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我打算带滑翔翼去巫疆
“就你聪明。”
方才云潇开口之后，云枫也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编出来的话其实漏洞还不少，
正着急着，没想到裴翊居然自己就给帮忙圆上了！
故意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儿，云枫冷哼了一声：
“可惜还是让楚泷那狗东西跑了，不然小爷我非得跟他新账旧账一起算不可！”
“……”
问题又重新绕回到了楚泷身上，云潇现在既然没打算全盘托出，她再开口，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无奈地默认了云枫那一番发言，云潇顿了顿，索性直接跳过这个话题，说起另一件事儿来：
“上次去巫疆，除了解决阿枫和宝藏的事情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件对我们很有利的事情。”
“是什么？”
同样急于转移话题的云枫很是配合地应和道：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当时这个条件还无法利用，所以我也没有说过。”
云潇点点头，
正巧几人说话的屋子里，还挂了一副羊皮地图，
她走过去指了指巫疆与北漓交界处的某一个位置，轻笑道：
“因为巫疆地形太过神秘的缘故，所以地图巫疆这一块几乎也全是空白的。
但我们之前上去过的，也就是巫疆族人居住的那座山峰，恰好就在这个位置。”
“这我知道啊！”
云枫凑过去打量了一阵儿，眼神里还带着点点迷茫：
“他们那里除了山还是山，而且还一座比一座陡峭，
像他们居住的这座山头，若不是因为靠近北漓那边全是万丈悬崖，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北漓人能爬上来，他们只怕也……”
话说到一半，云枫眼里的迷茫缓缓散去，他难得灵光一闪，正儿八经地聪明了一回：
“北漓人上不来，也绝对想不到有人能从那悬崖上下去。
但我们完全可以让人用滑翔翼直接飞下去！”
他说着，再看一眼地图上云潇点过的位置，神情越发激动起来：
“从这里的悬崖下去之后，正好就到了北漓王城！”
“没错。”
给了云枫一个赞赏的眼神，云潇回过身来：
“所以我们这一次去巫疆，我打算多带些滑翔翼过去，
还是和之前一样，伪装成商队的模样。”
“北漓刚打了败仗，你放回去散布消息的那一千个北漓兵也足以引起北漓百姓的恐慌。
就算北漓王手腕再怎么强硬，想要将这阵混乱平息下去也得花费不少时间。”
裴翊脑子转得快，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已经明白了云潇想要做的事情，
他盯着屏风上挂的那一副羊皮地图，忽然又开口询问道：
“你之前说，上次去巫疆的时候，还找到了呼延凇他们？”
“嗯。”
云潇抬起手，又在地图上点了个大致的位置：
“他们的部落大概就在这一块，我打算这次过去，就顺便帮着呼延凇把北漓也拿下来，
彻底解决北漓这边的问题。”
“北漓人信天神，而且极为慕强。
你若是亲自去当那个北漓王，北漓那边大概还不会有什么不满，
但想扶呼延凇上位，可能还得再稍加运作一番才行。”
第633章：北漓使臣来访
毕竟云潇扶呼延凇上位的目的，就是让北漓那边安定下来，为日后两国交好、通商做准备。
可若是呼延凇压不住那些野心勃勃的北漓人，
云潇前脚刚走，后脚北漓就再次内乱，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如当今北漓王这般好战的家伙把呼延凇从王座上拽下来，
他们此前这所有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裴翊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偏过头，视线从地图转落到云潇身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你其实可以考虑把北漓直接变成大盛的附属国。”
“有没有可能我已经考虑过了？”
云潇弯起唇，很显然，裴翊刚才那话，又说进了她的心坎里：
“所以我才说这次要多带些滑翔翼去巫疆。
我打算……”
将自己已经粗略成型的计划拿出来跟裴翊还有云枫一起仔细商量、完善了一番，
半个月后，云潇总算是带着近百架滑翔翼，回到了边城军营——
倒不是说黑鹰卫“商队”一定要到这里来集合，
主要是北漓那边的使臣到了。
“让他进来吧。”
没有所谓的备宴招待，自古以来就有的那些表面功夫，云潇是一项也懒得去做，
直接就往自己的主营帐一坐，像是招呼什么普普通通的无名小卒一般让人把北漓使臣直接给她带过来。
她这一番略显嚣张的做派，显然是把那从未亲眼见过炸弹威力，至今还坚信自家王上才是神使，而边城这位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无耻之徒的北漓使臣气得够呛，
帐门都还没有掀开，他阴阳怪气的大嗓门儿，就已经先一步传入了帐内：
“一直听闻大盛是礼仪之邦，却没想到，你们这所谓的待客之道，竟连我北漓最最卑贱的奴隶都不如！”
“你也说了那是待客之道。”
云潇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毫不客气地回敬过去：
“什么时候手下败将也敢自称是客了？”
“边疆军主帅果然伶牙俐齿！”
说话间，北漓使臣也已经步入了帐中。
他眯眼望着主座上看上去年轻到有些不可思议的白衣少年，冷笑一声：
“难怪能编出神使的谎言，将我北漓大军哄骗得团团转！”
“谎言？”
云潇撩起眼皮，忽然轻嗤了一声：
“听说你这次过来，并没有将本帅要求的五十万两黄金带来。
怎么，是本帅当初放回去的那些俘虏，没有把话说清楚？”
“主帅说的，莫非是那些已经得了失心疯，成日里只会胡言乱语的北漓逃兵？”
一句话将云潇放回去的那一千俘虏给定了性，北漓使臣面上毫无惧色，张口就是一通胡说：
“世人皆知，天神是属于草原的，那些逃兵却一直嚷嚷着天神来到了大盛这样的胡话，甚至还殿前失仪，冲撞了王上，被王上当场处决！
好在他们疯言疯语之间，倒也透露了几分有用的消息。”
北漓使臣说着，还微微扬起了下巴，那一副倨傲而又笃定的模样，就像是早已吃定了云潇。
第634章：本帅看你就像个假的，斩了！
“听闻，不久前的那一战之中，我北漓军中竟出了四万叛徒！
边疆主帅仁慈，也不愿造下这四万杀孽，甚至还拿出粮食，将这四万俘虏暂且都养了起来。
只是主帅仁义，我北漓却不好让边疆军如此破费。
所以王上此番派外臣前来，就是为了接回那四万叛徒！”
都说大盛是礼仪之邦，是各种文化的发源地，
大肆斩杀俘虏，在大盛非但不能博得骁勇善战的美名，反而还会被口诛笔伐成嗜杀暴虐之人！
北漓使臣这一开口，不仅把云潇架得高高的，还直接把那四万俘虏全部定性为了北漓叛徒，
进可攻，退可守，
云潇若是愿意放人，他大获全胜，
云潇若是真发了狠，把那四万人全杀了，毁的也是她自己的名声，
于北漓而言，也不过只是没了四万个叛徒而已，根本不必在乎！
可以说，他如今根本就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
北漓使臣得意地望着云潇，却不料云潇向来也不是个喜欢按常理出牌的。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这话才刚一说完，云潇就直接扬声叫了人：
“来人，将这想要再次挑起两国战争的贼人给本帅拖下去斩了！”
“你敢！”
北漓使臣这下总算是知道怕了，
他是真没料到，这边疆主帅看着如此面嫩，内里却是个一言不合就直接砍人的狠角色！
眼看着外头真有边疆军跑进来，要将他架出去斩首，
上一刻还志得意满的北漓使臣面色彻底变了，他一边挣扎，一边瞪大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我是使臣，你不能杀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使臣？
本帅看你就像个假的。”
将对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活学活用了一番，云潇不耐地摆了摆手：
“赶紧拖下去，吵得人脑袋嗡嗡的！”
“喏！”
进来拖人的那几个边疆军刚才守在营帐外边儿，也是听见了这北漓使臣之前那些趾高气昂的话的。
原本想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还以为这窝囊气必须得咽下去了，
没想到自家主帅这么刚，压根儿不给对方继续哔哔的机会！
几个边疆军这会儿心里都快活极了，见那北漓使臣还想再挣扎，索性直接就给人胳膊腿一架，动作利索地抬了出去。
声嘶力竭的大嗓门儿也随之渐行渐远，最后十分突兀的，彻底消失不见。
云潇眉梢一挑，知道这是已经完事儿了，
扭头又看向另一边的传信兵：
“北漓那边这次一共派了几个人过来？”
“加上随侍的仆从一起，总共有三十七人。”
传信兵神色镇定自若，语气听着却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味：
“主帅要将他们也都一并斩了吗？”
“那倒是不必。”
知道边疆和北漓之间的矛盾与仇恨是刻在了不少将士们骨血之中的，
对于传信兵这样的兴奋，云潇倒也能够理解。
无声地轻笑了一下，云潇淡声道：
“让那三十七个人把北漓使臣的脑袋带回去还给他们王上，
至于话，就不必带了，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喏！”
第635章：有云朵在地上跑！
北漓使团面如土色、屁滚尿流地离开边城的第二天，黑鹰卫“商队”也终于启程了。
不同于之前的是，这一次裴翊和云枫，甚至是裴杰涛都跟着一起随行了，
边疆军则是暂时交给了暗一他们帮忙打理。
一路上，裴杰涛这个第一次到北漓的家伙都显得无比兴奋，随随便便的一个点，都能让他大呼小叫起来——
“这里的草也太深了吧？一个多月之前雪才刚化呢，北漓的草长得都这么快的吗？
难怪都把北漓人叫草原人！”
“牛牛牛！哥你们快看！好多牛！”
“哇……那个也是牛吗？我怎么觉得这些牛长得跟我印象中的不一样？
看起来凶残很多啊！”
“好多马啊~北漓多宝马，果然不是一句空话，一个人养这么多马！好家伙……”
“哥你快看，有云朵在地上跑！
北漓是什么神奇的地方？云怎么会在地上？”
“……你是脑子被牛蹄踩过了吧？”
原本看在裴杰涛这咋咋呼呼的性子，也算是为无趣的行路途中添了几分热闹而忍耐他许久的云枫听到“云在地上跑”的言论之后，终于忍不住翻白眼了：
“你没见过羊吗？”
“那是羊吗？”
裴杰涛一脸震撼：
“我们前几天不是才刚吃过烤全羊？
那羊明明那么小一只……原来还可以养这么肥的吗？那肚子我瞧着都拖地上了！”
“裴二公子，那是羊毛。”
一旁的黑鹰卫听着听着也笑了：
“您仔细再瞧瞧，是不是只有最边上那十来只看起来特别肥？
这些啊，都是从去年，甚至是前年养到现在的，它们身上的毛一直也没人给修剪修剪，那长着长着，可不就这样了么！”
“全是毛吗？”
裴杰涛眼里的震撼更多了。
他比划了一下后头那几只看上去比较正常的羊的提醒，再对比一下据说是没剪过羊毛的羊，一脸涨了见识的模样：
“这羊两百斤卖出去，去掉毛之后就只剩下一百斤了吧？”
“可不是？羊毛直接卖出了肉价！”
之前搭话的黑鹰卫深以为然：
“要不然，皮毛衣服怎么会那么贵呢？
北漓多冷的地方啊！一到冬天那寒意直往骨子里钻，
像这样毛特别长的羊只被卖出去之后，人家就会连皮带毛一起剥下来，做成御寒的衣物，一件能买到三两银子呢！”
“三两不是挺便宜的？”
裴二公子长这么大，就没为钱发愁过，他低头扯了扯自己身上价值千两的衣物，一脸很容易被揍的纯真：
“我的裹脚布都比这便宜。”
黑鹰卫：“……”
“普通人家中一整年可能也攒不下三两银子。”
后面的计划毕竟还用得上裴杰涛，云潇也不想他因为过分炫富而提前被人打死，
轻笑着出言解释了这么一句之后，云潇若有所思地往羊群那边又看了一眼：
“不过羊毛不是可以还纺织成布料吗？
这一只羊身上的毛，应该就足够纺出好几件衣物的布料了吧？”
第636章：云大哥对女子都很好啊！
“织是能织，但羊毛那么贵，要想织成布料本身也不容易，比棉麻之类的难织多了。
我记得大姐从前就接过一次这样的活儿，一匹布织了快三个月！
你们说，这样的布料织出来，它能便宜吗？
可偏偏能买得起它的贵人们，又都嫌它有股不那么好闻的味儿，压根不乐意买，
不介意它味道的普通老百姓吧，又买不起。
所以现在都很少有人用羊毛织布了。”
黑鹰卫说着，还忍不住为羊毛布解释了几句：
“其实羊毛布真没多大气味，除非把鼻子凑近了闻，一般情况下根本就闻不到的。
许多北漓人身上羊膻味儿重那是因为他们直接把一整件皮毛都穿身上了，而且因为这一件特别贵的缘故，他们基本上除了也不会换洗，
年年都是那一件，穿久了可不得难闻吗？
像那些北漓贵族就会好很多。
但普通百姓们平日里也接触不到贵族，见惯了满身羊膻味儿的北漓百姓，就觉得北漓人全都如此，
再传得远些了，就变成经常穿羊毛布时间久了就会变得和北漓人一样臭烘烘的。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羊毛布越发没人肯买了。”
“原来如此。”
云潇点点头，扭头就叮嘱裴杰涛道：
“你记一下，彻底去除羊毛异味，以及改良纺织机，
下次再回到书院之后，看有没有人愿意把格物与创造课程的下一目标定成这两项。”
“哦好！”
裴杰涛一边应声，一边小声道：
“别人我不敢肯定，但祈祈要知道这事儿是云大哥提的，她肯定愿意干！”
“什么意思？”
离着他比较近的云枫捡了一耳朵，连忙示意裴杰涛放慢速度，
一直到两人的马匹跟云潇还有裴翊明显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
他才忍不住询问道：
“那个宋祈，喜欢我大哥？”
“对……啊不对！”
裴杰涛差点儿就点了头，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把脑袋摇出了残影：
“祈祈喜欢的是我！她对云大哥就是……就是一种感激之情！
毕竟云大哥对祈祈，或者说对很多女子确实都挺好的，
若非有云大哥在，祈祈这辈子别说踏上科举这条路了，她就是想进书院那都绝无可能！
祈祈如今能够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做人，全都是因为云大哥！”
“你说，我大哥对很多女子都挺好的？”
让女子念书，甚至是考科举什么的，云枫都能理解，
毕竟云潇自己就是女子，说不定，她就是在为自己今后铺路呢？
但是……
有些紧张地攥了攥缰绳，云枫继续压低声音询问道：
“那除了你刚才说过的这些方面之外，还有什么地方能看出我大哥对女子好的地方吗？
或者……你有没有见到我哥对哪个女子格外的好过？”
“云大哥对女子的好，体现在方方面面啊！”
裴杰涛不明白云枫为什么会这样问，他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云大哥对女子明显比对男子更温柔，也更有耐心，
之前在书院的时候，我还见有小姑娘缠着云大哥要藤条编成的花儿呢，云大哥都给编了！”
第637章：你确实该回王城了
云枫：“！！！”
完了完了完了，他大哥铁定是真把她自己当成男子了！
藤条编成的花儿？
他这个自幼就跟在她身后黏着她的弟弟可都没有收到过啊！
已经彻底忽略了自己小时候压根儿不喜欢花花，只会缠着云潇给他编大狗狗的云枫双目呆滞，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一旁裴杰涛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云枫面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扭曲起来，
也不知究竟是想到了些什么。
为了防止自己被无辜波及，裴杰涛默默将“那缠着云大哥的小姑娘只有四五岁”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招呼都没打一声，连忙就自己骑着马儿，重新追上了云潇和裴翊二人，
只留下云枫一个人在后面无声地抓狂。
倒是云潇听见动静后，还回头往后面看了一眼，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你俩跑后面说什么悄悄话呢？”
“也不是什么悄悄话……”
裴杰涛到现在都还觉得云枫方才的表现有些莫名。
这会儿听到云潇问起，他斟酌片刻，正纠结着该如何组织语言，却忽然恍然大悟了——
“云二哥他就是想知道云大哥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云潇：“？”
她怀疑是裴杰涛理解错了：
“阿枫怎么问的？”
“就是问云大哥你有没有对哪个姑娘特别好啊之类的话，不过我刚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跟他说你对二丫最好来着……”
裴杰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云二哥会不会误会了？”
云潇：“……”
云枫那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明知她的真实性别，还问这种问题？？
忍不住回头又瞅了云枫一眼，云潇眼底不由得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而另一边，比她眼神更加复杂的，却是裴翊——
云枫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云潇的真实身份，却还要问出那样的问题，
并且在因为裴杰涛的回答而生出误解之后，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抓狂的模样……
莫非他的担忧是正确的？
他心仪的人虽为女子，但由于扮成男子太久的缘故，所以……
因着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
接下来的这一路上，四个人里除了裴杰涛依旧没心没肺只知道傻乐外，剩下三个人都有了各自的心思。
……
*
七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呼延凇他们所在部落附近。
彼时呼延凇正坐在帐篷里不知写写画画着什么东西。
一抬头见到云潇等人掀开帐门走进来的瞬间，他直接扔了笔杆，神色有些激动地快步上前：
“你们怎么来了？是要去王城见呼延邺那个卑鄙小人吗？我也要一起去！”
“你确实是该回王城。”
云潇点点头，示意呼延凇先不必激动，有话坐下慢慢说：
“上个月，边疆军与北漓那一战，你可知晓？”
“有所耳闻！”
呼延凇用力地点了点头，刚刚才按下去几分的神情，又再度激动起来：
“天神选定云世子你做了神使，并赐予了你极其强大的神力！”
第638章：你想同归于尽？
“战场之上，你不过只随便地抬了抬手，便有不少妄图不敬神灵的北漓将士灰飞烟灭！
这件事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北漓，即便呼延邺动用权势和武力强行将此事压下，不许人提，
可私下里，仍有不少北漓百姓在偷偷议论！”
将北漓这边的传闻和现状飞快地说了一遍，呼延凇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云潇：
“炸弹的威力太强悍了，实在堪为神物！
只要世子肯相信我，我愿亲自携炸弹进入王宫，送呼延邺那个龟孙子上西天！”
“虽然我没去过北漓王宫，但大盛的皇宫还是经常去的。”
云潇挑了下眉：
“大凡这种地方，总是高手如云的。
尤其皇帝身边，更是时时刻刻都有人明里暗里地保护着。
大王子想在宫中对北漓王一击毙命，只怕是不太容易。”
“高手又如何？他们根本就没见过炸弹！”
呼延凇逐渐疯狂的眼底，透出了一丝丝将自身生死都置之度外的坚决：
“只要我将炸弹拿在手上靠近呼延邺，并不表现出太多的敌意，
那些高手根本不会出手制止。
而一旦炸弹爆炸，他们便是想救人，也来不及了！”
“大王子这是想和呼延邺同归于尽？”
云潇还真没想到呼延凇竟会有这样的念头，她不由得顿了一下：
“这北漓，大王子不要了？”
“说出来不怕云世子笑话，从最一开始的时候起，我想杀呼延邺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给我父王报仇！
王位什么的，反而都是其次。”
呼延凇话说到这里，忽然站起身，郑重地伸出右手按在自己左边胸口的位置，俯身深深地行了一个草原人的最高礼节：
“如果是之前，想到要和呼延邺同归于尽，我大概确实还会有些迟疑，
毕竟我父王从前最最挂心的，就是北漓百姓。
我那几个弟弟能力平庸，便是坐上了王位，恐怕也没办法给百姓们更好的生活。
但如今我不怕了。
云世子，请允许我，以先王嫡子的身份，将北漓敬献给你，
也请云世子能够一视同仁，如爱护大盛子民一般，爱护着北漓百姓！”
“嗯……”
云潇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但……
“可是北漓离着大盛还挺远的。
就算我真把北漓收了，日后肯定也还是要派个人过来当北漓王，就像从前镇守在北疆的镇北王一样。
皇帝虽然下达了命令，但毕竟山高皇帝远，镇北王他不照办，皇帝也管不到啊~”
“这……”
呼延凇一愣，似是没想到自己拱手相送的北漓，竟还有人不怎么乐意接手！
他嗫嚅片刻，正想再说点儿别的什么来改变对方的想法，
云潇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行了，别想着同归于尽的事儿了。
本世子还没你想的那么无用。
本世子这次过来，就是要扶你坐上那个王位！”
“云世子的意思是……”
“呐。”
云潇指了指裴翊和裴杰涛：
“他们俩之后会作为本世子派出的使臣，前往王城，你就跟着他们，一切听指挥便是。”
第639章：小弟终究成不了大哥
能活着继承王位，呼延凇也不会无脑到非要选择去死。
他见识过炸弹的威力，也清楚地知道，只要云潇愿意，她迟早可以完成天下一统！
这样一个人，根本没有理由哄骗他。
所以哪怕云潇根本都还没有说出她具体想要怎么做，他也还是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
“只要能杀了呼延邺那个狗贼，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行，那咱们来商量商量。”
自来熟如裴杰涛，一等到呼延凇这句话，立马就笑眯眯地和人勾肩搭背上了：
“你在北漓待了这么久，应该也知道了，呼延邺那狗贼虽然是靠所谓的神使身份坐上了王位，但一直以来他也没敢让百姓们知道是他杀了你父王。
甚至还装得一副好叔父的模样，假惺惺地派人到处寻找你这个下落不明的侄儿。
所以你这次回王城，不仅不能低调，反而还要格外地大张旗鼓……”
裴杰涛身形这一块儿没能遗传到镇北王，普普通通的小纨绔站在人高马大的呼延凇身边，整个人都显得更小了一号。
好在呼延凇足够配合，主动将腰身往下弯了弯，这才让裴杰涛勾着他肩膀的动作稍稍不那么吃力了：
“……总之呢，一切尽在我云大哥的掌控之中，
所以你啥也别担心，更别害怕，跟我一样，放开了手脚去干就行了！”
在云潇和裴翊他们面前向来都只能当个小弟的裴杰涛头一次有了自己似乎也能当一次大哥的错觉，
他端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呼延凇肌肉鼓鼓的大胳膊：
“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我死都不怕，还能有什么怕的？”
呼延凇听完裴杰涛的话，信心越发充足起来。
他站直了身子，话却是冲着云潇和裴翊说的：
“二位世子只管放心，我呼延凇绝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裴杰涛：“？？？”
他呢？
不跟他也说两句吗？
这位北漓大王子，难道不想当他的小弟吗！！
大哥梦做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破灭得连渣渣都不剩下了。
裴杰涛默默叹了口气，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当不成大哥的事实。
……
*
半个月后，与裴翊、呼延凇他们分头行动的云潇和云枫，再度出现在了巫疆外围。
不同于上一次的剑拔弩张，这一次，提前收到消息的巫月亲自带人迎了出来。
时隔三月不见，巫月的打扮一如从前，
仍是温柔娴静的浅色衣裙，依旧薄纱蒙面，
那一双如水般的杏眸，也还是在第一时间里，就落到了云枫身上。
噗通，
噗通，
噗通通~
几乎是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云枫就想起了裴杰涛之前说过的话——
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心神混乱的不是巫术，
而是他对那个姑娘的喜欢。
他喜欢巫月？
感受着胸腔里那一颗越跳越欢的心脏，云枫紧张地狠狠咽了一下唾沫，本就挺拔的脊背，更是下意识地绷直了起来。
第640章：这一招比任何劝诫都管用
第一次心动的单纯少年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真实情绪。
那明显紧张起来的身体，还有那慌张乱晃的小眼神儿，无不透露着云枫此时不同寻常的情绪。
巫月沉静的杏眸之中，多了几分了然而又温柔的笑意，
她轻勾了下唇，眼神还没从云枫身上挪开，就听云潇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圣女。”
“云世子。”
骤然回神，撞进云潇饶有兴味的眼神之中，巫月面纱之下的俏脸一红，差点就跟云枫那家伙一样漏了怯，
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迅速将视线又落到云潇身后的“商队”之中，直接转移了话题：
“云世子这带的是……”
云潇这一趟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搬走宝藏中的那些宝物，
她带一支“商队”过来很正常，毕竟这些车马之后肯定都用得上。
但那些放在车马上头，看上去奇奇怪怪的木头架子，巫月就着实有些看不懂了。
她疑惑地看向云潇，然而云潇却只回了她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个你之后就会明白了，总之不是什么对巫疆不利的东西。”
“云世子说笑了。”
巫月也弯了下唇，笑容无懈可击：
“以云世子挥挥手就能灭掉北漓十万大军的实力，若真想对巫疆不利，哪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巫疆族人久居深山之中，消息倒是比本世子想象中要灵通得多。”
回身示意黑鹰卫们将滑翔翼都卸下来，准备上山，
云潇轻抬了下眸，语气从容：
“还是说，你们只是在特意打听和本世子有关的消息？”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世子。”
巫月也丝毫没有要为某些人隐瞒的意思，大大方方地直接点头承认了：
“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实在是世子的身份和头脑，让族中长老们眼热不已。
他们一直都不肯放弃让世子留在巫疆的想法，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想出了不少可能会给巫疆带来灭族之灾的馊主意。
无奈之下，巫月也只好多让他们了解了解世子。
事实证明这一招比任何劝诫都管用，
自从知晓世子在战场之上一人退万军的壮举之后，长老们便再没提过此事。”
“圣女费心了。”
云潇忍俊不禁。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
“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今日上山之后大概也没办法再把宝藏里的宝物运送下来，
不知族中可有足够多的地方，让我的人歇息一夜？”
“巫疆虽然不大，但招待客人的地方总还是有的。”
巫月伸出手，微微一笑：
“世子请。”
顿了顿，她又将目光挪到了云枫身上：
“云二公子，请。”
“哦……噢！”
突然被点到名的云枫努力想要表现出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
然而一开口，就先结巴了。
他懊恼地闭上了嘴，生怕自己说得越多，露的怯也就越多，
索性直接沉默下来，想要用行动来回应。
结果一迈腿，才发现自己又同手同脚了！
“噗嗤~”
后面有眼尖的黑鹰卫，直接就笑出了声。
第641章：阿枫也长大了啊~
这一道笑声就像是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隐秘的机关一般，
原本都还在努力憋笑的众人一下子全都破了功，
就连云潇都轻笑着叹息了一句：
“阿枫也长大了啊~”
“什……什么长大？年龄吗？”
云枫被众人那充满揶揄意味的友善笑声笑到耳根都红透了，却偏还要嘴硬地装傻：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小孩子。”
“嗯，你说的都对。”
云潇笑眯眯地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
“所以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吗？”
云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往巫月那边瞅了瞅，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承认了：
“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有吧？”
云潇挑了下眉：
“你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那姑娘？”
“我……”
云枫其实下意识地就想逃避这个问题。
他可以肯定，以他哥的聪明，绝对能看出来他喜欢的那个姑娘究竟是谁，
但他不明白，云潇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当着巫月的面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就不能等以后哪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再……
内心正抱怨着，
云枫犹豫的神色忽然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漏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他喜欢的姑娘，是巫疆圣女。
而他远在大盛，若非特殊情况，根本不可能来到巫疆，
更重要的是，自古以来巫疆圣女就有着不可与外族男子通婚的族规！
正常情况下，他跟巫月之间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可能的！
云潇现在突然提起此事，并非是为了打趣他，故意拿他寻开心，
而是因为现在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一趟又一趟地往巫疆这边跑，
若之后再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这很有可能就是她最后一次来巫疆了。
但作为这天底下唯一一个真正拥有巫疆圣女血脉的人，
云潇可以十分肯定地说，巫疆阖族上下，所有人加起来，都奈何不了她！
所以若是云枫真的喜欢巫月，也想要和巫月在一起，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这次机会，让云潇帮他把巫疆这边的问题一次性全部解决掉！
也就是说，他这次绝对不可以再逃避了，
不管他到底是想和巫月在一起也好，还是最终决定放弃也罢，
今日都势必要给出一个答案。
想明白这一层后，云枫原本还有些抗拒的眼神，明显沉淀了下来，
一旁注意到他情绪变化的巫月，也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
和云枫的后知后觉不同，她从云潇开口的瞬间，就猜到了云潇的打算。
她比谁都期待云枫最终的决定，
只是她不能出声，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云潇之所以愿意帮这个忙，仅仅只是为了云枫而已。
云潇不会愿意看到她给云枫施加任何压力，
而她自己，恰好也是这么想的。
她只想让对方顺心而为，给出他最最真实的答案。
哪怕那个答案，有可能会让她的一颗心直接落空。
第642章：你确定这个问题应该问我？
“我……”
在一左一右那两道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都在静待花开的目光中，已经沉默了许久的云枫，终于鼓足勇气，下定了决心：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
刻意没去看一旁巫月面上的神情，云枫看着脚下的路，话好像是对着云潇说的，语气却是少有的沉静：
“我只知道在我眼里，她和别的姑娘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其实从小到大我也没接触过太多的女子，关于女子的印象，大多都来源于我的那些朋友。
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那些朋友们家中的女眷，总是各有各的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方，
有些是太过柔弱，有些是太过矫情，
有些是太过愚蠢，有些，是太过精明算计，成日里只想着勾心斗角之事……
我原以为，这天底下的女子，大抵都是如此了，
可没想到，竟是我坐井观天了。
原来这世上也有聪慧坚韧，无论内心还是实力都强大到让太多太多男子都自愧弗如的女子。
现在想想，其实从第一次见到那个姑娘的时候起，她在我眼中就是不同的，
只是那时候我一直都觉得，一定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性情与心性的姑娘，所以才会觉得她比较特别。
但后来，我又见到了更多与我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女子，
可无论那些女子如何优秀，那个姑娘始终都还是被我放在了最最特别的位置上面。
我依然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喜欢，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在其他女子面前，我的心不会怦怦乱跳，
我不会不敢看其他女子的眼睛，不会只是因为她多看了我一眼，就开始手足无措，担心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表现得不够好。
我甚至还仔细想了想，若是那姑娘有一天跟我一样叫你大哥，我会不会不高兴。
最终的结论是，不会。
但我明明是一个连陌生的三岁小姑娘叫你哥哥都会吃醋的人。
只有她，唯独她。
所以我又仔细想了想，最后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从我开始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那个姑娘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在喜欢她了。”
云枫说到这里，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来认真地看向了云潇：
“哥，我能跟那个姑娘在一起吗？”
“你确定这个问题应该问我？”
一手宠大的弟弟终于开窍了，现在还准备给她弄个弟媳妇儿回来，
云潇弯了下唇角，欣慰感慨之余，又有些无奈：
“咱们家反正向来是没什么身份门户之见的，决定你能不能跟那姑娘在一起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你自己，还有一个，就是那位姑娘。”
“那……”
云枫更加紧张了，方才剖析自己内心时的那点儿冷静，转眼间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我要当面问她吗？
就现在？”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云潇低笑一声，意有所指：
“机会这种东西也不是时时都有的，很多时候，还得靠你自己去把握。”
第643章：你接了我的花！
云潇这话的意思，其实只是想让云枫稍微抓紧点儿时间，
至少在她离开巫疆之前把事情给定下来。
结果云枫直接理解成了现在就是最佳时机，错过便不可重来的意思。
恰好前方不远处正盛开着一簇看上去极为漂亮的小红花，
回想起巫月窗台上那一盆被她精心呵护着的小花儿，
云枫噔噔噔几步跑过去，很快就摘了一大捧回来，径直送到巫月面前，
开口的那一刹那，都不知究竟是花儿比较红，还是他的脸更红：
“巫月，你……我，我喜欢的姑娘其实就是你，你若是也喜欢我的话，就把这花收下，
若是……若是……”
一想到对方很有可能会因为她巫疆圣女的身份而拒绝他，云枫一时情急，嘴就比脑子更快地动了起来：
“若是不喜欢我，就让这花替你开口拒绝我！”
云潇：“？”
巫月：“……”
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过来的其他巫疆族人，巫月垂眸望着被递到她跟前来的那一束花儿，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低笑了一声：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不知道。”
云枫迟疑了一下，直觉有些不妙：
“这花不会有毒吧？”
“此花名为九心芙蓉，”
知道云枫不懂药材，巫月又贴心地补了一句：
“是噬心蛊的主药材之一。”
噬心蛊！！！
这玩意儿他熟啊！
那不就是上一次他哥服下的那个据说剧毒无比的蛊毒么！
云枫拿着花束的右手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开始往回缩：
“那，那我用手摸了它会不会……”
“不过只是用手触碰，并不会中毒。”
抬手一把将花束接了过来，
巫月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指碰了碰拨了拨花瓣：
“它真正有药性的地方是花蕊部分，而且还要和另外几种药材配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药效，
但只有这一种花的话，除非一口气吃掉至少二十朵九心芙蓉的花蕊，不然是不会致命的。”
“哦……”
云枫呆呆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松了口气，
但又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他傻不愣登地望着巫月，好一会儿，才蓦然反应过来：
“你接了我的花！”
“……这种话就不用大声喊出来了。”
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无比镇定的巫月，脸上终于浮现起了一抹怎么掩也掩不住的郝然。
她垂下的眼睫微颤了两下，轻声道：
“有什么事情上山之后再说。”
“为什么要上山之后再说？”
云枫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气向一个女子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会儿正是忐忑不安地等待对方回应的时候，
因为紧张，平日里还算机灵的那股劲儿也不知跑哪去了，一时间竟连姑娘家的那点儿害羞都没看出来，
生怕对方是接了花又反悔了，急切地就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是你都已经收下……”
“臭小子话怎么那么多？”
一旁笑眯眯地看了半天戏的云潇知道事情几乎已经算是定下来了，这会儿也终于肯出手，直接把云枫那傻小子拽了回来：
“这么多兄弟们都还等着上山呢？
你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第644章：大长老的茶，本世子喝不惯
特意把“这么多兄弟”那几个字的语气稍稍加重了几分，
云潇拍了拍云枫的后背，
后者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周围还有不少人正看着他们，登时面色一红，再不说话了。
不论是云枫还是巫月，都想等上了山之后，再到没人的地方私下里继续谈论这个事情，
然而巫月此番带来迎接云潇他们的巫疆族人显然并非全都是她自己人。
几乎是大家刚上山安定下来之后没多久，听到风声的巫疆长老们就都坐不住了，一个不落地全跑到了巫月居住的小院之中！
“几位长老，圣女她现在正在招待云世子和云二公子，不方便……”
“让开！”
几个长老来势汹汹，自然不会被区区一个小侍女阻拦在外，
毫不客气地一把将阿如推开，
大长老率先闯进屋内，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一起喝茶的云潇、云枫和巫月三人。
他神色不快地微眯了下眼，仿佛早已忘记了上次被云潇压迫得连连退让的模样，端得一副气势十足的模样，
只是在云潇放下茶杯，抬眸徐徐望过来的时候，才意思意思地拱拱手，招呼了一声：
“听闻云世子和云二公子到访，老夫担心圣女年少，招待不周，所以特意赶过来，想请二位移步，由老夫来亲自招待！”
他本以为自己只字不提云枫和巫月的事儿，而且台阶递的也相当到位，已经算是足够给云潇面子了。
但凡她是个聪明人，这会儿就该顺着台阶下来。
可没想到云潇当真是半点都没有要跟他客气的意思，
那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可说出口的内容，却十足地锐利——
“移步就不必了，大长老的茶，本世子怕是喝不惯。”
“云世子这话是何意？”
大长老面上挂不住，眼神也随之沉了下来：
“云世子明明拥有我巫疆圣女血脉，却不肯留在巫疆，
对此，老夫已一再让步，甚至还答应配合你，让你取走宝藏！
老夫自问没有什么对不住世子的地方，
可世子却如此不把老夫放在眼里，莫非，是还在记恨你我二人初见时的那场误会？”
他这话就差没直接说云潇小心眼儿了，
后面跟进来的那几位长老一时间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许多，
生怕这位挥挥手连北漓十万大军都能说灭就灭的云世子一个不高兴，就将他们这帮老头子都给撅了！
甚至就连大长老自己这会儿内心都有些发虚，
只是他自认自己这回占了理儿，而且事关圣女的婚事，他实在无法退让，这才硬着头皮壮着胆儿，强装镇定地同云潇对视。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被所有长老们误认为会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云潇，却忽然笑了：
“大长老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离谱的笑话一般，眼神略显诧异地望着对方：
“本世子只是更想喝未来弟媳泡的茶水而已，大长老您这身份……怕是不太合适吧？”
第646章：简直胡说八道！
就像皇帝在遇到天狗食月或是地龙翻身这等大事的时候，无论怎样下罪己诏，都还是会被百姓怀疑他德不配位，这才招致老天爷震怒一样。
巫疆这些年，族人诞下天残孩童的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频繁，
为了避免族中人心惶惶，给外界以可乘之机，大长老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能瞒则瞒，暗中举办了一场又一场的祭神仪式，
明面儿上，却始终风平浪静。
这也是为什么当云潇突然点出这件事的时候，大长老的第一反应就是巫月泄了密。
可现在，一个若非身世离奇，其实本该远在大盛，这一生都与巫疆毫无瓜葛的世子，竟然说她知晓天残之人频频诞生在巫疆的原因！
说句心里话，大长老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
他甚至怀疑这又是云潇的什么计谋，一切都只是为了……
“其实本世子小时候也曾听说过不少和天残之人有关的事情。”
知道大长老他们不会轻易相信自己，
云潇一点儿也不在乎，自顾自地慢条斯理地继续说着：
“权贵有之，普通老百姓同样有之。
但他们都和大长老你一样，对此事避之不及，绝口不让人提。
本世子当时年幼，也不懂那些，所以还特意跑去问了老师。”
“是林夫子吗？”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云枫这会儿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我记得林夫子向来不太相信鬼神一说。”
“没错。”
云潇含笑：
“老师他一直都认为，即便鬼神真的存在，也不会闲到来管人间之事。
就像人们通常也不会去管蝼蚁的事情。
老师说，世间万事皆有因果，
就像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样。
所谓鬼神之说，不过是世人弄不清真实缘由，而编造出来的解释罢了，
太多太多的真相，还需要我们自己去慢慢探寻。”
“难怪了！”
云枫顿时恍然大悟：
“我说哥你怎么有段时间一直往外跑，而且还得罪了好几家权贵呢！
现在想想，那几家当时好像都隐隐有传言说是家里出现了天残之人……
该不会是哥你去扒人家墙头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吧？”
云潇：“……”
有些话真的没必要全说出来。
无声地瞥了云枫一眼，云潇选择性地直接跳过了自己现在并不想讨论的部分：
“我那时候确实查探了不少据说有天残孩童出现的人家，最后发现这些人家中，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便再没人关心她当年是如何扒人家墙头的事儿了，
就连并不信任她的大长老都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她接着往下讲：
“是什么？”
“亲缘关系。”
云潇偏过眸，神色认真地看向大长老：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但大长老你不妨先仔细想想，就你所知的，巫疆族中那些天残孩童的爹娘，是否都有着比较亲近的亲缘关系，
最常见的，比如表兄妹这种。”
“简直胡说八道！”
第647章：金血蛊王作聘，如何？
大长老本就是从最开始的时候起，便一直怀疑云潇说这些只是想使计让他们这些老家伙松口同意巫月和云枫的事情。
这会儿再听到云潇这番说辞，他第一反应并非是按照云潇所说，去仔细回想那些人是否真有较近的亲缘关系，而是彻底认定这一切都是云潇在忽悠他们！
不为所动地冷笑一声，大长老顶着一脸他早已看穿一切的漠然神色，居高临下地瞥了云潇一眼：
“云世子明知我巫疆族人鲜少与外界有所往来，便是除圣女之外的其他人，也大多都是和族人成亲，
别说是天残之人了，我无疆就是正常孩童的爹娘，也大多都是有着较近的亲缘关系的！”
“这倒是本世子考虑不周了。”
云潇无奈地浅笑了一下：
“但本世子方才所言，确实没有半句虚假，
即便是为了巫疆一族能够继续延续下去，大长老也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从北漓、大盛，甚至是西凌、东襄去寻找答案。
天下之大，本世子总不可能买通所有人来欺骗大长老吧？”
“哦？”
大长老眸光一闪，仿佛抓到了云潇话里的漏洞，迅速接道：
“既然如此，世子应当也是不反对待老夫查清此事之后，再与世子商谈二公子与我族圣女的婚事吧？”
“大长老该不会以为本世子说这些话，是为了阿枫和圣女的事情吧？”
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云潇缓缓抬了下眼，一字一句，不紧不慢：
“虽然确实也有这样一份因素在里面，
但这并不是重点，而且本世子也并不希望把阿枫的事情一直拖延下去。
金血蛊王。”
不等对方开口，直接抛出了让在场所有长老们都为之呼吸一顿的四个字，
云潇悠悠道：
“本世子可以承诺，阿枫的聘礼之中，必然会有一只金血蛊王。
如此，几位长老，可还能够满意？”
“金血蛊王于我巫疆一族而言，虽是至宝，
但若是因此就放任圣女与外族人通婚，污染了我巫疆一族最为精纯的血脉……”
“若本世子没有记错的话，本世子的老祖宗，似乎也是巫疆圣女在数百年前与外族男子所生。”
云潇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
这一回，却连视线都没再往大长老他们那边看了：
“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巫疆圣女血脉之所以几百年才出现一次，就是因为你们总喜欢族内通婚呢？
看看本世子，祖上多少代人都没再和你们巫疆族人往来过了，最后反而生出了本世子这么一个身具圣女血脉的后代来……
你们真就一点儿没想过要反思反思吗？”
大长老：“！！！”
老祖宗流传下来，已被巫疆族人延续千年的族规，岂是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能随意置喙的？
大长老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斥责，
可他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知该说点什么。
毕竟云潇身上有巫疆圣女血脉，而她祖上至少有十代人都未曾再与巫疆族人通婚过，
这确实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