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间谍情报系统（求月票）
一家四口围坐在床旁的饭桌上，安静的吃午饭。
徐月先吃完，取出奶粉和奶瓶给双胞胎冲泡奶粉，一人大半瓶，兄妹两个能一口气喝个精光。
要不是怕他们吃撑，徐月觉得再给两人加半瓶的量他们也能喝得完。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小姨的能量果可抵不住了。
原本徐二娘还坚持母乳喂养，但现在忙起来根本顾不上，便开始了母乳和奶粉混合喂养。
喂到现在，两个小家伙已经不爱吃母乳，只要奶粉。
徐月心想着，要是没有她这个小姨，双胞胎得被他们俩的亲妈饿死。
家里没有外人，肚子填饱，徐大就开口了。
“咱们没钱了。”
徐大神情澹澹，但越是紧张的时候，他就会表现得越澹定。
王萍萍面上的温柔也收敛起来，“鲜卑、乌桓、高句丽，这三个家伙消耗了咱们太多物资，这些年积攒的家底，这次已经消耗空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现在他们已经稳定住整个幽州，无需担忧外族人的突然背刺。
还拿下了广袤肥沃的东北大平原。
春耕任务完成后他们才赶回来的，等到秋天，辽东郡肯定会有一场大丰收。
“所以，我们要暂时停下扩张的速度，现在幽州看似平稳，但内里还是不够坚固，多的是还在观望和被迫加入的人，我们得先解决完内部问题，再继续向南扩张。”王萍萍提醒道。
徐家军的财政大权掌握在徐月手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徐家军现在的经济状况。
她早就发现多年积攒的积蓄被这几场对外的大战消耗光了，也准备等徐大和王萍萍回来后，全家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现在爹娘先提起，和徐月的想法不谋而合。
总结下来就是，“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徐月道：“我们现在的基建还太虚浮，除了渔阳本地那些生产工厂已经进入成熟稳定期，其他几郡现在才刚刚开始生产方式的转变，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明明有这么多的工厂这么多人力，但咱们需要的物资主要还是来自渔阳那边的供给。”
“所以，是时候来一场技术革新了。”
前面有太多的桉例可以做参考，徐月这些日子留在居庸县除了做徐家军的大总管统领全局之外，余下的时间都在研究和总结前面那些起义军们失败和成功的原因。
徐月给爹娘分析道：“大庆也是从起义起家的，庆高祖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在起义后，迅速获得了本地世家们的支持。”
“所以，他代表的其实是士族阶级的利益，这和我们要走的道路完全相反。”
“但不得不说，他做出这个选择，起义的成功率更高。”
“在从前，力量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帝王只要获得这少部分人的支持，就能获得成功。”
“所以庆高祖成功登上帝位，带领着他那些部下，实现了阶级跨越。”
“可是，他们的成功，对老百姓们来说，并没有改变什么，农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成功而变得更好。”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王朝末期，起义军四起的原因。”
徐月把吃饱的双胞胎重新放回摇篮里，一边洗倒热水洗奶瓶一边继续说：
“张天师的五斗米教起义一开始其实是成功的，只可惜，张天师死得太早了，后面没有人继承他的思想。”
“没有主导思想领导的起义军，大家的利益不再是统一的，这股气就卸了。”
“但假设张天师没有死，由他带领的农民起义军又会遇到什么问题呢？他们还能继续顺利的推翻这个王朝吗？”
“假设推翻了，他们要怎么巩固这座江山？靠那些狂热的追随者们吗？”
王萍萍稍想了想，便摇头，“中原土地面积太广，中央的话根本不能及时传达到每一个角落，自然而然的，距离中央更近的地区，就会更好掌控。”
“这样一来，上面能够掌控的范围就很有限，一旦有限到某种程度，中央就不得不放权给地方最具有威信的领头人。”
“久而久之，可能都用不了五六年，这个世界还是会变得更从前一样，权利被少数人掌握在手中。”
“让民众监督官员呢？”徐大试探道。就像是他们徐家军一样。
徐大郎直接翻了个白眼，“有人一辈子没离开过村子，就算离开，外面的路况你也知道，死在半路上的可能性更大。”
徐大听见这话，突然就懂了，“难怪你们大把大把的往基础建设上投钱，这些钱财差不多都能再养起一支徐家军了，这真值得？”
母子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不知道。”
他们也不知道值得不值得，但看到百姓们因为便利而露出的笑容，心里就知道，他们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徐月甩干手上的水渍，在饭桌前座了下来，“虽然接下来的行动方针是发展内部，但对外部，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阿娘，我有个想法，您帮我分析看看有没有用。”
王萍萍颔首：“你说。”
徐月道：“我觉得有必要让外界多了解我们徐家军，我想让商队吴老大和火炕帮的孙阿山他们负责徐家军的宣传工作。”
“孙阿山告诉我，火炕帮的弟子在冀州已经有上万帮众，他们都是出身穷苦的人家，咱们徐家军的政策，对底层人们来说最具有吸引力。”
“所以我想，我们为什么不让这些需要徐家军的人们主动加入我们呢？”
“在幽州，我们笼络底层掀翻上层的方桉已经获得成功，所以我觉得，这条路在现在这个时代，一定是走得通的。”
听完徐月的话，王萍萍忽然想起一个自己一直想做，但还没来得及实施的事——建立一套完整的间谍情报系统。
并且，在他们即将开始的内部大建设时期，他们正缺乏一套间谍情报系统，以便徐家军随时能够做出反应，处于被动。
徐大和王萍萍夫妇俩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双方一眼就能够理解对方想要做什么。
两人暗暗勾了勾唇，是时候让火炕帮弟子们发挥他们真正的实力了！
420 本座这该死的魅力
“孙阿山他们现在还在城里吗？”徐大疑惑问。
徐月点头，“还在的，原本想春耕前赶回家，结果非要等着见你一面，想亲自跟你道别，就一直留在现在还没走。”
“不过余铁柱他们已经先行一步了，吴老大也还留在城里，他打算在咱们这边多待会儿，把家底重新挣回来再运些货物南下。”
徐大摆摆手，“吴老大先放一边，告诉我悟空在哪儿，我见一见他。”
到底是正经收的徒弟，先前就暗暗发誓要教这个徒弟一点真本事，正好现在战事结束，有了空闲时间，他就看看这个徒弟有没有那个缘法。
徐月猜到阿爹想要把火炕帮用起来，笑了笑，把孙阿山的地址说了出来。
“乖孙，爷爷去去就回来陪你玩啊，乖乖的~”往摇篮床里稀罕的瞧了瞧，把刚吃饱睡着的徐平原弄醒后，徐大这才起身心满意足的出门。
今日负责看娃的徐大郎冷着一张脸，看着清醒过来，憋着嘴要哭不哭的徐平原，弄死徐大的心都有了！
那一身的煞气，王萍萍都不敢触这个眉头，轻轻冲徐月招招手，整理地上那堆徐大留下的乱七八糟玩具。
至于桌上空着的碗筷，就留给徐二娘回来洗吧，大家帮她看孩子，让她做点家务不过分。
更何况徐二娘还精通水魔法，洗碗对她来说就是动动手指的小事，分分钟解决。
“对了。”王萍萍想起刚刚徐大走前的自称，试探问：“二娘有往渔阳送信吗？”
徐月摇头，姊姊压根就没多问过渔阳那边一句。
王萍萍见状，总算放下心来。
这么可爱的两个孙子，她可不想给任何人占便宜！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双胞胎的浓浓爱意。
或许，这就是天然的血脉亲情，只要看见双胞胎，不由自主就会对他们心生怜爱，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们，舍不得他们受一丁点委屈。
......
五月的居庸县奇热无比，比辽东郡热了起码一倍。
早晨天气还算凉爽，现在日头挂在中间，晒得空气都焦灼了。
路上行人们头顶带着草帽，左手打着纸扇，右手拿着浆果铺子里售卖的冰镇甜浆，这才觉得好些。
女子们已经不敢出门走动了，怕被晒中暑。
男子们就好很多，宽大的衣袖高高撩起挂在肩上，露出两条光溜溜的胳膊。
身下穿着刚过膝盖的马裤，脚上穿着草鞋，远远看着，不知道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落魄游侠。
徐大灵气护体，行走自如，身着飘逸出尘的广袖长袍，走在光胳膊露腿的行人中间，引得身侧行人停驻。
人们初时感到惊奇，待到看清楚来人模样，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敬重神色，虚虚行一礼。
原来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太上皇”啊，难怪不被酷暑困扰。
若是得到徐大颔首回礼，那人能激动得晕厥过去。
徐大负手而行，衣袂飘飘，仿若驾云在天宫中神游，心头暗爽，本座这该死的魅力~
走过繁华的东街，拐一个弯，一片联排平房出现。
这里是徐家军刚修建起来的集体宿舍，专门出租给入城做工无处落脚的百姓。
这里租金可不低，单间两百筹一月。
不过现在第一批初级扫盲班都已经顺利毕业，工薪也从每日二十筹涨到了三十筹，两百筹的月租金也有很多人能够付得起。
就这，集体宿舍刚开租，不到一星期就租完了。
孙阿山和留下来的几个火炕帮弟子就共同租住在一个两室一厅的独门小院里。
当初徐家军入驻居庸县，火炕帮弟子有功劳在，徐月给了他们一人五个政绩点。
余铁柱、六子师徒俩用这个政绩点共换了一辆自行车，可把其他火炕帮弟子们羡慕哭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这师徒俩骑着自行车，是否能够顺利抵达冀州老家。
怕他们路上出事，徐月还多给了两根链条和轮胎，要是两人真的顺利骑行回到冀州，那徐家军就可以考虑考虑，组一支“骑兵队”。
虽然没有马跑得快，但自行车只需要一个人和两个大馒头就能走一天。
如果是马儿，两个大馒头可做不到这一点。
徒弟徒孙用政绩点换了自行车，孙阿山只有五点又找不到其他弟子凑，换不了自行车，就同徐月换了几本手工书。
这书是徐月找科技树换的，当初徐家庄开办大学，她一口气换了很多实用的书籍。
后来印刷术成熟，这些书也印刷出多本，传到各地学堂中，补充书库。
也是徐家军高级班学生们增长见闻的途径之一。
孙阿山在上扫盲班时就看到了这样的图书馆，知道可以用政绩点把书兑换出来自用，果断把政绩点全用光，换了五本与手工相关的书。
徐大跟着宿舍管理大爷找到孙阿山住处时，孙阿山正拿着一份潦草的图纸，在小院里用有些木材敲敲打打。
“做什么呢？”
徐大摆摆手示意宿管大爷可以撤了。
院内只有孙阿山和一个六七岁的陌生小男孩，徐大以为是火炕帮新收的小弟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孙阿山正摆弄得出神，听见有人问话，愣愣抬起头来，当即一喜，
“师父！”
孙阿山激动起身，把手随意在衣衫上拍了拍，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抱拳恭敬行了一礼，“您回来啦。”
徐大颔首，广袖轻扬，背着手弯腰打量孙阿山脚边物件。
是三块木片制成的扇叶，还有一些基础的齿轮配件。
那小男孩蹲在零件边，微曲的中长发下，睁着一双褐色大眼，好奇的打量徐大。
徐大这才重新注意起这个小男孩，他身上的衣着并不合身，像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袖口和裤脚都卷了好几卷。
徐大回眸看向孙阿山，他谁？
“丹尼尔，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火炕帮祖师爷，也是我的师父，首领的阿爹。”孙阿山冲小男孩鼓励的笑了笑。
丹尼尔跟着他一起玩很久了，每次见人就笑，嘴巴也甜。
421 就很心塞（求月票）
虽然是教会里的孤儿，但人很机灵。
经常帮宿舍这边的工人们跑个腿传个话什么的，大家都很喜欢他，也会给他几口糖水，半块糕饼什么的让这个可怜又懂事的孩子解解馋。
然而，让孙阿山没想到的是，听见他的介绍，丹尼尔神色突然一变。
“你是首领的阿爹，那你也姓徐咯？”丹尼尔拧着眉头，口气很冲。
徐大挑了挑眉，这小鬼头有意思。
点点头，“是又如何？”
丹尼尔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腮帮子咬紧，徐大都听见了“咯咯”的声响，两只手紧紧握成拳，似在克制着什么。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手抓着裤脚，身体绷直了问：“那徐末又是你什么人？！”
孙阿山已经感觉到丹尼尔的不对劲，试图打断他。
徐大微微抬手，制止了孙阿山的举动，眯眼危险的打量面前这个眼中燃起火星点子的小家伙，暗暗释放些许威压。
丹尼尔立马感觉到肩上一重，有什么东西压着他，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他并没有后退，盯着徐大那双幽深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眼，抵抗着身体想要后退的冲动，倔强的就要一个答案。
徐大看他这样，原本懒洋洋的他瞬间来了精神，答道：
“首领是我女儿，首领的哥哥自然就是我儿子了，怎么，他欺负你了......”
不料，这话正中雷区，徐大话音未落，面前的小男孩就露出了嫉恶的目光，恨声道：
“你们徐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他怒吼着，一把抓起孙阿山放在地上的小斧头，就朝徐大身上劈来。
变故发生得很快，院内的徐大师徒俩都是一脸的错愕。
不过丹尼尔的斧子根本还没来得及靠近，徐大下意识一偏身子就躲闪开了。
看到徐大飘逸如风的淡然姿态，丹尼尔像是受到了侮辱，怒气染红了他整张小脸。
就在徐大以为他还要劈上来时，这小家伙一把扔下斧头，兔子一样头也不回的跑了。
“丹尼尔！”孙阿山怒喝着要去追。
他不敢相信和自己玩了这么久的懂事小家伙居然会举刀冲向自己最敬重的师父，想把他抓回来问个清楚。
“不用追。”徐大一派气定神闲，五指一抓，将小斧头摄入掌中把玩，“这小子跑逃不出本座的五指山。”
“咱们先不管他，你随为师过来，先给你摸摸根骨，把正事办完，再去寻这怪小子不迟。”
不用去问，他光是看着小鬼的模样，就知道他为什么见到自己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褐色的眼睛，黑色的卷发，还有那比庆国人跟深邃的五官，一看就知道的鲜卑人。
“是被鲜卑王当做赔偿送过来的孩子吧？”徐大笑问。
孙阿山一脸迷茫，“他是鲜卑族人？”
徐大一噎，无奈的摇摇头，“算了，看你这样子你连这小子的来历都不清楚。”
“不过不怪你，毕竟为师没教过你如何辨识敌友。”
徐大又撇了眼地上那几个扇叶，再抬头看了看头顶灼热的太阳，冲孙阿山招招手，示意他跟上。
孙阿山诧异的看着师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番话，难道......师父觉得他这个徒弟给他丢人了？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孙阿山跟着师父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陋，孙阿山不好意思的快步冲上前，用衣袖扫了扫板凳，请师父坐下。
转头又去拿水壶和碗准备给师父倒水。
“师父，天气炎热，您喝口凉水解解暑气。”
“先放着吧。”徐大冲孙阿山招手，“你过来。”
孙阿山不敢违抗师命，放下水杯，小心翼翼的挪到师父身前，一脸忐忑，“师父......”
“坐下。”徐大瞅了眼面前的水泥地。
孙阿山差点以为自己听见了跪下，愣了一下才盘膝坐到水泥地板下，仰头不解的望着徐大。
“把手伸出来。”
“哦、哦！”
孙阿山乖巧递出双手，徐大扣住他的左手手腕，摸了一下。
孙阿山觉得有点痒，没忍住笑了出来，紧张的心一松，“师父您在干什么？给我把脉吗？”
徐大示意他别说话，随即闭上了眼睛，从体内调动出一缕灵气，探入孙阿山体内。
孙阿山只是感觉手腕脉搏滑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经脉里动了一瞬，很快又感觉不到了。
徐大眉头微微皱起，片刻后，遗憾的睁开眼。
这地界上的人没有灵根，他早就知道的。但孙阿山的体质差到连体修的路子都走不了，就很心塞。
“师父？”被师父用这种遗憾又可怜的复杂目光注视着，孙阿山有点慌。
好在，师父没一会儿就松懈下来，像是对他不再抱有期待一样，爱怜的摸摸他的脑袋，
“没事了，你起来吧，为师同你说点正事。”
徐大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见师父突然认真起来的口吻，孙阿山这颗心就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乱七八糟的。
在桌前坐下的孙阿山没忍住，把原本要给师父的凉水喝了一大口，鼓起勇气面对真相：
“师父，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受得住！
徐大开口：“为师这里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办，也只能交给你办，你附耳过来......此事不可张扬......你如此这般......”
“放心，你虽不能与为师同修道术，但一些基本武功，还是能学的，只要你肯下苦功，为师保你能进入一流高手行列......”
孙阿山还以为师父要厌弃自己这个没用的徒弟，没想到，事情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听师父这番话，师父不但没厌弃他，还要交给他非常重要的任务。
而且，为了让他能够安全完成任务，师父还要教他武功？！
“师父，我也能习武？就像那些游侠一样？”孙阿山激动得站了起来，眼巴巴的盯着徐大。
徐大无语望了望天花板，点了点头，“你也不小了，该改一改这咋呼的毛病了，要不然，日后为师怎能放心将整个火炕帮都交给你。”
孙阿山瞬间红了眼眶，师父还要把整个火炕帮交给他？
这么说来，他果然是师父最喜欢的弟子呢！
孙阿山幸福的望着师父徐大，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刻苦用功，完成任务。
422 杀你全家
看着小徒弟眼里含着的泪水，徐大心里又梗了一下。
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年轻人这一片赤诚，让徐大仙人的良心隐隐作痛。
徐大让孙阿山拿来纸笔，洋洋洒洒速度飞快的默出一张内功口诀交给孙阿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
“你先把这份内功心法背熟，从明天起，以后每日五点，咱们师徒俩演武场上见。”
他决定先亲自给这个徒弟打好基础，之后再把人教给王萍萍，系统接受情报相关培训。
“师父放心，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托！”
孙阿山手捧口诀，压着声音深深一拜。
徐大摆摆手，示意他别送了，背着手悠哉悠哉出了房门。
走到院子时，想起那三个扇叶，脚步一顿，回头疑惑的问：
“原先你这是准备鼓捣什么？”
自己做的小玩意突然被师父注意到，孙阿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回师父，我看书到书上的风扇图纸，就想着琢磨一个用脚踩就能吹风的小风扇，好去去这暑气......”
说着，顿了顿，又补充，“我想着大家用得上这小玩意，我也能带着弟兄们多赚一笔小钱。”
徐大点点头，“那你要是做好，送一个到为师家中来。”
到时候正好可以拿来给双胞胎用，免得之后天太热，把他两个乖孙热出个好歹。
孙阿山乐呵呵应了下来，在他看来，师父这句话就是对自己鼓捣这小玩意最大的认可。
“对了，刚刚那个丹尼尔住在哪儿？”
走前，徐大问了一声，孙阿山说出了丹尼尔所在教会的地址。
“师父，这一定是个误会，丹尼尔这孩子平常挺好的，大家都很喜欢他，是个善良机灵的孩子......”
孙阿山想为丹尼尔解释一下，但想想刚刚小男孩拿起斧头要砍自家师父的凶狠模样，不自觉低下了声音。
徐大嗯了一声，表示知晓，指了指孙阿山手里的纸张，提醒他管好自己就行，转身离开。
孙阿山目送师父走远，低头看着手中的口诀，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捧着口诀进屋专心研究。
徐大离开集体宿舍来到光明教会的教堂附近，才刚到，一眼就瞥见了缩在教堂墙后，鬼鬼祟祟，正好与自己对个正着的丹尼尔。
他像是被吓一跳，又像是早有预料，转身就跑。
“现在才知道怕，会不会太晚了些？”徐大勾起嘴角，嗤笑一声，不急不慌迈步跟了上去。
丹尼尔猜到这个人会跟上来，但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他刚刚见人没追过来，还侥幸的想，对方或许不会来了。
他小心的躲在教堂后面，不敢回去，就怕被徐大堵个正着。
然而，徐家人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丹尼尔一边躲一边在心中气愤的骂着，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居然没有人。
他难道没发现自己吗？
丹尼尔刚这么想，一回头，一道高挑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一只大手抓了过来，丹尼尔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没能躲过，左边耳朵被一把拧住。
“大坏蛋，放开我！”丹尼尔怒吼道。
耳朵上的手力道不轻，他刚要退，就是一阵刺痛，疼得丹尼尔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紧绷着下巴，死死忍住，伸出手抬起脚，朝徐大发起了攻击。
可惜，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徐大一个长手长脚的成年人，轻轻松松就避开了。
徐大嗤笑着，一把将这炸毛的小崽子勒到身前，大掌掐住他的脖子，窒息感传来，丹尼尔这才意识到，这个面上笑眯眯的男人，居然想杀了他！
“咳咳！你放、放开、我......我错了！”丹尼尔卡着嗓子，努力发出可怜的声音。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小子秒怂。只是嘴上说着错了，面上神情却是一脸的愤恨。
徐大就这样眯着眼睛，面带微笑的瞧了他半晌，直到看到这小子眼里露出对死亡的深深恐惧，身体下意识抽动时，这才微微松开一点力道。
感觉到这片刻的松动，丹尼尔立马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被憋得发红的眼睛里一片水雾，看起来十分可怜。
可惜，徐大不是孙阿山，内心毫无波动，只冷嗤道：“不自量力！”
他松开手，丹尼尔直接跌坐在被太阳暴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刚松懈的身体腾的又站了起来，步步后退，惊恐的望着嘴角挂着微笑的徐大。
“怎么样？死亡的感觉如何？”徐大掸掸衣袖，笑着问。
到底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就算平日里表现得再凶猛，也不过是头稚嫩的幼兽，猎人手里的弓箭轻松就能对付。
丹尼尔回忆着刚刚那濒临死亡的灰暗，唇齿狠狠颤抖了一下，但马上就被他用拳头抵在嘴边，死死咬住，不让自己表现出畏惧。
徐大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要跑过来找这凶狠的小崽子了，因为他就是被这小崽子强忍恐惧的模样吸引了。
徐大好奇问道：“你和我徐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连死都不怕，敢向我动刀？”
丹尼尔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人，不知道他怎么有脸问自己为什么要向他动刀。
“你们杀了我们那么多的族人，让我变成无家可归，无父无母的孤儿，你还好意思装无辜？！”丹尼尔咬牙质问道。
徐大猜想，要不是怕死，这小崽子现在肯定想扑上来咬他一口。
“真惨啊。”他讥讽一笑，对面的丹尼尔眼里的愤恨几乎要变成实质化的刀子把他射个对穿。
炸毛的幼兽冲他吼：“你要杀就杀，别拿这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你现在要是不杀我，以后我必杀了你全家！”
徐大挑了挑眉，“杀我全家？那你可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他啧了两声，丹尼尔感觉到这语气里的不屑，眼都气红了。
“你要去哪儿！”
丹尼尔怒问。
徐大头也不抬的朝教堂大门走去，“帮你办个领养手续。”
听见这话，丹尼尔也顾不上脖子火辣辣的疼了，急忙追了上来，眼中流露出悔意，后悔自己刚刚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他在教会里好歹还能受到教会的保护，要是被徐大带走，以对方的身份，他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知道！
423 他不是我儿子
小样儿，跟你爷爷斗？
爷给人下套的时候，你家祖宗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徐大微微侧身，看到对方明显慌乱的神情，眼神越发温柔。
“可怜的孩子，走吧，徐叔带你去找教会主事，以后你就在我家好好住下，跟着哥哥姐姐们生活，让首领教你认字，让我儿子徐末教你武功，我们一家不会亏待你的......”
身旁有在教会里工作的妇女路过，先是冲徐大行礼，而后便对丹尼尔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小家伙，你可真好运气。”
“能去首领家里，我们都要羡慕你了。”
看着往日这些对自己照顾颇多的大姐姐们都被徐大装出来的温柔面孔所欺骗，丹尼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心里真的慌了。
他冷着脸想要解释什么，徐大把手伸出来，要牵着他，丹尼尔一把甩开，“你别碰我！”
“丹尼尔你怎么回事？我不是教导你要对人礼貌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徐道友？”
教会的主事听到外头的动静走出来，就看到了丹尼尔甩开徐大善意的手，神色一冷，不悦的教育道。
丹尼尔看到教会主事，忙朝她跑来，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嬷嬷你救我！”
“救你什么救你？你跟徐道友道歉了没有？”女主事把他从身后拉了出来，要丹尼尔向徐大道歉。
徐大摆摆手，“没事，小孩子认生，主事，我正找你呢，我刚刚看到这个小孩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蹲在角落里，觉得和他很有缘分，所以我打算他带到我们家抚养，您同意吗？”
女主事先是一喜，这她当然没意见，教会里的孤儿要是有人家愿意带回去赡养，只要收养人一家家底清白，真心对孩子好就行。
这样的手续她们也办过很多，早就熟练了。
不过......
女主事示意身旁的丹尼尔礼貌些，请徐大进去说。
两人来到办公的房间，一路上丹尼尔都在喊徐大要杀他，可路过的人，包括女主事，只是无奈的望着他，觉得他胡闹。
徐道友怎么会杀一个孩子呢？
这还有这么多人在呢，徐家军对孩子和妇女最好了，要是真想杀一个孩子，还用得着大费周章的同她们商量领养的问题吗？
“丹尼尔，平时你闹一闹也就算了，但这是徐道友，是他们一家给予了你现在可以在教会里大吵大闹的权利，你真不能这样失礼了，这不是个好孩子会做的事。”
女主事面上神色严肃起来，丹尼尔心里一凉，仰头看着站在一旁，一脸无奈微笑的徐大，头一次觉得一个人可以这么可怕。
他什么都不做，只需要这样无奈的微笑望着他，所有人就都觉得是他在无理取闹。
也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丹尼尔没有再说徐大要杀他，他沉默着，站在过道里，静静听着屋内徐大和女主事的对话。
“这个孩子是鲜卑人，但他不是鲜卑王送来抵押赔偿的小孩，他是战俘，他还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弟弟。”
“在之前举办的相亲会上，丹尼尔母亲带着弟弟重新嫁给了居庸县的一个商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这样的算不算孤儿。”
“如果您想收养丹尼尔，可能要先去问一问她的母亲是否同意......不过我想她应该会同意的。”
丹尼尔看到徐大朝自己这边饶有兴趣的撇了一眼。
那眼神，让丹尼尔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被母亲抛弃的身世，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好，那主事你要是不忙的话，现在就带我去见见丹尼尔母亲可以吧？”
主事当然应好，这可是她距离徐家军权利中心五人组最近的一次。
之前就算见到神女，那也是隔得远远的，说的话还没超过五句呢。
倒是神子们比较容易见到神女，还能和神女说上话。
于是乎，徐大一把牵住想要逃跑的丹尼尔，在女主事的带领下，找到了已经重新嫁人的丹尼尔母亲家。
商人跟着徐家军能赚很多钱，加上现在徐家军这里已经没有是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丹尼尔母亲家又大又气派，绝对不像是多养不起一个丹尼尔的模样。
商人不在家，但听到了消息，老远的跑了过来，匆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立马朝徐大拱手行礼。
因为徐大在徐家军中的职位不固定，他就像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所以大家都亲切的称呼他为徐道友。
“徐道友，小某有失远迎，还请您不要见怪。”商人小心讨好，“您里面请！”
“我就不进去了。”徐大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再不回家就得跪搓衣板，先抓紧时间把手里这个小家伙的事情处理掉。
商人不解的看着女主事，顺带瞥了眼神色古怪的丹尼尔，竟不知他是谁。
女主事上前说明来意，商人大吃一惊，“你是娜桑的儿子？”
丹尼尔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来之前他心如死灰，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此刻，再听见母亲的名字，神情变得有点不自然。
院里传来脚步声，丹尼尔身体明显一绷，下意识的往女主事身旁靠了靠。
一个梳着中原女子发髻的女人探头走了出来，看到屋外这几人，明显一愣。
看来，这就是丹尼尔的母亲娜桑了。
看到丹尼尔和新丈夫在一起，娜桑神情慌张，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徐大懒得听她废话，直接问：
“丹尼尔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就带走了！”
“这是?”娜桑看向女主事。
女主事受到徐大的提醒，没有说他的身份，只说这是想领养丹尼尔的人家。
娜桑几乎没有犹豫，看着新丈夫就说：“我没有这个孩子，他不是我儿子，你们不用来问我！”
说罢，拉着商人转身就要进屋。
商人微微皱眉，撇了娜桑一眼，转头看向徐大，想要客气几句，徐大根本懒得搭理他，牵着仿佛遭受雷击，一动不动的丹尼尔转身离开。
女主事深深叹了一口气，“娜桑，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女主事你别乱说话，我丈夫还在这呢！”娜桑一扭头，直接进了屋子，头也不回。
“抱歉抱歉，主事您别同她计较，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女主事摆摆手，没听完商人的辩解，摇头失望离去。
424 不吃滚（求月票）
“进来吧，丹尼尔！”
徐大站在自家大门口，冲身后一脸警惕的小家伙和蔼的招招手。
“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丹尼尔恶狠狠的诅咒道。
徐大一把摄过丹尼尔怀里抱紧的小包袱，往灯火温馨的院子里抬了抬下巴，“恐怕这里才是你的地狱。”
丹尼尔一怔，透过敞开的大门看见了院子里走动的人影，有一道特别高大的身影。
正是他午夜梦回时会梦到的恶鬼！
“阿爹，吃饭了！”
徐月端着菜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徐大，可再一晃眼......
“这是谁家的孩子？”徐月端着盘子朝门口走了过来，凑近了看，这才发现自家阿爹鬼鬼祟祟的。
“丹尼尔，教堂那边带过来的，孤儿。”徐大特意加重了“孤儿”这两个字。
徐月立马看到跟在阿爹身后那个小男孩眼里冒出火光来，难堪又愤怒。
“丹尼尔？有点眼熟啊。”徐月低喃。冲徐大点了点头，端着盘子先回屋了。
“阿娘，阿爹带回来一个小孩。”徐月冲屋里抱着双胞胎的王萍萍往身后抬了抬下巴。
王萍萍抬眸看去，徐大已经拽着想咬死他的丹尼尔走了进来。
手中小包袱往椅子上随意一扔，把丹尼尔拽到身前来，看着望过来的家人们，再次介绍了一遍丹尼尔孤儿的身份。
“你才是孤儿，你全家都是孤儿！”丹尼尔愤怒的一脚朝徐大踹了过来，可惜踹了个空。
但也让徐大松开了手。
他立马转身跑到院子留，紧靠着院墙，似乎这样才能获取一点微薄的安全感。
男孩嘴巴倔强的紧抿着，双眼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得要哭了。
徐月看看那个孩子，再看看笑出声来的阿爹，直摇头。
好好一个大人偏要挤兑一个小孩，真是幼稚！
不过徐月也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丹尼尔。
先前大败鲜卑，哥哥带回来几个特殊人物，她见过这些人的速写画像，其中一个，就是此刻缩在院墙角落里的暴躁小男孩。
前鲜卑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丹尼尔。
徐月轻声把丹尼尔的身份说了出来，王萍萍顿时睨了徐大一眼，“徐大你吃饱了撑的？”
徐大收敛笑容，轻咳两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这小子爹死娘不爱，带着弟弟改嫁却把他丢孤儿院里，我看着可怜，就把他带回来了。”
徐二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这热闹的一幕，一边放下手里的汤碗，一边接过了王萍萍手中的双胞胎，饶有兴趣的问道：
“阿爹，可我看他似乎想咬死你呀，你确定他真乐意到咱们家来？”
这时，徐大郎抱着一家人用的碗筷走了出来，立马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好像是要把他洞穿一样，充满了戾气。
扭头一看，大吃一惊。
这个鲜卑的小狼崽子怎么会出现在他家里？
徐大似乎很乐意看到这一幕，又或者说，他决定把丹尼尔带回家，为的就是看到现在这一幕，戏谑的冲徐大郎挑了挑眉。
徐大郎微抽了抽嘴角，把丹尼尔那小身板上下扫了一顿，“有意思~”
丹尼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这些直接贴到了院墙上，就像是一只被猎人逼到角落，无处可逃的可怜小白兔。
徐二娘心想着，有个孩子陪双胞胎玩似乎也不错，最先冲丹尼尔露出友好的微笑。
“洗洗手，过来吃饭吧。”她抱着双胞胎腾不出手，便朝徐月递了个眼神。
徐月起身来到院中，打了一桶水放在地上，示意丹尼尔过来洗手。
小男孩警惕又愤怒的看着她，一动不动，还往后缩了缩。
再看已经坐到桌边望着菜色蠢蠢欲动，心情极好的徐大，徐月只觉得心累。
以她对阿爹的了解，面前这个可怜的小子肯定不小心得罪了她家阿爹，这才被带回来。
因为看丹尼尔的模样，可一点都不想来她家。
兴许人家原本在教会里待得好好的，别提多自在快活了。
现在倒好，小小的人，需要独自面对五个对他来说，相当于灭了他全族的仇人，那滋味......想想就有够酸爽。
“唉~”徐月同情的看了丹尼尔一眼，“你啊，招惹谁不好偏招惹我阿爹，这才刚刚开始呢，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
徐月见他不肯动，把水桶放在他身前，转身便进了屋。
“开饭开饭，好不容易幼娘亲自下厨，我今天可要多吃点。”
徐大见家人全部就位，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先动筷，大口吃了起来。
用铁锅炒出来的小青菜都比平日里吃的要香些，更别说剩下的红烧肉、煎肥肠、卤鸭子等等硬菜。
配着颗粒分明，嚼劲十足，满口回甘的大米饭，徐大一口气连干三碗。
徐大郎本想慢慢享受，可眼看着红烧肉的汤底都要被便宜爹倒完了，长臂一伸，直接连盆端到自己面前，把汤汁盖在米饭上，筷子搅一搅，酱汁拌着米饭，好吃得他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徐二娘刚把双胞胎放进摇篮里，一扭头，好家伙，她磨了徐月好久才磨到的红烧肉，只剩下半块孤零零的肉丁。
正好看见盆在徐大郎身前，徐二娘气不打一处来，“徐大郎你饿死鬼投胎吗？这是我让幼娘给我做的！你怎么好意思全吃光了！”
徐大附和，“就是就是，没半点规矩，没看见你王将军和首领都还没动吗？”
还沉浸在美味中的徐大郎楞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替便宜爹背锅，立马反驳：
“你好意思说我？你也不看看你吃了多少！我就倒了点汤汁而已，肉可都被你吃光了！”
徐二娘幽怨的目光扫了过来，徐大笑脸顿时一僵，眼看父子三人之间的火药味变得浓重，王萍萍“嘭”的一拍桌。
“吃不吃？不吃滚！”
徐大已经吃得七分饱，摸摸鼻子，不说话。
徐大郎冲徐大哼了一声，倒是还记得徐二娘，把剩下的半块肉夹到她碗里。
徐二娘也知道自己误会了哥哥，睨了便宜爹一眼，这才坐下来。
425 商业贸易
徐月彷佛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已经默默扒完三碗饭，吃掉半盘大肠，心满意足。
倒是站在墙角的丹尼尔看着屋里这一幕，目瞪口呆。
看到面前这几个为了一口红烧肉差点打起来的徐家人，他险些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因为，他们看起来和寻常百姓根本没有区别。
害他都想不起来徐家军杀到王帐时，那个冷酷强大的徐将军，原来就是眼前这个只能扒拉汤底，还要背黑锅的徐大郎。
徐月最先吃完，王萍萍朝院里看了一眼，又看看揉着肚子一脸惬意的徐大，气不打一处来。
但想了想，并没有发作，示意徐月饭菜盛好端过去给那孩子。
丹尼尔其实已经很饿了，换个人来看着徐月一家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就算不饿也会饿。
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吃一口仇人施舍的饭菜！
好似吃了的话，就像是对这个世界妥协了一般。
可是，当徐月把米饭和一只卤鸡腿端到面前时，丹尼尔还是没忍住，狠狠咽了口吐沫。
他别开目光，让自己不去看那碗诱人的饭。
可饭菜的香味被风吹了过来，油汪汪的卤鸡腿光是想想就知道，肯定已经卤得入味儿，肉质又软又嫩，咬一口还能流汁儿。
“咕噜~”
丹尼尔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徐月好笑的把饭菜放在地上，“你还只是个孩子，孩子不用想太多，也不需要负担什么，只要开开心心的吃喝，健康长大就好了。”
如果真要分得这么清楚的话，她就该杀了他。
徐家军杀了很多鲜卑人，可鲜卑人杀的中原人更多，手段也更加残忍，如果非要去算的话，恐怕战争永远无法停止。
除非一方死绝了！
所以，这笔账是算不清楚的，徐月也不希望下一代负担上一代的仇恨。
历史需要铭记，但下一代不需要活在仇恨当中。
“吃吧，吃完了我带你去休息。”徐月温声说道。
“阿爹既然把你带回来，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无聊的话就陪双胞胎玩一会儿，学堂的课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们。”
“不过我们不一定有空，主要还得靠你自己。”
徐月站起身，叮嘱：“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替，我们会酌情考虑。”
丹尼尔转过身来，诧异的看着徐月的背影，神色复杂。
他低头看了看那碗诱人的饭菜，终究还是没能抵抗住食物的诱惑，端起碗。
丹尼尔先是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想象中的美味在舌尖爆开，手上速度加快，从一开始的小口尝试，直接变成大口吞咽。
太好吃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饭！
就算里面放了毒药，恐怕也很难有人能够抵抗住它的美味！丹尼尔心想到。
徐大只管挖坑不管埋，把丹尼尔带回家，完成了报复之后，就不管了。
直到被王萍萍逮住，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往家里捡了个娃，在王萍萍的逼视下，终于说出了真实的打算。
“幼娘这不是马上要开展边境贸易了吗，这个丹尼尔身份特殊，两边大战刚刚结束，关系还很紧张，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们好好善待丹尼尔，应该能够缓和不少。”
鲜卑人拥有天然的牧场，他们养的羊和马比徐家军自己养的好。
大战结束后，徐月就一直在思考怎么彻底解决边境矛盾。
打仗只是威慑，治标不治本。
想要解决掉来自边境异族的威胁，还得建立贸易合作。
只有把双方的利益紧密连接在一起，才能够得避免几十年后新一轮冲突暴发。
鲜卑为什么要南下，之前王萍萍已经分析过——是天然的地理位置带来的。
鲜卑人有天然牧场，却没有可以耕种的土地，使得他们至今无法进入农耕时代，过上稳定的生活。
鲜卑人很缺粮食，但他们从没有大搞畜牧业，用羊马换取粮食的想法。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周边贸易并不发达，大庆对边境几个异族的态度不是打压就是拉拢。
这些都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能获得短暂的安宁。
贸易合作就不一样了。
鲜卑人能养好羊马，但无法用羊马换取所需要的粮食。
而徐家军有粮缺马，双方交换，再合适不过。
徐月让渔阳负责统筹的福宝计算过，一匹马从出生到养成战马，徐家军需要付出差不多一万钱。
而鲜卑人养成一匹合格的战马，只需要不到两千钱。
因为他们有天然的牧场，草料十分充足，只需要付出人力成本就够了。
还有鲜卑人的羊，他们养的羊比幽州百姓们自养的羊更肥，毛更长更密。
如果把纺织厂的原料加工厂建在鲜卑人那里，徐家军的纺织厂生产一套羊毛衫的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也将大大降低。
而且，这样一来，居无定所的鲜卑部落也能聚集起来，形成一定规模，最后演变成城镇。
与其消耗大量兵力财力驻守边疆，倒不如直接教会鲜卑人不用抢夺外族就能活下来的生存办法。
一旦双方联系紧密，鲜卑人很有可能会自动演变成为徐家军和其他国家之间的防线。
六月，第一次边境商贸会谈在居庸县府衙展开。
鲜卑王派来了不少人，而徐家军这边，也派出了以公孙昊为首的徐家军商会团队。
徐月和徐大出席会议，在会议上表明了徐家军友善的态度。
当然，他们友善或是不友善，鲜卑王都不敢再这个时候跟徐家军讨价还价。
只要是公孙昊等人提出来的意见，鲜卑王那边都是：“啊是是是，对对对！”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比较淳朴，特别是鲜卑商人们，朴质得公孙昊都不好意思砍价太狠。
在商业意识这方面，徐家军的商人们完全就是碾压级别，鲜卑人稀里湖涂的，就签下了五十九份商业合约。
事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等人好像为族人们拉来了几笔不得了的生意。
族人们丢在地里发烂的羊毛，居然能卖钱，三斤就能换一根徐家筹。
公孙昊等人还说，他们要在宛城建立羊毛纺织厂，免费教他们的妇女做毛线。
而做出的毛线，徐家军会以一斤三根徐家筹的价钱收走。
426 一把拎住后脖颈（求月票）
这还没完呢。
徐家军的商会还跟他们提前订了战马两万匹，订金都付了，付的是总价的三成。
这么大一笔钱，把鲜卑派来的商人们吓傻了。
但惶恐过后，又是狂喜。
他们立马把这些木筹在居庸县换成了米面油粮，租了徐家军的马车一趟趟往各大部落运过去。
刚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鲜卑族人们正为这个青黄不接的时段发愁，结果一抬头，就见到了运粮的马车。
那米面白花花的，一看就是上好的新粮，透出一股粮食的清香。
又黑又瘦的鲜卑小孩们看得直咽口水，跟在粮车身后跑，眼巴巴的盯着，只盼着从马车上漏下来一点，自己能捡回去吃。
他们跟着运粮车跑了一路，终于车子在部落中心的临时集市上停了下来。
商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孩子们说道：“娃娃们，家里有羊毛吗？十八斤可以换一斤二两的米，或者是八两面，米面随便挑！”
孩子们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阿巴嘎，真的假的？羊毛能换这些米和面吗？”孩子们吸着米面的香气，期待问道。
阿巴嘎是叔叔的意思，商人乐呵呵的点点头，“快去吧，米面不多，谁先来谁先得！”
“我家有羊阿巴嘎你要吗？”一个眼睛大得像牛一样的女孩小声问：“一头小羊能换多少米呀？”
她们家准备杀羊来吃了，可羊没有米面耐吃。要是能把小羊换成粮食，那就可以吃更久。
没准就能熬到秋天了呢。
商人摇头，“我只要羊毛不要羊，不过以后羊毛可就值钱了，徐家军要羊毛呢，卖给他们能赚钱，你们可以把羊养起来，等到秋天褪毛又能拿来跟我换粮食。”
女孩听见这话，也不敢迟疑了，急忙往家跑。
卖不掉羊，能卖羊毛也是好的，她得赶快回家告诉阿爸阿妈，不用杀小羊了！
很快，粮车就被附近的牧民们围得水泄不通，大袋大袋装在皮囊里的新剪羊毛递到商人面前，牧民们目光火热的看着车上的大米和白面。
谁也没想到，这些送人都没人要的羊毛，居然能够换来这么好的粮食。
牧民们争先恐后的把自家羊毛塞上去，商人忙得不可开交，满头都是汗水，可嘴角的笑容却没退下去过。
徐家军的大米和白面价格一样，零售一斤五筹，像是他拿的这么大量，算下来一斤只要四筹不到。
十八斤羊毛能在徐家军那卖六筹，他只需要付出价值五筹的米一斤二两。
这左手进右手出，每十八斤羊毛就能赚一根筹子。
虽然不多，但量大起来，也能小赚一笔。
要是牧民换的是面，他还能赚更多。
而他拿着这些羊毛，日后自己建立羊毛厂，中间的利润就非常可观了。
既能自己赚点小钱，又能帮助族人们渡过难关，商人怎能不开心？
看着牧民们拿到粮食露出的欣喜笑容，商人忽然觉得，徐家军也没有那么可恨了。
不管徐家军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至少此刻，族人们能够拿着这些粮食，渡过眼前的难关。
居庸县变得热闹起来，是比徐家军到来后的热闹还要热闹的那种。
凡是客栈全都住满，还得在院子里加席——客栈老板天天盼着老天别下雨，要不然摆在院子里的那些露天席位就卖不出去了。
走在路上的行人多到肩膀挨着肩膀才能通行，城门外的停车场停得满满当当，已经排到了城郊三里之外。
酒楼食铺，生意火爆，店小二忙得脚不沾地，可面上的笑容却没停下过。
没办法，掌柜他实在是给得太多，谁又能拒绝金钱的魅力呢？
街边卖水的小孩们都能捞上一笔零花，拿到隔壁冰浆铺里换冰棍吃。
白色的冰棍里只加了糖，对后世的孩子来说这种自制的冰棍都不屑于吃。
可对零食贵乏的大庆孩童们来说，这就是他们夏日里最珍贵的童年回忆。
凉丝丝，甜滋滋的冰棍，五根筹子一根，一般孩子买不起。
但手里攥着卖水钱的丹尼尔，一口气豪爽的买了十根。
他身后跟着一帮小孩，有比他大一点的，也有比他小的，都是褐眸卷发。
冰铺老板把十根冰棍递给丹尼尔，“你可真是厉害啊，这么快就把水卖出去了，这么大方，又赚了不少吧？”
丹尼尔嘻嘻一笑，默认了。
转身把冰棍分给身后这些孩子，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里，冲老板挥挥手，拎起地上装空水杯的篮子，领着一帮孩子喜滋滋的朝教堂那边走去。
不过刚走没两步，丹尼尔脸色一变，顿住了脚步。
“丹尼尔？”
徐月试探的叫了一声，有点不敢相信那个挎着篮子，叼着冰棍，带着一帮小子的孩子王是本应该在学堂上课的丹尼尔。
站在徐月身侧的徐大一眼就确定那小子是谁，眼睛瞥见他手里的冰棍和菜篮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不好，被发现了，大家分开跑！”
丹尼尔一声令下，跟在他身后的小孩立马散开，跑了个精光。
丹尼尔也想跑，徐月一个健步，一把拎住了他后脖颈！
“跑哪儿去？你怎么不在学堂？”
“咦？这不是杏姨买菜的篮子吗？还有家里的杯子和茶壶，你把这些东西带出来做什么？”
徐月把丹尼尔轻松抱了起来，带到路边，正好站在冰铺旁边。
冰铺老板先是诧异的呀了一声，听见徐月的话，又招呼道：
“首领，你家这丹尼尔可厉害了，最近城里来往的商人多，天气又热，丹尼尔领着一帮教堂里的鲜卑娃娃们在街上卖水呢。”
“看，他还请这些娃娃一人吃了一根冰棍，看样子赚了不少。”
冰铺老板是夸奖的意思，结果说完话，就发现丹尼尔凶巴巴的瞪着他，而徐月的脸也黑了。
冰铺老板：我说错了吗？
徐大领着鲜卑商会的商人们走过来，面带微笑，看得丹尼尔浑身发寒。
徐大这一眼带来的效果，比他嘴里的冰棍还要解暑。
427 商业中心
“丹尼尔这孩子又调皮了~，天这么热还带着同伴们出来做社会实践作业，不怕中暑吗？”
“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我们薄待你啊，是家里的冰浆不好喝了还是徐末他又擅作主张逼你习武了？”
阿爹一开口，徐月嘴角便是一抽。
虽然知道是因为鲜卑商会的人在这，阿爹来了戏瘾，但为什么背锅的总是她哥哥徐大郎？
明明今天轮到徐二娘自己照顾双胞胎，哥哥根本不在家！
待在城郊军营的徐大郎在炎炎夏日中，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阿嚏！”
徐大郎：“？？？”
鲜卑商人中有和丹尼尔原本是同一个部落的人，一眼就认出了丹尼尔的身份。
“殿......”下字还没说出，商人立马反应过来现在的鲜卑已经不是当初的鲜卑了。
此刻再提前鲜卑王的事，恐怕还会害了丹尼尔。
商人原本也觉得徐家收养丹尼尔不安好心，瞧，这都把孩子逼得出门卖水自谋生路了，想必平日里也不会对他有多好。
可仔细一看，他发现，这个原本从草原来的小殿下，不但白了许多，还胖了。
小脸肉都都的，要不是鲜卑口音浓重，看起来都像是中原人家的孩子。
再看徐大那关心的模样，和他说出的话，不管是冰浆还是习武，这都不是一般孩子能有的待遇。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徐家对丹尼尔并不差，送他上学堂，课后给补课，空闲了还会满足一些他的兴趣爱好，比如习武什么的。
如果不是他总找上去被徐大郎完虐的话，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丹尼尔，下次可不能这么调皮了。”徐大把丹尼尔从徐月手中解救出来，一脸的无奈。
丹尼尔是年纪小，但他不傻，现在他已经看透了，徐家里就数他面前的徐大最可怕。
比徐大郎还要可怕！
也不知是徐大郎的幸还是不幸，因为徐大的存在，丹尼尔对他的仇恨都澹了许多。
于是，秉承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想法，丹尼尔配合的挨在徐月身旁，小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带大家吃点好吃的。”
教堂里有一堆鲜卑送来的孩子，丹尼尔用糖衣炮弹成功拉拢他们，让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属下。
只可惜，他所做的一切，看在成年人眼中，就像是小孩过家家。
徐月知道内情，但也不得不对面前这个七岁的小男孩刮目相看。
瞧这灵活的小脑袋瓜，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定日后徐家军能多个商业奇才！
“好了，下不为例，回家去吧。”徐月揉了一把他扎手的小脑袋，叮嘱道：“最近各地商人汇聚居庸县，街上太乱了，别乱跑。”
丹尼尔飞快的瞅了徐大一眼，徐大面带微笑，笑得他忍不住狠狠打个哆嗦，冲那几个鲜卑商人抱胸行了一礼，转身飞快的熘了。
徐月冲身后一名徐家军点点头，让他护送丹尼尔，免得真跑丢。
丹尼尔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但鲜卑商人们对徐家军的抗拒肉眼可见的减弱了许多。
接下来的二次商业会谈，大获成功。
因为边境贸易的顺利开展，来到居庸县的外族商人更多了。
而中原的商人们听到了徐家军在边境同外族人通商的消息后，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中原的货物来到居庸城，与外族商人做生意。
从六月第一次商业会谈开始，一直到到九月下旬，短短三个月，居庸县就更换了新面貌。
首先是称谓上的改变，原本的居庸县城现在更名为居庸城。
其次是城市人口，从原本的一千五百流动人口（不算边军），暴涨到三万人。
放在现代，三万人的小城都不能叫城，得叫镇。
可放在现在这个军阀四起，民不聊生的时代背景下，一座具有三万流动人口的城市，已经能比得过一州首府，还得是繁华富裕的中心州郡。
短短三月能有这个效果，所有徐家军都吃了一惊。
也由此可见，人们的物欲，之前被压制得多么厉害。
以至于当徐家军放出了一条通道后，人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加入其中。
最终形成了居庸城现在进出口贸易枢纽中心的地位。
商税账本一本又一本的送到徐月家中，她一边看着双胞胎一边打着算盘，算珠在安静的院落里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太阳西斜，丹尼尔放学回来了。
自打上次逃课带着孤儿们在街上卖水被逮个正着后，他就不敢再逃课。
原因也很简单，他怕徐大真要收拾他。
小小的丹尼尔现在已经明白，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折磨。
索性这一个多月来徐大似乎在忙着教他徒弟孙阿山，转移了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这让丹尼尔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厨房里透出杏姨忙碌的身影，但怕影响到双胞胎，门和窗都是隔音的。
听着从大厅内传来的算盘拨动声，丹尼尔谨慎的放慢了脚步，瞥见屋内只有徐月和双胞胎的身影，自己最怕的两个人都不在家，脚步明显轻快起来。
他准备直接熘回房间，不料，徐月头也没抬，就朝他这边招了招手。
“你过来，今天我有空，正好又有这么多现成的教材在，我教你打算盘。”
徐月声调平平，双胞胎坐在摇篮边，扭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使用各种手段，争抢玩具。
明明兄妹俩的玩具从来都是一式两份，但他们总会丢下其中一个，专注的争夺另外一个。
大多数时候，都以哥哥徐东北被妹妹徐平原一奶拳头打倒而结束。
初见到双胞胎这样暴力对待对方时，丹尼尔被吓了一跳。
但哥哥哭了没几分钟，就又吭哧吭哧跑过来和妹妹玩，根本不用第三个人掺和进去。
丹尼尔不情不愿的走进大厅，把书包放下，冲徐月行了一礼。
徐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来她身旁坐下。
丹尼尔脱鞋上了凉席，跪坐在桉几前，但和徐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徐月也无所谓，能看见字就行。
428 干饭人
徐月把算盘拿到两人中间，又从高高的账本中抽出一本进口税务账册。
丹尼尔眼尖的看到账本上标注了鲜卑的文字，眼睛一亮。
“这是上个月徐家军同鲜卑购买的商品税务账册，按照这上面的数据，我们可以推算出上个月鲜卑人赚了多少钱。”徐月缓缓说道。
丹尼尔听见这话，立马来了兴趣。
他看着小小的居庸县一点点变成现在的繁华模样，又看到大街上走动的各地商人们，自然也从商人们的对话中，窥探到很多东西。
比如，鲜卑商人们在徐家军这里赚了很多钱的事。
又比如，鲜卑那边现在已经在徐家军商会的帮扶下，建立起纺织厂的事。
还有很多很多，但每天都要去学堂上课阻碍了丹尼尔获得更多消息，所以这些疑惑，他都压在心里，还没有得到准确答桉。
现在见徐月居然要把这么重要的数据公开送到自己面前，丹尼尔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忙坐直了身子，专心听徐月讲解算盘上的算珠。
“算盘和你们学的乘法口诀一样，也有一个口诀，一上一，二上二......九上九，一下五去四，二下五去三......一去九进一，二去八进一......”
口诀很长，但极有规律，不难记。
徐月念一遍，丹尼尔就跟着念一遍，而后再在脑海里默一遍，差不多就记住了。
丹尼尔一边记着口诀，一边看着徐月拨动算珠，突然觉得，这算珠拨动声是那么动听。
听得他都有些上头，脑海里噼里啪啦的，让他浮躁的心变得安静。
再看算盘上那只刻意放缓速度的手，修长柔软，指腹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茧，仍不减美感。
“咕噜~”
丹尼尔没控制住咽了口口水，他突然想起这只手的主人用它杀人时，鲜血迸射而出的猩红画面！
丹尼尔亲眼见过徐月杀人，但古怪的是，他恨不起她来，也没有因此觉得她可怕。
她的眼眸，总是那样平和而坚定，就好像，她所做的一切，包括杀人，都是正确的一样。
丹尼尔为自己有这样的感觉而感到害怕，他怕自己不恨徐家人，这样对不起那些曾经死去的族人们......
“发什么愣？”徐月轻敲了敲丹尼尔身前的桌桉，见他茫然的看过来，把账本摆开，
“我刚刚已经给你演示过了，你照着我刚刚做的打一边，把第一页的总和算出来。”
“嗯，好。”丹尼尔忙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杂念，深吸一口气，开始打算盘。
他很聪明，又在学校学过基础算术，只是简单的加法，上手两下就通了。
噼里啪啦的算珠碰撞声中，徐月听见丹尼尔说：“总共是二十万零三千六百五十九！”
徐月拿开压在总数上的木尺，上面所写和丹尼尔说的分毫不差。
“下一页。”徐月翻了一页，示意丹尼尔继续。
第一页比较简单，第二页多了几笔定金，丹尼尔手上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这期间，徐月起身去给双胞胎泡好了奶，把自己玩得嗨皮，让大人很省心的两小只喂饱饱。
天色暗了下来，有徐家军来报，徐二娘、徐大郎、王萍萍都不回家吃饭了，让她自己先吃。
“那我把菜端上来？”杏姨在厨房门外问。
徐月点点头。
幸好杏姨知道家里几个人不一定能聚齐，没有准备太多菜，不然就浪费了。
三菜一汤端了上桌，鲜炒时蔬、小葱肉沫煎豆腐、红烧肉、还有鸡汤粉丝。
自从王有粮的养殖场在上谷郡复刻后，城内鸡肉鸭肉从不缺。
猪肉定量供应，但毕竟是自家的养殖场，这点吃喝上的优先权，身为首领的徐月就算不交代，王有粮都会给她专门留。
至于粉丝，这是公孙昊从交州那边运过来的。
徐梅徐乃等人不但把交州那边的庄园管理得井井有条，还把徐月念叨许久的粉丝、米粉都做出来了。
不过量少，也就只有渔阳郡那边在卖。
上谷郡从渔阳进货，只要一摆上货架，粉丝瞬间销售一空。
倒不是说大家多么喜欢吃粉丝，只是这年头食物种类贵乏，喜欢猎奇的百姓们看到这些新鲜货，总忍不住要囤一些。
北地人还是最喜欢徐家军包子铺里热腾腾，软乎乎的大白面馒头。
今年幽州全境推广杂交水稻，现在秋收已经结束，粮税一收，加上这次的增收的商税，徐家军的经济情况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再加上公孙昊从南边运来的粮食，徐家军已经从上半年的拮据中恢复过来。
只是大基建就是个吞金兽，要用钱的地方太多，要养活的人也越来越多，还得继续努力搞钱！
杏姨盛好饭，摆好了快子，朝屋内轻唤：“开饭了！”
徐月叫上丹尼尔，丹尼尔也正好打完算盘，兴奋的回道：“有十九万六千八百整，我算得对吗？”
徐月微微一笑，拿开了木尺，被遮掩的数字显露出来。
“我算对了！”丹尼尔高兴的站了起来，“吃饭吃饭，好香啊，今天有鸡汤粉丝！”
他最爱鸡汤粉丝了！
杏姨摇头失笑，徐月耸耸肩，看了双胞胎一眼，见兄妹两个已经玩累挨着睡去，给两人盖了张薄毯，这才来到饭桌，三人一起吃晚饭。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丹尼尔抱着饭碗，先夹了两快子的粉丝，被鸡汤浸煮过的粉丝十分入味，呲熘一口下去，又滑又软，鸡汤的鲜甜混合在粉丝里，好吃得不得了。
粉丝吃了两大口，丹尼尔又往碗里夹红烧肉和青菜，伴着饭就是一大口，吃得两腮鼓鼓，像是一只囤食的仓鼠。
和他一比，徐月的动作都算得上优雅了，不过动作一点不慢就是了。
徐家人吃饭时，饭桌上基本上没什么声音，都是扒饭的响动。
干饭，他们从来都是认真的！
晚饭吃饱饱，这是丹尼尔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幸福得他时常忘记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徐家军中的普通小孩，吃喝玩乐，好好上学就行了，偶尔调皮一下，也不碍事。
可惜，很快他就被现实拉了回来。
429 年轻人真有活力（求月票）
“吃饱了继续，这还有几十页没算完呢。”徐月拍拍算盘，笑着说道。
靠在柱子上消食享受这片刻幸福的丹尼尔瞬间耷拉了肩膀。
但他其实对这个账本很有兴趣，没有抗拒，老老实实回到桌桉前，继续拨算盘。
这一算，就从傍晚算到半夜十二点多。
中间错了两次，在徐月的提醒下纠正了过来。
双胞胎已经被杏姨哄睡了，徐二娘最近负责整理各地光明教会送来的情报，加班熬夜是常有的事。
今夜家里其他四人，一个都没回来。
“行了，先睡吧，明天还上学呢。”徐月收了账本，把算账算得上头的丹尼尔叫起来，挥挥手，示意他洗洗回房睡去。
丹尼尔呆愣的点点头，脑子里飞过那些数据，同手同脚的走到了水井边，自己压水弄出水，本能的洗漱完，回了屋。
秋夜风寒露重，躺在温暖的毛毯里，丹尼尔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看着外面的树影，回忆今天计算的账本，还有徐月的一举一动，忽然怔住了。
徐月是故意给他看账本的！
刚刚那本账本，他算下来的结果是，在上个月，鲜卑卖出了价值百万徐家筹的商品给徐家军。
按照上面的税率反推可知，仅是上个月，鲜卑商会的商人们，就赚到了近三十万徐家筹的净利润。
丹尼尔从前没接触过部落的商贸，他不太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概念。
但他记得账本上记录了羊毛、养、马匹、草药、奶制品等商品。
这些东西，除了羊马，其他几样在牧民们眼中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羊奶多得发酸，吃不快就只能倒掉。
但他最近在集市上发现了一种特别的乳制品，商铺老板说就是用羊奶做的，叫做羊奶酪。
哦，还有一样，叫酸奶。
前段时间天热，往酸奶里加两块冰，老板要卖十筹一碗，贵得他都下不去手买来尝。
不过后面在学堂发放的早食里吃到了，酸酸的，像是豆腐块儿，但比豆腐更软。
其他同学不太吃得惯，但他很喜欢，因为这是家乡的味道，酸奶让他想起了之前在部落里吃过的酸羊奶。
这些东西，都是徐家军想出来的。
他们还想出用羊毛做毛毯和衣裳穿，比皮袄便宜，还更轻便舒适。
还有羊，徐家军里有数不清的菜谱来做羊，把羊肉做成了他吃不起的样子，专门卖给那些从南边来的商人。
还有草药，听说徐家军还往宛城派了卫生队，专门负责收购那些他们曾经当成草的东西。
听说，卫生队还会顺便给牧民们看病，用的就是他们当成野草的草药。
想着这些，丹尼尔一点睡意也没有，褐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迷茫和纠结。
今天这本账本，算得他分不清好坏了。
徐家军打败了他们，还破了宛城，杀了他的哥哥和族人们。
可战争结束后，徐家军并没有屠杀平民，也没杀他，反而是族人们因为徐家军的种种举措，日子变得比之前更好了。
或许，他真的可以做个小孩？
就像是来徐家哪天，徐月说的——
“你还只是个孩子，孩子不用想太多，也不需要负担什么，只要开开心心的吃喝，健康长大就好了。”
“哎呀！”丹尼尔烦躁的用毯子盖住自己的脑袋，把脸埋在枕头底下，小小的脑袋承载了太多东西，快要爆炸了。
“卡”的一声轻响从大门方向传了过来，丹尼尔警惕的从被子里钻出脑袋，看到那高大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是徐大郎回来了。
徐大郎的精神力何其敏锐？
犀利的目光朝耳房扫来，丹尼尔吓得连忙用毛毯捂住自己的脑袋。
很快，这道目光消失，隔壁屋子传来轻微的响动，而后院内归于无声。
徐大郎居然又一次放过了我？丹尼尔在心中惊道。
明明那眼神杀气腾腾的，居然没杀他？
丹尼尔翻身平躺在温暖的小床上，两眼盯着房梁，决定从天亮开始，自己要重新用另外一种视角去观察徐家人。
他怀疑，自己之前可能都是自己在吓自己，徐家人，或许、可能、压根就对他的小命没有兴趣。
因为在徐家军的地盘上，什么王子公主，公子小姐，和一盘菜没区别！
清晨，丹尼尔顶着两个黑眼圈，嘴里叼着杏姨给的大包子，风风火火冲出了家门。
迎面走来一个黑脸壮汉，他一个没停住，直接撞到了对方身上。
嘴里的包子飞了出去，幸好，被徐大郎虐出来的本能，手臂迅速一捞，紧紧抓住了飞出去的包子。
浪费粮食，是要被徐月和徐大郎兄妹俩用眼神杀死的！
公孙昊戏谑一笑，“哟，是鲜卑小殿下啊~”
丹尼尔不认识这人，可对方明显认识他。
上学要迟到了，丹尼尔冲这怪蜀黍“略”了一下，旋风一样绕开他，继续往前冲。
“哈哈哈，年轻人真有活力！”公孙昊耸耸肩，心情极好
他把宝贝自行车车脚放下来，放在徐家院门前停好，又叮嘱随从在门外看着自己的宝贝车车，这才大步进门。
徐月早在屋里听见动静，闻声迎了出来。
公孙昊现在的肤色已经晒成了古铜色，脸上的刀疤在肤色的遮掩下，反倒不显眼了。
就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显得吓人。
都是熟人，互相点点头就是打招呼。
“吃早饭了吗？”徐月问。
公孙昊想起刚刚那位鲜卑小殿下嘴里的香包子，果断摇头。
“有啥好吃的，给我来点，这一路在海上奔波，刚落地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又忙着和异族通商的事，肚子里再不添点油水，我人都要饿瘦了！”
徐月哭笑不得，“敢情那些商人请你在大饭店里吃的都是草？”
指了指大厅里的桌桉，徐月转身去厨房，把杏姨热在锅里的包子和粉丝盛了出来。
“吃吧，鸡肉粉丝、猪肉馅的包子，杏姨手艺好，做出来的吃食比铺子里卖的更好吃。”
公孙昊深嗅了一口，果然够香，“酒楼里的哪里比得上首领家里的吃食？西瓜还有没？来半个？”
这个时节，已经过了吃西瓜的季节，但公孙昊笃定，徐月这肯定还有新鲜的瓜。
430 好带感
徐月无奈的走到屋里，实际是从研究室里，拿了一个西瓜出来。
吃喝都有了，公孙昊满足的搓搓手，“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撩起衣袍，先来两口西瓜，而后一手包子一手快子，那沉浸在美食中的模样，把徐月都看饿了。
公孙昊连吃了两个大肉包子，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从腰间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信件。
“是交州和高岛的学员们给你写的日志。”公孙昊咬了一口大西瓜，安逸的打了个饱嗝，只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进入上谷郡后，海路不通，所有从交州寄来的信件都转到渔阳，所以，徐月已经差不多快有半年没读过学员们寄来的日志了。
而公孙昊带过来的这些，应该只是他离开交州时学员们托他带过来的。
徐月把信件打开，一封封看过去，得知学员们都安好，庄园运转越来越顺利，嘴角渐渐扬起微笑。
接着往下看，得倩和徐乃等人已经成功与大半个交州原住民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不但如此，他们还派人去到南越郡，与南越交界的几个属国取得了联系，双方正准备学习上谷郡这边的成功桉例，开展贸易合作。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会引起益州、荆州、扬州三个相邻州郡的注意。
好在三州与交州之间有着高山瘴气作为天堑，加上如今中原情况混乱，这些本地军阀偏居一隅做着土皇帝，战斗意识较为薄弱。
徐乃在信上说，三五年内，还能依靠外交手段迷惑这些本地军阀，让徐月等人不要担心，大胆行动。
因为，只有徐家军胜利了，身在交州的他们才有底气继续发展。
现在的交州，已经不再是那个没有开发过的原始面貌。
因为徐乃等人的到来，沿海地带建立了好几座新的城镇。
徐家军的造船技术在沿海地带再次爆发了新一轮的进阶，现在停泊在海岸边的徐家军船队，有大小船只共十八艘。
船只来往于高岛和南岛之间，让原本处于封闭状态的高岛彻底打开，与交州建立了紧密的联系。
如此一来，这片广袤的南海海域，都将在徐家军的管辖之下。
这时的航海技术并不发达，也让徐家军在海上成为了土霸主一样的存在。
周边的附属小国以水为居，当他们看到徐家军的船只后，敏锐的南越属国土着们，准备了香料，准备同徐家军学习造船技术。
在信上，徐乃留下两个询问意见。
一个是询问徐月能否将徐家军已经过时的造船图纸卖给南越附近属国。
另一个则是......
“结婚申请？”徐月诧异的又看了一遍夹杂在信件中的结婚申请表，这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仔细想想，第一批南下的学员们，现在应该都已经是十八到二十一二之间的成年人了。
公孙昊啃着西瓜，戏谑的撇了徐月一眼，笑而不语。
徐月看着手里这一份份的结婚申请书，笑道：“是我的疏忽，忙得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翻看手里的申请名单，徐月又吃了一惊。
黑眸里透出八卦之光，“徐乃和徐倩他们两个？真的假的？姐弟啊？”
好带感！
公孙昊无奈翻了个白眼，“你这个首领怎么跟路边阿婆似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两情相悦有何不可？”
“我没说不可，就是有点小惊讶，我印象里的徐乃，才这么点大呢。”
徐月用手比划了一下，公孙昊看得好笑。
自己都才15岁，好意思说别人小！
年满十八岁的学员们，大多数都打了结婚申请报告，百分之八十都是和同样的学员组成伴侣。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男学员们迎娶了本地的女子。
公孙昊说，庄园里也有学堂，本地部落年轻男女都在学堂上课，在徐家学堂的影响下，这些本地人的思想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徐家庄的男学员们之所以选择这些本地女子，也是因为这些女子的思想观念，已经和徐家庄女子们差不多。
双方既然都聊得来，又都达到了结婚条件，徐月没有理由不批准大家的结婚申请。
徐月取出笔，把这二十五份结婚申请全部签完同意，又拿出单独的信纸给庄园里的学员们回信。
第一，结婚报告以后不必再寄给她，学员们可以在当地推举一位公证人，建一个婚证所，专门负责庄园内的婚姻问题。
第二，学员们可以用已经被淘汰的旧船和旧技术，用于对外交流，接受用香料或者其他当地特产做交换。
第三，经过审批，符合条件者，可征召本地壮年男女建立卫城，加固庄园的军事建设，以防万一。
具体的细则，徐月想了想，也都写在了信里面。
她专心做事时，外界的一切根本感知不到，等徐月把信检查好，封了蜜蜡加密之后，再抬眼一看，公孙昊已经仰头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太阳已经挂在正中央，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流逝。
公孙昊睡得不深，察觉身旁动静停下，缓缓睁开了眼，打了个哈欠，“写完了？”
徐月颔首，把回信递给他。
公孙昊接过，掂了掂这份沉甸甸的信，这才笑着仔细收进随身包袱里。
正事办完，两人起身正要一起出门，杏姨的声音传了过来。
“安老爷来了！”杏姨抱着双胞胎在门口晒太阳，见到来人，下意识站了起来。
一身风尘仆仆的安谧摆摆手，“你坐你的，我找首领，首领在家吗？”
面对原先老雇主突如其来的客气，杏姨还有点不习惯，但她怀里两个胖娃娃确实分量不轻，也就顺势坐了回去。
“在呢，首领和公孙先生在屋里。”
杏姨话音刚落，徐月和公孙昊已经走了出来。
安谧和公孙昊同是幽州老贵族出身，本就认识的，他先同公孙昊见了一礼，才转向徐月，激动说道：
“首领，通了！居庸县内的公交马车办成了，现在大家伙都聚在城门口，就等着首领您来敲响这第一声锣！”
徐月一喜，看向公孙昊，不等她问，公孙昊抢先道：“走啊，瞧瞧去！”
431 公交马车（求月票）
徐月叫来两名阿娘的亲卫队女兵，叮嘱她们看顾好双胞胎，关上大门，跟着安谧朝城外行去。
往日里热闹的街道安静了不少，安谧说，大家伙都到城门口看稀奇去了。
看来这个刚弄好的公交马车，大家伙都挺感兴趣的。
公共这个概念，上谷郡百姓们也是在徐家军到来之后才有所接触。
最开始是徐家军在城内修建公共厕所、公共澡堂，而后又有了菜市场里的公共用称，最后到现在的公交马车。
凡是戴上一个公字，百姓们大约就能够知道，这可能又是一个老百姓们能够共用的新鲜物件。
托了地缘的福，北方地势平坦，大多是平地，所以在有了水泥的加持后，徐月想要的公交马车才得以实现。
这件事，但凡要是放在一个高山丘陵遍地的地方，都不可能这么顺利办成。
这次建立的公共交通，不止是为了老百姓们的便利，它还有极着极大的军政功能。
一来，沿途建设公交站点，与原本的驿站相结合，便于徐家军各地信息传递汇聚。同时也是运输线。
二来，这也是一条可以让下面百姓们，向上传递诉求和的通道。
虽然目前只能从县到镇，沿途只有几个村站点，但这些站点，同样也具备监察基层的作用。
人们如果遇到不公或者是发现了世家门阀的冒头，立马就能到最近站点反应。
从村到村，或是从村到镇，都比从前从村到县，方便快捷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样一来，就确保了徐家军这个独特的政体得以延续下去，大大减少了被自己地盘上的人背刺的风险。
现在的徐家军坐拥整个幽州，当年进入幽州前来投奔姑奶奶时，徐月一家就在来的路上，对这个地方进行过详细的分析。
在徐月一家看来，只要利用好幽州的天然条件，就有了逐鹿中原的可能。
这里有辽东的大平原，还有天然的大海湾，渔业、畜牧业、农耕，同时具备。
并且这个时候的幽州，并没有后世那般寒冷。
再有鲜卑、乌桓的稳定大后方，只需好好发展几年，徐家军的实力就会更上一层楼。
更何况，徐月还有科技树在手，只等涿郡那边彻底打通，第一轮人口普查完成，她就能拥有令外界颤抖的科技资源。
而现在，公交马车的出现，将进一步扩大他们南下的可行性。
压着激动的心情，徐月在安谧的带领下，来到城门外。
一间小小平房外连接着用草编席子搭建起来的草棚。
草棚内，停放着五辆三马牵拉的大马车。
马车为四轮马车，长三米二，宽一米七八，左、右、前三面用高一米二的围板，后面上车的地方是竹制围栏，可打开关闭。
车内三面都设有长条凳，能同时坐十五六人。
当然，如果算上愿意蹲和站着的乘客，二三十人也有可能。
在左右前三面围板上方，立着拱形的圆竹条，在这个框架上，盖着墨绿色的雨布，刮风下雨都不会影响到马车前进。
这雨布和车底部的橡胶轮胎，是徐月从科技树那换来的。
轮胎之间的承轴，则从渔阳冶铁工厂发过来。
上面用到的零部件，应该是整个大庆目前能做到的极致。
对徐月这个外行人来说，她完全看不出这些零件和后世的有什么区别。
如果要说有，应该就是在这边的生产过程，比后世更加艰难。
但幸运的是，她们还是做出来了。
这里，就是居庸县的始发站点——居庸站！
“首领来了！都让让！”
安谧兴奋的一声大喊，正围在站点前围观公交马车的人们纷纷扭头朝身后看了过来。
徐月这才发现，阿爹阿娘姐姐，都已经过来了。
徐大郎一早就去了军营，军营有军规，进出不便，徐大郎没来。
“阿爹、阿娘、姐姐。”徐月笑着冲家人们点点头。
三人微微一笑，让开位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徐月走到站点前，一根红色的绸子结成一朵大红花护在站点外。
在红花上面，拴着一个铜锣。
安谧口中的鸣锣，说的就是这。
“首领，棒槌。”安谧送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棒槌。
说起来，红布包捶放在从前，也能说一声奢靡。
但现在，这些颜色鲜艳的布匹，在徐家军的地界上，已经算不得稀罕。
正真大家伙觉得稀罕的，还得是草棚里那五辆公共大马车。
安谧敢保证，就算是皇上的仪仗马车，也没这么大的！
也不知道南北两位皇帝要是知道徐家军用超越帝王级别的马车，来拉载满腿是泥的‘奴隶贱民’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是否会因此震怒，气到吐血？
吐血不吐血的徐月不关心，她只想坐上这大马车，重新感受一下公共交通带来的便利。
拿起托盘里用红布包裹的棒槌，徐月一用力，“冬！”的一声锐响，霎时间传遍整个广场。
百姓们心神一阵激荡，眼巴巴的看着徐月扯开大红花，大步朝公交马车走了过去。
车上配有专业的赶车人，三名车夫负责一辆马车，轮换着上岗。
同时每一辆马车也会配一名售票员，当场售票，当场结算。
公交马车只会在站点停车，沿途要是有人想要下车，车夫可酌情处理，但不能影响其他乘客的时间。
公交马车上的规矩有很多，都被工作人员写成条规张贴在马车上，附带拼音，保证大部分人都能看懂。
见到首领一家走过来，早就迫不及待的车夫压着激动招呼道：
“首领、王将军、徐道友、神女，你们要不要上车试试？”
“老伍，是你？”王萍萍认出车夫，有点意外。
车夫老伍比王萍萍更吃惊，眼睛突然瞪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军中一个不起眼的退伍伙夫，将军都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来！
“将、将军，您、您还记得我？”老伍激动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见王萍萍颔首，一语道出自己曾经在哪一支队伍负责后勤，还说出了他上峰以及曾经伙伴们的名字和经历，老伍眼眶刷的就红了。
432 扬眉吐气
“我记得你是因腿伤不得已退下的，没想到首领把你安排到这里来了。”
王萍萍看向徐月，眼眸中透着认真与欣慰，“老伍这样优秀的士兵，能被你拉到这来做个小小车夫，可真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真不错。”王萍萍看着右腿脚腕明显有些弯曲的老伍，眼含赞赏。
面对将军赞赏的目光，老伍下意识挺直了嵴背，彷佛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小伙夫，专注的等待将军下达指令。
徐月一家四口坐上公交马车，公孙昊和安谧也笑着坐了上来。
余下的百姓们看稀奇，也有胆大的跑上前来，面红耳赤的询问自己能不能也上来坐。
徐月微笑点头，看向了围观的老百姓们，“空位这么多，想试试都可以上来试试你们的新马车！”
此话一处，人声喧哗，人们争先恐后的抢着上车。
没一会儿，五辆大马车就坐得满满当当，有人蹲着，有人站着，挤成一团也不舍得放过这个机会下车去。
最后还是随行的徐家军上前维持秩序，这才把一些挂在马车外企图当挂件的百姓拉下来。
“老伍，走吧，我们到下一个站点看看。”王萍萍沉声道。
老伍彷佛接收到了将军的命令，响亮的应了一声：“是！”
扬起马鞭，吆喝一声，马匹得令，迈开四蹄，由缓到急，稳稳驶出始发站，跑到宽阔平整的水泥大马路上。
徐月明显能够感觉到车子做了减震，公交马车比平常坐的马车更加平稳，加上道路平整，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而且，看起来脆弱，只是用木板和竹子做的车体，也比预想中还要坚固。
老伍赶车跑得快，车板和车棚随着马车摇晃，却是怎么也晃不下来。
“这是谁想出来的？”徐月看向安谧，满意道：
“竹材有弹性，比之前想的铁管好用，成本也降下来了，到时候要是坏了，直接换掉就是。”
安谧负责公交马车项目已经三个月，对各种细节无比了解，闻言看向了望着车外风景的徐大。
“是火炕帮的孙阿山想出来的，城内的车棚竹料，日后也都由火炕帮弟子们负责更换，只需付些工钱便可。”安谧解释道。
徐大听到自家徒弟被点名，眉眼立马飞了起来，颇有几分得瑟。
徐月想起前两个月阿爹带回家的那家脚踏风扇，说是专门鼓捣出来给双胞胎解暑的。
现在天气转凉，这架发风扇已经收起来了。
当时她也没多想，倒忘了问阿爹这是那个工匠做出来的。
没有电扇，脚踏扇也挺不错，就是有点废脚。
如果能够改成水动力的，用在冶铁厂里散热，那就更好了。
现在听到安谧的话，再看阿爹那暗爽的表情，徐月立马猜到脚踏扇的作者是谁。
“阿爹，阿山还在城里吗？”徐月仔细回忆，她好像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听见关于火炕帮的消息。
徐大瞥了眼周围的人，安谧和公孙昊等人识趣的把目光放到车外的风景上。
徐大这才凑近，在徐月耳边小声说：“我让他回徐家庄密训去了。”
人在渔阳，徐月心中一喜，这不正好吗？
到时候用对讲机叮嘱下渔阳徐家庄里的阿大，让他把孙阿山给王大有他们这些大师傅带过去。
再不改善改善冶铁厂的工作环境，她真怕王大有这些大师傅们不干了。
“怎么问起他？你要是想表扬他想出这个车顶，那你跟他师父说也是一样的。”
徐大抱臂往后一靠，一副我已经做好准备，你可以开始表扬了的模样。
徐月：“......”
王萍萍和徐二娘对视一眼，简直无语，这世上怎么能有徐大这么不要脸的人？
久等没等到女儿的表扬，徐大催促：“你可以开始了，你说啊。”
我说你个大逼兜！
徐月撇开眼，继续观察公交马车的解构，时不时询问安谧和老伍乘车和驾车体验。
这些马车能够拿出来运作，本身就经过了多次实验。
现在拿到人们面前的马车，就是多次实验后得到的最优选项，就算有点小缺点，但也不能比这更好了。
乘车的百姓们都觉得好，胆子大的，还敢说：“这么好的车，怕是皇帝依仗也没咱们这个厉害！”
安谧下意识张了张口，想要呵斥百姓不可妄议天子，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徐家人包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不但不敢呵斥，还要点头连声说：“是啊是啊，这么好的马车，皇帝的也比不上。”
说完这话，安谧转念一想，对呀！他如今都坐上了连皇帝都坐不上的大马车啊！
顿时，心里多了几分暗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老实说，跟着徐月办了这么久的事，他点头哈腰的次数那是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宽和的上司，让他连行礼也能忘记。
这么想来，这段时间跟着徐家军干事，倒是比从前舒心了些。
如果这些徐家军不是总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他，还老说“一个县尉，就这？”那就更美好了。
看着眼前这五辆自己亲自参与弄出来的大马车，安谧觉得自己总算有了可以反驳那些徐家军的底气。
就这！
有本事你们也把公交马车弄出来看看？
公交马车正式开通，起步价两筹一人，十筹上限，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刚开通，老百姓们为了凑热闹，看个稀奇，也都要花上两筹特意上去坐一坐。
等到热度退去，公交马车也渐渐步入正轨，每日发出的车次，都能坐满。
而从各村镇驶入县城的公交马车，车次也越来越多。
最后，来往的公交马车都基本固定，城内每天发出五个班次，各村镇每日早午各共两个班次。
就算坐不满人，车夫也要按时发车，保持运转。
时间进入十一月，冷风来袭，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只半日的功夫，地上就积了一层浅水。
天气恶劣，公交马车站也减少了发车的班次，维持每日早中晚三个基础班次，方便人们出行。
433 爹，你看大马车（求月票）
“爹！来了来了！大马车来了！”
六岁小童激动的冲身后的父亲喊道。
风雪中传来的“当当当”敲铃声，是车夫提醒人们，公交马车要入站了。
天寒地冻，但人们进城热情难减。
有的要进城买肉，虽然低价猪肉定量未必能买到，但要是能在卤肉铺买半斤卤下水，家里孩子老人们也高兴着呢。
有的要进城买布，城里运来了一批棉花，今年日子过得好，粮食够吃，肯下功夫去做工的也都能赚不少工钱。
家家都有结余，自然想给家中上下置办一床暖和的冬被。
还有的，拿着家里的农产品或是从山里挖来的各种草药，准备入城售卖。
卖炭翁如今不用特意进城一趟，公交站点里总不缺人，只在公交站点这里守上半日，推车上的炭就能卖光。
马车还没到，大家伙已经自觉排起长队。
天冷，马车比平时少了两辆，都怕排不上位置。
“爹，幸好咱们来得早！”
六岁小童裹着厚重的披风，把整个小脑袋都兜住，滚边的白绒在风中飘动，粉凋玉琢般的小脸像是画上的仙童。
此刻，这张小脸上全是得意。
旁人望过来，都被惊艳得呀了一声。
“嘁~”
小童身后，个子比他高出许多的少年一声嗤笑，“还不是因为我先来排队了，要不然能轮得上你？”
在少年身后，是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留着美髯，肩上披着黑色的大袄，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子，摇了摇头：
“好好的有马不骑，非要坐这大马车，有什么好玩的？”
六岁那小童回头冲父亲做了个鬼脸，漂亮的大眼里多了几份孩童不该有的戾气，“就是好玩！就是好玩！”
似乎就算是他爹，也不能阻止他做想去做的事！
“好好好，行行行，玩玩玩！”
中年美髯大叔满眼都是无奈，在心中吐槽，都被他娘惯得无法无天了！
这三人的衣着，一看就知非富即贵。
这样三个人，本该是格格不入的，但奇怪的是，与一群穿着四袋麻布衣的村民们站在一起，却透出一股诡异的和谐。
有村民瞥见中年美髯大叔腰间露出来的腰牌，恍然大悟。
原来是位徐家军中的大人，难怪能同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站在一起。
令孩童们惊叹的大马车驶入站点，因是雪天，棚顶上盖了防水的墨绿色雨布。
村民们一见到大马车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年长些的，第一次来坐大马车，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紧接着，眼眶蓦然红了。
要是从前，这样的风雪天出行的人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世家贵人有钱置办马车，不惧风雪，普通佃户却是连牛车也坐不起。所以，每每到了寒冬，佃户们哪怕知道有可能会饿死，也只能缩在家里，不敢外出找活路。
就怕在外面，一个不小心就被大风大雪和吃人的野兽要去性命
可现在徐家军来了，连他们这样的老骨头都能坐上这么好的马车进城，怎能不让他们感动。
“好啊，好啊......”
老人连说了两声好，这才在子孙的搀扶下，小心翼翼踏上宽阔整洁的大马车，彷徨不安，又暗含新奇的坐下来。
六岁小童撑着车板，蹭的一下就跳了上去，随后是那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少年。
他先把腰间佩剑先拿下来，而后轻轻一跃，就跳到马车上。
“这里这里，阿坚哥哥你跟我坐这里！”先上车的小童激动的拍拍身旁自己占下来的空位。
小少年轻轻颔首，在他身侧坐下。
中年美髯大叔最后上车，车上坐满了人，已经没有空位了。
“阿斗，来，爹抱着你，咱们一块儿坐。”美髯大叔赵备，企图以此为借口，借儿子的座位坐一坐。
不料，对方压根不理他，只扒在车板上，新奇的打量大马车。
“也不知道咱们渔阳什么时候也开通公交马车，等渔阳开通了，阿坚哥哥，我们一块儿去坐啊！”阿斗兴奋说道。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微微一愣，又突然补充，“再带上我阿娘一起，还有蛮娘姨，她们肯定还没坐过这么大的马车！”
阿坚神色澹澹的点点头，小小少年一副成熟稳重模样。
赵备尴尬的站在两人面前，见儿子装作听不见自己的话，无奈一叹。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撩起衣袍，打算直接坐在车板上。
有村民发现他的举动，好心贡献了一把稻草。
上车的村民多多少少有点坐车经验，随时带一把稻草在手里，没有位置，往车板上一垫就能原地坐下，总比站着好。
“多谢。”赵备冲那好心村民抱了抱拳，盘膝在两个小子身前坐了下来。
阿斗扫了他爹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眼中戾气澹去不少。
赵备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小崽子。
让他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自己跟着徐家军东奔西走，多年没管过家中事物，也没教养过这个儿子，心里没底气，默默忍了下来。
赵备觉得，这孩子应该是为自己多年没顾家而生气，毕竟这小子见了他，就拽着他阿娘，不许他娘给他下厨做饭。
这次愿意跟他北上到上谷郡，也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看着儿子睁着大眼好奇观察周遭世界的模样，赵备心中颇暖。
多年来他忙着为徐家军奔走，跟儿子相处的机会实在太少，难得现在有这个机会，就让孩子高兴高兴吧。
大马车坐满，车夫一声吆喝，叮嘱众人坐稳，高扬起马鞭，带着马车缓缓使出公交站点。
赵备主动跟两个小的介绍起这附近的情况。
“瞧见前面这个路碑了没有？碑上写着此地叫什么，往东南西北各通何处，这碑可是我和你子龙叔叔一起立的。”
“还有那边的凉棚，现在天寒老店家关门了，但原先这棚子是我们修路时搭起来的，后面路修完了，这棚子就给老店家开茶棚了。”
“你们是不知道，六七月天气最炎热时，停在这茶棚里歇脚的商贾有多少.......这居庸县城呐，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