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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全文阅读

作者:悠闲小神     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txt下载     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59 卖柴翁(求月票)

    说起盘炕这事,徐大和王大有已经连着盘了半个月。经过最初两家的亲身体验后,火炕大受好评,也在县城内掀起了一股盘炕热潮。

    可惜盘炕师父只有两个人,想要盘炕的人家不得不排起长队。

    有人从中窥见商机想要模仿,做得还像模像样的,却不知其中精髓,把客户家里弄得全是烟差点被人打死后,不得不暂时放弃。

    但现在这个市场明显需求旺盛,而盘炕师傅又只有两个,盘子这么大,两人其实根本吃不完。

    加上生活艰难,心里有算计的人恐怕已经在想其他办法了。

    阿爹阿娘说走就走,家里就只剩下徐月兄妹三人。

    三人先在屋内自觉把体术练习一遍,等身子暖和起来,便各自忙碌起来。

    雪已经停了,冷风依然在呜呜的吹着,徐大郎拿起院子墙角的塑料扫帚把院内的雪全部扫成一堆,免得妹妹走动的时候滑到。

    下了半夜的雪花堆积成一个小山堆,正好可以做个半人高的雪人。

    “妹!”徐大郎突然喊了一声。

    正在厨房里帮做饭的姊姊添柴火的徐月回头看去,就见哥哥站在一个半人高的小雪人前,指着雪人冲她笑。

    仔细一看,原来雪人是照着她模样做的,圆圆的脑袋上左右各堆一个小鼓包,就像是她头上的小鬏鬏。

    “好看!”徐大郎邀功一样的冲她得意道。

    徐月看着那憨态可掬的小雪人,忍不住乐出了声,冲哥哥比了个大拇指,“好看。”

    “嘿~”徐大郎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转身拿起斧头在院里劈柴。

    刚把小火炉弄起来的徐二娘回头看见那小雪人,忍不住好笑的划了一下徐月头上小髻,惹得徐月瞪她,她也不介意,反倒哈哈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徐月没好气的撇了姊姊一眼。

    徐二娘看她气鼓鼓的包子脸,更乐了,搞得徐月莫名其妙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姊妹俩一边笑着一边忙着,大的踩在木墩上熬着灶上的小米粥,小的拿着平底锅在小炉子上煎煎饼。

    闻着锅里传来的油香气儿,徐月脑子里想的都是裹在煎饼里的猪肉馅料。

    然而,她锅里的饼就只是纯麦饼而已,家里已经好几天没吃到肉了。

    一来天气严寒出门走动不便,二来县城内卖肉的屠夫要价贵,五十钱才得一斤猪肉。

    而大庆的斤两和现代的也不一样,这里一斤十六两,徐月测试过,大庆一斤才有现代实际上的250克左右。

    这么算起来,半斤猪肉要五十钱,根本舍不得天天吃。

    小米粥配煎饼,和之前比起来也算很好的早饭了。

    只是这边的面粉磨得实在是粗糙,一般只磨一遍,细致一些磨两三遍,和现代精细的面粉比起来,徐月仍觉口感不好。

    徐二娘和徐大郎已经念叨饺子很久了,但碍于面粉的粗糙程度,徐月至今也没能得到好的面粉满足哥哥姊姊的期望。

    兄妹三人窝在正屋炕上,边烤火边吃早饭,炕烧得旺旺的,根本不舍得下炕。

    徐月庆幸自家早早把火炕盘了起来,不然这个冬天不知道有多难熬。

    只是城内盘炕的人家并不多,富贵人家能烧火炭取暖,衣服也厚实,眼下的严寒对他们来说应该还能渡过。

    但左右那些邻居,既没有火炕也烧不起炭火,衣着单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吃饱喝足正稀里糊涂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屋外街道上传来卖柴老翁的叫卖声。

    徐二娘正在研究她的附魔试验,企图弄出一件魔法袍,头也不抬的提醒道:

    “阿娘交代了买柴火,你和徐大郎去吧。”

    说完,便专心研究她的“魔法袍”了。

    徐月点点头,从研究室里拿了一把钱出来,穿鞋下炕,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寒风肆虐的准备,打开了院门。

    卖柴老翁佝偻着脊背,拉着满满一车的柴从前街走了过来,边走边喊:“柴火!柴火!”

    沉重的车轮在泥水混合白雪的街道上轧出两道深深辙痕。

    只可惜,两个钱一担的柴火贫民区的百姓轻易也不舍得买,老翁今天生意不太好。

    “老翁!”

    徐月站在门边喊了一声,老翁闻声看来,眼里露出几分欣喜,加快速度,拖着一座柴山赶到徐家家门前。

    “这些柴火怎么卖?”徐月问。

    老翁并不因为她年纪小就诓骗她,老老实实说:“今天下雪,姑娘多给一个辛苦费,三钱一担可行?”

    生活艰难,这一个钱的加价都还得小心翼翼,怕客人不喜欢。

    徐月觉得这老翁实在是太老实,你这样小心翼翼的加价,人家不砍你价才怪。

    她点了点手里的钱,正好十二个,递了过去,“要四担。”

    老翁一愣,紧接着狂喜,忙不迭把钱接过去,仔细揣衣服内袋收好,把柴火担进院子里。

    徐月和徐大郎避到院内,指着厨房旁边的小柴棚让老翁把柴火放里面就好。

    厨房里的火还闷着,靠近厨房能够感觉到丝丝暖意,老翁放柴火时,总会在灶台旁停顿一会儿。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打满补丁的单衣,麻布本就粗糙,洞眼很大,徐月看到里面塞满了枯叶干草等物。

    而老翁的脚上,因木屐不便行动,穿的是一双草鞋,雪地寒冷湿滑,早已经冻得发紫。

    哪怕他很想在灶边多停一会儿,多暖和暖和,但为了不让雇主久等,四担柴火很快就搬完了。

    车板上还有两担,徐月倒是不介意一起买下,可家里院子小,真放不下了。

    老翁放下最后一担柴火,冲徐月兄妹点点头,便要离开。

    “老翁你等一下。”徐月纠结一会儿,还是叫住了他。

    老翁不解的转过身来,眼中还有几分忐忑,猜想着难道又不想要那么多柴火或者是觉得贵了吗?

    徐月示意他等一等,而后跑进屋里,用竹筒盛了一筒炉子上烧得滚烫的开水,塞好盖子,来到院里,把竹筒递给老翁。

    “这是?”老翁有点不解,但一触到竹筒传来的温热,他就明白了,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

060 拜师学艺(求月票)

    “天寒地冻的,老翁你把这热水带着路上喝。”徐月淡笑着说道。

    老翁手捧着热乎乎的竹筒,看着小姑娘真诚的面庞,感激的连声说:“谢谢、谢谢,谢谢姑娘......”

    徐月摆摆手,示意他别客气,将老翁送到了门口。

    老翁把竹筒放在车上,拉起板车继续叫卖,原本愁苦的面容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温暖,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语调听起来都硬朗不少。

    徐月站在门边目送他走远,这才收回目光。

    却不想,正准备关门进屋,一转脸,就见家门口不知何时多出来许多人,把她吓一跳。

    七八个人男人,年纪大的三四十,年纪小的十二三岁,看着和徐大郎差不多大。

    他们身上穿着单薄的夹衣,袖口裤腿衣料烂成一缕一缕,个个看起来像是有好几个月不洗头不洗脸,蓬头垢面的,衬得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闪亮。

    他们手里提着鸡鸭鹅鱼,就这般站门前,与徐月一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徐月缓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朝院里大喊:“哥!!!”

    女孩声音尖利得刺耳,那七八个人齐齐皱了眉头,看起来更显凶相。

    徐大郎风一般闪了过来,正好瞥见这些人的凶相,一把将门口小小的徐月揽入怀中,冲这伙人凶狠的吼了一声。

    这不似人类的一声威胁低吼,把那七八人吓得往后退去一大步,紧接着惊悚的朝徐大郎看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聚在我家门前要干什么!”

    被哥哥抱在怀里的徐月有了保护伞,理直气壮的质问道。

    屋里的徐二娘被这动静引了出来,鞋子都没穿好,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冲出来就对着那帮人一阵挥舞。

    “噼噼啪啪”一阵竹条甩肉的脆响过后,门口全是乱飞的鸡鸭鹅,还有吃痛的哀嚎声。

    场面一顿陷入混乱,看得徐月目瞪口呆。

    谁说法师没有战斗力的,明明她家姊姊就很彪悍啊!

    徐二娘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小木棍,指着那些一边叫疼一边去追鸡鸭鹅的男人,阴测测的喝道:

    “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想欺负我妹妹是吗?我要狠狠的诅咒你们!”

    这番动静,把邻居全都引了出来,斜对门的佟氏只看到徐家兄妹三个,却没看到王氏和徐大,心里感觉不妙,叮嘱家里的两个孩子乖乖待在家中,急忙赶了过来。

    只是还不等她走出自家大门,就看到徐家二娘挥舞着小木棍一人震住了全场,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这时,被徐二娘用小木棍抽了一顿的几个男人听见她的话,纷纷露出了冤枉的可怜神色。

    他们抱着好不容易抓回来的鸡鸭鹅,一边震惊于徐家三兄妹的凶悍,一边解释道:

    “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拜师学艺的!”

    “拜师学艺?”徐二娘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那几人忙不迭点头解释一通,徐月兄妹三个这才知道,这帮子看起来不像好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家门口的人居然是来找他们阿爹学盘炕的。

    而且,他们就是和她们住在一条街上的邻居,只是兄妹三个平时不出门交际,从没见过这些人而已。

    “真的假的?”徐二娘看向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不信任的询问道。

    结果邻居们全部点头,表示这八个男人他们是认识的,确实是这条街上的邻居。

    再看那八个大男人,被人家一个小姑娘收拾得畏畏缩缩,很是滑稽。

    不知是谁先发笑,不一会,整个街巷里全是哈哈哈的嗤笑声。

    只笑得那八个大男人恨不得把脑袋钻地缝里去,又尴尬又委屈。

    徐二娘哼了一声,并没有因为他们露出了委屈的神色而觉得自己刚刚做错了。

    “上门拜访就要有上门拜访的样子,你们这样冷不丁的出现在我妹妹面前,长得又凶神恶煞的,谁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八人面面相觑,其中较为年长的那个男人尴尬问道:“那你们现在知道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了吧?”

    徐二娘嗤了一声,挥手示意身后徐月兄妹两个进门去,“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我阿爹不在家,等他回来你们再来吧!”

    院里传来脆生生的女童声,远远站在家门口的佟氏听出来,这是徐月的声音。

    和徐二娘凶巴巴的态度比起来,徐月说话的态度温和许多,算是给门外那八人一个台阶下。

    佟氏看这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好笑的摇摇头,轻咳着转身回家了。

    家里没大人,就只是三个孩子,再加上刚刚的误会和小冲突,门外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起来凶恶的黝黑面庞上写满了无措。

    “要不就在门口等吧?”一个衣着单薄的光脚少年试探道。

    他手里拎着两条鱼,鱼已经不动弹了,尾巴上的水珠早已经凝成冰,看着都透出一股寒气。

    趴在门后,透过门缝观察的徐月看着他们如此单薄的装束,真担心他们会顶着寒风在自家门口等下去,然后被冻死。

    幸好,几个年长的男人比较理智,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先家去,等徐大回来了再来一趟。

    那光脚少年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只能跟着大人们散去。

    “五叔,你说徐家会教咱们盘炕的手艺吗?”少年看着手里的两条冻鱼,又看看手腕上被徐二娘抽出来的红痕,小声嘀咕:

    “徐家的二娘脾气这么暴躁,料想那位徐大师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被少年叫做五叔的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过总得试一试。

    “徐家也不是个个都脾气不好,我看那徐家幼娘给买柴老翁送热水,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她刚刚不是让咱们等徐大师回来再来嘛,那咱就等等再来吧。”五叔叹道。

    想到少年的手,又关切的问:“疼不疼?伤到哪里没有?”

    少年摇摇头,“不疼......”

    就是被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姑娘抽了一棍子,感觉很丢人。

061 规矩

    少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就算不说出来,大人也能猜到。

    五叔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山啊,别想这么多,你祖母还等着你拜师学艺赚钱养活呢。”

    “嗯嗯!”想起家里的奶奶,少年阿山打定了主意,不管徐家怎么对自己,都要把这个手艺学下来。

    徐月扒着门缝使劲看,直到看不见了,这才从门上退下来。

    一回头,就见哥哥姊姊全都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徐月忐忑问。

    徐二娘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你不要看他们可怜就心软。”

    徐大郎倒是没说什么,但看那表情,大概想的也和徐二娘差不多。

    徐月叹了一口气,“我没心软......好吧,是有点,大家生活得都太辛苦了,但我也不是因为同情他们才想把盘炕这门手艺传出去。”

    兄妹两个狐疑的看着徐月,徐月招手示意哥哥姊姊进来,“回屋里说,外头冷死了。”

    兄妹三个挪到正屋的大炕上,徐月这才又继续给哥哥姊姊分析当前的状况。

    “县城这么大,光是阿爹和大有叔两个人,订单肯定短时间内完成不了,现在已经下雪了,谁都想先把自家的炕盘起来。”

    “因此,很快就会出现纠纷,阿爹和大有叔首当其冲,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得罪很多人。”

    “为了盘炕生意的可持续性,阿爹肯定还会再招人手帮忙的。”

    “大家都不笨,盘炕其实也没什么技术,与其被人偷偷把手艺学了过去,到时候来跟自家抢生意,倒不如咱们主动开门收徒,化被动为主动。”

    说到这,徐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阿爹差不多快要回来了,留给她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不管哥哥姊姊有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徐月也没空解释了,她拿出之前给徐大郎写写画画的木板,在厨房找了几根木炭条,在板子上写了起来。

    收徒是一定的,但最终解释权却是在她们这边。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拜师可以,但前提是要遵守规则。

    第一条,就是要制定价格。

    一个行业想要发展壮大,就要避免来至同行的恶性斗争,市场价说好多少就是多少,加价或者私自降价,都不行。

    第二条,是学费应该怎么收。

    按照徐月的想法,不收钱,免费教。

    大庆整整十三州,何必只拘泥于小小一个河间县?

    基本面一扩,盘子那么大,大家没必要在一个县城里互掐。

    今年教出来一批人,明年这批人可以继续去其他地方盘炕。

    况且盘炕是个辛苦活,和泥水打交道,又脏又累,但凡有个更好的营生,人家也不屑来学。

    市场自然而然就会淘汰掉一批跟风者,最后留下的还是那些肯下功夫的。

    徐月没想过要指着这点学费发家致富,她们一家初来乍到没有根基,倒不如用这点学费赚点人气。

    在大庆做官,走的是举孝廉的路子,实力高不如名头响亮来得有用。

    当然,如果这个人既有实力名声又好,那官途就走得更顺了。

    虽然做官和她们一家现在没什么关系,但有这份人情在,北城这块儿地盘上要是有想欺负他们的,都得掂量掂量。

    第三点,也是核心的一点,行业精神。

    要盘炕,就要去到客户的家里,这种私密的空间学徒们必须要有边界感,要做到不乱看不乱摸,只专心做盘炕,别的一概不能逾越。

    不然有人搞小偷小摸的事情败坏了名声,这整个行业就一起完蛋吧。

    时间太短,徐月暂时也只能想出来这些,她刚把这些条条框框写完,徐大和王大有就回来了。

    可能是听说了五叔等人前来拜师学艺的事,王大有没回家,跟着徐大一起来了徐家。

    阿山一直在巷口盯着,徐大和王大有这前脚才进家门,后脚他们就上门来了。

    院门被敲响,外头传来五叔想要求见的询问声,徐大没应声,看到屋里徐月在招手,先朝屋里来。

    “你怎么想的?”徐大一进来,就问徐月对拜师学艺的事有什么想法。

    在他看来,盘炕这事虽然是自己在执行,但徐月和王氏才是拥有火炕最终解释权的创始人。

    王大有在旁看着徐大去询问一个孩子,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家子诡异的相处模式,并没有什么感觉。

    徐月把自己写的木板递给徐大,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徐大专心去看木板,王大有不识字,但也从父女二人的态度中知晓了他们的意思。

    这是打算把盘炕这门手艺传出去。

    王大有没什么舍不舍得的,下雪了,天冷得厉害,今天出门他和徐大哥看到路边有好些冻僵的人。

    当时他就觉得,有了火炕,这个冬天被冻死的人应该会少很多。

    就连先前准备靠拜师费发家致富的徐大,在看到路边有那么多冻僵的人后,也都放弃了最初的想法。

    有些事你只有亲眼看到,亲身体会过,才能理解这其中的艰难。

    门外敲门声渐渐弱了下去,一直没有得到屋内的回应,似乎心灰意冷了。

    徐大放下木板,看着徐月说道:“幼娘,你这格局打开了,阿爹就照你说的做。”

    说完,示意徐月兄妹三个回房去,起身来到院里,打开了房门。

    屋外蹲着五叔一行人,他们并没有离开,还在门口等着,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雪又下了起来,很快就把泥泞的街道覆盖上一层洁白颜色。

    几人惊讶的站起身,但可能蹲太久了,脚麻加上身体僵硬,打了个踉跄,显得格外狼狈。

    不等他们开口,徐大先问道:“想跟我学盘炕?”

    “是!”少年阿山忙挤了过来,刚站起来都没站稳,又扑通跪了下去,把手里的冻鱼奉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恳求道:

    “徐大师,求您传授我们盘炕的手艺吧,下辈子我们做牛做马报答您!”

    少年没读过书,从唱戏班子里学来的话照搬出来,却也说得真心诚意,满目坚定。

    徐大看看面前少年,又看看外头那些准备效仿少年的人,点了点头,“我可以教你们。”

    “啊?”阿山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就答应啦?

062 火炕帮

    “不过我有个条件。”徐大把徐月写在板上的规矩说了出来,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下,负手又道:

    “能遵守行规的,当着老天爷起个誓,明天一早就可以跟着我和王大有一起去上工,跟着我们学。”

    说完,徐大给身旁的王大有递了个眼色,王大有会意,上前把还跪在雪地上的阿山扶了起来。

    知道徐家一家都比较爱干净,好心提醒道:“既要去雇主家干活,都收拾得利索些,雇主看着也舒服。”

    阿山还有点不敢相信,愣愣问:“徐大师真答应了?”

    不要拜师礼,只需要遵守规定不乱开价,不在雇主家乱看乱摸,就行了?

    从没听过这么简单的拜师条件!

    几人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徐大挑了挑眉,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他家闺女格局就是这么大!

    “大家都是穷苦人,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而已,这火炕做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抵御严寒,现在雪下了起来,一天比一天冷,城里要用火炕的人那么多,早点做完早点过个好年。”

    徐大仰头望天,看着这漫天大雪,一副悲悯众生之态,幽幽叹息:“只期望今年没有人再被冻死......”

    阿山众人忽然觉得眼前亮起一道圣光,闪得他无法睁开眼,不敢直视。

    八人崇拜的望着眼前这浑身都散发光芒的人,齐齐对天发誓,日后谨遵门规,将火炕帮发扬光大!

    “祖师爷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八人抱拳,满怀敬重的深深拜了下去。

    看着面前这些抱着鸡鸭鹅鱼满目恭敬的弟子们,徐大眉心一跳,是不是装过了头?

    ......

    徐月有肉吃了。

    虽然说了不要拜师费,但那些人把鸡鸭鹅鱼往院里丢了就跑,说是孝敬祖师爷的,追都追不上,徐二娘就“勉为其难”的宰了。

    要说家里的刀工,王氏第一,徐二娘能排第二,那一手专业的解剖手法,比徐月这个曾经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还要厉害。

    徐大看了都有点自闭,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曾经也是顶尖强者,可现在放在徐二娘和王氏两人面前,就是个弟弟。

    眼看着阿爹逐渐抑郁下去,怕他出个好歹,徐月便安慰他,不慌,修真前期都在猥琐发育,一旦发育起来,全家都没他厉害。

    如此,徐大抑郁的心这才慢慢缓和过来,直道还是小女儿最贴心。

    阿山的两条肥鱼叫徐二娘熬了鱼汤,五叔送的母鸡还能下蛋,徐月让哥哥做个鸡笼养起来,留着它下蛋。

    剩下的鸭和鹅不好养,就宰了挂在火炕边熏,当储备粮。

    鸭毛鹅毛徐二娘特意留下来做羽毛笔,而那点少得可怜的鸭绒和鹅绒,被徐月收集起来,洗干净后放在炕上烤干,勉强可以做一个羽绒围脖。

    自打徐大放出话去免费收徒之后,徐家就在北城火了。

    每天都有人来徐家门口蹲守拜师,只要发誓遵守行规的徐大都来者不拒,短短两天就发展出一支庞大的盘炕队伍。

    如阿山这些第一批弟子,都已经能自己去接单了。

    县城内的百姓们这下高兴了,盘炕的人多了起来,速度就提上来了,原本要等到年底才能轮到的,现在立马就能盘起来。

    守城官差每天都能够看到大批大批的人进出城,空着担子去,装满黄泥回来。

    这来来回回的人多了,城门口那块地都被散落的黄泥覆盖成了土黄颜色。

    这日,太守袁嵩乘车从县衙离开准备回府邸,坐在没有车厢只有棚顶的牛车上,一眼就能看到那些担着黄泥疾步走动的工人。

    吹着冷风,太守袁嵩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厚皮裘,忍不住疑惑的问坐在车辕上的侍从:“那些人在做什么?”

    与太守同坐一车的主簿替侍从答道:“他们是专门挑黄泥售卖的。”

    “主公刚从魏国回来,有所不知,半月前城内兴起一个火炕帮,专给人盘火炕。”

    “这几日好像又壮大了,城内家家户户都修起火炕,这黄泥一担就能卖五个钱。”

    说着,主簿又带着期待的笑容道:“主公府上的火炕已经盘上了,待主公回府就能知晓这火炕的妙处。”

    “天气愈渐寒冷,连着几日小雪不断,那火炕被烧得热乎乎的,坐在上头办公,手暖脚暖,连身上都是暖烘烘的,再也不怕冬日寒风入体。”

    袁嵩有点不信,“这火炕真有这么神?何处传来的?怎以前不曾听说过。”

    主播摇摇头,他以前也没听说过,“说是城北一户徐姓人家带来的,只要遵守行规,也不用拜师礼,便可跟着他学,火炕帮那伙人尊他为祖师爷,很是敬重。”

    袁嵩听着这话,目中露出兴味,“没想到我这县城里还有个这样厉害的匠人,等忙完这阵,倒是要见上一见,看看是个什么人物。”

    说着,又看向街上那些忙碌而幸福的挑泥工,不由得感到几分欣慰。

    “这火炕盘起来,城内百姓免于严寒之苦,这些无事贫民也能找点事做,城内治安看着都好了不少。”

    主簿听闻此言,忙应和:“是啊,今年冬天城内有了火炕,冻死的人应该会比往年大大减少,属下以为,应当广而推之,造福整个河间百姓。”

    袁嵩颔首,“主簿所言极是,大雪将至,若是能快些将火炕传到全郡或是全州,待明年春日到来,我郡人口消减定能大大降低。”

    人口一多,粮食增产,打起仗来就有底气!

    说到打仗,两人又谈起兖州援军与红巾军的战斗。

    与兖州比邻的徐州曹氏为父报仇杀了兖州牧陶渊,紧接着又将兖州红巾军击溃,招降编入徐州军。

    他们袁氏到嘴的鸭子居然让徐州曹氏截胡,想想都气。

    如今曹氏已占得徐、兖两州,若再由他们放肆下去,整个北方就要成了他曹氏的天下了!

    现在曹氏徐州军与袁氏冀州军在兖州山阳郡对持着,年前恐怕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牛车缓缓驶入东城,车上飘来太守袁嵩淡淡的一句询问:“增收的冬安费收缴得怎么样了?”

    主簿轻声答:“已经在收了。”

    “那就好......”

063 我回来了

    暮色昏沉,飘雪缓缓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城门下泥泞走道上覆上一层浅浅白雪。

    已经到了城门关闭之时,四名官兵将立在墙边的厚重沉木搬了出来,准备关闭城门。

    这时,一道人影冒着风雪从大道上走了过来。

    这人身材削瘦,肩上背着弓箭,手里拖着用树枝制作的简易雪橇,上面载着堆砌成小山一样的猎物,迎着风雪稳步朝他们走来。

    枯枝掩映之下,隐约露出几块如雪一般洁白的皮毛,还有野兽死前惊怒的血红双眼。

    宽大的竹编斗笠将这人的脸遮了大半,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透出几分凌厉。

    她走到城下,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准备关门的几个官兵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强大的猛兽盯上的兔子一般,心里狠打了个哆嗦。

    可能是太过震惊,以至于当这人递过来一头猎物做入城税时,他们都忘了伸手来接。

    这人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轻轻将手里那头被一箭射穿眼睛暴毙而亡的野狼放在他们脚边,便继续拉着小山堆一样的猎物进了城。

    几个官差的目光下意识追着她离开的身影,满头散发凌乱束在脑后,一身麻衣又脏又乱,衣袖有几处地方明显被野兽利爪抓破了,光看痕迹就能想象到此人与猛兽肉搏时的凶悍。

    一时间竟辨不出这人是男是女。

    但这满身的杀伐悍气,总不可能是个女人吧?几个官兵在心中不是很确定的猜测到。

    照例在城门旁巡视的刘荣惊呆了!

    他睁大了眼睛,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愣怔着,就这般呆呆看着那座由猎物堆砌而成的小山包从自己面前走过,许久这才缓过神来。

    “那、那个人,那人......”他似乎是想同身边的人说什么,但嘴巴张了又合,半晌还是吐不出话音而来。

    因为他不敢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眼,认错了人。

    那真是城北徐家的女人?

    可能也就只有见过王氏一面的刘荣才敢怀疑那是个女人,而不是个男人。

    王氏拖着身后的猎物小山堆走在街道上,无疑是显眼的。

    哪怕现在天色将晚,九成行人都已经归家去了,但只要还留在街上的,全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投来注目礼。

    她并不在意这些目光,只想快点赶在店铺关门之前,把手里的猎物出掉。

    好在商铺关门比较晚,王氏赶上了。

    王氏早已经同店铺老板说好,两人一碰面,那老板先是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安排王氏去了后院,隔绝了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掩盖猎物的枯枝拿下时,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商铺老板还是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全是狐狸和狼,这满满一小山堆,是把人家老窝都给踹了呀!

    两人没有一句交流,商铺老板把这些猎物收好,王氏带着三件小儿皮裘、一套成人皮袄、两匹丝帛、一匹麻布,离开了店铺。

    路过城西猪肉铺时,见屠夫正在宰杀明早要卖的猪肉,想起家里三个孩子天天念叨着要包饺子吃。

    便又扔下一匹麻布,拿走了五斤上好肥肉,和五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快步往家赶去。

    却不知,她走后没过多久,商铺那边就来了一个游侠打扮的男人,递给商铺老板一把钱,打听她的消息。

    只是王氏之前来得神秘,约定好就走了,再见已经是三天后的今天,当时天色昏暗,王氏又带着斗笠,也不说话,商铺老板连她性别也不清楚。

    于是,这打听的人只听到商铺老板说,“城北人,男的,会用箭,就这些。”

    ......

    门外想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时,天已经全黑,徐月父女四人已经吃了晚饭,准备各自上床歇息。

    王氏一走就是三天,连着两个晚上都没回来,徐大心里隐约有些担忧,但不敢表现出来。

    此刻听见敲门声,已经半边身子爬上炕的他顿时一个激灵从炕上跳了下来,裘衣都没穿,便冲到院门后,打开了门栓。

    夜色昏暗,只见到一个熟悉轮廓,徐大当即一喜。

    然而这嘴里冒出来的话却是硬邦邦的,“你可知道回家了啊,我当你死在山上喂了野狼呢!”

    王氏冷扫了他一眼,两手拎得满满当当,根本腾不出手收拾面前这欠扁的男人。

    徐月兄妹三个兴奋的跑了出来,姊妹两个“阿娘阿娘!”各叫了一声,那激动的小脸看得王氏心里暖烘烘的。

    “我回来了。”她开口,声音沙哑。

    徐月这才注意到阿娘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兄妹三个忙把阿娘手中东西接过,簇拥着王氏进了正屋,上上下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王氏摆手说自己没事,示意大家不要担心,在徐月兄妹三人惊喜的目光下,把带回来的皮裘分给三人。

    另外两匹丝帛也一并交给徐月,让她收起来。

    自打徐月激发了金手指之后,家里的贵重物品都会交给她来保管。

    不知不觉间,徐月就成了家中贵重物品的保管员,徐二娘和徐大有时要用大钱,都得先来找她要。

    握住一家经济大权的徐月表示,痛并快乐着。

    屋外,徐大已经把油灯重新点起,站在灶台前一边吸着冷气蹦蹦跳跳,一边熟练的生火烧水做了一碗疙瘩面汤。

    王氏换了衣服洗了脸,坐在暖烘烘的火炕吃了满满一碗疙瘩面汤,连着三天两夜不曾合过眼,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倚在墙上,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询问个不停的徐月姊妹俩安静下来,在徐大的小声驱赶下,各自回房,有什么话等王氏休息好了再说。

    次日一早。

    王氏是被一股浓郁的肉香给馋醒的,只闻到一点味儿,她立马就猜是家里人在炼猪油。

    王氏穿好衣服走下炕,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在灶台前忙碌的徐月兄妹三人。

    徐大郎个子高,站在灶台前熬着油,徐月和徐二娘就蹲在灶台下一边烧火一边捡着碗里炸得香脆的油渣吃。

064 安冬税(求月票)

    姊妹两见到王氏,齐声甜甜的叫:“阿娘!”

    “阿爹呢?”王氏边问边走了过来。

    徐月把满满小半碗油渣捧给阿娘,答道:“阿爹去磨坊磨面去了,中午包猪肉饺子吃,阿娘,这油渣好吃,你尝尝。”

    王氏捻起一个尝了一下就把油渣都推了回来,让姊妹两个自己吃。

    “不好吃吗?”徐月狐疑问。

    王氏点点头,当然好吃。

    但看着姊妹俩的小个子,好笑道:“你们还在长身体,多吃点补充营养。”

    徐月和徐二娘对视一眼,既觉得暖意又感觉扎心。

    她们俩这小身板,恐怕还得再长十年才能成人,好久啊~

    母子四人在厨房里待了没多久,徐大就抱着磨好的面粉回来了。

    进门就在吐槽磨坊的老媪骂他浪费时间,磨个面粉都要磨一上午,影响了其他人。

    徐月用手沾了点磨好的面粉看了看,十分细腻,和后世的精面粉相差无几。

    立马欣喜的接过面粉陶罐告诉徐大他这顿骂没白挨,“我们马上就能有饺子吃了!”

    一家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期待不已。

    自从落户到县城那晚,徐月把研究室小厨房里剩下的速冻饺子拿出来煎给家人们吃了过后,煎饺就成了一家人心里那抹想要而不能得的白月光。

    有了精细的面粉,这个愿望马上就能实现。

    大庆的面食发展已经十分成熟,街头就有人专门售卖酵浆,日后要是想做包子馒头吃也是可以的。

    徐大郎负责擀面皮,徐大负责剁肉馅,徐二娘烧火,徐月负责技术指导和调味儿。

    累了好几天的王氏被家人们勒令不许干活,就坐在屋檐下烤着小火炉,安静的看着厨房里的家人们忙活。

    等一切材料准备就绪,一家人洗干净了手,围在炕上包饺子。

    除了徐月,其他人都是刚学,所以包出来的饺子也是千奇百怪的,但因为是自己亲手包出来的饺子,吃起来格外鲜香。

    徐大煮了满满两大海碗,蘸着醋,一家五口吃到撑,躺在炕上睡成一排,满足而幸福。

    正躺着,门外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院门就被人拍得“砰砰”作响!

    一家五口对视一眼,从温暖的炕上坐了起来,母子四人留在屋内,徐大出去开门。

    院门一打开,就冲进来两个官差,徐大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要被抓去坐牢。

    结果一问,居然是来收税的。

    “收税?不知差爷说的是什么税?”徐大小心问道。

    心想着之前刘荣明明说了他们是新落户的难民,可免除一年税费,怎么突然又收起税来了?

    此时门外也很热闹,北城来了许多官差,挨家挨户的敲门增收税费,大家都和徐大一样的迷茫。

    显然,在此之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一名官差手里拎着一口铜锣一边敲一边喊:

    “上头新下的文书,此次收缴的乃是冬安税,每家每户按照人头,不满十岁的小儿一人五十钱,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一人一百钱!”

    北城里一堆贫民,日子本就已经过得十分艰难,眼看着现在能跟徐大师出门盘炕赚点辛苦钱,还想着今年能够过个好年。

    却不想这一张文书下来,居然还得额外增缴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安冬税,只一下子,就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这钱徐月家拿得出来,但这种稀里糊涂的增税方式,让人高兴不起来。

    而且之前说好了免税的优待政策,压根没有用处。

    面对徐大的询问,前来收税的官差指着城门口说:“你瞧瞧,从南往北来的难民有几个?”

    徐大师的名头官差也听说过,他自家的火炕现在正由王大有带领的火炕帮弟兄们盘着,是以对徐大的态度还算温和。

    他叹道:“兄弟,实话告诉你吧,从收容灾民的榜文发放至今,来到咱们河间的就只有你们这两家,别的,半个都不曾见过。”

    “既没有灾民,又如何将减免之策施展下去?”

    说罢,不想再同徐大浪费口水,示意他快快把税钱交来。

    这时,熟人刘荣走了进来,见到徐大便无奈的笑着说:

    “整个河间郡内十二县都是一样的,也不是只有你们,我们这些官差也得上缴安冬税,徐老弟,你快交了钱进屋暖和去吧,这点钱对你家来说想必不算什么。”

    他那眼神,好像在说,我知道你家不缺钱,就莫要装穷了。

    徐大可不知道刘荣昨日亲眼看着王氏带回来了那么多猎物,只当他在打趣自己带人盘炕的事,谄谄一笑,不再说什么,进屋拿钱。

    徐月和徐二娘不满十岁,只要交纳五十钱,王氏、徐大、徐大郎三人一人一百,一家五口算下来,须得交纳四百钱。

    徐月把钱从研究室里拿出来,心肝脾肺都在疼,要递不递的和徐大纠缠两个来回,被徐大一把抢走,小脸一垮,倒在姊姊怀里抑郁了。

    王氏安抚的拍了拍小女儿的脑袋,“没事,叫你阿爹过后再给咱们挣回来。”

    徐月心里好受了点,待徐大送走刘荣等人回来,忍不住困惑问道:

    “阿爹,为什么好端端的又要多增一项安冬费?难道河间郡府库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徐大摇摇头,他能知道的消息并不多,但前几天在太守府邸盘炕的时候,倒是听到了一点关于兖州的消息。

    徐大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润润嗓子,开口问道:

    “还记得咱们前往东郡濮阳时,在路上遇到的冀州袁氏援军吗?”

    徐月点头,她还记得那冀州军里有个少年白面小将军呢。

    “之前幼娘你说冀州准备吃了兖州,确实没错,但冀州这边恐怕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徐州曹氏,抢在冀州军抵达之前,先杀了兖州牧,而后又招降了红巾军将他们编入麾下。”

    “现在冀州援军还未回来,我猜,这次增收的所谓安冬税,与此事有关。”

    听到这话,徐月立马看向阿娘。

065 存粮(求月票)

    军事上的事,王氏向来敏锐,她只在心里算了算这次增收的税费大概总额,心里就有数了。

    河间郡共十二个县,抛开那些豪强大族掩藏下来的人口,一县万人,整个河间郡就有十二万人口。

    取税收平均值75一人计算,十二万人交纳的安冬税就高达900万。

    当前北方一石粮食300钱,900万就是3万石粮食。

    大庆的3万石折合为现代1860吨,就算有折损,也是上千吨粮食,足以支撑十万大军展开一场大战!

    王氏眸光微暗,沉声道:“冀州袁氏和徐州曹氏要在兖州开战,争夺兖州,极有可能是一场大战。”

    而且跟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相比,之前兖州红巾军作乱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徐月几人闻言一惊,徐大郎直接把徐月捞到怀里抱着,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尴尬得徐月抽了抽嘴角。

    徐二娘问道:“会影响到我们吗?”

    王氏不太确定的摇摇头,“说不好,目前看来主战场在兖州山阳郡一带,距离河间县城很远,但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我们只能早做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徐月哀叹,“那看来要打也就是这两个月内的事了。”

    王氏好笑的看着小女儿皱起来的小脸,她觉得不必太过悲观。

    王氏把徐月从徐大郎怀里挖出来,放在桌边示意她认真听讲。

    而后她用手指沾水在小桌上把冀、兖、徐三州画成三个相邻的圆圈,开始了教学。

    “今年大家都在说雪下得早,气候出现异常,这个冬天也不一定会打起来。”

    “等到了开春的时候又要忙着农忙,山阳郡刚刚经历一年的旱情,需要休养生息。”

    “以山阳郡作为主战场的话,这场战役徐州曹氏后勤补给线会拉得很长,真要打,冀州胜利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王氏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又补充道:“我并不知道双方的具体情况,这些也只是我的浅薄猜测。”

    浅薄?

    徐月猛摇头,阿娘您这可一点都不浅薄!没有个几十场战斗经验的人都说不出来这些话。

    “反正不管怎么说,就算打起来了,冀州败了,我们处在后方,跑路还是来得及的,所以别想太多,该吃吃该睡睡。”

    王氏看向了徐大,催促道:“你赶紧多盘几个炕,把今天交出去的税赚回来。”

    徐大挑了挑眉,心道不用你提醒老子也知道,但面上还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不过听了王氏这番话后,他再也不会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女人看待了。

    不会做饭带孩子就不会呗,有这么伶俐的脑子,还带啥孩子做啥饭?

    这就该拿起长枪上战场,建功立业带着他们全家走上那什么人生巅峰!

    在这一瞬间,徐大生出了一个可耻的念头,他胃不太好,想、想吃软饭......

    王氏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的苗头,眸色一冷,低喝道:“滚!”

    徐大:“好的!”

    ......

    虽然知道大战随时会来,但日子还得照常过。

    不过既然已经预测到战事将近,现在也要提前准备起来,以防万一。

    在确定徐月研究室内的小厨房具备一定的储存空间之后,王氏趁现在粮食价格还算稳定,分批次往家中购置储备粮。

    徐月自小在南方长大,主食是稻米,现在穿越大庆,苦面食久矣,想让阿娘帮自己屯点稻。

    但由于整个大庆的经济政治文化活动中心都在北部,民众普遍喜食面食,王氏就算想给小女儿多储备点她喜欢吃的食物也没办法,只能多购买一些麦、粟之类的主流粮食。

    家中积蓄花光,买了20石粮食,换算成现代斤两足有1240斤,为了放下这些粮食,徐月把研究室小厨房里的桌椅给全拆了,小小的屋子堆得满满当当。

    一千多斤的粮食放在手里,徐月睡觉都觉得安稳不少。

    不过由于之前吃过了旱灾的苦,徐月又让阿爹出门时给自己带一个陶缸回来,把家里正在用的附魔塑料桶换掉,将塑料桶收入实验室,存储了满满一桶的水。

    就在她们一家把储备粮准备好的时候,袁、曹两家准备开战的消息传了出来,民众恐慌情绪暴涨导致粮食价格一路走高。

    王氏前两天购买粮食时一石粟米300钱,但今天出门一看,居然涨到了400钱一石,还有不断上涨的趋势。

    但比涨价更恐怖的是,粮铺无粮可买。

    打从进入十一月,粮店就不再大批量出售粮食,每人每次只能买一斗。

    粮铺外现在每天都排满了长队,徐大带领火炕帮的徒弟们每次路过粮店时,都暗暗庆幸自家速度够快,卡点提前完成了粮食储备。

    不过经历了买粮难这个事件之后,徐月一家对大庆现在的混乱又有了深层次的认知,警觉性大大提高,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手里有钱,就会把钱换成米面油粮等日常刚需。

    然而,就在这种紧张而浓烈的备战氛围中,预想中的袁曹大战却并没有到来。

    腊月初八这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波及兖、冀、徐三州,冰冻三尺,车马难行,街道上行人纷纷避在家中,不敢在这种极寒天气下出来游荡。

    这样的状况之下,两军无法开战,多方周旋之后,达成和解,曹氏让出东郡给冀州袁氏,而后袁氏大部队从山阳郡撤入东郡待命。

    剑拔弩张的曹袁两家,恢复了短暂的和平。

    徐大的火炕队已经从一开始的八人壮大到两百多人,他走在城内街巷,凡是见到他的人都能叫上一声徐大师。

    就好像整个河间县城内,再也没有不认识徐大的人。

    如此影响,势必会引起上面的关注,刘荣两次登门前来徐家混饭的同时,也对徐大表达出了“你被上头领导看中了,可能马上就要发达了”的信息。

    这之后,不知是五叔还是阿山两人谁走漏的消息,整个北城火炕帮弟兄们每日晨昏都会到徐家给祖师爷请安,以求得日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城北徐家,一时风头无两。

    只是,在这种一片向好的火热氛围中,徐月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066 游侠(求月票)

    树大招风,她们一家开始想的只是在城内扎稳脚跟立下来而已,突然就被推到风口浪尖,过于扎眼了。

    恰逢暴雪,徐月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徐大就以身体染恙,需要休息为由,不再亲自带领弟子们出门上工。

    反正现在第一批第二批徒弟都已经出师,家里暂时不缺钱粮,他去不去也没什么要紧的。

    之前只是贪图这种众星捧月的爽快,才日日带领弟子出门游荡。

    说实话,这种被奉为祖师爷,出行都有弟子在旁溜须拍马的感觉,让徐大仙人有种重返昔日辉煌的错觉,以至于长期沉迷其中,直到现在才因为太过扎眼而不得不停止这种装逼行为。

    “也是时候让你们自己飞了!”徐大对前来问安的阿山众人如此说道。

    虽然一下子失去了祖师爷的庇护有点不太习惯,但弟子们还是很关心师父的,知道他身体抱恙,加上现在暴雪难行,倒反过来安慰徐大好好养病,不要担心自己等人。

    佟氏最近总不来串门了,王氏问过,王大有说是染了一点小风寒,所以这次不止是徐大不出门,王大有因为要照顾妻子,也留在了家里。

    火炕帮的弟兄们顿时意识到,他们是真的要单飞了。

    徐大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弟子们,目送他们踏雪远去,转身果断关上院门,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能歇息几日了......”

    徐大从十月忙到现在十二月,基本没有停歇过,王氏都是看在眼里的。

    本来她也有点同情他,但一想起就是这家伙的张扬害得自家现在出名了,心里那丁点可怜的同情瞬间消散,指挥徐大顶替徐大郎,把院内柴火劈完。

    徐大顿时欲哭无泪。

    徐月和姊姊趴在窗边看着阿爹这一脸的苦涩,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还没笑两声,就被王氏拎了回去,继续上体术搏斗课程。

    冬日里得闲,家里也没什么事做,王氏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时间,就在家里教三个孩子搏斗术,强身健体。

    这课程是徐月和徐大郎最喜欢的课,天气冷,一番激烈运动下来浑身都是暖洋洋的,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只可怜了徐二娘这个战五渣的魔法师,对这种粗鲁的搏斗剧烈排斥一直放不开,好几次都差点弄伤了自己。

    王氏纠正了多次无果后,见徐二娘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不再强迫她练习她不喜欢的东西。

    于是,继续练习体术进阶课程的学生就只剩下徐大郎和徐月兄妹俩。

    而徐二娘就坐在炕上的小桌前,继续专研她感兴趣的东西,或做羽毛笔,或研究更多可附魔材料。

    一家五口各自忙碌着,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这天,一家五口正围坐在小火炉前舂面粉,为三日后的正旦日做准备,打算热热闹闹过个好年。

    正忙碌着,多日不曾响起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此时已近黄昏,暴雪刚停,天色昏沉,左邻右舍都窝在家中火炕上准备夕食,这时候前来敲门的又会是谁?

    可以肯定的是,来人不是王大有也不是阿山等人,王大有要照顾佟氏现在不可能得空。

    而阿山等人早已经被徐大勒令好好呆在家中,不许冒雪过来给自己请安,他们对祖师爷十分敬重,不可能不听话私自过来。

    “咚咚咚!”

    就在徐月一家思索是谁的时候,大门再次被敲响。

    和一开始的比起来,这次明显焦躁了很多。

    “难道是大有?佟氏不好了?”徐大看着家人们狐疑的嘀咕道。

    徐大郎摇头,他早已经嗅到了陌生的气息,浓眉微皱,黯哑开口:“是一个杀过人的人。”

    徐大郎这一句话,就让屋内众人心里一紧。

    冬日盗匪猖獗,城内四处巡捕也抓不到,难不成是那些人?

    徐月往窗外看了看,敲门声又一次响起,隐约能够听到门外传来烦躁的踱步声。

    就在一家子想着要不要去开门时,一道黑影突然从院墙外跳了进来,直接进了徐家的小院。

    徐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徐大郎拉到了身后保护起来。

    徐二娘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火速捡起了放在手边的小木棍和王氏站到一块儿。

    而徐大已经冲到门边,倚在门后警惕的喝问道:“什么人?”

    院里那人十分嚣张,先把院内情况扫了一遍,这才冲这紧闭的房门朗声笑道:

    “莫笑成久闻徐公大名,今日得空,特来拜见!”

    “拜见?”徐大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着面前这个身负长刀,风尘仆仆,衣着破旧的男人,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原是大名鼎鼎的游侠,失敬失敬。”徐大拱拱手,给足了对方面子。

    屋内的徐二娘小声问王氏,“什么是游侠?”

    王氏摇头,她也不知道。

    徐月小声答:“就是一群会点功夫的混混,平日里做些杀富济贫的事,自称为侠,其实就是一群有组织的危险犯罪分子,法外狂徒!”

    听见这话,屋内母子四人神色又沉了沉。

    她们一家显然还达不到被劫富济贫的标准,这个叫莫笑成的游侠突然登门,到底要干什么?

    徐大也疑惑着呢,他见这人确实没有要打劫的意思,试探道:

    “我不过是个盘炕的,有点小名声,怎能劳动莫大侠亲自拜访。”

    莫笑成打量面前这个男人,皮肤微黑,身材削瘦,乍一看,倒是和那日冒雪拖着猎物进城的人有七八分相似。

    再联想到商铺老板说的,“城北人,男的,会用箭”,莫笑成特意往窗内探去,一家妇孺挤在炕前,在母子四人身后,便放着一把弓。

    莫笑成目露喜色,再仔细一听眼前男人的呼吸,绵长且轻,显然是个内家功夫高手,能把野狼老窝踹了也不稀奇。

    全都对上了!

    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没想到这小小河间县内也有徐大师这样的高手存在,这天下苍生,有您便有救了!”

    这话听得徐大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对方把他错当成了那日拉着满雪橇猎物归来的王氏。

    不过这游侠一来就给他戴高帽,恐怕是有求于他。

067 终究是看错了

    想明白了这点,徐大只想赶紧把这什么游侠打发走,他可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忍着想把人拍死的冲动,徐大示意莫笑成有话直说。

    莫笑成也不客气,指了指屋子,询问自己能不能进去说。

    “不必了,家中妻儿胆小,怕吓着他们,就在这说吧。”徐大一口拒绝。

    他如此不卑不亢甚至有些强硬的姿态,看得莫笑成眼神愈发火热。

    心道:高手就是高手,处变不惊!

    莫笑成看了看四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小小的院落墙不算太高,但也能够挡住窥视。

    他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并不出众的青年男子,搓手哈了一口冷气,这才小声道明来意。

    徐大一听,居然来找他当杀手,要他去暗杀太守袁嵩?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

    “你别说了!”徐大抬手制止了越说越激动,企图给他洗脑打鸡血的莫笑成,让他赶紧滚!

    现在徐大就是后悔,后悔让莫笑成开口。

    他根本不想听到这些什么徐州、冀州、洛阳朝廷之类的事,可偏偏他自幼就有过耳不忘的天赋,现在是想忘掉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都忘不掉了!

    越想徐大越气,冷气飕飕往外冒,一双黑眸冷冷盯着还想劝说的莫笑成,语气森森:

    “阁下怎么来的还请怎么回,今日之事徐某就当没听过没见过,你继续做你的游侠,要干什么都与我一个小老百姓无关!”

    说着话,徐大拢在衣袖里的手已经攥紧,很认真的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把莫笑成脑袋拧下来,送到官府去讨点赏钱。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刚刚没有注意,并未察觉到周围情况有什么不对劲。

    但现在仔细一探,徐大就发现他家这小小的院落外头,东南西北四角都有可疑人士徘徊。

    而且,外头的街道上,又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人手。

    看来这个莫笑成在游侠队伍中,身份还不简单。

    许是徐大眼中散发出来的杀气过于浓烈,莫笑成不得不停下了他的劝说。

    他盯着徐大,极认真的又问了一遍:“徐公,冀州袁氏不过是一臣子,却妄想着倾覆赵氏王庭,如此背主背德之人,您身为大庆男儿,又身负盖世武功,当真只愿蜗居在此穷巷,冷眼旁观?”

    “你我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我等皆为大庆子民,当为朝廷效忠,与那徐州曹氏一般无二。”

    “一切所图,不过是为安定天下,光复赵氏,此冀州逆贼一除,天下安定,徐公功大,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

    徐大听见这话,笑了,道德绑架不了就开始利益诱惑了?

    当他是傻子呢?

    徐州曹氏和冀州袁氏又有何不同?

    曹氏高举旗号维护皇权,但看那几乎要沦为废墟的兖州就知道,他们不但没有维护,反倒在加速这个可怜王朝的分裂。

    徐大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热血青年有点可怜,被人利用还在帮人数钱卖命。

    “啧啧~”徐大摇了摇头,再次回绝:“阁下快走罢,再待下去,我可要拿你人头去府衙领赏钱了!”

    后面这句话,徐大特意加重了赏钱二字,莫笑成一听,原本装出来的和善微笑彻底冻结。

    “还不走?”徐大四处看看,走到柴堆前捡起了亮晃晃的柴刀,看似戏谑的挥了两下,但那眼底透出的寒光,让莫笑成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终究是我莫某人看错了!”

    眼看徐大举刀要砍,莫笑成讥笑一声,一个翻腾飞出了院子。

    看着面前这扇紧闭的破旧木门,莫笑成呸了一声,在心中将徐大狠狠唾弃一番,这才伴着夜色快速遁去。

    却不知,徐大就站在那扇破旧的木门上方,静静看着他的伙伴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追随他的步伐,小心翼翼的离开北城。

    雪地反射出微弱的白光,映衬到徐大黝黑的双眸里,一缕寒芒如电般闪过,只余下满眼的漫不经心。

    身后传来开门声,王氏领着徐月兄妹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上如同鬼魅一般的徐大这才飞身落下。

    他脚步很轻,院内雪地上只留下一行浅浅的痕迹。

    而莫笑成之前站立的地方,积雪早已经被踩软化成了黝黑的泥水。

    和徐大相比,莫笑成这样的游侠不过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居然也敢以卵击石,想要用武力威胁与他,真是笑话!

    “瞧你火气挺大啊。”王氏站在门前,戏谑笑道。

    徐大的傲娇一撇刘海,哼道:“小猫三两只,竟妄图差遣本座,可是觉得我蠢吗?”

    “不蠢。”王氏好笑的看着他这气鼓鼓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赞道:“反而有点可爱。”

    徐大瞠目,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上烧了起来,幸亏肤色深,才没被对方察觉。

    一家人进了屋,关好门窗,围坐在火炉边煮晚饭。

    徐月有点担心的问道:“这帮游侠要是真去刺杀太守,咱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徐大不屑的嗤了一声,“闺女,这你可就想多了,就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还妄想刺杀太守,我看下辈子都不一定能成。”

    徐二娘不认可徐大的说法,反驳道:“想杀一个人还不简单吗?下毒、诅咒、陷阱,总有一招能奏效,阿爹不要太小瞧任何人。”

    “二娘说得没错。”王氏点点头表示认同,看着徐月兄妹俩轻声交代道:

    “我们不能轻视任何人,特别是现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一点不小心就会引发意想不到的灾祸,凡是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徐月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会记住的。

    徐大嘁了一声,“光教他们小心提防有什么用,总有疯子不管这些的,幼娘啊,你听阿爹跟你说......”

    徐大招招手,示意徐月凑近些,一本正经的叮嘱道:

    “死人才是最保险的,谁让你感觉不安你咔嚓就完事了,记住了没?”

    在红旗下长大的徐月嘴角一抽,她竟觉得阿爹说得有道理,她是不是没救了?

    不过......

    “那阿爹你为什么不杀那个莫游侠?”徐月困惑问道。

068 过年啦(求月票)

    徐大耸肩,“你阿爹我的大刀刚举起来他就吓跑了,这我有什么办法~”

    徐月心说你还挺得意。

    但说到底,还是她们势力太过单薄。

    一个莫笑成是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可这个莫笑成背后所代表的游侠势力,却是她们现在得罪不起的。

    所以只能让这些人离开。

    至于举报,那还是算了吧,没有人证物证,官府信你个鬼。

    最主要的是,她们只是最最普通的平民百姓,没有身份地位的人,说出去的话都没人愿意听。

    要是阿爹真的跑到府衙去喊有人要刺杀太守,恐怕还没进到府衙里,就让官差们给轰出来。

    就这,还是幸运值点满的前提下。

    如果不幸的话,被打个半死不活丢到乱葬岗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这是个人吃人的至暗时代。

    屋内安静下来,火炉上熬煮的小米粥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香甜味儿溢出,一家五口齐齐咽了口口水。

    徐二娘和徐月姊妹两搬来碗筷,一家五口简单的吃了一顿晚饭,继续舂面粉。

    夜晚分别前,徐大忽然叫住了往外走的徐月三兄妹:

    “明日我传授你们一门内功心法吧。”

    说完,轻轻一挥手,屋门无风自动,啪的合上,将惊讶的兄妹三人关在了门外。

    “什么是内功心法?”

    睡前,姊妹两躺在暖烘烘的火炕上,徐二娘轻声问被自己搂在怀里的妹妹。

    语气中带着几分对未知事物的不安和抗拒,似乎在担心这内功心法和阿娘教的体术一样,会把她练得死去活来。

    徐月察觉到了姊姊的担忧,只觉得姐姐又好笑又可怜,本想吓唬她一下,但想起自己每天还得这个人性暖炉捂手捂脚,顿时放弃了作死的行为。

    “内功心法主要是练气,听说是很神奇的一种功夫,什么身轻如燕啦、力大无穷啊、不惧寒暑之类的,只要练了内功就会。”徐月拿着自己看小说得来的经验,畅想道。

    徐二娘一听,觉得有点离谱。

    但想到自家还有五个穿越人士,又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了。

    怀揣着对内功心法的期待,姊妹俩缓缓进入梦乡......

    正旦,是一年之初,万象更新之始。

    也就是农历一月初一。

    这对大庆子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相当于现代人过的春节一样。

    这天,一家之长要带领全家人去祭祀祖先,完成祭祀之后,举行家庭宴会。

    在宴会上,家庭成员按照长幼秩序,依次向家庭中的一家之长敬酒。

    等家宴结束,内部活动结束后,还有外部活动,谒(ye)和贺。

    谒指的是去面见比自己身份高的人,如拜谒,就是去面见皇帝、老师、长官、上司等。

    而贺,指是的面见身份平等的或者是同辈份的人。

    完成了祭、谒、拜,这个年就算是过来了。

    对国家层面来说,正旦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在这一天,朝廷会举行大朝会,凌晨三点百官就要入朝觐见,给皇帝献上贺礼。

    而后还要举行大祭祀,祈祷这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不过如今如此混乱的局势下,朝廷有没有举办大祭祀徐月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们一家的祖先都被丢在了兖州。

    所以祭这一项就只是简单在家中院内摆了一桌酒菜,又在徐大的带领下朝南边兖州的方向拜了三拜,就算完事。

    这个时期还没有香烛的概念,平民祭拜比较简单,一般在供品上做文章。

    条件差的,摆上一坛酒,一碗谷,一只鸡。

    而条件稍好一些,就有五谷和牛羊。

    徐月家刚刚摆脱了吃不上饭的穷困,在供品上准备得也比较丰富,有酒有五谷,还有一个猪头和一只鸡。

    猪头是徐月让加上的,不属于大庆这边的风俗,她只是想在这边感受一下家乡的年味儿。

    鞭炮现在也还没有发明出来,家家户户便用竹子放在火堆上烧,竹子受热爆裂后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听着也有了过年的热闹气氛。

    如此完成了祭拜之后,陆陆续续就有人登门拜贺。

    来的都是火炕帮的弟子,前来谒拜祖师爷。

    今年靠着盘炕的活计,大家都过了个好年,对徐大很是感激,也都带来了他们觉得好的贺礼。

    上门的人,有带孩子的,王氏就会把用红绳子串起来的一个钱两个钱送给孩子们当“压祟钱”。

    而徐月兄妹三个也收到不少别人给的压祟钱,红绳串成一串,听起来叮叮当当响,十分悦耳。

    等到了下午,上门来的弟子们都离开后,徐大也拿着买好的酒肉布帛,去了趟刘荣家。

    等一切社交活动结束时,已经是傍晚了。

    城内飘起了浓浓的肉香味儿,一年到头舍不得吃肉的人家,在这一天,怎样也要弄点好吃的给家里孩子解解馋。

    穿越之前,徐月日常点外卖,厨艺只能算得上是能吃的水平。

    但到了这里,她忽然发现,家里能够做出最符合实际的美食的人,就是自己。

    阿娘从小到大吃营养剂长大的,偶尔参加高级宴会吃点草一样的珍贵沙拉。

    阿爹锦衣玉食长大,只懂品尝不会做,而且就算他有所谓的美食配方,徐月也找不到阿爹需要的古怪食材。

    哥哥徐大郎嘛......他不吃人她就谢天谢地了!

    倒是姊姊徐二娘还好一点,至少会做面包和果酱,听说还会弄点蘑菇汤什么的。

    所以数来数去,做年夜饭的活计居然落到了年纪最小的徐月身上。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着家里的酱菜、五谷、猪头、鸡肉、油、盐,徐月只感觉到了淡淡的忧伤。

    她想做卤味,卤猪头卤鸡爪多香啊,可她就是没有香料!

    之前她让阿爹打听过了,这里的香料确实值钱,而且是离大谱的那种值钱。

    贵重到他们普通老百姓需要倾家荡产才能弄到一盆卤水的地步。

    简而言之,想吃卤味,痴心妄想。

    而且这里的食材处理方式都以蒸煮为主,用的都是陶锅陶罐,想要一口可以煎炒油炸的铁锅,以现在铁器的价格,家中存款目前无法实现。

069 坦白局(求月票)

    实验室内倒是有口平底锅,但这锅特别小,也就能煎点饺子和面饼而已。

    思来想去,看着实验室小厨房上那袋方便面,徐月决定给家人们整点自己家乡的味道。

    反正是过年嘛,奢侈一把也是可以原谅的。

    徐月往灶口里添了一把柴,起锅烧水,而后把小厨房里的那袋泡面拿了出来。

    麻辣牛肉味儿,还是大食袋,正好有五包,家里一人一份,你就说巧不巧。

    看来这就是天意了!徐月在心中感叹道。

    只是撕开包装袋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毕竟,吃了就真的没了。

    此刻,这袋方便面在徐月眼中,它不止是一份食物那么简单,它还承载了她和现代文明的羁绊,是证明她来至2022的证据!

    “唉~”徐月轻叹一声,撕开塑料包装袋,把方便面放进烧得滚烫的陶锅里。

    两分钟后,徐月把煮好的方便面分装到五个大陶碗里,依次放入调料包,顿时,一个冲击人类味蕾的极致诱惑,它诞生了!

    早在徐月拿出方便面时就站在屋檐下紧盯着她一举一动的徐大四人顿时按耐不住,冲了过来。

    一碗碗铺满红油,散发出鲜、辣、咸香的方便面,正在冒着滚滚热气,勾得人食欲暴涨。

    一向比较矜持的徐二娘不争气的“咕噜~”咽了口口水。

    四双大眼巴巴的盯着徐月,就等她发话。

    徐月轻咳两声,把方便面一碗一碗分发到家人手中,一家五口小心翼翼端着方便面来到正屋。

    只见徐月一声令下:“开吃!”

    一家子二话不说,端起面碗就吃了起来,“哧溜哧溜”的响声更是显露出了新年的喜庆。

    一口浓汤下肚,再看家人们惊喜的面容,徐月就觉得很满足。

    这才是过年的样子嘛~

    只可怜了左邻右舍的邻居,被这股诱人香气勾得直吞口水,家中孩童更是馋得嘤嘤哭了起来,大人们哄了许久才好。

    ......

    一家五口吃饱喝足,排成一排整齐的躺在正屋宽大的火炕上。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小火炉里燃烧得旺盛的橘色火光,给漆黑沉闷的屋子打了一层柔光。

    徐大郎“呃!”的打了个饱嗝,头一回儿感受不到那股叫嚣的饿意,尝到了饱的滋味儿。

    徐月偏头看着打嗝的哥哥,实在是忍不住好奇,轻声问道:

    “哥哥,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室内很安静,女孩的声音显得格外清亮,本来仰躺着的王氏、徐大、徐二娘也都侧头朝兄妹两这边看了过来。

    诡异的寂静过后,传来徐大郎低沉的声音。

    “不是......”

    真不是人!

    其余四人立马露出了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了然神情。

    徐月又小声问:“那哥哥是什么?哥哥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徐大郎咋了眨眼,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形容自己原来的身份。

    他想了很久,这才说:“那是一个被人类废弃的世界,幸存的人类叫我......丧尸王。”

    徐月震惊了,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丧尸存在?

    “所以哥哥你喜欢吃人吗?”徐月咽了口口水,小声问道。

    她倒不是害怕,只是单纯好奇。毕竟哥哥已经用实力证明,他现在不吃人,不但不吃人,还时时刻刻想着要保护她。

    然而,徐大郎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看着她,很认真的说:

    “哥哥会保护妹妹,幼娘是我的妹妹,谁欺负幼娘,我就杀谁!”

    看着面前这双认真的眼睛,徐月却觉得他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小女孩。

    或许,那个小女孩才是他真正的亲妹妹,一个人类,或者是一个小丧尸。

    气氛变得古怪起来,可能是因为徐大郎的坦白,徐大几人忽然也升起了倾诉的欲望。

    再加上此刻的气氛渲染,一家五口觉得,是时候来一场坦白局了!

    要说徐月最好奇的,其实不是家人们原本的身份,而是大家都是怎么穿越的。

    徐大说,他本名徐青阳,出生修真世家,从小过着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一样的生活。

    穿越之前,他是一名修炼了四百年的金丹修士,在一个叫星门的大门派里担任宗门长老,主掌门内测算卜卦之事。

    又因修为高深,为人幽默风趣,门生好友遍地,在修真界很有影响力。

    但上天可能看不惯他前面顺风顺水的四百年人生,就在他闭关准备突破元婴时,突然走火入魔被天雷劈死了。

    再一睁眼,就成了山阳郡下羊角村里已为人父的徐大。

    要知道他还是徐青阳的时候,连道侣都还没有,却突然喜当爹,各中滋味谁能理解?

    以至于陷入了深深的自闭当中。

    “难怪一开始你整天唉声叹气要死不活的。”

    王氏嗤笑徐大没出息,不就是没恋爱没结婚吗?这有什么?

    王氏说,她本名叫王萍萍,来至星际联邦宇宙大航海时代,活了一百三十岁,也做了一百三十年的军人。

    只因为联邦实验室认定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所以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为了宇宙联邦军事培养基地中的一名军人。

    在星际联邦,人类的寿命得到了延长,从她三十岁成年开始,她就一直奔赴在一个又一个战场上,最后换得了一身的功勋,成为人类联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

    之所以穿越,是因为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她主动驾驶舰船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王氏原本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居然以穿越的方式再次获得新生。

    所以,她格外珍惜这次重生。

    因为这是身为军人的她,对生命本能的敬畏。

    “所以你们那边的女人都这么凶猛,还不成婚不生孩子?”徐大震惊追问。

    王氏被他给逗笑了,解释道:“并不是的,只是多了很多选择,孩子也可以选择是自己亲自生,还是体外培育。”

    “如果一个男人不想要伴侣只想要一个孩子,他也可以在基因库里购买优秀的幼儿基因选择体外培育。”

    王氏摊手道:“我们那里很多单亲爸爸和单亲妈妈,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科技的力量,男人和女人之间几乎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异了。”

    “要是不想做男人,你可以在你成年之后向你的父母或者是抚养你的机构申请转变性别。”

    徐大、徐月、徐二娘、徐大郎父子四人,都向王氏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这种可以自由选择的人生,也太幸福了吧!

    王氏摆摆手,“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也有它不好的一面,在穿越到这里之前,我几乎没吃过这些正常的食物。”

    “浩瀚的宇宙让我们迷失了方向,在联邦出生的新生儿,从来没见过真正的蓝天......”

070 徐大哥救命

    听到王氏这声轻叹,徐月几人突然又没那么羡慕了。

    众人看向若有所思的徐二娘,只听她幽幽叹道:“如果我生活在阿娘的世界,应该就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孩了吧......”

    如果不能生孩子不再是她的弱点,她也就不会遭遇那场背叛。

    与徐大王氏的穿越遭遇比起来,徐二娘的遭遇简直就是一大盆狗血。

    她是被身为公爵的未婚夫和他的情妇暗杀而死。

    原因很简单,魔法师不易受孕,甚至不能生小孩,而她的未婚夫却想要一个孩子,所以他选择了背叛。

    徐二娘捂脸:“算了算了,说说幼娘吧,我不想再去回忆这段黑暗的历史。”

    身为光明教皇,深受国民爱戴的女神瑟琳娜居然死得这么狗血,这简直就是她三百年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徐月对姊姊的遭遇报以深深的同情,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徐二娘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接受了妹妹的安慰。

    其实,她也并没有多么伤心多么难过,毕竟......深爱她的情夫们会为她报仇的。

    不过妹妹这么单纯,她就不告诉她这个真相了,免得带坏了小孩。

    “幼娘,你呢?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美食家?”王氏好奇的问。

    徐月被问得一愣,和四个家人离奇的经历比起来,自己的经历简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我叫徐月,是一名药剂师,我没有大家这样波澜起伏的经历,我就是在实验室里睡了一觉,然后就到了这里。”

    除了孤儿的身份,好像都显得太平淡。

    “不过......”徐月忽然想起家人们的死亡,眉头皱了起来,“阿爹是被雷劈死了,阿娘和敌人同归于尽,姊姊是被暗杀,那哥哥呢?哥哥怎么死的?”

    徐大郎看着面前的四个人类,冷冷道:“被你们人类炸死的。”

    徐月等人:“......”

    “咳咳!”徐月轻咳两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困惑道:

    “大家都是在原本世界死亡后才穿越的,可我记得我只是睡了一觉,难不成......我其实是加班过劳死了?”

    徐二娘和王氏立马对徐月投来同情的目光,可怜的孩子。

    徐月察觉到家人们的目光,勉强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可能这就是社畜吧。”

    一场坦白下来,一家五口之间的联系似乎比之前更加紧密了。

    徐月把自己研究室里的情况说了出来,王氏根据自己学习三十年才毕业的物理知识库对其进行分析后告诉徐月,她研究室内的苹果树,应该是一种具备时空传送的能量体。

    所谓的知识点输入,其实只是一场能量兑换交易,王氏还说,如果这棵苹果树还有摄影录像的功能,可以随时随地摄入大庆当前的文明情况。

    那么,只要徐月经历过的时间也可以化成能量点。

    “简而言之,这颗苹果树上的能量果,就算没有大量知识点摄入,也会随着你的成长不断成熟,结出一颗一颗充满能量的苹果,到时候,你还可以继续同它交换你想要的东西。”

    王氏轻拍了拍徐月茫然的小脑袋,鼓励道:“做一个历史观察者,并参与其中,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做个历史观察者?”徐月把阿娘的话在口中反复低诵,忽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清醒感觉。

    原来她的金手指是要她好好观察这个世界吗?

    而金手指给予她的东西,是不是就想看看历史是否能够被外来者改变?

    徐月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成功把自己想困了。

    管他呢,她想要的只是和家人们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世界里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徐二娘望着黑漆漆的房梁,忽然发问:“阿娘,你说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还是真实的吗?”

    王氏笑答:“对于我们来说,它绝对是真实的。”

    在修仙玄学文明体系下长大的徐大听见这话,愣了一下,以前那些困住他的疑惑,好像突然之间就得到了解释,顿觉通体舒泰。

    他内视丹田,体内本来毫无变化的丹田内突然多了一道细小的气旋,竟然顿悟了!

    徐大狂喜,他一直以为自己重修道法遥遥无期,没想到,王氏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燃烧的小火炉渐渐平静下来,夜深了,兴奋过头的一家五口躺在一张炕上却睡不着。

    徐二娘和徐大对对方世界的力量体系充满好奇,父女俩絮絮叨叨的问着对方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

    王氏间或插入几句,三人聊得火热。

    徐月窝在徐大郎怀中,兄妹两迷迷糊糊的,一边眯着眼睛一边听着耳边家人们的絮叨,即将睡过去时,安静的街道上忽然传来异常响动。

    那声音很轻,但也逃不过徐大郎绝佳的耳力。

    少年当即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从炕上坐了起来。

    还在聊天的王氏三人停了下来,疑惑问:“怎么了?”

    徐大郎皱紧眉头,侧耳听了听,那道异响已经离得远了,他正要摇头说没事,耳尖再次抖动。

    “砰砰砰!”的拍门声在寒冷的冬夜里响彻整个小院,王大有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

    “徐大哥!开开门,我是大有,徐大哥!快开开门!”

    迷糊中,徐月彻底清醒。

    徐大和王氏对视一眼,暗道不好,立马披上衣服下炕去开门。

    院门打开,王大有焦急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看到徐大夫妻俩,就像是将死之人见到救命稻草,眼眶立马都了,一把抓住徐大的手,带着哭腔喊道:

    “徐大哥,救救我家娘子吧!”

    夫妻二人眉心一跳,佟氏出事了?

    看王大有这激动的模样也说不清楚,夫妻俩匆忙对屋里的孩子们说了一声,便随王大有赶到他家。

    刚一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苦涩药味儿扑面而来,徐大感受到浓浓的死气在屋内萦绕,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但为了避嫌,他没有进去。

    王氏撩开门上草帘快步走进屋内,就看到佟氏躺在炕上剧烈咳嗽,每咳一声就像是要抽空她身体里的氧气一般,许久才得以喘息。

071 佟氏死(求月票)

    王家大娘和王家小郎跪坐在母亲身旁,大的一边用手帕给母亲擦拭,小的还不懂事,只知道阿娘这样的状况不对劲,怕得直哭。

    但又因为姐姐说不能打扰母亲,下意识压抑自己的哭声,小小的身子憋得一抽一抽的,看着都让人揪心。

    但真正让王氏感到不好的是,王家大娘擦拭下来的帕子里,全是血。

    王氏心头一紧,扭头朝外头徐大催促道:“徐大,快去请大夫!”

    然而,不等徐大行动,炕上气若游丝的佟氏便猛的抬起手,“不......”

    她知自己就要不行了,大夫也看不了这个病,只想同王氏交代两句话,这才让王大有去把夫妻两个叫过来。

    王氏皱紧了眉头,突然想起自家小女儿的研究室,忙让徐大去把孩子们叫来。

    眼见佟氏因为激动又猛咳起来,王氏快步冲上前,把躺着的佟氏扶起来,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咳咳咳!”

    佟氏又咳出一口血,两手死死抓着被子像是喘不上气来,王氏看着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直到佟氏猛的呼吸过来,她憋着的气才放出来。

    “倒点温水来。”王氏吩咐道。

    王大有听见了,手忙脚乱转身去倒温水,王氏接过水给佟氏喂了两口水,但佟氏刚喝下去就吐了出来,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了。

    忍耐许久的王家大娘顿时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阿娘已经好几天吃不下饭喝不下水了,阿娘你别死,呜呜呜......”

    佟氏紧紧抓着王氏的手臂,满目哀求,虚弱道:“嫂子......帮我多照看、照看两个孩子......求你了!”

    王氏早就知道佟氏生病了,但她真没想到,王大有口中说的一点风寒,居然会这么严重。

    但现在显然不是质问王大有隐瞒病情的时候,佟氏这样子王氏再清楚不过,已经是灯枯油尽之时。

    王氏叹了一口气,在佟氏恳求的目光下,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会的。”

    听到王氏这句“我会的”,佟氏强撑着的那口气徒然一松,笑了。

    她笑看着家人们,目光从两个孩子脸上划过,最后落在王大有这个和她一起生活了六个年头的朴实汉子身上,不舍的缓缓闭上了眼.....

    “阿娘!发生了什么事?”徐月被阿爹抱着冲进屋里,一抬眼,就看到佟氏无力落下的手,心里顿时一沉。

    “阿娘——”

    “呜呜呜,阿娘......阿娘!”王家大娘大哭出声,小手抓着母亲瘦弱的手,扑进那熟悉的身躯里,却再也感觉不到温暖。

    王大有无力跪倒在地,抱着两个孩子,佝偻着俯倒在火炕边,用沉默抵抗这份沉重的悲伤。

    佟氏死了。

    死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天。

    刚渡过最艰难的时日,眼看着就要迎来全新生活的时候,她却不在了。

    王氏将怀里的佟氏放回炕上,起身朝丈夫和女儿走来,三人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王家父子三人。

    徐大叹了一口气,无奈把怀里的徐月放了下来。

    父女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意。

    其实在很早之前,他们就注意到佟氏病了,但他们都没放在心上。

    徐月的研究室已经解开三分之一,常用的成品药柜里,排列着各种常用药物。

    有治疗感冒的、治疗胃痛的、治疗头疼的,还有一瓶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

    徐月不是临床医生,但到底也是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一些基础的病症她见过。

    佟氏这种状况,她刚进屋子的时候就猜到了。

    那是得了肺结核的症状。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本该是一年之始,最高兴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高兴得起来。

    徐大想到王大有的状况,怕是连一副棺材都买不起,和王氏商量了一下,准备用自己盘炕存下来的四匹麻布帮佟氏买副薄棺,将佟氏好好安葬。

    王大有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叫人看着心酸。

    徐大上前拍拍兄弟的肩膀,“节哀。”

    王大有勉强点了点头,大人们商量起佟氏的丧事,徐月便带着王家大娘和小郎先去了自己家。

    徐二娘和徐大郎听说佟氏死了,大吃一惊,可能两人从没想过,那个顽强渡过天灾人祸的女人,居然没能斗过病痛。

    徐二娘看了看王家姐弟俩,温柔的抱了抱两个可怜的孩子,亲吻他们的额头,给予一番安慰之后,给他们做了点热食吃。

    徐月兄妹三人顺便也把自己的早饭解决了,又装好大人的份,关了家门,来到王大有家。

    等徐大三人吃完了早饭,阿山、五叔等火炕帮的弟子们闻讯都来了,不大的院子里站满了人。

    但就在大家伙准备出去买棺材时,城内传来噩耗,太守昨夜遇刺了!

    死的人不是太守,而是替太守挡剑的太守夫人,清河崔氏。

    一时间,整个城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炸了起来。

    大批官差游走于城中大街小巷抓捕刺客,闹得城内百姓人心惶惶。

    太守府里为了崔夫人的丧事,全城上下匆匆换上丧色,布庄里的白布直接卖到脱销,紧急将往年陈布取出,这才堪堪足够。

    当徐大领着火炕帮的弟兄们来到布庄时,只抢到半丈白布,勉强可做一张白幡。

    等他们又跑到棺材铺时,铺子里的棺材已经卖光了。

    太守府遇刺,不止死了崔夫人,还死了许多守卫家丁,棺材早已经让太守府的下人们买走。

    就这还不够用呢,棺材铺内的老师傅把儿子孙子都叫了出来,正在匆忙赶制。

    徐大磨破了嘴皮子,把忽悠技能开到满点,又将自己火炕帮祖师爷的名头喊出来,同是天涯沦落匠,打感情牌,这才让老师傅勉强答应先给他们做一口薄棺。

    为防止老师傅出尔反尔,徐大留了两个火炕帮弟兄在店里看着,叮嘱他们拿了棺材就马上带回来。

    等徐大忙完这一通回到北城时,这里已经被官差们围得水泄不通。

    刘荣看到徐大莽撞走来,眉头一皱,忙把他拽到一旁。

    徐大看着巷外满街的官差惊讶问道:“刘差爷,这是怎么了?”

072 问询(求月票)

    刘荣瞥了眼徐大手里的白布,没好气道:“我倒是要问你呢,怎么不在北巷在这里?知不知道现在满城搜查刺客,如你这般形迹可疑者,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徐大苦着脸解释道:“刘差爷,我兄弟妻子今早去了,他与我家一道从南边逃难过来,家里又没有亲戚帮衬,这不,我兄弟抽不出空来,我不得帮忙操办操办吗?”

    刘荣听见这话,这才反应过来,“这布是为你兄弟家中亡妇准备的?”

    徐大猛点头,又试探问道:“这么多官差聚到北城,难不成那刺杀太守的刺客在这里?”

    刘荣沉默着点了点,又甩了徐大一个“你真会给我找麻烦”的烦躁眼神,招招手,示意徐大跟他走。

    在刘荣的护送下,徐大这才安全渡过层层搜查防线,回到王大有家中。

    此时,官差们正挨家挨户的搜查到了徐家门前,眼看他们要撞门,刚到王家的徐大忙冲了过去,说自己一家人在这。

    王大有家门前挂起了白色的幡布,官差下意识以为是给太守夫人崔氏挂起的吊唁幡,还不知王大有家中死了人。

    他们抬步走来,冷不丁看到那跪在屋内烧纸钱的王家大娘姐弟两个,当即吃了一惊。

    “真是晦气!家中有人亡故也不早说!”两名官差斥骂着,像是躲避蛇蝎一般,迅速退到了门外。

    王大有本就伤心,但还是得强大起精神应付这两名官差,连声道歉。

    徐大也在一旁说着好话,两个官差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哪怕是家里死了人,该盘问的还得盘问,官差让徐大和王大有把家里人全部叫出来。

    于是,王氏领着徐月兄妹三个,另外加上王家大娘姐弟两个来到大门前,排成一排等着那官差盘问。

    年纪小的孩子也没有放过,这办事态度倒是出奇的积极。

    不过太守遇刺是大事,加上又死了太守夫人,上头震怒,底下人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轻慢。

    两个官差,一个询问大人,一个负责徐月这几个小孩。

    他先从王家小郎开始,可不满两岁刚学会说话的王家小郎又能说出什么呢?

    不过是被吓得憋着嘴巴躲在姊姊背后,小小的身子颤抖着,眼泪含在眼眶上即将决堤。

    那官差看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意思,重新站起来,从年纪最大的徐大郎问起。

    “昨夜可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或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徐大郎像是无意识一般往西面看了一眼,而后摇头。

    官差皱眉,又追问:“那你们昨夜在做什么?”

    “当然是睡觉啊,差爷你晚上不睡觉的吗?”徐二娘睁着一双无辜大眼好奇问道。

    官差脸色一黑,“你这小丫头片子,差爷我没问你话你就不用说话,可懂了?”

    徐二娘“哦”了一声,一副乖巧模样,直噎得官差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以至于问完了徐大郎,本该问到徐二娘时,他直接跳过了她,先问徐月:

    “你昨夜可听到什么异常响动或是见了什么奇怪的人吗?”

    徐月懵懂的回道:“幼娘梦里见了神仙老爷爷。”

    官差:“......”

    行吧,下一个。

    王家大娘头上戴着白色的孝花,两只眼睛已经哭肿了,怀里抱着年幼的弟弟,姐弟两个看起来别提多可怜。

    官差深吸一口气,直接不问了,走到同伴身前,摇了摇头。

    询问徐大等人的官差也问不出什么来,都是早早睡下了,或者夜里王大有家突然传来噩耗,匆匆忙忙就赶过来帮忙之类的说辞。

    一伙人互相作证,加上人家家里刚死了人,两名官差不想再沾这个晦气,凶巴巴的叮嘱他们低调一点,不要给官府添麻烦,便继续前往下一户。

    待人一走,王大有看着还躺在炕上,只盖了一层薄麻布的妻子,顿觉悲从中来,好好一汉子,忍不住捂着脸躲到一旁呜呜的哭。

    徐大知道他是在为不能替佟氏好好办一场后事而内疚,但这事情就是发生得这么巧。

    前头有太守夫人崔氏压在头上,身份地位如此悬殊,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要是不低调,太守那边要是一个不爽,佟氏能不能好好安葬都不知道。

    徐大和王氏对视一眼,夫妻俩同时叹了一口气。

    王氏示意徐大去安慰一下王大有,自己走到徐月几个面前,叮嘱道:

    “你们先带大娘和小郎去咱们家歇会儿,晚上他们两个还得给母亲守夜,这么小的孩子,怕是不好熬。”

    虽然丧礼只能办得低调低调更低调,但这份母子情谊,还是要坚守的。

    王家大娘红着眼睛,摇着脑袋说:“婶子,我要留下来陪着阿娘,让弟弟去吧,他在这我和阿爹还得看着他。”

    王家小郎一脸懵懂,看得王氏在心里直叹气,见王家大娘坚持要留下,尊重她的意见,让徐月兄妹三个把王家小郎带回家去。

    官差已经警告过不许高调,火炕帮的弟兄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很快王家的院子就冷清下来,只剩下徐大夫妻两个陪着王大有父女俩。

    而徐月这边,才带着王家小郎回到家里,小家伙的小脑袋就耷拉了下来。

    徐二娘把他抱到炕上,盖好被子,惊慌了一晚上的小人就沉沉睡了过去。

    “真是可怜,还这么小就没了阿娘,这以后只靠大有叔可怎么带啊?”徐二娘担忧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徐月给王家小郎压了压被角,想到刚刚官差问询时大哥下意识的那一撇,又想起昨夜王大有敲门之前,哥哥忽然坐起的异常举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哥,那刺客真在北城?”徐月忽然小声问道。

    盘膝坐在火炕角落画板子的徐大郎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西边。

    徐月顿时沉默下来,没再问。

    她们这些平民百姓,在这个封建等级森严的古代,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她只求这事别牵连到自家,至于去举报什么的,最好连这种念头都不要有。

073 做算式(求月票)

    一转眼,冬雪消融,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距离太守遇刺已经过去一个月。

    因着崔夫人的葬礼,佟氏的丧事只能草草办了。

    薄棺拿到之后,徐大算了个出殡的好日子,便叫上几个火炕帮的弟兄们把人抬到城外小山坡上葬了。

    当时进出城格外严格,徐大为了兄弟把存款都掏空了,才买通守城官爷放他们出城下葬。

    而与佟氏丧事的潦草相比,崔夫人的丧礼可是让徐月一家开了眼。

    大庆厚葬之风盛行,光是金银玉器等陪葬品,就掏空了太守府半个家底。

    再算上停灵一个月,各种吊唁应酬事宜,又花出去一大笔。

    这还没完,崔夫人死得突然,墓地还没安排好,又请了冀州有名的道长亲自为其操办一应安葬事宜。

    徐月听人说,光是那块风水宝地,就花了五万钱,再算上墓室所用砖瓦,十万钱都打不住。

    按照大庆豪强们的奢华程度,停灵三个月或是半年的都属正常,因为古代交通不便,还得等候死者所有亲戚前来吊唁完之后,才会使人下葬。

    所以太守夫人只停了一个月就匆匆下葬,徐月合理怀疑,很可能是太守府里的钱撑不住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太守夫人已经发臭,这才不得不草草下葬。

    让徐月这种平民感到扎心的是,对于袁氏这样雄霸一方的世家来说,崔夫人这样的丧礼,也只是“草草”而已。

    至于那个刺客,官差们抓捕了一个月,交上去很多个嫌疑人,菜市口的刑场上也象征性的杀了好几个刺客。

    但是,似乎还是没有抓到主谋。

    不过和之前紧张的氛围相比,自从崔夫人葬礼过后,确实放松了不少,大家也敢出来走动了。

    早春的天气还很凉,但徐月已经忍受不了穿了一整个冬天都没洗过的裘衣,眼看太阳出来,立马扒了下来。

    整个冬天跟着阿爹阿娘练习体术和内功,脱了裘衣,把所有夹衣都穿上,顺便将阿爹教的内功心法运行起来,倒也不觉得冷。

    徐月人小,裘衣沾了水她可就没辙了,只能求助哥哥徐大郎。

    好好的儿郎,现在是烧火做饭、洗衣劈柴,样样拿手。

    徐二娘看着妹妹有免费的帮手,准备蹭一波,把自己的裘衣也脱给徐大郎洗。

    徐大郎冷冷撇了她一眼,开口就是:“滚!”

    徐二娘瞠目,一手叉腰一手举着她的小木棍威胁道:“信不信我诅咒你!”

    徐二娘的诅咒可不是说着玩的,经过一整个冬天的努力,她已经在徐大身上试验成功。

    大的诅咒还下不了,但让人倒霉是完全没问题的。

    比如出门平地摔、走路被绊倒、逛街丢小钱、仰头接鸟屎之类的,一来一个准。

    可徐大郎并不怕这些小诅咒,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眼看来硬的不行,徐二娘放软了语气,“好大哥,帮我一起洗了嘛~”

    徐大郎这才傲娇的哼了一声,答应下来。

    天气变暖,城里的人家基本已经盘上,徐大和王大有就带着火炕帮的弟兄们往村镇发展。

    这不,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王氏也不在家,挎着个竹篮,跟着五叔家的婆娘一起去采野菜,准备带回来让徐月姊妹两个研究研究怎么做腌菜。

    说到菜,徐月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她已经一个冬天没吃到新鲜蔬菜了,都快要忘记蔬菜是什么滋味儿。

    “幼娘,你看我这样写对了吗?”

    身侧传来王家大娘忐忑的询问声,徐月忙放下对蔬菜的回味儿,转头看向王家大娘递过来的小木板。

    自从佟氏去世之后,王氏就让王大有出工前把两个孩子带到自家来帮忙照看。

    姐弟两个没了母亲,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懂事了很多。

    小哭包王家小弟不爱哭了。

    而王家大娘也不爱笑了,整日沉闷得像个小老头,到了徐家就要帮着做家务活。

    这些事都有徐大郎和徐二娘做呢,清早起来练完功就开始打扫卫生,根本没有什么活儿能让王家大娘干的。

    于是小姑娘就领着弟弟待在屋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徐月看这两个小孩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就把姐弟俩揪到自己房间,拿出小木板,教他们认字算数。

    王家小郎还太小,拿着木板画得乱七八糟,但小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孩子该有的调皮样儿。

    徐月也就随他画了,打算等他再长大点,再教他识字和算数。

    大庆计算年龄算虚岁,过了年,徐月虚岁就七岁了,王家大娘也六岁了。

    小孩子的大脑已经发育得差不多,学习得很快,加上之前逃难路上徐月也给她打过基础,现在已经会写二十多个常用字,还会算二十以内的加减法。

    可能是周围邻居没有谁是读过书的,徐月胆子就大了起来,仗着没人懂,教给王家大娘的字尽量用繁体,但数字她教的却是阿拉伯数字。

    王家大娘也不知道这些细节,小小的她只是觉得能识字算术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徐月教什么就认认真真学什么。

    这不,徐月刚在木板上给她出了算术题,她很快就算完了,忐忑的拿过来让徐月检查。

    徐月看了看,一共五道算术题,只错了一个,上面还用炭笔划了横杠,显然小姑娘算了好几次,最后也不能确定答案。

    这道题也确实比其他四道复杂一些,既有加还有减,对于刚学数字的王家大娘来说,确实有点难度。

    徐月看她打在一旁的算式并没有问题,错就错在十进制上,忘了计算进制位。

    徐月把错误指出,王家大娘顿时挫败的低下了头,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难过,嘴里嘟囔着,“明明检查了的......”

    徐月看着她这模样,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因为粗心大意而做错了题目的郁闷样子。

    这种时候,再多的安慰都不如重新作对一道同类型的题目来得有成就感。

    于是,徐月又出了一道包含十进制的加减法,让小姑娘再做一遍算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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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451/ 第一时间欣赏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最新章节! 作者:悠闲小神所写的《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为转载作品,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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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介绍:
徐月穿越了!
穿越的第一天,她爹垂死病中惊坐起:吾乃堂堂金丹真人!
穿越的第二天,任劳任怨的娘亲,冲她爹甩手就是一巴掌:你要是我舰船上的兵我早特么一枪毙了你!
第三天,憨厚内向的大哥忽然暴起,力大无穷,喉咙里发出吼吼的非人吼叫,见人就咬!
第四天,不小心脑袋磕在桌角上昏死过去的姐姐醒来之后就喜欢捡棍子蹲灶房里“咻咻”的比划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就在徐月觉得自己已经够惨时,隔壁快嗝屁的大爷告诉她:“自董兴入京以来,天下群雄并起,占据州、郡者多不胜数,又逢天灾,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徐月看看屋内面目全非的家人,又看看外头尸横遍野的惨像……她不活了行不行!
PS:无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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