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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石迪迪     凶娇txt下载     凶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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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仲恒也才十岁,原本说读了族学就要搬离出来,那是建立在,季家的族学,是12岁之后才上的原因。

    古人云,12岁,男女不同席,何况是同一个院子呢,那更不可以。

    但沈仲恒如今不是还没到12吗?便是不那么快搬去前院也是没事的。

    难得李氏在这件事上,也跟沈心然保持着一致的意见,没有闹腾起来,毕竟虽然是他篡夺着老夫人,把上族学的年纪改回十岁,但要让他这么早就把孩子送到前院去独自居住,他还是真舍不得的,毕竟季元烈可是她的心肝宝贝,所以这事也就这样,顺利的,搞定了。

    这些事情虽然没有难倒沈心然,但却让沈心然有些疲乏,这内宅真是女人多的地方,就有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他,他如今既要去寻找舅舅一家的消息,又要想办法去查自己父亲祖父母亲的死因,还要顾着外面的生意,加之还要想办法,如何推掉,与侯府的婚约,所以简直事情多的不要再多了,若不是因为嫁妆,以及其他一些事情没有解决,他恨不得现在立马就搬出季府呢。

    这不得不让沈心然把搬离季府这个问题,提到了前头来。

    只不过想搬离季府,还不能这么匆忙草率,他还得先找到舅舅一家在说,他怀疑舅舅一家的失踪,不仅跟查到了自己父母的死因有关,或许这里面,还有季家其他人的参与……

    所以他若不把舅舅一家找出来,问个清楚,弄个明白,他是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季府的,所以对于这些内宅女人,繁琐的鸡毛蒜皮小事,只能再忍忍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珠珠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如今早已不是那个人人躲在背后笑他的胖子了,而是瘦了一整圈,脸居然比沈心然还要小了,减去了肥肉和水肿,居然还是个小美人。

    不过珠珠的性格还是跟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纵使他如今变得苗条,漂亮了,也没有理会那些京城里面,时常邀请他出席的贵女,若是出门赴约的话,几乎都是来找沈心然的。

    这也让本来想低调的沈心然,一时又成为了京城贵女圈里面话题。

    人人都好奇为什么唯独沈心然会得了,这个将门千金的青睐,莫非珠珠这一身肥肉,是沈心然治好的,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毕竟沈心然,可是医圣之后,会治疗肥胖之症,也不无可能。

    一时间,京城许多贵女,都给季府下了邀约帖子,想请沈心然去他们府上坐坐。

    沈心然怎么可能那么得闲?他还有生意要料理,纵使没有生意,他也不想和这些女人,唠嗑,说些十分无趣的内宅之事,或是别人的八卦,反正在她看来,去赴那些约,简直就是浪费他的时间,有这时间,他还不如拿张竹椅,在院子里躺下,吹吹秋风。

    不过他可低估了这些京城贵女,对于减肥的热衷,甚至有些人还直接上门或者是让薛氏年氏对沈心然施压,以长辈的命令要求他到他们府上,给他们看看肥胖病。

    直接假借上门来看薛氏和年氏的理由,跑到他院子里来的人都被他轰出去了,反正他就称自己生病了,常年关着门闭客,就算是年氏薛氏叫他出去,他硬要说自己病了,长辈也不可能压着他出去见客的。

    而且沈心然瞧着那些人,个个通体匀称,甚至有些瘦的都像竹竿了,居然也要来治肥胖症,要不是看他们个个都是高门女眷,说话也条理清楚,沈心然还真会以为他们是不是脑子有病,而不是身体有病,毕竟都瘦成这样了,还要减,简直不要来挑战他的三观好吗。

    不过闭门谢客,称病也不是办法,毕竟这样的话,他就不敢随意的出入院门了,谁知道有谁会突然闯进来,要是发现他不在院子中,一次两次还好,久了岂不是要引人怀疑,所以这也是个麻烦。

    不过沈心然向来不是个轻易会被麻烦打倒的人。

    这些人不是想要减肥吗?这么瘦了,还要减,那她就成全他们,不过不是以他的名义,而是用其他办法。

    就这样,关在院子里捣鼓了几天的沈心然,最后神神秘秘的让藿香黄麻带着两箩筐东西出去了。

    几天之后,京城里就流传着这样一道消息:杨家的千金杨珠珠,之所以能在两个月的时间里,瘦成一道闪电,那是因为偷偷服用了鹧鸪巷子出产的一种,青梅。那青梅好像叫做瘦身梅,据说每天只要在饭前服用一粒,就能够疏通肠道,帮助排泄,达到美颜瘦身的功能。

    一时之间,京城里所有想要减肥的少女,都跑到这个巷子,找出售这个青梅的店铺。

    这青梅可不便宜,别看它是一粒粒的,用油纸包好,可一粒,就要20文钱。

    按照每天服三粒的情况来算,一吊钱,最多就只能服两天?!

    青梅不就是山上随处都有的酸梅子吗?怎么制作成为减肥青梅之后,居然要这么贵?哪里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

    所以城里的少女少妇在买了几粒之后,便不再来买,但是,普通人不买,不代表着那些也闺秀千金也不买,毕竟这酸梅子虽然贵,但他们也不差钱。

    所以这酸梅的销量,居然一度赶超了对面丹药阁的丹药销量。

    而知道了杨珠珠瘦身的秘密是来源于这个酸梅,跟沈心然没有关系之后,每天要接待许多贵客的季府,一下就冷清了,几乎没人再去找沈心然了,沈心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对于自个这个用发酵的方法发酵出来的酸梅,能这么受欢迎?沈心然也是始料未及。

    初始几个丫鬟还担心,这东西卖的这么多,要是吃坏了别人的肚子,那岂不是自个的小姐要担很大的罪责。

    得知了他们的担忧,沈心然笑着跟他们解释清楚,这种亲美,虽然没有什么很大的减肥效果,但也绝对不会吃坏人,如果是严格按照他的方法,每天只服用三粒的话,那就当做是零嘴,而且因为是经过发酵的,所以它的确能够促进排便,让人把体内的东西给清干,这样在视觉上,或者体验上,给人一种好像我瘦了的感觉,但其实还真是没瘦多少,纯粹就是心理自我安慰的感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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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了他们的担忧,沈心然笑着跟他们解释清楚,这种亲美,虽然没有什么很大的减肥效果,但也绝对不会吃坏人,如果是严格按照他的方法,每天只服用三粒的话,那就当做是零嘴,而且因为是经过发酵的,所以它的确能够促进排便,让人把体内的东西给清干,这样在视觉上,或者体验上,给人一种好像我瘦了的感觉,但其实还真是没瘦多少,纯粹就是心理自我安慰的感觉而已。

    不过只要不会吃坏人,这些有钱人爱怎么折腾,沈心然也是不理的,反正他们都已经够瘦了,他这是在做好事,可不能怪他敛财。

    靠着瘦身的青梅,敛了一波财后,沈心然打起了大米的主意。

    想要尽快的离开季府,他得再把生意做大一点,赚多一点钱,对于沈心然来说,如今的他还太弱小,只有多赚了更多的银子才有底气。

    当然,银子只是实力里面,最底层的东西,若自身有实力,能得到尊敬和地位,那才是实打实的靠山。

    不过现在多赚点银子,也是对的,毕竟如果去到外头了,得买宅子,还得安顿,其他的事情。

    如今鹧鸪巷子两间药铺的收入还算不错,也是一项稳定的进项,但毕竟受到位置的局限,纵使生意再好,也仅仅是城西一片。

    城西这里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有间药铺除了丹药卖的贵一点,其他药材和看病之类的,利润并不高,丹药又因为不敢卖多,实行限量销售,所以基本一到月中就销售完毕,剩余半个月的时间都用来制作药丸,这样一来,2间药铺和在一起的利润也并没有太多。

    如今虽然足够撑起,一大家子的嚼用,但想要继续发展这点本钱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要继续累积。

    这几天,沈心然想了很多法子,想要短期内迅速累积本金,思来想去,终于给他想到了一条办法。

    她记得当初他刚来京城的第一年,南方就发生了蝗灾,北方又是洪水。

    因为蝗灾是发生在秋季中旬,百姓们还有一半的秋晚稻没有收割,蝗灾一过,田里的稻谷便被啃光,村民们没法过年,便都涌向京城。

    反正在他的印象中,他来到这儿过的第一个年,并不太平。

    而既然有灾情,那当然是大米粮食,都会涨价。

    沈心然打的正是大米粮食的主意,他决定趁着这个蝗灾还没发生之前,赶快囤积多一点大米。

    说到就做到,沈心然立马把药铺里赚来的钱,拿出了2000两,郑重的交给了,萧逸臣。

    除去日常的嚼用之外,这小半年,药铺净赚了2500两银子。

    永远不可能把2500两银子都通通交给,萧逸臣,不是他信不过萧逸臣,而是店铺里还需要留下一笔钱,作为平常的,运营资本,所以沈心然只取了500两,其他的都交给了萧逸臣。

    下江南去买大米,光他一个人是不够的,还好前不久,沈心然就已经重新再买了20个适龄的儿童,交给萧逸臣去培养。

    这些孩子大多都是8到12岁左右的,最是好调教的年纪。

    既然萧逸臣是注定要成为宰相的人,宰相手下得管多少人,得处理多少政务,既有这样的资质,想来如今调教20来个孩子,也不在话下,而且加之有之前,沈心然买来的那五个孩子给他调教的经验,只花了两个月,倒是把这些孩子调教得有模有样,不仅会认字,懂道理,而且还会有几下拳脚功夫。

    这拳脚功夫自然不是萧逸臣教的,萧逸臣自己都是个文弱书生,倒是他们萧家的几个旧仆,还有阿羽,武功是不错的。

    尤其是阿羽,上次去,伏牛山采药,他还以为阿羽只是轻功了得而已,哪曾想,别人还是练过家子的,拜过师的,而当初他为了不被人买走,不惜自毁容颜,就是为了能够待在,萧逸臣身边。

    倒是一个忠心耿耿的烈仆,难怪萧逸臣,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还要把他们一起救出来。

    的确,若沈心然遇到这样的忠仆,也不会抛下他们的。

    所以有了这几人相助,萧逸臣很顺利的就培养出了20个孩子,沈心然的秘密力量又扩大了一倍不止。

    萧逸臣带上一半的人手,悄然按照沈心然的吩咐,下了江南,秘密准备筹集大米中。

    那边萧逸臣已经去了江南,这边沈心然在京城里的情报网却没有断,毕竟已经培养了这么多人,顶替上去完全不是问题。

    因为如今只是在北边发生了一点水灾,而南边还在秋收,蝗灾还没出现,所以萧逸臣等人收集大米的行动还算顺利。

    不过谨慎起见,萧逸臣等人还是兵分几路,以少量多次的购买的方式,从不同的人手中收集米粮,这样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这种办法虽然辛苦了一点,需要各个地方跑来跑去,十分奔波,但安全系数却是更大的,沈心然也十分赞同她的做法。

    所以足足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收集到沈心然想要的米粮。

    不过,对于即将涌向京城的灾民来说,2000两的米量还是太少了,既然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关于这事儿,沈心然并不想拉李鸣钺入伙。

    这人虽然还欠她一个要求,但沈心然并不想这么快用掉,他总觉得李鸣钺这个人,十分古怪,有一种让他看不透的感觉。

    在他看来,若上辈子李鸣钺也是这么聪明,懂得隐忍的话,怎么可能惨死在流放途中,沦为国公府权位斗争的牺牲品呢?!

    而且他总感觉跟李鸣钺在一起的时候,李鸣钺看他的眼神有一股探究,这让沈心然特别不舒服,甚至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毛骨悚然感。

    反正这人跟传闻中不一样,沈心然回来是为了守护家人的,他不允许任何变数发生在他身上,所以还是少接触李鸣钺的好。

    他们的交集仅止于药铺合作。

    可若不与李鸣钺合作,待大米运回京城,又要如何售卖?

    灾民一多起来,大米的需求量是非常大的,这里面的利润也是成倍成倍的翻,可是会有不少人眼红的,若没有一个靠山倚靠着,以沈心然这点微薄的力量,摊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掀的呢。

    沈心然想到了杨府。

    杨振南乃是新进的一品大将军,在军中素有威名,在京城里也是相当有地位的,与他们合作,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打定主意后,沈心然,便去杨府,先找珠珠,商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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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珠听闻有钱赚,便想也不想叫来了两位哥哥,杨氏兄弟这两人,实在憨厚的很,沈心然只说要做大米生意,也没把冬天的时候会发生在灾民涌进金的事跟他们细说,毕竟这事不好解释,便只说了是自个想作大米生意,这两兄弟便每人1000两的入了股,末了,珠珠也闹着要参与,她没有这么多现银,只能一些饰品抵押,倒也有1000两上下。

    沈心然不得不再次感叹,杨家家底的丰厚。

    兄弟姐妹三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千两银子出来,还不用经过父母的同意,完全是她们自个的私己钱。

    这么一对比,她们陇上沈家,果然是世代清贫,虽然有一大片御赐药田在手,可那东西又不能卖掉的,因为是燕高祖御赐的,所以只能代代相传,却不能售与第三人,加之她们家世代悬壶救世,药房也是半慈善性质的,自然就没累计下什么钱财了。

    纵使陇上一脉已传家400余年,可也比不上一个刚刚晋升1品的京城红人。

    可以见得,一味的善,有可能让自己的后人连饭都吃不起,哎。

    如此一来,又得了3000两,沈心然立马让人送到江南给,萧逸臣,让他继续采购的步伐。

    有了这3000两家上沈心然之前给萧逸臣的2000两银子,5000两足够买许多许多的大米了。

    这趟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萧逸臣才踩着年关回了京,而这个时候,江南各地开始出现蝗灾的事情,终爆发,并且这个消息开始向京城蔓延,许多人都开始囤粮,而商家更是瞄准了这个机会,准备收集粮食。

    然而当他们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却发现即便是非灾区,粮食也没有多余的给他们收购,为此他们纳闷不已,他们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一收到风声,就让人着手去准备收粮,但却收不到一丁点粮食,当真是奇怪了,难道今年的粮食减产了?

    这些商家们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拿着收到的,比往年少了八成不止的粮食,在那叹息,错过了良机,就这点存量,怕是倒是朝廷要征收掉一些后,连他们自个吃都不够,如何拿来卖,还如何能赚大钱了!

    不去说这些人如何懊恼自己错失良机,说回京城,米面粮食通过船运,从玉带河,运到了沈心然租下的临时仓库里。

    收拾妥当之后,便奖励了萧逸臣,这些南下去收粮的有功之人。

    并让他们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们劳累了。

    若是这一批大米能够顺利卖出去,筹集到的本金,沈心然正在想着要做些什么生意。

    沈心然打算实地考察一番。

    虽然她如今每天都会出季府,但却不是去玩的,而是去药铺,可谓是两点一线,除了鹧鸪巷子之外,并没有去其他地方闲逛,所以对于京城这段时间的变化,并不十分了解。

    所以打算实地去考察一番。

    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之前她还不是自以为对京城十分了解吗,哪曾想,一出去,才发现有很多地方是她压根不知道的,

    譬如这金凤楼,诗月阁,都是她前世听都没有听到过的。

    所以她也不敢托大,还是要去了解调查一番,才好确定做什么生意。

    刚刚走到城东,还没逛一圈,就发现城东告示栏那里聚集了许多人,沈心然今日只带了黄麻一人出来。

    她是出来调查市场的,不好带太多人,况且快到年关了,大家都忙,她带一人出来便已经组够了。

    今日出来,她和黄麻都是异装打扮过了的。

    黄麻是一身小厮的装扮,沈心然则是普通的小户人家的公子哥,装着细绵面的青衫,戴个穗子,简简单单,不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也不会太寒酸落魄,就好。

    “我们去看看那告示写了什么,居然这般热闹。”沈心然领着黄麻,朝城东告示栏走去。

    因着人多,沈心然两人又不是真正的男人,自不好挤上去,所以只能等人群散了些,才上前,待看了告示后,黄麻惊讶道“姑娘……居然是说南边蝗灾的是,说是有大批灾民正朝着京城赶来,让京城里的居民做好准备,同时呼吁城里的官员和富户捐助米粮……”

    看完告示,黄麻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前段时间,沈心然安排萧逸臣南下收粮的事,她是知道的。

    沈心然没有对她说为什么,她只以为沈心然是想作大米生意,如今才知道,姑娘可不单单只是要赖做大米生意这么简单,甚至,要不是她日日与姑娘相处在一起,一天也没见姑娘离开过京城,她还会以为京城在南边也有耳目呢,居然能未仆先知,提前这么久知道南边会发生灾情,如今这么看来,姑娘是要凭着这些大米,大赚一笔么?!

    看完了告示后,两人便往附近的茶寮走去。

    其实每次一有什么灾情,朝廷都会呼吁京城和地方的官员富户们捐款捐物,但明晃晃贴出来,而且还清楚地标记出捐献的数额与标准,倒是头一遭,可见南边的蝗灾是有多严重。

    要不然,朝廷也不会强制众人捐米面粮食。

    在来城东之前,沈心然两人已经去了几个街区,逛了一大圈了,腿有点累,所以打算就近到茶寮坐坐,点一壶热茶,解解渴。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贴了告示,这茶寮坐满了来看告示的人,就只剩沈心然面前这张桌子还空着。

    当她俩刚要坐下的时候,突然从侧面杀出一个人,一把将她们推开,看也没看沈心然两人,径直拉出两张凳子,擦了擦后,对身后笑得谄媚道,“主子,表公子,这边还有位,您们这边坐。”

    “你!”黄麻气炸,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呢,明明是她们先来的,居然把她们推开,明目张胆地强占她们的座位?!

    真的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就在黄麻要与这人理论的时候,那人也回过了头,惊诧发现居然是熟人,“沈……公子……”

    “原来是阿四小哥。”沈心然笑道,“既然阿四小哥要这张桌子,我们便把桌子让给你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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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四是李鸣钺的贴身小厮,他出现在这里,不就意味着李鸣钺也出现了么,沈心然不想与国公府的人做过纠缠,正欲离开,却被另一道声音喊住,“难得在这里遇到沈公子,沈公子怎么匆匆就要走,况且这位置是公子先占到的吧,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妨坐下来一起喝杯茶。”

    “哼,这位置当然是我们公子先占到的啊。”黄麻哼声道。

    他可不知道,对面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国公府大公子,李鸣钺。

    毕竟沈心然每次去京郊的国公别院,不是带白术,就是带藿香去,从没带过黄麻去那里,他不认识李鸣钺,也是理所当然。

    阿四气愤道,“你、你这人怎么对我们家公子说话的?!要知道我们家公子可是……”

    李鸣钺打断他“阿四休得无礼。”

    “哼!”阿四这才哼了一声,别过脸不去理会黄麻。

    黄麻却是蹬鼻子上眼,乐呵呵的走上前,抽出一张椅子擦干净,手一甩,献媚的朝沈心然到,“姑……公子,请座。”

    说完,又高声对小二道“小二来一壶热茶。”

    “哎好类客官。”

    见黄麻如此的自来熟,阿四也是气不过,大声叫喝了一声,“给我们先来茶,我们先到的。”

    见二人为了如此小事,就大眼对小眼的瞪在一起,沈心然等人不觉有些好笑。

    “沈公子请,”

    “李公子请,”

    沈心然和李鸣钺两人倒是互相作揖,互相客气着。

    李鸣钺这次身边还带了一个客人,这人长得仪表堂堂,约莫20岁上下,自有一股贵气。

    “李公子,不知这位是……”

    沈心然率先打破沉默。

    李鸣钺笑道,“这只是我外祖家的一位表兄,从乡下远地方来,我带他来京城逛逛。”

    说完李鸣钺也没有继续介绍这人姓甚名谁,看来是不打算及绍给沈心然认识了,沈心然很识趣的收回眼,不再盯着那人看。

    外祖家的表兄,来自乡下……沈心然嘴角冷笑,怕这人没那么简单吧,什么来自乡下,若真是来自乡下,为何后面还有四五个随从跟着,而且那随从看着就是非常挺拔威武,虽然穿了一身便装,但也不是普通的家庭,尤其是跟李鸣钺的仆人阿四站在一起,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能把国公府的奴才比下去的,还有谁,便只有皇宫里的那几位了……

    沈心然可不想认识皇宫里的人,更不想参与党派争纷,在他的记忆里,如今的大燕皇帝,虽已年近40,但是他登基的晚呀,他37岁才登基,而且直到当年,他葬身火海,皇帝还未退位,由此可见,这些权臣贵族的战队,其实有些太早了。

    要知道,永隆帝,可是至少还要再当十多年的皇帝呀,有这闲工夫拉帮结派,还不如趁机壮大自己的力量,等到时时机成熟,才能在争夺中拔得头筹。

    不过这些话,沈心然也不可能跟他们说,本来就不怎么熟,而且他也不想参与这些真分,他只想好好的护住自己的家人,安安稳稳幸幸福福过完这一生,同时把该报的仇报完。

    所以聊了几句话之后,喝完了一壶茶,沈心然就很识趣的率先告辞。

    黄麻更是在离开的时候,不忘狠狠瞪了一眼阿四,然后趾高气扬,翘着尾巴跟着沈心然后头屁颠颠的走了,弄得沈心然哭笑不得。

    “表弟倒是对这人另眼相看啊。”靖王并没有喝桌上的粗茶,待沈心然走后,他叫后头跟着的侍卫,拿上了一套茶具,重新泡了一壶茶,只向店小二要了一壶热水。

    见沈心然已走远,李鸣钺苦笑道,“表兄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那倒是,你不声不响这么多年,年初突然给我来信,说要助我一臂之力,要不是见着你这段时间做的这些事,我还真不敢相信,我那个纨绔的表弟,居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那到还得多亏了皇贵妃姨妈的提点,要不然我还不得被那对母子,还有那样的爹,吃得骨头都不剩。”

    靖王看着眼前这个眉间带着几分郁郁,五官冷酷的表弟,不由在心中叹一句。

    他的表弟也是个可怜人,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后来父亲又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妹,生下了继子,对他就更不待见了。

    小时候他还没被封为靖王,还在皇宫里生活的时候,母亲就常叫她,去国公府看望表弟,也算是变相给表弟撑腰。

    毕竟他是皇子,他母亲是皇贵妃,纵使国公爷再不待见他表弟,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也就这样,反倒养成了这个表弟,有些骄纵的纨绔性子。

    原本他和母亲就想着,自己也只有这么一个走得近的表弟,纵使他纨绔了一些,大不了他们就罩着他一辈子便是了。

    可谁曾想,表弟的继母不甘心自己的孩子只是老二,甚至还想要夺国公世子的位置,所以搞到即便她和她母亲施压,国公爷也不肯松口,立他表弟为世子。

    眼看着他表弟一日一日长大,世子的封号却一直没有立下来,靖王两母子不由有些担心。

    毕竟国公爷宠爱继子是事实,想要立继子为世子,也是大家用耳朵都能想到的事情,可嫡长子在,就没有立二儿子为世子的道理。

    除非……李鸣钺不在世,或者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无论是哪个,都是靖王母子不愿意看到的。

    毕竟皇贵妃,只有原国公夫人这么一位同胞姐妹,对方留下来的孩子,他当然要好好替他照顾了,所以肯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但立不立世子,何时立世子,毕竟是国公府自己的家事,说的好听点,国公爷如今还健在,就算现他不立世子,也没人会说他什么。

    说的难听点,如果国公爷一直没有立世子,那么国公爷去世后,自然也是由,嫡长子,继承,爵位的,所以立不立,何时立,怎么立,外人根本管不着!

    但是国公爷真的会留着李鸣钺在这里碍事吗?

    答案显然是不会的,看他偏心都偏到了肺里,自然不可能善待原配留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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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人不知道国公府的那点腌臜事,靖王母子却是知道的。

    国公爷的继子,可是比李鸣钺还要纨绔上百分,经常动不动就欺负李鸣钺,要不是还畏惧她们外祖家,怕李鸣钺现在都被他们欺负的没边了。

    而且他这个表弟,住的院子,也是国公府里最破烂的,自从他懂事以来,就从来没有得到过国公爷的关心,所以才学着他的弟弟,骄纵纨绔,以为学着弟弟,就可以吸引父亲的注意,引父亲的关心。

    可他万万错了,一个人的心里没有你,纵使你再努力,也不可能吸引到对方的主意,靖王母子看得清楚,但却不忍心戳破这个事实,怕给李鸣钺带来致命的打击,

    所以当年初收到李鸣钺送来的秘密信函之后,他也是吃了一惊,自己这个表弟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聪明了?

    不仅给他献计,给他分析京城里的情况,还说出了许多令他吃惊的计划和打算,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她看着长大的表弟。

    还好,经过这一年的观察,他发现自己这个表弟果然是脱胎换骨,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受过刺激之后,一夜醒悟的长大吧。

    靖王收回思绪,敲着桌角,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整日摆着一张臭脸,见谁都不高兴,冷冰冰的,难得对一个陌生人笑,这个沈公子怕是不简单吧?”

    “我有笑吗?”李鸣钺摸摸嘴角,扯出一丝无奈道,“不过表兄,你有一点倒是说对了,那是个妙人,日后若有机会,在举荐给你认识,”

    “行,那我就等着表弟把这个妙人介绍给我认识了。”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闲话了,进入今天的正题吧,”说着,李鸣钺看了看四周,见着一个茶寮,周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低语道,“表兄,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派人去办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件事,靖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上次让我加紧收大米,我本以为你只是说笑,等你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派人去收,却已经晚了。”

    “哦?怎么会晚了?我记得我催你的时候,不过是上个月而已,若那时候你赶紧去,完全还赶得及呀,定能收到不少米才对。”

    “是啊,那时的确还没有发生蝗灾,可奇就奇在,我派人去南方收米,只收了不到2000斤,实在是匪夷所思,好像有人赶在咱们前头,把米都收走了似的……”

    闻言,李鸣钺皱了皱眉头。

    靖王却是好奇道,“哦对了,你怎么知道11月底会有蝗灾发生的?”

    他当然知道了,其实李鸣钺,早在一年前,就换了个芯。

    如今坐在靖王面前的李鸣钺,不再是以前那个国公府的纨绔公子哥了,而是来自于200年后,大楚王朝四大家族,李家的嫡子。

    巧的是,两人的姓名都叫李鸣钺。

    不同的是,一个是前朝名不见经传的纨绔子弟,另一个,则是大楚王朝,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李鸣钺,灵魂来自于200年后。

    大楚王朝,其实就是在大燕的基础上,建立的新皇朝。

    大燕发展了428年之后,荣极而衰,当老皇帝一死,朝野便发生了动荡,宰相与太子分庭抗礼,后又有农民起义,最终导致大燕覆灭,大楚王朝建立。

    大楚吸取了当年大燕灭亡的教训,励精图治发展农业,开拓疆土,稳定内政,发展了200多年后,政治文化空前繁荣,一度成为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没有之一。

    版图比之大燕,足足大了1/3,可谓是万邦来朝。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发展到李鸣钺这一代时,京城形成了以皇权为尊,四大家族把守的格局。

    李家,则素来把持着文官的风向,编撰于林内阁,以文人自居,自那楚王朝建朝以来,出过六位内阁大学士,三位宰相,3品以上的文官更是数不胜数。

    李鸣钺作为李家第八代玄孙,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头有六个哥哥,皆已出仕,所以李家的人对于他能不能有出息,其实已经不抱太多的念想,随他自由自在生长。

    偏偏这个李鸣钺从小就聪明伶俐,但却不用在读书方面,都说李家是诗书传家,李鸣钺偏爱读一些,野史,杂记,尤其是一些记载着战争的简史。

    甚至有的时候,他会偷偷去买一些兵书来看,这可了不得了,大楚王朝的四大家族之所以相安无事,那是因为,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都有所把持着,互相不允许其他家族干涉。

    而相对于军权这块,则是在在另一个四大家族,蒋家把持中,大楚王朝边疆的许多将领都是来自于蒋家,要不然的话就是蒋家提拔出来的人才。

    纵使有一些将领,或者在重要位置上担当重要职责的军将,不是来自于蒋家,但那也是保持中立的,或者是倾向于皇权的,至少没人是来自其他三大家族。

    因为这是四大家族之间的默契,不允许对方跨过界限。

    而偏偏李鸣钺这个最小的玄孙,因为在李家得尽宠爱,所以初时他爱看兵法,看兵书,甚至在家族里偷偷练武,父母都没有太在意和管束,反正是最小的孩子,其他哥哥都已经继承了李家的衣钵,放纵他做个纨绔也是没关系的。

    哪曾想,这一放纵,就把这孩子路引偏了,居然吵着闹着要去参军?!

    这怎么可能,别说他是四大家族的主支嫡子,便是四大家族的旁亲,也是不能够跨越界限的。

    这么说吧,就算,李家家主,愿意给他去参军,可这事若让,蒋家知道了,还不一定在军中要怎么刁难他呢?

    所以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李鸣钺性子倔强,居然瞒着家人,偷偷去参军了。

    李家人听闻这个消息,简直气炸,可也不知他去了哪一路参军,只能把消息按压下来,希望这孩子只是闹着去玩玩,体验到了苦头,自然会回来。

    可哪曾想,这一去两年,居然还真让李鸣钺干出了一番名头,他化名李喜,在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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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化名李喜,在军中连连建功,从一个普通的营兵,连升四级,当上了百夫长,甚至在一次边境突击当中,砍下了对方的小头目,得到了上峰的举荐,得以回京参加四年一度的武举。

    所谓武举,则是武状元考试,跟文状元并列,每四年举行一次,为大楚王朝选拔人才。

    不得不说,大楚王朝对于武举,比大燕要来的重视。

    大眼以前太过于重视文状元,几乎都没有设立武试,将领都是直接由上峰推选,或者是从武将之家选拔,其实这样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并不公平。

    这也导致大燕虽然国力鼎盛,经济繁荣,但在武力值上,一向不是周边国家的对手,那是打一个云南附属国,也用了三年的时间。

    大楚王朝可谓是吸收了这方面的经验,文武并举,避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对于武状元,其实跟文状元一样的重视。

    而武举,也成为了许多没钱读书的平民百姓的一条出路。

    所以到,李鸣钺那个时代,想要从武举中杀出一条生路,甚至,成为武状元,难度一点都不亚于考个文状元。

    武状元是由皇帝亲自点选的,一经选中,就会被任命为从四品少将军,或者是御前带刀侍卫,可谓前途一片光明,所以即便是一些武学大家的子弟,都会来参加武举,难度不可谓不大。

    而且武举是面向全国的,可暗箱操作的范围比较小,最多就是在初轮,将一些熟人安排到一个比较差的对手,顺利让他过了前面的关,但一旦进入了府试阶段,便再也没有暗箱操作的可能,连想排个好顺序,都很难。

    毕竟府试的对手都是从其他乡县脱颖而出的高手,个个都不俗,排到谁还不是一样吗?

    所以,武举想要走得远,还是要靠实力。

    家世背景这些,在武举面前,反倒是最不重要的。

    当然了,你若早有才名,是大家子弟,可能在那些主考官面前,已经有了显赫的名声,再定排名的时候,可能会把你钉得更前一点,尤其是在殿试,皇帝来挑选前三名的时候,可能也会考虑到你的世家,给你更好的名次。

    蒋家就是这样的例子,蒋家每隔四年都会选族中最优秀的子弟去参加武举。

    而蒋家的这些子弟,也没有让蒋家人失望,在李鸣钺参加武举之前,蒋家人已连续三届夺得武状元了!

    这份荣誉,不可谓不惊人,这也是蒋家,能掌控军权的底气!

    可李鸣钺却成了这份底气的变数。

    在李鸣钺参加的那次武举上,他连过乡试县试,杀入府试,次次名列前茅,最后更是以精湛的兵法演布,成功引起皇帝注意,钦点他为本次武状元。

    很快,李鸣钺的真名便被人扒了出来,名字都被人扒出来了,出生自然也不会被人放过。

    谁能想到,这人竟然是出自四大家族,以文立家的李家?!

    都说天下书生以李家为榜样,天下武将以蒋家为标杆,哪曾想,都是文弱书生的李家,竟出了一位少年武状元!

    这着实惊人。

    而对于蒋家来说,这个事实更是他们不能接受的,蒋家以前不是没有弄丢过舞状元这个称号,但终归赢他们的,不是四大家族的人。

    虽然不是四大家族的人,就有能被招揽入蒋家的可能,纵使不难,只要保持是个中立派,他们也无所谓。

    然而四大家族的人,怎么可能被蒋家招揽呢!

    更何况,李鸣钺,以假名李喜,夺得武状元,本应是犯杀头罪的,毕竟冒犯其君,但是令人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治他的罪,也没有革除他舞状元的头衔,只是并没有安排后面应该,安排的官位和差职而已。

    皇帝对于李鸣钺的态度,让人捉摸不清楚,一时间,李家对于这个给自己带来荣誉,又带来危机的玄孙,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蒋家就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四大家族的人肯定是招揽不得的,可若不除去,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安插了别人的势力,就如哽在咽,让人寝食难安。

    皇上迟迟没有下命令,既没有处罚,也没有安排,这两家都十分不安。

    说到底,四大家族分礼抗停了多年,说他们是皇权之下最大的势力,其实还是不可能没过皇权的,从这件事上,便能够看出,其实皇帝是有意想要打压一下这两个家族的气焰。

    毕竟无论是李家还是蒋家,亦或是其他两家,这么多年的发展下来,都有点自持功高,所以皇帝端着这件事情迟迟没有发落,便让这两家,甚至是四大家族,都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四大家族终是嗅到了皇帝的意思,不得不收拢势力,而最后的结果,李鸣钺虽然是李家十分得宠的幺孙,可最后却不得不被家族牺牲,被废去了一身武功,沦为了废人。

    直到这一刻,李鸣钺才醒悟过来,在皇权面前,在家族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敌不过利益二字,越是大的家族,越没有人情味,是他以前太将自己看重了。

    到头来,他才知道,自己一心想要报效祖国的理想,是多么的可笑,大楚帝国,还有李家,根本不缺他这颗拳拳赤子之心。

    沦为废人之后,李鸣钺潜心经商,到时给他造出了一番成绩,不过再多的金银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数字上的增减而已,临终的时候,面对堆满自己宅院的金山银山,他始终感叹,年少时鲜衣怒马的少年英雄梦没有实现,是他一生的遗憾……

    然而再度睁眼,却发现自己成为了200年前一个浪荡公子哥。

    还好李鸣钺虽不爱读书,却十分爱看一些前朝的野史杂记,经过一段时间的潜伏了解,摸清了身边的情况之后,他终于能够确定,自己在哪个朝代重生了。

    他几乎把前朝和当今的野史都读了个遍,大燕的永隆帝,乃是大燕历史上最后一个皇帝,关于这一段动乱的历史,她自然是有所涉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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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有所涉猎,而且他还十分羡慕生在那个时代的人,正是因为朝代更迭,边疆混乱,更造就了无数英雄人物。

    他生活的年代,是一个和平年代,是大楚王朝最鼎盛的时候,万邦来朝,即便有一些动乱,也是一些小部落,在边疆地区,小打小闹,所以在那个时候,他能凭借一介白丁之身,化名李喜,这两年内,闯下大小无数功勋,晋升为百夫长,实属难得。

    毕竟天下太平,无人敢犯,自然无立功之处,而大楚国力虽鼎盛,但也没有办法掌控太遥远的地方,所以开疆扩土,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他要如何才能实现他的少年英雄梦,纵使有绝世的将才,考取了武状元,可生不逢时,依旧落得被家族抛弃,成为皇权牺牲品的下场。

    所以突然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李鸣钺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倒隐隐有些兴奋。

    这样一个即将兵荒马乱,朝代更迭的时代,不正是他想要来到的年代吗?期盼了一生,即便在梦里,也想一展拳脚,如今拥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又生得其时,怎会有任何一丝的埋怨呢。

    他不仅不会有任何的埋怨,难道还要感谢老天爷,听到了自己的念想和心声,帮助他完成了这个梦。

    而至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李鸣钺,虽然跟他是同名同姓,但熟读野史的他,却对这个人,丝毫没有一点印象。

    这家伙好歹也是京城开国国公之一的后代,怎么可能会寂寂无名呢?

    那么只有两种原因,一,要么这个人真的是个天生的蠢才,所以即便连野史里也没有记载,二,要么这个人早夭,所以根本没有在历史中留下任何一点的痕迹。

    经过重生之后,几天的打听,李鸣钺可以确定,这个人不仅是个蠢材,只有纨绔之名,没有其他一点好的名声之外,而且极有可能在将来,会早早死去。

    他之所以敢这么笃定,是因为穿越过来才没几天,他就发现自己的饭菜里,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药。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种毒药,而是一种春药催情药。

    毕竟李鸣钺虽杀过敌,经过商,看过大世面,可是对于毒药,医术,还是没有太深研究的,所谓术业有专攻,但对于这类催情药,在他经商的这段时间,可是见多了,而且也倒卖过不少,所以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吃食里被人下过催情药。

    只不过分量不多,也不属于什么强效的催情药,不会立刻发作,但是日积月累,经常服用这吃食,这种药就会在体内堆积,让人变得轻浮,浪荡,整日脑子里就想着那档男女之事,难怪这国公府的大公子,名声不好,轻浮浪荡。

    原来啊,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不过他爹本来就对他不好,这件事不用李鸣钺去打听,身边的仆人就会在他耳边不停的唠叨,什么他三岁时母亲去世,还未百日,国公爷就迫不及待的迎娶了他的表妹,而这后娘,进门还为五个月,就产下了他的二弟,这速度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反正呀,国公爷从小就对李鸣钺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要不是有老国公爷看顾着,以及在宫里当皇贵妃的姨妈的照拂,李鸣钺能不能长大?还得另说呢。

    尤其是前不久,老国公严,交出了西北的军权,搬回了京城之后,催着国公爷立世子,这一催,他的继母就着急了,居然想出了昏招,让人把他骗出城,想在城外把他给宰了。

    当时他也是没料到,连他的亲生父亲,都参与到了其中,这才会上当受骗,被人骗出城外,如若不然,我想要把他骗出城,那是不可能的,

    还好,当时他留了个心眼,但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半路弃车,狂奔上了伏牛山。

    当时他才穿越过来半年时间,武功什么的只用半年,其实很难学扎实,必须得长年累月的打好基础功,才会有强高强的武艺,他虽然有上辈子的记忆,但是这具身体不是她自己的,从小没有学过武技,所以他虽然用了半年的时间来打基础,可是武学并不扎实,而当时又只有他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多杀手,所以只能逃往深山,才有一线生机。

    还好轻功不需要这么深厚的累积,尤其是他掌握有一种外家轻功,没有练出内力也能够施展出来,而且速度不慢,就是极度消耗体能而已。

    他当时便是凭借着这一身的轻功,在伏牛山上乱窜,而且偶遇一个上山采药的小童,替他阻挡了一下,最后掉入深坑,却意外逃过一劫。

    不过说起来,还得感谢当晚那个脸黑的小药童,即便掉到了深坑里,没被别人发现,但若是毒不止住,他的性命也是堪忧,所以他自然要感谢那个黑脸的小药童,只不过这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怎么都没找到。

    而这件事之后,也让他对这个家彻底寒心。

    连亲生父亲都会算计他,要他性命,这可比上辈子,他被家族废去修为还要狠。

    经历了上辈子的事,李鸣钺本来就变成了一个冷心冷情的人,穿越过来后,对这个便宜家庭,他更是没有半点的感情,除了老国公爷,还有靖王母子,他是对这个国公府没有半点留恋的。

    如今更好,知道了,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儿子都要下杀手,他便再没有任何一点的顾虑了。

    想干嘛,便去干。

    他想要上阵杀敌,他想要开疆扩土,他想要完成自己上辈子没有完成的鲜衣怒马梦。

    而对于一个国公府世子的称号,他其实根本是不屑的,如若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放弃,四大家族嫡子的名号,隐姓埋名,混入军中,化名普通百姓李喜上阵杀敌,他要的,从来不是尊崇的身份,而是心中的那个梦。

    所以为了这个梦想,他要离开这个国公府,去到属于他的战场。

    但是离开之前,他必须得做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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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爷的身体,是他第一不放心的,所以他必须保证自己重视的人,身体安康,才能离开。

    而他的表兄靖王这里,他可是知道的,在历史中,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里面,靖王都不是最后的胜利者。

    又或者说,其实大燕皇朝最后的争夺,并没有谁胜利。

    为何这么说呢?在历史记载中,大燕的最后一任皇帝永隆帝,执政23年,直至其60岁殡天的时候,都没有把皇位让出来。

    而在其执政的23年之间,除太子之外,其余皇子,死的死,残疾的残疾,最后只剩下靖王和太子两个健康的王子。

    眼看皇帝时日无多,却又迟迟不肯禅位,朝野上下,党派之争更加激烈,最终靖王和太子,于燕门决战,靖王仁慈,太子凶残,最终,便是太子挫杀靖王为结局,为这次燕门流血事件画上了句号。

    然而两龙夺嫡事件虽已平息,永隆帝,换掉太子的心就更加坚定,甚至皇帝已经秘密,篡改了立储协议,想要从中室里过继一个孩子,继承,太子之位。

    当然,这都是从野史中听来的,关于正史里,说的则是太子与,宰相党发生冲突,老皇帝已经年近六旬,已无力再主持朝政,朝廷上,几乎被宰相和太子,划分成了两个党派,两党之间,互相争权夺利,完全没有顾得上,国家之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边境又发生了动乱,再加上四处的灾荒涌出。

    内忧外患之下,宰相党和**斗得两败俱伤,最后虽然**略占上风,但因为今年累月花大力气去,镇压,排除在它党之人,也是大伤元气。

    大燕最后的时光里,从事繁华,走向衰落,不过是短短的几年,党派之间,只顾内部利益,争权夺利,参天大树已从心子里开始腐朽,外部的蛮族,还未开始全力攻打大燕,看似盛世繁华的大燕朝堂,就被一场农民起义给覆灭。

    最后在这个基础上,东南西北四个带领农民起义的家族,其实也就是,土狗瓦砾里出来的山匪,建立了四大家族,拥护最开始发起农民起义的楚氏一族,建立了大楚王朝。

    而这四大家族,便是后来的卿,李,蒋,辛。

    李鸣钺所在的李家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后面就不用多说,已经是大楚的历史了,如今说回这个动乱的时代,若按照野史和正史的记载,皇子里面活得最长久的,应该是太子。

    而靖王若按照历史的轨迹,或许再过个十年,就将在燕门,被太子斩落马下。

    这些时日跟靖王相处,李鸣钺有相当,深厚的感慨,自己这个表兄,果然如历史中记载的一样,还有仁慈之心,难怪,无论野史中说,永隆帝,有意想让靖王替换了太子。

    只不过,他发现自己这个表兄,仁慈有余,心计不足。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永隆帝看中了他表兄的,仁慈,而他表兄也正因为仁慈,才败在了自己的兄弟手下。

    其实接触了这么一段时间,李鸣钺发现,自己这个表兄也不是不能够改造,他的仁慈也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敦厚,从那年初写给他的那一封自荐信,便能够看出,他这表兄,虽然已被分封到晋州府做靖王,但说他对太子之位,对皇位没有念想,是不可能的。

    若是真的没有一点儿想法,当初他就不会答应配合他,给了暗中的人手给他开诗月阁和金凤楼。

    没错,从年初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诗月阁和金凤楼,正是李鸣钺的手笔。

    李鸣钺来自200年后,又是手脚被废后从商出色的人才,想要在京城轻轻松松建立根据地,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表面上看,诗月阁和金凤楼,是两个吸金大店铺,实则,他却是收集情报的根据点。

    试想想,诗月阁是什么地方?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都想要进去,听一首曲,看一场舞的销金窟,那可是身份的象征,有钱都不一定能进去,每天都是有限定名额的,能进去的人都代表非常有面子和身份,所以去的人,他们所掌握的信息,他们的身价自然是不菲的,而在诗月阁里做客,自然会邀上朋友,谈谈事情,如此一来,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刻,想要探取到情报,便更加容易。

    而金凤楼呢?京城的贵妇,女眷,或许不方便进入诗月阁,但是金凤楼却是必去之处。

    金凤楼每个月都会推出新款的首饰,大传父女之前的同时,还能够,让他们在金凤楼聚会的时候,探听出内宅的消息,内宅与朝堂其实都是相连的,朝堂上有什么风云突变的事情?这些官员或许会瞒着同僚,瞒着其他人,但却会,告诉枕边人,这不是友谊,而是抒发自己内心的烦忧,然而这样一来,在金凤楼里,通过这些贵妇的闲聊,并能够从中提取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和情报,这样一个金凤楼,再加上诗月阁,组成了强大的情报网,使得李鸣钺,坐在自家宅中,就能够时刻掌握京城最新动态。

    而通过这样两个根据,点的建立,也使得靖王,完全相信了这位表弟。

    而这一次,靖王便是通过咬秋宴,特意从封地进京,原本咬秋宴过后,各个王爷,就要回各自封地的,以往靖王也不例外,你过完节就回到靖州。

    但这一次,他却以母妃生病为由,强行留在了京城三个多月。

    当然了,皇贵妃的确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要留下来与李鸣钺,商量一些东西。

    譬如以后的计划,又譬如李鸣钺跟靖王提及的,收米之事。

    而提到这个收米之时,李鸣钺却感到有些疑惑。

    虽然他不确定,江南的蝗灾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发生?

    他虽然看过许多的野史,但野史终究是野史,并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写得详详细细,野史中也仅仅只是记载了永隆帝登基之后的第三年,发生了一次重大的蝗灾,至于具体到什么月份,野史中却是没有记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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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大米,又不好保存,脱了壳之后,最多只能存上三个月,就会长虫,所以他也不敢提前那么久,就让人去收米。

    只能派人时刻盯着南边的动静,看一下会不会有灾害发生。

    然而夏天的时候,北方发生了水灾,水在一直蔓延到江南,反而丰厚了江南的水田,让粮食增产,所以夏季就不用担忧,这样一来,李鸣钺只能猜测,既然是秋季了。

    因为一年到头,前面两个季节已经过去,若秋季还没有发生蝗灾的话,冬天就更不可能。

    毕竟冬天太冷,稻田里别说谷子了,就算是野草都不长,蝗虫来了也不怕。

    然而他把这事告诉了靖王后,靖王却没有当一回事,等他再次提起的时候,南方的大米却被人收走了?!

    当然,这里说的收走,并不是把整个南方秋天的稻谷都收走,而是这些稻谷其实在长着的时候,就已经被人预定了大部分,毕竟佃农们种的粮食,大多已经找好了米行,像他们这种临时派人去收的,只能收一些米行剩下的。

    如果去收米行里的,那就不划算了,已经转了几手,就算能收到,卖出去的价格,利润也不会太高。

    所以说是去收米,其实也就收个几万两银子,大约十几万石就可以了。

    一来收太多的话,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二来李鸣钺让靖王去收粮,并不是让靖王趁机大赚,灾民的钱,而是另有目的。

    这目的其实很简单,到时灾民会涌向京城,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没有多少粮食,朝廷肯定也集不齐太多的粮食,而若靖王这个时候能站出来,把事先买好的十几万石的粮食发放出去,那赚的,可就不单单是贤明和仁心了,而是真正的人心。

    能用几万两的银子,收买百姓的心,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况且既然确定了想要争夺储君之位,那就宜快不宜慢,历史上,就是因为靖王犹豫不决,顾及兄弟之情,在见了几位兄长的下场后,最终才被动于燕门,与太子决战交锋,输得一塌糊涂。

    靖王也不想想,拖延了这么久,十几年啊,即便当初皇帝已有心属意他,但他久居封地不来京城,纵使换太子,又有多少人拥护呢?

    没有人拥护的皇帝能够当得持久吗?

    况且太子早有预谋,在京城的势力又盘根错节,比之久居封地的靖王,强上不止一筹,这样匆忙的迎战,结局早已注定,自然是落败的。

    所以李鸣钺,这才要让表兄想办法留在京城多一点时间,在众人面前露个脸,不是让他刻意去笼络朝臣,只是要让他们别忘了,在皇帝众多的儿子里面,也有他靖王一席之地。

    而且趁着在京城的时间,也可以多做些政绩,譬如他这次安排的救灾,便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看来这次失算了,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居然收不到米粮。

    李鸣钺皱着眉头,不由想到了刚才那一个女扮男装的身影。

    他穿越过来之后,一切其实都还在他的掌控,而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了呢……

    似乎是从遇到沈心然开始吧……?

    李鸣钺也不确定,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叫做沈心然的女子,和野史中记载的,一夜屠杀了平宁侯府130口人的女魔头,有些出入。

    在正史上,大燕后期,赫赫有名的太子党羽平宁侯,一家130口,惨遭灭门的纵火案,被一笔带过。

    而在野史中,则有专门记载这件事情的抄本。

    说是平宁侯府的人,为夺取医圣,传家之宝医经,而求取医圣之家的嫡女沈心然。

    纵使后来医圣之家没落,沈心然成为了寄人篱下的孤女,平宁侯府的人也没有反悔,依旧把她娶进了府里,成为了当家大奶奶。

    原来娶沈心然进门,其实还是为了医经,传闻这医经,乃是用已经覆灭的古月王朝的贵族文字写成。

    古月王朝早已经不知灭了几百年,当时大燕的皇帝,乃是出生西北蛮族,为了防止古月皇朝复兴,早就把所有贵族屠杀殆尽,沈氏一族还是因为献上了还未完成的医经,才得以存活下来,是少数在大燕皇帝的统治下,能够繁衍下去的前朝贵族之一。

    而据说,这医经正是用古月王朝的贵族文字写成。

    如此一来,宁国府的人虽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整套医经,但是根本看不出里面的内容,便只能哄骗,沈心然,把这些东西翻译过来。

    据说为了让沈心然翻译这些医经,平定侯府的人,无所不用其技,甚至扒了他亲人的皮……总而言之,这位医圣之后,在平宁侯府受尽了折磨,最后逃出侯府之后,不知去到哪儿,隐姓埋名,经过十几年的检修,终于医术大成,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聚集了无数江湖奇人异士,杀回京城,最后一把火屠戮了平宁侯府130口人。

    最后平宁侯夫妻,因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孙被烧死,所以当场喷血身亡,只留下从火场里唯一幸存下来的孙子。

    平宁侯府,虽烧成了灰烬,但他留下来的田庄店铺产业,却是没有被烧掉的,而那些,非常偏远的旁支,在这件事后,便都赶紧上京,争夺家产。

    而至于那个刚从火场上救下来的满月小孩,却根本没人理睬。

    毕竟平宁侯府主支一脉,全都在大火中丧生,来争夺家产的,全部都是,不知隔了多少辈的偏远旁支。

    所以自然没人搭理他。

    而等家产争完后,小孩却没人要了,要不是旁支一个孤寡老人好心收留了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另一说。

    而据说,这一段关于平宁侯府的野史,还是这位“小世子”,长大过后,多方走访,不偏不倚的编撰出来的。

    自此以后,世上便再也没有了平宁侯府这一脉的消息,曾经繁荣了几百年的京城权贵,便在一场大火中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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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造成这样一个百年大家顷刻崩塌的推手——沈心然,也被后人冠以“修罗毒医”的称号。

    这个故事,还被大楚王朝的人写成了话本,时不时拿出来教训一下后人,要与人为善,不然到头来,善恶终会有报。

    然而野史中,不是说这位沈心然,善良有余,谋算不足,才会被人坑去了平宁侯府,甚至甘心情愿替对方翻译了好久的医经,直到最后,她的丈夫娶了她的表姐,她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多么的傻。

    若真是如野史和话本中写的这样,那就不该在他第一次潜进永乐伯府的时候,碰见他毫不手软的用针扎一个胖婆子。

    那下手才叫一个准,各种药粉和威胁的话语都用上了,简直就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该有的表现,镇定冷漠狠毒。

    甚至在自己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一丝的惊慌,还立马扭转了局面,逼迫他答应她三个条件。

    不是说他逃出侯府后,才学的医术吗?不是说他以前很蠢,在府里受尽了欺负吗。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人欺负的主,反倒是经常欺负人才对的。

    瞧那用银针扎进人脖颈的利索动作,怎一个狠字了得?

    也不知为何,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血腥,且与历史不符,但李鸣钺,却忽然觉得自己找对人了,似乎眼前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一定能让他爷爷身体康复的人。

    这才有了后面的一串交集。

    而越发与沈心然接触,她越发觉得这个人,不一般。

    所以他派人去查了沈心然,沈心然开药铺的事情,他之前就知道了,他的药铺里卖的独制的药丸,他也是知道的,这东西还让自己培养的幕僚去验过了,的确药效非凡,这也是他敢放心去找沈心然,并且,沈心然还没开始给他的祖父医治,他就直接答应她三个条件的原因。

    后来药铺他也参了股,不过是两间,坐落在平民巷子里的小药铺而已,收入自然拍马都赶不上他的诗月阁和金凤楼,但沈心然经营的方式,却让他再一次吃惊。

    明明有了他这个纨绔的国公府少爷做靠山,竟不趁机多生产一些丹药来售卖,还搞起了什么限量销售?

    要知道,丹药可不比得她金凤楼的金钗银钗,金钗,银钗这些东西只是装饰品,不是必要品,你限量之后只会抬高价格,而且让更多人来争抢,反倒卖得更好,可丹药不一样,丹药是生活必需品,只要你的质量过关,确有奇效,哪怕你生产再多,也一定会有人帮你消化掉,可以说是根本不愁销路的。

    然而在这么大的利益诱惑下,沈心然还能够把持住自己的**,只生产出半个月的销售量,另外半个月居然关闭了丹药阁……

    这在别人看来,是自断财路的一种做法。

    可李鸣钺却不这么认为,好歹他曾经也是经商了大半辈子,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当生意越做越大,他才知道,自身实力有多么的重要,若你所做的生意超过了你的自身实力掌控的范围,纵使你有再多的靠山,你心里也不能安稳。

    而且说是说找到了国公府的公子做靠山,可是任何靠山,哪有自己靠得住?!

    所以他十分能理解沈心然的做法,而且在心里,不由高看了沈心然一眼,能有这份大智若愚的智慧,和长远的目光,此女子,绝非历史中所说的蠢笨妇人。

    后面他又查到了寒天冻的事情,这才惊觉,在自己不知不觉中,这个女子竟做了这么多手脚,野史中还说,他在外祖父家受尽了表姐妹的欺凌,看来谁欺凌谁还不一定呢。

    而后面就不用说了,诗会上,一首咏梅诗,技惊四座,虽然当时,另一首,诗词更加热门。

    但李鸣钺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他不知道的东西,而且那首明月几时有,他也亲自品读过了,发现跟京城第一才女季如玉后面所作的诗,风格和品质差太多了。

    加之那次群芳宴,他虽然没有参加,但单单听那首咏梅诗,他便能够从中读取到沈心然,对侯府的态度是有多么的决绝,与不喜。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这一首明月几时有?是不是也是出自这位奇女子之手呢?想借自己的表姐去讨好侯府,然后他从中抽身而出?

    若真是这样,李鸣钺不禁要在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这招好,真是个妙人~!

    其实李鸣钺不清楚这两首诗是出自何人之手,一点都不奇怪,虽然他来自200年之后,但写下这一连串惊艳诗篇的青楼奇女子,早已被大燕皇帝禁止列在正史和野史中,因为这个女子写的不管是话本还是诗句,都太过于洒脱,甚至有一些是反对封建皇权的,所以自然就被皇帝所禁封,连同他的书籍,当年都烧得差不多了,而且其中还涉及到几位皇子和京城中的权贵皇孙,都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也算是皇家的,一段羞耻历史,李鸣钺这个来自200年之后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这段皇家的污点过往呢。

    所以他不清楚有这些诗句,更不知道这个奇女子,并认为这些都是沈心然写的。

    况且哪有这么巧的事?咏梅诗刚出不久,梅园三结义的话本,就开始在坊间流行起来。

    不得不说,这件事,沈心然做的很隐秘,反正到现在,李鸣钺还没找到,这三国演义是谁传出来的?

    不过他还是相信,这话本就是沈心然写的,而且想来跟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若不然,季府后门也不会有太子以及其他人的眼线去那盯梢了。

    所以自从遇到沈心然之后,他发现许多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这一次的收米之事,会不会与沈心然有关呢?

    毕竟他虽然没有刻意叫人去盯着沈心然,但也没有撤回那边的人手,有消息还是会传过来,前不久她可是才听说沈心然租了几个大仓库呢……这个时候租仓库拿来干什么用呢?

237

    不是他多想,而是沈心然的一举一动,都勾着他的兴趣在走,谁让他时不时要去注意一下,反正他对这个人,是产生了一丝兴趣的。

    靖王见李鸣钺望着刚才那位,姓沈的公子的背影发呆,不由挑了挑眉,他刚才不过是一句说笑的话,并没有真要想认识那人的意思,但瞧着自家表弟此刻的表情,看来那人还真是有些特殊,若是有机会,那不妨认识一下。

    当然,这都是后话,如今最要紧的,是商量如何应对灾情的事情,毕竟想要收购大米已经不可能了,当初他们是想直接收购农民手上多余的大米,如今便是花出多几倍的钱去收购一些米行里面的大米,别人也是不肯出售的,毕竟谁知道这个蝗灾还会持续多久。

    而且无奸不商,现在的大米价格可今非昔比,怎么可能还以以前的价格出售,不翻个十倍,是不可能拿出来卖的。

    无奈,两人只能继续商议对策,总不可能靖王这几个月,都白白待在京城了,总要做点什么事情才离开京城,也好给皇帝,还有朝臣,留下一点印象。

    萧逸臣和靖王那边开始想对策,沈心然这边也开始忙碌起来。

    十几万石的大米已经,储存好了,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他要忙的事情,是那边吕姨娘要生产了。

    原本预计产期是11月底,没想到11月初的时候,吕姨娘的肚子就隐隐作痛,大有要生产的迹象。

    也不算早产,从她显怀开始,到11月初,也足足有八个月了,可以生产了。

    而这个时候,奥夫人年氏那边也发现了蹊跷,知道了,吕太姨娘根本没有去庄子上,他那贴心的心腹丫鬟小翠,也是只在庄子上住了几天,就悄悄溜走了,老夫人,您是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10月下旬了,所以只能疯狂派人去搜寻吕太姨娘的藏身之处。

    按理来说,他都已经这般年纪了,子女也已经长大成人,甚至还袭了爵位,就算这会儿,小妾生出了孩子,即便是男孩,也威胁不到他们一家子的地位。

    可每当想到吕太姨娘,那有几分俏似丈夫原配的容貌,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似乎有个疙瘩一样。

    而且年氏惯来自私,这是商家女,天生的性格,李氏便是如此。

    但凡年氏,稍微有一点大度,老伯爷的那些庶子庶女,就不会一个一个无端端的夭折。

    说起来,年氏纵使当上了当家大奶奶,甚至如今已经成为了伯府的老夫人,可骨子里的自私,小气,那种商家女的微小格局,终究没有改变。

    还好沈心然把吕太姨娘布置在这个庄子上的时候,就已经请好了稳婆,至于大夫什么的,他自己就是大夫,不过他不可能出来太久,更不可能在庄子上过夜,所以见着吕太姨娘,只是因为,从宅子里移到了庄子上,稍微动了一点胎气,并无大碍之后,便派了自家药铺的一个,有妇产经验的大夫前去帮手,便安心足以。

    永隆三年,冬月十六,这一日恰好是冬至,一大早,沈心然便收到了管家,递来的消息,说是吕太姨娘快生了。

    这可不得了,才阵痛没一日,居然真的要生了?!

    沈心然匆匆吃过早饭,便悄然出了院子,去到了庄子上。

    这冬至的,别人都在家里过节,热热闹闹,围在家里一起吃饺子。

    却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倒不是说老太爷不过来看吕太姨娘,而是沈心然叫他别过来的。

    自从发现吕太姨娘没有去庄子上,而是躲在其他地方待产的时候,老夫人年氏就已经开始怀疑老太爷了,时常让人在暗处盯着老太爷的一举一动,他平日去哪里等消息。

    要说年氏为何知道吕太姨娘怀孕了?其实只要仔细一查,便是有迹可循的,而且吕姨娘的兰桂舫,也并非铁桶一块,当初也是吕太姨娘,不让其他伺候的丫环进房,只让小翠,来服侍,加上老夫人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所以那些眼线丫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情报是不敢乱打扰的。

    别人那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一旦年氏开始怀疑,他自己亲自去查,那么一查小日子,在查饮食,在查行踪便很容易的,就知道吕太姨娘其实已经怀孕有好几个月了。

    更何况若不是怀孕了,要躲开他,甚至已经猜到了他在他的,熏香里面放了红花之毒,为什么借去庄上休养为由,躲起来了?分明就是身有孕相,为求自保,年氏只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并不是脑子不舒服,只要反应过来,便能够,拼凑出真相。

    所以他这才疯狂想要揪出与太姨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生出嫡子,跟他的孩子分家产,这是他不能够容忍的,无论是年轻的时候还是老了。

    而他第一个要怀疑的人便是老伯爷。

    他是想不到,吕氏不过是一个卖唱的歌姬,能有多少见识,知道熏香里被他下了红花,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反正他是不信,若没有老伯爷的帮忙,他能这么顺利的躲藏起来。

    所以年氏一直派人盯梢着老伯爷,只要老伯爷稍有异动,或者去了其他的地方,便一定要禀报他,想来也能顺藤摸瓜,揪出藏起来的吕氏。

    说起来,年氏这想法不错,毕竟这是老伯爷的老来子,老伯爷一定会很紧张,无论如何都会去抽空看一看吕氏,只要老伯爷一有异动,年氏便能够找到吕氏,只可惜有沈心然在一旁保驾护航,时刻提醒,甚至为老伯爷传递消息,及时告知她吕氏的最新动态,这才稳住了老伯爷,让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的异样。

    即便是今日吕太姨娘有可能要生产了,老太爷没有来,忍都忍了,这么几个月了,为了他的孩子,再忍几天,他还是能做得到的。

    所以一有消息,直接让管家通知沈心然,替他去看看。

    生孩子也不是一下就能生出来的,沈心然上辈子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见过不少孕妇生孩子,有些孩子乖巧懂得疼爱母亲的,半天就能生下来,有些孩子长得太大的,则要在母亲的肚子里倒腾上两三天,才能顺利的生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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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吕太姨娘这胎,虽然怀得有些迟了,年纪有些大了,但生产的还算顺利,只用了一天时间,在傍晚时刻,并把孩子生了下来。

    刚生下来的孩子,皱巴巴的,就想是一只小猴子一样,黄麻藿香等人见了好奇,纷纷凑过来逗小孩。

    只可惜才刚刚生出来的孩子,眼睛也没法睁开,根本不知道这几个大人正围着他傻兮兮的笑呢。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孩子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蹬了蹬腿,伸了伸脚。

    而这个时候,外面也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儿?!是不是我儿在哭?!”

    沈心然惊讶的回头,发现他的外祖父正如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夺过他怀里的婴孩。

    明显刚刚生产完的吕氏也有些惊讶,虚弱的问道,“老爷,你怎么过来了?老夫人,她没有发现吧……”

    “哎哟,这果真是我的儿,你看你看,他睁开眼,对着我笑了,”老太爷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回头道,“你在这儿替我生孩子受苦,我怎么好在那边欢欢乐乐的过节,实在是如坐针毡,反正今夜咱们的孩子也就生下来了,所以我也直接跟那边撕破脸,跟年氏那嫉妇说了,你已经生了孩子,如今孩子也不需要他管,也不会占了老二老三的家产。”

    说着他温柔一笑,对着吕氏到,“你也不要觉得委屈,我现在虽然老了,即便家产给老二,老三全分去了,还是有一处庄子和几亩田地的,咱们的儿子,没有了那些铺面,没有了那些奴仆,就不能好好的活,别忘了,这可是我的种,日后指不定多么有出息呢,定能挣来比现在更大的家业。”

    “老爷……”吕氏有些感动,老伯爷这话的意思是说,家还没分,他就已经提前把家产交出去了……

    这就意味着,老伯爷手上可没有像以前有那么多的银子可以挥霍了,只有一处养老的庄子和几十亩田地。

    老伯爷皱眉道,“可是嫌我点银子不够多,养活不了你们母子两个。”

    “不,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吕氏赶忙回道,他心里怎么可能这么想呢,老伯爷为了她,提前交出了家产给二爷三爷,就是为了保护她们母子,不让年氏有任何理由,动他们母子两个,她感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抱怨呢。

    而老伯爷的这一举动,也让沈心然震惊不已,他知道自己这位外祖父,十分的重情重义,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把跟自己已决裂的女儿的孩子接回来住,而且还十分的关心爱护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为了吕太姨娘和吕太姨娘的孩子,老伯爷竟能做到这一步,看来他得重新审视他这位外祖父。

    而当年,外祖父没有庇佑他到最后,其实也怪自己,受了年氏薛氏的挑拨,做了许多伤了外祖父心的事情,纵使是这样,外祖父,还是保住了他的一部分嫁妆,还问过他是否真的愿意嫁平宁侯府……想来当年,若是他懂事一点,少做一些伤害外祖父的事情,或许当年的结局又会不一样,但谁又知道呢,不是局中人,不知局中事,也是经历了上一辈子的苦痛和折磨,才领悟到,这个道理,才看清了人心的,好恶。

    还好,如今一切都不晚,他定要好好待外祖父,不是为了拿回嫁妆,拿回药田,仅仅是为了弥补上辈子自己的无知,且替母亲,好好尽孝道。

    铝太姨娘与老伯爷,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吕姨娘对老伯爷的所作所为,虽感动,但也不用刻意表现出来,所以抹了把泪后,欢喜道,“老爷,您给咱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老伯爷一高兴就把这事给忘了,待他反应过来后,拍拍自己的大腿,指着沈心然道,“这次多亏了心儿,咱们的孩子才能够顺利来到人世,依我看啊,这名要不还是让心儿来起吧。”

    “我看行,要不是六姐儿帮忙,这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另一说呢,那就依老爷的,让心姐儿给咱们孩子起个名字。”

    沈心然尴尬了,他哪会起什么名字啊,从小到大他都很少给人起过名字,说起过最多的一次,也就是上一次,买下,萧逸臣等人的时候,给那些孩子们起名。

    然而那又是些什么名字呢,是在别人原有的名字上加一个啊,例如萧逸臣叫做阿臣,宁羽叫做阿羽……所以说,让他起名字,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沈心然肯定不能说自己是起名白痴了,只能委婉的表达道,“太姨娘,给孩子起名字,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不敢揽在身上,到时候名字要是起的不好啦,外祖父怪责下来,扣了我的月钱,不给我买零嘴,那我可怎么办?还是外祖父,您来起名字吧,这样啊,就算起的不好听,也怪不到我身上~!”

    “你呀你,这张巧嘴!”老伯爷被他气笑,其实他还真想好了几个名字,毕竟这是他的老来子,以后他都不一定还能有儿子,所以孩子还没出生,他就已经想好了名字,无论是男的女的,都写了一大叠,刚才之所以会建议沈心然来起名,完全是因为这孩子多亏了沈心然才来到世上,所以想让这孩子沾点沈心然的福气,不过沈心然既然让他起,他自然是一口答应的。

    老伯爷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拿出一张张,纸卷,放到,吕氏身边,一个一个名字给他解释,沈心然在一旁瞧着,本人真是十分有爱,吕姨娘靠在床边,听着丈夫对自己解释名字的寓意,十分的娇羞,和幸福,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姑娘,吃碗饺子吧。”

    沈心然除了早上吃了点东西,中午随便塞了两口饭之外,晚餐是还没吃的,此刻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正待他,急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藿香已经是施然走了过来,非常贴心的端了一碗饺子汤。

    这丫头,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声不响为她准备好一切,沈心然端起这饺子汤不烫,也不冷,刚刚好,他随意吹了吹,便用汤匙舀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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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好吃,是茴香馅儿的。

    吃着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嘴边是熟悉的味道,仿佛他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黄土地上的陇中人家。

    他记得每年到冬至的时候,娘总会带着梅姨娘,还有小弟弟,一起去药田里采茴香,他不爱干活,也不爱读书,全家人都娇养着她,捧着她,所以她到田边的时候,什么也不干,就在那里看着他们摘茴香,他记得茴香的味道,很特别,有点像香菜,又有点像石渠花,总而言之,是一种吃到嘴里,就永远忘不掉的味道。

    “姑娘,你怎么啦,是不是太烫了?”见沈心然吃着饺子,竟红了眼睛,藿香不由有些担心。

    沈心然吸了吸鼻子,回过神,笑道,“没事儿,就是屋里暖和,刚一出来,被冷风沁着了。”

    藿香狐疑的收回眼,厨房那头却传来了黄麻兴奋的声音,“我吃到铜钱了,我吃到铜钱了!”

    黄麻一阵风的跑出来,跑到沈心然面前,兴奋道,“姑娘,你看我吃到铜钱了,我来年肯定要发财~!”

    见她腮帮子里塞着满满的饺子,鼓鼓的,嘴里一个劲的说到自己吃了铜钱,手里还拿着那枚铜钱在炫耀,沈心然的思乡之情一下就冲散掉,不由捧腹笑道,“你瞧你,好像有人跟你抢吃似的,嘴里塞了不止十个饺子吧,该不会是把藿香的饺子也吃了吧?难怪一口就吃到了铜钱~!还不快把铜钱藏起来,小心藿香抢过去,把你的财运抢走了呢。”

    他这碗饺子里,的确有藿香的,但那不是他抢过来吃的,而是藿香担心小姐,所以吃不下,就把自己的饺子匀给他吃了,但被沈心然这么一打笑戳破,黄麻也不好意思再炫耀了。

    的确就像是小姐说的那样,没准他的这个铜钱,就是从藿香碗里流过来的呢,嗯,姑娘说的对,他得好好藏起来,免得被藿香要回去了。

    所以黄麻立马把铜钱护在胸口,屁颠颠的跑走了,看的沈心然摇头直笑,藿香则气得直跺脚,“好个贪吃的丫头,我见着你馋死那饺子才多给你几个,没想到这回倒防起我来了,不就是一个破铜钱,谁稀罕,财迷~!”

    黄麻逃回了屋里,声音却传了出来,“我才不财迷呢,等明个我发了财,定给姐姐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藿香再次被气晕,真是个吃货!沈心然则捂着肚子咯咯直笑。

    最后在一番拣选之下,12弟的名字终于定下来了,叫做季元安。

    沈心然一听到这个名字,便感觉这是个好名字,元安元安,平平安安。

    平安,是父母对孩子最奢侈的期望,也只有真正当过人父母的人,会知道这个名字,寄予了父母对孩子多少的爱。

    由此可以看得出来,老伯爷,对这个老来子,是有多么的喜爱,

    大名起好了,老伯爷和,吕太姨娘非要沈心然,给纪元安起个小名。

    沈心然哪里会起名字,便是刘小明,他也要想许久,不过还好,刚才吃了饺子,这给了他灵感,索性就叫小元安饺子了。

    是沈心然为了缓解尴尬,随口一说的,本以为老伯爷和吕太姨娘会不满意,然后就不再逼他起小名,可哪曾想这两人一听到饺子这两个字,就直夸这是个好名字。

    以后啊,一喊他小名饺子,就能让他想起,他可是冬至出生的,也提醒着他,他的出生是多么的艰难,是有多少人在帮助他,他才来到这个世间的。

    沈心然这回是真尴尬了,他随口说的一个名字,还真没想这么多,没想到却被,老伯爷和吕太姨娘两人脑补的这么丰富,倒是抬举他了。

    不过饺子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小元安,毕竟小元安生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就好像饺子皮的褶皱一样,沈心然也觉得自己起的这个名字特别贴切。

    如此一来,这个在上辈子未曾来到过世间的小生命,就这样突然出现了,沈心然望着小元安咿咿呀呀的笑脸,心里感叹道:也不知自己帮助吕姨娘生下这个孩子是对是错,是否会因此而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轨迹?而上天又会不会因此而惩罚她……?

    对这些,沈心然一概不知,不过看着小元安的脸,他突然想起了当初,在火场里,她抛出的那个孩子,想来即便上天会惩罚她改变了别人的命运,她也不后悔这么做,毕竟,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冬至过后便是小寒,天气已转转冷,城外的灾民也越来越多,不仅有从南方过来的,也有从北方过来,受洪水冲毁家园的。

    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因为太多,已经不允许进入京城,只能在城外,临时的难民营里面居住。

    但即便是这样,是会有难免混进进城的人流里,扰乱京城的治安,这一个月来,京城的偷盗和打架事件越发的频繁。

    其实说起来,都是衣食住行这些小事情引发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不平均。

    城外的灾民,每天吃的又少,穿的又不暖和,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自然越来越多人有怨气,尤其是看到一墙之隔的城内百姓,张灯结彩,迎新年,心里自然更不平衡了。

    所以闹事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仅仅在城外闹事,有些还偷偷摸进来,到城里偷窃,他们不过是为了糊一口温饱,有一个暖衣穿而已。

    眼见从各地筹集过来的米量并不多,城外难民营的伙食已经从每天两顿改成每天一顿了。

    之前每天两顿的时候,中午还会发一个硬硬的馍馍头,配上一碗清可照人的白粥。

    如今改成一日一顿之后,饭量反而更少了,白粥也没有了,就是一些菜梗,杂粮碎料,煮成的稀米汤。

    天气又越发的冷,这样的杂粮米汤怎么能够顶寒呢?

    眼见时机也差不多了,沈心然终于开始了他的行动。

    永隆三年冬,腊月初四,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来的有些早,尤其是在城外还有如此多难民的时候,真让人措手不及。

240

    还好有永隆帝,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早在进入腊月的时候,救命人发放炭火到难民营。

    所以当雪来临的时候,虽然城外的难民营,非常的寒冷,北风呼呼,但却不至于冻死人。

    但是天气一冷,粮食又跟不上,出现虚弱生病的状况,就十分常见,若还是不解决粮食问题,不仅是难民营,便是京城都会出现状况。

    而这个时候,城外却搭起了一个棚子,出现了一队手持兵器的府兵。

    何为府兵?府兵不是正式的士兵,他是经皇帝允许,位高权重的朝廷命官或者侯爵之家,私自在府里养的兵卒,用来保护私人的府邸。

    不是谁都能篡养府兵的,除了一些京城里传承百年的侯爵之家,也就是几位皇帝身边位高权重的大臣,才有资格。

    而这些府兵的制服上,都绣有一个杨字,杨是大姓,京城里姓杨的朝官和京官,不能说数不胜数,但至少十根手指头也数不过来,但是能位及人臣,被允许圈养府兵,那便只有一家——龙虎将军,杨振南。

    见一群府兵出现在城外,好像护送着什么,还有人在外头搭起了僚子,无论是出城的人,进城的人,还是在难民营里的人,都好奇的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他们这是做什么?”

    “谁知道,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赶紧排队进城吧,我听说现在城外越来越不安全了,昨个儿还有京郊一户人家的闺女,进城赶集,回去的时候,居然被人给那个了……”

    “哪个了?”

    “就是那个啦……”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不说一半的,老是吊人胃口,到底那个是哪个?”

    “哎哟,我说你羞不羞,非要我说出来!就是咱们对面村牛家村,牛大他闺女,18岁那个,昨儿挑着一担子白菜进城去卖,半道上,居然被几个像二流子一样的灾民给拦住了,死活拖到了树林里,抢了她半担子的白菜呢!你说可不可气!!”

    “我的天!天子脚下,这些灾民怎么那么猖狂!太阴公了,抢了人白菜,还让人怎么活!”

    “谁说不是呢,现在到处闹灾荒,南方是蝗灾,北方是水灾,粮食有多珍贵啊,半担子白菜,够换好几吊钱了!简直一群天杀的!!!自个家乡闹了蝗灾,跑到我们京城来作威作福!真不要脸!”

    “哎,算了,少说几句,小心被人听到了,灾民营就在不远处呢,我们还是赶紧排队进城吧,捂好自己身上的钱,可别抢去了!”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虽不大,但这会排队的人多,人挨着人,自然容易被人听去,待他们进了城,却有人摇头道,“哎,还不是粮食惹的祸,若是朝廷能多发些米面粮食给这些可怜人,他们也不会抢了人黄花大闺女的白菜呀,真是作孽啊。”

    众人闻言,皆是一片唏嘘。

    而那边,杨府来的私兵已经把城外的临时棚子搭好了。

    棚子搭得很简陋,似乎有重要的人在里面,所以帘子被放了下来,有人掀起帘子,进进出出,搬了一袋一袋的,东西出来。

    这些东西用麻布装着,让人看不清里头是啥?

    直到有一个人,把一张写着米字的旗子挂出来,众人才惊讶道,“这……不会是在卖米吧?!”

    不怪别人会惊讶,毕竟这是在城外,如今最缺的就是粮食,而灾民根本就没钱买粮食,所以如果真的有人把粮食放到城外来卖的话,绝对会被人一抢而空。

    所以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尤以灾民为盛。

    其中有一个大胆的灾民,走到前去问一个看守麻袋的人,“小哥,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真的是在卖米吗?”

    那人听了,点点头,“没错,我们大人打算在这儿卖米粮。”

    “什么!真的是米?”众人惊诧出声。

    尤其是那些已经饿了好几天的,看到那些麻袋,眼睛泛出绿幽幽的光。

    可在一看那些手上拿着兵器的私兵,眼神中那股兴奋和渴望,就灭了下去。

    先别说,这里就是天子脚下,他们大多数人不敢抢,再者,虽不知这卖米的是何人,但看有私兵把守,想来也不是他们这些灾民能得罪的。

    抢又抢不得,买的话又没钱买,这可怎么办?!

    这米不放到城外卖还没什么,如今明晃晃的放在灾民营不远处售卖,能看不能吃,自然是惹得人发狂,灾民们真怕自己在多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扑过去争抢,所幸有些理智的人摇摇头,转身往灾民营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走没多远距离,却又见从那临时搭起的棚子里走出了一排人,抱着超级大的铁锅,居然简直在外头搭起了炉灶,这是要干嘛?做饭吗?

    众人疑惑不解,便停下了脚步,想看看这在城外卖米的主人家要搞些什么名堂?

    只见这些人把麻袋里的米倒进铁锅里,倒入水,炉灶下点燃火,塞进柴,居然真的在煮饭?!

    这边的锅一个一个架起来,居然架了有五六个之多。

    这大铁锅可是要有五人合抱才能抱得起,如今五六个锅一起煮粥,那可以供多少人吃啊!

    这边铁锅里在煮粥,另一边,有个人突然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今日诸位来到这里,算是巧了,我是杨府的管事,叫杨忠贤,大家可以叫我老杨,我今日到这里,开这个米粥棚子,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帮我们主人家,卖粥,卖米。”

    “卖粥?卖米?”众人疑惑道。

    杨忠贤点点头,“没错,我知道大家都是从家乡逃难过来的,有的是逃水灾,有的是逃蝗灾,身上或许没有带够足够的银两,不一定能买得起米粥,或者米,但没有关系,我们杨将军,在边疆征战多年,见过许多因为战争或者天灾流离失所的人,这些人不是没有劳动能力,而是失去了自己原有的土地,所以才导致贫穷,饥饿。”

    “所以没有银两没关系,我们将军说了,银两可以先赊着,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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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没有银两没关系,我们将军说了,银两可以先赊着,不过要写欠条,以五个同乡互相担保的形式,来写欠条,只要其中一个人有路引,或者随身带了户籍证明,能够证明你在家乡是有田地的,便可以五人上前,来赊账,但这其中也是要担风险的,如果查到其中一人作假,其余四人都要受到连累,替他偿还借来的米面粮食。”

    听了这管家的话,众人起先是十分高兴,而后有些人不由露出一丝沮丧。

    高兴是因为,即便没有银子,也能够吃饭,不用饿肚子了,沮丧是因为有些想要占小便宜的,以为混进来,吃口饭,等到,蝗灾或水灾褪去了,立马卷铺盖溜回家乡,反正也没人认识他,不还也无所谓。

    但如果真按照刚才那位管家说的,需要五人互相担保,其中至少有一人有路引或者户籍证明,这就有些难办了。

    带了上路引子和户籍证明的,不在少数。

    可一旦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登记了,欠下的债便逃不了了。

    更何况,还要五人一起做保,这样就更加谨慎了,那些同村的,往日里爱偷鸡摸狗,耍赖的,是绝对找不到担保人的。

    毕竟谁也不想平白帮别人还债,所以在听了这管家的话之后,有一些流里流气的人,便露出了或沮丧或阴狠的表情。

    其中有一个二流子,便招了邻村和同村的几个同伙,低头暗自商量道,“你们谁有路引和户籍证明的,拿出来,咱们五个人拼在一起,先吃了再说。”

    “就是,咱们兄弟几个先想办法填饱了肚子再说,大不了到时候一跑了之,谁知道咱们是哪个村的~!”

    “嘿嘿,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天高皇帝远的,难道他们还会追到我们村里去啊~,哼,就算追到咱们村,那咱们也不用怕,在这儿,他们是龙,可去到了咱们那,他们就是条虫,咱们呀才是地头蛇!”

    “张哥说的对,那就把咱们的路引拿出来,先吃了再说。”

    然而那杨管事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样,在大伙找人拼团做保的时候,他不急不缓的提醒道,“想必大伙儿知道我们杨家吧,不知道的,我便在这里再说一遍,我们杨将军,就是刚从云南打胜仗回来,被圣上钦封为一品龙虎将军的那一位,所以各位在选保人的时候可要慎重考虑了,只要你们的路引,还有户籍证明被登记了,那就抵赖不了的,我们将军可是十大将军之一,各路的官府都得给我们将军一点薄面,不用我们出马,谁想抵赖,都不用我们将军出马,只消我这么一个小管事。

    去信跟你们县令说一声,保准能十倍的收回来,收不来也不要紧,我们将军也不在乎这么点米粮,倒是云南边境那边,因为这三年战事不断,没人敢在那里挖矿,导致许多矿都成了弃矿,实在可惜,倒是可以派这些人过去,挖挖矿,也算是抵消了这笔债务,又可以为朝廷出力……所以,大家可要想清楚了,再来做保。”

    还不上债的,要去边境开矿,这可把众人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一些,打着白吃白喝主义的人。

    云南府的边境那是什么地方啊?打了三年的战,朝廷才收回了一半的土地,云南王都没抓到,听说云南王跑到了缅甸去,联合起了缅甸国的国王,随时准备向,驻守云南边境的士兵发起攻击。

    去那里采矿,怕是不要命了吧?

    本来采矿这种事情就十分危险,历来都没有人愿意去,都是把重刑犯发配到那里改造的,更别说是云南边境的矿区了。

    这样一来,那一小撮想着白吃白喝的人,也不敢再互相作保了,这杨府……实在是太狠了!也难怪,人家可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杀过的人头可能都要比他们吃过的米多,他们这些偷猫逗狗的小阿三,怎么能跟别人比吗,别到时偷鸡不成折把米,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纵使自己不吃,也绝不能替别人担保,到时要是别人跑了,拿他去抵债,把他送去边疆开矿,那岂不是要哭死?

    一时之间,那些打着小聪明爱偷懒的人,纷纷钻出了人群,不敢再打这些米粮的主意。

    营棚外发生的事,里头的人,透过帘缝看的一清二楚。

    棚内,杨珠珠崇拜道:“沈姐姐,你真厉害,你怎么能想到有些人想占小便宜,管家把你交代的话一说完,就有好些人偷偷溜走了,沈姐姐,你是不是会算命呀?快教教珠珠好不好?珠珠要学算命!”

    沈心然要扑嗤笑出声,“我哪里会算命了?不过就是借一下伯父的名号去吓吓他们而已。”

    杨成龙、杨成虎两兄弟也在帐内,与沈心然合作,囤积米粮,虽是用他们自己的钱,但这不是件小事,自然要跟父母商量,父母也是同意的,才能派私兵出来,帮助他们维持秩序。

    而从他们合作开始,这两兄弟对沈心然,就越发的敬佩和好奇。

    首先是对沈心然的眼光,感到敬佩,仅仅从北方发生了水灾,就预测出南方,可能也会不太平,而早早囤积了米粮。

    这也使得他们这一批米粮,买来的价格,十分的便宜。

    毕竟是米行无法消化的一部分,又是农民多出来的一部分,放着三个月就坏了,还不如低价卖出去,这倒是让他们无形中赚了一笔,就算不拿来卖,自个吃也是赚的。

    第二点,则是沈心然做事谨慎,也让他们佩服,对于可能遇到的问题,总能提前想好办法,防范于未然,就像今日之时。

    总而言之,眼前这个淡定自若的女子,是杨氏兄弟俩以前从未遇见过的,与一般女子太不同了,让他们两大老爷们,也打从心里佩服不已。

    珠珠还是有些担忧道,“姐姐,你说他们连绵衣都穿不上,真能立得下字据,赊米粮吃吗……要不我们送些米粮给……”

    珠珠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心然摇头打断,沈心然知道他的意思,这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但却把善良用错了地方,因为他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与不易满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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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娇介绍:
沈心然前世被所谓的良人弄死了,看看追求求而不得,得到之后却是深渊。凶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凶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凶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