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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神医太子妃全文阅读

作者:浮梦公子     盛宠神医太子妃txt下载     盛宠神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章 一文不值

    苏岑敏锐的察觉到了叶清染的变化,当她挽弓的那一刻起,他竟在她身上嗅到了战场上方有的杀意。

    那是一种以性命为搏,不死不休的决绝。

    苏岑未曾质疑过叶清染的箭术,可这种气势出现在一个闺阁少女身上着实有异。

    早在最初苏岑便看清了叶清染的身手,她的箭靶看起来杂乱无章,似乎不通箭术之人所为,但只需稍加观察,便可看出其中端倪。

    箭靶最外环上插着五支箭,再往内则是四支,三支,直至最后一箭正中靶心。

    且她的箭看着虽然松散稀拉,实则就连所有箭矢间相隔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她仿佛在目无他人的玩着轻松的游戏,一切不过随手而为。

    有这般的身手即便胜过胡明珠,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

    苏岑眯了眯眼,收起了眼中的随意,凝眸端详叶清染。

    他在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或许这个少女比他想象中的还不简单。

    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在众人发现叶清染要同时射出三支箭矢时,未等他们轻嘲奚落,那三支箭矢已携万钧之势射向箭靶。

    众人的目光紧随望去,叶清染周身气度与方才全然不同,甚至有些人莫明的便相信这样的她一定能射中红心。

    叶清染与胡明珠势均力敌,也算一段佳话。

    然而出乎众人预料的是箭靶上竟仍然只剩三支箭……

    “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胡明珠睁大了双眼,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叶清染射出的那三支箭不仅正中靶心,甚至准确无误的插在了她的箭矢方才射出的位置。

    而她的羽箭仿佛不敢面对那三支箭矢的凌厉气魄,竟被震落在地。

    这一刻,四周更是静寂无声。

    叶清染执弓而立,浅蓝色广袖衣袂随风而荡,使得她宛若落下凡尘的仙人,遗世独立。

    转身至极,墨发飞扬,发上的牡丹鎏金步摇摇摆轻晃,宝石折射的寒芒似乎跃进了她的眼中,那双琥珀般的眸皎若星辰,灿然无比。

    她轻轻牵唇,眉眼微弯,浓密的睫羽遮眼住了眼中的寒意。

    “胡小姐,承让了。”少女的声音清澈如泉,悦耳如铃,却总透着似有若无的刺骨冷意。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使诈!”胡明珠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更不相信她竟然会输给叶清染。

    叶清染弯唇,笑意永远都是那般温和,轻声细语道:“胡小姐,这弓箭是陛下命人准备的,我事先并未触及,自然动不了手脚。

    这箭也是我在众位面前射出的,亦无人代替,何来使诈一说?”

    叶清染抬手,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方才的冷戾仿若只是众人的幻觉,此时的她温柔轻和,眉眼含笑,是个娇花一般的女子,毫无攻击之力。

    她略一歪头,用一双清亮的眼看着胡明珠,神色讶然,“胡小姐难道反悔了?”

    叶清染脚步微移,向前迈了一步,以幽冷漠然的语气在胡明珠耳边道:“莫非你胡家人输不起?”

    “你胡说!我怎么会是输不起的人,我只是不相信!

    你方才明明将箭射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转眼就有如此惊人的箭术……”

    说着说着,胡明珠眼睛瞪得更大了,抬手指着叶清染的鼻子,冷喝道:“好啊,你方才是故意藏拙,你可卑鄙无耻!”

    叶清染似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忍不住掩唇笑起,“这番话若是他人说便也就算了,可胡小姐出身武将是将,难道未与胡将军学过“兵不厌诈”?

    还是说在战场之上,胡将军依旧光明磊落,交战之前先将自家的兵马粮草尽数展露于人前?”

    胡明珠身子隐隐发颤,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叶清染唇角更扬,笑意融融,“况且我又不知胡小姐会来挑战,方才并非有意藏拙,只是随意玩玩而已。

    听闻胡小姐意欲以两门声名为注,这才为府上出战,胡小姐怎能恼羞成怒将事情皆怨怪在我身上?”

    吵架时向来不是谁的嗓门大谁就能吵赢,反是那些不动声色,永远笑着的人能将对手气得半死。

    叶清染声音清澈,语调轻缓,她这般娓娓道来,众人细品之下,皆纷纷颔首。

    从始至终都是胡明珠一个人在挑事,如今输了比试还要怨怪他人,分明是输不起嘛!

    胡明珠自出生起还未曾受过这等委屈,她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叶清染,狠狠道:“你若真有实力,还敢不敢与我再赌?这次我要与你赌命!”

    叶清染却拂了拂衣袖,不受其扰,只轻描淡写的道:“抱歉,胡小姐,我还是比较喜欢金银之物。

    你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好戏继续

    “毕竟,胡小姐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即便在说这般话时,叶清染依旧浅笑盈盈,仿佛是在说着什么称赞对方的话一般。

    胡明珠何曾被人这般戏耍奚落,她俏脸一红,眼中怒意几欲喷薄而出,“叶清染,你竟敢羞辱我!”

    “胡小姐何出此言。”叶清染望着胡明珠,莞尔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何谈羞辱。

    胡小姐身娇肉贵,可于我而言着实无甚用处,胡小姐还是好生留着吧。”

    待她想取之日,自会亲自去取。

    弘武帝忍俊不禁,被赵皇后侧目扫了一眼,忙收起嘴角的弧度。

    他是帝王,不能有失偏颇,更不能捡他人之笑……除非忍不住。

    弘武帝重新打量着叶清染来,眼中既有欣慰又有探查。

    未曾想这丫头的嘴皮子竟与她的医术一般厉害,她到底还藏着什么是他们所不知的。

    叶清染笑望胡明珠,语气轻缓,“胡小姐打算何时兑现赌注?”

    胡明珠目眦欲咧,眸中恨意滔天,“不过些银钱而已,我还会赖账不成!”

    “如此便好。”叶清染扬唇轻轻一笑,侧身望着箭靶,算到:“如今靶上只有我三支箭,算下来胡小姐应付我……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你疯了不成!你怎么不去打劫呢!”胡明珠大惊失色。

    叶清染含笑弯唇,“胡小姐又在说笑了,打劫是触犯律例的,我怎么会去做呢。”

    “可你这般与打劫有什么区别!”三十万两,她可真敢想!

    叶清染目露惊讶,似觉难以置信,“难道胡府竟拿不出三十万两银子?既是如此,胡小姐又哪里来的勇气应下赌局?”

    胡明珠气得七窍生烟,“你大话说的痛快,就好像你能拿得出三十万两一般!”

    “我拿不出。”叶清染笑盈盈的回道,转而又道了句,“但我知道自己不会输。”

    “叶清染!”灵蕊曾与她抱怨叶清染装模作样,牙尖嘴利。

    彼时她未放在心上,此时此刻才终于体会到了苏灵蕊的心情,真是恨得人欲将她剥皮拆骨。

    望着眉目含笑,以温婉之姿行咄咄逼人之事的叶清染,胡明珠紧握双拳,“叶清染,你敢不敢再与我赌一次?

    若是你赢了,我便将银两全数给你!”

    叶清染闻后却想也不想便摇头回绝,“我已然赢了,何必这般麻烦?”

    “你不敢,对不对!”叶清染的不肯应战,让胡明珠的底气盛了许多,眼中又流露出轻蔑之意。

    叶清染似是听闻了极其有趣之事,笑了笑,“胡小姐,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脑子坏没坏的问题。”

    胡明珠脸色一僵,男子席位出突然爆发出肆意的大笑声。

    但见魏梓然伏在桌上,笑得毫无形象可言,更是偏头对胡继达道:“你们胡府中人还真是做生意的奇才啊!

    若是哪日胡将军在朝堂上混不下去了,你们就出去做生意吧,定然不亏!”

    胡继达脸色阴沉如墨,目光锋利如刃。

    “梓然,不得以朝廷大臣说笑。”弘武帝板着脸不咸不淡的斥了句,心中却与为魏梓然一般作想。

    胡家老小真是一般模样!

    “你到底如何才敢与我再试一局!”方才是她轻敌,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不会输!

    “胡小姐当真无论如何都要与我比一局?”叶清染神色无奈,似乎颇为勉强。

    “当然!”

    叶清染蹙眉思忖,轻叹道:“既是胡小姐执意要求,我可与胡小姐再试一局。”

    胡明珠心下一喜,却听叶清染又道:“不过先前的比试我已然赢了,这局自然要再多加个赌注。”

    叶清染蹙眉思忖,上下打量了胡明珠一番,似在考虑她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目光清亮,皎皎如星,素来温婉清雅的少女竟有了丝商人的狡黠。

    原本随意倚坐的苏怀阳倏然坐直了身子,皱紧了眉目望向蓝衣少女,眼中凝满了犹疑。

    方才她的眼神看起来竟有些像无心,可这怎么可能呢……

    叶清染转眸,弯唇,笑起,“不如这般,若此局胡小姐胜了,这银钱我便不要了。

    若是胡小姐输了……胡府的宅子好像不错。”

    “咳咳咳!”弘武帝再度被酒水呛到了,为了压制咳嗦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张胜这次先行道:“这酒有问题,奴才这就给陛下换一盏酒来!”

    弘武帝冷冷“嗯”了一声,撸着胡子眯起双目,暗下决定。

    日后这丫头再说话时,他绝对不喝酒了。

    这都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这分明是要一口将老虎吃掉。

    讹了人家三十万两银子不算,如今竟是还惦记上人家的祖宅了,真是野心不小。

    “陛下,您看……”赵皇后担心两人两人将事闹大,低声询问弘武帝的意思。

    弘武帝却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赵皇后不必插手。

    这场好戏才刚刚上演,他倒要看看这个丫头还有什么本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生死不论

    叶清染一开口,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不论面上作何神情,但心里都为叶清染竖起了拇指。

    众人皆知,胡氏虽非太子妃,但太子俨然已经胡骇当做舅哥对待。

    胡骇位高权重,身后又有太子府为靠,这么多年来临安鲜少有人与之为敌。

    可这初来乍到的清嘉乡君却胆大的很,似乎对胡府这只老虎很感兴趣,不仅要拔老虎的毛,甚至还要将虎山一并夺来。

    见识到了叶清染的箭术,赵瀚都不禁有些担心,忙与胡继达低声道:“胡兄,这样不妥吧,你还是让胡小姐停手吧。”

    若叶清染当真再赢了比试,难道真要将胡府拱手送人不成。

    胡继达冷眸凝霜,目光阴鸷的盯着叶清染。

    谷森之事或许绝非偶然,这个女人就是冲着胡府而来!

    “我胡家岂有临阵退缩之人,既是明珠想一较高低,由她来便是!”

    赵瀚沉声无语,这是逞强斗勇的时候吗?

    显然叶清染的箭术远高于胡明珠,这不是上赶着丢人现眼吗?

    胡继达勾唇漫起冷笑,就算叶清染当真赢了又如何,他一样都讨得回来!

    胡明珠闻后也是一愣,饶是父亲疼她,她也不敢拿祖宅出来做赌注。

    她有些犹豫,偏头看向胡继达。

    “怎么了胡小姐,若是不敢不必勉强,玩乐而已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叶清染柔声细语的道,可落在胡明珠耳中却分明是火上浇油。

    见胡继达对她略一颔首,胡明珠心中又有了底气,冷哼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莫要退缩才是!”

    叶清染微微一笑,“方才的规则是我定的,那此番便由胡小姐定吧。”

    胡明珠冷笑着牵起嘴角,唇畔凝起的笑意于胡继达眼中的杀意一般冷,“射箭靶太过无趣,毫无紧张可言。”

    胡明珠垂首轻抚手中的弓箭,抬眸时眼中的光一如锋利的箭尖。

    她抬手拂了下头上的金鸾步摇,冷笑道:“我看清嘉乡君头上的牡丹步摇很是别致……”

    众女交头接耳,彼此低声议论,“胡明珠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用头上的步摇做赌注吗,这未免也太小了吧。”

    众人不知胡明珠适合打算,叶清染却会意弯唇,眸色清亮。

    “我们以各自头上的步摇为靶,各射一箭,如何?”胡明珠声冷如冰,目光锐利。

    “不可!”卫锦悠当即反对,讥讽道:“阿染的箭术自不会失误,但我看胡小姐方才情绪不稳,若是一个不小心,岂不伤到了乡君?”

    “怎么,你不信我的箭术?”

    卫锦悠轻轻一笑,迎视着胡明珠坦然道:“胡小姐的箭术自是有目共睹,只人品性情……”

    卫锦悠顿了顿,笑意渐冷,“人品性情,亦是有目共睹。”

    胡明珠此举分明是没安好心,只怕她比试是假,伤人是真。

    “卫锦悠,你们莫要欺人太甚!”胡明珠箭指两人,几个少女之间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悠儿。”叶清染挽住卫锦悠的手臂,抿唇浅浅一笑。

    卫锦悠瞳孔一缩,猜中了她的意图,“阿染,不可啊。”

    “我自有定数,你信我便好。”

    卫锦悠急切道:“我自是信你,我信不过的是她。”

    叶清染还欲再说什么,手臂被另一人挽住,“叶清染,你疯了不成!”

    叶清染无奈,这般凶巴巴的语气除了林璇还能有谁。

    林璇杏眸怒瞪,冰山般的美人此时却满是怒意,出口的语气虽冷却又夹杂着丝丝委屈,“我不许你应!”

    静坐的苏岑挑了下眉心,每次看她都冷冷淡淡的,原来也会关心人啊。

    察觉到有人在望他,苏岑侧身望去,与宋祁四目相对。

    宋祁略一颔首,虽温润有礼,但笑中自带着一抹警告之意。

    苏岑挑挑眉心,开口道:“本王看林小姐对别人比对你要亲厚许多,你们真有婚约吗?”

    说完,苏岑便收回了视线,淡逸品酒,全然不理会被他激起怒意的宋祁。

    苏怀诚对此感同身受,向宋祁投以同情的目光,都是饱受摧残迫害之人啊。

    “叽叽歪歪的,你到底应不应战!”胡明珠没了耐心,冷声喝道。

    “自然应,烦请胡小姐稍侯。”叶清染一边应下,一边拉着仍不肯善罢甘休的两人道:“你们信我,我定会全身而退。”

    语落,她将目光落在林璇身上,轻声道,目光是只有她方才懂的坚定,“璇儿,我一定要这么做的,你懂的,对吗?”

    林璇闻此紧紧抿起了唇,她望了胡明珠一眼,转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胡家是杀害幽国皇室的刽子手,她如何不懂她的心情。

    叶清染执弓上前,对早已迫不及待的胡明珠浅浅一笑,“胡小姐,那我们便双箭齐发,生死不论,可好?”

第二百一十三章 偏袒

    “我们生死不论。”

    胡明珠闻后冷笑出声,“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咱们生死不论!”

    这场比试输赢是小,她一定要让叶清染得到应有的惩罚,让她知道与胡家作对是什么下场!

    这个蠢货竟是还敢说生死不论,正合她意!

    “陛下,我们是不是该叫停比试了?”

    弘武帝蹙眉,也有些犹豫。

    他与叶清染相处不多,但他对叶清染的品性却也算了解。

    她虽并非如外表所流露出的那般和善,但也绝非那等会恶意加害他人之人。

    但胡家人就未必了。

    这么多年来胡家的跋扈他何曾不知,他尚在皇位他们都敢如此,待太子即位,这临安只怕都会被胡家收入掌中。

    弘武帝抿抿唇,凝眸看着叶清染,少女的侧影清瘦单薄,但却锋利如刀刃。

    “静观其变吧。”

    赵皇后心中担忧,低声道:“可那胡明珠不是好相与的。”

    弘武帝笑了笑,侧眸望着赵皇后道:“那你觉得那丫头可是鲁莽之辈?”

    赵皇后微怔,便听弘武帝意味深长的道:“有些时候有些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似乎从始至终都是胡明珠在咄咄逼人,但又怎知不是有人利用她这般的性格将她一点点引到此处。

    弘武帝敛起眸子,倏然想到了谷森之死,他是否也一如这般一步步走进早已挖好的陷阱之中?

    若是这般,这场比试可就更有意思了。

    两人站定,胡明珠转眸想了想,又道:“我还要补充一个规则,那便是躲闪时我们两人的脚都不能动,动者便视为输,如何?”

    叶清染轻轻点头,耐心备至,“好,一切都依赵小姐所言。”

    胡明珠笑起,如此一来不管如何叶清染都讨不到便宜。

    “阿岑。”弘武帝启唇开口。

    苏岑起身,拱手,便听弘武帝道:“你闲坐无事,便过去做个见证吧。”

    苏岑的身手他清楚,若真到了闹出人命的地步有苏岑自会干涉。

    苏岑领命上前,面无表情的站在距两人同等距离之处,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林璇身上。

    那张总是冷冰冰的小脸上满是紧张忧虑,眸中似噙了一层水雾,稍稍触碰便会凝落成泪珠。

    苏岑挑了挑眉,面色无波的收回了视线,脚却向叶清染的方向移了移。

    这么一点小动作被弘武帝与苏御祖孙两人敏锐的捕捉到了。

    只不过苏御眸色更暗,而弘武帝却撸着胡子倏然笑起。

    阿岑是他带大的,是以他最清楚阿岑的性情,怜香惜玉对他来说全然一句空话,在他眼中男人女人没什么分别。

    可这样一根木头竟也有偏心之时,这说明了什么……

    弘武帝暗自琢磨起来,苏岑手握重兵,已然不需要靠迎娶权贵之女来巩固地位,寻一个心仪之人最为重要。

    叶清染这丫头模样好,性情也不错,更有一手精妙医术,日后阿岑上阵杀敌,她也可坐镇帐中。

    不错不错……

    叶清染不知弘武帝又在乱点鸳鸯谱,她与胡明珠两人几乎同时举箭,瞄准了对方头上的步摇。

    众人也皆屏气息声,不敢发出声响,唯恐影响了两人。

    胡明珠冷笑着看着叶清染,“叶清染,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叶清染笑意融融,“原以为胡小姐性情高冷,不曾想原是如此平易近人。”

    胡明珠皱眉,“你什么意思?”

    叶清染挑唇,眸中笑意却在一瞬之间荡然无存,“意思便是废话少言,我忙的很。”

    胡明珠怒不可遏,银牙紧咬。

    “可都准备好了?”苏岑犹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语气无波。

    他站在这只是为了完成弘武帝的命令,谁输谁赢他并不看重。

    他只知他盘中还有几块笋尖未吃完,若是凉了便不好吃了。

    叶清染略一颔首,挽弓搭箭,箭尖直指胡明珠发间的步摇。

    胡明珠咬着牙点了点头,苏岑见状,一声令下,二人同时将弓箭拉满。

    只胡明珠默不作声的偏转的箭尖,将原本瞄向步摇的箭矢对准了叶清染的脸,眼中噙满了恶意。

    “叶清染,受死吧!”胡明珠以唇形无声道,眉宇唇间皆染满了凶狠的冷笑。

    叶清染嘴角微翘,薄唇扬起丝丝浅浅的笑,同样以唇语应之,“拭目以待!”

    胡明珠冷眸眯起,毫无犹豫的将手松开,利箭直奔叶清染面容射去,而叶清染的脚步却未挪半分。

    “清儿!”林璇惊呼出声,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而行,意欲为叶清染挡住那支箭,却被苏岑一把扼住了手腕。

    而就在此处,叶清染双脚未移,腰肢仿若无骨般向右后侧偏移,同时向胡明珠射出了箭矢……

第二百一十四章 毁容

    叶清染的腰肢柔软而又有力,虽以甚是扭曲的姿势避开了胡明珠射出的羽箭,但双脚依然稳如扎根,未动分毫。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箭矢亦脱弓弦而出,箭尖折射出的锐利冷芒刺人眼目,但更让胡明珠心慌的是叶清染的眸光,比箭尖还要冰冷锋利,染满了嗜血的杀意。

    似乎她对她的情感不是厌恶,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憎恨,是那种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的恨。

    胡明珠心惊不已,今日明明是她与叶清染第一次打交道,她的恨意是从何而来?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叶清染眼中的杀意与箭尖泛出的冷光让胡明珠第一次感受到头皮发麻的惧意。

    死亡的逼近让她再也顾虑不到胜负输赢,她挪动脚步向想要躲开,却见躲闪之时瞥见叶清染轻轻扬起的嘴角。

    她未来得及思索叶清染为何发笑,脸颊便传来一阵剧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划过脖颈。

    她躲得匆忙,摔倒在地,她甚至顾不上起身,便在第一时间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手上的鲜红映进了她的眼中,让她几欲发狂,“我的脸,我的脸……”

    胡继达单手撑着桌案,一跃而出,快步走到胡明珠身边,待看清她脸上寸许长的伤口时,胡继达眸中一片阴鸷。

    “叶清染,你竟敢毁明珠的容貌,真是好生恶毒!”

    胡明珠此时却无暇顾及叶清染,只拉着胡继达慌忙问道:“哥哥,我脸上的伤严重吗,会不会留疤?”

    胡继达眸光一暗。

    那张口长而深,怕是难完全愈合,看着妹妹惊慌失措的可怜目光,胡继达只能轻声安抚道:“没事的,别怕。哥哥先为你讨回公道!”

    胡继达起身,冷眸瞥了叶清染一眼,拱手对弘武帝道:“陛下,叶清染分明蓄意伤人,还请陛下为臣妹做主!”

    弘武帝敛眸未语,赵皇后先行下令命婢女搀扶胡明珠去偏殿,又请了御医为其看诊。

    弘武帝这才不徐不疾的问道:“你想让朕如何为你做主?”

    “杀人偿命,伤人者亦要受其罚!”

    弘武帝闻后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若是你妹妹划伤了清嘉乡君的脸,可也要受罚?”

    胡继达没有丝毫停顿迟疑的道:“自然。”

    弘武帝心中冷笑,不愧是胡家人,都与胡骇一般不要脸面。

    “可方才比试时是她们两个自己说好的生死不论,既是当事之人都这般说了,朕也不好插手干涉。”

    言外之意便是他不想管这件事。

    胡继达眸光冷沉,抬眸望着弘武帝,一字一顿道:“陛下可是要偏袒清嘉乡君?”

    “大胆!”张胜指着胡继达,冷声呵斥。

    弘武帝却抬了抬手,示意胡继达继续说下去。

    “陛下向来公正严明,是大梁臣民的表率。

    可此事清嘉乡君蓄意伤人,陛下若不严惩,日后若有人争相效仿,以解私怨,岂不有违秩序。

    况且此事若传了出去,不知情者怕是会误以为陛下因清嘉乡君为公主殿下诊治才会偏袒,有损陛下威严。”

    弘武帝垂眸看着胡继达,冷冷发笑。

    胡家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胡继达比起胡骇有过之而不及,还真是满门祸害。

    苏怀诚未想到胡继达竟敢直面对上弘武帝,毕竟就连他们这些皇孙也不敢直视圣颜。

    苏怀诚正兀自担忧,忽闻身侧传来衣料摩擦发出的些许响动,他偏头望去,便见苏御已然起身。

    “皇祖父。”苏御行至胡继达身侧,对弘武帝拱手一礼。

    弘武帝冰冷的眸光瞬间化为了慈爱,抬手示意他无需多礼。

    苏御起身,看向身侧的胡继达,含笑道:“胡公子是关心则乱了。”

    胡继达只扫了苏御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敬重,“太孙殿下此言何意?”

    苏御莫不在意,笑笑道:“人有时难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胡公子忧心胡小姐,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

    只万事情不能单看结果,其中缘由一样重要。”

    语落,苏御将目光投向苏岑,只视线却先行自叶清染身上掠过,“小王叔,方才的经过想必您看得最为清楚不过。”

    苏岑本未想理会这些事,因为皇伯父给他的任务是判定胜负,而非论是非对错。

    但既是苏御问了,他也没有不不答之理,便回道:“胡小姐脸上的伤的确不能怨怪清嘉乡君。”

    胡继达不怒反笑,“睿王这般说是何意,此事不怪清嘉乡君,难道还要怪我妹妹不成?”

    苏岑看着胡继达,点了点头,冷俊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只沉声道:“嗯,不错,的确怪她自己。”

第二百一十五章 应允

    自从苏岑归回临安,他便一直是苏怀诚几人费尽心思也要拉拢的对象,只当是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人反是最近让他们最为窝火之人。

    胡继达冷笑,莫明道:“睿王殿下此言可是认真的?”

    苏岑侧目反目,“你看本王哪里不认真?”

    语落,苏岑望着弘武帝回道:“方才臣瞧得清楚,胡小姐在瞄箭之时,先行偏转了箭矢,瞄准了清嘉乡君的脸。”

    苏岑此言一出,周遭顿时传来窸窣的议论声。

    胡继达紧捏双拳,眸色阴冷,而苏岑的话却尚未说完,“但清嘉乡君在射箭之时瞄中的确是胡小姐头上的步摇,如果胡小姐不躲,便不会被箭矢划伤脸。”

    胡继达咬牙挤出一抹冷笑,“睿王爷此言怕是有失偏颇,您怎知清嘉乡君射出的那支箭便不会伤到明珠的脸?”

    苏岑面无表情的偏头看了胡继达一眼,声音清淡如水,“就凭胡公子在光屁股玩泥巴时,本王已经随皇伯父上了战场。”

    苏岑今年已及弱冠,本就比胡继达几人年长几岁,而他又自小便随弘武帝在战场奔袭,此言倒也不算夸张,只他这比喻未免有失妥当。

    魏梓然向来不屑偷笑,遇到好笑的事必要笑得人尽皆知。

    “哈哈哈哈,睿王叔说的对!

    胡继达,你可以质疑自己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睿王叔的箭术。

    毕竟我睿王叔射的箭比你撒尿活的泥都多,睿王叔如何说,你如何听便是!”

    苏岑扫了魏梓然一眼,蹙蹙眉心,颇为嫌弃的“啧”了一声,“粗鄙!”

    魏梓然:“……”

    睿王叔怎么不分里外呢,咋还调转枪头了?

    况且,要说粗鄙也是他先提光屁股的啊!

    弘武帝清了清嗓,沉着脸冷冷道:“谁再说粗鄙之言,朕便要将人打出去了!”

    平日说也就算了,还有一众女孩子在,本来讨媳妇儿就费劲,也不怕打一辈子光棍!

    而且……弘武帝冲着苏岑使了一个眼色。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不放开人家姑娘的手?

    林右相的女儿已有婚约,人家未婚夫还在下面坐着呢,脸色沉的都快犹如墨汁了,这个阿岑忘性够大的。

    林璇一时也疏忽了,注意全然落在叶清染身上,待苏岑回过话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他拉着手腕,忙挣脱离开,瞪着美目低声质问道:“王爷方才为何不放手?”

    苏岑挑了一下眉,垂眸反问道:“这不是放开了?”

    在林璇不解的注视下,缓缓道:“本王并未禁锢你,你若想抽出手,一早便可离开。

    本王以为是你不愿,便未忍心提醒。”

    林璇:“……”

    无人知晓林璇心中有万马奔腾,宋祁只看到林璇怒目而嗔,苏岑则垂首低声说着什么。

    男子玄衣如墨,冷俊华贵,少女碧衣如竹,清冷矜贵,竟甚是般配养眼。

    林途望着亦有此感,世人都说他阿姐与宋大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但他总觉得他们两人在一起时似乎少了些什么,如今见睿王与阿姐在一起他才终是想到了。

    阿姐与宋大哥的确都相相貌过人,才华横溢,但他们之间少了一种“生气”,看似完美,但如画中人一般,再如何美好也是假的。

    两人或许可相敬如宾,但恩爱难有。

    他莫明有些心虚,悄悄偏头去看宋祁,不禁暗叹宋祁真是好教养。

    那酒盏就快被他捏碎了,面容上还能保持着温文从容,真是厉害。

    苏岑在大梁臣民心中不仅是王爷,更是大梁战神,他之所言自然无人质疑。

    弘武帝心中暗笑,但当众也只能道:“睿王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此事的确不能怨怪清嘉乡君,更何况比试是你妹妹提出的,愿赌,便要服输。

    你妹妹脸上的伤朕自会让御医去看诊,所需要的药草朕会命内务府择最好的,你放心便是。”

    “那银子呢?还有胡府的宅院呢?”

    弘武帝扫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魏梓然,心想就你记性好,这件事他也不会忘好不好。

    “赌注是你妹妹应下的,你们胡府可同意兑现?”语落,弘武帝又嫌弃的扫了魏梓然一眼。

    魏梓然心领神会,暗叹还是陛下高明,无一句逼迫,便将胡继达架了上去。

    胡继达但凡还要些颜面,就得应下,否则日后还如何在临安混下去了。

    胡继达咬了咬牙,拱手道:“臣等自会遵守承诺,只三十万两不是少数,还请清嘉乡君稍候两日。”

    叶清染点了点头,转眸又道:“此事不急,我相信胡公子不会反悔的,至于胡府一事……”

    叶清染弯唇笑了笑,“此事不过玩笑而已,我怎能收贵府祖宅。”

    弘武帝有些诧然,没想到方才还不肯退让的叶清染竟忽然变了心意。

    叶清染望了苏御一眼,勾唇与弘武帝道:“陛下,胡府乃其祖宅臣女无私占之理。

    但既是赌局,自也应遵守其规,否则传出去对胡府的名誉也不甚好。”

    弘武帝笑笑,他便知这丫头可没那般好心,“那你想如何,说来听听。”

    叶清染敛眸,启唇缓缓道:“听闻胡将军名下还有一处宅邸,其规制可与胡府相较,而且还是一处空宅,给了臣女也不算浪费。”

    胡继达双眸骤凝,冷冷望向叶清染,弘武帝的眸色也沉了些许,变得深不可测,眯眸问道:“你说的是哪处宅院?”

    叶清染抬起眸子,一字一顿道:“安家,祖宅。”

    叶清染此言一出,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众人纷纷停下了议论声,禁声不语。

    有些人目光不明的看向苏御,有些人则干脆垂下眸子,仿若未闻。

    仿若叶清染口中的“安家”是一个禁忌,就连听到都是罪过。

    苏御微微一怔,转而便明白了她的心意,嘴角轻轻扬起,即便有长睫遮掩,眸中的温柔也已泛滥溢出。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胡继达冷眸望着叶清染,又用余光扫了一眼苏御,心中蓦然浮起一个念头。

    “自然知晓。”

    相较于神色各异的众人,叶清染神色淡然,未觉如何,只道:“安家曾为百年世家,其府邸想必自与胡府不相上下。

    我虽退了一步,不与胡公子索要胡府祖宅,但胡府总也要拿出一个相当的宅院给我,不是吗?”

    见胡继达面色沉冷,叶清染倏然轻笑,莞尔道:“胡公子该不会以为我说放弃贵府,这个赌注也便不作数了吧?

    这可是我以性命赢来的东西,怎能如此随意便舍弃呢?”

    “清嘉乡君,胡公子已经答应给你三十万两,胡小姐也因你损伤了容貌。

    得饶人处且饶人,乡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叶清染笑出声来,闻声望去,想看看是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在这里茶言茶语。

    “原是赵小姐,怪不得……”叶清染摇摇头,未再说下去,但言语中的讥讽显而易见。

    赵菁面色一红,倒是宁愿叶清染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与叶清染早有积怨,怎甘心看她风光。

    “清嘉乡君,大家都在临安,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将事情做绝呢?

    多个朋友多条路,也显得乡君大度不是?”

    叶清染笑笑道:“赵小姐觉得胡小姐会与我做朋友?”

    赵菁被问得喉咙一哽。

    叶清染复又道:“赵小姐如此识大体,方才胡小姐对我苦苦相逼时,怎不见赵小姐说上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难道说,赵小姐的大体是分人的?”

    赵菁咬了咬嘴唇,还欲开口,叶清染又道:“况且名声这种虚无的东西对我来说远不如真金白银,赵小姐若不忍心胡府如此,不如替胡公子陪一个宅院给我?”

    “你……你为医者秉性救死扶伤,便该心存善念,做人怎就不能温良一些?”

    平时与胡家交好的公子小姐此时也纷纷附和,良言相劝,一副皆是为了叶清染着想的模样。

    叶清染静静的听着,直至他们无话可说,她才温婉一笑,如云似水般柔和宁静。

    她笑意忽敛,风卷残云,水凝成冰,凤眸中的流出的冷意让人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

    “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

    轻飘飘的一句话令众人不禁面颊发烫,纷纷垂首,弘武帝则一拍桌案,朗声道:“好!好一句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

    你的要求,朕应允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见面礼

    当年安家叛国之罪证据确凿,依大梁律例应抄家灭族,弘武帝虽有保全之心,但当时大梁刚定,朝野动荡,内忧外患之际弘武帝也无法一意孤行,只能将安家人押解入狱。

    但安家人皆铁骨铮铮,安家老爷子不愿弘武帝难为,便自尽于狱中,以死明志,太子妃安氏亦择一条白绫了却生命。

    百年世家安氏一族就此没落,安府珍宝充于国库,而安宅的房屋地契则落在了太子手中。

    安家虽以叛逆罪论处,但罪过不及姻亲,更何论安家的女儿还嫁给了大梁皇室。

    安家没有直系血脉,安家的祖宅以及在临安的新宅房屋地契便理归于苏御名下。

    只那是苏御年纪尚小,便由太子代为保管,可弘武帝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将两初房产卖给了胡骇,还美曰其名不想苏御回忆起那些伤心往事,便折换了银钱。

    那些银钱存在中公,待苏御娶长大成亲便将银钱交还苏御。

    彼时苏御年幼,又痛失亲族,弘武帝为了让孙儿在府中过得舒心一些,只得忍了下来。

    可后来弘武帝才发现太子心中当真没有苏御这个儿子丝毫地位,无论是施压还是怀柔都改变不了半分。

    自那之后弘武帝便知道了苏御那个父亲是指靠不住的,还是得由他来为自己的孙儿争取权益。

    安家的宅子落在叶清染手中自好过放在胡家人手中,而且……

    弘武帝眯了眯眼,想到叶清染所行种种,他怎么觉得这丫头似乎与胡家之间似有仇怨?

    弘武帝此言一出,众人再无反驳余地。

    胡继达目光阴鸷的盯着叶清染,叶清染却浅浅一笑,缓缓道:“胡公子,我要安家的祖宅旧院便好,胡公子在送房屋地契时莫要拿错了。

    安家祖宅不在临安,想来贵府留着也无甚用处。”

    叶清染全然一副体贴为人的模样,只安家旧宅有百年之久,其底蕴岂是新宅可比?

    胡继达早已领略了叶清染心机,闻言倒也不气,只勾唇冷冷笑起,低声道:“来日方长,乡君莫要得意的太早。”

    叶清染笑笑不语,不做理会。

    她与苏御既是结成了同盟,总归要拿些见面礼出来。

    苏御帮她救出了宋老,她转手还他一套安家祖宅,倒也可算两清。

    苏御薄唇轻抿,笑意潺潺,温柔的眸中更含宠溺。

    还是染染知道心疼人,未等成婚便已知为两人谋算,卿卿佳人,宜家宜室。

    王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衣袖的手紧紧交握,将裙摆都揉出了褶皱。

    叶清染此举分明是在向太孙殿下谄媚,不过小小把戏而已,如何能及得上她对殿下的心意。

    她望向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子,美若谪仙,清贵不可攀。

    即便他心中全然无她,她也愿为他倾尽所有,甚至是生命……

    胡继达冷然收回视线,不再理会叶清染,而是拱手与弘武帝道:“陛下,女儿家尚有如此箭术,我大梁男儿又怎能自甘落后呢?

    今日恰逢临安众公子皆在,不如便在今日一较高低。”

    弘武帝撸了撸胡子,颔首道:“也好,我大梁男儿总归不能让女孩子们瞧了笑话,今日的比试谁若摘得桂冠,朕自有赏赐。”

    得了弘武帝的应允,胡继达转身与苏岑道:“睿王爷箭术卓绝,今日斗胆烦请王爷赐教。”

    苏岑抬眸望了一眼自己的桌案,雪白的瓷碟里尚有几根清脆的竹笋。

    他叹了一声,颇为愁闷,虽是点头应下,但似乎极不情愿,看得胡继达眸色一暗。

    只他们不知,苏岑只是在心疼碟中的吃食,竹笋已经彻底凉凉了,真是可惜了。

    胡继达转而又看向苏御,牵唇勾出一抹笑来,“方才见太孙殿下对箭道也颇为精通,不妨也屈尊赐教吾等一番,如何?”

    弘武帝花白的眉毛皱了起来,若是苏御未损伤身体,箭术想是与阿岑不相上下。

    可如今他身体孱弱,已多年不习武,怕是箭术早已荒废。

    虽是可惜,但这个皇位更需要的是能治理江山之人,即便祈佑日后手无缚鸡之力,他依然是自己最钟意的继承人。

    弘武帝正想开口回绝,却听苏御朗然如玉般的声音响起,“如此也好。”

    弘武帝一怔,“祈佑,你……”

    苏御抬眸望向弘武帝,弯唇噙笑,眸中有弘武帝多年不曾再见的清亮光芒,就连说话的语气较之往日亦似多了丝轻快,“皇祖父,若是孙儿侥幸胜了,届时孙儿可要与皇祖父讨要一件宝贝。”

    弘武帝见他如此,心情自也愉悦,朗声笑道:“好,谁若胜了,朕自有重赏!”

    往日里祈佑虽温和清润,但总似将自己封闭在这个几乎完美的驱壳中,今日得见他终是露出少年人应有的轻松,莫说是一件宝贝,便是将玉玺给他,他都愿意!

    胡继达望向苏怀诚,两人相视一眼,杀意自冷笑中弥漫……

第二百一十七章 换个玩法

    男子的箭靶要比叶清染几人比试时更小一些,距离也更远。

    苏岑作为辈分与位份最高者,第一箭自由他来开场。

    但见他弯弓搭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箭矢毫无悬念的命中靶心。

    即便结果是众人皆知的,但还是引来满堂喝彩,尤其是一众少女们,娇羞的低呼声充满了崇慕之情。

    射箭或许不难,但能将箭射的如此俊美潇洒便不简单了。

    苏岑身上有临安公子们所没有的冷俊肃杀之气,即便他今日只着一身玄色常服,挽弓之时杀气弥漫,众人看见的仿佛是穿着金甲,驰骋沙场的万军统帅。

    “小王叔好箭法!”苏怀诚忙笑赞道。

    苏岑面上没有丝毫喜色,他并不觉射中靶心有何值得夸耀之处。

    这只是射箭的基本,毕竟上了战场没有哪支敌军会蠢到一动不动等人射杀。

    可这在苏岑看来最简单不过的事,竟尚有许多人只射中外环,并未命中靶心,看得苏岑眉心紧蹙,眸色冷沉。

    在他的军营中,普通士兵操练时,射靶的距离都要远超于此。

    从军者大多都是平民出身,莫说底子,他们许多人在参军之前都尚未摸过弓箭。

    他们珍惜每一次练习的机会,军营中没有充足的弓箭供他们使用,他们便自己削了树枝做箭。

    他不敢说他的军营中所有的士兵都百步穿杨,但至少比这些公子哥们要好上许多。

    这些世家子弟,自出生起便享有最好的待遇,有无数的书籍任他们翻阅,有上等的兵器任由他们挑选,族中也会聘请最好的先生教导他们。

    他们无须顾及温饱,肩上更无养家的担子,可结果大梁栽培他们又有什么用处!

    一个年轻公子随意的射了一箭,那箭险些脱靶射在了箭靶最外环,他挠头讪讪一笑,几个交好的公子笑道:“刘兄的手怎么抖了,该不会是昨夜花酒喝多了吧?”

    刘姓子弟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么远的距离能射中靶我已知足了,毕竟咱们这些平庸之才如何能与睿王爷相较呢!”

    他一边自贬,一边捧着苏岑说话,却是不知自己这句话正好拍在了老虎屁股上。

    “你的确没有资格与本王相比。”苏岑语气沉冷,无一丝玩笑之意。

    沉敛的威压顿时让说笑的几人皆怔怔禁声。

    苏岑扫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走了弓箭,冷冷望着几人道:“无论是最初为了果腹,还是后来用于征战,这弓箭从来都不是为了给人玩乐才存在的。

    我大梁是靠铁骑征服四方,方才从弹丸小国成为今日天下共主。

    而如今堂堂大梁男儿,箭术却尚不及几个小姑娘,竟还有脸面在此说笑。

    你们不但不配与本王作较,也不配手执弓箭,妄称男儿!”

    苏岑一向是别人问他一句,他回上半句,即便为人清冷不喜言笑,却也未曾有如此疾言厉色之时。

    他此番言论一出,方才几个说笑的公子个个面色羞红,垂首低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其中那个刘姓子弟与德妃母家有些姻亲,德妃见状也觉面上无光,便与弘武帝道:“陛下,睿王所言句句在理。

    只不过今日是宫宴,又不是在军营,倒也不必这般严肃……”

    弘武帝侧眸斜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既觉得睿王所言在理,后面的话便无需再言。”

    德妃一哽,贤妃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所言甚是,咱们大梁是靠马背得的江山,大梁男人则能疏漏骑射?

    莫说睿王看着气,就连臣妾瞧着也急呢,臣妾父亲时刻督促家中小辈读书习武,一日也不得荒废功夫,便是随便抽出个八九岁的孩子都比他们射的准!”

    弘武帝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合该如此,各世家也该效仿才是。”

    贤妃弯唇,给了德妃一记得意的白眼,气得德妃恨不得扇她一巴掌。

    贤妃家中是武将出身,而她家世代文臣,怎能以此相比。

    德妃心口窝火,但有弘武帝在她也不敢生事,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孙儿身上。

    可转而苏怀诚便惜败苏怀阳,气得德妃一口气险些没背过去。

    “德妃姐姐别急,还有太孙殿下未射呢!”贤妃故作关切,嘴角却噙着冷嘲的笑,就苏御那病恹恹的身子骨能射中靶就不错了。

    贤妃正这般想着,便听小内侍的声音响起,“太孙殿下命中靶心,胡公子命中靶心!”

    “怎么可能!”贤妃无意识低呼出声,德妃亦是满脸震惊。

    弘武帝眼中亦有震惊,但转而便被欣慰所笼,他的祈佑从未让他失望。

    胡继达看着双双命中靶心的箭靶,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冷勾唇角,转身望着苏御,不掩眸中寒光,“太孙殿下,我们换个玩法如何?”

第二百一十八章

    苏御一箭命中靶心远在苏怀诚预料之外,他们同住一府,苏御的身体如何他自然清楚。

    每缝秋冬之际,御医便三天两头的往太子府跑,便是春夏苏御很少病发,也总是病恹恹的,似乎多说几句话便会体力不支,这些年更从未见他习武练箭,如此一个病秧子,怎样可能会有如此箭术?

    他不相信苏御是装病,毕竟几乎整个御医院都为他看过诊,其中不乏他们的眼线,他若是装病一早便会被人发现。

    而且,装病一日两日尚有可能,怎会有人一装便是八年,能做到这个地步之人该有多么可怕的心志。

    如此便只剩下了一个解释,那便是苏御天赋卓绝,即便孱弱至此依然要压他一头。

    苏怀诚满怀怨憎的看向苏御,只要有苏御在,便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明明他也是太子之子,他的母亲也是权贵所出,可他却如何也争不过苏御的风采。

    苏御,必须要死!

    苏御收起弓箭,淡淡一笑,神色温和从容,“胡公子想如何比试?”

    胡继达略一思忖,笑道:“御花园场地有限,自不能如在马场一般尽情比试骑射,但若只这般射靶又着实枯燥乏味,不如蒙上双目,以此比试,如何?”

    “蒙目射箭?”苏御轻挑下了眉心,眸色不明。

    “怎么,太孙殿下可是有疑异?”胡继达开口问道,转而又解释道:“我也只是突发奇想,觉得如此宫宴会添些趣味,也好一较众位的箭术。”

    苏岑未想其他,只问道:“可是覆着双目如何瞄准箭靶?”

    胡继达笑答道:“如此好办,只需在箭靶最外环栓上铜铃,我们便可知其方位。

    睿王爷也有兴趣一试?”

    覆目而射对苏岑来说并无实际意义,便如敌人不会一动不动任人宰割一般,在战场上也不可能蒙着眼睛射箭。

    不过也正因如此苏岑从未尝试过,倒还真有些兴趣。

    苏怀诚见状转了转眼睛笑道:“难得睿王叔有这般兴致,兄长,我们几人不如便陪王叔赛一局吧。”

    苏岑扫了苏怀诚一眼,就他那点微末箭术,他宁愿自己射也不想带着他,祈佑与怀阳两人倒是不错。

    特别是祈佑,让他有些惊喜,他更想看看这个孩子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见苏御未语,苏岑以为他担心会射不中箭靶,便道:“你箭术不错,想来便是覆目也差不了,不如一试。”

    苏岑直接越过了苏怀诚与苏御说道,他的冷漠让苏怀诚直接黑了脸色。

    胡继达反是牵唇露出一抹笑意,附和道:“睿王爷说的是,王爷常年驻守边境,难得有机会讨教,殿下可不要错过这次机会才是。”

    苏岑闻后蹙了蹙眉,他的确是想看看祈佑的箭术,但胡继达这般说反倒成了强迫。

    苏岑对几个堂兄夺嫡之事虽无兴致,但这并不妨碍他不喜胡家人。

    胡骇生性残暴,行军打仗本也无可厚非,只他纵容手下将士烧杀抢掠,更动辄屠城,其行径让苏岑十分厌恶。

    “祈佑,此事单凭你心意,莫管他人所言。”

    胡继达如何听不出苏岑之意,却只莫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因为待他站在至高之处后,得到的便只有敬畏。

    苏御颔首笑了笑,执弓道:“一晃多年未见小王叔,今日自要好好讨教一番。”

    苏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站在苏御身侧静待内侍筹备。

    弘武帝撸着胡子,笑眯眯的与赵皇后道:“阿岑似乎与祈佑很投得来。”

    苏岑常年驻守边境,与一众亲眷难免生疏,也无甚好友,如今见他最喜欢的两个小辈颇为亲近,他自然高兴。

    赵皇后望了两人一眼,默而无语,如果说阿岑没有对人“恶语”相向便是亲近的话,她姑且认下吧。

    小内侍依照胡继达的吩咐很快筹备完善,苏岑先行拿过布条覆在了双目上,“本王先试。”

    语落,他接过内侍递来的箭矢,侧目倾听铜铃响动,倏然挽弓,箭矢离弦携带破军之势正中靶心。

    “好!”弘武帝抚掌而赞,毫不掩饰他的欣赏与欢喜。

    苏岑面无表情的扯落布条,与剩下的几人分享经验道:“覆目之后可先行瞄准铜铃,待静心之后再思靶心所在。”

    若是一下子便想瞄准靶心,难保失利。

    “小王叔果然好箭术,令我等佩服。”苏怀诚语落,转眸不怀好意的望着苏御笑道:“兄长再来为我等开开眼吧!”

    苏岑领兵多年,箭术自然过人,至于苏御就算他方才正中靶心,可此番能不能射中靶都难说。

    皆是若是脱靶,只会引来众人讥讽。

    因为他们从不去想自己能否做到,只会关注你有没有做到。

    无论外面对苏御如何褒扬夸赞,可只要今日他的箭脱了靶,今后众人再提及他便只会说他箭术平平,枉称俊杰。

    苏怀诚眸光冷冷,他不仅要苏御死,还要苏御身败名裂方好!

    苏御覆上了双眸,可即便掩住了眸中的璀璨光华,清贵气质依然不损半分。

    长身玉立,墨发轻垂,让人不禁艳羡起可以吹拂他衣袂发丝的微风。

    叶清染静静端详,唇角微扬,这支箭必中无疑。

    倏然,金色的阳光轻轻晃了她眼,眯眸朦胧中,苏御的身影似乎与某个午后树荫下的身影渐渐相融,在她心中漾起一抹难言的熟悉感……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公子姿华如云,高贵清俊,犹如谪仙不染尘埃。

    暖阳为他周遭覆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衬得他的肌肤越发白皙剔透,近乎透明,仿若即将羽化登仙。

    他的俊美不同于苏岑的清冷,于矜贵之中存于一丝脆弱,让人与仰慕之中更多了丝怜惜。

    淡蓝色的广袖展如云水,可在利箭离弦的刹那,他周身气势陡然而变,一如那支破空的箭矢,竟显凌厉。

    “铮”的一声,箭矢犹如长了双目般正中红心,无一丝偏移。

    场上先是一静,而后响起了抚掌叫好之声。

    苏御与苏岑不同,他未上过战场,身子也一向孱弱,虽才名远扬,但众位从未见过他的身手。

    是以即便他与苏岑同样射中靶心,但较之苏岑他给众人带来了更多的惊喜和震撼。

    王鸢目光明亮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眼中的爱慕之情几欲无法掩藏。

    不愧是她藏在心中数年的男子,称得上“完美”二字。

    苏御摘落覆目的锦缎,碎光轻落在他的长睫上,睫羽微睁,眸中光华流转。

    他看了一眼箭靶,扬起嘴角,轻轻一笑,足令百花失色。

    “还要多谢小王叔提点。”苏御不骄不躁,始终无论何时始终温润如玉,。

    苏岑摇摇头,“还是你自己箭术精湛,否则我再如何提点也无用。”

    苏岑拍了拍苏御的肩膀,两人看起来虽年纪相仿,但因苏岑高了一个辈分,是以在与苏御几人说话时自有一众老气横秋之感,“很不错。”

    苏御扫了一眼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无声笑了笑。

    弘武帝没有抚掌叫好,也没有说话,只眼中隐有水光浮现。

    赵皇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摇头轻叹了一声。

    所谓事与愿违,或许便是如此吧。

    不论是心性还是才学,祈佑都是同辈中人的翘楚,是大梁储君的不二人选,偏生这身子……

    若是真有神医能医治好祈佑的病,即便太子不成器也不碍事,大不了废父立子便好。

    苏怀诚未想到分担未看到苏御丢脸,反是还大大长了他的威风,心中的妒意翻江倒海,更是恨的目眦欲咧。

    苏怀仁见状不嫌事大的道:“诚堂兄,该你了!”

    苏怀诚狠狠瞪他一眼,他箭术只算平平,在苏御之后射箭岂不自取其辱。

    “怀仁怎不来一试,焉知没有皇兄这般的气运!”

    苏怀仁连连摆手,莫不在意的笑道:“我这箭术可就不拿来班门弄斧了,诚堂兄是我们几人中最先获封郡王的,又惯着临安巡防营,还是你来给我们露一手吧!

    况且要说这气运,诚堂兄想必也不会比御堂兄差!”

    “射箭凭的是本事,如何便是气运,难道我大梁一统八方凭的是运气不成?”苏岑冷脸叱道,目光在苏怀诚脸上扫过,眸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苏怀仁笑着道:“小王叔说的是,是我们两个目光短浅了!”

    苏怀仁是典型的破罐子破摔,反正他是众所周知的烂泥,就算被人嘲讽两句也无所谓,只要不让苏怀诚好过就行!

    苏怀诚果然黑了脸色,目光阴鸷的垂首不语。

    胡继达见了轻轻摇了摇头,他这表弟还是太过稚嫩,何必非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两位殿下先行平心静气吧,在下便不客气先来了!”

    胡继达语落,抬手将绸缎系在眼眸上。

    苏怀诚也收敛了神色,目光凝结落在胡继达身上,神情似乎比他自己射箭还要紧张。

    叶清染见此,轻轻蹙起了眉心,而就在此时女席出突然发生了争执声。

    原是罗素杯中的酒水不慎洒在了王鸢身上,王鸢低呼起身,慌忙擦拭,苍兰怒目瞪着一脸惊讶的罗素道:“罗素,你做什么!”

    “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难道还能是鸢儿自己撞上去的吗?”罗素对王鸢总是恶语相向,众人皆看在眼里。

    是以即便众人未说什么,但心里也多认为是罗素故意所为。

    罗素只觉她莫明奇妙,“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况且我若真想用酒泼她,直接做便是,何须躲躲藏藏!”

    苍兰还想与她争辩,王鸢却拉住了她的手臂道:“兰儿,都是我不小心撞到了罗小姐,真的不管罗小姐的事。

    我没事的,下去换件衣服便是。”

    “假惺惺,用你在那做好人!”罗素毫不领情,事情本就不是她做的,她自然不会心存感激。

    苍兰见她如此,火气更盛,王鸢却无心再起争执,忙将苍兰按回座位,她则起身离席。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的盯着胡继达,紧张的捏起了双拳,薄唇被咬的泛起了血色,胜负便在此一举了!

    她却不知,有一双眸子将她种种尽收眼底……

第二百二十章

    胡继达挽弓拉箭,箭尖直指箭靶,众人皆安静以望,不知胡继达能否继苏岑与苏御之后再中靶心。

    参与比试的公子们都围在胡继达身侧观望,为免打扰胡继达,众人皆屏息静气。

    可就在胡继达欲松开弓弦之时,人群中不知为何竟出现了拥挤推搡,众人站得近,拥簇之下竟将一人挤出了人群,而那人竟一个不慎撞到了胡继达的手肘。

    原本瞄向箭靶的箭矢竟然指向了独自立在一侧的苏御!

    “祈佑!”弘武帝目眦欲咧,拍案而起,惊呼声中满是颤意。

    若是有人在此时望着弘武帝,定会看到这个一统八方的帝王竟颤栗不已,略有浑浊的眼中全是惧意。

    弘武帝这一生未曾惧怕过什么,就算在生死面前他都从未皱过一下眉。

    可如今,仅仅瞬间,他只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他的心脏。

    心口疼痛其沉重,似乎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胡继达虽覆着双目,但从周遭的惊呼声中可以想象出此时的场景。

    他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笑意阴冷寒凉。

    这些年是他们小瞧苏御了,竟让他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掩藏锋芒。

    不过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无论他是惊艳才绝的太孙殿下,还是陛下心中最满意的继位之人,今日之后他都只是一个死人!

    苏御,他必须死!

    胡继达毫无犹疑的松开了拉弓的手,离弦的利箭如一只展露獠牙的毒蛇朝着苏御飞射而去。

    苏御一早便注意到了人群的动向,他虽未想到胡继达敢如此猖獗,但亦存了防范之心。

    是以当胡继达将弓箭指向他时,他便已然做好了准备。

    这般距离,接住胡继达的箭并非难事,最多今日之后他的实力将暴露于人前。

    苏御凝气,可与此同时身侧会让传来一个少女的惊呼声,“太孙殿下,小心!”

    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快若闪电,直接挡在了苏御身前。

    苏御瞳孔一缩,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的的计划,如此一来他出手不及,只怕这女子……

    王鸢惊恐的闭上了眼睛,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惊惧而不停的颤抖。

    她在赌,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

    若是这一箭射偏了,她没有死,她便是太孙殿下的救命恩人。

    她舍命相救,身受重伤,陛下定会感念她对太孙殿下的一番情谊,也许就会为他们两人赐婚。

    若是这一箭正中要害……

    王鸢紧紧闭着眼,银牙将鼻唇咬出点点血痕,若是死了她也是为太孙殿下而死,他一定不会忘记她,无论之后他娶谁为妻,都会在心里为她留一丝位置,她也不算输!

    可想象中贯彻身体的疼痛并未出现,耳边反是传来了刺耳的铮鸣声,那是金属碰撞才会发出的声响。

    王鸢缓缓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两支箭矢在她眼前落垂落在地。

    失去了力度的箭矢犹如毒蛇没有了牙齿,静静躺在地上,再无一丝威胁。

    王鸢怔怔的望着地上的两支箭,不明所以。

    “为什么……怎么会……”

    她喃喃轻语,茫然若失。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在假山后偷听到苏怀诚与胡继达欲在宴上对苏御出手,他们会在宴上提议比试箭术,因苏岑归来,弘武帝十有八九会同意这个他们的建议。

    而后便由胡继达提出覆目而射,之后的事便如方才发生的一般。

    她本想将这件事告诉苏御,可当看到苏御眼中全然无她的样子时,她改变了计划。

    即便她全权告知,所得到的也不过是苏御的一句感谢,可她要的不是这些。

    她想让他看着她,让他的心里有她的位置。

    可这一切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与王鸢同样震惊的还有胡继达,他一把扯落了眼上覆着的丝带,扫了一眼地上的箭矢,抬眸望向了苏御身后某处。

    他低低开口,出口的声音含着咬牙切齿的狠意,“叶清染,又是你!”

    王鸢顺着胡继达阴冷的目光望去,只见叶清染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目光清冷坚定,一袭蓝裙犹如云水,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高贵而完美,可以轻而易举便夺走众人的瞩目,也包括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苏御转身回眸,眸中只有温柔的笑意,并无一丝惊讶,仿佛一早便知她的好。

    叶清染收起弓箭,颔首回以浅浅一笑,视线轻移,落在目光阴鸷的胡继达身上。

    胡家人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胆,想到她与苏御成婚后便能与时常这一家人打交道,真是令她心潮澎湃,难易自抑……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两章合一

    苏御平安无事,弘武帝高悬的心才稳稳落下。

    只大惊大喜之下,弘武帝被折腾的身体疲软,无力的瘫坐在椅上。

    冷汗打湿了衣裳,半晌才稍稍平复心绪。

    “陛下,没事了。”赵皇后握住弘武帝冷冰的手,轻声劝慰道。

    她方才也被吓得心跳慢了半拍,更何论最疼爱祈佑的陛下了。

    弘武帝点了点头,肩膀微沉,深吸了口气。

    待这口气沉入丹田,弘武帝猛然拍案,身上散发出的冷冽威压令众人惶恐不已。

    “胡继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向皇太孙放箭,你胡家想造反不成!”

    弘武帝恼怒不已,眸中怒火喷薄,帝王之威令周遭众人都觉心惊胆战。

    胡继达敛下阴鸷的眸子,心头的怒意并不比弘武帝少上半分。

    本以为今日能够置苏御于死地,就算免不了被皇帝责罚,可能换苏御一命也是值得。

    可这一切竟是又被叶清染这个女人给毁了,真是可恶!

    这个女人,也绝不能再留!

    “陛下恕罪,可微臣并未有意伤害太孙殿下,而是有人撞到了微臣。”

    “陛下饶命,我不是有意的……”那个年轻公子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陛下,有人在背后推我,我才会撞出去的,我绝无加害太孙殿下之意啊!”

    苏怀诚亦站出来拱手道:“皇祖父,这一切想来只是意外,谅谁也不敢在皇祖父您眼皮底下生事。”

    胡继达垂首附和道:“比试武艺箭术难免磕碰,就连方才几位小姐比试都免不得有些摩擦,更何论男子了。”

    语落,他侧眸望了苏御一眼,语气意味不明,“太孙殿下向来宽和大度,想来也不会怪罪我等。

    您说呢,太孙殿下?”

    胡继达向来不吝做一个真小人,因为他敢于承认自己足够卑鄙,足够无耻,在做任何事时都不会被外界声音束缚手脚。

    可苏御不同,伪君子做久了,便更不敢撕扯下那张虚伪的面具。

    他日后随便做一件好事,众人便会赞他浪子回头,而苏御只要有一点点做的不好,得到的便是众人的失望与指责。

    苏御抬眸看着他,幽深的墨眸被一层浅金的暖光所覆,他人目之所及望见的只有温润轻柔。

    “自然不会,我相信胡公子不会是有意的。”

    苏御所言,全然在胡继达预料之中,胡继达嘴角轻勾,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苏神色轻和,身上无一丝戾气与怨憎,脾气温和的犹如春雨,只润万物。

    甚至在众人看来,苏御的脾气有些过于好了,明明是太孙之尊,却被胡家人所压。

    叶清染却轻弯嘴角,垂眸浅笑,看破而不说破。

    这位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而且比她的演技还要更好。

    苏御不予追究,弘武帝却不会这般轻意放过。

    弘武帝冷眼望之,他怎会被胡继达的三言两语所蒙蔽。

    这胡家真是愈发猖獗了,竟敢在他眼前对祈佑下手,显然他们已然对祈佑心生了忌惮,背地里还指不定要出多少阴招。

    最近他派出的人已经寻到了华神医的下落,都说华神医可医死人肉白骨,若真能寻到他,祈佑的病情未必不能治好。

    届时,他不在乎让这大梁朝廷动上一动!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先行稳定局势,“祈佑不怪罪你们,还不快谢过太孙殿下?”

    那个面色如纸的年轻公子忙不迭的与苏御叩首,“多谢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可是陛下的宝贝,他真怕陛下一个恼火便要了他的脑袋。

    胡继达慢悠悠的转过身子,与苏御拱手一礼,阴阳怪气的道:“臣谢过太孙殿下了。”

    弘武帝却是又道:“太孙殿下不追究你们误伤之过,但你们二人御前失仪,不得不罚。

    来人,将他拖出去打二十板子扔出宫去!”

    那公子虽觉委屈憋闷却也不敢再求饶,太孙殿下险些因他丧命,二十板子不算严苛。

    弘武帝眼皮都未撩一下,他知那人无意伤害苏御,但也不算无辜。

    在临安这个大染缸中,愚蠢便是过错。

    这二十板子全当让他日后长个记性,莫要再被人推出当了靶子,怎么死的都不知。

    至于胡继达……

    “此事虽不能全怨怪你,但你亦有失察之过,可见尚需历练。”

    胡继达皱了皱眉。

    弘武帝突然喊道:“魏梓然!”

    魏梓然正开心的看着戏,突然被弘武帝点名吓得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便要摆手说道“不管我的事。”

    可转念一想,此事本就与他无关,他今日尚未来得及闯祸,这才放下心神,起身恭听。

    “魏梓然,听你祖母说你最近学业大有长进,明日起你便暂时接替胡继达在巡防营的职务。”

    “什么!?”

    魏梓然与苏怀诚齐齐开口,胡继达脸色微沉。

    “还用朕再说第二遍?”弘武帝冷冷看着几人,声沉冷肃。

    “可是……”魏梓然有些不情愿,其他地方还好,那巡防营由苏怀诚管,他去了岂不要看苏怀诚的脸色。

    苏怀诚厌嫌的瞥了魏梓然一眼,他还敢不情愿,就好像他愿意见到魏梓然一般!

    “你们觉得朕可是在与你们商议?”

    弘武帝冷冰冰一句话当两人登时没了声响,魏梓然只好拱手领命。

    弘武帝扫了默不作声的胡继达一眼,此番他虽包藏祸心,但一无证据,二来祈佑毕竟毫发无损,而胡明珠还在先前的比试中损伤了容颜,他无法多加苛责,但总归要给些小小的教训,打压他们的气焰。

    胡继达沉了口气,目光阴森,转身之际死死盯着叶清染。

    叶清染察觉到了胡继达的注视,顺势望来,颔首浅浅一笑,清亮的眸中噙了点点笑意。

    胡继达眸色更暗,巡防营的位置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就算多了魏梓然这个废物,巡防营也是表弟掌中之物,只他今日真是丢尽了颜面。

    胡继达拂袖回到席位,这个叶清染蓄意与胡府为敌,不除难解他心头之恨!

    解决了几件糟心事,弘武帝才再度望向叶清染,即便盛怒之下,眼中也一片柔色。

    这个丫头真是他的福星,救了凝筠又救了苏岑,就连那掩在温婉下的刻薄性子都这般讨喜。

    “清嘉乡君护太孙有功,加封为清嘉县主,享有封地。”语落,他便侧眸对赵皇后道:“一应赏赐你看着安排。”

    赵皇后颔首笑道:“好,臣妾明白。”

    众人闻后不禁议论出声,艳羡嫉妒者皆有之,无不叹叶清染好福气,竟摇身一变又成了县主,而且还享有封地,与被贬之前的苏灵蕊已是一般地位。

    全然忘了方才叶清染那一箭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只将其归于她的气运。

    王鸢怔怔看着被众人围绕道贺的叶清染,所有的热闹喧嚣与她全然无关。

    她又抬头看向苏御,却见他也正眉目含笑的望着叶清染,专注的眸光似乎已经再容不下任何景致。

    王鸢失魂落魄的回到座位,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机会,可如今却也失去了……

    罗素对周遭的热闹并无兴致,她见王鸢呆呆的坐着,挑眉道:“你不是要更换衣物吗,怎么又不去了?”

    她上下扫了王鸢一眼,讥讽道:“未曾想你倒是颇有胆量,竟敢为太孙殿下挡下那一支箭。”

    原本面无表情的王鸢骤然捏紧了衣摆,罗素见状,眉心微挑,抿唇笑起,“王鸢,难道你爱慕太孙殿下?”

    见王鸢肩膀颤了颤,罗素更是笑起,语气略带讥讽,“我竟不知你的眼界居然这般高,竟是惦记上了太孙殿下。

    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如你这般令人作呕之人,太孙殿下是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的!”

    “说够了没?”一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王鸢突然低低开口。

    罗素一时没听清,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王鸢抬头,望着罗素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说够了没?

    很吵,我很烦!”

    王鸢身材娇小,容貌清秀,平日里说话总是轻声细语,柔弱无害的犹如小白兔般。

    受了委屈也只会红着眼眶,低垂下头,从不与人纷争,任谁望了都会心生怜惜。

    可就是这样一个柔弱无骨的少女,此时却目光阴森冰冷,她并未抬头,只抬起眼来,翻起的眼珠更添一抹凶狠。

    就连往日里最为张扬的罗素也被她这般模样望得一怔,不知为何心底浮出了丝丝惧意。

    那是一种在面对危险时,本能出现的畏惧。

    王鸢见罗素不再说话,垂眸收回了视线,可饶是如此她身上阴恻恻的气息也未减分毫。

    片刻后,罗素回过神来,羞恼不已。

    她不相信自己方才竟被王鸢吓到了,她正欲反唇相讥,弘武帝忽然开口,她只能忿忿转过身,静坐恭听。

    弘武帝只言有些乏累要下去小憩,命众人自在玩乐。

    他唤了苏御随他一同回万寿宫,临行前又对苏岑道:“你勿出宫,无事不妨与同龄人把酒言欢,莫要老气横秋的。”

    特别是要多看看那些如花般的少女们,别浪费他的一番苦心。

    只这句话他自然不会说,只盼着苏岑自己能够体会。

    德妃扫了一眼席上的少女们,目光落在某处,眼转一转,起身道:“本宫也有些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贤妃本意想多留一会儿,好为苏怀阳择一合适的世子妃人选,但见德妃匆匆而行,她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她德妃绝对有小九九,便也起身道:“本宫也乏了,丽妃妹妹自己坐吧!”

    丽妃翻了两人一眼,她们都走了,她再坐在这里岂不显得很不识趣。

    丽妃由着宫人搀扶起身,却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唤住了叶清染,“清嘉县主请留步。”

    叶清染止步驻足,望着朝她盈盈走来的丽妃缓缓施了一礼,“见过丽妃娘娘。”

    “免礼免礼。”丽妃虚扶叶清染,她身侧的宫婢忙有眼力的上前搀扶住叶清染,殷勤又恭敬。

    而丽妃看着她的目光更是极尽慈爱,仿佛在看着自家小辈一般。

    “清嘉县主,本宫有个不情之请……”

    若非良好的教养让林璇做不出翻白眼的表情,否则林璇定会给丽妃一个大大的白眼。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便该烂在肚子里,不要说出来。

    “本宫近来身子有些不大爽力,想要烦请县主帮本宫探探脉。”

    叶清染有些诧异,轻挑了下眉,四两拨千金的道:“娘娘身体金贵,若有不适还是应由御医看诊。

    臣女毕竟医术浅薄,资历尚浅,不敢妄自为娘娘看诊。”

    丽妃笑着道:“清嘉县主莫要这般自谦,谁人不知县主医术精妙,依本宫看可比那些庸医强多了。”

    说完,丽妃还热络的挽住了叶清染的手,慈爱的笑道:“再者说,御医都是男子,有些事本宫也不方便询问,就劳烦县主随本宫走着一趟吧。”

    丽妃如此恳切,叶清染也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随着丽妃去了她的宫殿。

    苍兰望着不禁感叹道:“阿染还真是厉害,如今就连后宫的娘娘们都被阿染的医术折服。”

    “有什么可厉害的,还不是被人使唤来使唤去!”林璇冷冷道了声,拂袖而去。

    苍兰摸了摸鼻子,一脸莫名的与卫锦悠道:“这位林大小姐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发火了?”

    卫锦悠看了看林璇,又歪头看了看叶清染,摇头笑了笑,“想来是心疼阿染了吧。”

    “啊?心疼?”

    卫锦悠也不再多解释,挽着苍兰的手臂道:“坐了这么久,腿都麻了,出去走走吧。”

    “我叫上鸢儿……欸?鸢儿呢?”

    ……

    万寿宫中只有弘武帝与苏御二人,弘武帝开门见山道:“你可知朕举办此番宫宴的目的?”

    苏御颔首,回道:“皇祖父有意为小王叔择亲。”

    “还有呢?”

    苏御抬头,笑答:“皇祖父最是关爱孙儿,自是也有为孙儿择亲之意。”

    弘武帝望他一眼,“你知道朕的心意就好。”

    弘武帝举杯抿了口茶,幽幽道:“朕觉得卫家那个丫头不错,你意下如何?”

    苏御闻后牵唇,缓缓一笑,“孙儿亦觉如此。”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弘武帝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复又重新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苏御弯唇一笑,启唇道:“孙儿说,孙儿亦觉如此。”

    “你也觉得那卫家小姐不错?”弘武帝显然有几分激动。

    管孩子比治江山还不容易,尤其是对待这几个孙辈的小子。

    太子几人小时候若是不听话,他直接一巴掌就呼过去,就连最淘气的威王都老老实实的。

    可毕竟是隔辈人,他有时便是气也下不了狠手,只能迁怒他们几个的老子,让由他们的老子修理他们,着实费了他一番苦心。

    这几个小子一个清心寡欲,一个纵欲过度,还有一个满世界的追着一个寡妇屁股后面跑,真是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不过此番苏御开了窍,且难得的是与他想法一致,着实令他开怀。

    卫锦悠这个人选也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

    卫城正直刚正,且与太子不和,两人成婚后他自会忠诚于苏御。

    林家满门清贵,卫锦悠的几个舅父也皆在朝中任重职,对苏御更是如虎添翼。

    而且这小姑娘的性情不错,有他父亲的正直,却不鲁莽,很是不错。

    原本他虽也有意兵部尚书家的罗素,但那个女孩子太过心浮气躁,并不适合苏御。

    “你有此心意最好,朕会为你们赐婚,给你们筹备一个风光的大礼!”弘武帝笑道,眼角眉梢都晕出了笑纹。

    “皇祖父,孙儿想亲自与她袒露心意。”

    弘武帝一怔,待听苏御娓娓道来,弘武帝心中更喜。

    这婚姻大事只他一人满意不行,苏御他们两个情投意合,今后的日子才能好。

    “好好,一切都依你!”弘武帝心中只剩欢喜,哪里还有不依之理。

    苏御刚离开万寿宫,德妃便如同踩了点一般的求见弘武帝。

    刚一迈进殿中便见弘武帝红光满面,似乎心情甚好,德妃见状也稍稍松了口气。

    弘武帝的脾气虽不像年轻时那般烈,但这脸色却是比以前还沉,莫说那些孩子们,就连她们几个有时瞧见了都打怵。

    “臣妾见陛下心情甚好,不知可是有什么好事?”德妃浅笑盈盈,走上前为弘武帝斟了杯茶。

    弘武帝心情好给了她面子,举杯抿了口,笑道:“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哦?那臣妾可要盼着了。”德妃笑着附和道,心思却在别处,转眸试探着问道:“陛下,今日那些赴宴的姑娘们各个犹如娇花一般,臣妾瞧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弘武帝点了点头,脸上笑意不减。

    德妃见状,忙又笑道:“有一个姑娘臣妾瞧着便喜欢呢……”

    弘武帝偏转视线,望向德妃,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德妃莞尔一笑,轻声道:“方才祈佑险些遇险,那王家姑娘竟敢舍命挡在祈佑身前,妾身瞧得是胆战心惊,事后又不禁觉得感慨动容。

    舍命相护,那该是何等的勇气。”

    经德妃这般一说,弘武帝才想起似是有这样的一个少女。

    只当时情况太过紧张,他的注意全都放在了苏御身上,又为胡家大发雷霆,只记得是叶清染射箭挡住了那支箭矢,却根本不记得什么王家小姐。

    “哪个王家?”

    德妃忙笑答道:“那少女是工部老尚书家的孙家,听说名唤王鸢。”

    弘武帝点了点头,与德妃道:“的确是个颇有胆量的少女,改日你可准备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送去王府,也是褒奖她的所为。”

    “是。”德妃笑着应下,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臣妾倒还有些别的想法。”

    “什么,说来听听。”弘武帝随口问道,却已然在脑海中为苏御筹备起他的婚事来。

    德妃望了弘武帝一眼,弯唇道:“这位王小姐不惜舍命也要护住祈佑,除了胆识过人外,怕是其中也有对祈佑的情意在,否则在生死面前,又有几人能做到此般。”

    弘武帝挑起了眉,侧眸望向德妃。

    德妃忙道出了自己的心意,“陛下,祈佑年纪也不小了,身边需要有一个知冷暖的人陪着。

    这王家姑娘相貌清婉,家世也不错,对祈佑更是一番真心,臣妾怎么瞧着都是极好的。”

    弘武帝蹙蹙眉,似是认真思忖起来,开口问道:“德妃觉得那王家小姐甚好?”

    德妃连连颔首,“这王小姐长得秀丽动人,臣妾着实喜欢。”

    弘武帝点了点头,赞同道:“难得有入你眼缘之人,想来应错不了。”

    德妃闻后心中一喜,却听弘武帝道:“祈佑的婚事朕已有定数,既是你这般喜欢王小姐,朕便为怀诚与她赐婚……”

    “不可!”未等弘武帝说完,德妃便连忙回绝。

    弘武帝饶有兴致的问道:“为何?”

    “怀诚与她并不相配。”

    弘武帝笑意更深,“那又是为何?既然这王小姐这般好,怎就与怀诚不不相配,还是说她单单只与祈佑相配?”

    弘武帝陡然变冷的眸色望的德妃心中一惊,她忙解释道:“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王小姐自然是好的,只她心中有祈佑,如何能与怀诚一处。

    祈佑身子不好,身边需要有一个真正疼他的人。

    那些名门小姐虽都是好的,但臣妾怕她们性情骄纵,不够贴心……”

    弘武帝抬手,示意德妃不必再言,“朕说过了,祈佑的婚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你若当真闲闷,可为怀诚相看。”

    “陛下,臣妾今日为祈佑相看的时候倒也顺便为怀诚相看来着,臣妾觉得兵部尚书家的罗小姐娇俏率真,倒是不错。”

    弘武帝闻后笑了起来,笑得德妃不禁心虚。

    弘武帝冷冷勾唇,收回了视线,淡漠道:“朕瞧着不好!”

    “为何?”德妃下意识追问道,见弘武帝不悦扫了她一眼,才弱弱道:“臣妾只是觉得那姑娘率真可爱。”

    “那不如朕将她赐给祈佑?”

    德妃语凝,喉咙微动,干巴巴的解释道:“这罗小姐虽俏丽,但只怕性子太过热络,不够细心。”

    弘武帝弯唇,直白道:“朕看你是怕罗素身份太高,届时会令太子府不安生。”

    德妃脸色一白,“臣妾不敢,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只是……”

    “不必与朕解释了,退下吧!”

    弘武帝抬手赶人,德妃不敢再留,只得抿唇不情不愿的躬身行礼,转身之时听弘武帝轻哼一声,喃喃道“真是扫兴!”

    德妃快步走出万寿宫,心里憋闷至极,苏御的事情就没一次让她心情顺畅过,若非为了太子府的安宁,她才懒得管苏御的婚事。

    反正是个短命的,娶谁不一样。

    德妃败兴而归,丽妃此时却笑意堆了满脸。

    叶清染为丽妃诊了脉,收回手,缓缓开口道:“娘娘身体康健,并无异常。”

    丽妃抿唇而笑,满脸和蔼,“本宫这心口憋闷了好几日,今日一见到清嘉县主竟是便无药而愈,可见本宫与清嘉县主甚是投缘。”

    叶清染神色如常,嘴角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承蒙娘娘夸赞。

    既是娘娘身体无碍,臣女便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哎。”丽妃按住了叶清染的手,笑意融融,“你难得来本宫这里,何必急着走呢。”

    转而她吩咐身边的宫婢道:“煮一壶茶来,用陛下赏赐雨前龙井,再去备些差点。”

    宫婢领命而去,殿内只剩丽妃与叶清染二人。

    “丽妃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叶清染开门见山。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丽妃满意而笑,“自大第一次见你,本宫就不觉得与你投缘,心里便喜欢的紧。”

    丽妃先不动声色的拉进了两人的距离,而后才又叹声道:“你这孩子处处都好,只可惜是个苦命的,身边也没个至亲之人……”

    “多谢娘娘怜惜,义父义母待臣女皆视如己出。”

    丽妃瞪她一眼,怒其不争的道:“傻孩子,你还真相信什么视如己出这种话,如己出,终究不是己出,你要学会为自己考虑才是。”

    叶清染眉心动动,垂眸不语,丽妃继续苦言相劝道:“陛下很喜欢你,你也争气,这县主之位可不是谁人都能得到的,只不过……”

    丽妃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咱们女人最重要的还是要嫁个好夫家,届时我们的荣耀自有夫家来争。

    今日那些小姐们其实出身都差不许多,但待她们出嫁之后,却有可能天差地别。”

    听到此处,叶清染轻牵唇角笑了笑,已然明了了丽妃的心意,抬首问道:“所以娘娘的意思是……”

    丽妃抬手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她的耳垂上坠着圆润的南珠,纤长的护甲上点缀数颗华丽的宝石,手指上的玉戒墨绿光洁,处处体现着华贵。

    “清嘉县主,其实今日本宫找你来正是为了你的婚事。

    本宫的孙儿,也就是景王世子,你们年龄相仿,他与本宫一般,对清嘉县主都青睐有佳。”

    闻此,叶清染全然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起身福了一礼,盈盈道:“臣女承蒙丽妃娘娘抬爱,但臣女的婚事自有义父义母做主。

    既然丽妃娘娘身体无碍,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等等!”丽妃起身,唤住叶清染,“清嘉县主,你可要知道怀仁他是景王世子,亦是日后的靖王爷,嫁给怀仁你可就是未来的王妃,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叶清染浅浅一笑,柔声道:“臣女自然知晓,是臣女福薄而已。”

    丽妃眯了眯眼,脸上笑意收敛,声音渐冷,“你不愿意?”

    叶清染不置可否,只轻声回道:“方才娘娘有一句话恕臣女不敢苟同,女子也好,男子也罢,荣耀都要靠自己所得,依凭他人所得之物终如云烟,转眼而逝。”

    叶清染语落又对丽妃福了一礼,转身离去,只留丽妃满脸阴郁。

    宫婢煮好了茶,端送进殿,丽妃扫了一眼,抬手掀翻了茶盏。

    “不识好歹的东西,竟是敢驳我的面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丽妃原以为叶清染会感恩戴德的应下,却不成想她非但未应,竟是还敢教训她,“真是岂有此理!”

    “祖母!”苏怀诚从外面跑进来,拉着丽妃笑问道:“祖母,叶小姐是不是答应了?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找皇祖父为我赐婚了?

    我放才在外面瞧见她了,她一眼都未瞧我便行礼而去,可见是害羞了……”

    听到此处,丽妃只觉脑袋青筋直跳,恼怒道:“答应什么,人家没瞧上你!”

    苏怀仁一愣,忙追问道:“祖母,你不是说此事十拿九稳吗?怎么就不成了……”

    丽妃闻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十拿九稳,那不是还有一个不稳吗?

    再说,还不是你不争气,连个平民丫头都瞧不起你!”

    苏怀仁还想说什么,丽妃玉手一指,冷叱道:“滚出去!”

    苏怀仁无故被丽妃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满腹委屈的被扫地出门,丽妃却仍怒气难平。

    在这个宫里帝后可以训斥她,德妃贤妃也随便给她脸色,如今就连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是也敢教训她,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丽妃忿忿坐下,眼眸一转,心上一计,冷笑着幽幽道:“这口气我若是就此忍下可真是枉为人了!”

    她抬手唤来婢女,低语一番,嘴角冷扬。

    她倒要看看,叶清染能不能一直这般狂妄下去,拒绝了怀仁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叶清染正要行至御花园与林璇几人汇合,忽有人唤住了她,“清嘉乡君!”

    叶清染驻足转眸,只见是苏灵芷身边的婢女椿时。

    “乡君。”椿时福身一礼,今日苏灵芷未出席宫宴,是以椿时也还不知叶清染已被封为了县主。

    “椿时姑娘唤我何事?”

    椿时垂首答道:“乡君,我家郡主今早起来便身体不适,方才不知怎么更是晕了过去,您可能随奴婢过去瞧瞧?”

    椿时是苏灵芷身边的大丫鬟,人聪慧手脚也勤快,很受苏灵芷重用。

    叶清染望了椿时一眼,颔首应下,“好,我随你过去看看。”

    椿时领着叶清染行至一处偏殿,偏殿临湖而建,殿周种满了各色花草,这虽然只是一间偏殿,但却甚是精致华美,不输于任何一间宫殿。

    叶清染驻足而望,这里本没有宫殿,只因一年夏季炎热,她临时起意说想睡在湖边,父皇便为她建造了这么一间宫殿。

    椿时见她停下了脚步,转身好奇问道:“清嘉乡君,您怎么了?”

    叶清染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抬步跟上了椿时的步伐。

    “乡君,我家郡主就在里面,奴婢还要去知会公主殿下和郡王爷。”椿时推开殿门,挽袖请叶清染进殿。

    叶清染只扫了她一眼,便抬步迈进殿中,而身后的殿门随之紧关,听声音应是有人在外面落了锁。

    叶清染神色未变,也未喊叫出声。

    身侧传来衣料窸窣的声响,还有男子阴冷讥讽声音,“清嘉县主。”

    看着胡继达那张明明算是英俊,但生生被阴鸷所毁的脸,叶清染没有丝毫惊讶。

    胡继达扬着嘴角绕着叶清染走了一圈,冷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清嘉县主怎么一点不害怕呢?还是说,很愿意与我独处?”

    叶清染脚步未移,定定的看着眼中噙满恶意的胡继达。

    卸去了往日的温婉,抬眸勾唇间自有另一种冷艳霜华,声冷如冰,凌厉似刃,“我早知并非郡主在此。”

    胡继达蹙了下眉,“你知道?”

    叶清染轻慢勾唇,椿时脸上不见丝毫惊慌,若真是自家主子晕倒岂有这般平静之理。

    “你既是知晓,为何还敢只身赴宴?”

    叶清染在笑,眸中寒光却冷戾逼人,“为何不敢?胡公子盛情相邀,我岂有不赴之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胡公子诚信相邀,我如何有不应之理?”

    叶清染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胡继达眉心紧皱,“你明知中这是个陷阱,还敢跳进来。”

    叶清染挽了挽稍稍卷起的衣袖,微扬的嘴角笑意冷岑,“这是个陷阱不错,但……”

    她抬起眸子,琥珀色的瞳孔中有着胡继达未曾见过的森森冷意。

    那种冰冷弑杀并不应该属于一个少女,那是猛兽狩猎之时方才会有狠戾冷绝。

    “不到最后一刻,焉知你我谁是猎物?”

    叶清染云淡风轻的态度如同在胡继达的心口浇上了一票热油,望着她那张如花笑颜,胡继达很想伸出手,掐死她。

    不过随即他也牵出一抹笑来,饶有兴致的环胸望着叶清染,笑道:“我是该赞县主胆量大,还是该夸县主演技好呢?”

    “忘了告诉县主,我知县主医术好,随手用点什么小手段便能让人失去抵抗力,想来谷森便是这般折在你手中的吧?”

    叶清染不置可否,胡继达笑了两声,“我从不是个轻敌之人,所以一早便备下了解毒散,无论是迷药还是毒药,县主怕是都没有施展的余地了。”

    叶清染眉心微蹙,眼中划过一道讶然。

    胡继达见状更是朗声而笑,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叶清染身上游走,他微微俯下身,在叶清染耳边道:“清嘉县主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股穷酸的臭味,真是令人作呕。

    不过,看在县主这张脸蛋还算漂亮的份上,我姑且可以忍一忍。

    县主不是想要我胡家的房契和银钱吗,我给你便是……”

    胡继达抬起手,想要去捏叶清染精致的下颌,“做为迎娶县主的聘礼,我也不算亏……”

    一只玉手倏然捏住了他的手腕,迎视他的目光已然淡定冷然,“胡公子想娶我?”

    胡继达眯了眯眼,没有答话。

    方才在叶清染两人比试时,胡继达之所以答应的那么痛快,便是因为他早已做好了迎娶叶清染的打算。

    叶清染的确花容月貌,他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他并非因此才要娶叶清染过门。

    “清嘉县主既是对我胡家积怨颇深,我便给县主一个报仇的机会。

    嫁给我之后,岂不整个胡府任你施展?”胡继达冷笑说道。

    平日里他没有机会对叶清染下手,可一旦娶她回府,还不是任由他磋磨?

    这个女人太过碍眼,与其放任她在外放肆,不如将这个危险放在眼皮子底下,是生是死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胡公子倒是打了一副如意算盘,不过,我拒绝,因为……”

    叶清染勾唇,脸上露出了平日里从不会展露的讥讽与厌恶,“因为你们胡家人身上都一股血腥的恶臭味,想必世上也只有蝇虫不会嫌弃贵府了。”

    胡继达目光越发阴狠,反手禁锢了叶清染的手腕,“牙尖嘴利!如今你已沦为板上鱼肉,竟是还敢大言不惭。

    施展不了那些下作的手段,我看你如何来逃!”

    叶清染莫不在意的笑了笑,“谁说我要逃了?胡公子主动送上门,我岂有不收之理?”

    话音刚落,胡继达只觉有一阵凌厉冷风直袭面门,他立刻松开对叶清染的禁锢,俯身避开。

    可叶清染却不给他站稳脚步的机会,她随手从头上摘下一支发钗,径自向胡继达的心口刺去。

    华美精致的发钗在叶清染手中宛若凌厉的匕首,划过一道道寒芒。

    胡继达未想到叶清染会突然出手,更未想到她竟然会武,一时不查,心口处被凤钗划出了一道血口。

    “你会武功?”胡继达一个纵跳,避开了叶清染的攻势,眼中满是惊愕。

    望着发钗尖端的血迹,叶清染弯唇笑起,凤眸中竟凝出了邪佞的笑意,“不然胡公子以为我方才为何惊讶,是谁告诉胡公子我不用药便可任由你胡作非为的?”

    胡继达捂着心口的伤处,狠狠咬牙,终究还是轻敌了。

    “方才是我不察,你既是想玩,我便奉陪到底!”

    胡继达本以为叶清染那不会会些三脚猫功夫,方才是他未曾注意才被刺伤,可当两人再度交手时,胡继达才发现这个女人的身手何其诡异。

    她的身手招式并不花哨,脚法诡谲,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奔要害,取人性命。

    这般的身手更像那些暗中蛰伏的刺客,其目的便是为了杀人。

    几番下来,胡继达身上竟伤痕累累,而他却连叶清染的身都未近到。

    胡继达并非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便是与谷森几人玩乐,也未曾荒废学业,在临安一众公子中身手绝对可算佼佼。

    可这样的他竟连一个女人的身都近不了,这让他恼怒不已,同时更多的是对叶清染的忌惮。

    “你到底是谁!你来临安到底为了什么?”细细想来叶清染的每一步似乎都在规划之中,这般身手这般胆识,她又怎么会满足于做一个区区将军府义女。

    “你想知道?”叶清染扬起嘴角,笑意一如她手上的凤钗,杀气弥漫,“待你死了,便全然知晓了。”

    “你敢杀我?”胡继达目眦欲咧的盯着叶清染,不相信她敢在宫里对他下毒手。

    叶清染却是轻笑出声,眼中满是嘲讽,“的确,饶是我本也不敢在这宫里堂而皇之的伤人,这还都要感谢胡公子给了我这个机会。

    胡公子因比试之事对我怀恨在心,意欲对我图谋不轨,我被逼无奈只能奋起反抗,一时失手,不慎杀了胡公子……”

    少女容貌绝美倾城,只再无往日温婉,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当弃了华贵的剑鞘,所剩便只有凌厉。

    “胡公子觉得这个借口如何?”

    “无耻!”胡继达狠狠咬牙。

    叶清染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摇头冷笑不止,直至笑出了眼泪,“没想到有生之日竟能听到你胡家人说他人无耻,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继达,受死吧,要怪便去怪你父亲不积阴德!”叶清染收起脸上的笑意,脚尖轻点,身形轻盈如燕,一跃而至胡继达身前。

    她手上的发钗快若闪电,招招致命。

    而就在叶清染将胡继达逼至角落之时,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叶清染忙顿下脚步,狠狠侧眸,闻声望去。

    “胡继达你个畜生……”

    待看清屋内场景,苏怀阳一怔。

    这怎么与他想的不一样呢?

    方才叶清染射箭时的眼神让他觉得十分惊讶,甚是就连她的声音也越听越觉得熟悉,他便想着找叶清染单独谈谈。

    可他沿着丽妃的宫殿一路寻找也未见到叶清染的身影,最后还是御花园的一个花匠给他指了方向,说是见一个身穿蓝衣的少女跟着一个宫婢去了那处。

    可他沿路寻找也未见有人的踪影,直至走到这间偏殿,殿门还被人自外上了锁。

    生在皇家,见惯了后宫女子的腌臜手段,苏怀阳心道不妙,待走近偏殿便隐隐听见了胡继达的声音。

    他想都未想,便一脚踹开了殿门,只眼前的场景他如何也未曾想到。

    他心中的恶徒胡继达满身是伤,反观叶清染衣裳整齐,看他的眼神更是颇为嫌弃厌烦,似乎被他坏了好事。

    不过,她这个嫌弃的眼神反是更让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心里不禁漾起浓浓的欢喜。

    “无……”见叶清染眸色冰冷,隐有警告,苏怀阳咽下了欲出口的寒暄,改口道:“我打扰你了?那……我走?”

    胡继达:“……”

    叶清染无情的翻了苏怀阳一眼,苏怀阳后退一步,正欲将门合上,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忽听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跑来。

    赶来的椿时也露出了与苏怀阳一样的惊怔表情,只不过她反应的更为敏锐,怔愣之后转身便跑,被苏怀阳大步追上,毫不怜香惜玉的扣住了手臂,疼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而胡继达也趁此间隙,跳窗而逃。

    他未曾料到叶清染会有如此身手,但他知道叶清染对他的杀意毫不掺假。

    如今又来了一个疯魔的苏怀阳,他若再不走,只怕真要成为叶清染手下亡魂了!

    “要不要追?”苏怀阳忙询问叶清染。

    叶清染从地上捡起了从胡继达衣上滑落的碎布条,擦了擦发钗上的血迹,面无表情的重新将发钗插入发髻之中。

    “你追得上吗?”略带轻嘲的清冷的语气与往日里的叶清染判若两人,却让苏怀阳甘之如饴。

    因为无心对他便是这般的态度。

    “这个宫婢如何处置,要不要送到皇祖父面前?”

    椿时吓白了脸,若是事情闹到陛下跟前,她只有死路一条。

    “乡君,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也是被逼无奈。

    奴婢是太子府中的家生子,一家性命捏在主子手中,奴婢若是不做,奴婢的家人便没命了啊,求求乡君给奴婢一条生路吧!”

    “你还敢求县主给你一条生路,你助纣为虐时怎么不想着县主会因你而落得什么境遇?”

    为保全自己去伤害被人,反过来还要被害人予以理解,这是什么道理?

    “威世子,放开她吧。”叶清染望着椿时,淡淡开口。

    “无……清嘉,她用心这般狠毒,怎能轻易饶了她?”

    “放了她吧。”叶清染复又道了一遍,苏怀阳抿抿唇,只得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椿时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逃离此处。

    偏殿只剩下叶清染两人,苏怀阳迈步走近殿内,认真端详着眼前的少女。

    江南之行他偶遇了江南璇玑商行的东家玉无心,人如其名,冷厉决绝。

    她覆着一张面具,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看清过她的脸,只记得她有一双凡人所没有的明亮美眸。

    那双眼是他见过的最为明亮,最为皎洁的眸子,在他眼中堪比日月星辰。

    “无心。”多时追寻,到头来他所寻之人竟早已在他身边,还将他耍的团团转,“我寻你寻得好苦啊。”

    可饶是如此他也生不起一丝埋怨,无奈之下只剩欣喜。

    叶清染扫他一眼,既是被他认出,她便没有必要以“叶清染”的温柔来对待她了。

    “所以一来你便坏了我的好事?”

    苏怀阳脸色一僵,挠头道:“我……我这不是怕你有危险吗?”

    “你既猜到是我,便只区区一个胡继达对我构不成威胁。”

    苏怀阳被叶清染冰冷的眼神望得垂下眸子,往日里冷酷的威王世子此事却如一个犯错的孩子般。

    “你的身手自然无事,可我不确定你就是你啊……”苏怀阳弱弱说道。

    他曾在江南亲眼见玉无心手刃刺客,鲜血沾身,眼睫不眨。

    可若叶清染不是玉无心岂不就被胡继达得逞了?

    叶清染怔了下,望着委屈垂首的苏怀阳,眸色稍暖了些。

    苏怀阳虽缠人了些,但本性的确不坏,甚至可以说是几个皇孙中唯一有赤子之心的人。

    “麻烦威世子随我求见陛下吧。”叶清染开口说道。

    苏怀阳马上满血复活,笑着与叶清染道:“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原来是准备在背后下手。”

    叶清染:“……”

    她要收回刚才的话。

    苏怀阳亦步亦趋的跟在叶清染身后,“无心,你想做什么尽管与我说,我都会帮你的。”

    叶清染驻足侧眸望他一眼,纠正道:“威世子,我并非在求你帮我,而是在给你弥补错误的机会。”

    苏怀阳莫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是我坏了你的事在先,如今只是在弥补错误而已。”

    叶清染不再多言,迈步而行,苏怀阳则如一条快乐的小尾巴,欢快的跟着叶清染。

    胡继达逃离偏殿后便去德妃宫里寻苏怀诚,看着胡继达满身伤痕,苏怀诚大惊失色,“表哥,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待听闻叶清染身手过人,苏怀诚不可置信的瘫坐在椅上,“这个叶清染,我们还真是小瞧她了,你说她想做什么?”

    胡继达紧咬牙关,眯了眯眼,忽然想到一事,“郡王,你派人去江南传信给太子殿下,让他查一查玉无心这个人。”

    苏怀诚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停下,望着胡继达,庆幸道:“不过叶清染定要隐瞒身手,想来不敢告诉皇祖父……”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内侍传话道:“胡公子,陛下召您去万寿宫问话。”

    苏怀诚:“……”

第二百二十四章

    胡继达赶到万寿宫的时候,叶清染与苏怀阳已经候在了那。

    胡继达原以为叶清染既藏的那般声,必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这件事便以此不了了之,却是没想到她竟会主动闹到陛下面前。

    不过如今叶清染做出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惊讶了,因为这个女人便是个疯子。

    看着胡继达伤痕累累的模样,弘武帝挑了下眉,这伤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些。

    不过,他对胡继达自然不会有半分怜悯之心。

    “胡继达,你可知罪?”

    弘武帝冷声叱问,胡继达扫了叶清染一眼,跪伏在地。

    胡继达未语,弘武帝冷冷望着他,语气冷肃,“不曾想你一个大男人竟如此输不起,居然怀恨在心,意欲暗害清嘉县主,其行径真是令人作呕!”

    胡继达眼中并无惧意,虽然低垂着头,看似恭谨,但眼中却凝满了阴鸷。

    “臣并无加害县主之意,只是觉得县主与我胡府之间似有有什么误会,遂想与县主讲和,只不过未想到县主出手竟这般狠辣……”

    “清嘉?不是怀阳动的手吗?”弘武帝眯了眯眼,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再来攀诬清嘉吗?”

    胡继达愕然抬头,便见苏怀阳一副本就如此的表情,道:“不错,就是我动的手,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真让人瞧不起!”

    胡继达凝眸看着两人,倏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苏怀阳下意识将叶清染护在身后。

    胡继达见状唇角更弯,“没什么,只是在想威世子倒是怜香惜玉。”

    听他这般一说,弘武帝也眯了眯眼睛,这小子今日的表现的确有点反常。

    祈佑虽也不近女色,但对待女子皆温润儒雅,爱慕他的女子不知凡几。

    可怀阳这小子说他不通情趣都算称赞,简直是榆木脑袋,茅坑的石头。

    如这般护着一个姑娘家倒是第一次,难道说……

    弘武帝的眸色亮了亮,叶丫头这孩子很是不错,虽说出声低了些,但也好过江南璇玑商行的那个玉无心。

    若是能让怀阳移情别恋,走上正途,他自欢欢喜喜的为两人赐婚。

    不对不对,跑偏了,还有个胡继达没收拾呢!

    弘武帝收敛了眼中的激动,重现帝王之威,冷冷道:“胡继达,你可知过?”

    胡继达瞥了叶清染一眼,她不愿自身清白受损,是以并未全盘托出,如此他也有回旋的余地。

    “臣本无伤害县主之意,或许是臣的态度偏激了些,让县主与威世子误会了。”

    弘武帝还在因先前他失手射箭一事心存恼火,如今他又送上门来,自然不会姑息,“清嘉虽非皇室血脉,但亦是朕亲封的县主。

    君臣有别,你以下犯上,活罪难逃,来人……”

    “陛下,德妃娘娘求见。”

    弘武帝了冷笑出声,“她倒是殷勤。”

    德妃匆匆进殿,与弘武帝行过礼后便道:“陛下,臣妾听闻继达与清嘉县主有些误会便特来看看。”

    “误会?若只是误会,怀阳岂会下这般狠手!”

    德妃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苏怀阳动手难道不是再寻常不过吗?

    “陛下,您看继达受了这么重的伤,清嘉县主毫发无损,就算了吧。”

    “算了?清嘉没受伤是因为怀阳到的及时,否则你怎知清嘉便不会受伤?

    敢在宫中行凶动手,简直是未将宫规放在眼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他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胡继达,如今他主动送上门来,岂能错过?

    “陛下……”德妃还要再劝,被弘武帝抬手制止。

    “看来德妃是又想抄写经书了?”

    弘武帝冷幽幽一句话让德妃登时闭上了嘴巴,先前因为蒋家一事弘武帝罚她整整抄了一个月的佛经。

    修身养性倒是没有,反是差点将她逼疯。

    胡继达甩开御林军的手,声音沉沉,“我自己去。”

    语落他与弘武帝叩首一礼,便毫无迟疑起身拂袖,经过叶清染时,胡继达微扬的嘴角,脸上的笑意越发偏执阴沉。

    “叶清染,咱们来日方长。”

    叶清染最初只让他觉得不耐和厌烦,可此番她反是引起了他浓浓的兴趣。

    再精明的猎人也难免有被猎物戏耍的之时,经此一事他再不会轻敌,下一次他必要连本带利将这些全部讨回来。

    狩猎之时最无趣的便是猎物蠢笨,如今既是遇到了这般有趣的猎物,他一定会好好陪她玩下去。

    叶清染抬眸迎视,面对胡继达嗜血猩红的眼睛神色亦无半分松动。

    “你们两个下去吧,该去哪玩便去哪玩。”弘武帝说完还对苏怀阳使了一个眼色。

    苏怀阳眉心颤了颤,皇祖父的眼睛怎么总是一抽一抽的,该不会是中风了?

    叶清染福礼离去,苏怀阳忙抬步跟上,这副模样看得弘武帝弯了弯嘴角。

    德妃却是满脸阴郁,双拳紧捏,冰冷的眼神恨不得将叶清染大卸八块。

    自从叶清染这个扫把星来了临安,他们便没一件顺当事,真是可恶!

    早晚她要弄死这个小蹄子,以泄心头之恨。

    “无心。”苏怀阳快走两步,挡在了叶清染那身前,“无心,你既是来了临安,为什么不去寻我呢?”

    叶清染挑挑眉,神色犹疑,“我与威世子很熟吗?”

    “怎么不熟,我们两个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啊!”

    “你确定我不是受你牵连?”叶清染嘴角的笑带着凉薄的冷意。

    苏怀阳一时语凝。

    当初他游历江南,却被人途中截杀,那日若非无心也在,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总归算是朋友,你日后有何事尽管提就是。”苏怀阳此时笑得如同一个单纯美好的大男孩,明亮亮的眼中只有笑意。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苏怀阳颔首,剑眉星目中一片朗朗。

    叶清染点了点头,望着苏怀阳道:“那便烦请威世子以后装作与我素不相识,我的事也不劳烦世子插手。”

    她要复仇,要借助临安权贵的势力,甚至为此可以与苏御结成同盟,假做夫妻。

    但苏怀阳与苏御不同,他从未趟过这趟浑水,她也不想牵连无辜者入局。

    苏怀阳眸中的光有了裂痕,隐隐有些委屈,但马上便转换了话题,“胡继达那个人睚眦必报,此番只怕恨毒了你。”

    “如此最好。”叶清染淡淡道了句,转身而行,苏怀阳忙亦步亦趋的追上。

    弘武帝坐在椅上,手指不停的叩击着桌面,直到张胜进殿,弘武帝半站起身,问道:“怀阳和清嘉两人去了何处?”

    张胜心中暗想,身为一个帝王,一个长辈,这样暗中监视人家真的好吗?

    但张胜不敢说出心中腹诽,只得回道:“回陛下,威世子与清嘉县主去了郡主宫中。”

    弘武帝:“……”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弘武帝沉闷坐下,郁郁的叱骂了句。

    他刚才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让他们两个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走走玩玩,去灵芷宫中做甚,三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

    苏灵芷未曾遇到让她倾心的男子,所以还不想谈婚论嫁,知晓这场宫宴的目的后她便干脆称病躲在殿中喝茶翻书。

    椿时小心翼翼的叩响殿门,低低道了句,“郡主,奴婢送茶点来了。”

    苏灵芷一页页翻着书,听到响动也未曾抬头,只低低道:“端进来吧。”

    “是。”椿时心惊胆战的望了苏灵芷一眼,才蹑手蹑脚的走进殿内,大气不敢喘,生怕打扰了苏灵芷。

    将托盘小心放下,椿时便欲退出宫殿,苏灵芷却轻声唤住了她。

    椿时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冷意自脚底板漫上心头,见苏灵芷仍在翻书,眼皮都未撩一下才稍稍放缓心绪,强忍颤意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苏灵芷放下手中书册,揉了揉眉心,“这书中有一处我不大懂,椿时来帮我想想?”

    “郡主说笑了,郡主学识渊博,奴婢才识得几个字,郡主想不通的奴婢自然也想不通。”

    “那倒未必。”苏灵芷抿了口茶,缓缓开口道:“方才我研读大梁律例,想起一事,椿时可曾读过西厢记?”

    大梁的民风并不保守,对女子也不算过多拘束,是以这等风花雪月的书册很受年轻女孩子们喜欢。

    见椿时点头,苏灵芷继续问道:“那椿时觉得那红娘如何?”

    椿时想了想,答道:“红娘聪慧机灵,又处处为她的小姐思虑,可算忠仆。”

    “椿时这般觉得?”

    椿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灵芷牵起唇角,淡笑中有着椿时未曾见过的冷厉,“我缺不这般认为,如同红娘这般的婢女合该拉出去杖毙!”

    椿时心中陡然一惊,便听苏灵芷继续道:“红娘一错,不该怂恿自家小姐与外男有染;二错不该帮她与外男私相授受;三错,她更不该以自己浅薄的认知替她的小姐和崔府做决定。

    什么打破束缚,追求真情,根本就是一个不知礼义廉耻,不晓规矩礼数的贱婢坏了她家小姐的一生。”

    苏灵芷声音冷肃至极,她向来端正识礼,对待下人要求严格但不严苛,如这般疾言厉色还是第一次。

    “椿时,你觉不觉得如红娘这般的婢女就该早早处死,以绝后患?”

    椿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惨白的爬向苏灵芷,拉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郡主,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都是郡王爷要奴婢这般做的,奴婢若是不做,奴婢的父母弟妹又该如何啊?”

    椿时泣泪横流,苏灵芷却无半分动容,只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你究竟是谁的婢女?”

    椿时哭声一哽,抽泣着道:“是郡主的……”

    “你既然是我的婢女,受人胁迫为何不与来说?”

    椿时的目光闪了闪,苏灵芷见状冷叱道:“你是不相信我能护住你,还是二哥许给了你什么我给不了的荣华富贵!”

    苏灵芷此话一出,椿时的脸色登时惨白没有了血色。

    椿时的家人都在太子府中不假,但她之所以甘心为苏怀诚做事,是因为苏怀诚许诺她事成之后便从苏灵芷讨要她做通房丫头。

    通房丫鬟虽也是下人,但身份却大不相同,待苏怀诚娶妻之后,她甚至还有机会做侍妾。

    面对这般巨大的诱惑,她没有办法抗拒。

    “郡主,奴婢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奴婢对郡主是忠心的啊,奴婢从未害郡主之意。

    郡王爷是郡主的亲哥哥,奴婢为郡王爷做事,不就是在为郡主做事吗?”

    “闭嘴!”苏灵芷拍案而起,怒目指着椿时道:“大言不惭,事到如今竟还敢如此狡辩!

    郡王爷是我亲哥哥,但这不代表他所做之事我便全然赞同。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他的过错我自会去说,至于你……夏芬!”

    苏灵芷声音刚落,椿时便见夏芬端着托盘面色凝重的走来,托盘上只有一只酒盏。

    椿时瞳孔猛然缩起,面色更惧,哭声更是哀切,“郡主,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您念在奴婢自小伺候您的份上,饶奴婢一条性命!”

    夏芬亦面色不忍,向苏灵芷投去询问的视线。

    苏灵芷却面冷如铁,闭眸道:“都看着做什么,好需要本郡主亲自动手吗?”

    两个嬷嬷立刻走上前禁锢住椿时的双臂,夏芬端着装满毒酒的杯盏,在椿时绝望的目光下狠下心肠将毒酒喂入椿时口中。

    宫中的鸩毒,不过片刻便取了椿时性命。

    夏芬身体发软,撑着桌案才能勉强稳住身形,苏灵芷冷冷对宫中的每一个人道:“叛主并非只指伤害于我,如椿时这般心怀不轨,竟敢假借我令为非作歹亦是叛主,罪不容诛。

    望你们以此为戒,勿要再犯!”

    多年来苏灵芷一直在赵皇后身前听教,行事作风自有赵皇后的严明与雷厉风行。

    椿时陪她多年,她心中又如何不难受。

    至今日若非怀阳堂兄及时赶到,清染岂不被表兄他们所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终究还是她的过错,她不能再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

    清染掩下此事未与他人提及是在护她,她又怎能令清染失望?

    苏灵芷咬着咬唇,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悲伤,她的哥哥和表兄竟如此狷狂,她绝不会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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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412/ 第一时间欣赏盛宠神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作者:浮梦公子所写的《盛宠神医太子妃》为转载作品,盛宠神医太子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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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神医太子妃介绍:
他是地位尊崇的皇长孙,却病体孱弱,人言难及弱冠之年!?
她本是将军府义女,却被污以外室女之名,成了人人可欺的小可怜!?
云袖轻挽,玉手执针,生死人肉白骨,她若不放,谁敢取他性命!
袖手天下,意谋乾坤,算尽人心时局,他想护之人谁又敢欺?
苏御曾道他一生谋略在朝岂可受困儿女情长。
叶清染曾言自己此生虽筹谋万千,但唯独无意情情爱爱。
后来——
苏御:“吾平生所愿,日抚瑶琴听音,夜有娇妻伴读,唯此而已。”
叶清染:“相夫教子,亦可为乐。”
*
可忽然有一日——
苏御发现他的小娇妻身份重重,马甲多的像莲蓬,扒了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
叶清染也发现,她家夫君的面具就像圆葱,揭了一层还有一层,无尽无休。
【简言之,这是一对腹黑男女互扒马甲,“对外夫妻一心,回家您是哪位”的故事。】
【小剧场】
叶清染:“夫君,面具戴久了,不累吗?”
苏御淡笑:“不累,所以……正准备累一下。”
他反手撂下流苏纱帐:“清染,为夫倒是想问你,马甲穿这么多,不热吗?不如为夫帮你解去?”
叶清染:“……”
*
叶清染:“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苏御:“若美人非卿,盛世天下方为男儿所求。”
叶清染垂首,敛眸,“若是,尔又如何?”
苏御牵唇,揽她入怀,“山河拱手,为卿一笑。”盛宠神医太子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宠神医太子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宠神医太子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