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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全文阅读

作者:悠闲小神     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txt下载     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4 少女怀春

    “咳咳!”伯亚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主动端起碗示意同学们不要客气,快趁热吃。

    众学子不好意思驳了主人的面子,纷纷埋头吃起来,仿佛这样,他们就可以麻痹自己的神经,不去想院子里那碗清爽可口的阳春面。

    在自欺欺人这方面,人类属实是个中翘楚。

    倒是那厨子,发现了自己没见过的黑色酱料,小心翼翼的凑到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徐月面前,问她这是什么料。

    “酱油。”徐月一边放下空碗,催促哥哥洗碗洗锅,一边答道。

    见厨子很好奇,又把装酱油的瓷壶递给他看,“这是我们徐家庄上特产的酱,过些时日应该就会对外出售了,要是需要,可到庄上去买。”

    “我瞧瞧!”伯亚不知何时凑了上来,一把夺过厨子手中酱油瓶打开就闻了一下。

    徐月静静看着,并没有阻止,反倒又给他递一根干净的筷子,怂恿他尝尝看。

    酱油的味道很重,伯亚毫无防备,狠狠舔了一筷子,结果咸得直找水喝。

    徐二娘在旁看得笑出了声。

    徐大郎也毫不客气的哈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伯亚这个人类滑稽的模样,手中洗着锅碗瓢盆都觉得轻松许多。

    子瑜等人闻讯跑进来,准确来说是他们早就忍不住好奇了,这会儿有伯亚开头,一个个挤进来也要尝尝酱油的滋味儿。

    在调味料稀少的大庆,酱油的出现无疑可以大大丰富人们在美食上的短板。

    想着豆坊那边将要成型的十几个大缸子,徐月干脆让众人把他们还没吃完的大鸡腿拿过来,用酱油腌一会儿,重新放在炭火上炙烤。

    很快,香气飘散出来,有酱油调味儿,入口咸香,比之前好吃许多。

    “这酱真是神了!”众人惊叹道。

    伯亚细细品味片刻,试探问道:“这酱是咸的,细盐和酱油,二者谁更贵?”

    徐月在心里飞快打了一遍算盘,而后答道:“酱稍贵。”

    众人又紧跟着追问这酱徐月家打算卖多少钱,看样子都被酱油种草,准备买些回家调味用。

    他们都是家里有些底蕴的世家少爷,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多少都能买上几斤。

    不过第一批酱油还在酿制当中,徐月现在吃的只是之前还在乌堡时就开始着手实验的豆酱,数量不多,只有一小坛,自用还不够呢,并不打算出售。

    如果是豆坊里那一批的话......

    “价格我还没想好,等第一批酱油面世了再说吧,总之,以诸位师兄的财力,绝对消费得起。”

    众人闻言,也没再问,倒是对徐家庄升起了浓烈的兴趣。

    “徐小郎,听说你家冬日里还卖炭和陶具?”有学子好奇问。

    不等徐月回答,子瑜便抢先说:“是真的,我母亲便命管家去买了许多回来,耐烧还无烟,价格也比往日家中用的炭更好。”

    子瑜的家庭情况在一众学子中属于格外突出的哪一类,他母亲都说好用,那定然是十分好用了。

    伯亚当即便叹道:“可怜我家前年存炭太多,去年冬天烧的还是陈炭。”

    这时,他又想起了刚刚那個装酱油的瓷壶,指着油壶问徐月:

    “这莫非也是你家自产的?”

    徐月大方颔首,“对啊,也是呢。”

    一众学子顿时激动起来,一个个上前来问她们家以前到底是干嘛的,怎么又是卖炭又是卖陶的,现在还卖瓷器这种珍稀用品。

    还有那什么即将面世的酱油之类的,给他们一众徐家什么都卖的错觉。

    难不成徐大人其实是商贾出身?

    面对这么多疑问,徐月只是笑笑,而后说:“既然大家这么好奇,不如等到五月休沐时,一块儿去我家转转?”

    这感情好啊!

    现在四月初,距离五月一号的休沐都不到一月,眨眼就到了。

    众人仿佛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一句客气话都不说,一口答应下来。

    要不是天色已晚,他们还舍不得从兄妹三人的小院离开。

    徐月亲自把大家送出院子,看着他们再三回头叮嘱自己:“那到了休沐那日,徐师弟你记得提醒为兄一声,可不要忘了。”

    徐月点头保证:“不会忘的。”他们这才放心散去。

    待院门一关,坐在房门前的徐二娘打趣儿道:“为了把这些有学识的学生们带回家去,你可真是辛苦了,一个套接一个套的往下套。”

    徐月冲姐姐“略略略”了一下,表示自己这只是为了新产品的预售而已。

    “不过,这七八个人一起跟着咱们回家,睡哪儿?”徐二娘突然问道。

    徐月也是一愣,是啊,住哪儿?

    家里的住房已经很紧张了,再来七八个人,怎么睡啊?

    而且他们还要带着书童、仆人、护卫什么的,看似邀请的只有七八个人,实际上到场肯定是二十往上了。

    想到这,徐月决定立马给阿娘修书一封,让阿娘想想办法。

    徐二娘看着急匆匆跑进屋的妹妹,无奈摇头失笑,十岁的姑娘身量渐长,姊妹两相差两岁,她却已经比牙都没换完的徐月高了大半个头。

    而且这一年来吃得好,营养跟上来了,原本蜡黄干扁的脸也丰盈起来,皮肤虽然不能说吹弹可破,但也是红润有光泽。

    加上对穿着比较讲究,站在人群里,已经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掏出口袋里的小镜子照了照,看着镜中的青春少女,不禁露出一个自信的灿烂笑容。

    给阿娘写完信的徐月一抬头,便看到了夕阳余晖中揽镜自照的自信少女,心里当即便是咯噔一下。

    这莫不就是少女怀春的模样?

    不对,姊姊现在顶多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小丫头片子,还不属于少女范畴呢,她绝对是看错了!

    然而,徐月心中还是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次日午时,早约好要比射箭的伯亚和徐大郎领着各自的拉拉队来到了演武场上。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向来不参与如何户外活动的赵公子,少见的出现在演武场阴凉的角落里,似乎是打算看他们比试。

195 妈,我姐早恋

    正所谓,君子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所以,古代的正经学士们,不止能文,还要能武。

    从历史上各大名士来看,如诸葛亮、周瑜等,无不是文武双全之辈。

    严氏书院自然也要注意学生们的全面发展,射、御这两项,后者由于现在条件的局限性无法真正拿出御车让大家练习,但射这一项,却完全可以满足学生们的需要。

    弓箭靶子早已经在演武场上布置好,伯亚冲徐大郎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脱去外袍,戴上襻膊,熟练的挑选出一把弓,搭上箭,姿势标准的比划着熟悉手感。

    看这模样,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子瑜在徐月姊妹俩身后,小声道:“伯亚是书院里大家公认的第一弓手,你们哥哥箭术如何?”

    姊妹两个同时转过头来,齐声回:“足以吊打!”

    “啊?”子瑜困惑的皱起眉头,没听懂姊妹俩说的是哪地方言。

    不过演武场上二人已经各自选好了弓箭,即将开始,子瑜也只能暂时将心中疑惑压下去,兴奋的看着二人,高声问道:

    “你们二人可准备好了?”

    两人齐齐点头。

    子瑜便站了出来,宣布比赛规则。

    最能够只管体现出弓箭手实力程度的便是“精准”二字,在同样的距离下,箭支距离靶心越近者得分越高。

    两人手中各十箭,五十步五箭,八十步五箭,最后看各自总得分高低来排名。

    “只八十步?”徐月疑惑的低喃了一声,身旁学子却听见了,一副大哥哥对小弟弟的温柔模样,问她有什么疑惑可以问他。

    徐月不解问:“师兄,不是总说百步穿杨的才是好弓手吗?怎才八十步?”

    这位温柔的师兄听见这个问题,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解释说,百步穿杨也得看弓给不给力,他们书院里八十步的弓都不多,更别说能射百步这种紫级武器了。

    徐月点点头,表示自己又对这个落后时代的落后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么想来,阿娘手中的狙击步枪,简直是个神级BUG。

    比赛即将开始,朗朗晴天忽然晴转多云,还刮起一阵不小的风,让两位比赛人员的比赛难度又升了一级。

    “大郎,是你先还是为兄先?”伯亚问道。

    不过刚问完,他又自顾自答:“现在有风,还是我先吧,你幼我长,这样公平些。”

    “不必!”徐大郎沉声回绝,表示自己不需要让,“我先来!”

    这点小风,还不能达到影响他发挥的程度。

    伯亚温和一笑,抬手做了個请的姿势,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年轻人很自信,毕竟弓手不止是看天赋,还得看臂力,他本就年长徐大郎几岁,力气自然比他大些,那就更稳了。

    然而,徐大郎的第一箭,就让伯亚面上温和的自信微笑狠抽了一下。

    “徐大郎,第一箭,正中红心,得十分!”

    负责检查靶子的学生激动的喊道。

    顿时,场上一片哗然,大家惊讶的看着那个手持弓箭的少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

    子瑜看着伯亚认真起来的面庞,戏谑的催促,“伯亚,该你了。”

    于是乎,徐月和徐二娘坐在草地上,眼睁睁看着伯亚在哥哥接二连三的暴击之下,如何逐渐崩掉心态,彻底崩溃!

    射到第七箭时,眼看着自己手中箭支脱离草靶,直直插入泥地中,伯亚“啊”的狂吼一声,直接丢了手中弓箭。

    而徐大郎身前的靶子上,永远有一根正中靶心的箭,以及因为被后来利箭射成两半而掉落在靶子下的其他箭支。

    伯亚看看自己因为心态崩掉而飞出去的箭支,又看看徐大郎靶子下的碎箭,终于忍不住崩溃质问:

    “徐大郎!你你你、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然而,少年人只是淡定的问子瑜:“还有三箭,但伯亚师兄已经丢弓放弃,所以是我赢了吗?”

    子瑜合上因为太过吃惊而微张着的嘴,咽了口口水,点头。

    徐大郎立马朝徐月那笑了起来,像个求表扬求夸奖的孩子一般说:“我赢了!”

    虽然这个结局徐月早有预料,但还是毫不吝啬的冲哥哥比起大拇指,“哥哥是最棒哒!”

    子瑜等人也由衷赞道:“大郎你可真厉害!”

    “大郎你也教教我们吧!”

    就连输了的伯亚也是心服口服的朝徐大郎抱拳,表示自己输得很服气。

    寂寥的演武场角落,坐在步撵上,头戴幂篱的公子缓缓掀开眼前纱布,看着聚在一起夸耀徐大郎的学生们,俊美的面容上不禁浮现出几分艳羡。

    他睁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静静看着他们,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怔着,眸光渐渐黯淡下来。

    赵公子放下纱帘,轻启苍白薄唇,“回去吧。”

    “是。”

    四名随从齐声答应,抬起步撵,顺着演武场旁的道路缓缓往院外走去。

    “赵公子!”

    一道大胆的呼喊从身后传来,步撵停下,赵公子疑惑扭头看去,垂放在膝盖上的苍白手指,顿时紧了紧。

    徐月和徐大郎跟着徐二娘来到了赵公子步撵前,兄妹俩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徐二娘要干嘛。

    不过也并没有阻止,只是站在她身后等她。

    却没想到,徐二娘来到步撵前,对面前的俊美少年说:

    “我叫徐琳,我喜欢你!”

    什么?

    我的姐伱在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我就是来告诉你,我喜欢你。”

    徐二娘口吐豪放之言,面上一派从容坦然,双眸亮如星,灼灼的望着面前的人。

    要不是她红透了的耳尖,你都看不出来她的羞涩。

    步撵上的赵公子显然受到了惊吓。

    当街被一个根本不熟的人拦截表白什么的,恪守礼仪的赵公子恐怕不是很能接受,以至于你除了看到他蓦然攥紧的手之外,再也没能看到他有其他反应。

    倒是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子瑜和伯亚,当即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徐月傻眼,啊啊啊,她不信这是真的!

    于是,休沐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徐月就是跑到阿娘面前,指着追在身后要来捂自己嘴的徐二娘,报告道:

    “阿娘,我姐早恋!”

196 战略物资

    “徐幼娘!”

    徐二娘难得这般大声呼喝妹妹,但不是生气,而是心虚。

    毕竟这可是她最喜爱的小妹,凶谁她也舍不得凶她。

    不然妹妹可是会哭哭的。

    不过这份心虚之中,又包含了几分有恃无恐,你耐我何的嚣张意味儿。

    被徐月一把抱住大腿的王氏微微楞了楞,她刚要出门去新开的工地上勘察进度,人还没出门呢,就被一大早骑马往家奔来的徐月给抱了个结实。

    王氏还来不及为儿女们放假回家感到高兴,就听见了徐月的小报告,心中顿时荡开一股微妙的感觉。

    她看向准备来捂徐月小嘴的徐二娘,“谁啊?”

    徐二娘先撇了阿娘一眼,见她没有大发雷霆的意思,双眸一如往常一样平静,稍稍放心了点,神情也越发无畏。

    她挺着小身板答道:“书院的同学。”

    “叫什么?”王氏又问。

    徐月知道也没抢答,而是挨在阿娘身侧站着,倔强的眼神中透露出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姊姊有了喜欢的男生这件事。

    徐二娘先是无奈的看了妹妹一眼,这才回答阿娘,“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姓赵,大家都叫他赵公子。”

    王氏继续问:“那他喜欢你吗?”

    这可戳到了徐二娘的痛处,撇着嘴不服的说:“这里的人阿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害羞得很,我正在等他过来跟我表白。”

    王氏了然的嗯了一声,原来是单相思。

    “大家都是去学院上课的,你可不要因为你自己的私人情感影响到别人学习。”王氏认真叮嘱道。

    徐二娘见阿娘居然没有勒令自己要怎么怎么做,顿时乐了,忙不迭点头表示说自己不会的。

    紧接着朝徐月递来一个得意的小眼神,看吧,阿娘还是开明的!

    徐月“哼”了一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郁闷什么,总之心里就是不太快活。

    王氏看得好笑,但也没空安抚她,嘱咐兄妹三人先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自己去去就来,便朝着新工地那边走去了。

    匆匆忙忙跑回家,一心只想找阿娘打报告拉同盟的徐月这才注意到,庄子入口左侧多了一块新开辟出来的空地。

    在空地上,新从庄子四周招来的工匠们正在搭建房屋,竟是连成排的红砖房!

    “砖厂这么快就建好了?”徐月惊讶问道。

    身侧的徐大郎和徐二娘也才刚到家,他们也震惊着呢,无法回答徐月这个问题。

    “幼娘!”

    这时,君梅闻讯,抱着一叠厚厚的册子从学堂那边跑了过来,空着的那只手激动的冲徐月挥手。

    两人还从没分开过这么久呢,感受着小伙伴热切的欢迎,徐月在姊姊那边因为男人而受到冷落拔凉拔凉的心终于暖了起来。

    “君梅~”她张开手臂就迎了上去,两个小伙伴给了对方一個大大的拥抱。

    “休沐几天呀?”刚高兴没多久,君梅就开始为分别担忧。

    徐月也很无奈,“只有两天,明日傍晚就要回去了。”

    君梅立马不高兴的噘了噘嘴,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拍着怀中册子跟徐月汇报庄上这半个月的情况。

    徐月先前的疑问也终于得到解答。

    砖厂在兄妹三人去上学时就已经建好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投入生产。

    自兄妹三人走后,便日夜不停的开工,终于赶制出了一批红砖。

    “婶娘说你下次休沐要带同学一起来,正好庄上住房也不够了,便急忙召集人手开始建新房。”

    徐月示意君梅边进屋边说,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进了大宅,徐大郎紧随其后,只留下徐二娘站在门口,终于隐约感受到了妹妹的醋意。

    是吧?是吃醋了吧?

    徐二娘歪了歪头,开始认真回忆,自己最近是不是因为赵公子的出现而冷落了自家的小宝贝......

    屋内,徐月洗漱完毕,一身灰尘尽数褪去,走起路来感觉人都轻了二两。

    书院住了多久,她就多久没洗澡了,这年月洗个澡是真的太难。

    不过和伯亚等人相比,她们兄妹三人有姊姊的水凝术和魔法在,身上的清洁状况可要好多了,至少还不需要佩戴香囊除臭。

    但用水冲和用魔法除尘完全是两码事,还是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最舒服。

    在庄子里,徐月也教庄民们讲卫生,天冷洗澡容易感冒,那就每天洗手洗脸洗脚再上炕。

    喝热水、勤洗手、讲卫生的口号早已经被每位庄民牢记于心。

    虽然还没有条件让大家随时洗澡,但有了卫生意识,就能够预防很多疾病的发生。

    自去年冬日以来,庄子上除了有些小感冒和劳动所致的外伤之外,大部分庄民身体健康都保持在良好水平线上。

    徐月一边吃着阿三端上来的鸡蛋汤,一边继续听着君梅汇报情况。

    刚刚说了砖厂和新住房,现在接着讲这批住房的作用。

    这些房子做出来,不是给庄民们住的,而是为了王氏即将开始的“集市”做准备。

    经过一个冬天的筹备,她们终于可以正式和外面的人做交易了。

    这年头什么来钱最快?

    除了写在刑法里面的,就剩下做生意这一条。

    而生意之中,最好做的莫过于盐、铁、粮食、布匹。

    徐家庄上有铁有布,而外面的人有盐有粮,双方交换,各取所需。

    不过听君梅的意思,铁器这一项上,王氏只准备了针和极少量的铁锅。

    君梅问徐月这么做是为什么,年纪稍小的她显然还不能完全明白王氏的诸多举措。

    徐月倒是能懂,从长远的战略意义上来看,铁可以制作战争武器,所以,在对手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流出的铁锅、菜刀、铁犁等物,反而会成为对方钳制自己的武器。

    这就像是现代的战备物资一样,宁肯多得烂在自己手里,也不能留给外人,让外人用这些东西反过来威胁自己。

    君梅有兴趣知道这些知识,徐月也乐得有个好学的学生,仔仔细细的把这些事情给她分析了一遍。

    君梅听得极认真,很快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还用炭笔将“战略物资”这四个字记到了自己的小本子上。

197 我不给

    庄子上有多缺粮食,徐月是计算过的,是以对阿娘将要开办的集市表示了大大的支持。

    庄上账册和收入大头都在徐月兜里,当即便大手一挥,提了一批好布,让阿娘可以放手去干。

    王氏本身手里的钱也是够用的,她帮公孙瓒管着一个大铁矿,稍微中饱私囊一下,对方也不能说她什么。

    但有更多的经济支持,谁又会舍得拒绝呢?

    王氏对人和钱这两件事的态度,那是多多益善!

    徐月特地到工地上看了看,平房搭建得快,已经初具雏形,按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最初的一批五月初应该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先前一波举报走四个管事和若干庄民的郑来,居然在这边做起了监工。

    这可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岗位,不过想想,庄子里似乎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有先前举报庄民擅改木筹的事情在先,庄民们对他还是有几分畏惧的,阿娘让他过来管理新招来的工匠和庄民们,效果甚好。

    工地上转完,徐月又去找已经许久不在自己跟前刷存在感,一心扑到养殖大业上的王有粮。

    庄子里的水塘被徐二娘暗暗动过手脚,储水量惊人,但也只是够庄内浇灌、生产之用。

    加上地盘确实有点小了,禽类的繁衍速度惊人,开局三十只鸭二十只鸡,不到半年时间,已经变成了三百只鸭四百只鸡。

    就这,中途还暴发过一次禽流感,死了王有粮一半的鸡鸭,心疼得孩子跑到徐月跟前哇哇哭了一天。

    她好吃好喝外加心理辅导,这才把孩子受伤的心灵安抚好,捏着小拳头,重新雄起继续在养殖事业这条道路上坚强的走下去。

    所以,徐月便把庄子旁边一片靠近水源的矮山林买了下来,专门给王有粮养殖用。

    距离庄上也不过两千米距离,像是春耕哪会儿,需要肥田,王有粮就把鸡鸭全部赶了过来,在田地里自由奔跑,顺便留下一点“金坷垃”。

    庄上还有不少在养鸡养鸭上经验丰富的老人,徐月看他们也干不了重活,全部拨给了王有粮,让他们好好研究一下如何科学预防禽流感。

    这个问题,徐月这边是有标准答案的,只需要几人照着答案抄就行了。

    不过完成度还有待提高。

    但这也不是急得来的事,很多事情,说白了,还是经验积累,做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有了一套可靠的解决办法。

    养殖场渐渐走上正轨,照着趋势发展下去,过個两三年年,养殖场内怕是要有上万只活禽。

    到时候每日的产蛋量,就可以实现庄民们每人每日加一个鸡蛋。

    徐月到养殖场转了一圈,见卫生工作做得已经很不错,提着一篮子王有粮特意挑选出来的双黄蛋,心满意足回家去。

    休沐时间短暂得不得了,徐月兄妹三人感觉自己只是在家里睡一觉,两天假就已经结束了。

    走之前,徐月写了一封信,让阿娘帮自己找人带到县城,交给公孙昊家的管家福伯。

    信的内容也简单,让公孙昊带着他的盐和粮,在五月初一小集市开市这天过来感受一下这边的氛围。

    此举正合王氏的意,就算徐月不主动写信,她也准备让徐月写封信通知公孙昊。

    毕竟,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认识,且实力不小的当地土豪。

    若是有公孙昊的引荐,之后庄上产出的东西就不愁销了。

    徐家现在确实缺钱,但也没有那么缺钱,销售东西还在其次,母女俩主要是惦记公孙昊的船。

    但他到底会不会来,或者说是能不能及时赶过来,都还是未知数。

    信写完,徐月兄妹三人动身返校。

    傍晚出发,到时太阳还没完全落下。

    夏日来临,白天越来越长,天黑得也一天比一天晚,感觉无形中时间都多了很多时间。

    是的,徐月觉得这时间可太多了!

    “姊姊你拿着王有粮给我的双黄蛋要去哪儿?”

    眼看姊姊提着竹篮就要往外走,徐月急忙追了上来。

    徐二娘身子一偏,避开了徐月伸来的手,解释道:“我只拿了二十个,剩下的都给你留着呢,赵公子身体不好,要吃点好的补补才行。”

    徐月心里那股说不清的酸涩又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冷邦邦便是两个字:“不给!”

    徐二娘却是铁了心要拿走,一个飘逸腾挪,人已经闪到院外。

    她回头冲徐月笑了一下,说:“回来我给你做水囊,要多少个就做多少个,好吗?乖哦~”

    说完,一个闪身人就没了踪影。

    徐月提气便要去追,还未冲到院门口,就被徐大郎一脸无奈的拎了回来。

    “你轻功又没她好,等你追上去的时候她恐怕早就把东西送出去了。”

    说着,把徐月往屋里一放,就准备亲自去追。

    这下徐月反倒泄了气,拽住哥哥衣袖,无奈长叹:“算了......”

    徐大郎轻抚了抚妹妹的发顶,眼中透着迷茫,心里嘀咕,女人之间的感情真奇怪。

    打这自后,徐月像是想开了,也就由着姊姊去散播她的一腔热情。

    她每日总是兴冲冲的去,又兴冲冲的回,徐月忍不住好奇,以为她这么高兴,应是赵公子有了回应,悄悄跟过去看,这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姊姊上门第一日,投喂,赵公子不开门。

    姊姊上门第五日,约看书,赵公子开了一条门缝。

    姊姊上门第十日,借了她的弩,赵公子竟出来了!

    看着在竹林中一起摆弄自己弓弩的两人,徐月明白了,赵公子好武。

    可也正如姊姊所说,赵公子身子不好需要补补,她的弩不过十斤重,赵公子拿了一会儿就浑身冒汗直打摆子。

    他掩面咳了起来,起先是一两声,而后便像是一起暴发了,咳得直不起腰来。

    姊姊紧张得脸也跟着变绿,而后又偷偷往他身上叠加了好几个祝福,赵公子这才好些。

    本以为他知道自己身体不行就此作罢,没成想,那双咳得满是泪水的黑眸一抬起来,便迸射出了惊人的亮光。

    又因为猛咳了一顿,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红粉。

    就是这片刻的美丽绽放,迷得姊姊抱着她,非要她交出药去救她的赵公子。

    徐月当然是......我不给!

198 欢迎光临

    五月一到,气温顿时就暖了起来。

    绿荫路上,二三十意气风发的青年们骑马行来,走在最前的,是不顾世俗礼仪,穿着短袖上衣,露出两条紧实臂膀的徐大郎。

    在少年身后,则跟着骑马已经骑得有模有样的徐月,女孩做男童打扮,身上衣着简便,不过是一件斜领窄袖短衫,还有一条透气的宽松下裤。

    浑身上下,唯有脚上一双小皮靴看起来像是值钱物件。

    小脚踩着正好合脚的马环,手握缰绳,身子随着马儿的动作起伏翻荡,好不肆意。

    徐二娘紧随其后,看着妹妹这越来越野,一点都不精致华丽的衣着,不知叹了多少口气。

    但她也没办法,虽然同门师兄们都知道她们是女孩,但到底是顶着男儿郎的身份进的书院,她心痒也只能在下课之后,幽暗夜里,给妹妹稍微打扮打扮。

    可惜,这小丫头现在处于叛逆期,总不肯听她的话将夜里的装束带到天明去上课。

    每每刚刚起床,立刻把她编得精致无比的发髻拆乱,胡乱扎个马尾就往外蹿。

    美其名曰,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亚子!

    徐二娘也曾转变策略,给妹妹打扮成画像里观音菩萨坐下玉面童子。

    可惜,没过半日,这小丫头就玩起衣袖拉起裤腿,跑到严家佃户们的庄子上,拿着一把小刀,逮着人家劁猪。

    每次回来时,那一身狼狈模样,她想起来就心绞痛。

    说起心绞痛,徐二娘眼前不自觉浮现出赵公子我见犹怜的俊美面庞。

    她昨天傍晚亲自邀请他一起跟大家到自家庄上去转转,只可惜,今早大家伙都要出发了,他也没来。

    徐二娘“唉”的叹了口气,看看身后兴致勃勃的伯亚等人,又看看跑到最前面的徐月,嘴角扬起笑,拍马追了上去。

    刚学会骑马的人总觉得自己骑术天下第一,徐月也没能摆脱这个定律,眼看姊姊要来追自己,哈哈笑着又催促身下小爱加快了速度。

    徐大郎等一众青少男儿跟在后面,都忍不住被这笑声感染,笑了起来。

    如此你追我赶,徐家庄的轮廓很快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跑到最前面的徐月已经冲到家门口,利落翻身下马,对身后跟来的伯亚众人大声说:

    “到啦到啦!”

    他们来得早,其他接到王氏和徐大通知的附近壕绅们还没到,黑色的大铁门前,是正在忙碌布置的吕蒙等人。

    吕蒙当先甩出一个立牌,上面写着:保护环境卫生人人有责,请入集市的贵客们先到门左侧排队入场,而后拿着手牌到浴室,清洁完毕即可入庄。

    这奇怪的规矩令子瑜等人尴尬了一下,怎么徐家庄这边说得他们这些人好像都很脏似的?

    每半月休沐,他们也是要沐浴焚香,仔细清洁的。

    看着被指示牌冒犯到的同学们,早已经接到阿娘消息的徐月忙解释,

    “我们这不是针对大家,而是被先前的瘟疫给吓怕了,人群聚集处,卫生要是没搞好,极易感染疾病,希望大家理解。”

    “而且,我家的澡堂,大家就不想试试看吗?免费的哦。”徐月忽然调皮的眨了眨眼,一副你们一定不会失望的神秘模样。

    众人听了徐月的话,顿时来了兴致。

    加上大家都是年轻人,虽然有被这个强制洗澡的要求冒犯到,但比起上了年纪,有地位有身份的壕绅们来说,他们反到很快就接受了。

    而且,徐家的部曲看起来真是骇人,长得又高又壮,那立牌往门前一竖,虎目往身上一盯,大有他们要是不服从规则,就会立马拔出身侧长刀的架势。

    就这,谁敢不从?

    于是,带着几分好奇,一众学子跟着徐月兄妹三人忐忑的进了那扇会自动往两边滑开的大铁门。

    入得大门,当即便有一条长长的宽布,将四米有余的宽阔道路往中间分开。

    而他们进门的人,就要走靠右那条,称之为入口。

    左侧的则为出口。

    众人还是头一次看到把路这样分的,不过还没等他们琢磨透这分路的妙处,就见到几位穿着奇怪灰色服制的女郎们,身披红彩,站在路边,列成一排,齐声高喊:

    “欢迎光临徐家庄!请先往左边停马场挺好车马,然后到前面的浴室沐浴清洁!”

    这冷不丁一声喊,把伯亚惊得心脏都停了半拍,但又不敢露怯,面上板着,暗暗长吁了一口气。

    回头一看,发现众人都和自己反应差不多,顿时又心安了。

    一行人全部骑马而来,学生七八个,随从十来個。

    加上徐月兄妹三人的马,共二十九骑,顺着女郎们的指引,来到了宽阔的停车场内。

    这里原本就是庄内马棚,让王氏命人把周遭铲平了,修成了一个大停车场,可停马车六十辆,马上千匹。

    这么大一片停马场,就算再怎么打理,也难免有些不可言喻的味道,但让子瑜等人感到意外的是,这马场干净整洁,一眼望去,居然看不到一点马粪之类的东西。

    也因此,众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坚硬平整,灰青色的,铺满了整个马场。只在外围留了一圈草道,想来是平日跑马所用。

    但被草道围在中间的偌大一个马场,居然全部平整得没有一丝缝隙,只在每个行列中间,流出通水凹槽。

    马场上有专人管理,瞧见马儿排泄,当即便提着一大桶水走过去,将粪便冲入凹槽中。

    那腌臜物便顺着凹槽,一路流到一处四方污井里,掩盖起来。

    大家带着惊异把马拴在写有数字的桩子上,便又跟随一位带路女郎,来到了一间房子前。

    这房子由红砖砌成,大门前挡着草帘,隐约可以看到里头水汽蒸腾,白雾如烟。

    还没入内,一股湿热气息就透过草帘飘了出来。

    那女郎把他们领到一个叫前台的地方,一人递一个手牌,“男左女右,进去吧。”

    这女郎的行事说话,都让子瑜等人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适。

199 澡堂

    按理说,这应该是徐家庄上的下人吧,可她居然敢直视他们,还用这种平等的语气同他们讲话,徐家兄妹就不觉得她僭越了吗?

    然,兄妹三人只是淡定接过手牌,就各自往各自的浴室走去。

    徐二娘和徐月是女人,全书院都知道,看着她们拿着篮子往右边进去,众人齐刷刷看向了徐大郎。

    徐大郎可没姊妹两个好说话,不过他也不算高冷,你若是同他搭腔,他心情好的话,还是会应的。

    比如此时,徐大郎就主动叫他们:“进去吧,半月没好好洗过澡,我可忍不了了!”

    说罢,提着篮子就走了进去。

    子瑜等人面面相觑,撇下那个还站在浴室门口的女郎,跟上了徐大郎的步伐。

    撩开草帘,拐过一道矮墙,一股热水气扑面而来。

    但这里还不是浴室,只是放置物品的前室。

    屋内一位管事模样的男人告诉他们,把衣服脱到框子里,然后就能进去了。

    随从家丁们还好些,一年难得洗一次澡,没有什么抗拒的,很快扒光了衣裳,又准备来伺候各自主子更衣。

    徐大郎喝道:“你们自己没手吗?”

    子瑜等人顿时尬住。

    本来大家坦诚相对就已经够奇怪的,还被徐大郎这么喝了一声,顿时一咬牙,豁出去了,挥开下人,自己扒光抱着双臂跟着另外一个管事的往里走去。

    这是一间奇怪的房间,地上铺着的还是马场上那种连成整块的灰黑地面。

    这种石料似乎防水性很好,所以才会用到浴室里。

    像是仓库的浴室内,分割成一间一间的小格子,管事的说按照手牌上的号码,找到各自的澡间即可。

    徐大郎带头,找到了自己的澡间,刚站定,就听见墙后有人问:

    “几号?”

    徐大郎答:“五号。”

    紧接着便是一声唱和:“五号放热水——!”

    不消片刻,一股热流便从徐大郎头顶莲蓬一样的东西里喷了出来。

    温暖的热水从头浇到脚,徐大郎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子瑜等人见状,惊奇万分的看着各自身后手臂大小的金色管子,“这是铜管?”

    再低头看脚下,漏水出去的网片,也是铜制的,徐家竟这般奢豪!

    “几号?”

    墙后的人不是给他们回答问题的人,对方只是公事公办的询问。

    伯亚低头看着号码牌,试探着说:“3号。”

    又是一样的唱和声,紧接着“噗”的一声,热水喷了下来,伯亚先是吓一跳,而后就被这温暖的水流包围,又惊奇又喜悦的搓洗起来。

    余下众人有样学样,争先恐后的报数。

    第一桶热水浇完,头发、皮肤都已经泡过一遍,管事的提着一个框,带着口罩和手套走进来,一人发了一小块豆皂,一块毛巾。

    豆皂一看就是特意切割好的,正好够用一次的量。

    毛巾做得比寻常汗巾大,展开有半个身子那么大一块,柔软吸水,竟是他们没见过的稀奇料子。

    众人又学着徐大郎把身上各個角落和头发打上豆皂,直到用完一整块,往墙后说了一声,第二桶热水随之而来。

    这可比用浴桶洗澡舒服多了,而且室内温暖,怕是冬日都不会觉得冷。

    一想到寒冷的冬天里徐大郎居然能洗上个舒服的热水澡,还不用担心染了风寒什么的,一众同学们羡慕哭了。

    待众人全部洗完,又用宽大吸水的毛巾擦干头发,储物室那边,几个伙计已经把他们的衣物全部用艾草熏了一遍。

    若是可以,恐怕是巴不得他们把头也剃了,才觉得干净。

    伯亚这些少爷们卫生情况还好,但那些随从就不行了,头上身上少不得有几只虱子跳蚤什么的。

    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后,再看到几个伙计包头巾布下的青茬,震惊之余,竟生出一点蠢蠢欲动。

    几个伙计嘿嘿一笑,大方把头巾揭开,都是剃光了的头发,刚刚冒出一节青茬的模样。

    “夫人说这样不长虱子,而且洗澡也方便,冬日里洗头很快就干,不怕染风寒。”

    伯亚等人看得楞在当场,恍惚间才想起,刚刚进大门时遇到的那伙部曲,似乎每人都包着头巾。

    莫非那底下也是这般空空如也?

    再看徐大郎,头发也比他们短得多,也就能扎起来的程度。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你们......”

    直到走出浴室,伯亚仍是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徐大郎,欲言又止。

    不过似乎也不是徐家庄所有人都剃光头,头上没长虱子的,王氏也没有强逼着他们剃。

    还有很多女人都是长发,但也比外面常见的长度短了很多,有的过背,有的刚够盘起来。

    要说更短的,也有一个!

    “马桂芳,你终于舍得剪你的头发了啊?”

    徐二娘出得澡堂来,就见马桂芳领着一伙姑娘在给庄上女人们发洗澡牌子,惊喜的看着她那头短到耳边的头发问道。

    马桂芳是个养虱专业户,之前在纺织厂时徐二娘看她总挠头,恨不得抓破皮的模样,就怂恿过让马桂芳剃头。

    可马桂芳说什么都不肯,她也只好随她去了。

    没想到,半月不见,居然剪短了,还短得这么突出。

    马桂芳听见徐二娘的调侃,忙不迭拉紧头上的包巾,企图遮挡一二。

    然而,这只是徒劳,有没有发髻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她无奈,只能哭着脸,委屈的说:“我家那小子,刚上了中级班,学了什么生物课,说我这头发就是虱子的欢乐园,一个没注意,这小子从周荣家借了剪子,给我剪去了一大块!”

    “这秃了一块我怎么见人?只好全剪了,待日后重新长齐......就是不知道要长多久才能盘起先前的髻!”

    说着,马桂芳就咬牙切齿起来,徐二娘哈哈笑着,不敢再招惹她,忙牵着还在盯着水泥地板的妹妹走了。

    徐月心里是震惊的,且不比伯亚等人少,马场、澡堂里的地面,她没看错,真的是水泥!

    姊姊却是一副淡定模样,似乎早就知道了。

    徐月缓了口气,忍不住拽住姊姊问道:“阿娘找到石灰石矿了?”

    徐二娘嗯的挑了挑眉。

    徐月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她都不知道的事,姊姊居然知道!

200 吃饭

    徐二娘当然知道,她不但知道,粉碎机、混合机的动力还是她的水魔法阵提供的呢。

    不过看着妹妹那副惊讶的模样,徐二娘忍不住想逗逗她,便嗯啊哦的应着。

    直到徐月急了,这才解释:“你忙着看书那段时间,我可跟着阿娘出去做了很多事情,都是你不知道的。”

    原来如此,徐月心中疑惑顿解,可再看身后已经极其接近七八十年代风格的澡堂,又看看脚下的泥巴路,不解追问:

    “都有了为什么不拿出来铺路?咱们家的地虽然夯得扎实,可这怎么也比不了水泥路。”

    “你傻呀~”徐二娘好笑的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你当现在是天平盛世?”

    只这一句反问,徐月就明白过来,水泥这种东西,自家悄悄用用还没什么,要是想发展起来,却还不到时机。

    如果是太平盛世,大可将水泥献给陛下,换得赏赐的同时,还能造福百姓。

    可现在不是太平盛世,这世道乱得小皇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

    所以,水泥这种东西,不管是让现在的哪一方军阀诸侯知道,带来的只有坏事,绝无好事。

    不是不用,而是还不到能用的时候。

    就像是家里的许多东西,都还不是可以推广造福广大贫困百姓的时候。

    徐月知道阿娘肯定比自己有更多的经验和考量,当即停下追问,与姊姊一起,与哥哥们汇合。

    过了澡堂,就能够见到之前正在兴建的工地了。

    只不过半月前这里还是工地,这会儿已经完工了大半,修好的那边已经投入使用。

    这是一条街,地面仍是铺的水泥地,看起来就格外干净。

    街道两侧都是红砖建成的大平房,前面几间是店铺,有卖成衣的、陶器的、瓷器的,庄内产的各种玩意都摆在上头。

    所有的铺面都摆放整齐,货物一目了然,柜台前有人专门拿着本子,要是批量采购,就可以在这先下单,而后再往由店员往围墙之内的工厂取货。

    过了这些店铺,就是几家卖吃食的小店。

    吃的有豆腐乳、豆腐、豆浆、豆花,还有子瑜等人心心念念的酱油。

    豆腐店的隔壁,还开了一家面馆。

    热腾腾的骨头汤,香喷喷的肉沫馅料,窝上一个鸡蛋,再加两片青菜或撒一把豆芽,虽然简单,却是油水充足,美味可口。

    在面馆后,还支着一间烙饼铺子和浆水铺子。

    这浆水铺可不一般,阶梯样式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个晶莹剔透的长颈玻璃瓶,瓶内装的是甜麦酒。

    往瓶子里插一根玻璃吸管,吧嗒吧嗒就能吸上来一大口。

    更让人感觉奢侈的是,架子旁还放了一缸子的冰,厚厚的布墩盖在冰上,要不是售货人员揭开,他们都发现不了。

    想象一下,在这炎热的夏季,若是能用这样精美的瓶子,喝上这么一口冰爽的麦酒,啧啧啧......不能想了,子瑜等人已经忍不住口水泛滥。

    一路行来,到了这里,众人便再挪不动脚。

    街后还有专开的旅馆用于住宿,本来徐月兄妹三人要先带同学们去把房间开好,再出来吃东西。

    但现在看这几人已经自发迈步走进面馆,只好先跟着众人把肚皮填饱再说。

    那冰麦酒几人猜到价格肯定十分美丽,是以决定还是先进面馆探探价格再说。

    虽然徐家兄妹这三个小主人就在这里,但几人显然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新奇事物给弄忘了。

    面馆里也立了牌子,这庄上处处都爱立牌子,你看一眼牌子,大概就能知道那家店或是那处地方是干嘛的。

    面馆牌子上写的自然是面的价格,众人都是识字的,伯亚指着牌子念道:

    “清汤挂面10筹一碗,加鸡肉6筹,加鸭肉8筹,加猪肉10筹,素菜免费......”

    “这筹,指的是何物?”几人茫然看向徐家兄妹三人,像是才想起来这还有三个原住民一样。

    徐大郎懒得答话,店里卖面的庄民认识他,唤了声大少爷,又去给众人端来凉白开和杯碗,徐大郎倒水就喝,似乎渴级了,咕噜就是两大碗。

    徐二娘已经往卖浆水那去了,从书袋里熟练抽出两根红签,售货员就揭开布墩,从缸子里掏出一個冰玻璃瓶,往里倒了两杯麦酒,插上一根洗干净稻杆递给她。

    “怎么不是那个透明似琉璃的管子?”有同学疑惑问。

    难不成架子上的都是摆设?

    徐月解释道:“麦秆一次性的,用完就扔,干净卫生,而那玻璃吸管是要买了才能私用的,我姊姊没买,只是借那个玻璃瓶装酒,喝完还得还给售货员的。”

    说完,又继续解释自家庄上要用的筹,“为了使用方便,我们这边用木筹代替钱布。”

    “一钱换一根青筹,十钱换一根红筹,一百钱就换一根紫筹。”

    “今天是我邀大家来的,就由我请客吧,要吃什么你们随便点。”徐月大方说道。

    紧接着瞥见伯亚和子瑜的眼睛瞥到隔壁浆水摊子上,抢先答道:“那个不算,那个我可请不起,一瓶二十钱,我阿娘还没给我那么多零花。”

    众人看她这急切的可怜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忙道:“小师弟你不用怕,师兄就只要你请一碗猪肉面。”

    徐月一算,猪肉哨子加上面,也是二十钱了!

    不过话都放出去了,只能拍胸脯应下。

    毕竟,她又不是真靠阿爹阿娘给零花的小屁孩。

    徐月让店员给伯亚等人上猪肉面,又给其余十几个随从一人点了一碗清汤面,一下子,就去了她几百私房钱。

    随从们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分,惊喜之余,又忍不住暗暗感慨徐家阔绰。

    他们原以为,自己能有两块烙饼吃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吃上这个一看就十分好吃的面条。

    待面端上,十几人蹲在店门口呼噜呼噜吃得一脸满足,边吃边谢徐小郎。

    只是徐二娘那一瓶冰镇麦酒,实在把子瑜等人馋得不行,面还没吃,就催促随从忙去指定地点换筹子。

    于是,一行青年小伙便都坐在店内,一口冰镇麦酒,一口热汤面的吃得满条街都是诱人香气。

201 老百姓的衣服

    酒足饭饱,一众学生们坐在店门口纳凉的长凳上还不舍得走,纷纷朝徐月兄妹三人投来羡慕的眼光。

    “原来你们在家里过得都是这样神仙的日子,可真真是羡煞我了!”伯亚拍着徐大郎的肩膀感慨道。

    难得少年没有一巴掌将他挥开,而是摇头答道:“家里集市今天才开放,我们以前也没这样。”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伯亚众人羡慕的了。

    “这面汤,实实在在是美味,就是贵了些,不然我日日都叫我家随从过来给我卖回去吃。”伯亚一本正经的算着路程,“左右来回快马不过半个多时辰,哦对了,进你们徐家庄还得先沐浴,怕是耽搁下来得一个时辰了。”

    “但这也没关系,且先将面单独留出,一碗汤一碗面,拿到书院我再热来吃,也是好吃的。”

    徐月在旁蹭着姊姊喝不完的麦酒,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在集市上增加一个外卖服务。

    不过也就想想而已,这附近真正能消费得起二十钱一碗面的还是少数。

    这些人,想吃了可以自己骑马或者坐车来,反正他们也不嫌麻烦。

    子瑜手里拿着喝空的玻璃瓶子,售货员过来收瓶子,他还有点依依不舍,试探着开口问道:

    “这样一个琉璃瓶,多少钱?”

    这些都是玻璃厂出来的残次品,没有真正的玻璃那么光滑透亮,还有点磕疤,但也形成了它独特的美。

    用它来喝麦酒,着实是相当奢侈了。

    平日里一斗酒三十钱,有十二斤,徐家庄的一瓶玻璃麦酒怕是两斤都没有,却收二十钱,看的就是这瓶子。

    售货员摇摇头,一脸惊恐的说:“这不卖的,就是用来喝酒的用具,主家说这种残品不能卖,私下要是卖了,损害了徐家名誉,要被送到矿上做五年苦工的!”

    子瑜傻眼,残次品?你跟我说这是残次品?

    售货员小心翼翼的把他手中捏着的玻璃瓶掰出来,笑了笑,收进篮子里,转身回去。

    子瑜表示,麻了、麻了,真的被徐家豪麻!

    不过,他也想去见识见识,非残次的瓶子到底什么模样。

    “走吧,咱们再去那些铺子里逛逛。”子瑜主动招呼众人,迫不及待了。

    徐月无奈扶额,这客房又开不了了。

    不过想着这些人手里捏着的筹子,徐月又来了精神。

    于是,兄妹三人又领着同学们往其他店铺走去。

    这时,时间已是上午十点左右,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过来了。

    大家集体从澡堂走出,往集市这边走来,因为远远看到了之前蹲面馆门前的徐月等学生,人们到了集市第一步,就是先去搞碗面,而后又买一瓶酒,然后跟着他们学生的脚步,去这些店铺看货品。

    可以说,后来的人都在复刻徐月这批前人的脚步。

    一时间,面馆和浆水铺的生意火爆不已。

    而售卖徐家特产的这些店铺都还没来得及开张。

    但店员们也不急,好东西自然不愁卖。

    徐月众人先到了成衣店,各式各样的成衣都挂在墙上,一眼就能看清服制。

    这里的衣裳样式一直有些奇怪的,伯亚等人都这么觉得。

    多是上衣下裤,偶尔见一次上杉下裙,而且衣裳的样式特别怪,板板正正的,左右都缝了大口袋。

    裤子也是,缝线出破开一个口子,探进去就是袋子,很深,子瑜比划了一下,都快能放下一块竹简了。

    他们转了一圈,没发现整匹的布,似乎全是成衣,而且还做成了不同的码。

    说是什么嘶、什么蒙、什么勾马。

    直到徐家兄妹画出SML这种符号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标记。

    让人惊讶的是,店员拿起来的尺码他们都能穿,不过总是要富余一些。

    但不难看出,布料扎实且紧密,比一般市面上的更好。

    料子也有多种,有麻布、丝帛、绢布,还有一种,和他们先前擦澡用的一样,徐家兄妹说这叫羊绒布,冬日穿很暖和。

    还有一种用羊毛做的毡鞋、毡鞋垫、毡帽、毛毡坐垫、毛毯等,都是很适合冬天的保暖物品。

    样式做得也有种说不出的简洁大方,似乎什么人穿戴都不会太难看,也不会特别好看。

    当然,不排除有人本身就美,穿了这些只会更美。

    作成衣的多是麻布,而丝帛和绢布,都成匹的摆放在柜台上。

    店员见他们一直在看羊绒布,主动介绍价格:“各位客人,我们这里的布分零售价和批发价,羊绒布一匹的零售价是二千钱。”

    二千钱众人有概念,但三千钱一匹布他们就有点抓瞎,看向身边随从,随从们便小声道:

    “同一匹上等绢布差不多,不过这里的尺寸似乎要大些。”

    店员立马补充:“是的,我们这里的尺寸是要比市面上的大,宽幅有三尺。”

    随从不敢摸这么贵重的面料,但用眼睛凑近了看他还是敢的,仔细看就知道这羊绒很细腻,还染了淡淡的橘色,做成衣裳穿在身上肯定很暖和。

    如果这么说的话,这就可以和皮袄价值相当了,三千钱这么大一匹,真不贵。

    不但不贵,还有点便宜过头。

    买家觉得便宜,身为卖家的徐月心里却又是另外一個算法。

    今年春天庄上纺织厂里又进了一批羊毛,自从知道她们收羊毛之后,周边养羊的人家都把羊毛拿过来卖。

    市场大了,羊毛均价就降到了一个钱两斤,这一匹羊绒零售价三千钱,她们能赚近一半。

    当然,身为卖家,这个事她是不会说的。

    羊绒布就已经让人感觉便宜了,接下来学生们又问了绢布、丝帛的价格,更是便宜得让他们瞠目结舌。

    尺寸比市面大的绢布、丝帛,售价居然和市面上的上等品价格一样!

    这还没完,麻布的价格,才是便宜得令人发指。

    “成衣一套只要50钱,批发价还能便宜,一下子拿一万件的话,40钱一套。”店员微笑着说道。

    “这么厚实的料子,市面上怎么也要四五百钱一套,你们这是不要钱的?”

    看到伯亚众人脸上震惊的神情,店员心里既自豪,又心酸。

    要不是主家卖的麻衣这么便宜,她们现在恐怕连一套完整衣裳都穿不上。

    就更不要想什么羊绒衫、羊绒裤、麻布鞋了。

    夫人说,之所以做出这么便宜,几乎不赚钱的麻布,就是为了能够让天下贫苦百姓都能穿上衣裳。

    因为对于广大贫苦百姓来说,能下地的麻布最实用。

    每每想到这,她就恨不得更加卖力为主家干活,报答这份她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的恩情。

    并且,这样的恩情天下贫苦百姓都应该要知道,所以她们又在每一件衣服里,绣上了代表主家的“徐”字。

    这样一来,以后能够穿到徐家衣的百姓们就会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衣裳穿。

202 借筹子

    这么便宜的麻衣,就算是不穿麻衣的伯亚等人都心动,更不要说随他们而来的那些随从们。

    在这些少爷们的府上,随从们也是分等级的,最下等的是做杂事的仆人马夫等,中等的是那些在各院伺候主人们的贴身丫鬟小厮。

    而管家、书童等,则属于下人中最高等级别的存在。

    他们这些人或者可以代替主人行使权力,或者是主人们身边的亲信,是可以直接和主人们对话的存在。

    但对于管事和书童来说,一身完整的麻衣,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有时是主家有喜事,为了撑门面,便会给管事们和跟随左右的亲信发一身完整衣裳。

    但这一身完整衣裳,多是主人家穿旧的,虽然也比其他下人满身补丁打补丁的麻衣好得多,但那也不是新的啊,更不合身,往往还得改改才能穿。

    所以,一看到徐家布庄内的麻衣,十几名随从都心动了。

    这是他们穿得起的好衣裳!

    他们先看看主人家的神色,伯亚和子瑜一看就是平时对身边书童挺好的那一类,见麻衣这么便宜,冲身边书童笑一笑,让他们自己买两套换洗着穿。

    钱已经换成了筹子,两家书童便喜笑颜开的各自买了一身,因为是主人发话,花的便是主人的钱,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微薄积蓄,又能继续存着,所以格外高兴。

    别家的就不是这样了,人和人还是不同的,哪怕是这一伙人都在一块儿玩耍,但对待事物的观点也有很多差异。

    有的没有大方出钱,但也没有阻止书童们用自己攒下的私房来买。

    还有的,便转到了其他摆放丝帛的柜台上,打算给家里母亲姊妹扯些好料子,却只字不提身旁的人。

    对此,伯亚和子瑜只是无奈的看看对方,摇头笑了下,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些书童随从,总的来说也不过是家中财产的一部分。

    身为财产,不能为主人家提供价值就算了,还要让主家倒贴更多财产,显然是不合理的。

    像他们二人这样的,恐怕还要被这些同学归于“蠢”这一类。

    若是客气点的,便也只是说他们一声出手大方,心怀慈悲。

    有时伯亚就忍不住暗想,心怀慈悲有何不可?怎还要成为外人取笑的乐子呢?

    难不成,人人都只能维护私利,方才算是大丈夫?

    伯亚摇摇头,他是不懂这些人了,但想来那些人也一样是不懂他的。

    不过这徐家庄的东西真真是便宜,他也得给家里人多买些才好。

    眼看着身后涌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众学子纷纷开始大抢购。

    光是布料,都人手十匹,还不算手套、帽子、毡鞋这些稀奇古怪的新玩意。

    跟随在后的书童随从们怀里已经抱满了。

    就这,还只是刚入第一家店呢。

    徐月心中算盘已经噼里啪啦打开了,粗略一算,不禁感慨,这些同学是真特么有钱!

    逛完布店,众人又来到了陶瓷店,刚一进去,入目便是一队七彩琉璃大宝瓶,立在店内柜台两端,在这简洁甚至是有点简陋的店铺装潢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但不可否认,它美得令人心惊胆颤!

    “去年流传出来一批叫玻璃的物件,价值连城,莫不就是这个?”有学子惊讶问道。

    徐家兄妹三人点点头,笑而不语,引着众人到店铺其他地方转悠。

    抛开那对价值连城的玻璃七彩宝瓶,店里的其他东西其实都是很实用的,价格没有便宜得像麻衣那样令人发指,但也没有贵到让人望而却步。

    架子上摆放的,多是光滑的日常陶器,还有色白如雪的瓷碗瓷碟。

    这些瓷器都是整套的,颜色纯净,没有金银玉器那样华贵,但又蕴含着一股淡淡的清雅。

    子瑜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一定是为好风雅的学士们专门定制的,把他们读书人喜好的低调、优雅、内敛,给拿捏得死死的!

    “还有多少钱布?”子瑜忙低头问身旁书童。

    小书童怀里还抱着五匹丝帛,两套麻衣,还有毛巾、手套、袜子一包袱,脸都被挡在后头,只听见他瓮声瓮气的回:“不多了,只有两个金饼了。”

    来时拿的钱布都已经换成了徐家的筹子,因为有些成色不好,还被扣了一些,这笔筹子已经全部换成了他手中的东西,再多不出一根来了。

    而且,谁想到这边的东西居然又好又便宜?不买就好像自己亏了似的,谁还舍得剩下一个筹子呢?

    就这两块小金饼,还是平日里留着应急用的,从书院过来时,压根就没想过要买东西,钱自然也没带多少。

    子瑜看着面前这套画着淡淡青灰竹叶的茶器,只觉抓心挠肝一般,不能得到,就浑身难受。

    瞥见徐月朝自己走来,子瑜一把将她拉到一旁,小声又带着几分窘迫的问:

    “小师弟,可否赊些筹子给师兄应应急?”

    徐月好奇问:“师兄想买什么?”

    子瑜指了指那套竹叶茶器,徐月了然的点点头说:“那不贵,五千钱即可,师兄已经连五千钱都拿不出来了吗?”

    “五千钱?”子瑜一愣,这比想象中的便宜好多,他那两块小金饼共有五六两,差不多也够了。

    徐月嗯的点点头,那批茶器是大有叔向艺术进发的第一座小山峰,搞砸了,就剩下这几套还能看的。

    总的来说,能拿到铺子里往外卖的,都是不怎么好的次品或者残次品,割韭菜用的。

    真的好东西,是要留着给那些有价值的大商贾的。

    比如公孙衍、以及周边壕绅这些人,他们手里有桑园、蚕房、麻地、粮食等原料资源,一般的东西可打动不了他们。

    所以,必须是真的好货,才能把他们震慑住。

    这也是阿娘为什么要办个集市的原因。

    她们必须要展现出一定的实力,并让这些人能够切身的体会到,日后的合作才能更加顺利。

    子瑜发现自己的金饼居然够用,忙又让书童放下布匹,去兑筹子过来购买茶器。

    但想着剩下那些铺子自己还没逛到,还是同徐月借了三十根红筹子,共三千钱。

    子瑜拿着筹子,发誓接下来就花这么多了!

203 阿娘来了

    逛完陶瓷店,学生们的荷包也快空了。

    有的已经空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同学们继续向杂货铺进发。

    新开发出来的酱油最受欢迎,可惜量不多,每人限购两斤,一斤一百二十钱,每人两斤共二百四十钱,倒也还能接受。

    毕竟盐也要合到快一百钱才能得一斤,这酱油可以当成盐用,还比盐有滋味,这个定价,大家都觉得挺不错的。

    但普通百姓想要消费,还有些困难。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不是盐,不算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必需品,只能暂时把它归入轻奢调料一类。

    除去酱油,杂货铺里还有一件受欢迎的物品,那就是针。

    可不要小看了这一根小小的针,在这个以家庭为生产单位的时代,男耕女织是主流。

    几乎没有一位织娘不想要一根针,但这一根小小的铁针,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

    一个村子,家里能有一根针的人家都能成为被人羡慕的对象。

    越是了解这个时代底层人民的辛苦,徐月就越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穿越过来的家庭有铁制的柴刀菜刀,这就说明,她们家的条件在村里真的很富裕了。

    也因为有了这个一开始全家人都觉得很拉胯,但其实已经战胜当地无数贫民的家庭条件,她们才能成就现在的一切。

    杂货铺里的针都用厚纸盒一盒一盒的装着,一個盒子里便是五百根针。

    这样一盒针,只要三百钱。

    均算下来,一根针还不到一个钱。

    一个钱,就算是再贫苦的家庭,想办法也能拿出来。

    麻衣如此,针亦如此,和大呼徐家针便宜的其他同学不一样,伯亚心中忽然涌动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来。

    看着这一盒盒便宜得能够让每一位织娘都能用上的针,他眼前已经自动浮现出一副“织娘制衣”图,那画卷上孩童穿上整齐衣裳的高兴笑容,让他心中涌动久久无法平息。

    “徐小郎,你家的针不会还亏钱吧?”伯亚在心中计算过后,逮住怂恿同学们多买点东西的徐月,不敢置信的轻声问道。

    他算过了,麻布那边就算不赚钱,但应该也不会亏本。

    可这针,投入了原料、人工、时间,只卖不到一个钱一根针,绝对是亏本的。

    忙着招呼大家伙买东西的徐月被问得一顿,而后便笑着答:“嗯,确实是亏本的。”

    “那你家为何还卖这么便宜?”伯亚不解追问。

    徐月见他问得认真,也收起笑,认真答道:“一般人也用不到这么多针,我们按照不到一个钱一根针的价格卖出去,其实是卖给那些南来北往的商贾们的,他们大批采购,而后加价卖出去,算上往来路费,至少要在原价上提价两三倍才能有赚头。”

    我定价一根针不到一个钱,那么商贾们卖出去时,便是二三钱一根针,这个价钱,大家应该都能消费得起,若是没钱,拿半斤粮食来换也可。”

    “如此一来,天下织娘们才能每人都有针用。”

    看着女孩眼中的认真和某种执着,伯亚愣怔了好一会儿。

    徐月又指着旁边的商品说:“针确实是亏钱了,麻衣也没赚钱,但这些东西,却都是百姓们不可少的,不过我们其他东西赚钱啊,两厢互冲,还是不亏的。”

    “可、可哪有这样做生意的?”伯亚迷茫低喃道。

    徐月想说,在我大天朝,就有这样做生意的。

    老百姓的基础保障物资,国家从来都是贴钱做的亏本买卖,只为了能够让所有人都能够满足生活的基本需要。

    这些钱,都是从其他赚钱的地方拨出来填补的。

    每年光是补贴基本生活必需物资上的钱,就高达几千万亿。

    不然,大家去哪里用几毛一度的电,一两块一吨的水?走平整快速的高速路,坐舒适高效的高铁地铁?

    那些大型工程建设,从来都是以改善人民的生活条件为出发点。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并不能只看成本和收益,因为它们存在的价值,早已经无法用常规标准来评判。

    当然,这些事徐月也不可能告诉伯亚,就算要告诉,也不是这个时候。

    “幼娘!”

    学子们正在徐兄妹的带领下站在柜台前排队结账时,王氏走了进来。

    一身劲装,显得身材修长有力,脚步如风,更添几分洒脱。一头中长发高高扎起,端的是英姿飒爽。

    要不是徐月兄妹三人齐声喊了一声:“阿娘!”

    伯亚还以为这个走进来的人,是位经过千锤百炼的军士。

    她那黑眸淡淡一撇,就叫人忍不住想要挺直脊背站直,接受检阅。强大的气场笼罩而来,让你只能仰望她。

    王氏大步走了进来,喧闹的杂货铺顿时静默下来,鸦雀无声。

    那一刹那,子瑜想到了徐月曾说,她们兄妹三人的武功都是阿娘教授居多。

    那时他还不太信,但现在,看着从自己身前走过的劲装女子......腿软,想跪!

    再看徐月兄妹三人,居然一点不怕这样的母亲,反倒笑着,目中满是孺慕。

    可见母亲和三个孩子之间,关系一直亲密。

    只是,看起来如此严肃的母亲,怎么能够和孩子们亲密呢?

    子瑜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家严厉的父亲,虽然他对父亲也很敬重,父亲对他除了严厉些,也还不错。

    但二人心中却一直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从没有徐家兄妹这般靠近。

    正困惑着、暗暗羡慕着,王氏的目光扫了过来,“你们都是我家大郎、二娘、幼娘的同学吧?欢迎你们过来,晚上我让食堂准备一顿简餐,大家都过去吃,虽然只是家常小菜,但我觉得你们都会吃得高兴的。”

    她笑着,眼中的锐气褪去不少,但距离大众慈母形象还是相去甚远。

    但看着站在她身后,自豪且高兴的徐家三兄妹,众人却觉得这位与众不同的母亲真好。

    他们的母亲,就从来没有这样大大方方的为他们带到家中的同学们安排过。

    可他们不曾想过,倘若他们的母亲也如王氏这般,他们能够接受吗?

    他们甚至有些羞于让家中母亲出现,觉得这样不合规矩,与传统礼法相悖,间接导致了顾念孩子心情、脸面的母亲想要出来都不敢出来。

204 好身材为何不露

    “阿娘,你找我?”徐月疑惑问。

    王氏颔首,弯下腰,在徐月耳边轻声说:“公孙昊来了,还给你带了礼物。”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徐月迫不及待就要去见公孙昊了。

    只是同学们还在,她突然走开,好像不太好。

    王氏摇头失笑,转向徐大郎和徐二娘,吩咐道:“你们先带同学们去旅馆开房休息一下,晚间一起到学校食堂吃饭,我先带幼娘过去见个人。”

    徐大郎不太高兴的哦了一声,但还是忍着脾气,继续招待同学。

    徐二娘已经听见妹妹和阿娘的悄悄话了,知道这是事关全家是否能够成功南下布局的大事,拍胸脯表示自己会看好徐大郎,并招呼好同学们的。

    徐月当即便跟着王氏离开了。

    二人一走,鸦雀无声的杂货铺这才开始有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的,全都在感慨王氏好大的威风。

    这句话可不是贬义的嘲讽,而是由衷觉得王氏是位与众不同的女子。

    杂货铺店员自豪的嗤道:“这才哪是哪儿呀,我们家夫人差点就要做官了的,任命公文都递过来了,不过最后被夫人给拒了。”

    王氏带人剿匪的那段日子,众学子还在书院读书呢,加上一众男性官员们觉得这不是个值得大势宣传的事,以至于还有许多人不知道王氏一届女子,差点走入官场的事。

    子瑜等人一听杂货铺店员说的话,纷纷吃了一惊,心道:离奇事件竟在我身边!

    忙催促店员将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杂货铺店员就把王氏带人剿匪的事,如实说了出来,什么以一敌十、连剿百匪、无一败绩、流寇闻风丧胆、从此渔阳百姓夜不闭户之类的......逐渐离谱起来。

    直到徐二娘猛咳一声喝停,杂货铺店员讪讪闭嘴,一众学子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徐夫人这般厉害,徐大人岂不是更厉害?”徐大头号无脑吹伯亚同学,惊讶的问道。

    他就从未设想过,能量守恒定律里的此消彼长,敌强我弱。

    要说阿爹比阿娘厉害,徐大郎第一个要反驳。

    “就他?阿娘抬抬手,他就得跪!”徐大郎如实说道。

    毕竟阿娘抬起手来,拿着的可是狙击步枪,谁敢与其争锋?

    除非阿爹早已练得金刚不坏之身。

    不过看阿爹现在被俗世缠身,修行时间一日不如一日的状态,翻身之日遥遥无期。

    见众人一副受到了惊喜的模样,杂货铺店员好心解释道:

    “其实我们夫人是面冷心善,真的,夫人是顶好的人!”

    伯亚看向子瑜: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子瑜悲叹:没想到徐大人家中竟有一只母老虎,真是心疼咱们徐大人!

    此时,店外走来两个人,是穿着老师制服的崔元和光禄海。

    时过中午,学堂下课了,他们这才得空过来看看从严氏书院过来的后生们。

    见到两位师叔穿着将身材完全展现出来的教师制服走进来时,伯亚等人惊得都结巴了。

    而后一個两个,红着脸,既羞涩又好奇的凑上来,打量二位师叔与众不同的服制。

    瞧着和之前布庄里贩卖的那些成衣样式相近,但更贴身形,更挺括。

    崔元内敛些,在裤子外头穿了两片式的褂裙,学生们尚能接受。

    光禄海在徐家庄待了许久,看过这里的书,感受过这里自由的空气,早就被这里开明的风气带飞,碍事的褂裙他不需要,他就要露出自己两条笔直有力的大长腿!

    男儿好身材,为何不敢露呢?

    不见徐家夫人一女子都穿得英姿飒爽?夺目自信让人挪不开眼?

    人本来就是两条腿两只手的长着,为何又要因为露出来而感到羞耻?

    徐二娘一看到光禄海,就知道他的思想已经解放,不再受到这些不合理的世俗教条束缚。

    “子瑜,先生可还好?”光禄海朗声问道。

    盯着他两条大长腿看得目瞪口呆的子瑜见自己突然被点名,忙收敛低头,拱手应:

    “回禀师叔,严先生很好。”

    光禄海点点头,“那就好。”

    “东西都卖完了吧?”

    众人点头。

    光禄海便道:“先把东西放下,我和崔师兄带你们去见识见识这徐家庄的好东西。”

    伯亚耿直,惊讶问:“还有好东西?”

    眼前看到的这些还不算好东西吗?

    崔元看着这些后辈们,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呐,看不透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快收拾吧,这就领你们去看看,这里的学生们都在学些什么东西。”

    “算术吗?”伯亚试探问。

    他发现这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徐家庄庄民们,都是能写会算的,还拿着一把铺满木珠的东西噼里啪啦计算着,大额的算数,很快就能算出来。

    崔元惊奇的撇了伯亚一眼,“你倒是有些灵性,子瑜,你这位师兄可要被师弟比下去了。”

    捧一踩一什么的,子瑜表示自己心里苦,但也不敢辩驳,只能自认惭愧。

    徐二娘见有人来招呼这些同学,果断把人交给崔元和光禄海,叮嘱他们不要往墙内的工业区去,便和徐大郎一起回家去了。

    他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并不是说去书院读书,家里的事物就都不管了。

    ......

    徐家大宅内。

    公孙昊站在宽阔的庭院内,先站在玻璃窗户前看了看倒影里自己帅气的美髯,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到院子角落,竖着“请勿靠近”木牌的篱笆前。

    里面的土里似乎种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个地方向阳,日晒充足,向来应该是喜阳的东西。

    地里的东西已经冒出一节绿芽,公孙昊打量片刻,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是那种五谷不分的人,常见或是稀有的植物他见过不少,但脑子里的记忆没有一样能和面前这些对上的。

    看来,又是徐家幼娘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稀奇种子。

    就像是她写信来托他给她寻各种稻种,搞不好这小丫头又在弄些外人不知的新鲜玩意儿。

    细算来,他们已经一年多没联系过了,也不知道这小大人一样早慧的丫头,现在是否长大了许多。

    公孙昊一边无聊的在院子里瞎逛,一边暗想着徐月的模样。

    只是,他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和现实一点都对不上。

205 她们要的是天下

    一年多不见,小姑娘不但长高了许多,还缺了几颗牙,看起来可爱又滑稽。

    “公孙昊!”

    小姑娘小跑进院,边跑边冲他挥手,高兴的笑着,暴露了她现在参差不齐的牙,热情得很。

    公孙昊没见过哪家小女孩会在这个敏感时候笑成这样的,看着她做男童打扮,一边迎上前,一边打趣:

    “换了男装,莫不就真把自己当男孩了?”

    徐月哈哈一笑,知道他在取笑自己的牙齿,耸耸肩,大方道:“没办法,这就是成长的烦恼,我还巴不得它快点掉完,重新让我长口好牙。”

    原身常年营养不良,加上没有口腔卫生意识,牙其实挺不健康的。

    现在换了好,换了以后她就能有一口健康的牙齿了。

    公孙昊见她丝毫不觉不好意思,忍不住摇头叹道:“不愧是徐家的女子,和你阿爹一样,不要脸皮。”

    “怎么,我阿爹如何得罪了您?”徐月抱臂,用危险的目光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一副护犊子模样。

    公孙昊一怔,紧接着摆摆手,不再打趣,指着亭子里的袋子道:

    “时间太短,南边的稻种暂时只能收集到这么多,日后你若是还要,我再让人帮你带来。”

    徐月看向那只鼓鼓囊囊的麻布袋,忙跑过去,先看了公孙昊一眼,见他颔首,立马打开袋子。

    从各地让人收集来的稻种都分成小袋装在麻布袋子里,徐月倒出来数了数,有十一个小包。

    公孙昊解释说:“是否是同种稻种我也不知道,但都是从各个不同的地方收上来的,多少应该有些区别。”

    “对了。”他指了指院子角落被圈起来的菜地,“那里种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徐月睁眼说瞎话,“就是买来的种子,随便种种看的,要等它长大了我才知道是什么。”

    公孙昊岂会看不出她的敷衍?识趣的没有再问。

    “行了,稻种的事先放一边,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公孙昊撩起衣袍在软垫上跪坐下来,随后而来的王氏和徐月对视一眼,母女二人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王氏向来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说废话上面,所以开口便问道:

    “你家的船,能出海吗?”

    出海?

    公孙昊正经了神色,“先齐,始皇帝命工匠造出可出海的大船,亦不过是从东海到琉璃岛,而后这艘大船下落如何,却再也无人知晓。”

    “至今几百年来,船工们所造之船,相较前朝,速度更快,也更结实,但驶过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从徐州入长江到荆州,这期间,遇到阴雨天气,还要停船等待天晴,方可驶过。”

    所以,他们家的船,虽然走的是海路,但也只能从渔阳到渤海而已。

    再远的距离,一来没有航路,二来若是遇到海上风暴,船身根本无法抵挡,死亡风险太高。

    “我倒是想过走海路从幽州到江东一代,这样可以运送的货物更多,速度也更快,可海上的风险,谁也猜不透,加之船工所造之船无法逆风而行,便搁置下来了。”公孙昊遗憾的说道。

    徐月却问:“那要是有这样的船呢?”

    公孙昊摇了摇头,一副你终究还是太年轻的模样,解释道:“光是辨明方向,就无法做到。”

    “海上不似陆地,有指路碑文或是标志物可辨别方向,在茫茫大海之上,环视一周全是海水,你根本无法辨别方向,这是死路一条!”

    徐月和阿娘对视一眼,王氏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起来,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物件,上面有一根指针,表盘上还标记着一些奇怪符号。

    “这是何物?”公孙昊好奇问。

    王氏把指北针放到公孙昊面前,没有急着解释,而是让公孙昊看着指北针上的红色箭头,而后转动了表盘。

    却见,那根红色箭头,无论表盘转到什么方向,它都会指着北面。

    看着公孙昊惊奇的神色,徐月就想到了之前阿娘把指北针拿到自己面前时,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吃惊模样。

    那模样,和公孙昊现在的神情不说一模一样的,但也有八分相似。

    不过区别在于,她惊讶的是阿娘居然连指北针都做了出来,而公孙昊惊讶的是,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本来徐月也打算用能量果去兑换一个指南针,但阿娘知道后,表示这东西她能做,让她不要浪费能量果。

    于是,就有了这块指北针的出现。

    磁铁这玩意挺难找到的,但好在有徐大在,靠着他现在的身份,只要放出消息去,多的是想要巴结上来的世家壕绅帮他把想要的东西送上来。

    磁铁这东西,知道它妙用的人很少,大多人都是偶然所得,把它当成一個珍稀摆件,有机会就拿出来同朋友们显摆,根本不关心它能发挥出什么样的作用。

    但因为这样,数量也少得可怜,整个幽州这么大,徐大就弄回来两小块。

    不过对于王氏来说,两小块完全足够。

    于是,指北针就这样问世了。

    王氏同公孙昊解释了指北针的用法之后,公孙昊就沉默了,他早就猜到徐家请他过来必定有不同寻常的大事要说。

    或是笼络他,让他支持公孙瓒。

    或是想要他弃商归武,为公孙瓒所用。

    总之,公孙昊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事实上,他全猜错了。

    他眼前这对母女和徐大不一样,她们并不是想要辅佐公孙瓒。

    公孙昊有点迷糊了,徐大和这母女两个是一家人吧?

    怎么看起来母女俩和徐大并没有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母女俩准备得如此充足,怕是连海船图纸都准备好了,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走南闯北,戎马半生的男人,少有的陷入迷茫中。

    徐月和阿娘对视一眼,看着面前这个迷茫的中年男人,默默又将帆船图纸拿了出来,和指北针一起推到公孙昊面前。

    “第一个五年计划,造船,拿港口,取交州,开荒种粮!公孙昊,你要上船吗?”

    公孙昊翻着帆船图纸,震惊之余,全是苦涩。

    他现在还有下船的选择吗?

    这一家子要的哪里是辅佐公孙瓒位极人臣?

    他怀疑她们想要的,是天下!

206 全新的道路

    亭子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只有图纸翻动的声音。

    许久,公孙昊放下图纸,攥紧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抬起头看看身前面带微笑的母女俩,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自家护卫,暗暗算了一下他们能够从王氏手中救下自己的可能性。

    这个女人的赫赫威名他可是听说过的,他不但知道她把附近流寇窝点荡平,还知道一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冀州老将孙淼,是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她有一件神兵,可取敌首于千米之外!

    徐家发迹,也是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神迹。

    算起来,公孙瓒算是他的堂侄儿,这小子自小性格就乖戾,谁也不服。

    长大之后,逐渐发迹,那就更没什么人能入他的眼了。

    这样的人,却愿意给一个女人放官,这说明什么?

    这能说明的东西可太多了!

    公孙瓒是武将,最先能够让他折服的,便是武力,随后才是才智。

    而王氏,显然兼备二者,若她不是一女子,他早就怀疑她的野心了。

    而不是到了现在,才被迫发现。

    唉,这该死的女子!公孙昊在心中直骂娘,也不知道是骂王氏那杀气腾腾的微笑,还是在骂自己大意了。

    “夫人,你就不担心我将此事告知我那堂侄儿?毕竟,我们可是一族血亲。”公孙昊沉声试探道。

    王氏面上微笑越发和善,“没事,你想说的话,大可去说。”

    徐月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一副我很担心你的模样,看着公孙昊劝道:

    “大将军的勇武天下皆知,让他掌兵,这便是一位威震四方的猛将。”

    “可将军命却差了些,一来上头还有州牧赵虞,他是皇室宗亲,将军若要拿下幽州,便会引来四方攻伐。”

    “二来,将军占据三郡之地,与冀州袁氏拉锯尚可,若要与各方势力争霸北方,还差许多才智出色的谋士辅佐。”

    公孙昊立马就说:“不是还有徐青阳吗?”

    徐月无奈回道:“谋士谋士,不但要为主公想办法,还要想办法让主公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若是不能遇到明主,再好的谋士也得明珠蒙尘。”

    “不瞒您说,我阿爹也是头疼得很,大将军没有幽、冀氏族拥护,这是大家都能够看见的,我阿爹已经很努力了,只是大家都说再观望观望,这得观望到什么时候?”

    现在看起来是有很多世家归附公孙瓒,但这是小猫三两只而已,真正的世家,比如严大儒之流,你看谁过去了?

    阿爹每天忙得都没空歇一歇,可见大将军现在手下能用的人还是他一个。

    这些世家倒是可以观望,可冀州袁氏和豫州那边把持着小皇帝的曹氏会给你留下观望的时间吗?

    所以她说公孙瓒命不好,就是因为,在这個看出身看背景的时代,他无法与四世三公的袁昭相比,也无法同愿意背上“奸臣”这口大锅的曹徳相比。

    你说干脆效仿陈胜吴广可不可以?

    那当然可以。

    但公孙瓒他同意,他身后那些支持他,在他身上施加筹码的利益共同体们能同意吗?

    这些人当然不肯同意,谋朝篡位这样的名声,这些人是万万不肯背上的。

    所以,以公孙瓒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日后想要称帝,那是一条几乎不可能的道路。

    要不然,曹徳怎么不一把推开小皇帝,自己上位?还要在自己头上加个真皇帝压制自己干什么?

    曹徳现在看着是很风光,但袁昭等人在背地里恐怕还在幸灾乐祸呢,捧个真皇帝压在自己这个土皇帝头上,那滋味,谁感受谁知道。

    或许,这就是袁昭在迎接小皇帝这件事上会失败的原因吧。

    恐怕他当初也在犹豫,是否要捧个祖宗回来处处给自己找难受。

    不过不可否认,有皇帝在,利处实际上更多。

    当然,这也要看是对谁了。

    对袁昭来说麻烦和利益一比一打平手。

    对曹徳来说,麻烦和利益一比二,所以高高兴兴把皇帝接回去了。

    而公孙瓒,他有什么?

    背锅不敢,顺从这个时代的规则,身世名头又不够,就很尴尬。

    徐月忽然就理解公孙瓒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些世家了。

    因为这些世家定制了规则,愿意按照他们规则来的人,他们就欢迎。

    一旦有人不想按照他们的规则来,他们就会对这个人群起而攻之,极尽败坏这个人名声,联合起其他人对他进行孤立,以达到让对方迷途知返,选择服从的目的。

    这些东西,正是徐月一家人最讨厌的。从这方面来说,他们和公孙瓒是一样的,如果他能够挣脱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他们或许会成为最好的伙伴。

    只是她们选择的道路,必然是在这些现有选择之外的全新道路,一条先辈们曾用实际行动证明过的,正确的道路——人民当家做主!

    徐月叹道:“你看现在棋盘上这些人,谁又能给天下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一处温暖的栖身之所?”

    公孙昊惊骇的眯起了眼,他这才发现,徐月并不是他以为的早慧而已。

    她的这些想法,他简直闻所未闻。

    给天下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一个温暖的栖身之所,这是连高祖皇帝都不敢说的话。

    用他在这个时代生存大半辈子的眼光来看,女孩这个想法,显得是那么的天真,又那么的无知无畏。

    但偏偏,他心里却不敢把她归于无知无畏的天真范畴。

    女孩坚定而自信的眸光定定的望着他,就好像,她真见过那样的世界,只是在等待时机重新复刻一遍一样。

    “你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公孙昊怔怔低问道。

    徐月和王氏一起笑了,“你说得没错!”

    我们再也回不去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所以,才要在这里重新创造一个。

    然而,并不知道母女俩是穿越者的公孙昊,只以为他们是在用玩笑来回应自己的问话。

    他再次陷入沉默,实则心中正在天人交战,心里乱成一团乱麻,不知要不要上徐家这条看起来十分离谱,又那么合理的贼船。

    母女俩并不着急,留给他时间,让他完全可以清楚的想一想。

    反正,联盟上将王萍萍能够接受的结果只有两个,服从,或是死!

207 并州

    在徐家庄住了一晚,次日天明公孙昊就走了。

    来时带来了几十车的粮食和盐,走时,带走了两万件麻布成衣,陶器若干,针几十盒,算是把这三样的库存都给徐家清干净了。

    这些基本的生活物资在稍落后的辽西边境很畅销,他打算要去那边一趟,很快就能够把这批货处理干净。

    除此之外,他怀中还揣着一张帆船图纸,以及一个指北针。

    公孙昊走的时候,徐月正在跟阿爹徐大和如今已经成为公孙乌堡少主的表叔公孙安一起,排排坐在学校食堂蹭学生们的早饭。

    要说整个乌堡伙食最好的地方,除了集市上新开的食肆,那就是学校食堂了。

    现在基础扫盲完成,成人班和少儿班都只上半天课,下半天就在庄子上干活,赚工分。

    庄上的活似乎永远干不完,也从不嫌人手少,大家每天都处在忙碌状态,充实而满足。

    徐月吃着陶碗里的豆芽汤,看着窗外顺着马路缓缓离去的公孙昊车队,心里想着的是他走前说的消息。

    向来少雨的并州前不久连着来了几场暴雨,山洪冲下农庄,又有不知道多少人要丧命于此。

    眼下朝廷无力抗灾,曹徳代天子下令,命冀州、幽州这两个与并州相邻的地方,备粮发往并州。

    然而,路途遥远,这送一斤粮食就得损耗六十斤,两州如今只是表面应着,实际并不想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要是他们不做,曹徳就能借此以“违抗天子圣令”,给两家穿小鞋。

    可见,曹氏对北方的攻势已经开始了,只等时机合适,便要挥师北上。

    而袁昭见幽州有公孙瓒和赵虞,且现如今这两个死对头又有和好的意思,便打算利用关系网,把并州拿下。

    先前,山洪还没发生之前,并州已有两郡响应袁昭号召,将位于并州西面的南匈奴击溃。

    眼看着并州倒手似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没成想老天爷不给力,暴发了一次大山洪。

    现在那边的小老弟们都喊着要粮要人要钱,不然别说帮大哥干活了,就是能不能活下去都说不准。

    这笔安抚费,本来以袁昭的雄厚家底,完全是出得起的。

    然而,去年打了败仗给公孙瓒要了一笔巨额赔偿费,确确实实是把老大哥的金库给挖空了大半。

    现在这大半,他还要留着对付曹徳,又怎么腾地出手来照顾嗷嗷待哺的小老弟们呢?

    现在的并州,既要面临天灾的残酷考验,又要想办法防备先前刚被打跑的南匈奴对自己进行背刺绝杀,怎一个苦字了得。

    食堂里的学生们吃完就都回去干活去了,没有什么人在,徐大便一边吃一边同公孙安讲着当今天下局势,企图让这個刚进入渔阳郡政治中心的老实人,知道大家现在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并州这个地方,虽然是咱大庆十三州里出了名的苦寒之地,世家门阀们看不上的地方,但这地方民风彪悍,十分尚武,曹徳帐下赫赫有名的关大将,董兴那个反复横跳的义子吕布,二人皆出至并州。”

    “所以说,它还是有点用处的,咱们大将军现在只有三郡,上头又有赵虞,拿下幽州暂时就别想了,但这并州,还是很有希望拿下的。”

    徐大一口干完碗里的汤汁,啪的将碗放下,转头看向表弟,“你明白了吗?”

    公孙安点点头,认真的说:“这并州和咱们幽州一样,都是苦寒之地,只有咱们苦寒之地出来的人,才能在并州这个一样的苦寒之地存活。”

    “嘶~”徐大抽了一口冷气,表弟似乎变得聪明起来了啊!

    虽然还是不能明白他的全部意思,但这个回答也差不离了。

    并州之地,除公孙瓒无人可夺!

    徐大道:“去年从袁昭那要来的赔偿,抵扣掉咱们的损失之后,小有余盈,将军准备用这笔钱布,向壕绅们卖粮,拿到并州赈灾。”

    “所以月中我恐怕要亲自往并州走一趟,这渔阳县衙里的事物,表弟你可得替哥哥看顾着点。”

    公孙安一怔,没想到自己刚才升上来,就要接下这么重要的活儿。

    平时一直在混日子的公孙安顿时有点慌了,“表哥,你这、这......小弟愚笨,恐怕不能担任呀!”

    徐大心道你也知道你愚笨啊,不过这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有自知之明好啊,总比认不清自己能力胡搞乱搞要好得多。

    徐大安慰道:“弟弟放心,郡守苏辞苏大人那边我已经托付过了,你有什么拿不定注意的事,只管找苏辞商议。”

    “很简单的,决策之类用不着你,你只需要盯着公孙渊不要让他出声便好,大将军那边我走之前也会仔细交代,能管一个月安分。”

    徐大哄道:“这几日你就跟在我身边,看我处理事物,熟悉一下,等我走后,你要是觉得苏辞也不靠谱,便来找你表嫂......”

    徐大感觉自己真是操碎了心,但好在公孙安够听话,一本正经的把他说的话都记下来了。

    只要照着他说的做,左右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应该出不了大事。

    徐月想了想家里仓库里刚堆满的粮食,立马放下碗:“阿爹,表叔,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转身就朝集市那边跑去,在布庄里找到了正在和公孙衍、公孙渝等人商量原材料进货事宜的王氏。

    见阿娘还忙着,徐月乖巧站在门框边等着,等到大人忙完,王氏朝她走过来,这才激动开口道:

    “阿娘,咱们去并州收些人回来吧!”

    庄上是缺人手的,但现在也还忙得过来,毕竟盘子小,这么多人也差不多够了。

    但想想未来的发展,人手空缺却是巨大的。

    更重要的是,吕蒙这八十骑,现在已经到了可以扩充的时候了。

    在乱世,只有武力值才是生存之本,只八十骑,又怎么能够满足得了王氏的胃口?

    不过,现在这些军士她看不上,就算有人要给她,她也不想要。

208 男女混合双打

    只要一想到当初训练吕蒙等人时的费心费力,王氏就头疼。

    见小女儿兴冲冲的模样,王氏牵着她一边往家走一边说:

    “我要一些有底子的少年少女,但现在我手里边的事物太多抽不开身,这件事我必然无法亲自去办。”

    “阿娘,我去!让我去吧!”徐月立马积极答道。

    “不行!”王氏想都没想,直接打消了女儿这个念头。

    “这世道不太平,从冀州到并州山路崎岖,匪徒众多,你一个小丫头你怎么去?”

    王氏见女儿还是一副想要争取的模样,严肃喝道:“让你去,我还要额外派人保护你,现在人手本就不够,你去只会增加我们的成本和风险。”

    徐月听见这话,顿时垂下了脑袋,小手攥成拳头,暗恨自己太弱。

    但也知道阿娘说的有道理,加上本就是成年人的灵魂,很快就坦然接受了自己目前的弱小,不解问道:

    “那让谁去?”

    她都不能去,姊姊肯定也不能去了,因为姊姊也没比她厉害多少,读个条这么长时间,等招放出来,敌人早杀上来了,还不如她手里的弓弩射箭快。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王氏道:“让大郎去,明日你们给你哥哥带个假,请假一个月,让他去收人。”

    这個结果徐月已经猜到了,不过,哥哥从没离开过她这么久,他能行吗?

    王氏冷酷的说:“他该要出去历练历练,总不能一辈子跟你当连体婴儿,要是还不能成长,以后只会害了你们两个。”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在食堂找到徐月的徐大郎远远瞥见她的身影,立马就冲了过来。

    少年先是笑着,而后察觉到王氏冷冽的目光,立马收了笑容,皱起眉头,警惕的盯着她。

    王氏见他这副反应,心里好笑,但还是板着脸,把母女两刚刚商量出来的结果告诉了他。

    徐大郎一听要离开妹妹一个月,立马有小情绪了,已经很久没有抱着徐月的他立马就要把徐月搂到怀里,好像不这样就要有坏人把他们分开似的。

    结果可想而知,王氏横臂一挡,挥手对着那青色的后脑勺就是“啪”的一巴掌。

    “耍什么脾气?”她冷声喝道。

    徐大郎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后知后觉的捂住后脑勺,没想到曾经的手下败将居然敢这么挑衅自己。

    徐大和公孙安正好从食堂大门走出来,远远瞧见这母慈子孝的一幕,乐了。

    反应过来自己被揍的徐大郎气愤的大吼了一声,那声音异常尖利,听得人头疼欲裂,公孙安当即就抱住了脑袋,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而站在他身侧的徐大一个飞身,落到了母子三人身前。

    夫妇二人前所未有的默契,一个对视,默默将焦急的徐月推开,就开始了对好大儿的男女混合双打。

    领着同学们围过来的徐二娘看得拍手叫好,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只把伯圭、光禄海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徐家的家教竟是这般可怖的吗?

    徐月很无奈很心疼,阿爹阿娘两个加起来,哥哥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她忍不住怀疑,阿爹阿娘就是故意的,他们就是单纯想削哥哥。

    不然,他们其实可以和哥哥讲道理的啊!

    徐二娘像是知道徐月想劝一般,一把将她抱在身前,不让她上去帮忙,直到徐大郎被王氏和徐大一人一只手摁在墙上,这才松开手。

    “哥哥......”徐月担忧的要上前来,徐大郎却突然抬起一只手,做了个不要靠近的姿势。

    他的脸被摁在墙上,瓮声瓮气的说:“我回来时,妹妹要是有一点不好,我就杀了他们!”

    他们?

    他们是谁?

    伯亚等人面面相觑,后知后觉发现,徐大郎凶狠的眼神正盯着他们。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你徐大郎的妹妹要是有什么不好,你应该找让她不好的人啊,报复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做什么?

    “咕噜~”一声,众学子咽着口水,默默离徐月远了些。

    徐月:“......”

    家里的人一个都打不过,宝宝心里苦!

    .......

    最终徐大郎还是没能躲开要单独离家去执行他的第一个任务的命运。

    他比徐大先一步出发,带着几大车的粮食,还有四个王氏给安排的人手。

    徐大郎本身的武力值已经毋庸置疑,再加上他在丛林里对野兽的血脉压制,出远门这个活还真就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了。

    徐大郎手里攥着妹妹给的驱虫香囊,“依依不舍”的同家人们分别,离开渔阳,往西翻过太行山,历时八天,终于来到并州地界。

    这一路上,被打劫了无数次,多得徐大郎都麻了,打完一波,下一波紧跟着来。

    有时一天的路程都要被耽误在杀劫匪这件事上,严重耽搁了路程。

    这些劫匪,都是由流民组织起来的,徐大郎心里记着阿娘和妹妹的选人标准,偶尔看到几个年纪尚轻的流民,就会手下留情,把人捆起来,仍在粮车上。

    至于听话不听话这种事,就不是他要操心的,反正他的任务只是把人带回去。

    到了并州,徐大郎又见到了当初自家逃亡路上的惨像。

    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森森白骨,因为肉的部分都已经被瓜分干净了。

    走了许久,都没见到什么活人,偶尔见到,也是一些躺在地上,瘦骨嶙峋的将死之人。

    徐大郎拿出水和半块饼,从这个要死的人口中问出了难民们逃难的方向后,继续深入。

    来到上党郡治所一带,才算是看到大片流民。

    徐大郎找了个靠河的宽敞地,扎起帐篷,放出牌子,开始买人。

    孩子、少年、青壮年,男女不限,都要。

    且给出的粮食也比别家多五倍,那些卖奴隶的人一个人只给二斗米,徐大郎直接给十斗。

    一斗有十二斤,十斗就是一百二十斤,省着点,能撑到秋收了。

    只是,这样的价格自然会引来“同行”不满。

    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高大的男人领着一群打手走了过来,堵住要往徐家来卖身的流民队伍,指着坐在粮车上的徐大郎喝道:

    “小子,哪里来的?懂不懂你爷爷的规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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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451/ 第一时间欣赏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最新章节! 作者:悠闲小神所写的《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为转载作品,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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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介绍:
徐月穿越了!
穿越的第一天,她爹垂死病中惊坐起:吾乃堂堂金丹真人!
穿越的第二天,任劳任怨的娘亲,冲她爹甩手就是一巴掌:你要是我舰船上的兵我早特么一枪毙了你!
第三天,憨厚内向的大哥忽然暴起,力大无穷,喉咙里发出吼吼的非人吼叫,见人就咬!
第四天,不小心脑袋磕在桌角上昏死过去的姐姐醒来之后就喜欢捡棍子蹲灶房里“咻咻”的比划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就在徐月觉得自己已经够惨时,隔壁快嗝屁的大爷告诉她:“自董兴入京以来,天下群雄并起,占据州、郡者多不胜数,又逢天灾,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徐月看看屋内面目全非的家人,又看看外头尸横遍野的惨像……她不活了行不行!
PS:无CP
书友群号:736660918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