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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梦公子     盛宠神医太子妃txt下载     盛宠神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病要治

    “小王叔当真那般俊美,竟使叶小姐目光难移?”

    叶清染偏头望向苏御,他目视前方,笑容温润,端的是一副如玉贵公子的模样,只他的话中掩着些许莫明的冷意。

    叶清染收回视线,重新望向向他们走来的睿王,如实道:“睿王爷龙章凤姿,风华卓绝。”

    苏御眸光微敛,深沉如墨的双眸如起浓雾,遮掩了所有情绪,他笑笑未语,叶清染更未放在心上。

    “小王叔。”苏御颔首浅笑。

    “祈佑。”苏岑点了点头。

    叔侄两人的气度截然不同,一人如冷玉,温润却清冷,一人似利剑,即便掩在鞘中,也遮不住周身的凌厉。

    但两人身上有都有着同样的凉薄矜贵,如同天上的神袛,不懂凡尘的情愫。

    两人并肩而行,他们的身姿一样的修长,玄衣如墨,蓝衣如云,两人的风姿可以压下周遭所有的景致。

    待两人走远,卫锦悠才悄悄道:“阿染,我发现了。”

    “什么?”叶清染的目光自两人身上收回,侧眸问道。

    “常年征战边境的人这里应该都不大好。”卫锦悠敲了敲自己的头。

    叶清染蹙蹙眉,“嗯?”

    卫锦悠附耳道:“方才睿王爷也只看了你一眼,真不正常!”

    叶清染哭笑不得,“哪有你如这般衡量他人的,照你这般说所有正人君子都不正常了?”

    “啧啧啧。”卫锦悠轻晃食指,啧啧摇头,“这两者可不同,正人君子是有懂美之心,但内心清朗。

    如睿王和卫铭这种人,则是心里空空,天下美景不知望。

    太孙殿下也是正人君子吧,他可是一直在看你呢!”

    叶清染:“……”

    苏御……应不算正人君子吧。

    “你若想与叶妹妹说悄悄话便说的再小声一些,我全都听到了。”卫铭沉冷着脸道。

    卫锦悠不屑冷笑,“说的好像谁怕你听到一般。”

    语落,她上下扫了卫铭一眼,颇为嫌弃的道:“先前你还说军中男儿都如你这般肤色,可人家睿王爷在边境的时间待得比你久多了,依旧俊美不凡。

    啧啧啧……哪像你,越来越丑了。”

    卫锦悠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拉着叶清染款款离开,徒留卫铭心口窝火,但他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真的有那么丑吗?”

    待进宫之后,卫铭找到苏岑,虚心请教此事。

    若是以前他自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可如今……虽然他不敢声张,唯恐惊动了她,但总要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

    谁知苏岑闻后颇为意外的扫了他一眼,只他意外的并非卫铭询问的问题,而是他觉得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卫铭茫然不解,苏岑神情清冷,声音无波的道:“你以为我为何要在战场上佩戴面具?”

    卫铭如实道:“因为王爷相貌俊美,唯恐无法震慑敌军,是以才会佩戴恶鬼面具。”

    苏岑闻言皱了皱眉,用一种“你这个人好奇怪”的眼神望着卫铭。

    “为将者只要善用兵法,身手足够强悍,便是个女人也足以令对方闻风丧胆,否则你便是真的厉鬼,又如何慑人。”

    “那您……”卫铭倏然怔住,不可置信的道:“难道王爷戴着面具只是为了遮阳?”

    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不仅是他,军营中所有的人都与他一般作想。

    他们还曾暗叹王爷心思深远细腻,竟能想出如此慑敌之法,为此好一番分析那面具的渊源。

    若只是为了遮阳,他们这些人的行为岂不如同傻瓜一般。

    “也不尽然。”

    苏岑的话让卫铭微微松了口气,他就说嘛,王爷胸怀天下,如何会是那种顾虑相貌的肤浅之人。

    “亦有阻防风沙之用。”

    卫铭:“……”

    苏岑语气淡淡,仿佛在说着最稀疏平常之事,却是不知自己这一番言论将他的属下惊得许久缓不过神。

    遮阳防风,那不就是为了保护容貌吗?

    卫铭觉得自己的三观在这一瞬被颠覆了,特别当苏岑望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人之时,卫铭喉口哽着一句话,几乎就要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真的很想说,“王爷,莫要那般看着别人了,您才是最奇怪的那个!”

    若是面具没有震慑敌军的作用,换个轻便好看的不行吗?

    那青铜面具看着便沉重,王爷也不嫌脖子酸吗?

    “见过睿王爷。”清脆脆的女声在两人身侧响起。

    卫铭偏头望去,只见一个容貌俏丽,笑容晴朗的少女对苏岑盈盈一拜,微抬起的杏眸含着毫不掩饰的欢喜的仰慕。

    卫铭对此见怪不怪,王爷相貌俊美,身份尊贵,少女的仰望爱慕随处可见。

    只王爷心中只装着江山社稷,哪里分得出其他的心思来。

    “本王认识你吗?”苏岑看了少女好几眼,也未认出眼前的少女,自然而然的开口问道。

    卫铭都不禁替这少女感到尴尬,不忍再视。

    可少女却反是落落大方的一笑,弯唇道:“王爷未曾见过小女,自是不识得。”

    苏岑点点头,随后又淡淡问道:“既是不识得,你唤本王何事?”

    在这一刻,卫铭很想逃。

    看着别人尴尬,要比自己尴尬更难受。

    站在花墙后的赵菁听得弯起了唇角,睿王的思维与常人不同,仅凭这几句话就想去魅惑睿王,还真是自不量力。

    她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步摇,轻理衣襟,抬步缓行,走出花墙。

    轻纱彩裙,飘逸轻盈,衬得少女身姿玲珑。

    少女面容姣好,妆容精致,她迈着莲步款款而行,端的是大家闺秀之风。

    她似是刚刚察觉出此处有人,微微偏头,视线在触及到苏岑时,眼中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怔然与惊讶。

    随即她才转身走向苏岑,微弯嘴角,含笑道:“公子可还记得我?”

    睿王身份尊贵,向他谄媚之人数不胜数。

    只有装作不清睿王的身份,才会让睿王觉得她心思纯粹,并非那等爱慕虚荣,崇慕权贵之辈。

    苏岑扫了赵菁几眼,在她的殷殷目光下,再度摇头,“不记得。”

    赵菁嘴角的笑僵了僵,他们两个明明在面摊上说过好一阵的话。

    赵菁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弧度不变,笑意温柔,“公子忘了,我们之前在面摊见过。”

    而且他还为了一碗面与她执意相争,毫不退让。

    想到那日,赵菁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苏岑挑了下眉,似是忆起了此事,赵菁见状嘴角笑意更深,柔声道:“公子可是忆起了?

    那小摊的牛肉面味道果然甚好,公子好品味。”

    语落,她轻轻扫了一眼身侧的少女,目含得意。

    她为了接近睿王费了那么多心血时间,岂是随便人都能及得上的。

    虽说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美好回忆,但至少有话可谈。

    苏岑淡淡点头,算是应下了赵菁对他品味的称赞,但他望着赵菁,问道:“你方才叫本王公子?”

    赵菁微微睁大双眸,以帕掩唇,惊讶的看着苏岑,喃喃轻语,“本王……您是王爷?”

    身侧的少女翻了一个险些翻出天际的大白眼。

    装,接着装!

    分明是有备而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曲高和寡,人站得越高便越越孤单,越渴望能找到真心之人共度余生。

    而这份真心自然只能出于彼此的真心,而非为了权势地位。

    赵菁楚楚含情的望着苏岑,眼中有着恰到好处的茫然错愕,甚至还有丝丝为自己失礼而有的惶恐。

    苏岑凝眸看她,似十分专注。

    赵菁心中暗暗笑起,没有男人能够拒绝简单纯粹的女孩子,对此她信心十足。

    “听觉不敏是病,要治。”

    赵菁:“……”

    苏岑收回视线,扫了一眼她身后的花墙,语气平淡的犹如清水,没有任何的意味,“花墙离此不过三米之距,方才你既是在理应听到。

    若是这般都听不真切,便莫要讳疾忌医。”

    赵菁:“……”

第一百九十六章 护她

    苏岑神情清冷沉敛,声音亦透着少年人没有的沉稳。

    他说得郑重其事,很是认真,可越是这般赵菁的脸色便越是难看。

    苏岑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责任,便道:“你们聊,本王还有事。”

    语落,苏岑负手而行,卫铭慌忙道:“王爷,等等末将。”

    这里虽不是战场,却让他嗅到了硝烟的味道,三十六计走为上。

    赵菁气得身子隐隐发颤,后槽牙都不受控制的咬了起来。

    这人是不是有病!

    若非因为他王爷的身份,这种男人便是跪在地上祈求她,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哎呦呦,这话怎么说的,平白无故看了一场好戏,怪不好意思的。”

    耳边的奚落声更让赵菁恨的咬牙切齿,冷冷道:“笑人不如人,就好像你能讨到什么好处一般。

    白芍,方才我可听得清楚,睿王爷对你也无半分怜香惜玉之意。”

    白芍是威王妃白氏的嫡亲侄女,亦是身份显赫的贵女。

    闻言,白芍莫不在意的笑道:“我与王爷本就素不相识,他待我冷淡也无甚奇怪。

    倒是你,装出一副清纯模样,费尽了心思,可惜王爷根本就不领你的情。”

    赵菁气得脸色阴沉,紧紧握拳,白芍见状捂嘴扑哧一乐,“瞧我这记性,你耳朵不大好用,我这般说话想来你也听不真切,还是早些回去找个大夫吧!”

    白芍朗声大笑,全无顾忌。

    白家世代从武,白家女儿也皆性情爽朗不拘小节,且皆通拳脚功夫。

    是以赵菁的身份虽不比她低,但也知与白芍相争讨不到便宜,只能狠狠的盯着白芍的背影,心里却将她与苏岑同时骂了一通。

    白芍可恨,苏岑更可恨,若非因为他,她又怎么会屡屡置于尴尬之地。

    赵菁在这一刻莫明想哭,心里满是委屈。

    就苏岑这般奇奇怪怪,不懂风月的性子,即便她做了睿王妃,又真的会幸福吗?

    莫不如嫁一懂她疼她知冷知暖的人,赵菁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抹人影,温润有礼,待她温柔体贴,处处为她设想……

    赵菁擦了擦眼角委屈的泪珠,落寞抬步,或许她不该只看荣华,真心比什么都重要。

    林璇与宋祁虽已有婚约在身,但他们二人皆身份清贵,又都是年轻人,弘武帝为了热闹便也给他们下了帖子。

    宋祁早早便候在林府门前,林璇看见了他也只淡漠的避开视线,径自踏上马车,从始至终一句话未与他言。

    即便如此,宋祁也只是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毫无怨言的策马护在她马车左右。

    “今日宫宴想必定十分热闹。”

    马车行至宫门前,两人只能徒步进宫,宋祁快走了两步追上林璇。

    他虽知林璇不愿理他,但两人若都冷淡以对,这段感情便当真再无可能,是以就算明知得到的是林璇的冷言冷语,他也要珍惜所有能见到她的机会。

    “我不喜欢热闹。”林璇目不斜视,冷声应道。

    宋祁弯唇含笑,柔声道:“我与璇儿一般,亦不喜欢嘈杂。”

    林璇勾了勾唇角,笑中带着两分讥诮,“听闻宋府酒宴不断,如此倒是为难宋公子了。”

    宋祁神色变了变,望着眼前少女倔强清冷的背影,眸中虽满是无奈无力却也只无声叹了叹。

    宋府的确酒宴不断,他也与临安一众世家子弟交好,但这不代表他所做的便是他想的。

    他是家中长子,宋府兴衰荣辱皆系他一身,他不可能只凭喜好生活。

    可这些她并不理解,也从不愿理解。

    可宋祁并不怪她,她没有义务理解他的心酸无奈,他更不想用这些事来烦扰她。

    宋祁重新扬起了笑,轻声道:“若璇儿你喜欢清静,改日我带你去城外别院玩玩可好?

    当然,你可以带上自己的好友,人多也热闹些。”

    她这般讨厌他,自不可能与他单独前往。

    他不介意她对他视而不见,只在意能不能看到她。

    “不敢劳烦,贵府之地,不敢踏足。”林璇神情淡漠,不留情面的拒绝道。

    叛臣贼子之所,她只要还有口气便绝不踏足一步。

    虽是意料之中,但宋祁心中还是不由泛起失落。

    他似是还要说什么,林璇的耐心却已然被耗尽了。

    她眉心蹙起,驻足转身,望着始终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宋祁,冷冷道:“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能明白,我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那婚约也算不得数了。

    只要我一息尚存,你我便只可能有一种关系……”

    “别说了。”宋祁慌忙开口,打断了林璇的话,因为他知道,她将要说出的话该是何等冷酷绝情。

    这八年来,她对他不是冷漠无视便是恶语相向,她将自己所有的好都留给了九瑶公主,却将所有的凉薄狠毒皆留给了他。

    他每每都一笑置之,似是毫不在意,可他的心早已被她捅得千疮百孔。

    “璇儿,算我求你了。”他近乎哀切的望着她,芝兰玉树的清贵公子此时眸中却仅剩卑微,“只一点点,我只想得到你一点点的善待,可以吗?

    你若恨我,可以打我,甚至只要你想刺我几刀都好,只求你别再说这些绝情的话了,好吗?”

    林璇眸光微晃,静静的看着眼前之人。

    宋家有长子,芝兰玉树,清华润朗,是少女的梦中两人,是少年人的楷模。

    如今的他越发俊美,待她一如既往的温柔耐心,可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宋大哥……”

    宋祁眸中的光瞬间凝滞,他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但在她面前,却总因为只言片语便被牵动心神。

    上一次听她唤“宋大哥”似乎还是八年前……

    “璇儿,你……”

    林璇却垂下睫羽,没有去看他眸中的动容,“宋大哥,抱歉,但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唤你。

    你莫要再对我好了,不值得,因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被感动。

    我不想伤害谁,所以你若真顾念当年的感情,但退了我们两家的婚事吧。

    日后你我再见,便只做点头之交。”

    林璇语落,冷然转身,全然未见宋祁眼中破碎的光。

    宋祁迈步上前,没有如以往那般谦让宽和,他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臂,用一双泛红的泪眼紧紧盯着她。

    “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林璇的气恼呵斥被他抛之脑后,因为他知道,他此时若松开手,他们两个或许便真要形同陌路了。

    “我不同意!我不应允!这是我们两人之事,凭何你一人便做了决定?

    林璇,我不会放手的,永远都不会!”

    他似在对她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猩红着眼,阴鸷的神情与往日判若两人,让林璇心中更生出了一丝惧与恨。

    原来藏在温润皮囊下的他竟是这般阴沉可怖,当年背叛国君,投诚大梁时他可否也是这般的神情。

    “放手。”

    这句话却不是林璇说的。

    忽有一只手横生而出,捏住宋祁的手腕,扣在了他的命门之上。

    这只手修长而有力,每一寸线条似都隐藏着沉敛的杀气。

    “放开她。”男子清冷沉肃的声音再度响起,较之方才又添了许多杀意。

    这个声音让林璇愕然,如此魔音她自是过耳不忘。

    “是你!?你怎么在这?”吃面摊的鬼面男,奇奇怪怪又神经兮兮,这样的人乍然出现在宫中只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苏岑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平的没有半点波澜,只问道:“怎么,不疼了?有闲情叙旧了?”

    林璇:“……”

    两人明明未说什么,可宋祁却不知为何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甚至只觉他们在站在一处便很是刺目。

    但他还是松开了手,因为他看到林璇的手腕已然被他捏出了红痕。

    林璇收回手,沉着脸色轻晃手腕,小脸上凝满了寒色,她正欲转身走人,却听宋祁意味不明的道:“睿王爷怕是误会了,我与璇儿只是闹着玩,并非争吵,劳烦王爷担忧了。”

    睿王!?

    林璇诧然抬手,瞪大了双眸,这个脑筋怪异的男人竟是大梁战神睿王苏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仪

    “你是睿王?”林璇惊愕不已。

    她一直以为这个多少有些奇怪的男子应是受过什么刺激,才会致使他性格扭曲。

    可睿王身份高贵,是人人敬仰的大梁战神啊!

    恕她无能,她着实无法将那个戴着鬼面,牵着毛驴的男人与战神往一处想。

    “有甚惊讶?”苏岑惊讶于她的惊讶。

    “可你……可王爷您从来没有告知小女您的身份。”

    苏岑挑了挑眉,“本王亦从未遮掩,况且你既不识,为何不问?”

    林璇心中暗暗翻了他一眼,整日带着鬼面还不算遮掩?

    “几番见王爷,王爷皆佩戴面具,想来应是不愿被人所扰。”知晓了苏岑的身份,林璇说话便也客气了许多。

    虽然王爷的身份不会改变她对他的印象,但也没有必要去得罪他。

    “非也。”

    “嗯?”林璇茫然挑眉。

    “本王戴着面具并非为遮掩身份,而是为了……辟邪。”

    “辟邪!?”如此清新脱俗的理由她倒真是第一次听闻。

    苏岑却一本正经的颔首,认真解释道:“前些时日我遭了些脏东西……”

    但自从他戴上面具后,便再未碰到竹林里的那个女鬼。

    林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武将鲜有信奉鬼神者,更合论年轻人。

    “况且……”苏岑顿了顿,看着她继而道:“况且之前吃面我不是摘下过面具?

    你不识得本王,又怪得了谁?”

    林璇:“……”

    她为何要识得他,就因为他是王爷?

    不过林璇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花朝节多亏王爷出手相助,只王爷是如何得知小女身份的?”

    因为苏岑与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可是林右相之女?”

    苏岑眸光沉沉的望着她,他气度清冷尊贵,气势凛然,这样的人让人望之便不禁心生尊崇,甘愿信赖追随,但前提是他不要开口说话。

    “你以为谁都与你一般不认人?”苏岑越发怀疑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话。

    身为林右相之女,不仅人呆呆笨笨的,就连记性也不大好。

    原来百年世家的子弟也并非人人过目不忘,出口成章。

    林璇没说什么,心里却已然冷笑起来。

    王爷了不起吗,是王爷她就一定要认识吗?

    这些年除了推脱不掉的宫宴,林璇鲜少赴宴,是以她对临安很多事并不清楚。

    更何况苏岑久留边境,不若威王等权贵可在临安时常所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言辞中没有一丝亲近之意,但宋祁只觉仍旧两人站在一处很是刺目。

    “璇儿,清嘉乡君想是已经入宫在等你了。”

    林璇这才回神,不曾想竟被这两人耽搁这么久,她还有事要去问清儿。

    林璇忙与苏岑福了一礼,请辞离去。

    苏岑偏头望着林璇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璇今日穿了一件竹色长裙,裙上并无复杂的装饰点缀,只以一条墨绿色的丝绦系在腰间,衬得她身子轻盈,修长玲珑。

    广袖长裙,颇有魏晋之风,使得少女于清美中更添了高贵之气。

    苏岑凝眸而望,不知为何忽然很想吃辣炒竹笋。

    火红的辣椒与翠碧的竹笋在火上爆炒,香辣之中又不失笋的清香。

    突然好想吃……

    宋祁如何能知苏岑心中所想,但只知苏岑这般肆无忌惮盯着林璇的模样让他很是不悦。

    “睿王爷。”宋祁牵唇,温润开口。

    “原来在花朝节上对璇儿施以援手的侠士竟是睿王爷,在下方知,未曾登门致谢,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苏岑移过视线看他,眉心微蹙了下,宋祁见状笑着解释道:“璇儿是在下的未婚妻子,睿王爷救了她,在下自要致谢。”

    苏岑这才忆起来,他似乎也有所耳闻,说是林府小姐与宋府公子乃天作之合。

    “不必,待你们成婚了再谢不迟。”睿王淡淡开口,负手而去。

    他还是先去御膳房看看,若是有新鲜的竹笋便叫御膳房加个菜。

    苏岑说的自然而然,在他看来既是未成婚,便不是一家人,何须宋祁来谢他。

    可这句话落在宋祁耳中却更像讥讽与挑衅。

    璇儿与他心存芥蒂,林右相的态度也不明朗,两人的婚事阻碍重重,睿王这般说辞可是别有居心?

    叶清染与卫锦悠在御花园寻了一处僻静之所,免得总要与人虚与委蛇的寒暄。

    只这一切的平静都终止于常宁公主与魏梓然的到来。

    “清染。”叶清染身上似有无形的魅力吸引着苏凝筠,让她总忍不住想要靠近。

    叶清染不大喜欢与人亲近,是以每当苏凝筠挽住她的手臂时,她的身体便会不由僵硬起来。

    苏凝筠却不觉如何,只笑望着叶清染道:“清染,你今日可真美,我若皇子,定要抢你做皇子妃不可!”

    魏梓然见两人这般亲厚,挠头笑道:“原来常宁姑母与我大哥的感情这么好。”

    魏梓然此言一出,两人都变了脸色。

    “大哥”这个称呼叶清染真是听一次想扎他一次,苏凝筠也不悦的道:“你少乱排辈分,清染是我好友,如何便成了你大哥。

    日后你再乱排辈分,当心我让姑母揍你。”

    苏凝筠年岁对不大,但仗着辈分对一应小辈很是“严厉。”

    嚣张如魏梓然在苏凝筠面前也是不敢怒不敢言,只能笑呵呵的应是,可饶是如此苏凝筠也没打算放过他。

    苏凝筠抚裙落座,望着魏梓然道:“梓然,转眼你也到了该相看婚事的年纪,不要总是贪图玩乐,免得让姑母为你操心。”

    苏凝筠最大的乐趣就是过问自己的一众侄儿们的婚事,因为这样会让她有种莫明的成就感。

    “今日宫宴父皇有意为祈佑他们择亲,你若喜欢的姑娘便告诉我,我为你做主。”

    叶清染无奈而笑,苏凝筠才不过十六岁,自己都尚未有心仪之人,对待几个侄儿侄女却总“老气横秋。”

    而更让叶清染出乎意料的是,魏梓然竟还对此当真,“我……的确有了心仪之人。”

    说他坦朗吧,他偏又目含羞意,说他扭捏吧,他承认倒十分痛快。

    苏凝筠眼睛瞬间泛光,忙问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快说来听听!”

    魏梓然细细回忆了一番花朝节所见,唇角微扬,露出了苏凝筠她们从未见过的笑容,欢喜中又带着羞赧,惊得她们蓦地汗毛竖起。

    “她……是一个小仙女般的女子。”

    “阿染!悠儿!”少女清脆的唤声打算了魏梓然的回忆,他不悦转身,便见苍兰挥手跑来。

    “常宁公主。”

    ]苍兰与苏凝筠见过礼,便被苏凝筠拉着坐下,道:“梓然正在讲他心仪的姑娘呢,快坐下来听。”

    魏梓然:“……”

    他又不是说书的,能不能别将人家的事当做乐子来听。

    他不悦的扫了苍兰一眼,都怪这个嘴巴毒的女人,好端端的打断了他的情绪。

    苍兰亦翻了个白眼,暗自撇嘴,被魏梓然瞧上的姑娘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饶是魏梓然心中如此想,他还是清了清,声情并茂的讲起了花朝节巧遇。

    一开始苍兰还暗笑魏梓然俗气,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偶遇倾心那一套。

    可待听到魏梓然说那少女穿着满是蝴蝶的华丽长裙,骂得无赖毫无还击之力,最后更是一脚击敌……苍兰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小仙女”听着怎么有点像她呢……

    “那你知道她是谁吗?”苍兰迫不及待的问道。

    魏梓然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那日匆忙,我未看到她的容貌,也不知她是哪家的姑娘。”

    所以他才会讲给她们听,也好让她们帮自己寻找小仙女。

    “哦……真是可惜。”苍兰轻叹一声,心里却是乐翻了。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魏梓然知道那是她。

    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卫锦悠疑惑偏头,“嗯?兰儿,你那日不就穿着百蝶穿花裙吗?”

    ------题外话------

    今天一更……

第一百九十八章 独处

    卫锦悠一句话将众人的视线都锁定在了苍兰的身上。

    苍兰小脸瞬间失了血色,惨白一片,她发誓,当初在花朝节上遇到无赖她都没这么紧张过。

    尤其是当魏梓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更仿若有人用钉板拍她的后背,吓得她不由坐得笔直。

    “是……是啊,我当日是穿的百蝶穿花裙,但这也没什么啊,毕竟哪个女孩身上不绣着些蝴蝶花朵啊……”

    苍兰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身上却已然渗出了薄薄的冷汗,“况且我那日也没遇到什么拦路的人啊……”

    卫锦悠抿唇笑起,“你紧张什么,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还能真以为你是那个“小仙女”啊!”

    “不可能!”

    魏梓然与苍兰齐齐开口,矢口否认,默契的让几人不由侧目。

    “我的小仙女人美心善,她这般模样哪里像是小仙女了。”看着苍兰单薄清瘦的身形,还有因清瘦而略显尖锐的下巴,虽是秀丽,但总透着些许刻薄。

    魏梓然颇为嫌弃的撇了撇嘴,喃喃自语道:“人美心善,分明哪点都没占!”

    苍兰听得清清楚楚,恨得咬牙切齿,“那分明就是……”

    看着魏梓然那张让人讨厌的嘴脸,苍兰将心头的火气压下。

    小不忍,乱大谋,只要能与魏梓然撇开干系,受些委屈算什么。

    “是是是,我人不美,心也不善,可担不起小仙女三个字。”

    两人相视一眼,冷哼一声各自别过头去,对彼此的嫌弃毫不掩饰。

    两人都是性烈如火的性子,魏梓然是口无遮拦,苍兰的眼睛里则容不得一点沙子,而魏梓然便是那粒时不时磨疼她眼睛的沙粒,两人每每遇到必有争执。

    林璇在御花园转了一圈方才找到叶清染,可待走近才发现苏凝筠正挽着叶清染的手不知在说什么,笑得纯粹又天真,很是开怀。

    林璇眉心蹙起,收起了脸上的笑。

    “林小姐来了。”卫锦悠看到林璇,笑着招了招手。

    林璇轻轻颔首,浅笑寒暄,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了苏凝筠的手上。

    她挑了挑眉,看向叶清染,一副等她解释的模样。

    卫锦悠与苍兰也都喜欢黏着叶清染,但林璇对她们的纠缠并未放在心上,可每每瞧见叶清染与苏凝筠一处,她心里便莫名的不舒服。

    尤其当她看到苏凝筠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中央,看着她以公主之姿亲近叶清染,她便没来由的恼火。

    叶清染如何看不出好友变冷的脸色,心底发出无奈的一声轻叹,她家璇儿又不高兴了呢!

    “这里怎的这般热闹,小姑母在讲什么?”

    苏凝筠眼睛一亮,“祈佑!快过来坐!”

    在这些侄儿中,要说她最惦记谁绝非祈佑莫属。

    “方才我们正聊着梓然的心事,如今就连他都有心仪的姑娘了,你可得抓紧才是!”

    魏梓然:“……”

    什么叫就连他,他怎么了?

    “哦?竟是这般。不知梓然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苏御的视线先自叶清染身上扫过,才又看向魏梓然,含笑问道。

    魏梓然挠挠头,“尚且不知……”

    “那倒可惜了。”苏御随口道了句便不再过问,转而与苏凝筠说起话来。

    魏梓然撇撇嘴,他视表哥为亲兄,表哥对他的事却一点不上心。

    小姑母也是,当乐子听完就抛之脑后,就不知帮他想想办法吗?

    看来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他还是用在自己的办法去找小仙女吧!

    苍兰见众人不再提及“小仙女”一事,长长的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那日她们走散只剩她一人,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她最近运势不大好,改日需得去寺庙烧个香祈愿才行。

    有苏御在,苏凝筠便将魏梓然彻底抛之脑后,拉着苏御坐下道:“梓然比你年纪还小,却都已经开窍了,你什么时候也能有心仪的姑娘啊?

    今日宫宴百花齐绽,祈佑莫不如也择一枝宜其家室的娇花?”

    苏御抬眸望了一眼坐在苏凝筠身侧的叶清染,弯了弯唇角,“若遇有缘之人,确也不错。”

    苏凝筠面露诧然,抬手摸了摸苏御的额头,惊讶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开了窍?”

    这些话她与祈佑说过很多次了,可每每都被他敷衍岔开,今日倒是出奇。

    “缘来则聚,无缘则待,凡事不必强求,但若是机缘已至,也应把握才是。”苏御语落,轻轻扫了垂首的叶清染一眼,凉薄的唇扬起的笑却格外温柔。

    林璇因已知叶清染的选择,是以一直在盯着苏御两人瞧,恰将这抹笑收入眼中,暗自皱眉。

    起初她以为只是清儿选中了太孙殿下,此番瞧着这两人倒像早已达成共识。

    他们不过只有数面之缘,彼此倾心自不可能。

    清儿看中的太孙殿下的身份,那太孙殿下又所谋为何?

    若是寻常男子林璇最先想到的便是叶清染的美色,可即便她对苏姓之人皆无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太孙殿下是个朗朗君子,绝非这般浅薄之人。

    难道他看中的是清儿的医术?

    林璇正冥思苦想,苏御却已然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坦然的行至叶清染身前,柔声浅笑道:“今日身体不大爽利,可否烦请叶小姐帮我探一探脉?”

    叶清染挑了下眉,未料到苏御竟敢在众人面前这般。

    “清染,那你快帮祈佑探探脉,我觉得你可比宫中的那些御医厉害多了!”苏凝筠不疑有他,一听苏御身子不舒服忙央着叶清染为苏御探脉。

    林璇暗暗扫了苏凝筠一眼,眸中不悦更深,还真将清儿当成她苏家的大夫了不成!

    “太孙殿下身体矜贵,若有不适还是请御医来看诊更为稳妥,更何况清儿还是女子,怕是也不大方便。”

    林璇声音冷清,苏御更从其中听出一丝敌意,引得他侧目望了林璇两眼。

    “探脉而已,应没什么不方便吧,况且我们都在这,谁敢传清染与祈佑的闲话。”苏凝筠不以为然,笑着说道。

    林璇敛眸,沉声不语,只仰头看着叶清染,静待她的选择,看她究竟听谁的。

    叶清染不禁头疼,璇儿怎么比小时候更爱使小性子了。

    苏御眸光微动,唇角轻翘了下,道:“林小姐想的周到,事关女子闺誉,自要谨慎一些。”

    苏御的善解人意让林璇有一瞬的自惭形愧,但叶清染却挑了下眉,总觉苏御还有下文,果真只听他道:“叶小姐,那处亭中无人,四下隐蔽,我们去那里探脉可好?”

    林璇:“……”

    四下无人,男女共处岂不更不妥当?

    清儿才不会答应他这无礼的要求呢!

    “如此,也好。”

    看着叶清染与苏御并肩而行,林璇在这一瞬间竟突然就明白了许多老父亲的心情,真是女大不中留!

    苏凝筠见林璇眸中仍有忧虑,还贴心的劝道:“林小姐放心便好,那凉亭偏僻不会有人过去的打扰清染探脉的。”

    苍兰也颔首道:“那里的确清净,我们虽能看到他们却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正好免得别人偷听阿染的诊断。”

    林璇看向卫锦悠,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希望她能说一句公道话。

    卫锦悠望向两人,眼中凝着关切,看的林璇心里熨帖了些,却听她叹声道:“太孙殿下惊艳才绝,若阿染能彻底医治好太孙殿下便是大梁之幸。”

    林璇:“……”

    在这一刻林璇只感觉到了悲哀。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与苏御步入亭中,看着她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看着他温柔含笑的望着她,两人启唇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林璇的小脸越来越冰,最后干脆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亭中,叶清染将手指轻落在苏御的脉搏上,神色清淡,“我该如何做,才能让殿下心仪于我?”

    苏御弯唇,温柔的看着眼前如明珠美玉般的少女、

    他很想告诉她,她无需做任何事便已然让他心悦。

    可话到嘴边,却只能刻意装出三分调笑,似漫不经心的道:“那便要看叶小姐如何让在下惊艳倾心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日后再说

    初夏的风于温热之中尚存一丝春的清爽,园中百花齐绽,在绿茵花海的掩映下,凉亭仿若朱木镶嵌的画框,而亭中男女则是被精心装裱起来的名画。

    两人很是凑巧的皆身穿蓝衣,在这繁华的深宫庭院中宛如自天际取了一抹湛蓝,清幽澄净。

    少女纤长的手指落于男子腕间,皓腕如雪,十指如玉。

    他们似在说着什么,她轻抬双眸,他垂首凝望,揉着花香的风拂过她耳畔的碎发,又轻略过他的鼻尖。

    幽幽冷香,一如眼前的少女温婉又清冷,似兰纯净又如牡丹骄傲绝尘,含苞未放也依旧不输任何人风采。

    他轻轻扬唇,即便半垂着眼眸,但柔和眉目依然清晰可现其中温宠。

    “叶小姐在说什么呢,祈佑表哥竟笑得那般欢喜?”

    苏凝筠想也不想的回道:“自然是祈佑身子无碍,这才舒心而笑。”

    魏梓然望着亭中两人,点了点头,“原是这般,那怪不得了。”

    表兄本就长得好,如此一笑当真美若神袛。

    叶小姐生得也好,貌若仙姝,淡妆浓抹总相宜。

    他们两人在一处,岂是赏心悦目可以形容?

    “嘶!”魏梓然托着下巴,啧啧出声,“小姑母,你有没有觉得祈佑表哥与叶小姐看着很是般配?”

    “不配!”

    苏凝筠未等答话,林璇已然先行开口,且语气冰冷决绝,没一丝犹疑,引得众人皆侧目望来。

    林璇神情淡淡,未有一丝慌乱,冷眸看着魏梓然道:“男女授受不亲,魏公子若当真为太孙殿下与清儿着想,这等玩笑日后便不要再提。”

    魏梓然撇撇嘴,文臣的女儿真是不招人喜欢,与她们的父亲简直一般模样。

    林右相就是这样,做事一板一眼,半点玩笑开不得。

    苍御史更是六亲不认,谁的面子都不给,逮到他的错处便告诉陛下。

    他也曾试过反击,躲在暗处偷袭,可非但没让苍御史知难而退,反像燃起了他的斗志一般。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被陛下唤进宫训斥,回家又被祖母打骂。

    挣扎了一段日子他彻底放弃了,再见到苍御史直接绕路而行。

    想到这新仇旧涌上心头,魏梓然狠狠的翻了苍兰一眼。

    有其父必有其女,苍御史不是横吗,那他就诅咒苍兰日后嫁给如他一般的纨绔,气死他!

    苍兰:“……”

    是不是有病!

    话又不是她说的,瞪她干什么!

    “苏怀阳!你给我站住!”少女的一声怒吼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但因有花墙阻隔,他们瞧不见彼此。

    “你烦不烦,能不能别老是缠着我!”苏怀阳皱着眉,脸上的不耐毫不掩饰。

    罗素冷哼一声,伸开双臂挡在苏怀阳身前道:“若不是王妃待我极好,我不忍看王妃失望,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你喜欢寡妇还是老妪,又与我有何相干!”

    苏怀阳变了脸色,指着罗素警告道:“我再说一遍,无心不是寡妇,不许你诋毁她!”

    罗素莫不在意的一把打开苏怀阳的手,环胸抬着下巴看着他道:“那不管,反正你不能再惦记她了,今日宫宴你必须选出个心仪的姑娘来!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王妃让我告诉你的。

    还说,你若是不听劝,便待王爷归回,让他用鞭子好好与你细说!”

    苏怀阳怒不可遏,可罗素用他父王母妃压他,纵使恼火却又说不出什么,只道:“有什么可急的,皇室子孙又非仅我一人未定婚约。

    苏御还是长孙呢,还有睿王叔,比我高了一个辈分不也一样形单影只?”

    “你与他们比什么!”罗素毫不客气的道:“太孙殿下那是身子不好才耽搁了,睿王爷也是常年领兵,无暇顾及。

    至于苏怀诚与苏怀仁,那是一个太挑,一个没人要,还有那个魏梓然,他是脑袋有病,你与他们比什么!”

    苏怀阳冷笑出声,“你倒是不怕得罪人。”

    罗素撇撇嘴,耸肩道:“那有什么嘛,这里又没人。”

    “咳咳咳。”

    轻咳声自花墙后响起,吓得罗素打了一个激灵。

    这里有人?

    苏怀阳眉头一拧,抬步寻了过去。

    可待走出花墙,苏怀阳身子一僵,没了动静。

    罗素也不是好脾气的,见苏怀阳不语,便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想看看是谁敢偷听他们讲话!

    “常宁公主!?”罗素惊呼一声,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过,特别当看到魏梓然时,更是蓦地红了脸。

    她藏在苏怀阳身后,尴尬的恨不得将自己敲晕在这,哪里还有方才的张扬。

    “小姑母,你们怎么在这?”

    苏凝筠挑了挑下巴,神色也不大自然的笑道:“清染正在为祈佑探脉,我们坐在这里候着他们呢。”

    苏凝筠哪想得到罗素一开口将所有皇孙都说了遍,她也怕两人越说越没顾忌,这才轻咳提醒。

    罗素一看苏御也在,脸色更红。

    好在她方才只是就事论事,没说什么过分的。

    魏梓然却很是生气,“你给我说说,我脑子怎么就不正常了?”

    他又不是皇孙,凭什么把他也加上,而且还只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罗素往日里对魏梓然很是不假辞色,但今日毕竟心虚,被魏梓然这般质问更是往后躲了躲。

    苏怀阳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堂兄可是身体不适,我过去看看。”

    “你也跟我一同来,我还有话交代你!”苏怀阳虽是不耐,但还是为罗素解了围。

    罗素抿抿唇,有些委屈又有些感动,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苏怀阳身后。

    瞥见两人的身影,叶清染垂眸淡淡道:“稍后便请太孙殿下多加照拂了。”

    苏御会意,弯唇笑道:“那在下便也静待叶小姐的惊喜了。”

    两人起身,苏御向前迈了半步,站在亭门前迎视苏怀阳,将叶清染的身姿完全遮掩在身后。

    “堂兄身体如何了?”

    “劳怀阳记挂了,小毛病,不碍事。”苏御轻和含笑,声音令人如沐春风。

    苏怀阳点点头,抬首向苏御身后望了一眼,但只能看见少女垂下的蓝色广袖。

    “如此便不打扰堂兄了。”几个皇孙间的关系皆不好,苏御是苏怀阳唯一不讨厌的人,但两人也谈不上如何热络。

    苏怀阳倒是想与叶清染询问无心的去向,但想到还有个多事的跟在身后,便拱了拱手带着罗素离开。

    叶清染这才抬步走上前,站在亭上与苏御一同俯视着两人的身影。

    “不知叶小姐打算如何解决这桩情债?”苏御的语气轻和含笑,但又有一丝莫明的味道。

    “情债?”叶清染挑了下眉,摇头道:“威世子并未见过我的容貌,我们两人也不过萍水相逢,太孙殿下言重了。”

    苏御勾唇,幽幽道:“萍水相逢便足以令怀阳惦记至此,看来日后我要被许多人记恨了。”

    “殿下尽管放心,虽然只是盟约而已,但我自会尽到妻子之责,绝不会让江湖中事烦扰殿下,更不会有损殿下声誉。”

    叶清染以为苏御是怕江湖中事影响到他,便诚信许诺。

    谁知苏御闻后却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轻叹,低不可闻的道了句,“你何时才能懂……”

    叶清染没听清,偏头望他,目露不解,苏御笑笑摇头,道:“无事,走吧,小姑母还在等着我们。”

    想要她明白他的心思仍旧任重而道远,不管如何,还是先将人骗娶回家,占为己有,将那些横伸的桃花阻挡在太子府墙外。

    至于日后的事,那便日后慢慢再说吧……

第二百章 毒

    御花园的一处花亭中。

    赵瀚苦着脸色,轻轻摇了摇头,苏怀诚见状不禁拧起了眉。

    “这睿王着实与常人有异,菁儿方才都与我哭了一通,真想不到世上竟会有这般不通情趣之人。”他听了都不禁替妹妹觉得尴尬,更何论当时还有其他人在。

    “若他只对菁儿一人这般,那有可能是他不喜欢菁儿,可他对其他女子也是一样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赵瀚着实想不明白,就如他一开始所言,正人君子还有个喜欢的标准,这睿王简直犹如石头。

    赵瀚似是想到了什么,倏然眼睛一亮,语气都透着一丝兴奋,“你们说会不会是我们一开始便找错了方向?”

    赵瀚坐正了身子,一脸郑重的道:“有没有可能睿王爷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苏怀诚蹙蹙眉,“什么意思?”

    “断袖啊!”赵瀚越想越觉得可能,军营之中皆是男子,睿王又常年驻扎边境,怕是连个女人都见不到。

    正常男人皆有需求,可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听闻过有关睿王身边有女子跟随。

    如果睿王是个正常男人,那或许红袖添香的不是女子,而是少年了……

    “这……不会吧。”苏怀诚有些不愿相信,厌恶的神情显示出了他的抗拒。

    睿王是他的王叔,也是他少年时所仰慕的英雄,想到他可能有龙阳之好,苏怀诚只觉心中一阵恶寒。

    “郡王爷,不如我们换个方向试试?”

    “再定吧。”苏怀诚希望这一切只是赵瀚的臆想,毕竟皇室中人有龙阳之好,于他面上也无光,“小看今日宫宴情形再说!”

    胡继达背靠着亭柱,胳膊搭在屈起的膝上,懒散又随意,但他的神色却阴沉冷戾,即便沐浴在阳光下,也透着森然的冷意。

    “郡王可听有听说陛下为苏御择中了两位小姐?”一直沉默不语胡继达突然开口,令苏怀诚错愕不止。

    见状,胡继达勾了勾唇,未卖关子幽幽道:“一个是卫城之女,另一个便是兵部尚书之女罗素。”

    “什么!?”苏怀诚闻后更是神色剧变,“消息可准?”

    胡继达转过脸望着苏怀诚,点了点头,“消息是万寿宫的内侍传出来的,自然是准的。

    而且,这也符合陛下的意图。”

    卫城自不必说,他虽从未在夺嫡一事中站队,但绝非太子一派。

    他的官位虽不及胡骇,但卫锦悠的外祖家却不可小觑,若是她嫁给苏御,卫城与林家定然竭力辅佐。

    “兵部尚书只有一女,若娶她为妻,便意味着将兵部握在了手中,可见陛下对苏御的偏袒。”胡继达起身,跳落在地,随手拂了拂衣摆,漠然道:“无论苏御择了谁,对郡王都绝非好消息。”

    苏怀诚如何不知,可帝王之心又岂是他可左右的!

    苏怀诚狠狠握拳,捶向亭柱,“这个该死的病秧子,他何德何能得皇祖父如此偏爱,真是不公!”

    “郡王说这些又有何用,陛下的心偏了又不是一日两日。

    此番足以看出陛下并未因其身体孱弱而放弃苏御,反是有意凭他的婚事与你分庭抗礼。

    以这般来看,即便你有意罗素,陛下十有八九也不会同意。”

    胡继达将弘武帝的心思看的分明,太子与郡王从一开始便输给了苏御,且输的彻底,毫无回转的余地。

    “谷森一事郡王可还记得?”

    苏怀诚脸色阴沉如墨,点了下头。

    “父亲回府后便与我说,苏御此人绝非外表所表露出的那般简单,若他当真与世无争,又何必淌那淌浑水。

    这些年我们都以为他病体孱弱,活不了多久,未曾将他放在心上,倒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胡继达说这话时,神情阴狠,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泛着幽幽绿光。

    苏怀诚神色不虞,心情更是烦闷,“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苏御若当真存了别的心思,现在知晓也已晚了!”

    “怎会晚呢?”胡继达冷笑出声,只笑意不达眼底,眸中仍旧满是阴鸷,“只要不到最后一刻便不算晚。”

    “表哥的意思是……”

    胡继达冷幽幽的勾起嘴角,如同原野上的恶狼,狰狞嗜血,“现在动手,为时不晚……”

    胡继达的一番话听得苏怀诚两人皆是目瞪口呆,赵瀚咽了咽口水,迟疑这道:“这般……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胡继达冷笑不止,莫不在意的道:“反正也是将死之人,便是提早了一年半载又有何防。”

    说完,胡继达看向苏怀诚,阴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问道:“郡王心意如何?此事全凭郡王做主!”

    苏怀诚沉眸片刻,待抬起眼时,眸光与胡继达一般冷戾,“那便有劳表哥了!”

    二人相视一眼,默契牵唇,眸中唇角的笑意是如出一辙的狠戾。

    “谁在那!”

    胡继达忽然警觉的望向假山处,果见一抹身影在嶙峋的假山中奔逃离开,待胡继达几人赶到时,那里已空无一人,地上仅剩一枚浅黄色的香囊。

    胡继达捡起香囊,凶相毕露,眼中杀气弥漫。

    苏怀诚望了一眼,冷冷道:“看来方才在此是应是哪家入宫赴宴的小姐。”

    香囊精致,上面缝绣着珍珠宝石,绝非宫人所有之物。

    且花样娇嫩,宫中的年轻女子唯有常宁公主与灵芷郡主,那人身形敏捷,而常宁公主身体孱弱,自然不是。

    若是苏灵芷知晓,她定会当即跳出来教训他们两人,又怎么逃走。

    “暗中将人找出来。”苏怀诚做了一个灭口的姿势,语气冰冷无情。

    胡继达揣起香囊,会意颔首。

    王鸢一路奔逃,直到看见了其他人才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呼吸,故作沉稳,行走如常。

    她进宫后一直未见到叶清染几人,也未曾见到苏御。

    她总觉这两人之间关系斐然,便四下寻找,却未曾想竟听到了苏怀诚与胡继达几人的谈话。

    王鸢仍心有余悸,神思飘忽,垂首之际待发现她腰间的香囊不翼而飞,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惨白。

    香囊怕是在逃跑时遗落,若是被他们捡到,早晚会查到她身上,届时只怕她难逃被灭口的命运。

    王鸢心中惶恐,阳光落在她身上都让她感觉不到半点暖意,只觉有股冷意从心底弥漫而出,仿若置身于冰窖之中。

    她身体虚软无力,脚步一踉险些跌倒。

    “小心!”

    苍兰搀扶住王鸢的身体,关切问道:“鸢儿,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冷?”

    王鸢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道:“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苍兰扶着王鸢找了个石凳坐下,担忧道:“你真的没事?阿染正好在这,可用她帮你探探脉?”

    王鸢抬眸望去,但见金色的日光下伫立着一身姿修长曼妙的少女,她身穿浅蓝色的广袖流仙裙,裙上虽无复杂花式,但衣襟裙摆绣着五色彩线,在日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仿若携了雨后的虹光,如仙子般耀眼夺目。

    不知为何,这样的她忽的让王鸢想到了那俊美如谪仙般的男子,如玉温润,似春风般轻和。

    即便她不愿承认,可他们两人的相貌风华竟如此般配。

    可她在他心中应该未曾存在过吧……

    哪怕她被人灭口,他可能也不会为她惋惜分毫。

    “鸢儿,鸢儿,你还好吗?”

    苍兰唤回了王鸢的思绪,王鸢轻轻摇头,露出一抹略显脆弱的笑,“我没事,想来只是早上起的急了些,不必劳烦叶小姐了。”

    林璇闻此觉得正好,她最不想看的便是叶清染为他人诊脉,便拉着叶清染道:“这里日光晒,我们那边树荫下。”

    “我也过去。”常宁公主追上去,在林璇的冷飕飕的目光下挽住叶清染的另一条手臂。

    卫锦悠看了看苍兰,又看了看叶清染的方向,决定留下来陪着苍兰两人。

    王鸢轻弯嘴角,笑意脆弱又勉强,可眸光却在长睫的遮掩下划过丝丝寒意,“卫小姐也快去那遮阳吧,我没事的,再坐一小会儿就好了,有兰儿陪着我便足够了……”

第二百零一章 恶

    苍兰也道:“悠儿你先过去吧,这里有我陪着就够了,莫要都站在这里晒太阳了。”

    苍兰对卫锦悠是关切心疼,而王鸢的语气则是流露出想与苍兰独处的心意,卫锦悠见两人皆这般说,只好道:“那好吧,我先过去,你们若有何事唤我一声便好。”

    “去吧去吧,这里这么多的人呢,能有什么事!”苍兰挥手赶人,卫锦悠点了点头,只在转身之际多看了王鸢一眼。

    王鸢的脸色仍旧透着不健康的白,苍兰想了想道:“鸢儿,你该不会起床后还未吃东西吧?”

    王鸢虚弱的点了点头,苍兰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放着几颗松子糖。

    “入宫赴宴起得早,时间又长,我每次都会备上些糖果点心,免得饿的受不了。”后来与叶清染那她们交好后,她便会带上些大家都喜欢吃的东西,有备无患。

    苍兰将油纸包小心展开,递送至王鸢眼前。

    苍兰不若叶清染温婉聪慧,也不似卫锦悠那般热情爱笑,甚至大部分时候看起来还会显得有些清冷严肃,但她也总是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照顾着好友。

    王鸢眸光晃动,轻轻“嗯”了一声,捏起一颗松子糖放入了口中。

    松子糖入口即化,先是略有苦涩,渐渐的苦涩散去,便只剩下香甜。

    她的手倏然被人握住,王鸢愕然抬眸,只见苍兰一脸正色的道:“手还有些冷,你再多吃两颗。”

    “好。”王鸢应了一声,又捏起了一颗糖。

    她垂眸抿唇,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感受过朋友的关切了。

    罗素不喜她,且毫不掩饰。

    虽同为尚书,但兵部尚书乃朝中要职,远比她的祖父位高权重,临安贵女自不愿为她得罪罗素。

    自好友离世后,苍兰是第一个给她温暖之人。

    见王鸢眼中竟隐隐泛泪,苍兰怔了怔,忙问道:“鸢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王鸢摇摇头,抬手轻拭过眼角的泪珠,轻声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感动。”

    苍兰歪头,茫然不解,便见王鸢羞窘的半垂着头,轻轻道:“兰儿,你对我真好。”

    苍兰闻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为这个呀……我们是好朋友啊,本就应该互相照顾的嘛!”

    “嗯!”王鸢抬起眼,目光灼灼的看着苍兰,郑重道:“对,我们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苍兰被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逗笑了,只觉她像小孩子般。

    她与阿染悠儿在一处时,对彼此可没这般温柔,谁若出了糗事,她们绝对比外人笑得还开心。

    “兰儿。”王鸢低低唤了苍兰一声。

    “嗯?怎么了?”苍兰回过神,开口问道。

    “其实我方才头晕目眩并非仅因未用早膳……”

    苍兰认真倾听,王鸢低垂着头,不安的搅动的着手指,她本就长得一副柔弱模样,这般模样更显露出几分楚楚可怜,“兰儿,我的香囊不知如何弄丢了,我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母亲对我甚是严厉,若是知晓我弄丢了香囊,定会责罚我的。”

    语落,王鸢已是簌簌落泪,可怜又无助。

    苍兰见她哭了不禁慌了手脚,连忙劝道:“你别哭呀,你是在哪里弄丢的,我陪你再去找找!”

    王鸢抹着眼泪轻轻摇头,哽咽道:“我四处皆已找过了,怕是被打扫的宫人捡走了。

    兰儿,回府后母亲一定会骂我的,我该怎么办才好?”

    苍兰拧拧眉,想了一会儿,道:“那咱们起找公主殿下吧,让她帮你找找。”

    “不行!”王鸢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若是这般,岂不还是让人知晓我丢了香囊。”

    这下就连苍兰也犯起了难,没有了主意。

    她更想不出王夫人这是到底有多凶,竟能让王鸢怕成这个样子,只能也跟着皱眉苦恼。

    王鸢抽泣哽咽了一会儿,拿出手帕轻轻拭泪,目光似不经意般落在了苍兰腰间,转眸道:“兰儿,能不能先将你的香囊借给我,待回府后我再还给你。”

    苍兰垂首看向自己腰间的浅黄色的香囊,怔了怔道:“可以是可以,但王夫人会看不出来吗?”

    王鸢连连颔首,“我的东西并不经母亲的手,只要我回府后衣着规整便可以了。”

    “那便给你吧。”苍兰解下了腰间的香囊,细致的为王鸢系上。

    王鸢感激不已,眸光动容,抿唇轻声问道:“兰儿,那若是别人瞧见你香囊没了该怎么办呢?”

    苍兰莫不在意的道:“我一会儿便告诉公主殿下我的香囊丢了,这样即便被男子捡到也无妨。”

    女子丢失贴身之物无不是怕影响闺誉,可她只要提前让大家知道她的东西丢了,便是被居心不良者捡到也不敢生事。

    王鸢唇角翘起,微不可察的牵起了笑,眼里却满是动容,抱着苍兰,幽幽道:“兰儿,你真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第二百零二章 拒

    看到苍兰一个人走过来,卫锦悠好奇问道:“王小姐呢,她怎么没随你一同来?她身体可好些了?”

    “她早上未用膳,所以有些头晕,我给她吃了几颗糖,已经没事了。

    方才她看到两个熟悉的朋友,便过去打招呼,我便先回来了。”苍兰随口解释道。

    众人不疑有他,叶清染却望着苍兰,开口道:“兰儿,你腰间的香囊呢?”

    苍兰面上一怔,暗暗佩服叶清染的细心缜密,故作不在意的道:“应是丢在哪里了吧,不碍事,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苏凝筠走上前,蹙眉道:“香囊是贴身之物,还是谨慎些为好,我这便让宫人下去寻,若是被人拾到也好知晓。”

    “那便有劳公主了。”苍兰颔首,轻描淡写的道,似是毫不担忧。

    苍兰只觉若能找回来自是最好,便是真丢了她也不怕有人图谋不轨,毕竟她有好友为她作证。

    叶清染颤了颤眼帘,却并未被苍兰一句带过,反是问道:“方才我们分开时我记得你的香囊还在,想来应是丢在附近了,我们一同去找找吧。”

    “不必了,不必了。”苍兰连忙拦住叶清染,在她清亮眸光的注视下,支吾道:“我方才都已经找过了,想来是被轻扫的宫人捡走了。

    不过一个香囊而已,不碍事的,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们去那边继续聊……”

    叶清染被苍兰推走,她轻蹙了下眉,眸色有疑。

    万寿宫中,赵皇后为弘武帝整理着衣襟,弘武帝神情略有严肃,不像赴宴,倒像是提剑上战场一般。

    赵皇后不禁弯唇轻笑,“陛下今日瞧着竟是比来宫中赴宴的姑娘们还要紧张些。”

    弘武帝闻后沉沉叹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愁绪,“还不是阿岑与祈佑这两个孩子太让人费心。”

    今日宫宴上他几乎已给临安所有适龄的小姐下了帖子,若是这两人还寻不到心仪之人,那他这个九五之尊也着实无能为力了。

    赵皇后闻后笑了笑,因赵皇后早些年求子艰难,身边没有孩子傍身,苏岑小时候便一直养在赵皇后身边,赵皇后对他早已视如己出。

    “陛下,您有没有觉得阿岑与祈佑的性子很是相像?”

    “他们两个?”弘武帝蹙眉思忖,摇了摇头,“祈佑性子温和,阿岑则更孤冷一些,不大像。”

    赵皇后却笑道:“阿岑与祈佑都是陛下最喜欢的小辈,他们表露出的外在或许不同,但皆是骄傲且坚决之人。

    所以臣妾倒觉得陛下不必太过多虑,两个孩子都通透着呢,若有朝一日当真遇到心中所爱,必会坚定不移。”

    “但愿吧。”弘武帝随口附和了句,男女所思总有不同,弘武帝还是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只有两人早些成家,延续了香火,他这颗心才能放下。

    “走吧,我们也该出去了。”弘武帝握着赵皇后的手,帝后两人携手而行。

    赵皇后弯唇笑了笑,抬起头时嘴角笑容收敛,唯剩一国皇后应有的华贵威严。

    她从未后悔嫁给陛下,但嫁给陛下的那一日起她便知道她不会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

    可若倾了真情,又怎会愿与人分享他的心。

    所以,作为大梁皇后她希望苏氏子嗣绵延,可作为长辈她更希望这些孩子能择一心爱之人,余生祥和。

    临近开眼,王鸢才终是找到苏御,她提着裙摆快步走上前,终是鼓足勇气唤住了苏御。

    “太孙殿下。”

    苏御驻足回眸,视线扫过王鸢。

    苏御过目不忘,虽只曾匆匆见过一面,但他亦认出了此人曾与叶清染她们一处,是工部尚书府的孙小姐。

    “王小姐。”苏御略一颔首,语气是对所有人皆一致的温和客气。

    可饶是如此仍让王鸢心生欢喜,目光宛若被晃入了阳光般明亮,“殿下记得我?”

    苏御点点头,俊美的面容上笑意未变,“先前曾见王小姐与小姑母她们在一处。”

    王鸢眼中的光黯淡了些许,原是因此他才会记得她……

    “王小姐寻我有事?”

    “太孙殿下,我……”话到嘴边,王鸢眸光微动,将原本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低垂着头,双手紧张的用力交握,薄薄的嘴唇几欲被牙齿咬破,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眸子,眼中的柔软被坚定取替,道:“太孙殿下,您……可是心仪叶小姐?”

    苏御眼中的光在一瞬间晃了晃,但恍若有风拂过的湖面,须臾便重归平静。

    苏御扬唇,笑意似比方才更盛了一些,但眸中的墨色也更深了些,“此事是王小姐想知,还是叶小姐想知?”

    “殿下,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这是王鸢第一次这般大胆,敢正视他,敢质问他,而不是只躲在暗处,远远望他一眼。

    苏御的笑犹如春风化雨,可润万物,可出口的话却令王鸢只觉心坠冰窟。

    “若是叶小姐想知,我自会亲自与她说。

    若是王小姐想知,请恕我没有必要回答自己的私事……”

第二百零三章

    世间最伤人的并非他人的恶语相向,而是被倾心之人以最温和的态度冷漠置之。

    甚至,王鸢宁愿他再冰冷一些,而非像这般对待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般。

    那是他的私事,他可以告诉也叶清染,但不会与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讲。

    那个人,便是她。

    而对于她的问题,他虽未承认,却也没有否认,难道真如她所料,他对叶清染果然有不一样的感情。

    “本殿尚有事,王小姐请自便。”苏御转身,淡蓝色的衣袂轻拂,宛若云水,单是背影便已是俊美如仙,令人叹服。

    以前她只敢远远的仰望他,仙人之姿如何是他等凡人所能触及的。

    即便他对她一无所知,但他也不属于任何人,她可以在凝望他时,在心底留一分独属于她的幻想。

    如果没有叶清染,这一切都不会改变,她甘愿如透明人一般偷偷喜欢着他,直到他生命的终止。

    可叶清染的出现让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凡人才应有的情愫,让他从云间跌落红尘,变得似乎触手可及。

    于是她也不再满足,如果他也要像其他男子那般选择一个女人陪在身边,如果这个人可以是叶清染,那为何不能是她。

    想到她放在心中多年的男子却要被其他的女人所拥有,她心底便不受控制的弥漫出恨意。

    直到苏御的背影消失,王鸢才捏拳转身,眼中的柔弱早已不复存在。

    她改变心意了。

    即便她现在将自己所知之事告诉他,最多也不过得他一句“多谢”,他还是不会多看她一眼,还是会被其他女人蛊惑。

    想到那种可能,王鸢垂下睫羽,浅棕色的眼眸竟也变得幽深暗沉。

    既是如此,不如让她放手一搏!

    今日宫宴只宴请了临安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少年少女的欢笑声似乎也感染了这座本华贵而冰冷的皇城,繁花似锦,鸟鸣阵阵,入目皆是初夏盛景。

    众人欢笑着相继落座,苏御与苏岑坐在男子席位上手处,叔侄二人相视颔首,并未多语。

    因苏御与苏怀阳临近,苏怀阳只得也开口淡淡寒暄了句,“堂兄身子还有无不适?”

    苏御偏头,温和笑答,“已然无事了,怀阳不必担忧。”

    苏怀阳点了点头,打过招呼便准备不再开口,熬到宫宴结束为止。

    苏怀诚藏起眼中的憎恶,笑问道:“怀阳怎的这般问?可是兄长又身体不适?”

    “方才有些头晕,如今已全然好了。”苏御淡笑回了句,便举杯抿茶,举手投足间其气度矜贵,即便同为皇室子孙,苏怀诚等人也远远不及。

    苏御的近乎完美是苏怀诚最为痛恨的,除了身体孱弱,苏御几乎没有弱点没有缺憾,每每给他一种他在妄图以凡人之躯与仙人抗衡,这种差距让他自心底感到深深的厌恶。

    苏怀诚收回视线,平复心绪,转而含笑望向苏岑,语气中不乏崇拜与亲近,“小王叔此番回临安可能多待些时日?

    侄儿最近在研习兵法,有几处不甚懂得,也好登门请教小王叔。”

    苏岑正在喝酒,闻言顿了顿,侧眸扫了苏怀诚一眼,颔首道:“此番我可能确要多留些时日。”

    苏怀诚面上一喜,正想借此机会与苏岑多加亲近,只听苏岑又道:“但你可知兵法谋略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怀诚认真思忖了一番,方才答道:“想来应是实战,否则终是纸上谈兵,没有用处。”

    苏岑却摇了摇头,“行军打仗耗费粮草金银,要以将士的性命相搏,岂能拿来给人实践之用?”

    苏怀阳几人也闻声望来,苏怀阳脸色红了红,但还是虚心请教道:“还请小王叔赐教。”

    苏岑将杯中酒饮尽,落盏道:“是以,行军布局最重要的是天赋。”

    苏怀诚一怔,心头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果然便苏岑接着道:“此事不比背书,一遍记不住便看第二遍。

    若无天赋,一处不通,处处不通。

    行军时战势瞬息万变,皆是为将者若是不通,岂不是在用全军将士的性命玩笑。

    所以你不必勉强自己,兵法并非人人皆通,如若看不懂,放下便是。”

    苏怀诚:“……”

    苏怀仁“扑哧”笑出声来,伏在案上夸张的颤抖起身子,就连苏怀阳那般的冷脸都被逗得弯起了嘴角。

    苏怀诚脸色涨红,他本想以谦虚之姿与苏岑亲近,谁成想竟反被他教育了一番。

    偏生苏岑还是以长辈的姿态劝说,他只能虚心受教。

    若非帝后到来,他真是尴尬的想要起身离开了。

    在这一刻,他终是可以体会赵菁的心情了……

    小王叔,的确不大正常。

第二百零三章 比试

    苏岑轻飘飘一番话说的苏怀诚变了脸色,苏怀仁笑抽了筋。

    苏怀仁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边笑边问道:“阳堂兄,有句话怎么来说来着,我一时怎么想不来了?”

    苏怀阳漫不经心的抿了口酒,随口道:“偷鸡不成。”

    “对!就是这句,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话说得可真有意思,哈哈哈!”苏怀仁乐得肆无忌惮,苏怀诚则脸色更黑。

    若非帝后已至,只怕几人都要掀桌子了。

    “罪魁祸首”却毫不自知,只轻轻摇了摇头,暗叹如今的孩子们都太不沉稳了,与他们年轻时根本不能相比。

    侧眸,苏岑望了一眼神色清淡矜贵的苏御,略略颔首。

    果然,这些孩子中还是祈佑更讨人喜欢些,至少话不多。

    弘武帝与赵皇后落座后,贤妃几人才依次坐到各自的位置上,几人相视一眼,没有如往常一般见面便吵,而是冷哼一声各自别过脸去。

    弘武帝嫌她们几个吵人,本不欲让她们出席。

    但几人皆想为自己的孙儿择一门好亲事,好一番央求保证才终是说服弘武帝,是以虽然坐在一处便觉得浑身难受,但为了孙儿们也只能克制对彼此的厌恶。

    少年少女们分坐两侧,弘武帝偏头扫了一眼如娇花般的贵女们,颔首弯唇,略为舒心的笑了笑。

    可当转眸望见苏岑与苏御两人不知在垂首说着什么时,弘武帝心口又有些发堵。

    他们两个能聊出什么正经的来,一个比一个不通情趣!

    “陛下。”赵皇后轻唤了弘武帝一声,拉回了弘武帝的思绪。

    这些贵女他看着哪个都好,但他满意没有用,得让那两个小子心动才是。

    这般想着,弘武帝清了清嗓……

    苏岑抬眸望着弘武帝,见他要开口,偏头侧眸与苏御轻声道:“你可知皇伯父要说什么?”

    不等苏御应声,苏岑便几乎与弘武帝同时开口道:“有宴无乐太过乏味……”

    苏御牵唇,不禁轻笑。

    弘武帝闻声望来,脸色一沉,冷冷道:“睿王,朕看你饶有兴致,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真当他老了耳背不成!

    这两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若不是为了他们,他躺着睡会儿大觉不香吗?

    “没有。”苏岑干巴巴的回了句。

    弘武帝却不想这么放过他,冷沉着脸问道:“朕瞧你方才说挺开心的。”

    众人皆望向苏岑,林璇也抬起头,看向坐在男席最上位的苏岑。

    尊贵,冷俊,气势凌冽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众人所看到的他。

    但只有接触之后才会知道,这副皮囊有多强的欺瞒性,才会知晓原来一个人的相貌与性格当真可以毫无关系。

    每每看到苏岑,那些不算美丽的回忆便涌上心头,林璇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日后再无与他相见的机会。

    林璇这般作想,可落在宋祁眼中便又是另一番模样。

    林璇鲜少赴宴,对外面之事更是向来漠不关心,每每出席宫宴也不过静默坐在一处,就连眼帘都似懒得抬一下。

    可就是这样的她,竟在苏岑开口后抬眸望去,且目光凝重的望了许久,不知在作何想。

    再想到两人站在一处交谈时的模样,宋祁心里更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岑默了默。

    苍兰小声道:“睿王殿下好像有些羞赧。”

    林璇心中冷笑。

    羞赧?不存在的,只怕他是在琢磨着如何开口惊人。

    “皇伯父,侄儿怎么想的都可以吗?”苏岑抬头看着弘武帝,很是认真的问道。

    弘武帝点了点头。

    苏岑略一颔首,想了想,启唇道:“每逢宴席便必有管弦丝竹之乐,琴棋书画虽重,但立国之本却向来不是如此。

    昔日幽国何其鼎盛繁华,可自从幽国皇室贵族沉迷享乐,不思进取,一方霸主就此陨落……”

    一直半垂着眼帘的叶清染抬眸望去,她面色沉静,唯有一双美眸凝着冷幽幽的寒光。

    察觉到身边人的注视,叶清染偏过头,对满脸担忧的林璇轻轻扬唇,示意她无事。

    彼时她还小,不大懂得前朝政事,只偶尔在父皇与皇兄的交谈中可以听出皇兄的忧虑。

    幽国贵族奢靡享乐,她的父皇是个宽厚温良之人,却不算一个好皇帝。

    官员贪墨,不思进取,朝堂早已腐败不堪。

    林右相那时便说太子殿下是幽国唯一的希望,只有这束光方才能驱散幽国的昏暗,但老天终究没有再给幽国机会。

    多年的和平昌盛早已让这头曾经的雄狮臃肿笨拙,当曾经的猛兽失了尖牙利爪,便只剩下任人宰割的命运。

    虽然她不愿听他人提及幽国,但苏岑说的并无过错。

    林璇狠狠瞪了苏岑一眼,她就知道这个人嘴里便说不出好话来!

    弘武帝闻后也挑了挑眉,“睿王所言不错,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可见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安于现状。”

    众人皆颔首应是。

    弘武帝点了点头,转而又道:“平日里自要勤勉,但今日宫宴也要劳逸相结。”

    弘武帝扫了苏岑一眼,他竟不知这小子也何时学会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言了。

    若非了解这小子,他都要被感动了。

    苏岑挑挑眉,他最不喜听乐赏舞,只觉乏味,眸光一转继而道:“皇伯父说的是,劳逸相结才是好的,如此臣倒是有个提议。”

    “说。”弘武帝向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神色略显随意,只因他压根就没指望苏岑能够说出什么正经话来。

    “我大梁人才辈出,女子亦巾帼不让须眉,便如当初皇伯母一般可策马沙场。”

    赵皇后闻言笑了笑,看着苏岑的眼中满是慈爱温和,弘武帝却嗅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

    “皇伯母乃天下女子的表率,谁言女子只能琴棋书画,藏在闺阁。

    若多一些如皇伯母这般的巾帼英雄,我大梁岂不愈加兴盛?”

    “说重点!”弘武帝冷飕飕的扔出去一句话。

    苏岑也已铺垫好了,淡淡道:“是以臣觉得与其比琴棋书画,倒是不如比骑射功夫。”

    弘武帝险些被他气笑了,他办宫宴是为了给他们选妻,又不是设擂台,合着这小子是来瞧热闹来了!

    弘武帝正想训他,赵皇后悄悄握住了弘武帝的手腕,低声提醒道:“陛下,或许阿岑更喜欢能与他并肩策马的女子……”

    弘武帝挑了下眉,这才恍然,蹙眉想了想,便命张胜前去准备。

    胡继达见状,冷冷勾唇,还真是老天助他,竟连睿王都帮他,倒是给他免去了不少麻烦……

    苏怀诚亦牵了牵嘴角,目光阴冷的扫了苏御一眼,笑意愈寒。

    忽有一内侍在苏怀诚耳边低语了两句,苏怀诚皱了皱眉,抬头望向了女子席位,目光在苍兰身上落定。

    他眯了眯眼,却掩不住眸中的杀意,他轻挑了下下巴,给了内侍一个颜色,内侍会意,躬身离开……

    弓箭很快备好,但贵女们却面面相觑,无人上前。

    若说才艺她们自是手到擒来,可这弓箭让她们如何比试。

    白芍扫了一眼满脸愁容的赵菁,率先起身,爽朗利落的道:“陛下,皇后娘娘,臣女愿意一试!”

    贤妃弯唇,美艳的脸上笑容极盛,忙与弘武帝道:“陛下,这是白氏的侄女,年方十六,这丫头性情爽利,臣妾与白氏都很疼她呢!”

    若能让白芍嫁给睿王,威王便更有胜算。

    德妃面无表情的瞥了贤妃一眼,袖下的帕子却捏的极紧,足以看出其紧张不安。

    “不错,是个胆大的姑娘。”胆大一词在弘武帝这里绝对可算夸赞。

    “臣女也愿参加!”罗素起身,随手拿起一把弓箭,向苏怀阳之处扫了一眼。

    有两人打头,武将家的女儿们纷纷起身。

    卫锦悠正打算吃着蜜饯,看着好戏,忽有一少女走到卫锦悠面前,美艳的眉眼中毫不掩饰满满的敌意,“卫小姐可愿与我一战?”

第二百零四章

    卫锦悠抬头看向前来挑衅的少女,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原是胡小姐。”

    胡明珠站在卫锦悠身前,气势凌厉的逼视着卫锦悠,“都说将门虎女,想来卫小姐的箭术也定然不凡,今日既有机会,不如切磋一番?”

    卫锦悠笑了笑,四两拨千斤的道:“宴上比试不过图一乐子,何来切磋比试。

    胡小姐有兴致便请自便,我自会为几位小姐助威。”

    胡明珠却不打算就这么被卫锦悠一句带过,她与卫锦悠两人以前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

    胡明珠扫了一眼坐在卫锦悠身侧的叶清染,目露鄙夷。

    这叶清染先是害得灵蕊被罚,如今又因她让胡家折损了颜面。

    叶清染不配被她放在眼中,是以这笔账只能与建威将军府来算。

    胡明珠面露讥诮,冷笑道:“原以为卫将军的官位虽不及父亲,但应也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没想到卫小姐竟都不敢应战,难道这便是卫将军所教?”

    卫锦悠收起了脸上的客气,眸光泛冷,“胡小姐注意言辞!

    胡小姐既将门出身,应懂沙场征战之严肃,岂是这般小打小闹可比?”

    胡明珠把玩着手中的弓,莫不在意的冷笑道:“卫小姐只说敢不敢应战就是!”

    “有何不敢!”虽明知胡明珠是故意找茬,对她用激将法,但卫锦悠还是无法忍受胡明珠对她父亲的轻慢。

    叶清染望了胡明珠一眼,眸光微动,起身道:“悠儿,我陪你一同。”

    “阿染!?”卫锦悠有些惊讶,随即忙小声道:“你快坐下,这胡明珠来者不善,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思,你莫要意气用事。”

    叶清染笑了笑,“你既是知道,为何还要应战?”

    卫锦悠吐了吐舌头道:“这不是忍不得嘛!”

    “巧了,我也是。”说话间,叶清染已经随手拿起了一把弓箭。

    卫锦悠怔了下,嘴唇抿了抿,突然便上前抱住了叶清染,动容撒娇道:“阿染,你怎么这么好呀!”

    “好了,别闹。”叶清染推开卫锦悠,转眸便看见林璇似要起身,叶清染挑了下眉,抬手便按住了林璇的肩膀,扬起一抹笑,声音中却带着警告,“你好好坐着便是。”

    林璇抿唇,将本就轻薄的唇抿的只剩了一条细线。

    明知对方有诈还要上前,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冲动,没有人在旁边盯着怎么能行。

    但叶清染却用含笑的眼无声警告着她,两人不用交谈林璇也能看懂她的意思。

    无不是在威胁她,她若敢上前日后便什么事都不知会她了。

    林璇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不去就不去,她还不稀罕呢!

    只有苏凝筠没看出其中的硝烟战火,兴冲冲的与林璇道:“阿染会射箭吗?厉害吗?你觉得她们谁能赢啊?”

    林璇目光清冷的扫了一眼拉住她衣袖的玉手,又抬头看了看苏凝筠笑意明媚的脸庞。

    身为公主这般不矜持真的好吗?

    “今日怎么不见灵芷郡主?”林璇开口问道。

    往日里两人寸步不离,今日却是未见。

    “灵芷身体不适,在宫中休息呢。”

    “公主殿下不去陪着吗?”林璇目露期待。

    苏凝筠却笑了起来,悄悄与林璇道:“其实那孩子是怕皇祖父为她择亲,装病避开,不用的担心的。”

    说完,挪了挪身子,与林璇靠的更近了一些。

    林璇:“……”

    甩不出去了,怎么办?

    叶清染拨了拨弓弦,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嗤笑,“这是弓箭,不是琴弦,乡君若是想抚琴不防等上一等。”

    叶清染无声笑了笑。

    胡明珠见状也不再多言,冷笑着从叶清染身边走过,只在经过叶清染时故意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卫锦悠忙扶住叶清染,皱眉道:“胡小姐都看不路的吗?”

    胡明珠驻足,转身轻蔑的看了两人一眼,冷笑道:“路自然是要看的,但若被有些碍眼的东西挡住了,踢开便是,何必躲开?”

    “你!”卫锦悠气不过要上前理论,别人说她几句无所谓,但她不能容忍有人说她的好友。

    叶清染拉住了卫锦悠,轻笑道:“生气了?”

    见卫锦悠一脸忿忿难平的模样,叶清染勾了下嘴角,望着胡明珠的背影,幽幽道:“莫要气了,一会儿我帮你出气便是。”

    弘武帝虽坐在高台之上,却将众人的小动作瞧得分明。

    他饶有兴致的望着卫锦悠,看来卫府与胡府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再差一些,如此却也不错……

    “兄长在看什么?可是已有了心仪的姑娘?”苏怀诚注意到了苏御的视线,试探开口。

    苏御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苏怀诚见状眸光一暗。

    苏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第二百零六章

    苏怀诚见苏御并不回他的话,便转而望向苏岑,重整被苏岑搅得支离破碎的心情,含笑试探问道:“小王叔呢,不知可已有心仪的女子?”

    苏岑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苏怀诚突然想起了方才赵瀚的猜测,心中泛起一阵恶寒,抿紧了嘴控制住发问的欲望,改口道:“那小王叔觉得这些小姐中哪个最貌美?”

    苏怀诚想以此检验一下,看苏岑的审美性情到底偏到了什么程度。

    苏岑闻言抬头望向了执弓而立的几名少女,目光游走一番,最后停落在了某人身上,而他视线所凝之处让苏御蹙起了眉心。

    苏怀诚顺势望去,弯唇笑道:“小王叔可是在看那位穿蓝衣的女子?”

    苏岑淡淡点了点头。

    “那是皇祖父亲封的清嘉乡君,容貌的确倾城脱俗。”看来小王叔的审美至少还是正常的,若是小王叔就连美丑都不分,那他们当真就要另辟蹊径了。

    小王叔虽然不正常,但总归未偏离人的标准。

    可他这句话也让苏怀仁警觉起来,他望了一眼即便身处人群之中依然灿烂夺目的叶清染,又望了望冷俊清冷的苏岑,笑了笑道:“清嘉乡君的确容貌出众,就是身份低了些。

    她本是平民女子,因精通医术便被卫将军收作义女,这才有机会为小姑母诊治,是以气度风华还是远不能与名门闺秀相比的。”

    有他一人肤浅就足够了,希望他们选妻的时候多看看门第身份,莫要与他相争。

    苏岑闻后蹙了下眉,颇不赞同的道:“本王倒不这般觉得。”

    在宫门前因卫铭的缘由,他多看了那清嘉乡君两眼,单就气度而言她非但不输与任何一个闺秀,甚至举手投足之间更有其独有的尊华,说是皇室众人亦不为过。

    “况且有才之人何论出身,世间之事皆是必然,她能走到这一步并非仅凭运气。”苏岑在军中向来只看将士的才干,而非任人唯亲。

    苏岑对叶清染的称赞让苏御眉心微蹙,苏怀仁的脸色更是剧变。

    不是吧,难道堂堂战神竟也与他一般肤浅?

    若是小王叔也看上了叶清染,他的胜算好像不大啊……

    苏怀仁的胸口瞬间犹如压了一块巨石,美食美酒皆食而无味。

    苏怀诚亦未想到苏岑竟然这般欣赏叶清染,这对他来说并无益处,苏怀诚转了转眼睛,道:“小王叔说的对,相貌身份不过区区外在而已,身边之人还是知冷知暖,情投意合最重要。”

    苏岑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王何时这般说了?”

    苏怀诚愣了愣,只听苏岑道:“本王只言身份不重要,何时说外貌亦不重要了?”

    苏怀诚觉得心口有点闷,只能干笑道:“没想到小王叔也有爱美之心。”

    苏岑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扫了苏怀诚一眼,“人不爱美难道爱丑吗?”

    这孩子真奇怪,脑筋与常人有异,不聪明就算了,品味竟还这般独特,真是可怜。

    苏岑执杯饮酒,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苏怀诚:“……”

    他刚才是被人同情了?

    苏怀诚满心郁闷,只能借酒消愁。

    日后无事他还是离小王叔远一些吧,多说几句他怕是比苏御还要早死。

    苏御侧眸望了苏岑一眼,敛下墨眸幽光,望向了姹紫嫣红中的那一抹浅蓝。

    宫人摆好箭靶,胡明珠率先挽弓搭箭,利箭正中靶心。

    她生得明艳,射箭的动作利落干脆,红唇漾起一抹张扬骄傲的笑,很是夺目。

    她偏头看向卫锦悠,眼中的轻慢未等流露而出,卫锦悠亦射出了一支箭矢,“铮”的一声射中靶心。

    众人抚掌,为两人的箭术叫好。

    胡明珠眸光略暗,冷哼一声道:“不过基本功而已,有甚出奇。”

    说完,便命宫人将箭靶搬的再远一些。

    两人你来我往,所射之箭皆正中靶心,硝烟无声弥漫,看得众人都不禁紧张起来。

    罗素的箭术虽算不错,但与两人相比便要略逊一筹,见状轻哼一声,将弓箭随手丢给宫人道:“不好玩,我不玩了!”

    弘武帝笑了笑,摇着头抿了口酒,赵皇后见状便知他已然将罗素这个人选自心底划掉。

    不愿接受失败,便选择了逃避而非迎战,这样的性情终究还是差了些许。

    弘武帝将视线锁定在卫锦悠身上,满意的撸了撸胡子。

    他目光随意游走了一番,无意中扫了一眼叶清染的箭靶,害得他被酒呛住。

    该怎么形容这个箭靶呢……

    用惨不忍睹似乎夸张了些,但也着实配得上不堪入目。

    弘武帝嘴角抽抽,强忍笑意,原来这丫头也有弱点嘛,不知怎的,他心里竟有些暗爽呢……

第二百零七章 我应

    说叶清染的箭术不好吧,她的箭靶上插满了箭矢,也算箭无虚发。

    若说她的箭术好呢,但她的箭犹如垂暮老人,似乎耗尽了力气方才挂在了箭靶上。

    一张靶上插满了箭,稀稀拉拉的仿若病患被插满了银针的后背。

    每环上都插着箭矢,使得箭靶看起来如同炸开的向阳花。

    而叶清染却不觉如何,仍旧挽弓搭箭,执着的让人莫明心酸。

    她的姿势是极其标准的,就是欠缺的力度,射出的箭仿若刚睡醒的猫儿,懒洋洋的。

    那支箭似乎没有一丝力度,如女孩的手般软绵绵的,让人望之担心箭矢会不会被风吹偏,脱离箭靶。

    弘武帝都不由为这支箭提了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直到它有气无力的插住了靶心,弘武帝才松了一口气。

    叶清染似是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唇角微扬,轻轻笑起。

    弘武帝轻叹一声,暗自感慨,这孩子可真是执着的让人心酸啊。

    箭射成这个样子也未曾放弃,终是有一箭正中靶心。

    苏怀诚轻笑出声,侧眸瞥着苏岑道:“清嘉乡君虽气质出众,但这箭术着实差了一些,倒是不如静观比试,也好过如这般出丑。”

    “乡君非武将世家出身,有此箭术已然不错了。”苏怀仁不悦的瞪了苏怀诚一眼,护美之心显露无疑。

    女人长得漂亮就行,会那么多东西作甚。

    苏岑未语,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叶清染的箭靶,轻挑了下眉心。

    侧眸注意到苏御也在看着她的箭靶,唇角还漾起了丝丝浅笑,便开口道:“祈佑也注意到了?”

    苏御颔首,笑了笑,墨眸中流光温软。

    不曾想,她竟还这般顽皮。

    “这个清嘉乡君倒是有些意思。”苏岑面上没什么表情,随口道了句,却瞬间引得苏御与苏怀仁侧目望来。

    苏御敛眸未语,只看着叶清染的眼神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或许,太子府的院墙需要重新修缮一番了。

    “乡君这箭射的的确有些意思,但想必小王叔定喜欢那种可与你策马比肩,文武皆宜的女子,可对?”苏怀仁干巴巴的笑道,将苏岑列为了最大的威胁。

    苏岑还当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眼神在女席上轻轻扫过,于某人脸上停顿了片刻,淡淡道:“却也不必。”

    若在战场上整日行军打仗,归府后还要与策马比箭,那他何必成亲,住在军营不就足够了。

    “本王若想与人比试,在军中随意找个将士便可,何须成亲这般麻烦?”苏岑眸色凝重,皇伯父的孙儿们除了祈佑脑筋似乎都不大正常,真是可惜。

    苏怀仁:“……”

    他是那个意思吗?

    小王叔这是什么脑回路!?

    苏岑伤人毫不自知,他拿起酒盏抿了口,却也蹙眉思忖起来。

    若日后真要娶亲,他要择一个什么样子的女子呢?

    相貌可以美一些,头脑不用太聪明,性格也不必太温和,最重要是吃东西是要赏心悦目,娇艳欲滴……

    嗯?娇艳欲滴?

    他为何突然想到了这个词,甚至脑海中还自动浮现了一双红润的薄唇……

    除了弘武帝被感动外,叶清染的箭术只得到了讥讽和嘲笑。

    胡明珠笑得几乎停不下来,指着叶清染那的箭靶道:“这是什么啊,怎么如同刺猬一般?”

    胡明珠笑够了,才阴阳怪气的笑道:“今日还要多谢乡君赐教,否则我等哪有缘得见这般奇景。”

    众女闻后皆笑了起来,尤其是几个与胡明珠交好之人更是毫无顾忌的笑道:“乡君,箭术差不是你的错,但你差而不自知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这么说不对,比试重在参与嘛,乡君至少不言放弃,努力可嘉。

    毕竟不是谁人都如胡小姐一般生在武将世家,又习得一手好箭术,若大家都知难而退,岂不就没有意思了?”

    卫锦悠站在叶清染身前,虽是面带笑意,但声音沉冷,“哪位小姐若有不服,可尽管上前来与我比试。”

    苍兰也早就忍不得了,冷冷笑了声,“笑人不如人,清染敢站在那便比你们坐着的强百倍,整日就知道嚼舌头。真是丑人多作怪!”

    “你骂谁丑呢,你才丑!”这句话足以激起任何一个女孩子的怒火。

    林璇蹙了下眉,不赞同的望着苍兰道:“苍小姐怎能这般说,着实有些无礼了。”

    苍兰诧然,不解其意,便听林璇面无表情的道:“丑不是过错,我们不能妄自非议他人,不过……”

    林璇冷冷扫了几人一眼,语气幽幽,“不过,丑而不自知,仍出来抛头露面却也有不妥。”

    苍兰“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另几人责备林璇说的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自她们认识林璇以来,莫说争执,林璇就连话也极少与她们说。

    往日里闷声不响,没想到说话竟然又狠又毒,还偏生保持着端正清贵的闺秀之风,让你无从指责,实在让人窝火。

    林璇依旧端坐,面色如常,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她偏过头,便见苏凝筠正笑着用胳膊肘偷偷怼她,掩唇笑道:“林小姐,没想到你竟然也会骂人呢!”

    说完,还为她翘起了大拇指,“不过,你骂的对!”

    她是公主,她若出面说这些话便从女子间的口角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反是会对清染不好。

    这些人动辄说人是非,便该有人出面教训。

    林璇面无表情的挑了下眉,正要收回视线,衣袖却再度被苏凝筠扯动起来。

    她略有不耐,可偏过头时对上的却是一张笑颜如花的小脸。

    苏凝筠的瞳孔是浅棕色的,明亮皎洁,犹如两颗琉璃珠子。

    她嘴唇扬笑,纯粹而又干净,苏凝筠拉着她的衣袖,含笑道:“我很喜欢你呢,日后我便唤你为璇儿吧……”

    林璇很想冷哼一声抽出自己的衣袖,可在那般绚烂夺目的笑容下,最后却只抿了抿唇,鼻中发出一声轻叹,“公主随意便好……”

    终究还是全军覆没……

    罗素放弃比试,全神贯注的当起了吃瓜群众。

    只她并未觉得叶清染箭术不好有何可笑之处,反是那些人叽叽歪歪的很是聒噪。

    视线扫到安安静静坐在自己位置上的王鸢,罗素讥讽了勾起了嘴角,“我记得王小姐与清嘉乡君是好友吧。

    清嘉乡君被人嘲讽,王小姐怎么不上前为好友两肋插刀呢?”

    突然被提及王鸢似被吓了一跳,瘦弱的肩膀抖了抖。

    抬头触及罗素冰冷的目光,王鸢眼圈瞬间泛红,连忙垂下了头,不安又无助,“我人微言轻,哪里及得上林小姐几人……”

    罗素却不吃她这套,满脸嫌恶,“做作,恶心!”

    “鸢儿,你坐过来!”苍兰听到罗素又在欺负王鸢,抬手唤王鸢来自己身边,还不忘回罗素一记凶巴巴的眼神。

    罗素莫不在意的牵唇冷笑,望着如小绵羊般垂首坐在苍兰身侧的王鸢,意味深长的道:“莫怪我没提醒你,她的朋友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说完,罗素便不再理会,继续吃着蜜饯欣赏比试。

    “莫名其妙。”苍兰翻她一眼,转而轻声安抚道:“别搭理她,我们玩自己的。”

    “嗯。”王鸢动容颔首,乖巧的坐在苍兰身边,视线却越过人群落在了男席位上。

    他们什么时候才行动呢……

    卫锦悠的态度让胡明珠颇不舒爽,卫城不过一个三品武将,哪里能与她父亲相比,卫锦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与她对峙。

    “既是卫小姐这般有气魄,我们不妨来比试一番,如何?”

    “如何比试?”

    胡明珠自信满满,“自是比试箭术,我若赢了,卫小姐便要高喊三声卫府不及胡府,并由我差使三日,如何?”

    赵皇后蹙眉,觉得这样不妥,弘武帝却抬手敛眸道:“先看看再说,若当真过火,你再出面干预。”

    他正好可以趁机看看卫锦悠那丫头的本事。

    卫锦悠拧眉思忖,叶清染却越过她,走上前,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道:“我应!”

第二百零八章 赌

    “我应!”

    叶清染话音刚落,场内先是一片静寂,针落可闻,随即响起了稀稀拉拉的笑声。

    发出笑声的人虽不多,便不代表嘲笑她的人少。

    在座的都是权贵家的公子小姐,自知谨言慎行,即便心存嘲讽却也不愿流露表面。

    那些肆无忌惮嘲笑的要么便是身份尊贵,要么便是对叶清染存有敌意,而胡明珠恰好两者兼具。

    她似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先是惊愕,而后大笑起来,“我没听错吧,乡君要应战?”

    “对。”叶清染轻轻点头,神色自然,似乎并不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妥之处。

    胡明珠却仍旧难以置信,复又问了一遍,“乡君是要代建威将军府应战?”

    叶清染正色颔首,点头道:“我是卫叔叔的义女,亦可算建威将军府的小姐,为何不能应战?”

    “自然可以!”胡明珠痛快答应,眼中噙满了笑,语气轻慢,“只要乡君愿意,卫小姐也没有异议,我非常荣幸有机会与乡君一战!”

    “阿染,她是故意激你的,别理她。”卫锦悠拉了拉叶清染的袖子,轻轻开口。

    叶清染笑了笑,眸光从动淡然,唇角漫起的那一抹笑让她看起来越发华美,“你若不应,她自会笑你没有胆量,你若应了,万一不敌却也不妥。

    而我不同,我只是卫叔叔的义女,纵使输了也无伤大雅,若是赢了,胡家人岂不是更无颜面。”

    卫锦悠一时语凝,她明白叶清染的心意,但谅她有些不厚道。

    清染是怎么敢说出能赢胡明珠的……

    胡明珠为人的确讨厌,但有一说一,她的箭术着实不赖。

    叶清染执弓行至胡明珠身前,在张扬骄傲的胡明珠面前她始终神色平静从容,似乎对面之人根本不足以激起她的情绪波动。

    赵皇后垂眸望着两人,只觉这样的叶清染气度更盛,骨子里透出的贵气远非胡明珠作出的气势所能及。

    赵皇后弯唇笑了笑,清染这孩子还真是越发让人惊喜。

    “不过胡小姐方才的赌注我觉得需要改动一下。”

    胡明珠不屑笑道:“怎么,乡君可是未比就已经怕了?

    你若是害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叶清染摇摇头,语气淡淡,“建威将军府虽不若贵府恢宏,但也不缺婢女,我与悠儿并不差人伺候。

    况且胡小姐身娇肉贵,怕是也不懂得照顾他人,便是赢了胡小姐,这个赌局也无甚意思。”

    “你竟敢拿我与婢女相较!”胡明珠怒目,沉声喝到。

    叶清染稍稍偏头,神色不解,“这不是胡小姐自己提出来的吗?

    任人差使,难道不是婢女所为吗?”

    胡明珠气得脸色阴沉,冷冷道:“牙尖嘴利!

    但逞口舌之快是无用的,我可不会谦让乡君半分!”

    “如此最好,也免得待胡小姐输了比试心存不甘。”叶清染笑意盈盈,言语之间似乎认定自己会赢得比试。

    胡明珠被她脸上的浅笑燃起了心中的怒意,“那你想如何?”

    叶清染转眸,略一思忖,笑道:“既是赌局,自是要赌些金银。”

    “噗!”

    弘武帝一口酒喷了出去,引得赵皇后几人连连侧目。

    弘武帝尴尬的擦干净了胡子上酒水,干咳了两声,训斥张胜道:“这什么酒,又辣又呛人,下次别上了!”

    张胜:“……”

    弘武帝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叶清染才好,说她与世无争,不媚世俗吧,这孩子张口便是银钱。

    说她贪财吧,她又那般坦然。

    胡明珠一愣,随即笑起,“不想乡君竟这般穷酸,张口闭口便是黄白之物。”

    叶清染莫不在意的笑了笑,只道:“靶上一共五环,最外环十两,依次为百两、千两,你我一人三箭,如何?”

    “可以!”胡明珠应得爽快,根本为将叶清染放在眼中。

    “不过,你既然改了规则,我也要改!”胡明珠眼中噙满恶意。

    叶清染仍旧笑容温婉,“胡小姐但说无妨。”

    “你若是输了,便双膝跪地,叩首呈送银两,反之我亦如此!”

    “胡小姐可是忘了,清染是乡君。”一直未语的苏凝筠开口提醒道。

    君臣有别,岂有君跪臣之礼。

    胡明珠望了苏凝筠一眼,却不应声,只看着叶清染道:“乡君只说,应还是不应?”

    苏凝筠对着叶清染摇头,输了比试赔些银子无妨,哪能认她欺辱!

    叶清染回以一笑,示意她莫要担心。

    “我应,只届时胡小姐可莫要忘了自己方才所言才是。”叶清染笑意温柔,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冷光,似美玉般温润,无害……

第二百零九章 齐射

    对于众人来说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唯一的看点便是在于叶清染输了比试后可会愿赌服输,她能否拿得出银子,又可甘愿下跪叩首。

    苏怀仁也这般觉得,起初他还有些担忧佳人会受委屈,但转而他便意识到这或许是个绝佳的机会。

    美人遇难,岂不恰好给了他出手相助的机会?

    胡明珠就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届时定然不会放过叶清染,而他不但会为她偿还银子,更不会让她真的磕头赔罪。

    在她可怜无助之际,唯有他伸出了援手,她怎会不动容感激。

    这般想着,苏怀仁心中再无担忧,而是兴致勃勃的看起了比试,静待天赐的机会。

    苏怀诚向苏岑的方向望了一眼,见他面色无异,并无关切之意,才略略放下心来。

    叶清染貌美无双,男子难免对其动心,但她背后是建威将军府,小王叔若是瞧上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事。

    众女见状,都将弓箭交给了宫婢,退至一旁观看比试。

    白芍瞄了一眼苏岑的方向,皱了皱眉,眸光略沉。

    本想借此让睿王瞧瞧她的箭术,倒是可惜了这个机会……

    她将弓箭扔给婢女,斜睨着胡明珠,冷声道:“习武是为了强健筋骨,可不是用来恃强凌弱的。

    欺负一个初学之人有何意思,你们胡家人行事还真是没有底线可言。”

    白芍父亲的官职虽不及胡骇,但她的姑母是威王妃,自然无惧胡明珠。

    胡明珠却笑得莫不在意,“比试只有输赢之分,何论强弱,况且又不是我逼着她与我比试的。”

    语落,胡明珠笑了笑,讥讽道:“怎么白芍,你可是觉得不公,看不下去?要不要替她来比?”

    “你那套激将法对我没用,别白费力气了!”白芍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视线触及叶清染,眼中也染了两分嫌弃。

    只这嫌弃并非对她箭术不好的嘲讽,而是不理解她为何那般容易就上了胡明珠的套,竟逞这一时之勇,真是有够傻的。

    “你先来!否则待我的箭射中箭靶你可就更难瞄准了,免得到时候说我欺负你。”胡明珠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道。

    叶清染闻后却只笑了笑,谦和挽袖,“还是胡小姐先请吧。”

    “我先便我先!”胡明珠本就不是什么谦让的性子,让叶清染先也是免得有人说她胜之不武。

    既是叶清染这般说了,胡明珠便也不再客气,行至靶前,挽弓搭箭,正中靶心。

    “好!”

    胡明珠的箭术众人有目共睹,是以并不觉得惊讶。

    抚掌叫好之人正是胡继达,兄妹两人皆是一般的张扬狂傲,毫无顾忌。

    胡明珠转身,对胡继达弯唇一笑,志得意满。

    区区一个平民女子也敢与胡府为敌,今日她便要将胡府所受的羞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该你了!”胡明珠嘴角微勾,美眸中冷意弥漫。

    叶清染却似乎察觉不到眼前局势对她的不利,仍旧云淡风轻的含笑道:“胡小姐可先行射完三箭。”

    胡明珠怔然挑眉,疑惑不解的上下打量着叶清染,“怎么,是想将人一次丢尽吗?”

    叶清染笑笑不语,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温婉柔和,脾性好的任谁都要称赞一番。

    “那便如你所愿。”胡明珠语落,便又是一箭正中红心。

    胜负似乎已分。

    苏凝筠与苍兰皆脸色沉沉,两人紧张的手心都渗出了冷汗。

    若是下一箭胡明珠仍中红心,清染便当真再无回天之力了。

    两人正这般想着,胡明珠又是一箭,“铮”的一声完美的射在了靶心上。

    苏凝筠险些惊呼出声,连忙捂上了自己的嘴,忧心忡忡道:“清染此番可如何是好?”

    反观林璇却神色如常,似乎与叶清染一般看不懂场上的局势,反是悠闲自得的抿了口茶。

    清茶入口,林璇轻蹙了下眉心。

    铁观音?

    这是清儿最讨厌的茶了,还是改日给她煮恩施玉露吧。

    弘武帝也在高台之上发出一声轻叹,对赵皇后使了一个眼色。

    赵皇后会意颔首,照这般来看清染十有八九会输,届时她自会干预。

    人心都是肉长的,纵使是帝后也会偏心。

    “清嘉乡君,你是直接认输,还是再试一试呢?”胡明珠收起弓箭,噙笑望她,俨然一副胜者之姿。

    叶清染嘴角笑意不变,只拿起了弯弓,拨了拨弓弦。

    在众人或同情怜悯,或幸灾乐祸的注视下,不徐不疾的抽出了一支,两支,三支箭矢……

    胡明珠嘴角笑意微僵,未等开口,叶清染已然拉开了弓箭,周身气势在一瞬间变得冷冽锋利。

    那双总是噙笑的眸子无一分柔色,犹如寒冬之中凛冽的风雪,染着刺骨的杀意,而与此同时,搭在弦上的三支箭矢携万钧之势齐齐射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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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手天下,意谋乾坤,算尽人心时局,他想护之人谁又敢欺?
苏御曾道他一生谋略在朝岂可受困儿女情长。
叶清染曾言自己此生虽筹谋万千,但唯独无意情情爱爱。
后来——
苏御:“吾平生所愿,日抚瑶琴听音,夜有娇妻伴读,唯此而已。”
叶清染:“相夫教子,亦可为乐。”
*
可忽然有一日——
苏御发现他的小娇妻身份重重,马甲多的像莲蓬,扒了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
叶清染也发现,她家夫君的面具就像圆葱,揭了一层还有一层,无尽无休。
【简言之,这是一对腹黑男女互扒马甲,“对外夫妻一心,回家您是哪位”的故事。】
【小剧场】
叶清染:“夫君,面具戴久了,不累吗?”
苏御淡笑:“不累,所以……正准备累一下。”
他反手撂下流苏纱帐:“清染,为夫倒是想问你,马甲穿这么多,不热吗?不如为夫帮你解去?”
叶清染:“……”
*
叶清染:“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苏御:“若美人非卿,盛世天下方为男儿所求。”
叶清染垂首,敛眸,“若是,尔又如何?”
苏御牵唇,揽她入怀,“山河拱手,为卿一笑。”盛宠神医太子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宠神医太子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宠神医太子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