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知了猴
程毅眼前一亮，感兴趣地问：“你还行走江湖啊？行走江湖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四海为家呗！
但男人并未这么说，而是一副高人风范地笑了笑。
程毅问：“行走江湖不得有技能在身吗，你都会什么啊？”
男人摸了摸胡子，神秘莫测地道：“老夫略通岐黄之术。”
哪里料到程毅对什么鬼神之说并没有兴趣，表情突然就变得无聊。
倒是一旁的菱宝和大王对视一眼，动了动脚问：“那你肯定会招鬼吧？”
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只听说过要驱鬼，第一次听说要招鬼的。
菱宝和大王面对面，可惜地说：“要是他早点出现就好了，说不定那次我们就可以见到那个侠士鬼了呢。”
大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男人，挑剔地说：“我觉得不一定喵，他看起来不太厉害的样子。”
高人一般不都是仙风道骨，仙气飘飘的吗？哪有......大王嫌弃地看了一眼男人，哪有这么邋遢的，它鼻子比较灵，都闻到他身上的酸味儿了！
大王哕了一下，让菱宝问他多久没洗澡了。
男人想了想：“也没多久，就一个月吧。”
菱宝他们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一个月还不算久吗？
程毅可嫌弃了，顿时没有了深入交流的想法，想到韩小壮他们还在等着自己，抱起菱宝：“大王，走了。”
菱宝礼貌地招了招手：“叔......伯......爷.......唔，我们走啦，再见。”
实在不知道叫什么好啊。
男子重新躺回去，昏昏欲睡，不识货的小屁孩，他以前在这块可是很有名的！
程毅作为小团体的老大，小弟们都想和他分到一对，最后让韩小壮去当了敌军的头头。
程毅把菱宝放在一旁坐着，严肃地说：“你就是我们军队的军师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菱宝郑重点头。
说是军师，其实就是个吉祥物，菱宝在旁边坐的想打瞌睡，突然背上多了一只手。
男孩奸笑：“哈哈，我抓到他们的军师了！”
程毅扭头一看，气坏了，举着木剑：“冲啊！救出军师！”
“冲啊！冲啊！！救出军师！！！”
两方人马很快打成一团，堪称鸡飞狗跳。
大王心想，菱宝有点红颜祸水那味儿了，正好还长的特别漂亮可爱。
程毅不出意外地胜了，又把菱宝抗在肩膀上，得意洋洋地说：“哼哼，跟本将军抖，你们还嫩的很呐！”
韩小壮他们队懊恼不已。
不过都是小孩，玩归玩闹归闹，感情还是很好的，一起热热闹闹地回去。
男人还躺在村口的大树下，听到声音掀开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有个小孩叫程毅将军叫顺口了，还没改过来，被男人听见了，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
晚食，程毅炸了一些面叶吃，酥脆焦香，一口咬下去“咔嚓咔嚓”响，直接吃也行，夹在馒头里吃也行，都特别香。
菱宝一手馒头夹面叶，一手杂粮粥，吃的倍儿香。
她想起如今已是盛夏好时节，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兴致勃勃地说：“大哥哥，二哥哥，我们明天去捉知了猴好不好呀？”
“知了猴？”程昀疑惑。
菱宝直点头，铿锵有力地说：“是能吃的好东西！”
这个介绍非常符合菱宝。
“好。”程昀程毅无有不应。
菱宝问程仲谦：“爹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呀？”
程仲谦摇了摇头，望着她期待的眼眸，多解释了一句：“我要看书。”
菱宝也不失望，兴高采烈地说：“那我叫上无恙哥哥一起去。”
第二天白天，程毅见菱宝跟忘了似的，奇怪问道：“菱宝，你不是要去捉那什么猴子吗？怎么还不去啊？”
“不是猴子，是知了猴！”菱宝纠正，“要晚上去啊。”
程毅好奇：“为什么要晚上去？”
“因为爬叉晚上才出来呢。”菱宝说，“我们戌时去就好啦。”
到了晚上，菱宝把准备好的竹竿和小提灯带好，还有个用绳子穿着的竹筒，可以斜挎在身上。
谢无恙也挎着一个竹筒，拿着精致的小提灯，上头精雕细刻着美丽的花纹，还镶嵌着一颗指甲大小的珍珠。
“我们出发吧！”
夏季天黑的晚，戌时初，天才昏暗了一点，暂时还用不着点灯。
除了菱宝他们，还有韩小壮他们这些小孩，连大人都有，不过大家并没有选择结伴而行，挤在一块的结果只会是谁都捉不到太多。
反正榆树啊杨树啊都能看到知了猴，分开去找呗。
天黑之后，点上小提灯，瞬间有了光亮。
菱宝年纪小，但知了猴的经验可不少，提着灯往树上一照，眼尖地发现了一只。
“啊，找到啦！”
她举起竹竿，把知了猴挑了下来，其他人都没看清：“什么样子啊？让我看看！”
菱宝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提灯旁让他们看，三人吓了一跳：“这这这，这不是虫子吗？”
肥肥胖胖的，爪子短而尖利。
菱宝点头：“对呀。”
理算当然的态度让三人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可是虫子哎，为什么表现的这么平静？
“菱宝，你吃过这个啊？”程毅呲牙咧嘴地问。
“吃过呀，可好吃啦。”
三人：“......”
程昀开口问：“这是不是金蝉？”
菱宝：“嗯嗯，是呀，不过我们都叫它知了猴的。”
“那确实能吃。”程昀说。
程毅震惊：“大哥，你也吃过？我怎么不知道！”
程昀白了他一眼，说道：“《礼记•内则》中有记载，周天子在宴会上常吃的五种食物是蜩、范、蚔、蝝、蜗。”
蜩就是蝉的幼虫，范是蜂蛹，蚔是白蚁卵，蝝是蝗虫的幼虫，蜗是蜗牛。
菱宝好奇地问：“蚂蚁的卵和蜂蛹蜗牛也可以吃吗？我没有吃过。”
谢无恙咽了口唾沫，不是馋的：“你吃过蝝？”
菱宝摇摇头：“没有，我听村里的老人说的，好久好久以前，发生过蝗灾，他们就会把蝗虫吃掉。”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第136章 孩子不能要了
“但是他们说蝗虫不好吃。”
三人再次沉默，用脚趾头想应该也知道不会好吃吧......那可是蝗虫啊！
菱宝把知了猴塞进竹筒里，细心地盖好盖子，见他们都看着自己，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怎么啦？”
程昀他们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挺佩服的。
菱宝说：“哥哥们不要愣着，快点找呀，我们要把竹筒都装满！”
啊？这、这会不会有点多？
想到捉那么多菱宝肯定会让他们也吃，三人就有些迈不动脚，可是以菱宝的性子，就算只捉了一个竹筒，不，应该说就算只捉了六只，那也得一人一只，绝不吃独食。
三人面面相觑，颇有些同病相怜。
如今这个时候，正是知了猴多的时候，几乎每棵树上都有，有些草丛上的叶片上也趴着。
菱宝眼神可好，没有一只知了猴能逃脱她的法眼。
有的知了猴爬的太高，用竹竿也够的很艰难，这个时候，就得要大王登场了。
锋利的爪子勾住树皮就不放开，轻巧灵敏地跃上高处，大王甚至都不用找个树叉作支撑，用爪子勾着就能稳住身形，然后把知了猴扔进空间里。
来的时候大王悄没声地拿了个盆在空间里，装上水，知了猴扔进去，没有爬动。
程昀三人倒也不是怕虫子，就是想到这东西可能得自己吃，就有些下不去手，动作不由得放慢又放慢。
不过林子里实在太多了，菱宝一个人就捉的很开心。
一个多时辰过去，满载而归。
“哥哥，我们回家吧。”菱宝脆生生地说。
谢天谢地，终于要回家了。
回到家，程仲谦已经睡下了，他们下意识放轻声音，谢无恙把竹筒给了菱宝，这才回了隔壁。
菱宝瞥见哥哥们都没注意这边，赶紧把空间里的盆拿出来，然后把竹筒里的知了猴也倒进去。
“哎？”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菱宝吓了一跳，小身体都抖了一下，眼睛快速眨动，小声地问：“二哥哥，怎么啦？”
程毅说：“怎么这么多啊？我感觉比我们捉的也多太多了吧？”
菱宝扣扣手指头，心虚地说：“有吗？没有吧，可能是二哥哥你没注意......”
程毅是个心大的，菱宝这么说了他也就真的信了，真就没有再问。
他从水缸里舀水出来，对菱宝说：“大哥让你去洗脸呢，快去。”
菱宝哦了一声，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洗漱完后，菱宝又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程昀：“菱宝，又跑去厨房做什么？还不睡吗？”
菱宝边跑边说：“知了猴还要处理呢。”
“怎么处理？”程毅盯着一盆的知了猴问。
菱宝抱来盐罐子说：“要用盐腌一晚上，让它把肚子里的泥沙都吐干净。”
程毅点点头，也不用小勺，直接倒，然后问：“这些够不够？”
“再来一点，再来一点呀。”菱宝看着差不多了，赶忙说，“够啦够啦。”
上面再盖一个木盆，三兄妹这才去休息。
小提灯一灭，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没过一会儿，便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翌日一早，菱宝便起来接着处理知了猴，这可不是泡一晚上就完事了，还得多用水清洗几遍，多揉搓一下，才能确保干净。
不弄干净就吃，脸上可能会起红点点的。
韩小芳有次就起红点了，特别伤心，愤怒地打了菱宝好几下，可那明明就不是她清洗的。
当时她只知道默不作声，逆来顺受，要是现在，菱宝一定要和她对打！
想起大哥哥说过的话，菱宝突然大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程昀：“......”
这孩子突然发什么疯呢？
清洗干净后，要再把知了猴煮一下。
别说，虽然有些吓人，但闻起来还挺香的。
程仲谦今日休息，闻到味道摸了过来，掀开锅盖想看一眼：“煮的什......啊？！”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问程昀：“我们家没钱了？”揭不开锅了？不然为什么要吃虫子？！
程昀：“......有。”
“这就是菱宝说的知了猴。”程毅幸灾乐祸地说，“哈哈哈，爹你也被吓着了吧？”
程仲谦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愣愣地看向菱宝，小女孩个子不高，一张圆润白皙的小脸上，是一双大而黑的天真双眸，无辜可爱地扬着笑脸。
......结果这么个可爱小女孩吃虫子！
程仲谦蹲下，与她平视：“你要想吃肉，明天让你哥带你去买，或者我回来的时候带着，听话，咱不吃虫子，啊。”
菱宝说：“可是知了猴很好吃的呀。爹爹信我，等会儿煮好之后你尝一尝嘛。”
程仲谦脸色像打翻了调料盘，试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有点反胃。
大王拍拍菱宝的手，说：“其实知了猴油炸才是最好吃的！菱宝，煮完之后别直接吃，让你二哥炸一下，是你意想不到的美味！”
“真的吗？大王你吃过吗？”
“当然，本大王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这个家，也就只有大王和菱宝一样觉得好吃了。
“二哥哥，等煮完，你帮我油炸一下好吗？油炸最好吃了！”菱宝还没尝就想流口水了。
按照以往稀少的经验，油炸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程毅一口答应。
他想去弄点面糊，但大王说不需要，直接下锅炸，菱宝连忙拦住二哥哥。
也不用像炸小鱼干那样倒很多油，比炒菜再略多一些就行了，反正又不是要一次性炸完。
“好香啊。”菱宝和大王扒着案台，馋的流口水。
炸知了猴得用小火，所以费了些时间，菱宝迫不及待地捏了一只，在众人的注视下面不改色、迫不及待地扔进了嘴里，瞬间睁大了眼睛。
捧着小脸幸福地说：“好好吃呀！”
程仲谦：“......”
程昀：“......”
菱宝还给大王喂了一只，小白猫也捧着脸露出幸福的表情，虽然不能说话，但能看得出来它表达的意思：好好吃呀！
真的那么好吃吗？
程毅有些动摇：“我要不要也尝尝？”
程仲谦原地晃了一下，这俩孩子都不能要了！
第137章 算半仙
“咔嚓咔嚓——”
知了猴被炸的焦脆，一口咬下去能听到清晰的响声，和炸小鱼干一样。
程毅胆子一向大，接受度也高，本来觉得吃虫子是很难以忍受的事，但菱宝和大王一个比一个吃的香，他就觉得，不就是吃虫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他作为将来的大将军，连虫子都不敢吃吗？
这么想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程毅的心中，他抓了一只塞进嘴里，苦大仇深又毅然决然地咀嚼。
啊啊啊啊啊哎？好像味道还不错哎！
程毅眨了眨眼，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下咽，和炸小鱼干是不一样的味道，但都特别香。
“二哥哥，好吃吗？”菱宝期待地问。
“味道不错啊！”程毅又吃了一个，吃着吃着，他也不觉得知了猴丑了，一口一个吃的欢乐，还邀请程仲谦和程昀，“爹，大哥，来尝尝啊，很好吃的。”
菱宝应和：“嗯嗯，很好吃的。”
她踮着脚想喂程仲谦和程昀。
两人沉默片刻，对视一眼，无声交流。
程仲谦：真的要吃吗？
程昀：毕竟是菱宝的一番心意。
程仲谦：可那是虫子！
程昀：那也是菱宝的一番心意。
程仲谦：“......”
他想说小丫头的心意和他有什么关系，然而低头望着她熠熠生辉的双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菱宝歪了歪头：“爹爹？”
程仲谦一阵沉默，手不听使唤地把知了猴接了过来，指腹触到知了猴光滑的外表，顿时一阵恶寒。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程仲谦眼一闭，嘴一张！
片刻后，他意想不到地挑了挑眉：“竟然真的还不错。”
菱宝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就说好吃吧！大哥哥，你也快尝尝呀。”
有程仲谦和程毅在先，程昀倒没那么抗拒，微微拧眉尝了个，真挺好吃。
他还尝了个水煮的，确实没油炸的好吃。
一家五口把炸的那一小盆吃了个精光，想到谢无恙还没吃，菱宝说：“二哥哥再炸一点，我给无恙哥哥送过去。”
程毅又炸了一盆，自家留一些，然后端着个小盘，嘿嘿坏笑着去祸害谢无恙。
果然，面对知了猴，谢无恙也没办法做到平常心，想吃又不想吃，表情和上刑一样。
怀福大义凛然地说：“让我替世子爷吃吧！”
谢无恙当然不愿意，他可不是那种磋磨人的主子。
程毅看不下去他们的“礼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往谢无恙嘴里塞了一个，看他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哈哈大笑。
“无恙哥哥，你尝一尝，可好吃啦，我爹爹和大哥哥二哥哥也吃了呢。”菱宝真诚建议。
谢无恙差点哭出来。
好在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和吃猪肉鱼肉鸡肉没什么不同，都是肉！
以一己之力让四个人都喜欢上了吃知了猴，菱宝显得很是开心，晃着小腿说：“我们晚上再去捉好不好？”
“好啊。”
程仲谦休息这日，程毅会过的稍微“水深火热”一些。
每日固定的练字就不说了，还需要多学一篇文章，熟背是基础，程仲谦还会让他讲出自己的理解和不懂的地方，任何一处完不成，今天就别想出去玩。
“课堂”上，最认真的是程昀，其次是菱宝和谢无恙，最后就是程毅。
抓耳挠腮地完成课业后，程毅生怕又被老爹叫住，火烧屁股一样跑了：“呦呵，去玩了！”
他一溜烟地跑到了村外，看到那个邋里邋遢的男人还在。
程毅没想管，但没想到那人对他招了招手：“小子，你过来。”
程毅走过去：“干嘛？”
男人不说话，只捋着胡子，上下打量程毅，不时还点一下头或者摇一下头。
若是平常人，这时候只怕已经满心忐忑，但程毅不一样，他语气诚恳地问：“你脑子坏了吗？”
男人抽了抽嘴角。
他正了正脸色，神秘莫测地问：“你可知我在江湖上的名号是什么？”
“什么啊？”程毅好奇问道。
“算半仙。”男人胸有成竹地笑道，“你又可只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程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摇摇头心想，果然人老了会变笨：“你昨天自己就说了你擅岐黄之术。”
“咳，那只是其中一样，还有一样，七式罗汉功。”男人望着远方，眼神悠长，“曾经我用这一招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十人，仍能全身而退，可惜的是，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后代，只怕以后这神功就要失传了啊。”
神功？七式罗汉功？
程毅不再像方才那般百无聊赖，反而很认真地问：“真有这么厉害？”
果然！
昨天听到这群小孩在说什么“打仗”“将军”，他就猜测这小子对武学感兴趣。
“自然，只是我年纪大了，发挥不出以往的功力。”算半仙叹息着摇了摇头。
突然，他抬头说：“我看你骨骼惊奇，不如跟着我学，假以时日，必定名震九州！”
程毅双眸发亮，心动不已。
名震九州啊，那他岂不是想当大将军就当大将军，想当武林盟主就当武林盟主！
“你可愿意？”算半仙说，“你若是愿意，我便讲将我毕生绝学传授于你。”
“我愿意啊！”程毅不假思索。
算半仙欣慰地笑了笑：“那便叫我一声师父吧。”
“师父！”叫完之后，程毅又狐疑地问，“你是真会，不是骗我的吧？”
对此质疑，算半仙显得很善解人意，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起身给程毅舞了一段。
哼，行走江湖，当然得有点功夫傍身了！
虽然在江湖中也排不上名号，但应付小孩足够了。
“师父，你教我吧！”程毅叫的心服口服。
算半仙点点头，又说道：“这事你可别和别人提起，家人也不要，我不想多生事端。”
“家人也不行啊？”程毅问。
当然不行，大人可没小孩子那么好糊弄。
“对。”
程毅皱皱鼻子：“那万一菱宝要和我出来玩怎么办？”他煞有介事地说，“我妹妹可喜欢黏着我了。”
菱宝？这名字有点熟悉啊。
算半仙想了想，没想起来，便抛在脑后不管了。
第138章 了如指掌
程毅兴冲冲地问：“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七式罗汉功。”
算半仙捏了捏程毅的胳膊腿，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不错，很有力量。”
程毅地仰起头，他可是每天都坚持锻炼的。不过之前学的都是简单的打拳，程毅自己又还不会自创招式，每天翻来覆去地打，如今已是行云流水。
“现在我就可以教你。”算半仙说，“不过这门功夫对基本功要求很高，想当年我只练基本功就练了三年。”
“三年？”程毅震惊又失望，“那我岂不是得十几年后才能成为绝世高手了？”
算半仙摇了摇头，再次夸奖：“我不是说了你骨骼惊奇？你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只怕练一年就抵得上我练三年。”
程毅双眸熠熠发亮，咧嘴笑。
算半仙接着说：“若是再肯刻苦些，半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程毅握拳，掷地有声：“我一定会很努力的！”
“很好，那就先扎个马步吧。”算半仙说着，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程毅望过去，算半仙捂着肚子，轻咳一声：“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有些饿了，不用管我，继续扎马步，腿脚要稳。”
他表现的丝毫不在意，仿佛饿不饿吃不吃没什么影响，但越是这种云淡风轻的高人姿态，程昀越觉得不能让师父连饭都吃不饱！
“师父，你等着，我回家给你拿点吃的过来！”程毅说完就跑。
身后传来算半仙无奈的声音：“不用，快回来，我怎么能吃你家的东西......”
程毅跑的更快了。
他如同一股风似的吹进院子里。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额......”菱宝正站在程仲谦对面背书，看到程毅进来，卡壳了一下。
程仲谦瞥了她一眼，菱宝心虚地眨了眨眼睛，他无奈提醒：“两岸。”
菱宝眼睛一亮，笑盈盈，脆生生地继续背：“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
程仲谦点了点头，表示背的都对，继续背下去。
菱宝只背了第一小段，要循序渐进地来嘛，揠苗助长是没有好结果的！
早食的饭菜都吃完了，只剩下几个大馒头，程毅想了想，拿竹筒装了些知了猴，不过不是油炸的，是水煮过的，油炸的都被吃光了。
“你这是又饿了？”程昀问。
程毅急着孝敬师父，又小旋风一样跑了出去，只留余音：“回来再和你们解释——”
程仲谦因材施教，指着程毅的背影问：“你觉得你二哥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形容？”
菱宝沉思片刻，灵光一闪：“火烧屁股！”
二哥哥跑的好快，就像被火烧到屁股一样。
程仲谦挑眉，笑的有些促狭：“孺子可教也。”
算半仙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他的工具在前些日子的时候全都被冲走了，这些天都是厚着脸皮求人施舍的。
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闻到香味不住地吞口水，但表面很是平静，淡定地拿起馒头吃了一口。
呜呜呜好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馒头了！还有好几个，他能吃到饱了！
竟然还有知了猴，这咸咸的肉味，真的太香了，算半仙迫不及待往嘴里塞了一把，差点把自己噎死
程毅适时地把水递过去，得意自己的未雨绸缪，就知道吃多了会渴！
“收你做弟子，定是为师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算半仙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瞥见程毅得意的笑容，算半仙笑了下：“对了，你没和家人提起我吧？”
程毅：“没有，我嘴巴可严实了。”
“那就好。为师唯一的心愿就是将毕生绝学传授给你，不想节外生枝。”
“好，师父你放心吧。”程毅说，“师父你吃完了吗？快再教教我啊。”
算半仙锤了锤胸口，重新回归高人风范：“来吧。”
傍晚。
“二郎怎么还没回来？”程仲谦看了看天色，奇怪地问。
二郎虽然喜欢玩，但从不会在外逗留许久，一般在晚食前夕就会回来。
正打算去找人，便看到程毅远远地走了过来。
程仲谦问：“怎么才回来？”
程毅嘿嘿笑着说：“玩的忘记时间了。”
“哦。”程仲谦转身之际，又停了下来，他费解地看着程毅的腿，“你抖什么？”
“啊？”程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扎了几个时辰的马步，他腿没劲了，一直在抖。
菱宝第一次见二哥哥这样，觉得好好玩，戳了戳程毅的腿，手臂像面条一样摆动，说：“像二哥哥擀的面条，这样这样的。”
“哎哎哎——哎呦！”
程毅腿抖得太厉害，被轻轻一戳，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菱宝愣了一下，赶紧去扶，愧疚地说：“二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虚弱。”
虚和弱，都是程毅讨厌的字眼：“胡说八道，我一点也不虚弱！”
可是你现在明明就很虚弱啊......
程昀问他：“你怎么弄的？”
程毅心虚道：“用腿过度了哈哈。”
好在他们都没多想，并未追问，程毅松了一口气。
程毅“身残志坚”地做了晚食，这孩子是个孝顺的，特地多做了一些，准备等会儿给师父送过去。
他以为没人注意，然而菱宝一直是他的小帮手，对于每顿饭做多少了如指掌。
“二哥哥，你做多了，会吃不完的。”
程毅说：“吃不下可以明天吃嘛。”
菱宝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行，现在天气很热，放一晚上会坏的。”
程毅不太会说谎，哼哧哼哧半天：“我今天太累了，晚上还要再吃一顿。”
菱宝接受了这个说法。
结果和大王在院外摘花的时候，瞥见程毅怀里抱着一团东西，鬼鬼祟祟地往一个方向去。
“有古怪！”大王严肃地说，“菱宝，我们追上去。”
“好！”
到了村口，程毅把东西都给算半仙，让他快吃，算半仙尝到油炸知了猴，深感自己错过了如此美味！
程毅说：“既然师父你喜欢吃，明天我再给你......”
菱宝忽然跳了出来，叉着腰说：“被我抓到了！”
第139章 表白现场
“菱、菱宝？”程毅目瞪口呆，“你怎么会在这里？！”
菱宝得意地哼哼两声，摸着大王的猫猫头说：“因为我和大王发现你有古怪，就跟上来了呀！”
大王亢奋地喵喵叫：“事实证明，我们果然是对的！”
程毅：“......”
他竟然完全没发现！
菱宝走到算半仙面前，算半仙手里还抓着油炸知了猴，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当场抓获啊！
“这位不知道是叔叔还是伯伯还是爷爷的长辈，你怎么突然变成我二哥哥的师父了？”菱宝看了一眼知了猴，说，“还让我二哥哥从家里拿东西给你吃。”
算半仙轻咳一声：“小娘子你误会了，这东西是二郎孝敬我的。”
“对啊对啊，他是我师父，让师父饿肚子太大逆不道了吧。”程毅说。
“至于怎么变成师父的，其实就是今天的事，我看你二哥骨骼惊奇，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就想把我的功法‘七式罗汉功’教给他。”算半仙用油乎乎的手在身上摸了几把，然后捋了捋胡须，一副“此生无憾”的模样。
菱宝望向程毅，程毅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的没错啦。
“可你不是说你善岐黄之术吗？怎么又变成武功了？”菱宝不解地问，小手指扒拉着嘴唇。
算半仙笑：“老道我武功确实比岐黄之术差一些，这也没说错。”
“哦，这样啊。”
程毅说：“菱宝，这事你可别告诉爹和大哥。”
菱宝自然要问为什么：“二哥哥可以学武功了，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可以告诉爹爹和大哥哥呢？”
算半仙说：“因为老道我不喜声张。”
菱宝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程毅以为她已经答应了，兴奋地抱住菱宝说：“等以后我成了绝世高手，菱宝你就能横着走了！”
“嗯嗯～菱宝不要横着走，菱宝要和家人一起走。”
菱宝陪着程毅待了一会儿，回家的时候，菱宝问：“二哥哥的师父，你晚上睡哪里呢？”
二哥哥的师父......这什么见鬼的称呼啊！
算半仙笑眯眯地拍了拍地：“就睡这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菱宝“哇”地张嘴，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哦！
“那你不冷吗？”
废话，当然会冷啊！
虽说是夏天，晚上睡觉盖被子会热，但外面连个遮挡物都没有，肯定会冷啊！
“自然不冷，我有内劲护身。”算半仙缓缓道。
可恶，都怪这小姑娘突然发现他，不然还可以忽悠程毅拿张薄被，现在不行了，很容易惊动他们的家人。
程毅和菱宝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
菱宝问：“二哥哥，内劲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你就哇？”程毅敲了下她的脑袋，解释说，“是很厉害的功夫，寻常人可学不会。”
他期待地问：“师父，内劲能教我吗？”
“当然，你可是我徒弟，不过还是得基本功打好之后，武学一道，最忌心急。”
“我知道的，师父。”
“知道就好，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二哥哥的师父，再见呀。”菱宝很有礼貌。
算半仙满面笑容地挥了挥手，等人一看不见，立即垮下了脸。
唉，漫漫寒冷长夜，该如何度过啊。
算半仙靠在树上，想着程毅和菱宝，打了个大哈欠，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拍了下大腿：“我想起来了！”
菱宝，这不就是几年前他给批过命的小丫头吗？是啊，北河村，村名也对上了！
只是，他明明记得这小丫头只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怎么突然冒出了个哥哥？
难道他记错人了？
算半仙百思不得其解，一边思考一边睡了过去。
程昀见他们回来，顺口问了句：“去哪了？”
两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秘密！”
程昀瞥了他们一眼，问都没问，径直走开，仿佛多嘴问一句都是浪费时间似的。
虽说大哥问了自己也不会说，但真的问都不问程毅就不高兴了。
他哼了一声，等我练成，一定把大哥惊得合不上下巴！
一家五口，再加上谢无恙和怀福，浩浩荡荡去了林子里，又摸了几百只知了猴。
第二天上午只有程毅自己过来，算半仙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你妹妹呢？”
“在家和我大哥读书呢。”
妹妹才不会为了看他练武而不读书呢。
“你妹妹全名叫什么？”
“程又菱。”程毅亲哥眼里出西施，“怎么样，我妹妹的好听吧？”
只姓氏不一样......算半仙敷衍道：“好听好听。”
“我妹妹不止名字好听，长的还特别可爱，而且会的还很多，做饭啦读书啦写字啦，还会捉小鱼小虾，对了对了，我妹妹还会编织花环......”
喋喋不休，足足说了一柱香的时间，算半仙都无奈了，他只是夸了一句名字好听而已啊！
人都有好奇心，算半仙就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程又菱”是不是那个“韩又菱”。
晚上和菱宝再见面时，算半仙笑眯眯地对菱宝招了招手。
“二哥哥的师父，你叫我啊？”
算半仙问：“我与你也是有缘，不如我给你算一卦吧？”
菱宝脱口而出：“不要！”
她再也不想算命！
“为什么？”算半仙试探地问，“你以前算过吗？”
“嗯嗯，两三年前算过一次。”菱宝气哼哼地说。
算半仙还想再深入询问，但菱宝不愿意多说，他只能放弃这条路。
之后的几天菱宝一直是晚上会出去，陪二哥哥练武，有时候会一起回去，有时候会提前回去。
这天，菱宝就是和大王先提前回去。
距离家里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她看到家门口站着程仲谦和赵桂花。
“咦？桂花婶婶怎么来啦？”菱宝边说边跑，然后被大王给咬住衣服往后扯，“大王，你干嘛呀？”
“别去！”大王严肃地说，“依我的经验来看，这是表白现场！”
至于什么经验，当然是偷听的经验了。
反正绝对不可能恋爱经验，它到现在还是一只童子猫呢！
第140章 水性杨花
“表白？”
菱宝疑惑歪头，这个词她没听过，不知道什么意思。
“就是表达心意，再通俗直接一点，就是桂花婶婶看上你爹了，想和你爹结亲。”大王解释道，要是再直接一点，就是她想当菱宝后妈！
菱宝被来被大王拽着蹲了下去，闻言猛地站了起来：“不行不行，爹爹和娘亲郎才女貌，不能分开的！”
她悄悄从墙角伸出脑袋，鬼鬼祟祟地打量不远处的两人，支着耳朵想听一听他们说的什么，要是爹爹不拒绝，她就告诉娘亲，让娘亲拧爹爹耳朵！
她眼神是好，但离得这么远，只能看到他们嘴唇翕动，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大王，你快听听他们说的什么告诉我！”
时间倒回到不久前。
两个小的不知道又跑去哪里玩了，程仲谦和长子分坐两边，都在认真看书。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程郎君，你在吗？”
程仲谦和程昀跨门而出，程昀问：“桂花婶，有什么事吗？”
赵桂花显得有些不自在，两只手紧张不安地攥动着，她勉强笑了一下，对程仲谦说：“程郎君，我有点事想和你说，你......方便吗？”
这明显就是要单独说的意思了，程昀识趣地转身回屋继续看书，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赵桂花是动了结亲的心思。
赵桂花和程仲谦在院外站定。
程仲谦问：“什么事？”
赵桂花看了他一眼，心口砰砰直跳，按理来说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早就过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了，但程仲谦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看一眼就会沦陷，更何况他还是个读书人，更是加分项。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赵桂花也是没办法了。
她本想着和程仲谦多多相处，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后才说出来，成功的可能性才比较大。
但她从菱宝那里听到过，八月份程仲谦就要参加童试了，程郎君如此聪明，童试必然是难不倒他的。
到那时，他就是秀才郎了，整个丰安县都没几个秀才郎，程家的门槛还不被媒婆踏破？
所以她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程郎君，这话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打算对你说的，你一个大男人，独自拉扯着三个孩子，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我是个寡妇，也有两个孩子要拉扯......”
程仲谦渐渐皱起了眉，听着有些不对劲啊，她不会是想......
“我想着，咱们俩做个伴，我照顾家里，你也可以专心读书。”赵桂花深深呼出一口气，她终于说出来了。
程仲谦：“......”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赵桂花看了他一眼，飞快地低下了头，脸有些发热，幸亏经年的劳作下她的皮肤算不得白皙，看不出来。
程仲谦眉头皱的死紧，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但他很坚决地表示：“抱歉，我没这个想法。”
赵桂花的脸一下子白了，她试图为自己争取：“为什么？菱宝他们需要一个母亲，果果他们需要一个父亲，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她想到某一个可能，受伤地问：“或者你是看不上我吗？”
程仲谦摇头，赵桂花心里略好受了一些，便听程仲谦说：“我很感谢你，你帮了我们家很多，但如果是对妻子，，说的难听点，除了宝蕙，我谁都看不上。”
“宝、宝蕙？”赵桂花疑惑，“这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程仲谦竟然露出一抹笑容：“是我妻子。”
赵桂花说：“你不要用莫须有的理由来拒绝我。”
“......”程仲谦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赵桂花不信，觉得他拒绝也拒绝的太敷衍了：“你不是被流放来的吗？如果你有妻子，怎么可能不跟着一起被流放过来？”
儿子都被牵连了，没可能妻子不被牵连。
程仲谦表情突然阴沉了下来。
为什么？
原因除了宝蕙身份尊贵之外，当然是因为在他被流放前宝蕙就和他和离了。
这是程仲谦心中的刺，但凡想起，就没办法保持冷静。
“宝蕙身份尊贵，自然不该来受苦。”他冷冷地说，仿佛冬日枝头上的寒冰。
赵桂花愣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程仲谦回神，意识到自己是迁怒了，缓了口气说道：“我心中只有宝蕙，再装不下其他人。”
赵桂花不想放弃，最后说了一句：“你再考虑考虑吧。”
菱宝和大王“嗖”一下躲藏好，等赵桂花离开好远才走出来，看着桂花婶婶的背影，菱宝恼地直跺脚。
她气势汹汹地走到还在发呆的程仲谦面前，五官都皱巴到一块了，生气地盯着他。
这小丫头又搞什么幺蛾子？
“爹爹，你最好小心一点，你敢水性杨花，我会告诉娘亲，让她拧你耳朵的！”菱宝凶巴巴地说。
这振聋发聩的声音萦绕在这一小片天地，连屋里头的程昀都被吸引出来了。
他不确定地说：“刚刚我好像听到了......水性杨花？”
问完他就后悔了，听错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无论是程仲谦还是菱宝，明显都和这个词扯不上关系啊。
“对，是我说的！”菱宝大声说。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程昀一头雾水，爹......水性杨花？嘶，他怎么听不懂！
程仲谦：“......”
他明白这小丫头估计是躲在哪里听到了他和赵桂花的对话，情有可原。
但是，都从哪学的乱七八糟的成语！
“我心里只有宝蕙一个人，绝不会变心。”程仲谦心累地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菱宝保证。
“最好是这样，我会盯着爹爹你的。”菱宝气哼哼地说，跺着地进屋。
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扭头说：“爹爹快进来，别想一个人溜走！”
程仲谦抽了抽嘴角：“......”
他真不想理这个小丫头啊！
“爹爹，你是不是......”菱宝眯了眯眼，作势要去拿纸笔，“我要记下来，全都记下来，等以后拿给娘亲看！”
程仲谦眼皮一跳，竟隐约感觉耳朵开始疼了起来，赶紧走了过去。
什么小丫头，小祖宗才对！
第141章 爹爹要永远喜欢娘亲
菱宝说到做到。
说完盯着程仲谦，就要盯着程仲谦。
眼看着离童试越来越近，程仲谦格外刻苦，晚上也会点着油灯多看会儿书。
往常这个时候，菱宝就准备收拾收拾睡觉了。今天却没有。
程仲谦坐在桌子前看书，菱宝就坐在他对面，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一眨不眨的，要是酸了，就快速地眨动两下，然后再盯着程仲谦。
程仲谦：“......”
程仲谦无语地问：“你准备盯着我到什么时候？”
菱宝鼓着脸颊说：“一直盯着！”
程仲谦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轻声细语地说：“你没必要盯着我，我已经拒绝她了，我说了，我心里只有宝蕙一个人，你可以放心。”
程毅靠在床头打了个哈欠，没看明白这是个什么走向，锤了锤酸疼的腿，问道：“大哥，爹和菱宝在说什么？”
虽说只有只言片语，但结合关键词，水性杨花，拒绝，心里只有一个人......程昀眸光微闪，他想他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想清楚后，程昀心尖便抖了一下，作为孩子，他当然也是想父母能重归于好的，但也怕父亲会移情别恋。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父亲对娘亲的感情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绝没有移情别恋的可能。
不过有菱宝耳提面命，也不是不可以啊。
程昀偷笑了一下，对程毅摇头，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不知道。”
“行吧，那我先睡了啊，累死我了。”程毅又打了个哈欠。
程昀注意力收回几许，蹙眉问道：“你这几天做什么了，怎么天天这么累？”
程毅“呲溜”一下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说：“睡了睡了，大哥明天见。”
那边，菱宝认真地说：“那我也要盯着你。”
程仲谦干脆放下笔，修长的手指敲击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明天我要去上学，你怎么盯着？”
菱宝苦恼起来，对哦，爹爹要去学校的，她没办法无时无刻地盯着！
但这难不倒聪明的菱宝，她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早上我送爹爹出村，晚上我在村口等爹爹，这样你们就见不到面啦！”她给自己鼓了鼓掌。
大王欢呼：“菱宝好棒！菱宝威武！菱宝顶呱呱！”
简直像个尽职尽责的狗腿子。
程仲谦挑了挑眉，勾着唇角说：“行。”
他说：“时间很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当心长不高，只能当个小矮子啊。”
竟然还恐吓，过分，太过分了！
菱宝哼了一声说：“我不回去，今天我和爹爹你一起睡！”
程仲谦望了一眼床，这床睡他们三个已经够挤了，再来一个翻身都是问题。
他试图和菱宝讲道理，但这小丫头可能悄悄吃了熊心豹子胆，眼下已经一点都不怕他了。
不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还倒打一耙：“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在溜出去？我就知道！哼，我要拿笔记下来！”
到时候给娘亲看，让娘亲拧你耳朵。
菱宝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但程仲谦感觉自己听到了，他连忙握住菱宝伸出来拿笔的小手，无奈妥协：“睡睡睡，让你睡让你睡。”
菱宝得意地哼哼两声。
仿佛一出大戏，看得程昀嘴角笑意就没落下来过。
菱宝爬到程仲谦和程昀中间，对程昀甜甜地说了声：“大哥哥晚安。”
虽然程毅已经睡着了，但她依然说了一声：“二哥哥晚安。”
然后躺下来，扭动身体面朝程仲谦。
程仲谦：“......”
小孩子睡着的速度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菱宝就睡着了，安安静静的。
三个孩子陆续都睡着后，程仲谦还睁着眼睛，脑海中都是他和宝蕙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知道宝蕙和三郎现在如何了......
宝蕙的病有没有好一些，三郎还是不喜说话吗......每多想一点，他的悔意便多一点。
有时候他会觉得老天爷真不公平，明明是他犯下的错，却是宝蕙受到那般的惩罚，他宁愿用自己去换宝蕙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正想着，手臂突然一热。
一个小丫头滚到了自己怀里。
程仲谦低头，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菱宝抱住他的手臂，用脸颊蹭了蹭，嘴巴含含糊糊地咕哝着：“爹爹......”
梦到他了？
“爹爹要......永远喜欢娘亲......”
竟然在梦里在还操心爹爹娘亲的感情问题。
程仲谦又是无语又是好笑，心情很复杂。
他戳了戳小丫头软乎乎的脸颊，说道：“要是我的女儿还活着，跟你差不多大呢......”
菱宝砸吧砸吧嘴，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突然哼哼唧唧地说：“我！我就是！”
说完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仲谦摇头轻笑，也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程仲谦是在一阵胸闷气短中醒过来的。
然后，他就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了——菱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他身上来了，四肢并用地抱着他。
程仲谦往旁边看了一眼，大儿子紧挨着他，二儿子紧挨着大儿子，二儿子旁边有不小的空闲。
程仲谦：“......”
他迟早得揍程毅一顿，睡成这样，怎么不上天呢？！
比起其他只一味把教导之责交给妻子，而与孩子亲近不足的男人，程仲谦常陪孩子们玩耍，但也没有如此近距离过。
他有一瞬间的不自在，然后小心地将菱宝从自己身上“剥”下去。
但没想到，即便他小心再小心，菱宝还是被他弄醒了。
小丫头揉着眼睛，依赖十足地小声叫道：“爹爹......”
程仲谦心尖不受控地发软，轻声道：“睡吧，我去上学。”
本来还在困乏的菱宝“咻”地睁开眼睛，严肃道：“不睡了，送爹爹，要盯着爹爹！”
程仲谦：“......”
至少记性挺好的。
菱宝麻溜地爬起来，见程仲谦没动，还催促道：“爹爹快起来呀，不要迟到了。”
程仲谦认命地爬起来。
这个时间即便是村里也没多少人起来，程仲谦牵着菱宝手走在路上，听她哼着不着调的曲儿。
“爹爹再见，晚上我会来这里等你的哟！”
第142章 我正在看着你
程仲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让她赶紧回去，自己则快步离开。
送走爹爹后，菱宝蹦蹦跳跳地想要回家，大树下的算半仙招了招手：“菱宝，过来。”
“二哥哥的师父，我是来送爹爹上学的，没有带吃的过来。”菱宝来到他面前后直接就如此说了。
每回和二哥哥一起来，都要带着些吃的，菱宝都成习惯了。
即便这就是算半仙一开始的目的，他还是有些无语，他又不是脑子里只想着吃！
“那是你爹吗？”他问。
菱宝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对呀，是不是很俊？”
难不成真认错人了？
算半仙心下嘀咕，他记得他给批命那小丫头的父亲是叫韩大虎来着。
也不是没可能，这些年他走南闯北的，说不定就在哪里见了同名之人呢。
菱宝乖乖地问：“二哥哥的师父，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家了啊。”
算半仙挥挥手让她走了。
菱宝回去后程昀已经起了，她乐颠颠地跑过去邀功：“大哥哥，我回来啦，路上没有人和爹爹说话！”
程昀轻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干的不错。”
菱宝去找谢无恙玩，结果到了后，怀福抱歉地对她说：“世子爷还没醒呢。”
菱宝惊讶：“还没醒？”
谢无恙平时起床时间和她差不多，很规律，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怀福想了想，小声地说：“昨日王爷来信了，在心里说了世子爷两句，世子爷有些不开心，昨晚睡得晚了些。”
世子爷和程小娘子关系这么好，由程小娘子去哄，肯定没两下就被哄好了。
“昨天真是个坏日子！”
无恙哥哥又被骂了，她爹爹也差点“水性杨花”。
估摸着谢无恙也差不多该起了，怀福领着菱宝进屋去。
菱宝刚趴在床边，正想叫他呢，谢无恙似有所感似的，悠悠睁开了眼睛。
谢无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怔怔地戳了下她的脸：“菱宝，你怎么进我梦里来了？”
菱宝眨了眨眼，弯眸一笑：“因为你在想我呀。”
老人说，梦里梦到一个人，就代表着你想他了。
正巧怀福端着水盆进来：“世子爷，你醒了。程小娘子来找你呢。”
不是梦！
谢无恙猛地坐了起来，想到自己刚刚做的蠢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
他长的白，脸红起来也好看。
菱宝真诚地夸奖：“无恙哥哥，你真好看呀。可以和我爹爹媲美了！”
这可是相当高的评价了，要知道程仲谦的容貌之好是整个京城都知晓的。
从昨晚就持续低落的心情，忽然像是坐上了秋千，随着夏风荡了起来。
因为有菱宝在，谢无恙换衣服有点害羞，是躲在被子里换的。
“无恙哥哥，桂花婶婶想和我爹爹成亲，这可怎么办啊？”菱宝坐在椅子上，苦恼地问。
正在吃饭的谢无恙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看见了呀。”她绘声绘色地向谢无恙描述了一遍昨日看到的和听到的。
“但我一直有盯着爹爹的。”，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子，又得意洋洋地说，“而且爹爹不敢的，他可怕被娘亲拧耳朵了！”
谢无恙支起耳朵，好奇地问：“康阳长公主还会拧程叔的耳朵吗？”
“对呀对呀。”菱宝小鸡啄米式点头，“每次一拧耳朵，爹爹就求饶了。”
远在县学的程仲谦突然打了个喷嚏，咕哝道：“谁在编排我吗。”
还不知道自己“惧内”的事实已经被菱宝传了出去。
菱宝和谢无恙讨论了一上午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毕竟这俩小孩还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菱宝看了一眼大王，大王和她对视片刻，突然四脚一蹬趴了下去，还欲盖弥彰地用两只前爪捂住了耳朵：“别问猫猫，猫猫不知道，猫猫只负责霸气。”
连它讨厌的软糯称呼“猫猫”都出来了，可以想见，它确实没法子。
菱宝问：“可是大王你不是说你很有经验吗？”
大王色厉内荏地说：“我说的经验是有很多母猫给我表白，但是我志向远大，不爱搞那些情情爱爱的玩意儿！”
“真的吗？”菱宝怀疑地说，“可是你看起来好心虚啊。”
大王炸毛：“真的！”
防止菱宝再问出什么可怕的问题，大王直接一扭身，拿屁股对着他们。
晚上，眼看着快到程仲谦回来的时间了，菱宝和谢无恙携手去村口。
刚到村口，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赵桂花。
两人均是一愣。
菱宝想起昨日的场景，顿时紧张起来，桂花婶婶该不会也是来等爹爹的吧？
“桂花婶婶，你在这里干嘛呀？”
赵桂花确实是来等程仲谦的，但她肯定不能实话实说，笑了一下说：“随便走走。”
她赶紧转移话题：“你们怎么来这了？”
菱宝说：“我来接爹爹一起回家。”
赵桂花皱了下眉，有菱宝和谢无恙在的话，那就没办法和程仲谦多说什么了。
但赵桂花还是没走，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片刻后，托腮眺望的菱宝忽然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挥手：“爹爹，爹爹！”
程仲谦一眼就看到了像只兔子一样蹦哒的菱宝，还真来了
不可否认，他心里还真有那么点欣喜。
他淡淡地问：“等很久了？”
“没有呀，我和无恙哥哥只等了一小会儿。”菱宝摇摇头。
赵桂花笑着说：“程郎君下学了？”
程仲谦这才发现她也在，第一反应竟然是看了一眼菱宝。
菱宝正仰着头观察他们俩呢，见爹爹看向自己，做了个拿笔写字的手势。
爹爹小心哦，我会告状哒！
程仲谦：“.”
有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赵桂花到底是看上他了还是想置他于死地的想法。
程仲谦心里一抖，不假思索地把菱宝抱了起来：“回家，我饿死了。”
赵桂花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程郎君，我做了点蒸菜，等会儿给你们送点吃吧？”
“不用了，我不爱吃蒸菜！”程仲谦一口拒绝，看谢无恙在旁边小跑着，干脆也把他抱了起来。
一手一个小孩，跑的飞快，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赵桂花帐然若失，真就一点喜欢都没吗？
第143章 情逾骨肉
一口气跑回家里，程仲谦有些气喘，他现在强壮许多，但抱着两个孩子跑这么一段路程还是有些勉强。
程仲谦一边按摩发酸的手臂，一边对菱宝说：“你还挺会威胁人。”
“不用客气。”菱宝掐着腰，骄傲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要小看她，她可是很会维护家庭和谐的。
程仲谦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耳朵，小小一点，还软乎乎的。
本来想拧一下让她尝尝这种滋味的，现下又觉得她不过是个孩子，何必过多苛责。
菱宝耳朵发痒，缩着脖子躲开，那小模样还挺可爱。程仲谦恶劣心起，故意去挠她耳朵脖子那一块的痒痒肉，菱宝哈哈笑着要躲开，被程仲谦一把困住，沉声说道：“还威胁我吗？”
菱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是很坚定地说：“要！我是和娘亲一边的！”
程仲谦又挠了她好几下，菱宝死活不改口，他五味杂陈，菱宝并未见过宝蕙，这份感情来的莫名其妙却又情逾骨肉。
程昀曾经想过，如果菱宝是他的妹妹该多好，现在程仲谦也有了这种想法，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谢无恙安安静静地待着，视线紧随，小孩子还不是那么会收敛情绪，显而易见的羡慕浮现在他的脸上。
菱宝和程叔的感情好好啊，他失落地抿了下嘴，为什么他爹就不能跟程叔学学呢。
晚饭已经做好，菱宝邀请谢无恙留下一起吃，怀福来的时候已经吃了一半了。
幸好他早有远见，没有让厨娘早早做饭。
“你们自己吃吧，等会儿甜品送六份过来。”谢无恙吸溜了一口面条说。
咸香的卤子裹满了每一根面条，有滋有味，简单朴素，却比谢无恙吃过的山珍海味还好吃。
“无恙哥哥，好吃吧？我二哥可会做饭啦！”菱宝与有荣焉地说，“我可喜欢吃二哥做的饭啦。”
谢无恙说：“我也喜欢，二哥你真厉害。”
程毅仰天大笑，这小子从来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甚至还要夸大其词：“那是，在这方面，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菱宝激动鼓掌：“对对，二哥哥第一！”
程仲谦和程昀对视一眼，深感二郎如今会这般，菱宝有脱不开的责任，她就差把人夸到天上去了，谁还能保持平常心。
怀福就跟掐着点似的，他们刚吃完没多久，就提着食盒过来了，里头有六个碗，程仲谦他们的大一些，菱宝和谢无恙的小一些，连大王的碗都比他们的大。
“厨娘做了些冰酪，正好去去热气。”
菱宝眼睛一亮，伸手去贴碗壁，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呀。
因着那场水灾，今年夏天也比往常要热的多。
面条还特意在凉水里过了一遍，然后才浇上卤子拌开，三个凉菜一个热菜，就这吃完也出了一身的汗。
这一屋子就没一个不怕热的，有一段时间，程仲谦他们三个热的睡都睡不着，也就这几天凉爽了一点。
谢无恙也怕热，但他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家里没修冰窖，于是他每天派人去县城买冰，再拉回来，放在冰鉴里，吃的时候取出一些。
菱宝从来没有在夏天吃过冰，乍一吃到，惊为天人！
可惜小孩子肠胃弱，在场的养孩子经验又特别少，一不留神没看住，菱宝连吃三大碗，当天就拉肚子了。
自那天后，她就被严加看管，一次最多吃一小碗，连带着谢无恙都被牵连了。
菱宝捧着碗吸溜了一口，然后用手掌贴着脸颊，凉丝丝的，真的太清爽啦。
放下碗，菱宝没吃够，扭头，无恙哥哥吃完了，二哥哥也吃完了，只余下程仲谦和程昀，这两人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从容，慢悠悠地呷一口，和他们那种饿死鬼投胎的架势完全不一样。
菱宝失望地皱了皱鼻子。
爹爹和大哥哥是肯定不会给她吃的。
谢无恙突然想起菱宝说程叔经常被康阳长公主拧耳朵，不由得盯着看。
察觉到他的视线，程仲谦抬眸。
“程叔，你真的总被蕙姨拧耳朵吗？”
程仲谦动作一僵，凌厉地看向菱宝。
菱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爹爹，怎么啦？”
“你告诉他的？”程仲谦眼神危险。
菱宝点头如捣蒜，头上的发绳流苏晃来晃去：“对呀对呀。”
小姑娘完全感觉不到危险，因为深信程仲谦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程仲谦......还真做不了什么，除了瞪她一眼，也没别的法子了。
眼不见心不烦，程仲谦一口将冰酪闷了，拿出书去看。
这个时候，菱宝他们都会下意识放轻声音，不打扰他。
菱宝更知道，爹爹这次考试很重要，只有考过，他们才有可能回到京城和娘亲见面。
程毅又要去找他师父练功，菱宝今天不想去，打算和谢无恙一起去看书。
出门的时候，看见赵桂花在门口来回走动，像是在纠结什么。
菱宝脚步一顿，当即改变主意。
她差点忘了她还有任务在身，必须要时刻盯着爹爹！
“无恙哥哥，你自己去看吧，我不去啦。”
谢无恙看见赵桂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朋友就是要共同进退的嘛。
“我陪你一块。”他说。
菱宝想了想，认真点头：“好！”
“菱宝。”这个时候，赵桂花看见他们走了过来，“你能叫你爹爹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想和他说。”
菱宝不高兴地撅了撅嘴，想说爹爹不在，又觉得说话不好，耷拉着脸回去叫程仲谦。
“爹爹，桂花婶婶找你。”
比蚊子哼哼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程仲谦拧眉：“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我说桂花婶婶找你！”菱宝哼了一声，“你让我说这么清楚，是不是想出去找她啊！”
由此可见，人只要想无理取闹，年龄根本不是问题。
程仲谦：“......”
他说：“你去回她，我在看书，没时间。”
菱宝霎时又高兴起来，抱了一下程仲谦，嘴里甜甜地说：“我最喜欢爹爹啦。”
然后哒哒哒地跑出去，笑意盈盈地说：“桂花婶婶，爹爹说他在看书，没有时间。”
赵桂花失望极了，程郎君这是见都不想见她了吗？
第144章 暴露
赵桂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领班想了又想，决定先不去谢无恙家里了，她要盯着爹爹，明天再去。
谢无恙说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把书拿来就好了。
两人去拿了书，回来坐在桌前。
村长来送东西，走到门口刚想吆喝，就看见这一幕：四个人，两大两小，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前，每个人抱着一本书，看的写的，说不出的认真。
村长激动地满脸通红，天哪天哪，四个读书人，他们北河村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啊！
他悄悄把东西放下，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村长一家都是知恩图报的，不把感谢挂在嘴头，但时刻记得韩小壮的命是程毅他们救回来的，贵重东西他们没有，但自家种的菜有的是！
赵桂花并没有放弃，其后的一段时间，她依旧会每天去村口，希望能和程仲谦说几句话。
只能说菱宝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小尾巴似的紧紧跟着程仲谦，赵桂花根本就见不到独自一人的程仲谦。
赵桂花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来找程仲谦，两三天来一次就够了，再多就惹人注意了，她一个寡妇，也怕流言蜚语。
这日，和二哥哥来村口的菱宝发现，二哥哥的师父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啊。
算半仙百感交集。
他今天突然打听到，原来程毅并不是菱宝的亲二哥，她就是自己给批过命的那个小女孩！
阴差阳错之下，她脱离韩家，被程家收养。
他还知道了，原来这几年，菱宝过的日子是那么凄惨，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吃不饱睡不好，韩家人对她动辄便是打骂。
说到这里，那个和他唠嗑的村民怒骂道：“都怪那劳什子大师，这样害一个小女孩，真没良心！”
算半仙当时就咽了口唾沫，那个“劳什子大师”好像就是他啊......
这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算半仙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不行不行，这地方不能多待了，得找个机会远走高飞！
“师父，你愣着干嘛？今天不饿啊？”程毅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算半仙回神，先闻到了馒头的香味，想到走了就吃不到这么宣乎的馒头了，他决定再等几天！
有个村民看见这一幕，觉得不太对劲，她好几次都看到程毅和菱宝给这叫花子送吃的了。
这俩孩子年纪小，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她想了想，提着篮子去了程家，程仲谦不在，她是和程昀说的，长兄如父，程昀也管事。
听完，程昀眉头微蹙，往日隐藏的细枝末节全都浮了出来，二郎为何每日要多做一些吃的，为何每日都要出去，他以为是和韩小壮出去玩了，某天韩小壮却来找，说“最近二哥怎么都不和我们玩了”......
当时他没多想，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程昀眼神发冷，谢过来报信的村民，并未打草惊蛇，但还是悄悄去看了一眼。
他冷笑一声，回家去了。
待程毅和菱宝回来，程昀面色淡然，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趁着程毅去做饭的功夫，他把菱宝抱到腿上，轻声问道：“菱宝，你和二哥做什么去了？”
菱宝眼神飘忽，本来就不会骗人，更何况还是她最亲爱的大哥哥，磕磕巴巴地说：“嗯......嗯......没干什么呀。”
一听就是底气不足，有事瞒着他。
程昀再次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好样的，忽悠的他那么乖的妹妹都学会隐瞒他了。
“大哥哥？”菱宝敏锐地感觉程昀周身的气质一瞬间变冷了，犹豫地叫了一声。
程昀对她笑了一下，摸着她脑袋说：“没事。”
把菱宝放到地上，程昀去了厨房。
程毅一回头看见大哥默不作声地盯着他，差点吓的四脚朝天，埋怨道：“大哥，你干嘛站那吓人啊！”
程昀说：“还有你怕的东西？”
说完就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程毅，吓人就算了，怎么还阴阳怪气的呢？
菱宝要去村口接程仲谦，程昀也跟着一块去，两人看到赵桂花，打了声招呼。
程昀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大树下躺着的算半仙，还挺会装。
程仲谦看到赵桂花就皱了下眉，赵桂花并没有做什么惹人厌的事，但对于他来说，别人的喜欢都是没必要的东西。
菱宝被爹爹抱着，因为程仲谦嫌她走的慢，桂花婶婶在原地望着他们，很难过的样子。
“爹爹，你放我下来，我有话想和桂花婶婶说。”她拍了拍程仲谦的肩膀。
程仲谦脚步不停：“你个小孩能有什么话和她说。”
菱宝气鼓鼓地看着他。
程仲谦无奈：“行行行，你去你去。”
菱宝哒哒哒地跑过去，从程仲谦和程昀的角度看，简直像只活泼的兔子。
“桂花婶婶。”菱宝叫住要离开的赵桂花。
赵桂花心里一喜：“菱宝，是、是你爹爹要找我吗？”
菱宝摇了摇头：“不是，桂花婶婶，是我要找你。”
赵桂花愣了一下：“什么事啊？”
菱宝说：“桂花婶婶，你不要喜欢我爹爹了。”
赵桂花表情一变，只是单纯惊讶菱宝知道这事，但并没有生气，她说：“菱宝，你爹爹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凑在一起不是正好吗？这样我也能照顾你们，你也能和小树果果玩啊，你不是挺喜欢和果果玩的吗？”
“可是这个不能凑。”菱宝认真地说，“爹爹只喜欢娘亲一个人，爹爹还要回京城找娘亲的。”
听到“京城”两个字，赵桂花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那是她这辈子都去不了的地方。
可那是程仲谦原本的家。
“菱宝，你和婶子说实话，为什么大郎娘没一起被流放过来。”
菱宝自动把“大郎他娘”替换成“你娘”，但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想了想，她不确定地说：“因为我娘亲是公主？”
公主？！
赵桂花差点腿一软给跪下：“你，你说什么，公主？你爹的妻子是当今公主？”
菱宝点点头：“对呀，我娘亲康阳长公主，长的可漂亮啦。”
赵桂花：“......”
这还怎么争取？她彻底死心了。
没男人就没吧，反正之前也没，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145章 一叶障目
要说赵桂花对程仲谦有多深的感情，那还真没有，她的目的就是她说的那句话，找个伴。
但现在既然没可能，她也不纠结，略一失落就想开了。
她把菱宝送过去，对眉头紧皱的程仲谦笑了笑：“程郎君，之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祝愿你能和妻子早日团聚。”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程仲谦愣了一会儿，问菱宝：“你对她说了什么？”竟然这么管用！
菱宝：“桂花婶婶问我为什么娘亲没有一起被流放，我说可能是因为娘亲是公主，然后桂花婶婶就这样了。”
......但其实原因是因为和离。
都和离了，总不能夫家犯的错还连坐到前期身上，朝廷还没这么无赖。
但菱宝不知道，就连“因为是公主”这话都是凭本能瞎说的。
程仲谦：“......”早知道他也这么说了！
一行人回到家，程毅刚做好饭，说道：“回来的正好，可以吃饭啦。”
挨个洗了手后，再来端菜端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饭桌上，程毅总觉得大哥对他有点冷淡，好像不想搭理他似的。
程毅心直口快地问：“大哥，我得罪你了吗？”
程昀瞥他一眼，不想回答。
“大哥？”
“闭嘴。”
“哦。”程毅讪讪闭嘴，尴尬地埋头扒了一口饭，不理就不理嘛，那么凶干嘛啊。
吃完饭后，程昀拿着本书坐在一边，却没看进去一个字，余光一直在瞥着程毅和菱宝。
瞧见两人在说了要出去玩之后，偷偷摸摸去了厨房，他就冷笑了一声。
程仲谦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大郎平时脾气最好，什么事能引得他露出这种表情？
程昀压着怒意和程仲谦把事情说了，程仲谦面沉如水地把笔放下，好一会儿没说话。
“你说他们现在就去找那个骗子了？”
程昀点了点头。
“好的很，连我程家的人也敢骗。”程仲谦气极反笑，“走吧，去会会这位‘大师’。”
临走前，程仲谦还去谢家借了几个人，保证让那骗子逃无可逃。
谢无恙得知和菱宝有关，也要跟着去。
快到村口的时候，程仲谦让谢家那几个人从另一边包抄过去，他们几个直接过去。
说是“村口”，其实这个范围还挺大的，算半仙也知道在村口正前很引人注意，每次都是找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大概他也是没想到会被挖野菜的村民看到。
算半仙还不知道一场危机即将到来，他蒸大快朵颐程毅带来的饭菜，吃的满嘴是油。
不由得喟叹，这个徒弟还真是选对了，换做别人，哪有这么大方，而且现在铁锅可是个稀罕物，不是谁家都有的！
可惜他马上就得走了，还真是舍不得啊。
他边吃边说，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惆怅：“徒儿，为师明日就准备离开了。”
程毅愣了一下，忙问道：“师父，你要去哪儿啊？为什么要走啊，不是说要教我七式罗汉功的吗？我现在还没学成呢啊！”
算半仙抬头，眺望着远方，悲天悯人道：“为师也不舍，但我算到远方有人急需我的帮助，人命关天，不得不去啊。”
涉及人命，确实是不得不去。
程毅夸赞道：“师父，你心真善。”
算半仙抚着胡子笑了笑。
可是他的武功还没学到啊，程毅苦恼地想了想，最后咬咬牙说道：“要不我跟着师父你去吧？”
算半仙连忙拒绝：“这怎么行，父母在，不远游！”
程毅要说什么，算半仙说：“为师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放心，走之前为师会给你留下一本秘籍，你已经跟着我学了这些日子，到时候一看便懂。”
程毅顿时放心了，乐呵呵地说：“那行，师父你一路顺风啊。”
算半仙忽然又叹了口气，忧愁道：“明日我便要走了，上路的干粮却还没着落。”
“要不要我替你准备好？”
算半仙就等这句话呢，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啊。徒弟，你可真是......”
“孝顺”二字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看到程毅和菱宝震惊地望着他身后。
这时他才发现，方才的声音并不属于程毅或者菱宝。
算半仙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吞了口唾沫，艰难缓慢地扭过头去，看到了既熟悉又不熟悉的几个人。
说熟悉是因为这是徒弟的父亲和大哥，说不熟悉是因为他们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此时，两人站在他背后睥睨着他，居高临下地扯出一抹冷笑。因为背光，他们的脸庞明明暗暗，竟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算半仙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瞬间推测出自己暴露了的事。
“爹爹，大哥哥，无恙哥哥，你们怎么来了呀？”菱宝跳起来跑过去，震惊过来，小家伙只觉得看到亲人很高兴。
程昀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柔和了些许：“来处理点事。”
算半仙觉得他想说的是可能是“来处理个人”。
程仲谦面无表情地说：“你就是我儿子的师父？”
算半仙讪笑：“正是老道。”
他从地上站起来，眼神看了看周围，斟酌着逃跑的机会。
程仲谦又问：“教的什么，说来听听。”
程毅迫不及待地说：“七式罗汉功，这可是我师父的绝学，可厉害了，我师父说我骨骼惊奇，是天纵奇才，等我学成了一定会成为一代宗师！”
程仲谦实在没忍住：“蠢才，闭嘴！”
程毅委屈地说：“我说错什么了？”
师父确实是这样说的啊，他顶多只夸大了“一代宗师”这一句而已嘛。
程昀抽了抽嘴角，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一拳：“他一个道士，为什么练的是佛家的罗汉功！”
程毅：“......”
算半仙：“！！！”
完了，当时就是随便想了个名字，没想到这一遭啊！
菱宝锤了下手心：“对哦！难怪当时我觉得怪怪的！”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眼瞅着彻底暴露，算半仙深吸一口气，选中一个方向就狂跑：“哈哈哈，你们知道又怎么样，我先走为敬！”
下一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几个高壮汉子，一脚将算半仙给踢了回来。
“噗——咳咳咳！”
第146章 真实身世
算半仙狼狈地趴在地上，唇角还有一点血迹，疼的整张脸都变形了。
这人下手也太重了吧！
菱宝被这一幕吓到，下意识往旁边贴了贴，谢无恙被激起了保护欲，短短的手臂抱住菱宝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大王瞪眼：“小混蛋，你抢了我的台词！”
谢无恙低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大王别叫，现在没有小鱼干。”
大王跳起来把谢无恙的手拍下去，用尾巴圈住菱宝的小腿，挑衅地看了一眼谢无恙。
菱宝现在关心的是二哥哥的师父真的是骗子吗？
眼前忽然多出一双布鞋，鞋子的主人冷冷地说：“跑啊，怎么不跑了？”
算半仙抬头看了一眼，周围都被他们带来的人给包围了，他怎么跑啊！
他不禁感到后悔，早知道昨天就跑了！
算半仙干笑着说：“郎君，我知错了，我也是饿的太狠了，您不知道，在之前，我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差点就要饿死了，实在没办法了咳咳——”
见程仲谦和程昀表情没什么变化，就知道他们不吃这招，他呐呐地闭上了嘴。
程毅突然大叫道：“你，你竟然是骗我的！”
算半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程仲谦，尴尬地说：“徒儿，不不不，二郎啊，我对不住你，我当时真的快要饿死了，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
程毅目光呆滞：“那七式罗汉功也是假的了......”
那他名震江湖的梦，就这么破碎了吗。
程毅心中被悲伤填满，但又觉得表现出来太没有男子气概，嘴唇抖了抖，眼睛都红了，就是不肯哭出来。
他气的不行，什么师徒情谊，全都是屁，上去就给了算半仙两拳。
程毅力气大，算半仙差点被打的又吐血，像只虾米似的蜷缩在一起。
程毅一把抱住程昀，脆弱地叫了一声：“大哥！”他的心好痛啊！
程昀拿了声“笨蛋”，但也没有推开他。
菱宝很少见二哥哥这么难过，自己也跟着不高兴起来，她摸摸二哥哥的背：“二哥哥不要难过，菱宝会陪着你的。”
程毅推开大哥，把菱宝抱了个满怀。
菱宝艰难地把手抽出来，拍拍二哥哥的脑袋，然后控诉地瞪了算半仙一眼：“你骗人，你不是个好东西！”
算半仙心虚地不说话，心想，打都打了，能不能放他走啊？
怀福问：“程二爷，这人怎么处理？”
程仲谦淡声道：“送去官府吧。”
算半仙心里一惊，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给程仲谦磕头：“郎君，郎君你饶我一命吧，别把我送去官府！”
这要是去了官府，少不得要被打一顿，说不准还要被关进大牢！
“郎君，我保证再也不犯了，求你饶过我这一次吧！”算半仙声泪俱下地说，“二郎，菱宝，你们帮我说句话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菱宝心软，不知道要不要帮他，程昀摸摸她的脑袋，说：“不用管他。”
两个汉子来抓算半仙，算半仙惊慌失措之下，瞥见程昀将菱宝抱了起来，他灵光一闪，叫嚷道：“郎君，如果你不把我送去官府，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程仲谦觉得可笑至极，他能知道什么秘密。
众人脚步不停，算半仙急切地喊道：“这个秘密和菱宝有关！”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当事人菱宝懵懵的，她的秘密？
她顿时紧张起来，明明知道在脑海中和大王说话别人是听不见的，但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大王，难道他知道空间的存在了吗？”
大王紧张起来：“你告诉过他吗？”
菱宝连连摇头：“绝对没有！”
程仲谦眯了眯眼，俊美的面容透出一股冷厉之感：“你说什么？”
算半仙咽了口唾沫说：“我知道一个关于菱宝的秘密。”
程昀看了眼大王，难道......不，应该不是，连爹和二郎都没有发现，而且如果真发现了，也应该是“大王的秘密”才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程昀提议道：“爹，先把他带回家，如果他耍我们，有他好果子吃。”
程仲谦点了点头。
算半仙被两人押着往回走，到家后，摒除他人，只余下自家人，程仲谦问：“说吧，什么秘密。”
算半仙说：“我说是说了，能不能饶了我这次？”
“你没得选择。”
算半仙叹了口气，看向菱宝，菱宝抱着沉甸甸的大王，一人一猫紧张到屏住呼吸。
“菱宝不是韩大虎亲生的。”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唯独菱宝和大王松了一口气，就这啊？
“你说什么？菱宝不是韩大虎亲生的？那她亲生父亲是谁？”无数问题从程昀心中冒出来，“那吴氏是她亲生母亲吗？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你到底是谁？”
程仲谦肃着一张脸，猛地拍了下桌子：“快说！胆敢有半句隐瞒，立刻送你去见官！”
程毅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想问什么，发现问题全被大哥问完了。
算半仙抖了一下，但心里却闪过一丝窃喜。
在意好啊，在意就说明这条路走的通！
“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一个个回答。”程昀冷冷地说。
算半仙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事情要从......大概是三年前吧，我云游至此，因为路上遭遇了点意外，只能凭借自己的才能挣点钱.....”
什么才能，不就是坑蒙拐骗吗。
对上他们嘲弄的视线，算半仙有些尴尬地说：“正巧韩家生了个儿子，他们家连续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一个儿子，我知道，从他们儿子身上入手，一定能无往不利。”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吴氏他们两口子对韩金子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当时故意说事情有点难办，可能需要个两三天，就顺势在韩家住下了，没想到，那天起夜的时候却听到了一番了不得的对话......”
程昀问：“谁和谁？”
“韩大虎吴氏两口子，和韩大虎的妹妹、菱宝的亲娘，韩玉莲。”
菱宝骤然睁大眼睛，搞错了吧？！
第147章 滴血认亲
菱宝咬着手指，困惑地问：“大王，难道一个小孩可以有两个娘亲吗？”
这个大王还真不好说，未来世界科技发达，已经拥有了融合两个女人的基因而出生的小孩了。
不对不对，那是未来，现在这可是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根本就没有这项技术！
“不可能！”大王掷地有声，“绝不可能！”
菱宝也觉得不可能，那算半仙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姑姑......变娘？”程毅难以置信地说，这都可以写成戏本了！
菱宝认真纠正他：“不是，二哥哥，姑姑不是我娘亲。我们两个的娘亲是同一个人！”
小孩子就是有这点不好，明明说的都是真话，但因为年龄限制，显得可信度不高。
算半仙回想起那一天，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有些细节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大概。
那天，他起夜回去，在经过堂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韩玉莲和那几人的争吵声。
“我看你们真是鬼迷了心窍！”
算半仙白日里见到的韩玉莲是个很柔美的女子，话不多，总是无意识地盯着菱宝看。
韩大虎他们同她说话时，她也总是恹恹的，不怎么想搭理的模样，就连韩小娟这几个小孩子也是一样。
只有两岁的菱宝颤颤巍巍地朝她走过去的时候，她才会露出一点微末的笑意，但很快又化作一抹浓到散不开的忧愁。
“你们既然信命，那就不怕自己遭报应吗？”
吴氏不乐意地说：“小姑子，你别太过分了，你这不是咒我们呢吗！”
“我过分？我再过分有你们这样害的我们骨肉分离的人过分吗？！”韩玉莲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怨恨。
韩老太苍老的声音响起：“玉莲，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未婚生子的消息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吴氏撇嘴嘀咕：“我们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有个未婚生子的姑姑，将来小娟她们还怎么嫁人啊！”
“那你可以告诉我，我走的远远的，再不碍着你们的眼！”韩玉莲掩面，泣不成声。
吴氏翻了个白眼，多稀罕呐，她还不想要呢，一个丫头罢了，也就她当个宝。
然后韩老太便拉着韩玉莲离开，算半仙飞快地躲进阴影里，看到两人进了另一间屋子。
第二天韩玉莲眼睛是红肿的，看见他更是没有好脸色。
算半仙好几次都看到韩玉莲在和韩老太他们争吵，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不尽如人意。
当天晚上，算半仙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奇心驱使着他爬起来，看到韩玉莲提着一个包袱出来，韩老太递给她一个荷包。
算半仙估计至少得有十几两银子，不由得震惊，韩家看起来不像有如此底蕴之家啊！
韩玉莲默不作声地接了过来，声音嘶哑地说：“娘，我只求你，对菱宝好一点，她什么都没做错，不该受这样的苦的。”
韩老太点了点头，看着女儿走远。
算半仙不算什么好人，看到那么多银子难免起了点心思，就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跟过去干什么，骗骗人还行，但让他谋财害命，他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的。
后来，他庆幸自己跟了上去。
因为韩玉莲在到达河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荷包掏出来扔进了河里，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家的方向，许久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算半仙等人走了，立刻跳下去捡钱。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算半仙说完，小心地看了程仲谦一眼。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韩大虎夫妻俩能狠下心不顾菱宝的死活，甚至任由菱宝被欺负的原因了。
不是自己的亲闺女，死不死的当然不在意。
只不过到底是自己妹妹的血脉，韩大虎竟未免也太冷血了。
“你知道韩玉莲去了哪里吗？”程昀问。
算半仙摇头：“不知道。”
程仲谦皱了下眉头，看向“一脸懵懂”的菱宝，问道：“你能听懂是怎么回事吗？”
“能。”菱宝当然听懂啦，她指着算半仙说，“但是他说错了，姑姑不是我娘亲。”
算半仙急了：“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
“不对，姑姑不是我娘亲！”菱宝坚定地说，“我梦......我知道的，你不要骗人！”
天哪！
为什么现在他说了真话反而要被怀疑是假话，这就是报应吗？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滴血验亲啊！”
菱宝好奇地问：“滴血验亲是什么？”
程毅给她解释：“就是两个人各自往水里滴一滴血，如果相溶就说明是亲人，不相溶就不是。”
菱宝眼睛一亮：“我要滴血验亲！”
程昀冷冷地看了一眼算半仙，柔声对菱宝说：“可你姑姑失踪了，我们现在找不到她啊。”
菱宝摇摇头，期待地说：“我要和爹爹大哥哥二哥哥滴血验亲！”
等他们的血相溶了，他们就知道菱宝说的都是真话，她就是爹爹的小孩！
“菱宝，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但滴血认亲没有科学依据的喵。”大王说，“亲人之间也会不相溶，陌生人之间也可能相溶，和是不是亲人无关，和血型才有关。”
菱宝的热情顿时被浇灭，可她还抱有一丝希望，非要滴血认亲。
程昀无法，只能去盛了半碗水。
菱宝期待地把肉肉的手指头伸过去，针尖刺破手指，一滴刺目的血落尽碗里。
“爹爹快点把手伸出来！”
程仲谦觉得简直是胡闹，但为了让耳朵清净点，他也刺了一滴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血靠近又分开。
程仲谦抿唇，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滴血认亲不准的。”菱宝认真地说。
程仲谦：“......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菱宝缠着程昀程毅也试一下，就当是哄她玩了，程昀程毅也滴了一滴进去。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两个的血却和菱宝的血相溶于水！
菱宝高兴地说：“这个才是对的！”
程昀和程毅面面相觑，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第148章 一闪而过的画面
“难道菱宝是我女儿？”程毅呐呐道，“妹妹变女儿？太神奇了吧！”
程昀：“......”
程仲谦没好气地说：“你要是五岁就能生孩子，早成神仙了！”
程毅挠了挠头，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太不过脑子了。
程昀眉头紧拧，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又去拿了两个碗，然后刺破算半仙的手指，算半仙疼的嘶了一声，看到他的血并没有和程昀相溶。
算半仙没忍住说：“咱俩没尝试的必要吧？”
光看脸就知道他生不出这般俊美的儿子。
程昀没理会他，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自己和菱宝的血会相溶，而菱宝和爹的血却又不相溶。
程仲谦显然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父子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又挤出一滴血，没有相溶。
程毅也再试了一遍，和程昀相溶，和程仲谦不相溶。
程仲谦：“......”
程昀：“......”
程毅：“......”
算半仙试着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说话的好。
程仲谦让程毅去隔壁多叫几个人，人带来了，谢无恙和怀福也来了。
“菱宝，发生什么事了？”谢无恙熟稔地坐到菱宝旁边，指着算半仙说，“是不是他想逃跑？”
仿佛只要菱宝点一下头，就会让手下把他再揍一顿。
算半仙把头摇出了残影，牵扯到伤口，咳嗽个不停。
菱宝摇摇头：“不是的。无恙哥哥，你听过滴血认亲吗？”
“听过啊。”谢无恙点点头。
菱宝说：“滴血认亲不准的。”
“怎么可能？”谢无恙下意识说，这合血法都传承了几百年了，怎么可能不准。
这也是程仲谦他们的心声。
如果真的不准，怎么几百年都没人提出来？
程昀举着针，对那里人说：“介意吗？”
当然不。
于是一个又一个地试了一边，有的相溶，有的不相溶，从表面看，没有一丁点的规律可循。
这下连算半仙也震惊了，先前他还同情程仲谦呢，但没想到竟然真的不准！
结果太出乎意料，一时间，众人都没了话语，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被推翻，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的。
也就菱宝，今日是第一次知道滴血认亲，被推翻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挨个看了一遍，抬头说：“我就说不准的嘛。”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逐渐回过神来。
有个谢家的手下问道：“程小娘子，你怎么知道滴血认亲不准的啊？”
菱宝刚张了张嘴，程昀便提前一步回答道：“这个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滴血认亲既然不准，那想用这个确认关系就不可能了。”
那人便揭过这个问题，但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滴骨法呢？”
众人下意识看向菱宝，等待着她的回答。
菱宝舔了舔嘴巴，在心里小声地求救：“大王大王，滴骨法又是什么呀？这个准吗？”
大王快速解释道：“就是用活人的血滴入死人的骨头，如果能渗入骨头，则代表有父母子女兄弟的血缘关系。但是也不准的。”
菱宝摇摇头，糯糯地说：“这个也不准的。”
大概是因为方才的“滴血认亲”实验，她说这话并没有人怀疑。
程仲谦垂眸沉思，目前人们知道的两种确认血缘关系的法子就这两种，如果这两种都不准，那到底该怎么办？
“那什么办法才是准的？”
菱宝再次求救：“大王大王，就没有准一点的方法吗？”
“有，亲子鉴定。”
“我要做！你教我怎么做吧！”
“做不了，这个时代没有这项技术。”大王无奈地说。
菱宝失落地撅嘴，诚实地摇了摇头：“目前没有呀。”
这就难办了。
片刻后，程昀说：“我有个法子。”
程仲谦示意他接着说。
“韩大虎和吴氏也是知道菱宝的身世的，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诈他一诈。”
那两人看上去可不像是心智坚定，守口如瓶之人。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菱宝好奇地问：“大哥哥，要诈什么呀？”
没想到菱宝的身世还有这种隐情，程昀觉得她就是个小可怜，声音轻之又轻，生怕伤到她似的说：“看菱宝是不是他们的孩子啊。”
菱宝脱口而出：“不是啊，我之前就说过的呀。”
她忍不住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我真的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
程仲谦觉得这样不行，虽说她已经养在他名下，大概率以后也不会离开了，但亲女儿和养女是要区分开的
其他人识趣地离开。
程仲谦面色沉重：“菱宝，我有女儿，我之所以没提过，是因为宝蕙生她的时候难产，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她死了你懂吗？”
菱宝眼神茫然，她没死啊......
难道她现在其实是个会飘啊飘的小鬼吗？
“你可以叫我爹，也可以叫他们哥哥，但你必须认清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菱宝认清了，就是爹爹和娘亲啊。”菱宝指着程仲谦说，“我就是你们的女儿啊。”
这段记忆对程仲谦来说是不可承受的，所以情绪难免暴躁失控：“是我亲手接过她的尸体的，你怎么可能是呢？”
菱宝刚想纠正，脑袋忽然一痛，眼前闪过一副画面——
娘亲满脸是汗地躺在床上，叫声很痛苦，旁边有人在叫着“长公主撑住啊”，卧房里人来人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啼哭响了起来。
娘亲露出一个虚弱但庆幸的笑。
可是很快，有个妇人抱着襁褓走了过来，孩子脸色发青，妇人说，因为生产时间太久，孩子被憋死了！
画面猛地一闪，变成了另外一副场景：程仲谦亲手将满脸发青的婴儿放进了棺椁中，娘亲眼神呆滞，犹如被抽走了养分的花朵。
刺痛渐渐消失，菱宝看到爹爹和两个哥哥担心的表情，她嘴唇翕动：“爹爹，哥哥......”
程仲谦连忙应了一声：“爹爹在呢！”
他后悔不迭，早知道该让大郎和她说的！
菱宝看着他们，倔强地说：“菱宝，就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
说完就晕了过去，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没入发丝。
第149章 大哥的猜测
菱宝并未晕太久，大概也就一柱香的时间，菱宝缓缓睁开双眼，顿时对上了周围一圈人关切的眼神。
程仲谦，程昀，程毅，谢无恙，大王......怀福也在，只不过床边没有他的位置，只能在外围。
“菱宝，你终于醒了，二哥要被你吓死了了呜呜！”程毅扑到她身上哭，一点都不顾及自己“铁汉”的形象。
程昀把程毅拉开，以防他压到菱宝，关切地摸了摸她的脸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菱宝仔细感受了一下，摇摇头，乖乖道：“晕过去之前脑袋有点痛痛的，现在没有了。”
孙大夫终于来了，虽然菱宝已经苏醒过来，怕有什么隐藏祸根，还是让他给菱宝看了看，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
程仲谦他们也不敢再提亲生不亲生的事，生怕刺激到菱宝，但没想到菱宝主动提起。
“爹爹，你们还是不信我吗？”菱宝苦恼地说，可是她说的都是真话啊。
程仲谦他们没有说话。
菱宝说：“爹爹，我晕倒之前看到娘亲生我的时候的场景了，那些人说小孩是被憋死的......”
程仲谦面色一变，没人比他更清楚女儿静好的死因，直到现在，他闭上眼睛还能看到那张发青的小脸，恍如昨日般。
京城都知道这桩往事，可菱宝这五年都生活在偏僻贫穷的北河村，是绝不该知道的。
他看向程昀程毅，两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未和她说起过。
谢无恙就更不可能，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菱宝一直认为她自己是程仲谦的亲骨肉。
程毅忍不住问：“会不会菱宝真是我亲妹妹呀？”
程仲谦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
“也许，真的有可能呢......”程昀忽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程仲谦问：“什么？”
程昀看向大王，大王蹲坐在菱宝旁边，那双湛蓝色的猫瞳担忧地看着菱宝，显现出人性的光芒。
大王是神兽，它能感知到未发生的危险以规避，那说不定这也是它用别类的方法得知的呢？
想到这个可能，程昀的心跳失去秩序，砰砰直跳，甚至连呼吸都乱了，四肢发麻。
如果菱宝真的是那个孩子，那娘就不会再把自己困在牢笼里等死了。
程昀眼眶发酸，他激动地看着大王，或许，或许老天爷就是不忍心，才把大王赐给菱宝的！
程昀也有个疑惑，如果这个说法真的成立，那韩玉莲又为什么说菱宝是她的孩子，那个死掉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菱宝会出现在北河村......
问题太多太多，程昀心乱如麻。
他把自己的猜测和程仲谦说了，不过没说大王，只说既然菱宝如此坚持，会不会真的另有隐情。
程仲谦一开始觉得他是疯了，但程昀提起他娘，程仲谦明显有些动摇。
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要找到韩玉莲。环境所限，程仲谦给程伯安写了封信，再三纠结后，给江宝蕙和程锦写了封家书。
屋里，程昀望着说话的菱宝，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
家书到达京城怎么也得半个月，程昀觉得还是有必要试探一下韩大虎和吴氏。
谢无恙举手：“我可以帮忙！”
他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帮助。
怀福去到韩家，笑着对唯唯诺诺的两人说：“两位，世子爷想见你们，不忙的话跟我走一趟吧。”
吴氏谄媚地问：“世子爷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两位去了就知道了。”怀福滴水不漏地说。
韩大虎和吴氏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只能一头雾水地跟着去。
进入谢家，吴氏满脸羡慕地看着房子，又大又结实，哎呦，那帘子上的花是用金线绣的吧？可真是有钱啊！
“世子爷，人带到了。”
恭敬的声音唤回吴氏被财帛迷了的神志，谢无恙坐在上首，一身华服，头带紫金冠，明明脚都挨不到地，却自有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
程仲谦一家坐在两边，菱宝被程昀抱在怀里，大哥哥突然就好喜欢抱她连路都不让她自己走啦，菱宝也想不明白。
吴氏看到菱宝表情就变了，嘲讽，愤恨，嫌弃......唯独没有一点爱意。
只要想到菱宝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而眼前这两个人常年虐待菱宝，甚至还为了他们那个儿子压榨菱宝，没价值了就把她扔到山里等死，程昀的表情就冷的吓人。
“如果不想要眼珠子，你就尽管瞪。”
吴氏被他语气中的狠意吓了一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不敢乱看了。
她极其讨厌程家，但数次交锋都没讨到好，都有心理阴影了。
“世子爷，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啊？”
谢无恙看向程仲谦。
开口的却是程昀，他笃定地陈述道：“菱宝不是你们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菱宝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孩子！”韩大虎激动地说。
吴氏：“她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说不是就不是？你们这家人也太霸道了！”
“你们抢走我闺女还不算，现在还想用这种方法切断我们的血缘亲情，你们还是人吗？！”
程昀看得真切，他们第一时间露出来的是慌张，随后才是调整后的激动和愤懑。
呵。
“你们不用想着隐瞒，我既然敢问，自然是已经掌握了证据。”确认之后，程昀反而没那么急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想，尚县令一定很想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偷来的孩子。”
菱宝睁大眼睛，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他们家的小孩。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行的正坐的端”的百姓对于见官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但如果是做了亏心事的，就无法保持冷静了。
韩大虎还好，他掐着手指，还记得韩老太告诉他的，这事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会有杀身大祸。
虽然他并不明白，他不就是把玉莲的孩子记到自己名下而已吗，怎么就“杀身大祸”了？
怀福加了一把火：“不用尚县令，我们世子爷就有处理他们的权利。”
“处理”二字被他念的格外重。
吴氏浑身一抖，筛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抖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