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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石迪迪     凶娇txt下载     凶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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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心然耐心跟他解释道,“一旦我们开了这个口,免费送给一些看起来可怜的人。

    那些立了字据的,来年要还银子的怎么办?他们是不是会不满,进而闹起来,甚至要求销毁字据呢!

    而那些免费领了吃食的人呢?

    你今天给他们送了一碗粥,解决了他今日的温饱,那他们明日是不是还会来求你要粥?你给不给?后日,大后日呢?

    若你给了,那我们还要不要用这些米粮去换银子?若你不给,那便成了你的不仁不义,你的不对!”

    “怎么会?!”珠珠不敢置信道,“就算咱们后日、大后日不施舍了,好歹之前也帮助过他们,他们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们呢?”

    “呵呵”沈心然冷笑一声,“所以我说你天真,斗米恩升米仇,不拿远的,就拿你身边的事来说,你从小在云南郡长大,应该知道云南郡一直都是我大燕的国土,当年大燕皇帝,为了嘉奖开国功臣,这才把云南郡交给异姓藩王掌管,哪曾想,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本来是一份看重和荣耀,也是对异性藩王的信任,可云南郡的藩王却想自立为国,你说说,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的例子?

    你施米给人,是你的善良,可你也要分情况,在当下这样的情况,你若分了一部分给别人,没有分到的人岂不是要闹起来,这不仅不能帮助杨府传名声,反倒会引起大乱,咱们的米,满打满算也就才十万石,根本不够你这样挥霍的,况且你又不是大燕的公主,这样的事情自有大燕皇室会操劳,何须你操心。”

    “可……可是”珠珠咬了咬牙“我、我不是怕如今灾荒那么厉害,才一年的时间,那些人怎么赚得回这些银子啊,要是交不上银子,就得去边疆开矿,这样的字据,谁敢立?要是不立字据,又没得粮食吃,岂不是要挨饿受冻了……?”

    沈心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心下有些不忍,便安慰道,“好啦,你放心,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我可以告诉你,你不用担心,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这么贪财的人吗。

    我已让杨管事立了两种楔子,一种是用银子来抵付的,另外一种,是用米粮来抵付,你别看今年的灾荒规模这么大,实则历史上哪年不闹灾?这灾荒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不是那些好逸恶劳的,等灾荒褪去,回到家乡,继续耕种,要不了多久就能交还的起银子或者米粮的,若是那等懒备的、不愿意下田干活的,被抓去开矿,也是自找,反倒还给朝廷找到了开矿的帮手,咱们何乐而不为。”

    听沈心然这么说,珠珠倒是心安理得了一些,这才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好,我听姐姐的。”

    “这就对了。”见珠珠也不是一味的认死理,守纯善,沈心然便松了一口气。

    反正沈心然自认为自己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圣母,他这次筹备的这么辛苦,又是派人出去江南寻找米粮,又是收购,又是运送,这么辛苦,差点把自己的人都给累翻了,不就是为了挣钱吗?

    但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也并没有诓骗珠珠。

    在他记忆里,永隆三年的这一次蝗灾和水灾,不仅没有击垮灾区的难民,反倒是因为水灾,把这些肥沃的淤泥冲到了南方,导致受了蝗灾的农田,成为了肥田,而被这些蝗虫啃咬干净的稻草,更是直接被埋在了泥土里,成为了养料,致使来年,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收成都比往年翻了三倍。

    所以沈心然压根不担心第二年这些借了米粮的人还不上银子或者米粮。

    就像他说的,只要不是太过于懒呗,还清银子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他才把立下的单据提到四成五成。

    也就是说,如今他卖给这些灾民的米粮,比往日里的价格要贵五成左右。

    本来他的米粮,就是低价收购的,按照正常的贩卖程序,最终可以收益两倍,但如今再加了五成,就能收益25倍。

    也就是说,他投入了2000两银子,可以收回5000两。

    当然,前提是所有的米面粮食,都用来跟灾民交换。

    可沈心然并不打算这么做。

    毕竟只加五成的利息,实在是太少了,对于灾荒时期来说。

    要知道,如今京城里面的粮食,都提了十倍左右。

    这是什么概念?打个比方,以前一石的白米,一掉钱足以,现在却要10吊钱才能买到。

    由此可见,粮食在这样的时期,是多么的稀缺,价格是多么的高。

    而沈心然仅仅提五成,实在是太过于“善良”了!

    当然了,这里头也有沈心然自己的考量。

    毕竟他是知道蝗灾会发生的,可他却忍着不说出来,自己偷偷地命人去收集米粮,还是趁着大伙收成有余的时间去收,用低价收,再高价卖。

    这种做法不违法,但是却违背良心和道义,

    纵使她之前大声说出,今年会有蝗灾发生,别人不会相信,但那至少在良心上会心安理得许多。

    而且若他放出这种风声,想必农民也不可能把自己手上的余粮低价卖出去,而为了确保万一,很有可能会囤在自己手里。

    所以说到底,沈心然还是自私的。

    知道历史会发生蝗灾,不可阻挡是一回事,但眼睁睁看着蝗灾发生,却不提醒,却又是另一回事。

    为了减轻心中的罪恶感,沈心然这才把赊与灾民的粮食,定为五成利。

    一来是,这个利息不高,沈心然是知道来年必定丰收的,所以五成利,几乎每个家庭都能够负担得起;二来也是不希望这个冬天,有太多人饿死。

    至少在她眼睛能及的范围内,尽量避免这种悲剧发生,保证大多数逃难过来的人,都能有机会,喝上一碗稀粥水。

    而至于剩下的,米面粮食,他自有用处,想来要不了几天,就会有人打这些米面粮食的主意了,他只需要静候佳音。

    反正还是那句话,她沈心然不是什么活观音,他也不想做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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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勉强帮到这些人,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反正他是不会再继续做烂好人了。

    上辈子,他就是抱有像珠珠这样的想法,与人为善,遵守沈家的家规,才被那些贪婪的人,吸血吃肉,啃了骨髓去。

    这辈子,这样的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京城外,有人摆摊卖粥水,而且还是以普通米价五成的价格售卖,一时间,在京城里住的人也纷纷出来看热闹,想要买一些粥水回去。

    毕竟如今京城的米价已经翻了十倍,虽然大部分的京城居住的人都买得起,但是总有一些平民会觉得太贵了,所以一听说城外有这样的便宜可占,哪个不是拿着盆子,甚至提着木桶出来的。

    才提了五成价,实在是便宜的很,这卖家也太良心了吧!

    然而得了消息赶过来的京城百姓,却被杨家的私兵挡住了,理由是,拿着京城户籍的人,不享受此等待遇,无法购买粥水,不过若是想要购买米粮,倒是可以到另外一边。

    沈欣然早就命人在另一边建起了一个新的棚子,那个棚子里卖的是一些未处理过的大米,不卖煮好的粥水,需要自个把米拿回去煮的。

    从城里赶来,想要买粥水的百姓一听,觉得买米回去也好,反正他们又不是灾民,又不是没有锅具可以煮饭,反倒这样买回去,还能到卖,更值钱呢。

    可当他们一到新的棚子,一问价格才发现,这卖米和卖粥水的价格却是天差地别。

    粥水折换成米粮的价格只比平常的米价贵上五成,而另外一个新的棚子卖的米粮价格却是,平常的五倍!

    这下大伙可不淡定了,有些刺头便当场闹了起来,凭什么那些灾民,可以享受,这么低的粥水价格,而他们却要买五倍的米粮?!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然而几个挑头的被杨府的私兵拿下,教训了一顿后,就没人敢再来出头了。

    的确,就像杨府的管家说的,米面粮食卖五倍的价格已经是仁慈了,如今京城里的店铺,哪一个铺子的米粮不是十倍以上的价格?

    所以虽然还有些人忿忿不平,觉得自个受了委屈,可一想到京城里飞涨的物价,早已突破十倍的米价,纵使这儿卖的米面粮食价格依旧不低,可至少也比京城其他米库里要便宜一半呢。

    如是想着,一些实在是没有存粮的人家,还是咬咬牙,买了一份回去。

    就这样,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在沈心然新搭的棚子里买了五倍的米粮。

    不过都是些散客,而且来的人本来就是想贪便宜的平民百姓,纵使手头上有几个零钱,也是买不多的,只能勉强买够一段时间糊口的粮食而已。

    毕竟谁知道这蝗灾什么时候过去,老百姓过日子自然要精打细算,缩衣节食,所以在高价米粮面前,他们只会买够十天吃的,要是十天之后灾荒还没有解决,那就只能继续买了。

    不是有钱人家是根本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去囤粮的,毕竟老百姓的眼光跟手里的钱是成正比的,手里有多少钱便只能用多少,没有闲钱的,哪个敢囤粮,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所以虽然多人过来围观,但零零散散,卖出去的并不多。

    不过沈心然并不着急,依旧优哉游哉的在这个帐篷里呆着,到了差不多时间,便叫人收起粮食,运回京城的仓库里。

    就这样过了三两天,果然有大客户找上门,是京城里的一些数得上名号的米商,来找沈心然洽谈了。

    沈心然自是没有亲自出面,也没有让珠珠或杨氏兄弟去谈判,开玩笑,珠珠和杨氏兄弟代表的可是杨府的脸面,怎么可能让主子出来商谈这种事情?

    所以最后处理这种事的,便是当初主持局面的杨管事。

    这个杨管事是个有眼力劲的,这几日相初下来,他发觉自己府里的三个小主子,似乎对沈心然的话言听计从,所以一点都没敢小瞧沈心然,甚至对沈心然提出的意见,发布的命令,全力配合,他这样的表现,反倒博得了杨府三位小主子的一致认可,点头称赞。

    杨管事不由在心里替自己捏了把汗,是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原来呀,这次的卖米事件,因为全全都是两位公子和小姐操持的,府里的人大多都知道小姐没经过什么事,天真纯良,而两位公子除了打仗之外,根本没有继承老爷半点城府,所以都很不看好这次的买卖,老爷夫人也没发什么话,只是派了一些私兵,保护小姐公子而已。

    所以许多管事都不想要接这个活计,认为这是公子小姐的小打小闹,玩玩而已,这种事若揽在身上,办不好的话,肯定会惹公子小姐生气的,最重要的,若是在老爷夫人面前留下了坏印象,那他们这些管事可就是办事不力了,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什么能力呢?

    所以最后推来推去,还是他这个外门的小管事,亲自请缨,这活计才落到了他身上的。

    他原本也并不怎么看好这件事儿,不过是因为自己没什么出身,没什么表现的机会,所以自身再好,也很难在人才济济的杨府有出头之日,索性不如揽下这个活,不管做不做得成,只要尽心尽力去做,纵使办砸了,想来,小姐和公子也不会怪罪自己吧,毕竟公子和小姐,在府里口碑都是极好的,性格人品都好,所以他准备赌一把,这也是他唯一的出头之路。

    岂料当真正做起事情来,他才发现,在幕后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另有其人。

    而这个喜欢扮成男子模样,却被自家公子小姐称为沈小姐的姑娘,真的是一日一日让他惊叹。

    仿佛这人长了六只眼睛一样,做事情你计划周周全全,把别人能想到不能想到的东西,全部都列入了计划之中,甚至教给他说的话,也不像是一个15岁的女娃能想出来的。

    反正他活了35年,自认若自己单独处理这件事,一定不会有这个女娃周全。

    所以从一开始的察言观色,假意顺从,到如今的真正佩服,也不过只用了三两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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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如今叫他学着沈心然的话,去与人交涉,他已是一派从容淡定,任谁背后有这样一个军师坐镇,都能恃无恐。

    更何况只是与几个米行的大掌柜谈买卖而已,沈心然已经与他讲好了最高价和最低价,只要不超出这个范围,他都有权决定最后的价格。

    所以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他虽然只是一个外门的小管事,但毕竟杨府也是高门大殿,这种场面,他还是能够应付得来的。

    所以轻轻松松,就以沈心然给出的最高价格,谈拢了三单生意,到是让沈心然对他刮目相看,三位小主子也对他赞赏有加。

    以45倍的价格,让出了6000石的米粮,沈心然几人瞬间就暴赚了四五倍,这还是以前普通的市场价来说的,并不是按照沈心然低价收购来的原价计算的。

    所以说,最大的赚头,还是后面这些。

    而若是全都拿去给灾民,那他们纵使能小赚一点,却还要拖上一年半载,实在是不划算的。

    所以后面这些,批量转让给其他的买家,才是沈心然真正的目的,和赚钱的手段。

    而且前面这一番造势,一来是为了弥补他的愧疚心理,二来是作为与杨府合作的筹码,帮助杨府提高声望,在圣上面前造功绩。

    毕竟杨将军虽然是十大一品将帅之一,但毕竟年纪资历摆在那里,仅凭平定云南之功,是该不可能服众的,所以想要压住反对的声音,让皇帝有更多的理由嘉奖他,那就只有提高名望,让民众拥戴,这样自然能坐稳这把交椅。

    杨振南可不像他的两个儿子和女的,心里是有一柄秤砣的,不然仅仅是儿子和女儿,参加的这样一次买卖,他怎么会派出这么多私兵呢?明着说是保护儿女的安全,实则是在支持沈心然的这次活动。

    他自个自是不便出面了,若是他出面,定会被人说,自个私下里屯了这么多粮,却不免费交出来支持国库,反倒会被人拿成把柄,被言官攻击,但是他不出面,仅仅是他的女儿儿子出来售卖,来布施,这便与他没有关系,反倒能够扬威杨府的声望,会被人说他管教儿女有功,被记上一笔功劳。

    所以说这杨振南才是个聪明的,沈心然一向喜欢与聪明人合作,所以这次选择杨府合作,把杨府拿来做靠山,是选对了。

    而另一边,一座豪华的府邸内。

    之前以45倍的银子,从杨管家处购买走6000石米粮的三位商人通通都出现在了这里。

    “主上,我们按您的吩咐去试探了,最低,咱们也只能以45倍的银子收购他们的米粮。”

    “是啊,主上,那个杨管事看着颇为年轻,可是牙口却十分的紧,硬是说主子交代,最低只能以45倍出售转让,纵使买再多,也不能低于这个价。”

    另外一人见其他两人都把话说完了,便也只能附和着点点头,“主上,我这边的情况,也跟他们相似……”

    三人回复完毕之后,都不敢抬头,只能弯着身子等待主上吩咐。

    这是一座豪华的大殿,位于城东最昂贵的地段,靠近燕皇宫的地方。

    若有人远远从这里经过,便会发现这个六进制的大院子门口,挂着太子府三个闪亮的大字。

    如今在殿内首位上坐着沉思的,穿着紫色锦袍的,正是当今太子,燕实诸。

    燕实诸如今二十有二,长得宽额高鼻,仪表堂堂,就是眼有点细,眼白多过眼球,俗称吊三白,让人看着觉他心思过重,有些阴鸷。

    实则太子此人,的确是心思过重,那三个,前后两天,去沈心然那里收购米粮的商人,便是他派去试探的。

    思虑良久,太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确定跟你们交涉的那个人,只是杨府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管事。”

    见主子终于开口问话,而不是责怪,三人便大舒一口气,赶忙回道,“回主上,的确是一个外门的小管事,我差人去打听了,在杨府并不得宠,也没什么关系,更入不了杨将军的眼,不是个受重视的。”

    “嗯,”太子点点头,继续道,“那这几天,杨振南可有派过人去看过那处的卖米点。”

    “这……”回答这问题,可是要担责的,其中两人犹豫了一下,倒是其中一人快速的答道,“回主上,并没有,属下派人去盯着杨府,发现杨振南并没有派人过来查看卖米点,就连杨府的两位公子,也都是在第一天来了之后,后两日都没出现,倒是……”

    “道是什么?”

    “倒是那杨振南的女儿杨珠珠,似乎天天都去这卖米点,而且……”那人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出来,“而且身边还带了个青袍小厮,这小子长得怪俊俏的,杨珠珠对他似乎也不一般,也不知是杨府哪个院里出来个小厮,要不属下去查查?”

    “不用了~”太子却是挥挥手,面带一丝莫名的意味说道,“世人皆爱好颜色,这杨振南的女儿本王又不是没见过,肥胖的像个猪一样,据说现在好不容易减下了体重,挑个好颜色的小厮放在身边,也是人之常情,任谁肥了一辈子,丑了一辈子,终于变美了,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挑些美人来伺候的。”

    这种事情,其实在大宅院里,还真是不少,未出阁的千金大闺女,在府里养上一两个俊秀的小厮做玩伴,只要不破身,不越矩,每日只是陪着下棋,看书,添香,也没人会说些什么。

    尤其杨振南,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听人说宝贝的就像鱼眼珠子一样,都15岁了,还未曾定下亲,似乎听他的意思,是怕女儿嫁出去受了委屈,有意要招上门女婿一般。

    这样一来,自然是女大男小,别说身边带上一两个美貌的小厮了,便是以后结了婚,在自家院子里养上几个俊俏的面首,也没人敢说什么。

    所以见太子都如此说了,这三人自然没把沈心然这女扮男装的青衣小厮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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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事杨振楠没有参与,便好办,”太子沉吟片刻道,“这样,你们就按照先前的计划去做,记得选人的时候要谨慎一点,别让人察觉出了端倪,坏了本王好事。”

    “是,主上。”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三人闻言,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待他们走后,宽阔的大殿里又走出几个人。

    若沈心然在这儿,定能一眼认出这几人里,其中有一个便是她的未婚夫,余少恭。

    “你们觉得这事如何,可有问题?”太子扫了眼这些人,转向余少恭道,“少恭,你先说。”

    余少恭站在下首,失了一礼,“回太子殿下,臣下以为,这事未必就与龙虎将军无关,如若不然,仅是杨氏兄妹三人自个的生意,又怎能搬出这么多杨府的私兵来?”

    “嗯,”闻言,太子点点头,觉得余少恭说的有道理,又看向另外两人。

    另外两人中,一人年纪较大,约四十来岁,留了两撇山羊胡子。

    另一人则年纪较轻,与余少恭相当,也是19、20的年纪。

    这位较年轻的,乃是燕京护都使总领之子,姚齐辉。

    燕京护都史乃是正一品京官,虽不带兵打仗,却要保障除皇宫之外的燕京都城治安问题,能调动除了皇帝的御林军之外的京城常驻军队,用来维护京城的稳定,权利可一点都不小。

    燕京护都史姚江早已站队太子,其子姚齐辉,自然是太子的人。

    在大燕的朝堂上,有这么一种情况,掌管京中军队的京官,看不起带兵打仗的驻边将领。

    一来是因为,带兵在边疆驻守,定然是出身卑微的将领,才会被分配到那种鬼地方,朝不保夕,但凡有点关系地位的,都会尽量脱离那里,慢慢图谋调回京城,或者是比较安稳的地方。

    二来,依旧是身份地位问题,许多边疆提上来的将领,都是草莽出身,京城的京官总觉得自己高他们一等,这些草莽将领不配与他们同席。

    姚家便是这种情况,朝廷里有关系,以前就是大士族,通过武举拜了官之后,便没有再离开京城的范围,最多就是刚上任的那几年,被调去了内湖一带,任了几年曹司和转运使,之后便一直待在京城里。

    凭借着家族的庞大关系网,一步步当上了京城护都史。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姚江自身的实力、与才干,如若不然,便是再庞大的关系网,也不可能这么快,45岁就坐上了护都史的位置。

    而这儿,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年轻的时候,姚江便早已暗中站队永隆帝,这才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所以子承父业,这姚齐辉,也在父亲的授意下,早早站到了太子那边。

    当然,这都是一些以前的旧事了,如今咱们要说的,是京城里掌握了一些军队权利的京官,看不起那些驻守在边疆的将领的事情。

    尤其是这杨振南,今年才刚刚40,比他父亲当年登上一品大员位置的时候还要小,如今人们一说起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官员,就要数杨振南了。

    姚齐辉能不气么?!

    他早就看不惯杨振南了,杨氏那三兄弟姐妹,他自是更看不上,如今听着余少恭这么高捧杨振南,心里自然是有些不爽,便哼声道,“我看未必吧,少恭兄你没上过战场打战,那些在战场上打仗的人,除了有一股子蛮力,最多也就会几样兵法,兵法这种东西只要给你看看,你也能上战场去操作,所以说你太高看那杨府一家子了,依我看呐,那杨府,从女儿到老子,都是一个样,能有什么见识,不过是看现在灾民多,米粮又涨了价,所以就把自个家里的存粮拉出来卖了。”

    说完,还不忘嘲讽一句道,“我说他们这脑子,最多就只会用兵书,还是抬举他们了,要不你看,别人的米价都抬到了十倍以上,他们那些呢,卖给灾民的,只多收了五成,你们说蠢不蠢,那些灾民,才是必须要吃米的,他们不吃米就得饿死,所以纵使是加了10倍20倍,他们也一定会签下这个契约,买下这些米粥,反倒是卖给京城里的居民和米商,居然比那些灾民还贵,我说他们是不是傻?米商没有屯粮吗?他们卖这么贵,米商会买吗?”

    说完之后,他淡定的站着,一脸期盼的看着太子,希望得到太子的赞赏。

    太子却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片刻后,太子转过头,朝最后一人问道,“方先生,你怎么看?”

    这位被太子称为方先生的人,便是三人中年纪最长的那个。

    此人跟随太子最久,叫方中。

    没什么背景,出生也不高,但却有惊世的谋划之才,为太子所重用。

    其实,从他能与余少恭、姚其辉这些王侯公子站一起,便足以看出太子对他的重视。

    所以不仅是太子,便是余少恭和姚其辉也纷纷朝方中看了过来,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只听方中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属下觉得,余世子说的对,姚公子说的也对。”

    这老狐狸,一上来谁也不得罪,倒是让太子有些好笑的摇头,“方先生尽管说实话,本王要听的,是你的心里话。”

    闻言,方中没有丝毫慌张,反倒把之前的话又再说了一遍,并解释道“手下之所以会这样说,乃是因为杨振南此人,就是因为太过于狡诈,所以反倒会把自己从这件事上摘脱出来,造成一种,他只会领兵打仗,就像姚公子所言那样,是只会用兵书的蛮力兵痞罢了,所以这事即便办砸了,也不会有人栽到他们杨府头上,办好了,他反而得了一个教育子女有功的美名……不可谓不老谋深算呐~!”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当即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太子,立马问道,“那先生可有妙计,此事该当如何?”

    方中回道,“殿下不必忧虑,毕竟此事也只是属下的猜测,是否如此,还不可知,但为了防止杨振南出手破坏了殿下的计划,属下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

246

    “是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方中把他的计谋详细说与三人听。

    听了方中的计谋之后,太子不住点头,“好非常好,不愧为本王的急令官,本王便按你所言,叫人着手去实施,此间事了,本王定当种种奖赏方先生你。”

    方中这会终于激动的抱拳道,“谢太子殿下。”

    见方中得了太子的承诺和赏识,姚其辉和余少恭,不由眼露艳羡。

    明明他们的身份出生都比方中高,一个是京城护都史之子,一个是王侯之子且兼太子侍读,但在这太子府里,受重视的程度却不一定及得上方中。

    不过也是,即便他们两人刚才听了方中的建议之后,也觉得这才是最为适合和完美的计谋,若是按这计谋去实施,无论这次的大米事件,杨振南有没有参与?反正都捞不到什么好处了,而他们这边,如无意外,则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而另一边,靖王,在湖心岛诗月阁临水榭的某个亭子里坐着与人下棋。

    与靖王下棋的不是别人,正是昌国公府大公子李鸣钺。

    两人正下到性起时,忽有一人上前禀,“回主上,属下已查到这两日在城外搭棚卖米的,乃是杨将军府上的三位小主人。”

    闻言,靖王并没有抬头,也没有断了下棋的动作,待他手持白子,走完了这一步之后,才缓缓抬头道,“用了这么两天时间,你们才打探出这么一点信息?”

    “这……”那前来禀报消息的男子有几丝尴尬和担忧,甚至还一丝慌乱。

    靖王殿下素来宽厚待人,何曾见他像今日这般皱起眉头训斥起人来。

    一时间,男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慌忙跪下,“属下无能。”

    虽然口中,说着自个无能,可他们毕竟不是京城人士,而是随着靖王从晋州封地,过来的随从,能只用两天的时间就打探出,这米库背后的卖家是谁,并理清楚这层关系,已实属难得了,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往年也是由他去打探消息的,也不见靖王像今日这般发脾气……

    靖王只能摇摇头,从棋盘下抽出一张信封,直接扔给了跪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见靖王没有多说什么,只扔来一封信,便捡起信,拆开看。

    待看完这信上内容,震惊的无以复加,这才真心实意的磕了两个响头,“属下知道错了,还请殿下责罚。”

    他这回是真知道错了。

    这封信上写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这两日他千辛万苦打听来的消息,不仅有他知道的,更多的是他根本不清楚的内容。

    例如,有多少灾民买杨府的米粥?有多少京城的人买杨府的大米?每日杨府的米从哪里拉出来?由谁拉出来?这几日,有谁与那主持买卖的杨府管事见过面了?杨府有没有特殊的客人进出……

    这些一条条一框框的问题,几乎下面都写上了打探来的答案。

    而且这信最后署下的日期,居然是昨天?!

    也就是说,这封信里的数十个问题,居然全都在昨天就打探清楚了?!

    而最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信的最后,还提到了一直跟在杨府千金杨珠珠身边的那个青衣小厮。

    男子最近这几天一直都盯梢着郊外那购买米粥的临时棚子,对那个长得异常俊俏貌美的小厮还是有点印象的,只不过,他从没有想到这人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就算有问题,也是杨府的主人杨振南有问题,一个小厮有什么好值得注意的?

    为此,他又再次看了一眼那张纸,在那纸的最后,关于记录那小厮信息的那一栏,只提到这人经常会陪杨珠珠去一趟鹧鸪巷子的丹药阁,也就仅此而已,哦,还有就是每次在城外卖米,那小厮总会陪在杨珠珠身边,有时候杨珠珠先回去了,那小厮却会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看着,但即便如此,也只能说明杨珠珠比较宠信这个下人罢了。

    况且坊间都传,杨珠珠之所以能瘦,就是吃了鹧鸪巷子那间小药铺出品的青梅,所以每日带着那小厮去一趟鹧鸪巷子的丹药阁其实也很正常啊,毕竟那酸梅可是限量销售的,不是每日都有的,有些贵妇吃饱没事干,便天天让下人们,去鹧鸪巷子排队,不是买体香丹药,就是买那劳什子瘦身青梅。

    所以杨珠珠会经常带着那小厮常去鹧鸪巷子买青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呀,这信里为什么偏偏要把这条单独列出来呢?真是奇了怪了。

    “啊,不对!”男子惊讶出声,都怪他刚刚太大意了,且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杨府和杨振南身上,所以才忽略了,一个千金大小姐,即便要用到减肥的亲们,也不可能次次都是自己去拿呀,早上一次晚上一次,走的那么勤,自有小厮,或者丫鬟供他使唤,为何要自己去一趟,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一来是他自认为自己是靖王用惯了的老人,纵使用两三天的时间才打探出一个消息,不如常年在京城里的探子灵活多变,但好歹他打听出的都是最有用的消息,旁的没用的消息,他一个不是常年居住在京城的人,就没有必要再多费时间去打探了。

    这说明他太自以为是。

    二来,他也是太自大了,总认为自己跟在靖王身边多年,看惯了世面,地位也渐渐高涨,也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然而如今呢……

    想到这里,男子不由悄悄抬起头,偷看了眼,在跟靖王下棋的黑衣少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靖王殿下这个爱招猫逗狗的纨绔表弟,居然变得这般厉害了。

    他作为靖王的心腹,自然知道半年前横空出世、名声大噪的诗月阁和金凤楼,就是这人手笔。

    当时他还满是,不以为意,以为是这个纨绔的子弟,走了狗屎运,所以才误打误撞,搞了这么两个吸金窟。

    然而如今一看,才知道自己是特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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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哪里仅是日吸斗金的聚宝盆,明明还是个被层层掩护住的,强大情报网。

    仅仅只用一年不到的时间,眼前这位与靖王谈笑风生的少年,居然强大到,让他都不敢直视。

    男子心头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难怪靖王对表少爷越发的不同了,以前靖王对表少爷也是特别的好,但他知道,那是因为对表少爷的怜悯,如今却不同,两人在一起下棋,谈论的时候,靖王对表少爷,似乎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表少爷每说一句话,靖王都会思考上几分,看来靖王是真正把表少爷当成了心腹和谋臣,而不再局限于表兄弟的情感了。

    “行了,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便可以了,以后做事,学着点,仔细些,若是人手不够,尽管跟我说,当然,我们在京城的人手本来就不足,若是需要,可以直接找鸣钺。”

    “是,属下记住了。”

    “行了,下去吧。”

    靖王挥挥手,男子递上信封,躬身退下,虽然他很想问一问,表少爷的人是否查出了杨府千金,经常早晨和晚上去,鹧鸪巷子的原因……但终究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退了下去。

    能成为靖王的心腹,多年以来,每次上京,都被靖王带在身边,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会看眼色这点,便是比许多人都强,他知道不该自己问的并不多问,主子要他去查了,自然会让他去查,而主子不让他去查,他便不能去打听。

    虽然他隐隐觉得,那杨府的千金,日夜都去鹧鸪巷子的药铺,恐怕与那小厮有关吧,但这也只是他心里的想法而已,他断不会为了自己这点好奇心,而在背地里,做一些未经靖王允许的事。

    见人走干净了,李鸣钺这才把棋子放下,“既然表兄昨日都已经知道了这封信里的内容,何苦还要让人再去跑一趟?”

    靖王却是无奈的笑了笑,“行了,你就别拿话试探我了,我知道你是嫌我为人仁慈,太过于宽厚待人,所以,才拿出了这么一份详细的情报给我,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看看,你的人和我的人的差距吗?”

    “鸣钺可万万不敢这么想,还请殿下莫要想左了。”李鸣钺故作惊慌。

    然而话虽如此说,眼神却淡若无波,十分冷静,气得靖王连下棋的心思都没了,岔气道,“得了得了,你怎么想的,我就不管了,反正啊,我的人,的确是没你的人能干,不过呢,你如今也是我的人了,这么说来,你手下便是我手下,我有了你,还需要那么多能干的人干嘛呢?”

    李鸣钺简直是无语了,历史上,他这位便宜表兄靖王,就是因为太过于仁慈,所以虽然口碑不错,但真正争夺皇权的时候,那些被纵惯了的人,可是抵挡不住太子的豺狼虎豹之兵。

    当然啦,靖王这样的做法也不是说没有好处的,至少他为人宽和,属下对他,也是十分忠心,大伙都是齐心协力的。

    只是这样还不够,若只是想拘守一方,当个闲散的守地王爷,李鸣钺也不会管他那么多,可是不管是在历史上还是她,如今看来,靖王其实都是有,一丝想要争夺王位的心思的,纵使现在没有那么明显,但随着局势的变化,随着太子铲除异己的心思一步步暴露,靖王终将有一天,与太子处在对立面,一决雌雄,

    与其到时候被逼着应战,不如尽早做准备,他知道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性格,那是不可能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靖王的性格,只不过是想让靖王在原有性格的情况下,保持优势,增补弱势。

    带兵打仗,靠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靠所谓的仁义善良也是不行的,想当君王想当头,就得拿出应有的霸气,果决,和规矩。

    所以李鸣钺不是在试图改变靖王的行为习惯和性格,而是要改变他看问题的方向,以期用这种办法,潜移默化,变被动为主动,拓宽靖王的格局。

    这话或许说的有些严重了,但作为一个前世活到七老八十,见证过繁华,见证过争夺,被牺牲过,也牺牲过别人,上过战场,也上过商场的异世之魂,他知道,一个人的格局,一个人对事情的态度,决定了他的未来。

    说实话,他本来可以不用管这件事情的。

    他上辈子虽然过得跌宕起伏,但也算人生圆满,唯一遗憾的,就是当年冉冉升起的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英雄,梦还没做完,就从马上跌落,如今这辈子有机会,去继续做这个英雄梦,他完全可以舍弃了这具身体可能拥有的荣耀,譬如未来的世子之位,而去追求他的鲜衣怒马少年梦。

    但他终究没有这样做,不是说他舍不得可能会得到的世子之位,他上辈子是什么人?大楚王朝,四大鼎盛家族,最受宠的嫡幺孙。

    这个身份,一点都不比什么昌国公府世子之位要差。

    国公府这个称号,虽然在爵位里是比较高等的,属一品爵位,在京城里,还保留着这个称号的,可能也就最多十几家吧。

    但,大楚王朝的四大家族呢?满打满算就四家!

    大楚王朝的国土可比大燕大的多了,就这样一个让万邦来朝、四海称臣的国度,仅有的四个顶尖家族,莫说是嫡系子孙了,他就是主家的二房三房,地位都不比国公府低。

    所以这个什么昌国公府世子之位?在李鸣钺看来,连狗屁都不是,甚至她还庆幸,这便宜老爹迟迟不肯立世子,真是如了她的意,若他真成了国公府世子,日后想要去边疆从戎,或许就没那么简单了。

    只不过这具身体的祖父,对这具身体的主人一直都不错,这些年要不是有祖父呵护着,或许,这身子的主人还长不到这么大呢,也就没有办法让他魂穿过来了。

    所以争不争夺世子之位吗,已经不是由他一人能说定得了,还要看祖父的想法,不过嘛,如今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先照顾好祖父,让祖父健康长寿,也算替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完成了一个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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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这具身体的表兄还有姨母,也就是如今的皇贵妃,对他也是非常好的。

    他既然知道历史中的靖王没有好结果,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呵护了原主十几年的表兄惨死。

    当年的他,被家族抛弃,挑断了手筋脚筋,成为废人。

    要不是亲兄长冒着族规,偷偷接济他,保护他,或许他之后都活不下去,更别说是成为一代商界传奇。

    所以纵使他对那个曾经给他带来无上荣耀的李家痛恨不已,但是他对自己的兄弟,却依旧保留了一份,始终如一的赤忱。

    别看李鸣钺表面上冷漠,实则是因为,经历太多的跌宕,所以早就,变得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了,但提到他在意的人,心下却又是另外一番风景,纵使他才穿越过来一年半载,但却继承了这个身体的情感,别人对他一分好,他便要还上十分。

    当年的李家如日中天,位列四大家族之一,他的兄长根本不需要他为他做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回报的机会,如今却不同了,他的这位表兄虽然跟他不是亲兄弟,但却胜似亲兄弟,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反正他也是要去征战沙场的,那何不加入他表兄的阵营,他不敢说有他相助,他表兄就一定能够夺得王位,但至少他能够保证,尽自己的努力,避免这个历史的悲剧重演……

    所以,他才要这么努力的,改变靖王的一些想法,如今看来,收效倒还是不错的,至少他这位老兄,知道了宽厚待人,与严厉要求,是没有冲突的,而对于服从于自己的属下手下,然后没有错,但严厉会让他们,更加精益求精,会让他们,对自己的要求也更高,成为更优秀的人,才能更好的帮助自己的主子,做事,甚至打天下。

    那人走后,靖王才从,桌上,拿起那张信笺,指着上面的鹧鸪巷子,问道,“鸣钺,你说这杨府千金为何早晚一次,都要让人使轿子,去这丹药阁呢?”

    ,李鸣钺敲了敲桌子,皱起了眉头,其实他大概已经想到了是为何,只是派去查证的人还没回来,而且这事,他也不打算现在跟靖王说,所以便还是摇头道,“表兄,这个你就先别理了,我的人刚刚回了话,还有一条更重要的信息,你应该会感兴趣。”

    “哦?是什么信息”

    “之前买下,杨府,6000石米粮的几个米商,进太子府了……”

    “此话当真?!”靖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千真万确,那三人倒是谨慎的很,回了米行之后,乔装打扮,还让人分出两辆马车,去往不同的地方,中途再折去太子府的,且进去的时间都不一致,前后都有隔小半刻钟。”

    “嗯”闻言,靖王点点头,“我那大哥,这是最是小心谨慎,父王都曾说过,他心思最为深沉,看来他也是想打那杨府十几万石米粮的主意啊。”

    说实话,谁又不想打那些米粮的主意呢,好歹有十几万石,若是没有天灾人祸的时候,这些米粮算不上多,但现在是冬天,没有粮食收成,而且前线战事连连。

    三年前打云南那场战事,断断续续,持续到现在,云南还有一半没有收回来,国库里几乎所有的存粮都运去了云南边境的军队里。

    其实,纵使没有运去,国库里的存粮也是不够灾民吃的。

    因为粮食本来就不可以存放太久,去了壳的米,最多只能放上三个月,连着谷壳的稻米倒是可以放久一点,放上半年或者是八九个月也不成问题,只是会有一些糠味而已。

    大燕历史上,每隔个3、5年,有些地区总会发生一些灾情,但是从没经历过灾民涌上京城的事件,所以一般没有战事的时候,冬日存粮也就十万石,用来接济一下有灾情的灾区。

    再呼吁一下全国各地的官员和富商捐献一些,立马二三十万石的米粮就集齐了,这样一来,灾区的百姓也吃得上饭了,灾情也不会弄得周边民不聊生,影响周边的县城或者州府了,往年都是这样平安解决的。

    我今年实在是太特殊,首先是永隆帝才刚刚登基满三年而已,对于国事,很多细节都没有操纵的太过于熟悉练手,发生把国库里的存粮挪去了边疆,没有及时补充的纰漏,也是很正常。

    况且谁又能预料得到灾情会在丰收的时候发生,而且还是发生在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灾难的鱼米水乡的南方,这下可就好了,一般来说,有灾情的时候,即便朝廷供不上米粮,还有南方各郡县可以供米粮。

    但如今发生灾情的恰恰就是这一些,以往年年丰收的郡县。

    而在更久之前的几个月,因为北方发生了特别大的洪水,导致北方许多地区的人流离失所,朝廷已经颁布过了政令,召集全国各地区的官员和富户捐献米粮,如今才过去几个月,南方又发生了蝗灾,若是再颁布政令,先不说响应的人有多少,便是大家想出力,也没有再多的米粮出了。

    所以这可是一件十分令人头疼的事情。

    也就这样,米价才能一路飞涨,突破十倍大关,大有飞上十几、二十倍的趋势!朝廷是压都压不住啊!

    所以,突然间,杨府拿出十几万石的米粮存货,怎能不叫人眼热呢!!!

    怕要不是有杨府这块招牌罩着,那些米粮,早就被有权有势的人,威逼利诱,强抢而去了!

    而生为皇子,在永隆帝如此着急揪心的时候,若能拥有这些米粮,便能够解决此次的灾民事件,为皇帝分忧,更能得到朝野上下一致的赞赏,哪个皇子不想这么做?

    尤其还是太子,就更是不想错过这次的机会了。

    所以靖王乍一听,那些米商是太子派去的,并不感到出奇,反倒庆幸自己有这个聪明的表弟做帮手,如若不然,可能要错失良机了……但听李鸣钺这么一说,似乎太子那边的人,也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便有些担忧道,“我大哥这般有手段的,都没把这些米粮给拿下,我们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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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片刻,李鸣钺回道,“可不可以,总要试试才知道,而且……我不只有这一个办法,若是此计不成,我还有另一个办法,让你一样能够得到皇帝表舅的另眼相看……”

    “哦。”靖王眼睛一亮,却见李鸣钺还神神秘秘的不说,便笑眯眯的调侃道“既然如此,那表兄此事就有劳表弟费心了,我就只管坐那撒手不管事儿了,坐等表弟的好消息了~”

    剧目:no2/地点:永乐伯府/主要演员:季如玉,异世之魂。

    永乐伯府,梧桐苑。

    “啊~!”夜晚的梧桐苑,因为一声惊叫,灯光骤然亮起。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又做噩梦啦?”临墨赶紧披举着蜡烛走上前来,替季如玉披上外衣。

    季如玉愣愣的望着床头,任由临墨给他穿上外衣,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有些呆愣。

    见此,临墨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悄悄把蜡烛放在一旁,安静地蹲在床角守夜。

    心里却叹息一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家姑娘就频繁会做噩梦,经常在半夜被噩梦惊醒,而他开口询问,姑娘从来不搭理他,也没有告诉他噩梦的内容,第二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过噩梦,这种情况太过于诡异,但是他又抓不准姑娘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二太太。

    这般想着想着,临墨却像小鸡啄米一样,瞌睡起来,最后头轻轻靠在了床边,呼吸悠长的睡着了。

    而做噩梦醒来的是季如玉,却依旧睁着眼,发愣的看着床角。

    他不是季如玉,准确来说,他上辈子不是季如玉,他上辈子,名字叫做,芙蓉。

    他来自一个科技发达的都市年代,在那个年代,人们都喜欢自拍上传到网络交友,或者是用来展示自己,他原本是一个一心想要考上清华大学的,美女高材生,当然,这个高材生的称号是他自封的。

    为什么说是他自个给自个封的呢?因为她梦寐以求想考上清华学院,但是努力了三年都没能考上,最后他大学选择了一个普通的学校,等大专毕业之后,他依旧不死心,继续想要去考清华,还是没能考上,他只能专升本,在其他学院,读了两年本科之后,拿到了专业学位,又继续清华,想要读研究生。

    因为他每年去清华园的时候,都会在清华园的门口拍下一张,美丽的照片,一张凹造型非常优美的照片,以示自己留念,并且鼓励自己来年继续努力,然而有一次他把自己署名为,芙蓉姐姐,把自己的照片放上了清华园的论坛,正因为一个无心之举,居然让许多人认识了他,并嘲讽她为芙蓉仙子,也有人叫她芙蓉姐姐。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别人叫她芙蓉仙子,是带着嘲讽的意味,毕竟,他说自己是个美女,还真没说错,以前,还没有发生车祸的时候,他的确是个美女。

    但是回想当年高考,他潜心苦读十六年的书,却在去高考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他忍着疼痛,没有去输液,直接去了考场,以至于发挥失常,没有办法考上,理想中的清华大学。

    而也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他再去复诊,再去就医,因为用过多的激素导致身体肥胖,打过激素,吃过激素的人都知道,因为激素而导致的身体肥胖是很难减下来的,需要有超强的毅力,和超大的决心,但是之后的几年,芙蓉为了能够考上清华,一直都把功夫用在读书身上,读书是需要去吃补品的,他哪里还有时间去减肥呢?不让自己变得更胖,已经是他所付出的最大努力了。

    这就有了后来,他的自己对自己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以前那种美女时期,所以他拍照片的时候,凹的造型都是她苗条时候熬过的造型,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变胖变丑,所以别人对她说她是芙蓉仙子的时候,他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的美,终于被世人看见和了解。

    直到他在网上,在身边人的揭露下,知道了自己变丑的事情之后,又加上考了5、6年清华都没考上,以至于心灰意冷,突然有一天大家都发现芙蓉姐姐不见了,消失在网络上了。

    其实,他虽然心灰意冷,但也并没有想不开,他只是用自己毕生的积蓄买了一张机票,办了一个签证,去了希腊的雅典,他一直对于这种地中海的建筑,拥有古典美韵的城市向往已久,他想着,自己居然考不上清华北大了,那就用这些年商业演出,还有网络名声给他带来的金钱,去一次自己心目中想要的旅行圣地,去了之后呢,他一个不小心从,这个爱琴海的悬崖上滑落下去,当它滑落到湖里,以为自己就这样,要结束自己搞笑而窝囊的一生的时候,他居然掉到了湖底的一个洞里。

    在那个洞里有一本修真的手册,

    而且十分神奇的是那本修真手册,记载时候用的语言居然是中国古老的,甲骨文。

    芙蓉她学的就是汉语言文学这个专业,虽然说他没有考上清华园,但是,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的刻苦钻研,不是白费的,对于这种甲骨文,他还是能看得清楚一二的,讲,我的首页就写着三个字,厚土诀。

    这是一本修炼土属性灵力的修仙功法,芙蓉平常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看一下网络小说,也有一段时间沉迷于修仙小说,无法自拔,瞬间他就猜想到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奇遇,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修仙这一说法?

    不要怪她的想法,太过于怪诞和不切实际,毕竟存在就是合理,若这世上真的没有仙人,没有修仙这个说法,那为什么会有人写出修仙小说呢?看来还是有些根据的。

    芙蓉有一个特点,就是,执拗,坚持,性格具有韧性,所以一旦决定要做某件事,就会全力以赴,坚持到底,对于考清华北大是这样,对于修仙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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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有一个特点,就是,执拗,坚持,性格具有韧性,所以一旦决定要做某件事,就会全力以赴,坚持到底,对于考清华北大是这样,对于修仙也是这样,她翻阅了这本书,反正动他也是出不去,他就一边桑拿一边修炼,动力也很神奇,发现这个洞隔绝了海水,感觉上好像是没有空气,但是动力却有源源不断的,有风在流动,有灵气在流动,他吸收了这些灵气,身体就不会饥饿,而且他也慢慢的变瘦,那些污渍啊,那些脏东西的毛孔中排出,就这样洞中无岁月,她在洞中修炼了三年之后,终于练成了厚土诀的第一层,得以通过土遁术遁土而出。

    说实话,土遁术哪有那么容易练成,他炼成的厚土诀,第一层满打满算换算成修仙界里的修为,也就是练气一层而已,这样的小小的修为,连凡人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更别说是施展传说中的神通,遁土术了。

    其实他所谓的遁土术,不过是造这个洞,留下这副功法机缘的前辈,怕掉在这个洞里的人出不去,特意留下的一个传送阵法,阵法不需要,临时启动,只需要把厚土决的灵力传送进去,它就能够被传送出去。

    芙蓉出来的时候,洞中只过三年,但世上已过了30年,然而她的容貌因为这个与世隔绝的洞口里面充满了灵气,所以一直保留在他二十几岁的模样,都没有怎么变老,带她回到,华夏国,发现以前很多的旧人都已经改变了,容貌都已经变老的变老趋势的趋势,联系不上的,联系不上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断绝了,要与城市有勾连的,最后一丝念想,全心投入到修炼之中。

    然而当他真正进入到修炼中,才发现之前掉进去的那个地方是多么美好的洞天福地,里面的灵气是多么的浓郁,而如今的地球,灵气早已经稀薄到,要飞上太空才能吸到一口灵气呢,也就是臭氧层才有一点灵气,保护着地球免受外界,流星的侵扰。

    但是他现在才练气一层,连飞都飞不起来,更别说是到臭氧层上吸灵气了。

    而想要回到希腊爱琴海边那个洞穴里吸灵气也是不行的,因为那个洞穴里的灵气也是有限,在他晋升炼气一层的时候,几乎都吸掉了九成,还有一成,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把他传送出来的时候会用掉,所以这样看来,这个地球其实是末法时代。

    以前估计真的是有修士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灵气稀薄了,自然就没有修士了,难怪会有一些金字塔,空中花园呢,索马里海沟啊,这些世界未解之谜,看来,这些记录在,历史上,留下过痕迹的遗址,就极有可能是曾经修仙者出现过的地方。

    为此,芙蓉寻遍,名山大川,不仅仅是华夏的,全世界各地,曾经出现过奇怪传言的地方,或者被誉为奇迹的地方,他都只需去找过,果然,在吴哥窟深处,曾找到了几枚灵石,在金字塔里面,也找到了一口灵泉。

    凭借着这些资源,他兢兢业业,终于修炼到了炼气六层,但那个时候他已经要接近寿命的尾端了,已经活了180多岁了。

    普通的健康的,长寿的老人,最多也就活到一百二三十岁,已经是天年了。

    而他作为修真者,在没有与人打斗,产生严重内伤的时候,是可以活到接近200岁的。

    然而这个接近200岁,至少要是练气高层,也就是练气,9到12层的人才有把握活到200岁,而他如今才炼气六层,也就是说他是练气中期,活到180已经是到底了。

    芙蓉那个恨哪,为什么不让他早几年,遇到这个秘籍呢,他是29岁那年掉进洞里的,若他十岁九岁的时候,能够遇到这本秘籍,是不是更有把握修炼到,练气后层呢,甚至最后修炼到传说中的筑基境界呢。

    所以他恨上天对他的不公,年轻的时候让他受尽挫折,又是车祸又是,六次考试,六次都没有考上清华,又是被世人耻笑,反正所有的不如意,都应验到了他的身上,便连最后得到后土修仙诀,也只不过是上天对他的一种玩笑,让他一直潜心修炼,甚至没有体验过世间男女之情,天伦之乐,饴糖弄孙的乐趣,就让她直接活到180岁毙命了。

    所以他不甘心啊,在真正毙命下到地府之后,我充满了怨念,居然拿错了汤碗,喝下的并不是孟婆汤,而是孟婆放在一边,给自个去火的凉茶。

    这一喝可了不得,当他投胎之后,魂与这个**融合,他本应该这一辈子叫做季如玉的,是,季府里面的嫡女,娇宠一辈子荣华富贵的。

    然而不知为何,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或许是没有喝孟婆汤,反正他在前阵子,前世的记忆苏醒了。

    然而他现在面临着一个非常尴尬的事情,他不是双个灵魂,附着在一个身体里。

    他是一个灵魂,分裂成两个思想,就是想保留了,前辈子的记忆,另一个思想,是生根发芽,在这辈子。

    但是因为两个思想都已经,苏醒了,所以经常争夺着身体的主动权,搞的这个身体快要精神分裂了。

    好歹上辈子的那个思想是有过修仙经验的芙蓉姐姐,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身体肯定会炸掉,所以他就把大部分的掌控权,交给了这辈子的灵魂。

    毕竟这一个灵魂体都是他自己,只是发生了两个极端的思想而已,但他却不能斩杀这个思想,毕竟是,双思想,一个魂体,另外一个死了,他也活不了多久,这不像是夺舍什么的,夺舍的话,是因为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在一个躯体里打架,争夺一个身体的掌控权。

    但他现在的灵魂并不独立,而是灵魂的两端抽离出两种思想,所以这种情况他自己也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这阵子他每天晚上都会定点苏醒过来,在想解决这种办法的方案。

    上辈子他不仅得到了厚土决一本修仙功法,还在游历名山大川的时候,发现了许多残缺的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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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秘本,就是记载了一些秘术,或者是一些法术的卷宗。

    他记得其中有一个法术,就是叫人增强灵魂厚度,增强身体厚度,以达到一魂双面的效果。

    只要修过仙的人就都知道,一个人的灵魂必须只有一个面,当他的灵魂分裂出另外一个面的时候,就会走火入魔,除非,把灵魂修炼到够坚固,把身体修炼到够坚固,这样才不会出现,精神分裂,走火入魔的状况,能够灵魂随意的切换角色。

    其实这是一个浅显的道理,并不一定要修过心的人才知道,这是一些普通的人也知道,当一个人,同时想很多问题的时候,他的脑袋便会炸开,每一件事情都想做得好,但是同一个时间人哪有那么多精力,往往这样就会优势过重得上,医学上所谓的精神分裂,那么那些精神分裂的人,间歇性精神病的人,其实都是因为她的灵魂出现了不同的性格和角色,才会导致他,得精神病的。

    芙蓉姐姐好不容易带着前世的记忆复苏,他可不想让自己一醒来,就变成精神分裂,毕竟这具身体,说实话也是这辈子的自己,她前段时间,用神识探查了身体一遍,发现这辈子他的这具身体,他投的这个胎还真是不错,居然是,水火土,三灵根的资质。

    要知道,上辈子他可是水火木土四灵根的资质,而且是四灵根中,灵力饱满值偏低的那种,就是那样,还在末法时代,也被他修炼到了炼气六层,可想而知,要是他能好好利用这具身体,去修炼的话,想要修炼到更高层次,根本不成问题。

    毕竟他只稍微感受了一下,便能发觉这个世界的灵气,还是很不错的,单单在这一个小小的季府,他就发现了,有两处地方有一点灵气。

    一个是表姐沈心然居住的怡华院,另外一个,则是被列为禁地的,兰园。

    那两个地方灵气虽然稀薄,但是总是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从那里溢出,只不过他有些纳闷了,怎么这两处地方要不是被列为禁地,就是被一个与自己关系不好的表小姐霸占了?!

    其实说起来,自从苏醒之后,芙蓉姐姐就读取了,自己的另一份记忆,也就是这份身体,这一世的记忆。

    他发现也是,这一辈子自己在作死,硬生生,把自己跟表小姐的关系搞糟,现在好了,明明表小姐那怡华院的灵气比兰园都还要浓郁,可因为两人糟糕的关系,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借那地方修炼。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别人盘子里有肉,就是不给你吃,还让你天天看着,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啊!!!

    没办法,他现在只是灵魂,记忆苏醒,而且还不能长时间,或者过多频率的掌控这具身体,以免引起这一辈子记忆的反噬,造成精神分裂,所以她只能在睡觉的时候苏醒过来看看这个世界,想想办法,为自己日后的修炼计划,做个谋划。

    其实在他看来,什么嫁个好人家呀,什么荣华富贵呀,什么面如冠玉、温润儒雅的余世子呀,通通没有他的修仙大计来得重要。

    可这是他上辈子的想法,不代表这辈子的灵魂愿意认同他,所以为了说服,这辈子的灵魂,跟他一起去修仙,他必须帮助这辈子的,季如玉,完成他的愿望。

    看来,如果不帮她嫁到侯府去,他是死都不会愿意让他掌控身体的。

    如此想着,芙蓉姐姐,只能叹息了一声,蠢女人。

    但是即便是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思想太蠢,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帮到底,而如今,他趁着这辈子的思想,还在睡觉,只能偷偷借用身体修炼一下。

    不管是为了以后一魂双面,还是为了以后顺利进入修仙界,身体和灵魂的锻炼修炼,打下基础都是不可缺少的。

    所以临墨等人看到的季如玉,以为他是做噩梦被惊醒,其实他这只是突然被夺取身体掌控权后的自然反应罢了,如今呆呆看着床边,不过是在潜心修炼厚土诀而已,修炼的时候,不是双目紧闭,就是双眼放空,这种状态,再自然不过了,他修炼的时间有限,只能在晚上修炼,所以哪里有空理会那些丫鬟们呢?

    次日一早,沈心然如同往常一样,换了男装,悄悄地潜出了伯府,提前一步来到了鹧鸪巷子的小院,等待珠珠轿子的来临,接她一起去郊外卖米点。

    然而杨珠珠珠还没有来,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为何叫不速之客呢?一来是因为他不想与这个人有过多的牵扯,二来是因为杨珠珠就快要到了,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杨珠珠最近的交集。

    而这个不速之客,正是昌国公府的大公子,李鸣钺。

    李鸣钺今天带的是他的贴身小厮阿四,沈心然今日出来的时候,身边带的是黄麻。

    黄麻以前是没有见过李鸣钺的,但听过这个人,也知道自家的姑娘在跟某一个有势力的公子哥合作,如今见了李鸣钺,才蓦然发现,反应过来,那一天,在茶寮里,与他们发生争执的,正是这李鸣钺,

    说起来,那天在贴出募捐米粮救助灾民公告的时候,他们也不算发生争执,只不过是黄麻和李鸣钺的小厮阿四互看不爽而已。

    至于两位主人家,沈心然,和李鸣钺,却都是没有在意这等小事的。

    可他们不在意,不等于2位下人会不在意呀。

    好歹黄麻也是横惯了的,冷落他,也没给他做靠山的时候,他的脾气也还那么犟,更别说如今姑娘强势了,宠着自己了,他还不是怎么横怎么来。

    而那阿四就更了不得啦,因为他是李鸣钺奶娘的儿子,李鸣钺的奶娘,又是其母生前最看重的丫鬟,这奶娘一家子最是忠心耿耿,所以阿四这家伙,不仅仅是李鸣钺的小厮而已,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仗着有这么一层身份,自然是狐假虎威,嚣张的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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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她虽然嚣张,但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李鸣钺,而且一颗忠心是没的说的,所以李鸣钺从来不在意这些旁枝末节,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对她好的人,他就会护着,其实这一点,跟沈心然是何其的相似。

    或许也是因为这两人有太多的共同点,同样的冷面无情,同样的心狠手辣,所以沈心然才一直都不喜欢这个李鸣钺。

    纵使对方帮助过她处理过花婆子的问题,但她不是也帮忙救助了他的祖父吗。

    所以交易归交易,交情归交情,他们有的只是交易,并没有多深的交情,沈心然也不想跟同类人走的太近。

    只不过别人突然来访,总不能赶跑吧,别让黄麻引了进来。

    黄麻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虽然得知了李鸣钺是国公府的公子,但是对他身边的小厮阿四依旧是横挑鼻子竖挑脸,两人一路上没少打嘴仗。

    纵使是把人引到了后院,完了还不忘讽刺一下,“哦,你叫阿四啊,可惜我们这个院子里小,没准备那么多茶具,只准备了一套给客人家饮用的茶具,你要是口渴了,自己去厨房找凉白开喝吧。”

    阿四是,李鸣钺身边得宠的小厮,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别人就算没拿龙井孝敬过她,至少他一坐下来都会有杯热茶的。

    得,现在陪主子来到这样一个破烂的小药店里,居然一杯热茶都不给他斟,果然是小门小户,没点眼力劲。

    不过他倒的确是渴了,而且工资跟别人谈正事,一般都不让人近身的,所以他一到这个院子就守在了门口,没有进去,如今屋子里只有自家公子和那位男扮女装的沈小姐。

    他家公子这一年来,在老太爷的调教下,武功是一日千里,当然,其实他并不知道,李鸣钺是灵魂穿越过来的,那些什么轻功啊,外加功夫啊,可不是全都从老太爷那里学来的,要是真按照老太爷那样,一板一眼的教他,怕是没个5、6年,都不能出成绩的,所以其实李鸣钺的功夫还是自己走捷径,先练了轻功,在一版一眼的练正版功夫的。

    当然了,这些莫说小厮阿四不知道,这事连老太爷也不清楚,老太爷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孙是个练武奇才,又自以为自己真的是了不起得的师傅,居然教出了这样一个好徒弟。

    这些暂且不提,说回阿四和黄麻,阿四虽然气愤黄麻的势利眼,小气,不给自己倒热茶喝,可他到底是渴的要命,大清早赶过来,自然渴了,所以也只能自个去找了厨房,正要斟水喝下,刚喝了一口,就忽闻窗外有声音响起。

    “童妈妈呀,你看到我放在外面的洗脚水了吗?”

    “洗脚水?没有呀?我只看见刚才有一盆清水放在这里……那水这么干净,不可能是你的洗脚水吧?”

    “哎呀,妈妈,那就是我的洗脚水了,你丢到哪里去啦?”

    “我的天,我咋知道那是洗脚水啊,看起来跟清水一样干净的要死,而且闻着还有一股兰花香呢!我还以为是院子里的兰花掉到了水桶里,有了香味呢,所以我就直接拿去煮开水了,这不才刚刚装到水壶里呢……”

    “哎呀,妈妈,那正是我的洗脚水呢,我出来的时候,擦了兰花味的香膏,所以水里有兰花味……”

    “哦,原来如此,我说你脚这么干净洗什么啊,没事没事,那洗脚水虽然被我煮滚了倒到水壶里放凉,但这会儿人都吃完早饭到前面去忙活了,没人喝那水呢,待我洗完这些衣服,待会在去把那些水倒了,再洗一遍壶就行了,没事你去忙吧。”

    “那这样就麻烦妈妈了,我去小姐屋外守着,免得小姐要人伺候的时候找不到人呢。”

    “行了,你快去吧,姑娘那离不得人,那水壶里的水,我待会会倒掉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行,那就谢谢妈妈了。”

    听着窗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喝完了一整碗热水的阿四,忽然觉得嘴里有一股兰花味,再看看那水壶,再看看手上的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喝了别人的洗脚水,突然就觉得有些恶心,泛酸,止不住,蹲下身干呕起来,可不管她怎么呕,出的都是口水,那吃进肚子里的热水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呕到面红耳赤,最后连力气都没了,阿四只能扶着墙,恨恨的说道,“好个恶毒的女人,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唯有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呕,呕~!”说着,又继续干呕了起来。

    而守在屋外的黄麻,看向厨房的方向,见这么久了,那令人讨厌的小厮还没出来,便不由掩起了嘴,轻笑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令她十分愉快的画面。

    而屋内,沈心然和李鸣钺,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李公子派人去查我?”沈心然不悦道,“就算公子知道了我是在这里约了杨府的千金,又能说明什么?”

    “众人皆知,我和杨府的千金是好闺蜜,好朋友,他们家卖米,我跟在他身边,去长长见识,帮帮忙,也是很正常的,不知李公子此刻到这里,又说出这句话是何意思?”

    李鸣钺挑了挑眉,“的确,沈姑娘跟杨家的千金是好朋友,跟过去看看,长长见识,确实没毛病,可你这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我还让人查了,你们放米的仓库,都是杨府的人出钱租的,都是杨府的管家,出面去谈的,的确是天衣无缝,我是沈姑娘,你怕是忘了,买米的人,进城是需要验货的吧。”

    沈心然眉头皱了起来,是他疏忽了,当时只想着用最快的办法,让自己的心腹手下去办这件事,却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像李鸣钺这样的人,查了一环之后发现没问题,又接着层层往下查,真是令人棘手。

    萧逸臣办事,沈心然自然是很放心的,纵使把这么多米运进城,不容易,但是他总有办法,弄进来,无论是分批还是以什么名头,这点沈心然不用担心,而且也不会查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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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萧逸臣的身份是沈心然最担忧的,李鸣钺纵使查不到萧逸臣跟他有什么联系,但是若再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查出萧逸臣根本不是萧家的罪奴儿,是萧家唯一剩下的嫡子的时候,他可不敢想象这种阴险狡诈的人,在得到了这个把柄之后,会拿来做什么?

    他是真的越来越好奇了,像这么阴险狡诈的人,是怎么被他的继母陷害的,又是怎么被亲生父亲送去开矿,死在途中的。

    像这么阴险狡诈的人,走一步算三步的人,不能长命百岁,真是愧对他的狡诈算计呢!

    李鸣钺似乎看出了沈心然的不悦,笑了笑道,“沈姑娘放心,我说这些东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跟你合作而已。”

    “合作?”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沈心然轻笑一声道,“公子家大业大,还是国公府的大公子背后靠着老国公爷,和当今的皇贵妃,还需要找我合作,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一无所有,除了这个店铺,跟您合作过外,我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您惦记着呢?”

    “何况,”沈心然冷笑一声,“何况我已经跟杨大将军一家合作了,一世不烦二主,这道理,我相信李大公子也是明白的吧,你若是想打着大米的主意,那你就拿出诚意来买,如若不然多的是人,要和我合作,而且,你不要想着威逼利诱,我自然是怕你的,可是杨大将军,却不怕你,所以做决定之前还是先请李公子三思而后行。”

    李鸣钺没有在意沈心然语气里的夹枪带棒,依旧自如的回道,“你当然有理由和我合作,因为……”

    思虑片刻,李鸣钺终于打算抛出干货,“你已经被太子盯上了。”

    “什么?!太子盯上我?”

    李鸣钺摇摇头,又点点头,“准确来说不是盯上你,而是盯上你和杨家合作的这批米粮。”

    沈心然冷笑一声,“他盯上了又怎么样?我刚才都已经说了,有杨家做后盾,纵使他是太子,也不敢胡来……”

    “哦是吗?看来你并不太了解太子这人……”

    听了李鸣钺这话,沈心然沉默了,谁说她不了解太子?当初平宁侯府要从他的身上,取得,沈氏医经,就是为了奉给太子的。

    可以说,平宁侯府就是太子最为忠诚的走狗和爪牙,沈心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子的为人呢?

    为了取得好名声,又想要得到沈氏医经,不惜谋划长久,让自己的属下,以一门婚约,慢慢谋取沈氏医经,这样的人,岂是好对付的!

    太子本人其实也就算了,虽然城府深,但他身边一个叫做方中的谋士,才是真正的诡计多端,不可小觑。

    如此一想,沈心然倒是有些担忧了。

    李鸣钺就知道,跟沈心然这种聪明人谈合作,就要直来直往,少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

    如今不就是这样吗?开门见山,抛出自己收获最大的信息,只要对方心动,他就不怕合作不成。

    果不其然,在听了这消息后,沈心然先是震惊,然后深深皱起了眉头,最后想了许久,说了一句话,“好,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不是现在……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的话应验。”

    “行,其实也用不了多久,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沈姑娘你自个小心些,我先把阿四放在你这里,如果真的遇到了问题,才能及时通知我。”

    沈心然这回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见此,李鸣钺也是很干脆的先行离开。

    “少爷,阿四到底做错了什么,您骂我打我罚我就是了,请您千万不要抛下我啊~~少爷!!!”徒留阿四一人在长街古道上凄厉哀嚎。

    果然,今日珠珠来的晚了,是事出有因的。

    一来到,珠珠就以十分歉意的语气对他说道,“沈姐姐,我们一起合作卖米的事情,恐怕不成了。”

    沈心然眉头挑了挑,只听珠珠继续道,“我爹今日才刚去上朝,立马就让人回来传信,让我们三兄妹不要再去城门口搭棚子卖米了,私兵……那些私兵也……”

    珠珠咬了咬牙,还是把他爹传回来的话告诉了沈心然,“我爹说,那些私兵也不能派给我们兄妹三人了……沈姐姐,对不起,我爹不想这样的,实在是朝堂上那些御史台的言官欺人太甚了,不就是嫉妒我爹,眼红我爹晋升的太快吗?居然联合起来上奏折,说我爹纵容子女,趁着兵荒马乱,赚灾民的钱。”

    珠珠红了红眼珠子,“我爹哪是这样的人?更加可恶的是,那些所谓的朝廷命官,一个劲的嚷嚷着,要让皇上收了我们的这些米粮,免费充国库,我就不相信这些朝廷命官自己府里没有多余的粮食,自己的粮食不愿意拿出来,还想打我们杨府的主意,简直太恶心了。”

    “还好我爹没有同意,一口咬定这事与他无关,所以我们兄妹三人是暂时不能去那边了,沈姐姐,我劝你也先别去,没有士兵保护很危险的,我们就暂且先把粮食收起来,放在库房里吧。”

    沈心然却是摇了摇头,“之前咱们已经答应了那些灾民,每日至少会发卖米粥一次,本来朝廷免费供应的粥粮就稀薄的像水,量又少,若我们再撤了发卖米粥的棚子,岂不是要让他们饿死?”

    “可是……”珠珠有些犹豫和担忧道,“可是没有私兵保护,我怕到时若发生了乱子或意外,姐姐会受伤。”

    沈心然却摇了摇头,“你放心,安全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粥水无论如何都是要继续卖的,就算不为了百姓,也要对得起我自己的承诺,既然我答应了,他们会一直卖到年初三,就不能失信于人。”

    沈心然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用什么慷慨激昂的词语,语气也是平平淡淡,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可珠珠看向她的眼神,却发出璀璨的光芒,好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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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珠望着眼前这个梳着男子头,穿着青布衣的少女,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样,她身上带着一股倔强和骄傲,她这回终于知道为何自己一见这个姐姐就那么喜欢,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姓沈,还因为她瘦弱的肩膀,有着不弱于男子汉的担当。”

    珠珠的心也受了感染,热情似火到,“好,到时我也跟去,父亲不让我带私兵,那我就把家里的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小厮也带去!”

    沈心然却是摇了摇头,制止道,“珠珠,你不能去,听你父亲的话,杨将军说的没错,他不是怕被我们连累,还是在保护你们?若你去了,连累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整一个杨府,甚至是杨氏一族都会被人点着头说赚昧良心的钱。”

    “那怎么办?我总不可能看着姐姐你自己一个人去,那多危险啊!”

    沈心然笑笑,“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办法,你就在府上好好的等我的消息吧,这批大米我不会让他压仓的,不仅要卖出去,还要卖个好价钱,所以呀,你就把自己的嫁妆匣子清理干净,等着收钱吧~!”

    珠珠被沈心然这么一调侃,不由得脸色一红,罕见的跺脚道,“我要什么嫁妆?我才不要嫁人呢,姐姐羞得戏弄我,哼!我不理姐姐了,我回去了~!”

    见沈心然还要说嫁妆的事?珠珠果真红着脸,一转身就带着丫鬟匆匆逃遁走了。

    见他如此慌张和害羞的模样,沈心然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自从珠珠变瘦变美之后,上杨府提亲的人,都快踏烂杨府的门槛了。

    听说有几户人家,倒是很得杨氏夫妻的心水,甚至还在杨珠珠面前提了几下,如今倒是搞得珠珠一听到结亲两字,就羞怕的要逃命了。

    这才是一个少女该有的模样么,沈心然也喜欢拿这事逗她。

    珠珠走后沈心然,便让阿四去一趟国公府,把这事,跟他家公子汇报一下。

    她预计,接下来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过沈心然并不怕。

    她嘴角微微扬起,自语道,“太子是吧,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要杆上了……我倒是很期待呢~,不知道你期不期待呢~!”

    上辈子,他的主要仇家是平宁候府,但他总感觉,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理清楚,譬如父母祖父的突然死亡,以及大舅一家去而复返,回京之后杳无踪迹之类的事,这些一件件一桩桩,他总感觉,与这位阴险狡诈的太子有关系。

    然而太子的势力太过于庞大,上辈子他都没有想要过跟太子斗,能够到平阴侯府,已经是他使尽了全身力气换来的最好结果,所以他不敢想象,若那些事情真的与太子有关,他要如何应对。

    所以才要更加谨慎,要尽快找到自己的大舅,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才好尽早确定目标,制定计划。

    沈心然不喜欢被动,非常不喜欢。

    吩咐阿四去国公府找李鸣钺后,沈心然便带着黄麻先去城外卖米点了。

    没有了杨府的士兵可以用,便只能派上自己人,所以他让马宝田关了药铺和丹药房,暂时把,里面的人员都抽调出来,用在城外卖米点上,

    还好上一次马宝田带回来的人不少,如今经过一番培训,个个上手的业务都很熟练,现在临时接手卖米点,也不是很大问题。

    沈心然先雇了几辆马车,然后把这些人分成两批,一批跟他去仓库里取米,另外一批先到城外的卖米点收拾一番,准备今天的开张事宜。

    米拉到城外的卖米点后,沈心然发现,之前来找她买米的三个商贩,早早就等在了帐篷前。

    如今杨家的人手已经撤回去了,杨管事自然不可能再来接待这三个人了,而马保田虽然也是在药铺里当惯掌柜的,可毕竟一个是药铺的掌柜,一个是卖米点的掌柜,所经营的货物还是不同的,所以也只能,与这三人打着哈哈,有一搭没一搭的迎合聊着。

    见自家小主人回来,马保田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迎上去。

    沈心然也是没想到这三人这么快又来了,之前才刚刚买走6000石大米,难道如今又要来买大米?

    无论如何,先把人请进来,听听他们的来意,再打算。

    没了杨掌柜在,沈心然只能自个出马。

    他让马宝田把这三人请进帐篷里,只留机灵的小丁豆在一旁斟茶便好了。

    这三人一见接待他们的,是之前一直跟在杨家千金身边的一个小厮,便不由皱了皱眉头。

    但好歹他们三人真实的身份是太子的手下,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对于谁接待他们,并没有什么所谓,只要目的达到,也可以了。

    所以其中一人先开口了,“这位小哥,今日我们也是来买米的,今日我们要买的,可不止6000石,而是要更多,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权利决定呢?”

    这人说话倒也客气,沈心然明显穿了一身小厮的衣服,他还能笑着叫一声小哥,倒也令人佩服。

    沈心然含笑回道,“请问这位老板要多少米粮呢?那是一次性要几万石以下,我还是能够决定的。”

    几万石都能决定?!

    听他这口气,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拿正眼去打量沈心然。

    见这小子虽穿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麻衣,但容颜俊俏,眉宇疏朗,自有一股不凡之气,便惊觉自己走眼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厮吧。

    这才正色道“既然小哥说你能决定,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直说,我需要3万石的米粮。”

    “我也是要3万石。”

    “我也是!”

    那人的话语才刚落下,另外两人也是异口同声道。

    “不知道小哥能不能拿出这么多米粮,还有,价格上也希望小哥能便宜一点。”

    “对呀,毕竟要这么多的米粮,也算是帮小哥你解决了存货,你怎么也得感谢我们一番,我看就按照市价两倍的价格卖于我们吧。”

    “就是就是,上次从你这儿买回去的粮食,我看了一看,看样子像是今秋收割的,虽然还算新米,但因为已经去了谷壳,最多就只能再放一个半月了,过时没卖出去,你可是要亏的,所以小哥,你还是别考虑了,能以两倍的价格卖出去,那简直是稳赚不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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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根本不让沈心然有插话的机会,似乎只要他们一口咬定价格,沈心然就一定会卖给他们一样。

    沈心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三头猪是来这里搞笑的吗?要不然就是当他是傻子吧,上次卖给他们6000石大米,只收了45倍的差价,已经是她仁慈了,如今这三人,还贪得无厌的想以两倍的价格收购他9万石大米,这不是想钱想疯了,就是背后有人怂恿指使!

    联想到早上的时候,李鸣钺给他透露的消息,她嘴角的冷笑,越发的灿烂。

    看来太子还真是快手脚啊,早上命言官参了杨将军一本,如今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指使这个蠢货来强压她的米价,强收他的大米啦?!

    他们还真当他沈心然是个可以软掐的柿子呀!

    看来老虎不发威,还被人当病猫了,不过这个时候,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因为他知道,这三人上门来压价,只是第一步而已,后面肯定还会有事接着发生。

    果不其然,就在这三人自说自话,讨论着是要以两倍还是15倍的价格收购沈心然手上的大米的时候,帐篷外也适时响起了争吵声。

    “让你们老板出来,这卖的都是什么米呀?你看你看都是发黄的、陈年的旧米,都长虫了!”

    “就是,别以为我们是平民老百姓好欺负,我们赚点钱容易嘛,天灾人祸的,你们趁乱抬高了价格我们就不说了,但怎么能昧着良心买这种成年的米呢?一股糠味,真是给猪都不吃呢,你是想吃死我们吗?!”

    “对,快叫你们老板出来,快点,要不然我们砸了你的店!”

    这一大清早的,临时的卖米点还没开张,外头却响起了嘈杂的争吵声,沈心然刚刚走出去,就看见几个人,手里拿着袋子,围在他帐篷门口,大声叫喊。

    这些人,穿着整齐干净的衣服,一看就不是灾民,而是城里的居民,不用说,他们手里拿着袋子,里头装着的肯定是大米。

    因为沈心然这个售卖点,售卖的大米,要比京城里便宜上一半,所以虽然,驻扎在城外,但依旧有不少的平民百姓到这里零散的购买大米回去做口粮。

    这些人手里拿着的大米,早已泛黄,甚至有许多的牙眼,一看就是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陈米,根本不能吃了的。

    这几个人一大早就围在店门口,要叫冉冉的,手中又拿着泛黄的米,自然一下就吸引了过路的人,还有周围的灾民,所以沈心然出到帐篷口的时候,外头早已是一片人潮汹涌。

    沈心然看着那些人手上抓着一把一把的黄色大米,忍不住冷笑一声,她真想爆粗口,问问这些人是不是傻?买米的时候不看吗?

    这可不是平时啊,这可是特殊时期呀,就算在他这里,卖给居民的米也要五倍的价格啊,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升了五倍的米价可不是一笔小的支出,谁会这么马大哈,不检查一下就买呢,纵使有一两个人粗心大意,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上这种当吧?!

    她简直要为想出这种馊主意的人点赞了,都不知道去哪里淘来的一代代陈米,还每一个人掏出来的品种都不一样,傻子才会相信,他仓库里卖这么多品种的陈米吧,那得多费劲啊,光收集这种不同品种,不同年代的陈米,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就要比正常的大米贵多了吧。

    然而还别说,真就有人相信了!

    毕竟群众都是爱凑热闹的,而且许多群众的文化水平都比较低,缺乏独立的辨别能力,几乎都是人云亦云,随大流。

    所以,当第一个人叫喝着沈心然这里出售陈米来骗人的时候,或许还会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过来凑热闹,当陆陆续续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拿出了所谓的证据的时候,人们的情绪,就会被感染,甚至渐渐失去思考能力,认为这就是事实。

    如此一来,当人潮越聚越多的时候,当事情越拖越久的时候,舆论的风向便会向着有心人操纵的方向靠近,而所谓的真相,根本没有人关心,人们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声讨看似强势的一方。

    所以沈心然对背后策划这件事的人,真的想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这人实在太工于心计了,太解人心了,尤其是了解普通老百姓的心里,明知这种谎言很容易被戳破,而且有明显的破绽,但就是利用了百姓的从众心理,并且利用他们的同理心去对抗权势,一旦沈心然任由这个局势发展下去,或者处理不当,必然会引火烧身,造成群情激奋,那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人,除了太子身边的谋士方中,沈心然想不到第二个人。

    方中此人出身微末,最是了解市井百姓的生活和心思常态,也唯有他,能够这么巧妙的利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所以即便最明知这些人是太子一脉找来搞乱的,可沈心然却不能戳穿,还要和和气气的跟他们解释。

    不为别的,首先,他怎么有证据证明这些人是太子找来捣乱的呢?其次,若他真这么说了,岂不是暴露了她身后的势力,亦或者让太子一方对她有所警觉,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沈心然想要见到的。

    他又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因为一旦他不予理睬,现场就会失控,

    不说远的,就现在来看,已经有许多不明情况的吃瓜观众,在那里瞎嚷嚷了,要米铺的老板出来给个说法。

    所以沈心然只能上前解释道,“各位稍安勿躁,我们东家不在,杨管事也不在,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暂时负责今日的米铺。”

    说完,转向那几个前来捣乱的人说道,“既然各位说在我这儿买的米有问题,那就请各位带上那些有问题的米粮,到我这儿来登记一下情况,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买的米?买了多少斤多少两?然后我再让人查查你们袋子里的米跟你们说的是否属实,大伙放心,我也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谁来我这里购过大米,便是散卖的,我都又叫人记下来,所以只要你们说的情况属实,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这……”这伙人开始犹豫了。

256

    先不说他们这些米本来就是,从别的地方,弄来的陈米,单就之前他们也没来这里买过米呀,只不过是被临时指派过来捣乱的罢了,叫他们如何说得出买米的信息记录呢?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大喝了一声道,“哎哟喂,我肚子疼,我肚子疼,我好像昨天就吃了这家铺子的粥水,不会是他们的粥水也有问题吧,难道他们的粥水也是用陈米煮的?可别吓我呀!”

    这人的话音才刚落下,围观的人群里又陆陆续续有好几人开始叫肚子疼,这下可不得了了,几乎附近的灾民都来沈心然这里买过粥水喝,而且还买了好几天呢,毕竟沈心然这里的粥水是可以赊账的。

    而且换算成米价,也只比以往的米价贵了三四成,不来他这里买米粥,真的是没法活了,所以一听说沈心然的米有问题,大部分喝过的人也不知是心理反应,还是自己脑补过度,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一样,纷纷开始声讨起沈心然来,要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来。

    沈心然眉头皱了起来,她果然还是小瞧了方中,也是,这人出马,自然不会只给他设一个小小的障碍,必然会准备万全,汹涌而来。

    看着这场闹剧,朝着越演越烈的方向进行着,沈心然也不由得谨慎起来。

    他喊了两声,想要让大家听他说两句话,但根本没人理会他,人人都在喊着自己肚子疼,要赔偿,会不会死人之类的?还有人鼓动着,说要把这里的米棚给拆了,总而言之,情况是越发的糟糕了。

    就在这个时候,黄麻气呼呼的大喝了一声,“你们吵什么吵?我们好心给你们供米粥喝,你们却这样对我们,要是这些天没有我们的米粥供应,你们早饿死了,哪还有力气在这里吵吵,要是我们这里的米真有问题,你们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么?!也不用脑子想想,一群蠢货,还要拆我们米棚,我看你们谁敢拆!”

    黄麻也是真生气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这话倒是起了效果,被他这么一吼,底下顿时安静了许多。

    是啊,要是这米真有问题,他们都吃了五六天了,也没听说哪个难民棚里有人出事啊?

    眼看灾民的情绪就要被平息下去,刚刚混迹在人群里,那个尖嘴猴腮的人突然又出声了,“哎呦,瞧小哥你说的,这陈米吃下去哪有这么快死人的,又不是参了老鼠药的毒大米,只是终究也是发了霉的东西,一时半会虽死不了人,却会败坏人的身体,要不大家等着瞧,等过了今个冬天,等大伙都各自回了家,看看身体那时候会不会发病……可那个时候要是发病了,可没地方说理去哟~!”

    听了这尖嘴猴腮之人的话,众人不由犹豫了起来,谁都知道,发霉的大米是不能吃的,纵使是发生了大灾荒,也没人会吃霉变的大米,一来是这霉变的大米,味道特别难吃,有一股木屑的糠味,当然,要是放在河水里,用竹篾吊着冲上一两天,霉菌冲掉了,味道自然就淡一些,再加多多的水煮成粥,就吃不大出。

    但实际上,不到万不得已,灾民宁愿吃树皮,挖树根,也不愿吃霉变的大米,因为曾经就有人吃过霉变的大米,然后发生了黄疸,慢慢的枯瘦如柴,浑身发黄,要不了半年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这霉变的大米,简直就是一副慢性毒药。

    而实际上,老百姓很少会接触到霉变的大米,因为大米本来就是金贵的玩意儿,比粗粮,比玉米面贵多了,平常都不够吃,哪里来的剩?

    所以也搞不清楚自己前几天在沈心然这里赊的米粥,到底是不是用霉变的大米做的。

    所以若真的回到了家,在发了这黄疸病,倒真是没处说理去,只能自己苦熬着等死了,所以这会,即便那小哥说的话在理,可人心总会倾向于自己的,纵使这几天他们的确以低价在这里享受到了粥水,不用挨饿,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想要让沈心然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对,既然你说你们的大米没有霉变,那敢不敢把仓库打开来,让我们看一看,让我们检查一下。”

    “就是,有没有霉变,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我们必须亲眼看了,才放心。”

    “你不愿意把大米拿出来让我们瞧一瞧,是不是心里有鬼?”

    “呵呵,果然是用坏的米来敷衍我们这群可怜的流民!”

    “太可恶了!亏我还以为他们是好人呢,原来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京城里的米商一样,不把咱们的性命当一回事儿!太可恶了!”

    “谁说不是呢,这群人简直太可恶了,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呜呜呜,我不想死,我还想活呀,可是若真吃了她们发霉的大米,我还能活到明年吗?”

    现场简直一片混乱,甚至还有灾民当场哭了起来,沈心然眉头越皱越紧。

    而此时,那混迹在灾民中的猥琐男子,又恰如其分的开声了,“反正咱们都吃了它们的发霉大米,活不成了,不如把他们的帐篷给拆了吧!把他们的大米给烧了,免得祸害别人!”

    他这话一出,果然有不少灾民心动了,兔子急了都要咬人,更别说是被刺激了的灾民,他们如今可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沈心然呢。

    但是在灾民中,还是有理智的人,疑惑担忧道,“我怎么好像听说,这米和燕帝新封的一品龙虎将军有关,若咱们贸贸然把他们的帐篷拆了,米给烧了,会不会惹事啊,到时龙虎将军一怒,咱们平民老百姓怎么抵挡得了一品将军的怒火啊……”

    这句话让处在暴怒边缘的灾民,冷静了一下,但尖嘴猴腮男怎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听他冷笑一声道,“怕各位还不知道京城的消息吧,我听早上从城里出来的人说,龙虎将军在朝堂上,被言官参了好几本,说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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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娇介绍:
沈心然前世被所谓的良人弄死了,看看追求求而不得,得到之后却是深渊。凶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凶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凶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