把春儿拉起身来,小声安慰几句。

    看来这回,有好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在私下里议论四姑娘了,四姑娘刚才在外头倒是发脾气发的爽了,可若等四姑娘回过神来,听到了那些不好的声音,还不得怪他,不仅四姑娘会怪责她,便是二夫人那里,也不会饶了他的,想到这,临墨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赶忙把院门关上,隔绝了那些窥视的眼睛。

    “哈哈哈哈!你说他院子里又传来了砸盘子的声音呀,天呀,库房里还有盘子给他砸吗?岂不是要二夫人自己掏私己钱,给梧桐苑办制彩盘了?”

    黄麻在回廊下,跟小丫鬟们聊得火热,冷不丁,遇到从外头刚回来的沈心然,藿香以及白术几人。

    “咳!”藿香咳了一声,把众人遣散,黄麻吐吐舌头,跟了进来。

    黄麻贴近藿香,小心问道,“怎么姑娘看起来好像闷闷不乐啊,那边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说着,他努了努嘴,方向正是,季如玉居住的梧桐苑。

    藿香把他拉到一旁道,“梧桐苑那边的事儿,姑娘向来不放在心上,管他是落魄还是得势,姑娘都不在意,姑娘从来不关心这等小事,姑娘担忧的是,我们今个出去,好像被人,在暗处跟踪了。”

    “什么?有人跟踪姑娘!姑娘没事儿吧?!”说着,正要转身去查看沈心然是否有受伤,却被藿香一把拦住,“姑娘没事儿,咱们姑娘机警着,出了院子,发现暗处有几拨人跟着,便在市区绕了几圈,没有去鹧鸪巷子,也没有去城外的基地,就到处逛逛,买点东西,便回来了。”

    “呼,那还好,我还以为咱们姑娘出了什么事呢!”黄麻呼出一口大气,随即又气呼呼道,“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暗中尾随咱们姑娘,而且他们想干什么?!”

    这问题,藿香也回答不上来,只能摇摇头,蹙紧眉。

    “他们想要什么?不过是想要找出画本真正的幕后写手。”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心然突然开口了,“若这些人,是盯着咱们鹧鸪巷自开的药店的,这不可能在这儿盯着咱们,早就去铺门口,猫着了,况且那店铺,有京城出名的纨绔子弟李大少爷参股,量也没人敢打咱们注意,更别谈窥探咱们了。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怀疑这话本与咱们有关系……”

    “这……这怎么可能呀!”黄麻很肯定道,“上次我去派送这个画本的时候,可是按照姑娘您的指示,特意换上了男装,还故意抹黑了脸呢,之后,就交给了萧大哥去办,怎么可能怀疑到咱们头上来呢?”

    沈心然回道“交给他们去办,我自然放心,正是因为他们办的太好了,别人都查不到这话本到底从何而来?便只能顺藤摸瓜,在咱们身上试探呢。”

    见黄麻皱着眉头,一副不懂的样子,沈心然解释道,“今个儿,发生了什么事?”

    好端端的,姑娘怎么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呢?姑娘可是私下里有一支情报组织,懂得消息比他多得多了,虽然这般想,黄麻还是回到,“今日能有什么大事……哦对了,要说大事的话,就是您的那首咏梅诗,成为了季度诗王,为着此事,梧桐苑那边,听说还摔了好几个盘子呢……”

    说着说着,黄麻突然醒悟到,“姑娘您的意思是说,因为这首诗……所以有人开始怀疑,这话本是咱们传出去的了……”

    “算你还不算太蠢,”沈心然点点头道“诗本来就是好诗,能够成为最佳候选,甚至取得头名,都是在情理之中,然而坏就坏在,有些人一直想要找出画本作者,但却一直找不到,而画本一出来,最后得利的,却是我这首咏梅诗,多多少少自然会引人联想。”

    “可、可这也太牵强了吧,姑娘的咏梅诗,那咏的是梅,是竹,而三国演义的开头里,虽然有梅兰竹轩,可后面也没再出现了呀,这也能联想在一起,甚至还派人来跟踪姑娘,这也太过分了吧!”

    沈心然笑笑,“没什么过分不过分的,在利益面前,一个黄花大闺女的闺名算得了什么?若我所料不差,这群人,肯定是想要找到这个作者,从中牟利,毕竟这本画本,还没写完,就已经引起了整个京城的轰动,看来已经有很多人,在打它的主意了呢……”

    沈心然说着,皱了皱眉头“看来还是我太疏忽大意了,写一两首诗就算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该把这话本,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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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这话本太精彩了,已经引起了,整个京城,上中下流人士的喜爱,尤其是平民阶层,如今随便在街头巷尾走走,都能听到说书人在讲三国演义。

    而这样一本奇书,来的毫无征兆,唯一能联想到的,还真是那开头的桃园三结义,里面所描述的梅兰竹轩与沈心然那首咏梅诗所刻画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自然会有有心人注意了。

    沈心然皱了皱眉头,看来他不能继续让这本话本流传下去了,至少现在不能,而且看来这段时间,她不能出门了。

    如是想着,他便吩咐白术和藿香,把已经写好的稿件,通通烧毁,并让他们想办法,通知萧逸臣,不用再传播了。

    沈心然冷冷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要当捕蝉的螳螂,那他就让他们扑个空。

    反正这东西,也是为了他的那一首咏梅诗造势的,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那就把后半部,先收起来。

    话本都不再继续出了,看他们还找作者有什么用?!

    江心孤岛,诗月阁里。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一身黑袍的男子,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中两份册子。

    其中一份正是沈心然,在群芳会那日所作的咏梅诗,另一份,比较厚,整整有30来页,记载的,是这一段时间,坊市上广为流传的三国演义。

    黑袍男子打开三国演义的那一本册子,看到第一话《梅兰竹轩三结义》,当他看完这一话,再回过头,看那‘梅兰竹轩’四个字时,终日不见波澜的脸上突然一动,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嘲讽,又有些莫名的意味。

    “沈心然啊,沈心然,你真是有趣,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正当他拿着两个册子对比的时候,房门从两侧打开,闪进一个人影,“回禀阁主,小人发现有三伙人马,在永乐伯府外蹲点,似乎这三伙人马,都是朝着沈姑娘去的。”

    “哦。”黑衣男子哦了一声,挑眉道,“是哪三伙人?”

    “回阁主,前两伙人,属下已经查到,是二少爷,还有平宁侯府的余世子。”

    “李鸣玺?他派人过去干什么……”黑衣男想了想,冷冷一笑,“我知道了,还有一拨人呢?”

    “这……属下不敢肯定,属下的人过去的时候,差点被他们发现了,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的佩刀上,镶嵌有一只海燕,属下猜测,应该是……”

    黑衣男替他回道,“是太子。”

    “属下不知,属下不敢确定。”男子吓得立马单膝跪下。

    黑衣男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那人走后,坐在主位上的黑衣男想了片刻,摇响了一旁的铃铛,一个黑影从暗处闪出。

    黑影抱拳,“阁主有何吩咐?”

    “去跟南先生说,派几个人,佯装成三国演义的作者,到访市里,叫卖自己的作品,尽量吸引多一点人注意。”

    “是,阁主。”

    人影闪出房,黑衣男打开桌上的两本册子,继续观赏,在看完那本坊市上流传的不完整的三国演义后,合上册子,喃喃自语道,“不管这三国演义是不是你写的?但作为合伙伙伴,我感觉……我应该帮你一把……”

    光从门缝中透进来,照在黑衣男的脸上,若此刻沈心然在这,定然会惊讶发现,这诗月阁阁主……竟是传闻中,贪花好色,懦弱的昌国公府的,纨绔子弟……李鸣钺!!!

    沈心然这几天都躲在院子里不出门,也不让人去发放三国演义的后续话本,让等着看画本的人十分焦急。

    原本,他打算靠这招,隔山敲打一下那些想要埋伏他的人,让他们白白在外面浪费时间守候,可万没想到,他的画本才刚一断货,市面上,就跑出了好几个自称是三国演义作者的人,每个人都拿着后续画本,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作者,在公然叫卖。

    一时间,许多有钱人为了第一时间目睹后面的画本,纷纷掏出大把银子,高价买走这些人手中的画本。

    这段时间内,市场上出现了十几种不同的三国演义的画本。

    有些一看就是假的,写的狗屁不通,前后人物性格都对应不上,而有些,人物性格虽然对上了,但是故事情节十分离谱,总而言之,十几部话本里,只有几本能够看得下去,但依旧不能令人满意,无法服众。

    见到这样的情况,沈心然不由心中暗暗惊喜,原本他不过就是想熄灭这团火焰,让三国演义更新到一半,就不再更新,热度下降,久而久之,人们就忘了三国演义,也就不会再追寻作者了。

    但这需要时间,沈心然可以控制自己,不再发布三国演义的后续故事,但是无法控制人们对这古书寻找的热情,所以到什么时候这股风波才会消除,是沈心然所不能控制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却大不相同,原本只是十几个人假冒,后来因为有人看到卖假冒的产品,还有人高价收购,也就加入到了制假售假的行列之中来。

    纷纷自称自己就是写三国演义的作者,一时之间,话本市场上鱼龙混杂,到处充斥着各种假货,十分混乱。

    这样的混乱,不在沈心然的意料之中,但却让她大为惊喜,有了这样的混乱,倾刻就有可能把她是作者的嫌疑给摘清了,毕竟市面上有这么多人自称自己是作者,保不齐里面就有真的,既然那伙人愿意花费时间来盯着他这个都还不知道是不是真作者的人,还不如去在那些冒充的人里面寻找排查呢,毕竟要是自己的作品被人冒充了,即便一开始这个人不站出来,那时间久了肯定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劳动成果被窃取,肯定会站出来的,所以只要在这些自称是作者的人里面去寻找,就有极大的几率能够找到真正的作者。

    这样一来,沈心然就不会再引人注目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他,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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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妙啊,这次的大混乱事件,来的真是太好了,心中在感叹的同时,沈心然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为何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这场混乱来了?而之前怎么没见人冒充呢?

    沈心然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有人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不太可能吧,这事本来就机密,除了身边的几个心腹丫鬟,以及萧逸臣之外,几乎无人知道,就算是萧逸臣统领之下的那一伙为她派发画本的人,也是不清楚话本来源的。

    所以有人暗中帮助他的可能性,沈心然觉得非常低,况且,谁会暗中帮助他?他可是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靠山了?

    若真有,他之前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为咏梅诗造势吗?

    摇摇脑袋,不再多想,如今摆脱掉了眼线,洗脱掉了嫌疑,便是最值得庆幸的事。

    不管是不是有人在帮她,还是老天爷在帮忙,反正她已经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努力,对得起这个结果。

    也就欣然接受了,就当作是老天对努力的人的肯定。

    这件事了结之后,季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来客。

    准确来说不是季府,而是沈心然。

    “杨将军府千金?”沈心然疑惑道。

    “是的,六姑娘,杨家小姐如今正在老夫人的松鹤堂呢,老夫人叫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沈心然挥退了前来通报的丫鬟,转身对藿香道,“杨家千金,哪个杨家千金?”

    这会,便是连把所有东西都记在心里,号称是沈心然的万能记事本的藿香,也愣住了。

    好片刻,才皱眉摇头道,“奴婢不记得您跟哪个杨家千金有交集了?而且还是将军府的?”

    思怵片刻,沈心然还是决定去一趟,“给我换一件衣服,再弄个简单的发髻吧。”

    季府,后院,松鹤堂。

    “杨姑娘,来蔽府玩便玩,怎得带这么多东西?”

    老夫人年氏坐在主位上,右下首坐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女孩面前摆满了礼物,有珍贵的镶玉抹额,也有适合少女穿带的漂亮服饰,总之礼物很多,件件都不便宜,瞧得满屋子的女眷个个直咽口水。

    即便是年氏,见了这桌子的礼物,也难掩欢喜之情,语气慈爱道,“来来来,老生给你引荐一下,这是我们府里的另外两位姑娘,年岁与你一般大,老四叫如玉,老七叫如月。”

    说着,转头对季如玉和季如月道,“还不快过来见过杨姑娘。”

    “杨妹妹好。”

    “杨姐姐好。”

    季如玉和季如月从李氏薛氏身边走出,自来熟地拉着女孩的手问好。

    女孩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喜陌生人轻易碰自己,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甩开季如月和季如玉的手。

    年氏见此,哈哈一笑,“这两个呀,都是心丫头的表姐妹,别看是表姐妹,但他们呀,带欣丫头,就像自家姐妹一样,平时都腻在一起呢,怎么都分不开,哦,对了,还不知道杨姑娘是怎么跟我们家心丫头认识的?”

    还未等女孩回答,年氏又滔滔不绝道,“杨姑娘这才进京没多久吧,那日后可得多来我们季府坐坐,我这两个孙女啊,虽然没有姑娘这么大方得体惹人怜爱,但是对京城还算熟悉,等什么时候姑娘得闲了,可以陪杨姑娘你去逛逛……”

    沈心然刚踏进松鹤堂,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真是难得啊,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整个季府叫的上名号的女眷却通通都齐聚松鹤堂,而且更为难得的是,年氏居然会对一个后辈如此热络,连季如玉和季如月都乖乖的站在这后辈附近,笑脸相迎,极力讨好。

    难得老夫人以及侯府众女眷如此看重,这杨姑娘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叫他过来?

    沈心然好奇望过去,这一看,不由讶然,“珠……珠珠……?”

    她实在想不到,群芳会上遇到的那个贪吃胖女孩,居然是将门千金?!而且从众人对他的态度来看,这将门还不是一般的门第。

    “阵珠?”

    “沈姐姐~!”

    见沈心然进来,珠珠立马甩开季如玉和季如月的手,欢快的朝沈心然扑了过来。

    还好沈心然早有准备,一手扶着门框,要不然真会被‘庞大’的珠珠给扑倒在地。

    见沈心然一脸憋红,珠珠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手,吐吐舌头,挠挠头发道,“沈姐姐莫怪,珠珠见到姐姐很开心,这才失了分寸。”

    若是换了别人,一上来就给他一个熊抱,尤其是才见过两面的人,沈心然肯定会不高兴的,毕竟这样,实在太失礼了,况且她跟他又不熟。

    可看着眼前真诚的笑脸,像孩子一样纯真的眼神,沈心然又**气来,尤其是她嘟着嘴,说想她的时候,沈心然竟还感觉这孩子有些可怜,平日里是多寂寞,多缺朋友啊,居然会想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

    这般想着,竟也气不起来,反倒伸起手,很自然地勾了勾珠珠的鼻子,笑骂道,“再想,也不能这样扑过来呀,我差点被你压死了~!”

    实话实说,珠珠有些胖,即便大燕朝对女子的体态没有苛刻的标准,但珠珠的身材也的确是超了许多,都快赶上一个成年壮汉了。

    在这样一个胖女孩面前,直言不讳说她的体重快把人压死,这不是犯忌吗?!

    所以在沈心然说出这句话之后,在场的女眷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珠珠的身份,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乃是一品将军府的嫡女。

    若要论这京城里身份最尊贵的少女,自然非清河郡主莫属,便是连永隆帝的几个女儿,也比不得清河郡主受宠。

    然而除了清河郡主之外,京城里还有几位闺秀,地位也不逊于清河郡主太多。

    这其中,便有杨府的千金,杨珠珠。

    但见过杨珠珠真人的人并不多。

    一来是因为杨珠珠才回京没多久,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传闻杨珠珠刚回京之后,去参加过一次上层贵女的聚会,被人暗中嘲笑肥胖,自此之后,她就很少出门了,即便真的出了门,也十分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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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大伙儿在一得知杨府千金上门来了,便匆匆都赶来了松鹤堂,一来是好奇,想看看这名声在外的杨珠珠长成什么模样,二来,这也是一次机会,别人嘲笑杨珠珠,那是因为别人都是贵女,或许并不怎么需要巴结同为贵女的杨珠珠,但他们不一样,季府里的女眷有哪个敢说自己是名门贵女的?连名门贵女的边都沾不上,若是能借机搭上杨珠珠,自然是极好的!君不见季如玉就因为巴搭上了清河郡主,如今可是在府里横着走呢,出到外面,也是人人称赞的第一才女,多的是名门贵女请他到府里小坐聊天。

    所以能扒拉上一位地位超然的贵女,对于季府的小姐们来说,那可是天大的机遇,这不,连季如玉,也好好打扮了一番,匆匆赶了过来。

    众人刚才可是小心翼翼的对待这位将门千金,知道他因为胖被人嘲笑过,所以在他面前,根本就不敢说一个跟胖有关的字,便是老夫人年氏,也是好声好气的跟他交流着。

    哪曾想,沈心然一来,就直接嫌弃对方体重太重,快把他压死……!这不是要惹杨珠珠不快吗?!

    见此,每个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这杨珠珠来季府可是要找沈心然的,虽然他们不知道沈心然是如何扒拉上这位名门贵女的,但想来也是走了狗屎运,偶然碰见一两次罢了,大伙都知道,这位将门千金才刚回京城没多久,在京城没什么朋友,若是让他们遇到了,他们自信自己也可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哄得团团转,服侍的服服帖帖,让对方视自己为知己,所以对于杨珠珠特意来找沈心然,众人除了刚开始有些惊奇之外,之后并未做多想。

    而现在,听到沈心然直言不讳的戳对方痛处,便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想看看杨珠珠会怎么发火?是把沈心然训斥了一顿呢?还是甩脸转身就走?

    反正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的机会都来了,定要好好巴结,争取能够讨这位将门千金欢心。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杨珠珠脸上并没有任何一丝的不快,反倒沈心然越是把他推开,他越是要扑过去,抱住沈心然,这倒是把众人看傻眼了。

    都被人嫌弃胖了,还能笑的这么没脸没皮,乐呵呵的,甚至还黏着别人不放,这脑子里想什么?难怪虽然地位身份不俗,却暗中被京城上流贵女圈排斥……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脑子是个好东西,可这家伙明显没有。

    其实众人并不了解杨珠珠,他的确是很少出门,很少去参加京城上流闺秀的聚会,即便不得已出去赴约,也不喜欢站在人多的地方,被人暗中嫌弃肥胖,嘲笑肥胖,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很小的原因。

    是,他承认他因为肥胖,曾经自卑过,也一直到现在,还为此而烦恼。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在西边长大,习惯了云贵高原上,那种豁达儿女的性子,跟京城这些闺秀融不到一起。

    而他不讨厌沈心然,甚至不会因为他说的话而生气,那是因为沈心然给他一种特别自然的感觉,跟沈心然在一起,总是特别的舒服,胖是事实,而沈心然并不是,背地里嘲笑他,而是当着他的面,把这个事实重复了一遍,这让杨珠珠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尊重。

    而且说实话,他小时候的确因为肥胖自卑过,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她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件事,并不会因此而自卑,只不过是他试过很多种减肥的方法都不奏效,她烦心的是这件事而已。

    所以他又怎么会因为沈心然正大光明的说实话,而生他的气呢?更何况,好不容易才在京城找到一个合她胃口的人,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生气了。

    “六妹妹,你怎么说话呢~,有这么对杨姑娘说话的吗?”季如玉跑过来,皱着眉头,轻声斥责了沈心然一句,然后转过头,笑语嫣然的对杨珠珠道,“珠珠姑娘不要介意,六妹呀,自小生活在乡下,不是很熟悉京城的规矩,要怪也就怪我这个姐姐没有及时教导好,珠珠姑娘,切莫生气。”

    “就是啊,六姐姐自小生活在陇中那种土地方,自然说出的话有分寸,”季如月也不甘示弱的跑了过来,他怼完沈心然,突然又掉转枪头,怼季如玉“不过这也不能怪六姐姐,所谓长姐如母,六姐姐已经没有父亲母亲了,而他现在又住在我们家,他失了分寸,说错了话,自然是要怪在四姐头上啦,谁让四姐姐是咱们季府,头一个嫡女呢!”

    季如玉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揽责的话,竟然被季如月拿出来说事儿,还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按他这么说,自个还真是没做好长姐的工作,这反倒成了他的错,挑拨不成,反被人拿话头反刺了回来。

    这还是当着贵客的面,眼看杨珠珠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冷,季如玉还真的是慌了,同时又隐隐有些生气,心道,好你个季如月,竟敢给我下绊子,看这件事了了后,我怎么收拾你~!

    这两姐妹当着杨珠珠的面,剑拔弩张,眼看气氛越来越僵,还是年氏开口了,“好了,看你们两个,依我看啊,你们两个都有错,一来错在四丫头,是长姐,没有带好两个妹妹,所以活该,被妹妹,顶嘴,二来七丫头,你的错,就错在即便姐姐,说话有些冲了,你也不该这么顶嘴,好啦,说到底,你们都是为了六呀,土豪,的的确确六丫头才来京城没多久,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但你们也不能当着客人的面,闹了六丫头的脸面呢,行了行了,我做个和事佬,你们三姐妹,这就带着,杨姑娘,去你们院子里坐坐吧。”

    听罢,沈心然嘴角冷笑,好一个老狐狸,嘴里说着自个的两个孙女有错,到头来,还不是把责任都推到他头上,说他是祸害的根源,看来,季如玉和季如月,会如此刁蛮任性,爱陷害人,搬弄是非,都是跟这个祖母学的呀。

202

    难怪古人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而沈心然这回也是弄清他们的目的了,敢情,是想踩着自己上位,博得珠珠的好感呢。

    沈心然眼光扫过桌上那堆五颜六色的首饰和礼物,心下冷笑一声,突然开口道,“珠珠,这是你带来的东西吗?”

    “是啊是啊,”杨珠珠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沈心然,到那堆礼物面前像献宝一样,“姐姐喜欢哪件?随便挑。”

    李欣然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很久,也没选中一件,反倒皱着眉头。

    “怎么,姐姐不喜欢?”

    “倒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你丫,每一件礼物都合我心意,要我挑一件的话,我实在选不出来,所以这不就有些犯难了吗?”

    珠珠一听自己带来的礼物,沈心然都喜欢,便高兴的拍着手掌道,“太好啦,姐姐喜欢,那我就没有白费精神选礼物,既然全都喜欢,那还费神挑什么挑啊,姐姐全都带回去就可以啦。”

    闻言,原本早就对这堆礼物垂涎三尺的众人,神色大变,尤其是年氏,盯着那一块镶着一块水色极好的缅甸玉的抹额好久了,这会一听,要把这些东西全部送给沈心然,哪还乐意?

    “这……”沈心然吱吱呜呜了两声,难为情地扫了扫四周。

    杨珠珠见他这样,一把握住她的手,给她底气道,“这东西本来就是我带来,本来就是要给姐姐的,姐姐全部拿去,难道有人会有意见吗?更何况,这东西是我的,我给姐姐,姐姐就拿着!”

    他这话一出,谁还敢说一个不字,便是连年氏,纵使再不舍得,也只能笑呵呵的‘敲打’沈心然道,“呵呵,听到没有,杨姑娘都说是给你的,那你就‘拿’起去吧~!”

    “那……那……那外孙女就不客气了!”说完,沈心然竟真的一挥手,把所有礼物揽到了怀中,然后命藿香找个盘子来,先把东西送回怡华院去,好似生怕别人会抢了她的东西一样,把年氏给气得,只差旧病再犯了。

    “行了行了,我也乏了,你们三姐妹带着客人,去花园里逛逛,或者去你们院子里坐坐吧。”

    本来自从病好后,年氏就一直在休养着,身体没有以前好了,在被沈心然这么一搅局,到了嘴边的肥肉被抢走,自然是身心俱疲,他说乏了,还真不是说假话。

    沈心然也没有多说什么,朝主座上的年氏施了一礼,又朝屋里的几位长辈欠一欠身,便带着杨珠珠,走出了松鹤堂。

    季如玉和季如月也跟了出来。

    可他俩才刚出院门口,却被沈心然拦了下来,只听沈心然直截了当道,“我的院子小,如今要招待朋友,怕是没有空位来接待两位姐妹了,况且我屋里也没有好看的衣服,和上好的诗歌作品了,若是四姐姐和七妹妹,想要去我院子里做客,等什么时候我才剪了新衣,写了新作品,再诚意邀请两位过去。”

    “你!”季如月被沈心然的话堵得脸色胀红。

    什么叫做没有新衣和诗歌作品?没有诗歌作品,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没有新衣,这不就是讽刺他,上次抢了她的衣服去穿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季如月就来气,他那次是抢她的衣服去穿吗?那是帮她挡灾好不好?鬼知道那件衣服上被人做了手脚,如果他知道那件衣服,被季如玉做了手脚,他死都不会去抢!

    诶!不对!

    如果她气她抢了她的衣服,直接怼她就完啦,干嘛连季如玉也怼?!

    “新诗……”季如月默默把这个词念了两遍,突然有种大胆的联想,他能抢沈心然的衣服?保不准季如玉也能抢沈心然的诗词!

    对了,一定是这样的,毕竟她和季如玉生活了那么久,可从来不知道季如玉还有那么高的诗歌造诣,能写出,千里共婵娟,这样动人心魄的诗歌。

    再一联想到,诗月阁那首榜首的,咏梅诗,不正是沈心然写的吗!

    那这是不是能够说明,那首千里共婵娟,是季如玉剽窃偷盗沈心然的成果?!

    如是想着,季如月的眼神亮起来,他正烦恼着抓不住季如玉的把柄呢,若这事成真,那季如玉的第一才女的名号岂不是保不住了?不仅保不住,还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呢!!!

    一想到这,季如月就忍不住乐的身体颤抖,打击报复季如玉的时候到了。

    然而,当她反应过来,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沈心然早就带着,贵客离开了,松鹤堂。

    而季如玉,也早在沈心然说出那句新词的时候,逃之夭夭。

    “哼,我其实早看她们不顺眼了。”怡华院哩,杨珠珠吐槽道,“要不是看在他是你表姐妹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呢,没想到啊,你真的不喜欢他们,我就说,像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坏的两个这么让人讨厌的姐妹。”

    沈心然笑着摇摇头道,“我倒是没说你呢,明明就是一品龙虎将军府的千金,那天干嘛坐到我旁边?还装神秘的不说。”

    杨珠珠笑嘻嘻道,“姐姐你不是没问吗?没问我就不说啦,”说着,伸手拉过沈心然的手,撒娇道“何况,姐姐也是一个喜欢低调的人,珠珠也是啊,所以才偷偷坐到姐姐身边的。”

    沈心然点了点她的鼻子,亲昵道“行啦,歪歪腻腻的,咱们才见第二次面呢?快把我手松开,搞得我好像和你很熟一样。”

    “才不呢~!我就要挽着姐姐的手。”

    沈心然笑着摇摇头,可又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没有把手抽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眼前这个女孩给他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无论是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是现在见面,总感觉对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对了!味道!

    就是味道!

    竟然使劲嗅了嗅,直至把鼻子贴到了,珠珠的衣服上,这才惊讶道“合苏香?!你身上熏的是我们沈家配的何苏香!”

    眼看瞒不住,珠珠这才点头道,“一年前,我还在云南郡的……”

203

    眼看瞒不住,珠珠这才点头道,“一年前,我还在云南郡的龙虎将军府住着,有一夜犯了胃痛旧疾,是沈神医,在百忙中抽空过来给我看的症,并帮我配的合苏香,我一直把这香包带着,这一年,胃痛的旧疾,已经很少发作了。”

    沈心然在听到‘沈神医’三个字时,身体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好片刻,才回过神来,“你,你见过我爷爷?什么时候?”

    “就是在川云边境发生瘟疫的时候,瘟疫虽然是在蜀地爆发的,但延绵到了云南境内,沈神医当时奉命到云南来治疗瘟疫,就是那个时候,给我治的病。”

    “那,爷爷那个时候,人还好吗?”沈心然有些呐呐。

    “小姐……”藿香见沈心然沉浸在悲伤中,心中不忍,轻轻的喊了沈心然一句。

    珠珠知道他想问什么,脸上挂着笑回道,“神医人很好,他虽然瘦了,但是能救治这么多灾民疫民,不知有多高兴。”

    藿香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沈心然,小姐好不容易才从悲伤中走出来,还真怕小姐一个想不开,又陷入到悲伤当中去。

    然而藿香还是有些低估沈心然了,人死不能复生,沈心然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懦弱的少女,如今他能从别人口中,听到爷爷,还有父亲母亲,在遇害之前,能一直活的很开心,他便满足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沈心然眉头微皱。

    “沈神医在云川边境,就像神一般的存在,或许在蜀地和云南,提到大燕皇帝,不一定人人都知道,但提到沈神医,那一定是个个都敬如神明,所以,纵使是暴民,也绝对不会伤害沈神医一家的,更别说杀害。”

    “你是说……?!”沈心然有些不敢置信道。

    “我爹爹听闻沈神医在回京路上遭害,便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发现尸体切口非常锋利,凶手用的刀器,绝非一般铁制品,不是云川边境的暴民能够拥有的。”

    “爹爹说……”珠珠斟酌了片刻,还是咬牙道,“说神医死的有蹊跷!不过不知怎的,这件事上报了之后,被压了下来,爹爹毕竟不是蜀地将领,所以没办法插手这件事……后来我进了京,才听说皇上已经处理了这个案子,定为暴民事件,被封了沈神医的亲人爵位和赏金……”

    说到这里,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心然,只见沈心然嘴角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嘲讽。

    珠珠心下暗暗自责,看来他猜测的不错,沈姐姐在季府过得并不好。

    其实打从跨进这个季府,他就应该看出了,被这么一群目光潜短,如狼似虎的,季府女眷包围住,沈姐姐哪里有什么好日子过!

    亏他还心里安慰自己,认为这件事已过去那么久,不该跟沈姐姐提起的,毕竟沈姐姐给季府带来了这么多的好处,季府怎么可能会亏待她呢。

    看来还是他自己把人想得太好了,也是,若季府真的对沈姐姐好,那他在进京的时候,怎么听闻外头有人说,沈姐姐娇蛮任性,嚣张跋扈,甚至还在季府故意纵火?

    这种事情,要不是季府方面故意泄露出来,怎么可能会有外人知道呢,毕竟沈姐姐才进京不久,京城里根本没有什么熟人和朋友,又有谁会注意他?没人注意,怎会传出这样的丑闻呢?

    显然就是季府方面故意泄露的。

    想到这里,气愤的同时,珠珠又有些庆幸,这帮人,靠着沈神医,沈姐姐,夺回了爵位,却不懂得感恩,还在外面败坏沈姐姐的名声,到底想干什么?还好,刚才沈姐姐聪明,要不然他带来的这些礼物,可要平白便宜了那些白眼狼啊。

    猪猪想的是这些,而沈心然显然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我爹真的不是暴民所伤?”

    珠珠咬咬牙,“其实我也不敢肯定,不过,这件事是我父亲,亲自去过目的,他说不是报名所伤,便极有可能真的不是,原本我不该跟姐姐说这些的,可是日日带着沈神医帮我调的这个香囊,我便觉得有必要回执姐姐一声。”

    “所以你那天其实是故意接近我的,对不对?”

    珠珠吐了吐舌头,“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眼睛,原本我是去赴宴群芳会的,偶然得知坐在角落的是季府姑娘,便想过去看看是不是姐姐所在的季府,哪知道,真的是姐姐你在那里,一见姐姐,我便觉得亲切,当初之所以没跟姐姐说,也是怕姐姐误会我,回来后思来想去,总是觉得这事不管是不是如我爹所猜测的那样,我总归还是要来跟姐姐说一声的。”

    “嗯,”沈心然点了点头,此刻,他情绪已稍微平息了一些。

    见此,珠珠稍微安心道,“人死不能复生,姐姐节哀,况且当时的情况的确很混乱,我爹爹的猜测,也只是事后勘查的一人之言,或许她的猜测有误呢,姐姐也不要多想了。”

    沈心然勉强撑出一个笑容,点头道,“妹妹放心,这事姐姐心里有数,不会牵扯出龙虎将军的……”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珠珠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心然拦住,“不说这事,妹妹伸出手,让我把把脉,我看你脸色发虚,看来胃疾不是小事。”

    沈心然之所以打断这个话题,并不是不想继续问下去,而是他知道,就算他再问,珠珠能告诉她的,也只有刚才那些了。

    这并不是说龙虎大将军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倒是极有可能查出了某些线索,这才不敢告诉珠珠,怕自己的女儿泄露了线索,招来杀身之祸,连一个平叛云南郡有功的大将军都不敢追查碰触的事情,可想而知,背后操纵的人背景有多大……

    杨振南因平叛云南有功,一年前已从二品大将,升至一品镇滇大将军,赐将号龙虎,成为了大燕朝廷当今的十大将领之一。

    虽才刚刚提拔为一品不久,地位和势力还不够稳固,影响力不如其他九位一品大将深,但需要忌禅的人已经很少了,既然连他都不肯多说,说明他祖父遇害的案件,所涉及到的人,极有可能是……

204

    沈心然双眼一睁,倏然又眯起,其实他早就该猜到了才对,除了那人,还有谁会让龙虎将军如此小心畏惧。

    “是……太子吧……”她双唇微张。

    珠珠一愣,只看到沈心然嘴巴张了张,神色很冷,却没有听清楚他张开嘴说了什么,不由疑惑道,“姐姐,在说什么?”

    沈心然嘴角牵出一丝冷笑,“没什么,我帮你把脉吧。”现在他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这只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有些事,他必须要去验证一下,若真是太子的话……沈心然嘴上虽有冷笑,但心里却是发虚,这辈子若他的敌人只是平宁侯府的话,要对付起来,他有十足的把握,只要给她时间发展起来,他自信有百种方法,能把平民侯府踏平,弄的鸡犬不宁,可若把敌人换成了当今的太子……沈心然之所以心中发虚,是因为上辈子,直到他在火海中丧生,太子还好好的活着,而且权势滔天,虽然依旧只是太子,但老皇帝,已经60多岁了,离退位,也已经不远了,大燕的朝堂和江山,可谓有一半都是太子的天下……

    让他对付这样的敌人,可想而知,有多么难,多么可怕……所以他必须要确认,若真的确认,自己的父母爷爷之死,与这太子脱不了干系,那他便是与整个大燕为敌,也要拉下,这匹皇室的骏马!

    在没有确认之前,沈心然不敢想太多,他把脑中的想法挥舞掉,搭上珠珠的脉搏,静心凝神,为珠珠诊脉。

    诊完脉之后,沈心然眉头皱了起来,“你的脉象虚薄,似乎有点脾胃虚弱,可我看你那日,胃口不断,应该不会脾胃虚弱才对呀。”

    珠珠点点头道,“沈神医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我脉象虚博,是脾胃之症,所以给我配了这个香包,让我随身带着。”

    “嗯,脾胃之症的人,需要养胃,若是常年都脾胃失调,则不能马上服用养谓之药,这样不仅治不了胃病,反而会伤胃,所以爷爷,给你调制了和苏香,这何苏香,是我们沈家独有的一种香包配方,以前宫廷里的娘娘,若是有个胃疾,太医一般也会先给她调制一个合苏香带着的,等症状减轻一些了,才敢用药,毕竟那些都是宫里的贵人,轻易下不得重药……”

    “可是,一般脾胃之症的人,胃口都会很差,形容消瘦才对,可你……”

    “想说我胖就直说嘛~!”珠珠嘟了嘟嘴,恰好这时,黄麻端了一盘点心进来,“哇,姐姐!你真有这么多好吃的,哇?这是什么红彤彤的?还晶莹剔透,我要尝尝!”

    语毕,赶忙伸手过去,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嗯好吃好吃好吃,酸酸甜甜的,是山楂哎,天哪,这个时节了,姐姐这里居然还有山楂?!”珠珠在点头称赞的同时,也不忘一块一块的塞着,简直食欲不要太好,哪里有半分脾胃不调的症状。

    沈心然赶忙阻止他道,“好啦,别吃多。”他刚才不知道珠珠有脾胃之症,便让黄麻去把夏日做好的,尘封起来的山楂饼取来。

    其实这山楂饼是他之前用来熬山楂糕剩下的渣,再添些上等的野生蜂蜜,压制成的饼。

    饼用重石压好后,放在烈日下暴晒30天,直到干硬没有水分为止,便大功造成。

    这种山楂饼,又脆又硬,还带有浓郁的山楂香味,酸酸甜甜,最主要的,是耐储存,便是放上一年也不会坏,若是密封起来,还能放更久。

    脾胃失调的人,其实是可以吃山楂的,山楂开胃,可珠珠虽脉相上是脾胃失调,可却没有脾胃失调的那种清瘦感,反倒胃口好到不行,所以沈心然实在不敢让她再吃山楂,免得胃口好的过分了。

    拦下他后,见珠珠依然有几分意犹未尽的啧啧嘴,一脸的委屈,沈心然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招过黄麻,跟他交代了几句,黄麻便匆匆退下,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抱着一个坛子了。

    “姐姐,这是什么?”珠珠好奇道。

    沈欣然瞪了他一眼,语气却有些宠溺道,“你既然爱吃,我便把这一坛子山楂饼让你带回去。”

    “哦,太好了~!谢谢姐姐!我就说姐姐是好人啦,断不会让我挨饿嘴馋的。”

    见他笑得这么没心没肺,沈心然也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高兴,可对着这样一个傻大妞,他总是狠不下心来,他现在总算明白了,当初第一次见到珠珠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一种亲切感,大抵是因为生对方身上带着合苏香,那种让他永远也忘不了的,家乡的味道。

    再加上除了身边的几个心腹丫鬟之外,沈心然在这个京城有哪里还有朋友,和敞开了心扉说话的人。

    他整日里,不是忙着生活,就是忙着算计,就算忙里偷闲,打个盹耍耍懒,心也还是累的,人吗,总不可能一直孤独着,若能找到一个让你放下心防,可与之交流的人,或许能纾解一下心上的压力。

    不仅是合苏香的味道,还有这傻妞乐呵呵,真诚的性格,也极对沈心然的胃口,这才让他觉得十分亲近,在他面前很放松。

    这大抵就是缘分吧,有些人常年面对面,却总也不能深交,而有些人,即便才刚刚见过一两面,却让你似曾相识。

    这种感觉很好,沈心然也很珍惜,所以不自觉的,便对这小胖妞好了起来。

    不过纵使要疼他,也不能任着她的性子来,所以沈心然毫不犹豫的拍掉了珠珠伸过来的手,把坛子交给了珠珠身边的大丫鬟,郑重其事得交代道,“你们姑娘嘴馋,但你们却不能任着她来,这山楂饼啊,最多一日给你们姑娘一块,多了是万不可以的,明白吗?”

    这丫鬟倒也是个伶俐的,赶忙应是,收了坛子就往后撤,远离珠珠三丈,馋得珠珠直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沈心然和珠珠又聊了一会儿,到了午饭时间,薛氏特意过来喊人吃饭,珠珠委婉的拒绝了,表示留在怡华院,随意用点午膳就可以了。

205

    怡华院的午膳很简单,因为入了秋,天气乍寒乍冷,在饮食上不易过分油腻,且小院里还有个病人,所以都是自己掏钱,在自己的小厨房里备午餐的。

    如今他是不缺钱的,招娣来娣做家务可是一把手,煮菜更是难不倒他们,或许以前他们家穷,真做不起什么肉菜之类的,会的菜也很少,可如今不是还有一个沈心然在旁边指点吗?

    沈心然走南闯北,品尝过的美味佳肴无数,只要从旁指点,招娣来娣两姐妹又是家政能手,轻易就学会了。

    所以自从赚了银子之后,沈心然也不再委屈自己院子里的人,想吃什么,便让招娣来娣两姐妹去做,反正银子是死物,人才是活的,对自己人好一点也是对自己好,况且吃能用几个银子,在这方面,沈心然是从不计较的,连带着整日窝在屋子里不干活的钱嬷嬷和冬乔也沾了光,吃得肥头大耳。

    今日沈心然特意吩咐招娣来娣,去大厨房,用银子换了一只鸡,再让黄麻去自己铺子取了支新鲜野山参。

    虽然是入了秋,换季的时候不易过油过腻,但该补的还是要补。

    小母鸡洗净之后,放入糯米,再加几片生姜,用麻线,把开口封好,只留鸡屁股开口,灌入二两黄酒,把鸡吹鼓,再把鸡屁股也缝住。

    这时候,烧一锅开水,等水沸腾之后,立马熄火,可以把处理好的鸡,用掉粘的方式,鸡头处挂一个钩子,一下一下把鸡没入热水里,没入的时间不可太长,两三个呼吸就要把鸡重新拿出来,如此反复,大概十来次后,鸡的表面就会变得鼓胀光滑,并且完整定型。

    这个时候,小母鸡便处理好了,只等参汤熬的差不多了,便可以一同放入参水里,在焖煮上一个时辰。

    沈心然选用的野山参,并非那种年份很高的,她如今倒也不是出不起钱买那些上了年份的野山参,单单在他的店里面,就放着有三颗50年份的野山参呢。

    不过是煲一个鸡汤,用作食疗菜而已,并不需要这么高年份的野山参。

    况且,如今,梅姨娘的肺痨咳症,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已经越来越好了,根本不需要用到这么高年份的药材。

    所以一只十年以下的野山参便足够,温补的同时也不会太燥热,最适合这样干燥的秋天。

    除了有人参鸡汤之外,沈心然还让人准备了酱油葱豆腐,猪油炒时蔬,肉片抄木耳。

    对于封爵的府邸家眷来说,这菜真不算多,纵使沈心然,只是寄居在季府的表小姐,若是大厨房来上菜,定然也不敢公然为难她,毕竟老伯爷还在这里呢,谁不知道如今老伯爷可宠着表小姐了呢,薛氏当着家,自然不敢打自己公公的脸,所以若是让大厨房送菜来,最差也有两个大肉,两个青菜,一个汤的。

    不过沈心然吃不惯,还不如自己做呢,这样简简单单,但却能跟家人一起吃,现在又是自己喜欢的,自然是最自在最开心的事了。

    所谓萝卜白菜,有爱,便都是人间美味。

    只可惜啊,虽然亲人都在身边,可这终究是在季府,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呢,沈心然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尽快搬出去,给自己的弟弟姨娘,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可以庇护他们的港湾。

    糯米人参鸡汤,煲足了整整三个钟头,参的味道都渗入到了汤里,然而鸡却还保持着鲜嫩,吃的珠珠大快朵颐,大呼过瘾。

    由于在煮的过程中没有放一滴油,加只鸡的肚子里灌入了糯米,选用的又是小母鸡,有限的油脂,都被肚子里的糯米尽情的吸收了。

    掰开鸡的肚子,炸一口糯米放到嘴里,糯米吸收了鸡油之后,粒粒分明,因为跟汤水隔开,所以,一点都不会烂,反倒十分爽口粘牙,吃出了一种鸡油香饭新的境界。

    一整只鸡,有一大半,都落入了珠珠的肚子,珠珠吃相豪迈,不拘小节,大有将门之风,加之本身长得就十分喜感,逗得一起吃饭的梅姨娘和沈仲恒,哈哈大笑,一顿饭下来,平时一刻钟就能解决,今日硬生生吃了半个时辰,不过倒是吃的十分开心。

    饭后吃了一点消食茶,赶在太阳升到最高点前,珠珠带着丫鬟回府去了,沈心然吃完午饭就有午睡的习惯,到了时间点,整个人都懒乏的很,珠珠不让他送,他也没有矫情,约好了下次再来,便让丫鬟替自己送珠珠出门。

    睡醒午觉之后,沈心然叫来了黄麻和藿香,当初搬来这院子里的时候,东西都是交由她俩保管的,沈心然这会便让他们帮忙把从家里带来的医书找出来。

    没一会儿,藿香便从衣柜底下,找出了一个木匣子。

    说起来沈心然从,陇中带来的东西,除了那些作为嫁妆的,还有大件的地产之类的交给年氏锁在库房里之外,其他的小件玩意儿,都被他带到了怡华院。

    值钱的金银首饰,漂亮的布匹衣服,自然是在半年的时间内就被几房女眷给瓜分干净了。

    还好这匣子藏得深,加之里头都是些旧书籍,且都是些医书,而且也不是什么珍贵的医书,而是他的父亲,祖父,以及沈家先辈们日常的医患笔记,里头并不涉及灵丹妙药,偏方之类,仅是写一些心得而已,所以这才幸免于难,留了下来。

    这本笔记,沈心然当年嫁去侯府的时候,也是带在了身边的,不过因为当时逃的匆忙,只顾得把最珍贵的那件东西取出来,至于这笔记,却是无暇顾及的。

    而当时,在侯府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对医书毫无兴趣的,所以也没有怎么认真研读过这本笔记,仅仅是在想念家人的时候才会翻开来,翻到他父亲,还有祖父记录过的地方,缅怀一下。

    后来等他逃出了侯府,自学了医术,才发现经验的重要,很多医术,并非只是书上记载的这么简单,还需要通过大量的实践,能够融会贯通,并且达到真正治疗的目的。

206

    只可惜等到那个时候,他发现这本笔记的重要性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所以,他后面才花了十年的时间,慢慢的提高医术,累积实力,若是当时有这一本,自己祖先积累下来的经验,或许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沈心然前世虽然也医治过不少的胃疾胃病,但像珠珠这样,患了胃病,反倒胃口奇好,而且吃完还能超额吸收,变得这么胖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所以这才想到了自己还从老家带了这本笔记过来,这才赶紧让人把它找出。

    沈心然搬了张藤椅,到走廊下,人躺下,丫鬟在旁沏好茶,她一边喝着,一边翻着书。

    这笔记又厚又重,想要查找有关胃疾方面的记录,实在要花些心思和精力,不过他有时间,即便再忙,对于能够精进自己的医术,他也是感到乐此不疲的,为此付出一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她是真心很喜欢这个胖妞珠珠的,就冲对方这次来给他传递的这个消息,说什么,他也要竭尽全力,帮他找出胃疾的根源所在。

    可是一个人抱着这么一本厚厚的笔记,在这一页一页的翻一张一张的检索,实在是有些费神,而且纵使沈心然是有心想要帮珠珠的,但他毕竟现在肩负着一个家,还有外头十几号人的生计,不可能真放着店里的事情不管,只专注在这儿看医书啊。

    所以思来想去,他只能暂时把这件事委托给了白术。

    白术的医术是他亲自调教的,这丫头在医术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让她帮她找胃疾信息,其实也是在给他机会,让他通过读看这本笔记,增加经验,毕竟这个时候的白术就像是上辈子,刚学会医术的他,那个时候他也是有医学天分,但是仅靠自己摸索和书本知识,真是走了不少弯路。

    而白术对于沈心然交代下来的这个任务,不仅没有半点不满,还十分稀罕的抱着这本厚厚的医书,小心谨慎,如同对待珍宝一般,见此沈心然便放心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三天之后,白术编带着她整理好的成果,来见沈心然了。

    沈家先祖的笔记虽然很厚,但上面有关胃病的记载却并不多,白术筛选了过后,共列出38项有关胃病的记载笔记。

    沈心然取过白术重新整理勾画出来的信息册子,见白术眼下有乌青,眼内有血丝,显然是为了尽快给他弄出这些信息,熬夜翻看笔记了,沈心然赶紧让她下去休息。

    38项有关胃病的记载,沈心然从最近的开始看,一直看到先祖沈一白那里,他不由皱了皱眉,这里记载的胃疾,跟珠珠的表象似乎并不太像呀……难怪爷爷亲自替珠珠把过脉后,也只能暂时给他调配合苏香带着呢,想来当时爷爷也是一时没能弄明白病因,而且又急着去救治感染疫症的灾民,所以才不敢胡乱下药。

    连爷爷都看不出这是何种原因引发的胃病以及虚胖,那他能看出来吗?

    沈心然隐隐有些担忧,不甘心,他又在翻了一遍这38项有关胃疾的记载。

    重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沈心然不由有些着急,可当他目光看到先祖沈一白记载的那条胃疾的时候,突然眼神一亮。

    笔记是这么记载的:古月后宫,历来美人无数,赞美人染病最多的,便是胃疾,胃之疾病,可小,可大,若是胃中有瘤有烂,便视为大,若仅仅是吃坏肚子,出虚恭,则是小。然美人身体娇贵,纵使是有瘤有烂,太医们也不敢轻易下药医治,导致公中美人,患有胃病者,日渐消瘦,然而帝王多爱消瘦娇小的美人,已导致,身体健康的嫔妃,佳丽,纷纷通过自残自己的胃部,已达到日渐消瘦,直至娇小的美态,所以古月三十二帝时期,宫中患胃病美人,达到历代之最,古月三十三帝为避免出现这种病态美,修改了国规,后宫不得出现盈盈一握的女子,四品以上官员的妻子,必须选丰硕肥美的女子为正妻。以至于一时之间,不管是民间还是公中,审美的风向,瞬息改变,从轻盈消瘦,变成了丰硕肥美,这才令古月后宫太医为之头疼的胃疾,消失了九成九……

    这段记载里,引起沈心然注意的,正是那所谓的九成九。

    既然,皇帝都下令,女子不能瘦,只能以肥为美,那为何还会有一成的人有胃疾呢?

    沈心然这话的意思,不是说不允许,后宫佳丽有胃病,只是有胃病,基本上都会很瘦,既然皇帝公布了,要以肥为美禁止女子追求瘦,那他就肯定会以身作则,即便这个有胃疾的瘦女子再美,也断然没有留在宫中的可能,所以不可能是九成九,必须是十成十,这样天子立下的令法,才能得到众人推崇。

    要不然你说不允许女人追求瘦,但是你宫里却有一个瘦的妃子,岂不是会遭天下人耻笑吗?

    除非……此剩下的一成胃疾者,不瘦……反肥?!

    沈心然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可惜,白术抄录的只有这么多,他赶忙翻出那本笔记,自己来查看。

    一看之下,果然在后面几页,又出现了,这近剩的一成,有胃疾的女子的记录。

    看完之后,沈心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剩下的一成的女子,之所以没有被白术抄录进来,不是因为白术粗心,而是他显现在笔记里的原因,不是因为胃病,而是黄疸!

    人体五脏,心肝脾肺肾,每一个地方,都代表了人体五行的不同方位。

    胃主木,若是胃部溃烂,或者出现问题,木气便会散失,生气会消极,人自然会消瘦。

    然而若兼患有黄疸呢?

    胆不属于五脏之列,但它却位于心俾之下,沟通五脏的桥梁,尤其他与属水的脾相连接,一旦人患有黄疸,脾肺中的水气,便会外泄,浇湿下方的木气,木气已被水汽浇湿,又如何外泄出去,但因为胃部受损是事实,这些泄漏的木气和水气,便会在体内淤积,常年日垒之下,人便会虚胖臃肿!

207

    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沈心然顿时有灵台通明之感。

    难怪他明明在脉搏上,测出了珠珠有胃疾,但却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如此虚胖的原因,原来是他患有黄疸!

    想到此,沈心然,立马书信一封,交给了黄麻,让他速速传信道,扬将军府,问一问,看珠珠是否有黄疸症?

    果然,不到半刻钟,黄麻就匆忙回来了,还带来了,珠珠的贴身丫鬟。

    珠珠的贴身丫鬟,叫做翠花,翠花向沈心然行了一礼,赶忙回道,“沈姑娘,您真是神了,我们家姑娘刚出生的时候,便是带着黄疸出来的,那时候他整个人都是赤皇赤黄的,又哭又瘦又小,这些,奴婢都是听,府里的老人说的,原本按照世俗人们的说法,生出全身黄色,甚至眼睛也发黄的婴儿,应该要活埋才对,可是老爷夫人舍不得,毕竟老爷前头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女儿,而且夫人也因为生姑娘,坏了身子,产妇和大夫都说,今后不能再生产了,老爷夫人怎么可能对姑娘下手呢,来了最好的大夫才诊断出,原来是天生带有黄疸,只要好好的医治,多吃些补品,以后娇养着,不然就没问题。”

    闻言,沈心然思索片刻,点点头,“行,我已经知道情况了,你先回去跟你家姑娘说,过几日我亲自上门,给他,治病。”

    翠花高兴道“我家姑娘的胃病有治了吗?真的吗?太好了。”

    沈心然笑道,“谁不敢确定我能不能治得好,但我想我已经找出病灶所在了。”

    “太感谢您了沈姑娘,要是您能治好我家姑娘的胃病,我翠花来生给您做牛做马。”

    沈心然赶忙把她扶起来,“你不用谢我,我救你家姑娘,那是我和他的缘分,况且我遇到他,说不定还是我的福呢,好啦,你快回去告诉你家姑娘,让他准备好,我过几天就去。”

    “是,沈姑娘。”

    待翠花走后,藿香皱着眉头走过来,“姑娘,您真的有把握,治好珠珠姑娘的病吗?要是治不好……”

    沈心然笑了笑,“我刚不是说了吗?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可以说试一试。”

    “可那毕竟是一品龙虎将军府啊……一家都是将门,龙虎将军的两个儿子也是从军的,奴婢这几天在外头打听到的消息,都说珠珠姑娘是龙虎将军府上的宝贝疙瘩,您要是治不好他,岂不是要惹怒了将军府众人?”

    沈心然笑道,“你瞧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担心的东西却这么多,这些有什么好担心的,纵使我真的治不好珠珠,她会怪我么?”

    “珠珠姑娘倒是不会……可能比担心他家里人……听说龙虎将军长得一脸威武,在云南郡说出他的大名,都能吓哭小孩呢,甚至凶煞……”

    这回沈心然就更乐了,“好啦,你再想那么多还没发生的事情,头发都要白了,你放心吧,珠珠的人品放在这里,他家人又岂会是坏的?你家姑娘,我这次去他们府上,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况且,你家姑娘去珠珠府上,可不单单是为了治病……”

    藿香有些讶然道,“不单是为了治病?那……那姑娘您去他府上……还要干什么……”

    难得一向不爱打听的藿香,也刨根究底,可是这回,沈心然却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兀自陷入了沉思。

    见此,藿香自知失语,赶忙端着已经冷掉的茶,悄悄退了出去,顺带把门半掩。

    屋内空无一人,沈心然回过神后,喃喃自语,“原本以为没那么快的计划,若是能治好珠珠,或许可以提前,舅舅,等等心儿,心儿很快就会派人去找你们了,接你们回京城……”

    两天后,沈心然准备妥当,便批报了薛氏,坐着府里为她准备好的马车,从季府出发,去往一品将军府。

    原本,季如玉和季如月也要粘着一块去的,沈心然一句别人没有邀请你们,就把她们堵得哑口无言了。

    况且沈心然实话实说,说是去看病的,甚至都不一定能看好,这就更是唬得季如玉和季如月不敢再纠缠了。

    去给谁看病不好,非要给个一品将军的爱女看病,要是一不小心把人医坏了呢?!

    随便想想,季如玉和季如月就害怕,他们可对沈心然的医术没什么了解,纵使知道他是来自于医药之家,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信心,捣鼓几样,放了药膳的点心,倒还可以,可那和治病,可是差别大了呢。

    反正他们是没见过,也没听过,有哪个千金小姐医术会高明的,还是不要去惹骚的好,免得出了事,她们也被连累,所以还没等沈心然再多说什么,就各自找借口匆匆回去了。

    沈心然也乐得见他们滚开,他可是去办正事的,可不想,被这两人打搅了计划,所以他们自觉走开最好,要不然他手上的痒粉已经准备好了,待会神不知鬼不觉抹点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挠一路回来。

    龙虎将军府的府邸有些远,并不在城东那一片富人聚集区,原本杨振南,就不是一品将军,只是个二品参军,不过是因为去年立了大功,才升为一品的,所以府邸自然还是在老地方,只不过是因为升了品级,又往外扩大了一些而已。

    路才走了一半,马车却突然停下,沈心然有些好奇,正想探出车窗,藿香却走了过来,贴着车窗回道,“姑娘,前头的路被堵了。”

    “哦,去看看怎么回事。”去往原参军府的路有好几条,但能行马车道的,就这条了。

    片刻后,藿香回来回道,“姑娘,是路中央,有个女子在卖身葬父。”

    沈心然皱了皱眉头,“去取二两银子,给他,把人群遣散了,我们还赶时间。”

    沈心然不是什么老好人,若放在平日,遇上个什么卖身葬父,王卖身为奴的,他是断然不会理会的,更不可能平白无故给银子给别人,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要赶着去将军府,珠珠这病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呢?自然要赶早点,多出来的时间,他还有正事要做,所以若是能破财消灾的事情,他倒不会舍不得这二两银子。

208

    然而钱还没给出去,藿香又匆匆跑了回来,“姑娘,您这银子怕是给不了了,刚才有一位爷给了这姑娘几两银子,让他去葬父,这姑娘如今缠上了那位爷,死活要卖身给那位爷呢,那位爷不要她卖身,可那姑娘死活不依,好像认定了那位爷一样,硬是要把自己卖身给他……”

    听了这话,沈心然不由一愣,这世上哪有别人不要你,你非要把自己卖身给他的道理。

    带着好奇,沈心然说道,“让车夫拉前一点,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沈心然也知道现在路上堵了很多人,不宜下车,所以便让车夫把马车驶前一点点,他好通过车窗,看看外头的情形。

    待马车停到人群边上了,沈心然,便掀开一丝车帘,往外看去。

    果然如同藿香所言,四驱道的马路,硬生生被人流堵的严丝无缝,沈心然坐在马车上,位置比别人稍高,透过车缝就能轻而易举看到人群中央的情形。

    只见人群中央,有一个穿着一身孝服,头上插着小白花的女子,斜斜倚靠在一个男子身上,不对,准确来说,是倚在男子的腿上,看样子,是抱住男子大腿,不想让男子走。

    再看那男子,一脸幽黑的模样,外貌也不算很出众,但块头确实挺大的,看来是个结实的老实人,而且身上穿的衣服虽款式平常,但布料却不平凡,看来也是殷实人家的子弟。

    只不过若单从外貌上看,这女子配这男子是绰绰有余的,这女子原本长得就很好看,娇娇弱弱的,更何况,穿着这一身素白的孝服,头插白领花,当真是我见犹怜,电视沈心然看了,也不得不称赞一句,想要俏一身孝。

    就这姿色,的确,要是没有了个依靠,很容易被人侵占了去,所以看到个老实人,立马抱上大腿,这种做法沈心然也是能够理解的。

    然而让沈心然不能理解的,是接下来一幕,只见那男子为了挣脱女子,抱在腿上的手,居然掏出了50两银子,塞给了女子,急道,“这位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啊,你既是怕没有依靠,那我就给你50两,这50两你也可以做点小本生意,便是没了爹,你也能靠自己活下去。”

    一出手就是50两,这男子不简单呀,围观的众人也是一愣,别看50两数字听起来好像很小,但要知道,在如今的社会,不是人人都是富翁,二两银子就能够管饱普通的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吃食了,而且吃的也不会太差,那么50两呢,除去租个房子,这姑娘至少可以富足的过上一整年了,若是回到乡下老家,磕磕省省的过,用上半辈子也不是问题。

    大燕朝发展到如今,贫富差距已经越来越大,有钱的人十足有钱,就像一个已经没落的季府,即便是还没有复爵之前,每个月,嫡出的小姐少爷们还是有二两银子做零花的,而这要是搁在穷人,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尤其是那些,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的农民,二两银子,他们每天喝清粥,足够活一两年了。

    所以一下给出50两,自然让众人有些意外,甚至人群中有些贼头贼眼的人,还悄悄的盯着,那美人手中的银两。

    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不过却没有要回那50两,而是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震慑到,“我乃龙虎将军之子,杨成龙,谁若敢打这位姑娘手上银子的主意,自个掂量掂量。”

    他这话一出来,那些宵小之辈,赶忙收起了闪烁的眼神,不敢再看向那些银两,这可是龙湖将军府的人呢,龙虎将军的威名,在这近一两年的时间,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在云南郡上大杀四方,平定云南,论功行赏,他可是头一份,传闻龙虎将军府里的人,个个都凶煞的很,这个小娘子,既然有龙虎将军之子,做担保,自然没人敢,觊觎他手上的银两了。

    帮到这个份上,想来这小娘子也应该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岂料这女人,还是不肯松手,不仅不肯松手,手上的力道甚至更狠了,直接抓着,杨成龙的裤脚,梨花带雨的哭道,“公子就可怜可怜我吧,小女子,在世上已无亲人,公子若看不上小女子,不留小女子,在房中也无事,小女子甘愿去公子身边做个打扫丫鬟,粗使丫鬟也是好的,只要能待在公子身边,报答公子的恩情,小女子,便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又加上这小娘子娇美的很,梨花带雨之下,更是楚楚动人,任谁被他这么一说,心也会痒痒的。

    “这位公子,你就收了他吧,这么娇美的小娘子,你怎么忍心她流落街头呢?”

    “对呀杨公子,好人做到底,收了他,也算是完了他报恩的心愿,好人有好报啊。”

    “这……”杨成龙的确是有一丝不忍,可他家风甚严,虽只是个将门,可父亲对她和弟弟,都有严格的要求,不准在房里安置不清不楚的女人,然而眼前这个小女子确实可怜,而且她自己愿意只做个杂扫丫鬟,不进房伺候,带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杨成龙真的苦恼,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只上过战场,只跟军营里的男人打过交道,从来没跟女孩子说过话,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姑娘是哪的人?是京城?还是外地?”

    这句问话来得突兀,不仅白衣女子愣了一下,便是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一辆上了油漆的棕色马车停在路边,声音应该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只不过马车的帘子盖的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窥清里头是何人。

    跪坐在地上的白衣女子皱了皱眉头,本想回一句关你什么事,但想了想,还是皱着眉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回道,“小女子是云州人氏,年前云州发了大水,小女子和父亲逃难到了京城,如今父亲去世,只剩小女子孤苦伶仃一人,好生可怜,小女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如今更是连家父的遗体,都没钱下葬,”

209

    说着,转过头,看向杨成龙,“公子,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收下月奴吧,你好人有好报,月奴来生做牛做马,必节草衔环。”

    这番说辞,说得令人感同身受,云州的确在年前就发了大水,有许多灾民也涌向了京城,况且这女子,身若柏柳,十分消瘦,清丽可人,一哭下来,更是楚楚动人,在场有许多男人,都要把持不住了,便纷纷喊道,“小娘子,他不要你,你跟俺走呗~!”

    “嘿嘿,跟我走吧,爷我虽没钱,但我活好,保把小娘子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小娘子,刚才你怎么不说是卖身葬夫,若早知道你愿意卖身葬父,这下葬的钱,俺许大八便是砸锅卖铁也要帮你出,哈哈哈,跟俺走吧,俺这里还有二两银子,够你葬十个父了。”

    这些人简直了,开始还好一点,后来说的话越来越露骨,越来越猥琐,莫说把这白衣女子吓得缩在了杨成龙脚下,便是一开始有些犹豫的杨成龙,眼神也有些不善的望向那几个开口的人。

    “算了,既然你说不进屋,只做个打扫丫鬟,那我便……”杨成龙正待要答应,马车里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等等……”

    “怎么又是他?他到底要干嘛?”众人见马车里的女声又再次出现,不由纷纷议论道,“他不会是看上人家杨公子了吧,要不然干嘛三番四次阻止这件好事?”

    “就是,要我遇到这么一个美人愿意投怀送抱,我早就答应了,那还这么拖拖拉拉,还由得马车里那个娘们说三道四。”

    白衣女子也是怒了,他转过头,狠狠瞪了眼沈心然的马车,“这位小姐,你三番五次打断我的话,是何意思?难道你要小女子漂泊异乡,孤苦伶仃,死在这街头巷尾,你才开心吗?你好狠的心啊,我哪里得罪了你?我不过是个可怜的异乡人,见都没见过这位小姐,可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白衣女子也是了得,话说的这么狠,但是声音却很娇美,像唱出来一样,别带一分韵味,而且最厉害的是能一边说,一边落泪,落泪的样子还不难看,都是一颗一颗像珍珠一样滚出来,不像正常人哭的时候声嘶力竭,鼻涕口水一起喷,难怪这么多男人都围着她在这指指点点,便是坐在马车里的沈心然,透过马车的缝隙,看了他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也不如觉得是个人才,能把哭,哭出美态。

    周围的人也不忿的帮腔道,“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嫉妒姑娘你长得漂亮了。”

    “就是,这年头,长得丑不敢出来见人躲在轿子里没人会怪你,但动不动就怼那些长得比你好看的女人,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就是,不仅人丑,心也丑,老是破坏别人的好事。”

    对于这些人的指责,藿香皱了皱眉头,纵使沉稳如他,也忍不住想要对回去,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车厢里的沈心然终于开声了,“我丑,我承认我的确长得不如这位姑娘漂亮。”

    见他承认,众人不由哈哈大笑,道,“居然还有人会承认自己丑,我还真想看看轿子里的人长得有多丑呢。”

    “是吧,我就说肯定是个丑八怪,不然哪来那么多废话,那么强的嫉妒心,老是打断别人的话。”

    然而就在他们窃窃私语之际,沈心然再度开声了,“我不仅不如这位姑娘漂亮,而且我还不如他会撒谎。”

    “什么?”众人一愣,只听沈心然继续道:

    “你们不信,可以看看他的手指。”

    闻言,众人皆朝白衣女子的手看去,只见一双柔荑的芊芊十指,长长的指甲,洁白的指盖,十分的好看,没问题呀?!是双漂亮的手呀。

    片刻后,才有人陆续反应过来,不对,一个逃难的人,手怎么能保养得这么好,而且指甲这么长,怎么可能是个干过粗活受过苦难的人。

    但凡是干过活的人都知道,即便是刷个碗,长的指甲都容易被折断,更何况逃难的时候没得吃的时候还要刨树根呢,十指早就秃掉了好吗?哪可能这么细长!

    而且再看那指甲盖,洁白像珍珠,绝对是养尊处优的主,一个人的指甲最能体现一个人的生活质量,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反倒是非常浅显易懂的,因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百姓,所以他们的指甲,跟他们的饮食有关,都是白中泛黄,属于米白色,偏黄一点,若是在劳苦一点的人民,譬如那些几天吃不上饭的,指甲一定是蜡黄蜡黄的。

    而眼前这女子,身形虽然消瘦,但这并不能证明他就一定是饿成这样,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么瘦,毕竟如今的女子,都追求以瘦为美,脸上的苍白,也可能是用鹅蛋粉扑上去的,所以经沈心然这么一说,众人看向这女子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审视。

    白衣女子怒道,“你、你胡说!”她本想伸出手去指沈心然坐着的轿子,但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他的指甲和手实在太漂亮,太引人注目的,所以他匆匆忙忙又把手收了回来,蜷缩成拳头,用衣服遮住。

    他不这样做,反倒还好些,他这样遮遮掩掩,是坐实了沈心然说的话没有假吗?

    便连钢铁蠢直大块头杨辰龙,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刚才那位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你撒谎了?”

    “没有没有,杨公子,请相信小女子,小女子没有撒谎,小女子是真心实意想要回报杨公子,愿意做牛做马,伺候在杨公子左右的。”

    “有没有撒谎,不仅可以看手,我们还可以看看她的脚。”轿子里,继续传出沈心然有条不紊的声音,“云州建在通天河边上,可谓是靠河而生,云州的女子不像是京城或其他地方的女子,他们必须要掌握水性,因为指不定哪天通天河涨了水,若是不会游泳,岂不是会被淹死?所以云州女子的脚上多有老茧,因为常年要下水,不仅脚跟上有老茧,十个脚趾头上的纹路,也非常的浅。”

210

    闻言,白衣女子紧紧的护住自己的双腿,“不,不要脱我的鞋子,大庭广众之下,我不能露脚趾。”

    他这话说的也对,哪有人大庭广众逼女子露出脚踝的。

    沈心然却是笑道,“不用那么麻烦,脱什么鞋呢?旁边不就是玉带河吗?恰好这一段的玉带河十分窄,不过才十丈宽,既然你说你是云州人士,那不妨从这里跳下去,游到对岸吧。”

    闻言,众人一片哗然,轿子里的女人疯了吧,又是逼人脱鞋,又是逼人跳河的……

    然而沈心然的疯,可不止这些,只听他又继续道,“不敢跳吗?若是你真的敢跳,真的能游到对岸,我就替杨公子答应你,让你进杨府伺候杨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鬼?车上的女子是疯了吗?她凭什么代替杨公子?他可知道杨公子是谁,这可是一品龙府将军府的公子,可是他一个小小的女子能代替的!

    然而,令众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是杨成龙居然点头答应道,“行,就按这位姑娘说的,若你能游到对岸,我收你入府,当个杂扫丫鬟,又何妨?”

    “我……我不会……”最终,白衣女子在杨成龙虎视眈眈的眼神中,还是败下阵来,怯懦道。

    “哼!”杨成龙冷哼一声,“果然是别有用心。”

    说罢,居然伸手连50两银子也抢了回来,你只想要再去抱住杨成龙的腿,却被杨成龙怒瞪的虎目给吓了一跳,不敢再伸出手了。

    “哥,要不要把他带去见官?”一直在一旁看着,被这场景吓傻了的杨成虎,这会也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瞪了眼白衣女子,问杨成龙道。

    杨成龙却没有理会那个白衣女子,而是转过身,看向刚才停在一旁,替他解围的轿子,然而轿子早已经穿过人群,向远处走去。

    “哥?”

    杨成龙这才回过神,扫了一眼地上,楚楚可怜的白衣女子,眉头紧皱,眼里尽是嫌恶,不过最后还是对自己的弟弟说道,“走吧,这种人,无需理会。”

    说完,便身先跨上高头大马,朝杨家府邸走去。

    众人见没什么戏可看了,便也纷纷四散开来,其中隐藏在人群中的几个男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冷战,害怕地抖动了一下。

    马车刚驶出这条道没多久,藿香便悄悄地贴着马车车厢,对里面的沈心然小声道,“姑娘,有人跟踪我们……”

    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沈心然,睁开了眼睛,镇定回道,“没事,让车夫继续驶向杨府。”

    沈心然透过车窗的缝隙,向后看去,果然见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跟随着他的马车,再仔细这么一看,这几个人,隐约有点像,刚才在人群里,对那白衣女子出言猥亵的人。

    沈心然冷冷一笑,这伙人果然是有备而来,专门针对杨府那一对傻大个兄弟的,难怪刚才这几人,会说出那样的话,不就是为了衬托白衣女子的可怜吗?好让杨成龙兄弟,碍于心里不安,愧疚把人收下,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半路遇到了她。

    沈心然好笑的摇摇头,他不是爱管闲事,而是这事涉及到杨府,他不得不管,况且待会他去给珠珠看诊,不一定能治好珠珠,可他此行,是带有目的的,无论治不治的好,珠珠的胃病,他都要把这个请求说出来。

    而恰恰就这么巧,在半路上给他遇到了这么个绝佳的机会,他还不出手帮一帮杨氏兄弟,那她就真是傻,而且看杨氏兄弟刚才的方位,应该也是要回府,想来待会有这一份解围之情,他的这个请求,应该有五成的机会,对方会愿意帮忙吧。

    而至于破坏了别人的好事,那这就不是沈心然可以控制的范围了,不过,会打也敢打一品将军府主意的人,想来背景也不会小到哪去。

    所以沈心然这才要求藿香,直接让人把马车开向杨府,而无需为了甩开这些人,而绕圈圈。

    一来这样显得自己特别的心虚,没有底气;

    二来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杨府,而他直接让马车驶进杨府,这不就等于告诉对方,自己也是杨府里的人吗?并且侧面让对方误以为杨府其实早就窥破了他们的计划,这样一来,对方就会忌惮,甚至后面也不敢随意再对杨府出手,至少类似于这样卖身葬父,缠上杨氏兄弟的把戏,应该不会再上演了。

    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既然要杨氏兄弟欠他一个人情,自然要做得彻底一点。

    沈心然这边,让杨氏兄弟欠了她一个人情,她开心了,而杨氏兄弟那边,因为被人解围,化解了这么一场尴尬的闹剧,也是心情舒泰。

    然而却有一个地方,气氛并不是那么的好。

    某个豪华的宅邸里,只听哐当一声,一只上好的金瑶龙文茶杯,便被摔成两半。

    “蠢货,你们这群蠢货,世人都说杨振南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蠢,除了遗传到他爹会打仗的本领外,其他都不会,十足的榆木脑袋,但依我看,你们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你们才是真正的榆木脑袋,真正的蠢货!”

    “主上息怒,是小人们办事不力,还请主上责罚。”闻言,下面哗啦啦跪了一片人。

    若是沈心然在这里,必然能认出,这些跪在地上的人里面,最前排的几个,正是刚才在人群中起哄的那些,以及之后跟着他的。

    “责罚?本王倒是恨不得削了你们的脑袋,可削了你们的脑袋有用吗?能把月奴送进府去吗?!”

    “主上,小的愿意戴罪立功,再安排其他人试试,定想办法把人送进杨府……”

    “凭你?”男子冷笑一声,“刚刚301打探回来的消息你没听到吗?那辆解围的马车,入了杨府,这说明什么?说明杨振南人虽走了,但还留有后手,杨府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况且,连月奴都吸引不了杨氏两兄弟,你还能送什么人进去?!”

    说罢,他皱了皱眉头,按了按发昏的太阳穴,“算了,此事恐怕已引起了杨府的警惕,况且父王生性猜疑,一向不喜欢我们兄弟几个拉帮结拜,这事就先按下,改日再议。”

    “是,主上。”

211

    龙虎将军府。

    沈心然收回手,她已经帮珠珠把好脉了。

    “姐姐,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自打懂事以来,珠珠就一直被这胃病和肥胖所困扰着。

    按理来说,他出生将门,是不缺乏运动量的,即便吃再多,也不可能会肥胖才对的,然而事与愿违,胃口一直都很好,运动量也很大,但就是没有办法瘦下来。

    沈家的医术很出名,这一点,珠珠以前就领略过,他自从一年前佩戴了沈神医给他配置的香囊后,胃痛的频率就少了很多,而沈心然前几天又派人来问了一些情况,这更让他感觉胃病有治愈的希望。

    沈心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而是不急不缓的拿起笔在写着什么,等写完了之后,把东西递给了一旁的藿香,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咱们药房,按照我方子上面的比例取药材。”

    吩咐完毕后,这才转过头,笑着对珠珠道,“你放心,病因我已经查出来了,你小时候患有黄疸症,黄疸这种病其实不是什么厉害的病,许多家境贫寒,吃不起肉,只能吃蔬菜的孩子,便会患有黄疸,而你的家境不错,却一出生带有黄疸,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你的父母才太紧张了,不停的给你进补,且我听你家丫鬟说,你小时候是在京城出生,等黄疸好了一些,才跟随父母去的云南郡,黄疸还未好,就切换生活的环境,以及饮食的习惯,你的胃病,便是那个时候埋下的隐患。”

    见珠珠点头。沈心然继续道,“原本黄疸之症,就是因为人缺乏营养才会引发的,而患有黄疸的人,本身应该是食欲不振才对,而患有胃病的同样也是食欲不振,而你去到云南之后,其实你的,黄疸之症,因为没有在燕京调养好,所以人虽然看起来,白白胖胖了很多,但那都是表象,黄疸未好,加上胃疾初发,负负得正,这才导致了你不但胃口没有消减,反而大增的现象,而肝胆中的水气与胃中的木气相结合,整个人便会选的,非常的虚浮肥胖,纵使你做再大量的运动,也很难消耗到积聚在体内的湿气。”

    “想要治好你的胃病,甚至消除你的肥胖症,其实并不难,但需要花一段很长的时间,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坚持下来?”

    一听困扰自己多时的胃病,甚至是肥胖症都能够消除,纵使是对自己肥胖这个问题,已经不太在意的珠珠,也不由感到一阵激动,赶忙抱住沈心然的手臂道,“我能坚持,珠珠能坚持,姐姐真的能治好我的胃及甚至帮我减掉这身肥肉吗?真的太好了,那姐姐快告诉我怎么做!”

    “别急,我让人去取药来了。”

    珠珠先把沈心然请到了厅里,命人摆上了茶水点心,片刻后,藿香便回来了。

    藿香把前去取到的药材摆放在桌上,珠珠好奇的拿起来看,凑前闻了闻,发现这些用纸包好的药材都散发着一股清香,并不像平常的中药一样有一股苦味,便好奇问道“姐姐,这些都是些什么呀?怎么这么好闻?”

    沈心然淡笑道,“这些是溪黄草,鸡骨草。”

    “鸡骨草?溪黄草……?”明显珠珠对这些草药根本不了解,连名字都没听过。

    “这些都是一些南方产的草药,其实在南方很平常的,都是用来祛湿,补胆气的。你现在黄疸之症并未完全消除,他只不过是因为你的营养太好,胆上被一层油脂包裹,所以没有泄露出来而已,如今我就是要用这些,去湿去油的药草,去帮助黄胆之气发出来,在调理。”

    “我听姐姐的。”这些太专业了,珠珠根本听不懂,不过他有点怕苦,斟酌一下后,还是咬牙问道,“姐姐,这些药……苦不苦呀……”

    沈心然笑道,“知道你怕苦,所以才特意选择鸡骨草和溪黄草的,这两种草药不用拿去包,直接用开水,冲泡成茶即可,每日代替水来服用,鸡骨草,具有淡淡的草木清香,溪黄草,则有一股荷叶露水的味道,所以不会苦,也不会难喝,你可以放心的饮用。”

    “哦,太棒了,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才不像其他大夫呢,给我开的药都是又难喝又苦的,我根本就喝不下去~!”

    沈心然打击她道,“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治你的胆气,等黄疸的最后一丝后遗症都给你消除之后,我就要开始调理你的胃了,这个时候你就必须得给我吃药。”

    闻言,珠珠瘪了瘪嘴,委屈道,“真的必须吃药吗?可是,可是姐姐……我、我怕苦……”

    本来沈心然只是想逗逗她的,看他这么不经逗,终是不忍地摇摇头道,“好啦,放心吧,明知你不吃苦,我又怎么会给你苦药呢?等你的黄疸后遗症治好后,我会给你制作一种蜜丸,不仅不苦,还带有一点微甜,能够很好的治疗你的,体虚体胖,和胃疾,如今你就给我一日三餐,先好好的喝这个草茶。”

    “是,珠珠收到,一定按时喝茶。”

    沈心然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还有啊,我听你丫还说,你在云南的时候吃惯了辣椒,别的我可以,不管酸和辣,你最好最近都不要吃,一直等到我给你治疗完了,你才能吃酸辣。”

    “啊~~!”珠珠惨叫一声,“谁出卖我的,姐姐咱们打个商量吧,让我吃一点点酸和辣可以吗?”

    沈心然坚决的摇摇头,“不好意思没得商量,想要胃不再痛吗?想要瘦下去吗?如果想,那你就给我先封上嘴,好好按我说的去做,先帮你,胆上的油脂给清干净了,治疗好你的胆气,在养好你的胃,到时候你想吃多辣,吃多酸,我都不理你。”

    珠珠只好撇撇嘴,妥协道,“那好吧,珠珠全听姐姐的,姐姐今天中午留在这里用午膳吧。”

    沈心然没有推辞,点头道,“好呀。”

    两人坐在厅里聊了一会天,见时机差不多成熟,沈心然开口询问道,“猪猪,其实今天过来,我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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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娇介绍:
沈心然前世被所谓的良人弄死了,看看追求求而不得,得到之后却是深渊。凶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凶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凶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