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给我讲讲物种起源
小伙子，看你这不加掩饰的小表情，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结果章泽彬毫不迟疑的说：“是！”
王灵善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头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一直低着头当木桩的敬福听到之后，眼睛微眯：“大胆！”
王灵善向后挥了挥手，说道：“无妨，让他说说。”
于是章泽彬就真的一撩袍子坐下了，大有坐而论道之势：“论语曾言：君子敬鬼神而远之，小人畏鬼神而诏之，或求妻财子禄，或畏疾病灾祸，非有所惧，即有所求！在下虽非君子，却绝非小人，无所求，自然无所惧！神子之位，祸民媚主，实不当立，实不应存！实不应受众民跪拜！”
一大堆话给王灵善说的一愣一愣的。
你爹不是跟着汤和打仗的将军么？你不应该继承你爹的工作去当大头兵么？怎么还拽上文了？家学渊源有必要表现的那么明显么？知道你爷爷是浙东四先生了行了吧！
王灵善将他的话简单的在脑海里翻译了一下，然后又简略的总结了一下，内容大致就是四个大字：他！在！骂！我！
不等王灵善开口，章泽彬就继续说道：“道德经也有云：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所以，人间君王治理人间，不应该有神的存在！子不语怪力乱神，在下也从不相信仙人的存在！”
说完之后，章泽彬淡淡的看他一眼，王灵善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你就是个骗子，我有什么不能鄙夷你的呢？
这家伙，原来是个愤青！
虽然他这一番义正严词，让王灵善颇为头疼，但他在王灵善心里的嫌疑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王灵善觉得他应该和昨天的事没多大关系。
虽然不排除他在演戏的可能，不过这章泽彬显然和那铁铉是个差不多的性子，而且还是这么一个颇受皇家赏识的愤青，有什么事情应该直接去太子面前仗义执言，而不是参与到那些不知所谓的阴谋里边。
不过他这么愤青，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
王灵善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有鬼神的存在，但是他既然已经坐上了神子之位，便不能任由别人否认神的存在，不然众口铄金，当所以人都相信神不存在的时候，他这个神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样的话，他就会成为一个误国的骗子，除了死，没有其他退路。
王灵善想了一下，说道：“嗯……你说的不错，看来章兄不仅继承了父志，这渊源的家学也没有落下。”
“章某虽不才，但不敢辱没章家门楣，所以儒道两家的经义平时也会读上一读。”
“章兄不相信世上有仙神？”
“不信！”
“那你觉得，当今的陛下是老糊涂了不成？竟会让一个骗子与他并肩而立。”
“陛下千古一帝，但难免会受到小人蒙蔽。”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陛下验证过了我是神，所以才让我坐上了神子位。”
章泽彬轻蔑一笑：“你是说你靠着那所谓的法术，救了太子一事？”
王灵善也是一笑：“不是，你们的陛下和你一样，也不信所谓的怪力乱神。”
“所以他亲自拿刀，将我开膛破肚，欲置我于死地，想看看神能不能被杀死。”
章泽彬：“……”
众人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王灵善。
还有这种事？
不过这种事好像也确实是那位帝王能干出来的事！
王灵善和朱元璋在东宫小亭里的谈话目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也没人知道朱元璋曾砍了王灵善一刀，若是没有【治愈】，王灵善已经死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你们也不要乱说，不过……我现在仍然完好无损的站在你们面前，还被开坛祭天，奉为神子，就证明我已经向你们的陛下证明了，神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杀死的，不是么？”
章泽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若是论杀人，咱这位陛下可杀的太多了，花样儿也是数不胜数，竟然还有他杀不死的人？
那这个人……还是不是人？
只有徐妙锦，第一时间想明白了这件事。她想起了在扬州王灵善也曾被人一刀劈的重伤，但顷刻之间便完好无损。也因为如此，她个人是相信王灵善不是凡人的。
只是她不知道，王灵善竟然被皇伯父……
王灵善看原本气势汹汹的章泽彬沉默下来，继续说道：“暂且不论我是不是天神这件事，毕竟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我们不如说说另外一件事，儒家常言，天地君亲师，若无神明，为何天地仍排在君王之前？”
“因为……”
不等他回答，王灵善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若无神明，人是怎么来的？”
哼哼哼……你不是要拿着孔子的《论语》和老子的《道德经》来和我坐而论道么，那你就先给我讲讲物种起源！人是怎么来的！
章泽彬彻底说不话来了。人是怎么来的……这是什么鬼问题！
按照当时人们的认知水平，人是怎么来的？人是被女娲大神捏出来的！
可这样不就等于承认了世间有神么？他刚刚才说自己不相信鬼神！
若是承认了世间有神，那你怎么证明眼前这个神子不是神？当今陛下都证明了他是神！
章泽彬原本气势汹汹，但现在一肚子的词却被这个物种起源搞自闭了，整个人陷入了逻辑怪圈。
王灵善见他自闭了，心中有些洋洋得意。
你和我引经据典，我就和你讲讲科学，文科生解理科题，你自己想去吧！
这个时代，对于世界的认知还是有限，所以很多地方不得不依赖鬼神之说，章泽彬不信鬼神之说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正确的解释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章泽彬想了一会儿没想出结果，差点儿给自己憋成内伤，他抬头看了一眼王灵善，默默的起身拿起茶盏，重新打茶去了。
王灵善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拿了一块儿果子去逗弄怀里的芓芓，小家伙看得到吃不到，也差点儿憋成内伤，气的恨不得张嘴咬他，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茶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点茶声和芓芓不满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茶香四溢，章泽彬斟了四杯茶，行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茶室。
王灵善的问题，他虽然打不上来，但是对仙神之说仍然无法苟同。
陆绮韵匆匆的向王灵善施了一礼，向霓红袖递了个眼神，也跟着一起退下了。
霓红袖起身将茶盏端到王灵善的身前，说道：“章公子性格执拗，不然之前也不会因为我妹妹而被罢了官职，神子莫怪。”
王灵善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生气。
霓红袖看着不远处琵琶架上的琵琶，说道：“有茶无曲，甚是无趣。绮韵不在，若是神子不嫌弃，我也可以为神子弹上一曲，只是没有绮韵的好听罢了。”
王灵善点了点头：“洗耳恭听。”
霓红袖腰肢款摆的取来琵琶，试了一下音色，然后便弹奏了起来，琵琶响彻茶室。
王灵善不懂琵琶，自然听不出这是什么曲目，只是听上去觉得和后世的春江花月夜有几分相似，却也不敢妄言。
众人品茶乘凉听曲，悠哉悠哉。
结果好景不长，门外突然有几个大汉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人坦露着上身，粗犷的大笑：“哪个小娘子在弹琵琶？弹的大爷心里直痒痒！”
他在茶厅里大眼一扫，双眼发亮的盯着霓红袖：“哎呦？这不是白露坊的霓花魁么？上次本大爷花了那么多钱就为了睡你一睡，结果让你露个脸都难！架子可真够大的！这回让我碰上了吧！小的们，给我上！”
一群莽汉地痞，嘻嘻哈哈的走上来，将霓红袖围在了中间，为首的汉子撇了王灵善一眼：“识相的，就滚一边儿去！”
说完，一脸淫笑的走向霓红袖。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茶厅的众人感到荒谬至极，这是哪来的一群地痞？
被这群汉子围在中间的霓红袖，抱着琵琶无助的看向王灵善。
敬福瞅了一眼王灵善，没有贸然出手。敬德一脸焦急，心里却没个主意。
徐妙锦一脸冷笑，一群不怕死的流氓！
王灵善“噌”的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走到了窗边，看向窗外。
你这时候隔这儿欣赏风景呢？
第二十七章 军户子弟
遇到流氓调戏妇女怎么办？
王灵善的第一反应是，报警！
他上辈子是在一个高知家庭长大，从小受到的教育和耳濡目染的习惯都是上辈子备受社会吐槽的所谓精英教育。
这样的教育是好是坏没有定论，但有一点儿却是这些人的通病，他们在处理一件不管己的事件时都冷静到有些冷血。
有流氓在茶馆调戏女人怎么办？王灵善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报警！
不管这件事是偶然事件还是有人安排，报警总能把自己置身事外。
可这个年代上哪找手机去？就算你有手机人家衙门也不可能接到110啊！
所以他就站了起来走向窗边。
凤阳作为中都，应该会有巡街的衙役吧……这衙役怎么还不来？
另一边，负责调戏霓红袖的那个赤裸上身的大汉也懵了，他都走到霓红袖身边拽她胳膊了，王灵善都没喊停。
这家伙胆子这么小的吗？还是自己真的太过威武，以至于他连这点儿闲事都不敢管？就这么站在窗边看风景去了？
于是他偷偷的用眼神征求霓红袖的意见。
没错，这男人和周围的这些地痞都是霓红袖招来演戏的，今天这调戏花魁的场面就是为了引王灵善入蛊，上演一副英雄救美的好戏。所以刚刚陆绮韵才会丢下这么一桌尊贵至极的客人不管，趁机随章泽彬退下，这是在给霓红袖腾出充足的表演舞台。
英雄救美，不但能激起女方对强者的爱慕之心，也能激起男人强烈的保护欲，特别是这个女人是个大美人的情况下。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群地痞出现之后，王灵善把自己神子的金子招牌往外一摆，然后三拳两脚解决了这伙儿人。之后霓红袖就趁机往他怀里一钻，委屈屈的哭上几声，然后羞答答的以身相许，这勾引大计不就成了吗？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不上套！
霓红袖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甚至有些幽怨。
神子这是瞧不上我这倚门献笑的妓女么，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如此羞辱我！
罢了，豁出去了！
霓红袖向这群流氓头子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们继续。
于是流氓头子心头顿时火热起来。
霓红袖是谁？白露坊的首席花魁啊！虽说是贱籍，但平时出入服侍的都是勋贵高官，他们这些人偶尔看上一眼晚上回去都能做半宿的春梦，今天何德何能竟然能亲自上手体验一下手感！
于是大汉一脸激动的举起微微颤抖的手，有些痴相的盯着霓红袖的胸前。
另一边的王灵善看着窗外的巡街的衙役还没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正犹豫着，徐妙锦忍不住了。
只见徐妙锦一声冷哼，闪身到了大汉身前，一把抓住了大汉即将碰到霓红袖的手，一脚踢到了他的膝盖上，竟然将大汉踢得半跪在了地上。
随后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大汉脸上，又一脚踹在大汉胸口，将他踹飞了出去。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简单干脆！大汉飞出去的时候，周围的那些地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将徐妙锦围在中间……却也只是围着，不敢真的上前。
霓红袖之前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一行人的身份，但是猜也能猜的出来，能让霓红袖这么一个花魁费劲做局的，定是身份显赫之辈。
徐妙锦一声冷哼：“本郡主是中山王府徐妙锦，你们到底长了几个脑袋？都给本郡主滚！”
围着她的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的看向倒在地上的赤裸大汉。
大汉捂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走走！快走！中山王府的人惹不起！”
反正他今天过来本来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至于是男的打还是女的打都一样，可惜手慢了一步，没有摸到花魁的……啧，晦气！这中山王府的小娘们手劲还真大！
老大都爬起来走了，剩下来的这群人自然不会自讨无趣，灰溜溜的溜了回去。
茶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悠闲模样，王灵善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拉了回来。
霓红袖一脸复杂的看了一眼王灵善，然后向徐妙锦浅施一礼：“多谢郡主相救。”
徐妙锦则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袖手旁观的王灵善。
她倒没觉得王灵善见死不救是因为胆小怕事，毕竟徐妙锦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王灵善身手的人，知道他一只手就能收拾的了这群地痞，况且王灵善和君宝当初连她都敢绑，怎么可能是个胆小的人。
王灵善倒没有袖手旁观的尴尬，而是看着离去的地痞疑惑：“凤阳好歹是大明中都，怎么还会有地痞调戏良家妇女这样的事情发生？”
良家妇女？
徐妙锦看了一眼霓红袖，倒也没有揭人伤疤。
她冷哼：“回头我就让大哥问问凤阳府的知府，他这是当的什么官儿！”
霓红袖有些心虚，挽了一下鬓角的秀发说道：“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地痞呢。”
“哦？怎么说？”
“那些人是军户子弟。”
徐妙锦听到之后大为皱眉：“军户？皇伯父治军甚严，军户怎么敢在中都如此胆大妄为？卫所的人不管吗？”
霓红袖叹了口气：“郡主有所不知，这些军户是不用去卫所点卯的。他们都是之前北征时死去的将士之后，属于军中遗孤。”
“军中习俗，这些军中遗孤的父母去世之后，自然有军中将领将负责这些军中遗孤的死活，将他们聚齐在一起，养在庄子里，长大之后收为义子，或者充当爪牙。”
“中都的这些军户子弟大多都是被凤阳勋贵接济长大的，其中不少都是勋贵义子，为各个勋贵府邸办事，卫所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作为勋贵爪牙，在凤阳自然可以作威作福。”
竟是这样？
王灵善知道，当初朱元璋打仗的时候就有许多义子，上阵父子兵，这种父子关系可以极大的促进军队的凝聚力，像明初大将李文忠、沐英、平安等都是朱元璋义子。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蓝玉，更是广收义子，据说有千余个义子，都是跟着他战死的将士之后。
原来这些养在凤阳的退休勋贵，也有义子。
军户子弟么？
王灵善笑着看了一眼霓红袖：“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去了，今日多谢霓姑娘的琵琶。”
霓红袖浅笑道：“和绮韵的妙手比起来差远了，神子最近可是要游览中都？那龙兴寺可一定要去看看。明日十五，龙兴寺的信徒会去上香还愿，定是热闹非凡。”
王灵善已经抱起了芓芓：“既然如此，若是明日有空，定然要去看上一看。”
第二十八章 蒙一个调查方向
王灵善回到行宫之后，吩咐敬福把宋忠给叫了过来。
宋忠过来的时候，王灵善刚刚沐浴过，敬德正在尝试着给他束头——也不知道就他那刚刚垂到眼角的头发长度有什么束头的必要，敬德还非要和他较这个劲。
“臣宋忠，拜见神子。”
被王灵善敲打过的宋忠果然变的老实了许多，至少表面上恭恭敬敬的。
王灵善看了一眼铜镜里被景德束成了朝天辫的头发，好笑拍掉了敬德的手，晃了晃头让头发自由垂下。
“起来吧。”
宋忠站起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宋佥事奉命追查刺客一事，从昨天到现在都查到什么了？”
“禀神子，那些刺客见灭口之事不成之后，便一一自尽，成了一堆死尸，臣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不能从死人嘴里撬出话来，所以那些刺客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一概不知。若是神子能将那孩子交给我的话……”
王灵善挑眉：“锦衣卫，难道只有严刑拷打才会破案不成？”
宋忠不自觉的阴冷一笑：“板子不打在身上，那些人是不知道疼的！”
王灵善无奈的摇了摇头。
锦衣卫，都是一群变态！
没办法，这本来就是朱元璋在明初时期以酷烈手法治吏的一种畸形产物，也只有朱元璋能压的住，之后哪怕朱棣，也不得不设了东厂，来制衡锦衣卫。
不过王灵善也没打算对锦衣卫指指点点，他问道：“府衙已经去过了吧，那孩子的身份查出来了没有？”
宋忠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却见到王灵善的眼睛已经看了过来，他连忙低头遮住眼中神色，说道：“去过了，但偌大一个中都，像这样年龄的孩童太多了，而且目前还没有丢孩子的案子报上来，一家家的去核实孩子丢没丢，简直如同大海捞针，无处下手。”
王灵山点了点头。
大明户籍制度虽然严格，可到底不是六百年后，能把居民信息输入到电脑里边，只要想查，姓名籍贯照片都能找到。
大明现在的户籍路引都是人工写就，连个画像都没有，从这上边查到芓芓的出身确实有些不现实。
王灵善看了一眼宋忠，虽然对方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他知道宋忠现在心里根本不服他，甚至还有些恼恨。
但这些不重要，他就算再恼恨他，这案子也得破，因为这是朱标交给他的事情。
于是王灵善便说道：“你派人去查一查军中遗孤的庄子，这小女孩说不定和那些军中遗孤有关。”
宋忠抬头，眼中犹豫不定：“神子何出此言？”
王灵善倒也没有故作神秘。
“太子刚来凤阳，就出了这档子事，这绝不是巧合。就像你说的，十几个刺客，竟然连一个孩子都追不上，这背后定有蹊跷！”
“那神子为何还要维护那个孩子……”
王灵善摆了摆手，打断了宋忠的质问：“这么小一个孩子，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东西的，不过有人能把这件事情捅到了台面上，必然是这凤阳背后诸多势力的博弈结果。他们如此作为，必定有所图谋，既然有所图谋，那想将这件事捅出来的人就不会消停，所以哪怕没有线索，对方也会把线索送到我们眼前，只要我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就够了。”
“其实很简单，那群杀手想要杀死孩子，必然是为了掩盖什么。你想把他们掩盖的东西挖出来，所以今天才会来我这里要这个孩子。可是……为什么不去想想是谁把孩子送过来的呢？能够在一群刺客的追杀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个孩子送到太子车驾前，那这送孩子的人肯定不会就这么消停下来的。”
这也是王灵善今天带着芓芓出去转的原因。
他不知道凤阳的海面之下藏着什么东西，但芓芓无疑是在各方博弈后率先被抛出海面的一块饵料，只要饵料在手，各种鱼群就会徘徊在附近伺机而动。
有人希望吃掉饵料，让海面继续平静，有人希望吃掉那些来吃饵料的鱼，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有人希望这捕鱼的人用饵料，将那些不安分的鱼一网打尽，还海面一个清净。
他今天在茶馆故意激怒章泽彬也好，对霓红袖的遭遇袖手旁观也好，都是为了想看看谁是要给他送线索的人。
特别是在芓芓说出“茶馆”两个字之后。
王灵善就把这当成了一个解密游戏，今天无故接触他的人，都被他打上了怀疑的标签，他只需要把今天收集到的信息整理成证据卡片，然后一一比对自己需要调查的方向。
而他今天听到看到的所有事物，只有军户是带有身份属性的，芓芓恰好缺失这个，所以就先沿着这条线去查好了。
虽然有点儿盲目，有蒙上眼睛随便蒙一个的嫌疑，但出力办事的人是宋忠，他只负责吃吃喝喝，顺便和花魁玩玩暧昧就好了，就算方向是错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宋忠也不知道从何查起，比起大海捞针倒不如先蒙一个。
等到宋忠离去之后，屋内的屏风后走出了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沐浴后的头发披散在背上，像两个大小不一的瓷娃娃
因为芓芓需要有人照顾，所以徐妙锦从昨日开始便从徐府搬到了行宫来住，她们刚刚回去沐浴过后便已经来到了王灵善这里，只是当着宋忠这个外臣在，徐妙锦不便出现。
毕竟她现在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郡主，需要注意一下名声。
“你怀疑今天的那些地痞，是有人借故递上来的证据？”
“瞎猜的，说不定就真的只是一群过来调戏花魁的地痞而已，让他查去呗。”
王灵善徐妙锦可不知道那群地痞是霓红袖招来让他英雄救美用的工具人，毕竟在他们的视角，霓红袖是纯纯的受害者，是差点儿被大灰狼染指的小白兔。
小白兔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王灵善从桌上拿起一块儿敬德刚刚端上来的糕点在芓芓面前晃了晃，说道：“芓芓，你告诉哥哥，为什么今天你想去茶馆好不好？告诉哥哥，这个就给你吃。”
芓芓摸了摸已经吃的圆鼓鼓的肚皮，嘴里还是有些流口水。
她想了一下，说道：“因为茶馆里蓝衣服的人会飞！”
王灵善：“！！！”
蓝衣服，章泽彬？
第二十九章 龙兴寺中见美人
龙兴寺，虽然是洪武十六年新建的寺庙，但实际上历史很早了，在北宋的时候就已建成，那时候叫作於皇寺，后来数次毁于战火，又数次重建，直到元末的时候民不聊生，有一个饿的没饭吃的家伙来出家当和尚，这座古寺的命运便改变了。
那个家伙叫朱重八，后来在寺庙里也没饭吃，于是下山云游当乞丐去了。
后来於皇寺再一次毁于战火，然后新朝建立，那个当初过来当和尚的家伙脱下了袈裟，披着一身龙袍回来故地重游，再一次的重修寺庙，改名龙兴寺。
龙兴寺也算的上是朱元璋的龙兴之地了，所以不愁香火，今日十五，不少附近的香客信徒上山烧香，许愿还愿，来往的有达官富贵，也有升斗小民，颇为热闹。
而龙兴寺的一间禅房内，有两个女人正在对镜梳妆，一个端庄大气，一个妖艳入骨。
那个长相妖艳的女子正在给另一个女子画眉，看得出这女子是此技的行家里手，简简单单的几笔便让眼前这位样貌端庄的女子添上了几分娇弱和清纯，越来越像那位当年以一手出色的琵琶技而闻名教坊的乐姬。
“真想不到这位天上下来的神子竟然喜欢弄弦那样娇滴滴的女子，甚至不惜和章公子针锋相对。”
不同的人看同一件事就会得到不同的结论。王灵善故意激怒章泽彬是为了找出谁是那个给他递证据的人。可这举动在他人眼里自然是那位神子看上了享誉一时的乐姬弄弦，为此故意刁难章泽彬，最后章泽彬搬出了信国公和自己的家世才躲过一劫。
“可惜，那神子怕是瞧不上我，还险些连累的绮韵。”霓红袖叹了口气，脸上颇为幽怨。
语墨帮霓红袖画好了眉毛，用手勾着她的下巴照向铜镜，映出一张楚楚动人的脸。
她与陆绮韵是堂姐妹，面容本就有五六分相似，在语墨的修饰之下竟然接近了七八分，镜中的人少了几分大气，多了几分婉约，像一个小家碧玉少女。
语墨看着铜镜，赞叹道：“姐姐的妆容可以随便换，可这身子被男人安抚甚多，可比弄弦要有韵味太多了，妹妹可无能为力！”
说着，双手从霓红袖腋下向前探去，被提前猜到她想干嘛的霓红袖伸手打在了手背上。
“这样……能成吗？”霓红袖话里话外还是担心。
语墨坐在她身边，开始给自己上妆：“当然，姐姐这样的美人，谁会错过？”
“我看他就会，硬生生的看着我在那里被别人占便宜！”
“哈哈哈，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以往的那些男人都是见到我们便扑过来的，哪用得到勾引？如今让姐姐主动去靠近一个男人，这可是头一次，姐姐做不好也是正常。况且谁知道那神子竟然还是个挑食儿的？”
“不过，也亏姐姐想得出来，竟然找了几个地痞流氓来占你的便宜。”
“我也是没法子嘛，从宋国公府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出入的府兵偷偷看我，才想到了这个法子，没想到当天就在绮韵那碰到了他，而且还那般无情。”
“哼！冯胜这个老匹夫，明明第二天还要和朱标出征，晚上还敢招姐姐过去陪夜，光凭这个，那些言官就能参他一本！至于这位神仙嘛……今天咱们姐妹两个一起上，不怕勾不到他这个天上来的神仙。”
语墨已经画好了妆，她天生一张狐媚子脸，又自小在教坊这种地方长大，眼里像是凝着散不开的水雾，脸上的表情勾魂摄魄，让男人见了就联想到床。
如今化过妆后更是艳丽至极，他和霓红袖站在一起，一个如清水芙蓉，一个如妖冶尤物，这强烈的对比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沉沦。
“你的计划能成么？会不会被他看出来？”
“哈？看出来就看出来呗，姐姐你在教坊那么久了，还看不清那些臭男人的真面目？如果他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们两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为了勾引他才做的，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毕竟谁不希望世上的美女都对他们投怀送抱？”
霓红袖看了一眼对此颇为自信的语墨，问道：“听说前天敖仓出了事？”
“倒也不算出事，只是教中的人从庄子出来的时候碰上了一个庄子里的小女孩，结果竟然追到了太子面前。不过那些追去的人都已经殉教了，庄子里的人也都转移，据点作废。锦衣卫的人就算查过去也找不到什么东西。”
“可是那庄子不是靖宁候的么？难道不会查到靖宁候身上？”
语墨冷笑一声：“叶升？他的事已经东窗事发，说不定再过几天应天的人就会过来拿他，所以不差提前这一两天，反正他已经被绑死在了我们船上。再说如今太子不在，就凭凤阳这几十号锦衣卫，就算怀疑到他头上也不敢轻易去拿一个侯爷。”
“不过，锦衣卫在这里的确不好办事，有他们在，敖仓那里便始终束手束脚的。”
“那怎么办？”
语墨轻笑的看了霓红袖一眼，她就喜欢霓红袖这幅没主见的样子：“无妨，我已经安排了下去，锦衣卫最多两天，就会奔赴徐州，姐姐只需要想着我们两个过几天如何天天和那神子黏在一起就够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也得让这位神仙尝一尝，什么叫做床上的刮骨刀！”
霓红袖闹了个红脸，瞪她：“没个正经！”
语墨“咯咯咯”的笑了一阵，笑的花枝乱颤：“放心啦，我已经安排了下去。你说太子如果在徐州遭到乱民刺杀甚至流民造反，锦衣卫会不会过去？”
霓红袖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语墨竟然如此大胆！
语墨从背后抱住她，小猫似的蹭蹭她的头发：“放心，徐州的教众兄弟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会死太多人的。再说，只要敖仓事成，徐州的人全死光也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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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山下，王灵善一行人下了马车，开始登山。
到了龙兴寺前，一行人还是一副普通富家子弟打扮，王灵善一身淡色长袍，徐妙锦一身翠色衣裙，敬福在后边抱着芓芓，敬德拿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都是上山的一路上给芓芓买的。
大龙兴寺，香火繁盛，他们没有摆出神子和郡主的身份，便老老实实的随着众多信徒往大殿中走去，最后徐妙锦拉着芓芓在佛前虔诚的磕头上香。敬福敬德得了王灵善的允许，也上了几根香，拜了拜古佛。
敬德这个憨小子，磕那几下头都磕出了声来，确实是有够虔诚，也不知道在佛前许了什么愿望。
只有王灵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别人燃香叩拜，甚至时不时的抬头直视古佛，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目露不满。
唉……他都紫微大帝了，还拜什么佛？为了维持人设，他也是很不容易的啊！
大明神子王灵善，站在佛堂不烧香，不叩首，最后终于惹得殿中和尚的不快，龙兴寺方丈的首席大弟子最后终于忍耐不住，准备上前和这位大不敬的施主谈一谈佛法。
皇家古寺，自然要以理服人！
结果他才刚走了几步，便看见敬德在大殿的功德箱里塞了一大笔香油钱，粗略看去，大明宝钞足足有好几百两。
于是这位大弟子便觉得这位不敬佛祖的香客实际上是一位注重心意而又不拘泥于行事的佛家有缘人，于是原本兴师问罪的他顿时变的和善了起来，硬要拉着徐妙锦算一算姻缘，算来算去给了一个谶语，说什么“有缘人，似天边雾远，却近人不知”的话语。
小妮子徐妙锦听不懂，王灵善却听懂了，顿时哭笑不得。
这位大胖和尚隔这乱点鸳鸯谱呢!一行人里边就特么他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什么天边雾远，近人不知！
为了摆脱这位佛家弟子的纠缠，王灵善又让敬德往那功德箱里投了几百两宝钞，于是瞬间得到了龙兴古刹的VIP待遇，每个和尚见了他们的合不拢嘴，还有专人导游全程陪同游览九华山。
龙兴寺坐落于九华山日精峰下，佛殿、法堂、僧侣之属凡三百八十一间，朱元璋还为它御制龙兴寺碑文，御书“第一山”碑，有了皇室给它做的背书，自然香火鼎盛。整个寺庙倚山而建，来往又都是达官显贵，所以修建之时也是用尽了心思，五步一阁十步一景，景景贴合禅理，让人回味无穷。
至少小女孩芓芓进了龙兴寺后院后小嘴就没有合上过，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到处看，入眼皆是她之前从没见过的奢侈景色。
来到王灵善身边的这几天，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王灵善却没有多少感慨，任凭身边的小沙弥如何口吐莲花，心思也全然不在游览上边，他在等，等一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或事。
关于昨天随便蒙的军户线索，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底，特别是今天早上宋忠黑着脸告诉他这凤阳城里收养军中遗孤的庄子到底有多少个之后。
那是真多啊！
龙兴寺是昨天霓红袖告诉他的地方，他今天过来就是在等那些明里暗里想搞事情的人出现。如果出现了，就能侧面证明他蒙对了，如果没有，那昨天的一切或许仅仅只是一个乌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好在，事情的发展在向着他预料的方向倾斜着。走着走着，他听到不远处有女人的嬉笑声传来，在这寺庙之中格外悦耳。
他侧目看去，看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只见有两名女子正倚靠在水池旁的栏杆上，其中一位身材高挺背影妖娆，正俯身在另一名女子的耳旁说些什么，将那名女子说的脸颊通红。
王灵善微微一笑，心中大定。
短短三天，在偌大的凤阳城里能见到同一个女子，真是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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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姑娘，又见面了。”
霓红袖和语墨正倚靠着亭中栏杆看池水中的鱼，等听到身后的声音之后，才“慌乱”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一行人。
两个人一回头，王灵善顿时便觉得眼前一亮！
有着御姐脸的霓红袖画了一个纯欲妆，而另外一个……如果说霓红袖是御姐脸的话，这位就是妥妥的骚御脸了吧！简直骚媚入骨，上辈子存在于怪志小说里的狐狸精总算是有脸了啊！
这两个风格迥异的美人都散发着对男人的极致诱惑力，王灵善对他们很难移开眼。
霓红袖看到王灵善看她们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暗叹。
若论到勾引男人，自幼便被送进教坊的语墨还真是信手拈来。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副皮囊就能给他们迷得神魂颠倒。
徐妙锦在这里见到了昨天茶馆曾见过一面的青楼女子，又看到这女子旁边还站着一位更花枝招展的女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怎么今天非要来这龙兴寺，合着是来见这个女人来了是吧！
呸！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抬头，看到了王灵善有些失神的表情，就更气了，抬腿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
王灵善被踢的一个踉跄，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那妖娆女子却是咯咯一笑，开口道：“这位公子可是姐姐的恩客？这是带着自家妹子出来上香么？公子在家中一定很宠自家妹子吧？”
她自然是知道王灵善的身份的，领着王灵善往这里来的那个导游小沙弥早就被她给暗中收买了。
霓红袖开口道：“语墨！不得无理，这位是神子呢！”
语墨神色装作一惊，连忙慌乱的欠身行礼：“语墨……语墨见过神子，神子圣躬安！”
圣躬安，是问候皇帝的一句话，语墨在这个时候慌不择口的说出来，乍一听倒真觉得这女人被神子的身份吓的不轻。
不过一时间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王灵善这个神子是历史上的头一个，什么尊称礼节都无定数，只知道一应礼制与天子齐平，所以问候皇帝的语句用到王灵善身上也不算是僭越。
这是语墨有意为之，这天下的男人，谁不想被人当皇帝供着呢？
可惜王灵善自小生活在一个身份地位没有太多高低之分的世界里，所以这种针对地位的奉承并没有让他产生凌驾众人之上的快感。
他只是盯着语墨微微屈下的长腿一阵猛看。
啧啧，这腿！真极品！
语墨见王灵善久不出声，蕴着水雾的眸子向上一挑，咬着嘴唇娇柔的说道：“神子……奴家身子不争气，快蹲不住了呢……”
徐妙锦见这女人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扭头冷哼：“妖精！”
王灵善连忙上前托住语墨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却又没有将手松开，就这么握着。
他扭头问霓红袖：“霓姑娘，这位是？”
霓红袖装作没看见王灵善牵着语墨的手，答道：“这是语墨，奴家和语墨还有绮韵，便是一直被别人戏称的白露三姝了。”
原来这就是白露三姝的最后一姝呀，来凤阳短短三天，最美的三个姑娘排着队挨个出现，这如果是巧合的话，我这艳福有点儿太好了吧。
这是给本神子下的美人计吗？
“神子……你的手……”
语墨心中鄙夷，面上一副惊喜交加受宠若惊的表情，她知道这幅表情会让男人产生极大的优越感，从而对自己心生怜爱。
“啊，失礼了！”
王灵善松开了手，松手前在她的手心轻轻的挠了一下。
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一眼。
语墨：呸！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三十章 美女蛇
两个人在那看似含情脉脉实则各怀鬼胎的对视着，可把不知其中内情的徐妙锦给气坏了。
这位自小在中山王府长大的郡主从来没有因为一个男人而有过如此大的感情波动，虽然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生气。
如果愣要说的话，或许是因为在她心里，她才是最早发现王灵善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当时在那羊肉铺子，她便注意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之后更是为出城抓他才被君宝绑走。
在扬州，他身边更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异性，客栈遇鬼时他护着她，粮仓遇险时他在炸药爆炸之际救下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她。
后来他被安排在宫里的一个月，只有她怕他寂寞，隔三差五的进宫陪在他身边，来凤阳的路上更是除了睡觉之外和他形影不离。
所以她本以为自己对于王灵善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结果这王灵善来到了凤阳之后三番两次的和一个妓子纠缠不清是怎么回事？今天这妓子还带来了一个妖精！
虽然之前他身边也有春弄秋水，但自幼的生活环境使得她从有意识起便习惯了侍女的存在，所以之前她看到春弄秋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侍女嘛，本来就是使唤用的。
可妓女不一样，她们是来陪男人睡觉的！
不知不觉中对王灵善产生几分异样情感的徐妙锦，这两天终于体会到了吃醋的情绪！
特别是当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祸国殃民的时候！这种情绪就更重了！
她看着霓红袖和语墨对着王灵善一个含羞带怯一个秋波盈盈，两个人的身段一个比一个好，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脚尖……
于是她忽然转身把芓芓抱到胸前，心中暗自腹诽：两个妖精，身子长得真不要脸！
芓芓原本正伸着脖子看旁边池水里的锦鲤，却突然被徐妙锦抱了起来，不由得满脑袋疑惑，不知道徐姐姐突然怎么了，怎么一脸生气的样子？
王灵善可不知道身后的徐妙锦已经开始在心里偷偷骂他了，此时的他已经和两位美人闲聊起来了。
“两位姑娘来这龙兴寺，是为了烧香？”
“可不是？红袖姐姐要来求一个如意郎君，好早日给自己赎身改籍，所以无论初一十五，可都要来这儿拜上一拜呢！”
霓红袖羞怒不已，上前就去挠语墨腋窝和腰肢，语墨怕痒，便连忙反击，两个人便这样在王灵善身前嬉闹作一团，一时间春光乍泄。
过一会儿，语墨有些敌不过霓红袖，便连忙求饶：“好姐姐，饶了妹妹吧，神子快向姐姐求求情，奴是真的笑不动了。”
霓红袖仿佛才想起来王灵善就在身旁，连忙住手，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衣衫。
而笑的有些筋疲力尽的语墨则顺势爬在了栏杆上，青丝缭乱，气喘吁吁，从背后看去，盈盈一握的细腰下，一双长腿极为吸睛。
她回头，一双眸子笼着一层水雾，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王灵善，仿佛在用眼神暗示：来呀来呀，看我这腰肢，想不想来抱一抱？
一直在一旁当透明人的小沙弥偷看一眼就变得满脸燥红，既然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连忙默默退下了。
阿弥陀佛，师傅说的不错，女人都是会吃人的美女蛇！
王灵善忍住了向前一步的想法，接着她们打闹前的话题说道：“霓姑娘如此貌美，又有一身山上起舞的好舞艺，定会遇到有缘人的。”
不等霓红袖开口，语墨便幽怨的叹息道：“脱籍从良，不过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一些玩笑话罢了，神子或许不知道，我们这些被打入贱籍的女子若是想要脱籍，可算的上是比登天还难。”
王灵善疑惑道：“据说你们白露三姝，不是已经有两姝离开了白露坊么？除了苏幕遮的陆姑娘之外，语墨姑娘应该也已经离开了教坊才对。”
语墨自嘲道：“我们姐妹三个，只有弄弦姐姐算的上是真的脱了贱籍的，这还是信国公亲自向陛下讨来的恩赏，万中无一的例外罢了。至于奴，说是赎身，不过是被人暗中打点了一番，不需要日日去教坊点卯罢了，在那户籍上和红袖姐姐一般无二，皆是贱籍。”
“而且说是离开了教坊，可若真有像神子这样得罪不起的贵人，点名要奴上台表演，奴也是推脱不得的……”
呃……你这是在暗示本神子什么吗？不对！你这都算是明示了吧！说你自己依旧是贱籍，本神子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语墨见王灵善站在那里还是没有一点儿反应，心中也不由诧异，这神子确实定力非凡，她已经把话说到了如此地步，他竟然还能忍得住一动不动？甚至连过来假意安慰偷偷摸摸小手这样的小动作都没有，怪不得昨日霓红袖诱惑不了他。
世上真有不偷腥的男人？她可不认为是自己的魅力出了什么问题！
王灵善的矜持让她升起了几分胜负欲，于是她便指着池子里的鱼说道：“像奴和姐姐这样的教坊女子，就和这池子里的锦鲤差不了多少，看上去赏心悦目，实际上都是些取悦人的玩意儿，受得了人们的赞叹，也得受得别人的指指点点，若是被什么猫儿狗儿的捞上来吃掉，也只能是我们命不好罢了。”
说着，她痴痴的望着池中锦鲤，双手叠放在栏杆上，颇具风韵的胸前被压出了赏心悦目的弧线，整个上边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上面，身体微曲，腰肢以下的曲线分外撩人。
“咔嚓！”
一声木头碎裂的声响，语墨身下的栏杆突然裂开，然后她整个人向着池水栽了过去！
王灵善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语墨的胳膊，却感觉到从语墨的手上有一股力量传来，拉着他往池水里倒去。
他意识到不对，下意识的看向栏杆断裂的地方。
艹！这果然是早就算好的，那个地方早就被人锯开了大半！
以王灵善的实力，完全是可以抵抗着语墨的力量将她拉上来，可当他看到这被人动了手脚的栏杆之后当下就改变了主意，顺势就跟着语墨倒在了池水中。
既然是被安排好的，他怎么能不上套呢？
池水不深，仅仅达到了王灵善胸部往下的位置，所以当他落水之后立刻就从水中站了起来。
而落水的语墨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在水中不断的挣扎着，一时间水花一片，尽管以她的身高也能稳稳当当的站在水中。
王灵善便拉了她一把，她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抱住了王灵善，趴在了他的脖间，水面下，两条长腿如同两条灵活的蟒蛇一样紧紧的盘在了王灵善的腰间。
王灵善低头往下一看，整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可真是一条美女蛇啊！
第三十一章 冷水灭火
王灵善之所以倒吸一口冷气是因为他的鼻腔有点儿热，感觉有什么东西想要喷涌出来一样。
语墨侧着伏在他的脖颈间，惊慌的娇喘，吐息缓缓的吹在王灵善的耳边，他低头，看见的是晃眼的白腻。
初夏，语墨本就穿的有些清凉，之前和霓红袖打闹后本就有些衣衫凌乱，一身浅色衣裙落水后便变的一览无余。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衣物几乎起不到什么阻隔的作用，抱在一起就像没穿衣服一样，这对王灵善来说有些过分刺激。
再向下，王灵善的手正扶着她的腰，而语墨的腿正紧紧的盘在王灵善的腰间，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两人的姿势如此亲密，语墨自然知道王灵善产生了正常男人都应该产生的反应，于是……她主动迎上去，反而贴的更紧了！
语墨伏在王灵善肩头，娇兰吐息：“吓……吓死奴家了……”
什么东西吓到你了？你说清楚不要乱讲啊！
王灵善赶紧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亭子上，一群人连忙冲到了亭子边，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么香艳的一幕。
徐妙锦醋坛子翻了一地，抱着芓芓就往回走：“臭流氓！狐狸精！淹死你们两个！”
敬德见自己主子掉了下去，一时间大急，差点就投身池水来一个英勇救主，结果被敬福给拉住了。
昨天王灵善骇退宋忠的时候，敬福便知道王灵善的身手在他之上，况且这池水确实不深。
王灵善自然不能就这么抱着语墨站在这里，于是他单手托住了语墨的香臀，另一只手拉住亭中栏杆，轻轻一跃便回到了亭中。
“语墨姑娘，现在你可以下来了。”
语墨娇嗔的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在他胸前：“不！要是奴这个样子下来，简直不要活了！”
呃……她一身浅色服装，落水后几近透明，现在全靠和他抱在一起遮羞，这个时候让她下来确实有点儿不厚道。
于是王灵善对敬福说道：“快去让寺里准备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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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浴桶内，王灵善深呼口气，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刚刚王灵善抱着语墨到了禅房，没有像语墨预料的那般进了门就对她兽性大发，而是在把她丢到了床上之后转身离去。
然后来到了这个禅房，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泡澡。
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白露坊的两朵姝花就是冲着他来的！
只是这两朵姝花背后的人和前几日刺杀太子的人是不是同一批人就不得而知了。
王灵善没有上帝视角，所以根本无从判断，因为敢冲撞太子车驾的肯定不是什么良民，但给他下美人计的人却不一定。
虽然刚刚一开始他也不理解为什么凤阳会有人对他使用美人计，不过现在也想明白了。
百官之所以对神子之位如此反对，除了亘古未有不合礼制之外，便是“位同天子”这句话带来的权利太大了，虽然那诏书上清楚标明“神子不涉朝政”，但也意味着朝政之外的任何事神子的权利和皇帝一样，可以肆意生杀予夺，这种权利甚至还要压王爷一头！
位同天子呀，这是多大的权利？因此，有投机派前来讨好他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而他作为神子，一应供给和朱元璋一样，什么都不缺，所以那些投机派就往他这塞女人？
除了这个，王灵善暂时想不到其他解释。
不过，既然今天的事是早有预谋，那么昨天的事就值得推敲了。
昨天那一出失败的英雄救美，会不会也是霓红袖自编自演？如果这两人背后的那个投机者和之前的刺客无关的话，军户的线索就变得毫无价值了……也不算，说不定宋忠能把那个投机者给揪出来！
唉，还是一团乱麻！
王灵善又想起了今日水池的旖旎景色，不由得暗骂妖精！
要不是他在六百年后的网络世界见多识广，对美色的免疫力稍微强了一些，不然还真就上了套了！
这个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是敬德么？刚好，给我搓搓背吧。”
王灵善顺势趴在了桶沿，脑子里继续回想来到凤阳之后的一切，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惜，线索太少，毫无头绪。
一双手轻柔的抚摸着王灵善的背，手法独到，轻轻揉捏的动作让人倍感舒适，而且还能腾出手捏揉着他的脖颈，力度刚刚好。
嗯……没想到敬德还有这样的手艺……嗯？背和脖颈？哪来的四双手？
王灵善回头，惊得差点滑落到桶底。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王灵善连忙伸手抓住了放置在一旁的水瓢，遮住了自己的隐私部位。
木桶旁，站着两个娇滴滴的美人，一个明眸皓齿，娇羞欲滴，一个神色迷离，长腿吸睛。
是霓红袖和语墨，两个人都已经脱去了外衣，穿着肚兜亵裤，身材一览无余。
霓红袖害羞的说不出话来，语墨说道：“是奴擅做主张，告诉门外的公公，说是神子刚刚在耳边吩咐奴和姐姐过来的。”
你你你……你竟然假传圣旨！
面对突然上门的美色，让王灵善不知道说什么好。
语墨一脸委屈道：“神子不想让我们姐妹两个伺候么？难道嫌弃我们姐妹是不洁之身？”
“呃……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语墨闻言妩媚一笑：“神子不弃便好。”
说着，向霓红袖使了一个眼色。
霓红袖低着头走到了王灵善头部所在的木桶前，然后轻轻将王灵善的头靠在自己的胸上，双手缓缓的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另一边，语墨更为大胆，长腿轻轻一迈，竟然直接跨进了浴桶里！
她像蛇一样贴着王灵善滑行，最后伏在王灵善的胸口，呢喃道：“能服侍神子，是奴和姐姐的福气！”
王灵善：“……”
别搞啊！你这样本神子就算真的天神下凡也遭不住啊！
语墨伏在王灵善胸口用手画圈圈，画着画着就慢慢向下探了过去，她看王灵善的神色颇为意动，颇为满意的挺起身子，嘴边荡起得逞的笑：“神子，让奴来服侍您吧。”
王灵善心中挣扎万分。
谁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古时候三妻四妾，我现在也算个神子了，和美女蛇纠缠一下不过分吧？要不，从了？
王灵善睁开了眼，正要点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语墨伏下来时光洁的背，然后整个人如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突然冷静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有理说不清
语墨正趴在王灵善的身上，光洁的背部一览无余，他身前脑后皆是绝色，但却没有了刚刚的热情。
语墨的背上，左肩的位置，有一株盛开的莲花，花蕊的位置还有一抹焰火，熠熠生辉。
我特么，这个印记要不要这么熟悉啊！
他好像在扬州某个乱葬岗见过？还是个擅长和空气搏斗的道士身上！
这特么，又是白莲教啊！
一瞬间，王灵善就把之前自己做的所有推测全部推翻。
原本他以为这两个女人接近他是因为凤阳的这些勋贵之中有些投机者在对他投其所好，但他现在看到这个白莲标记之后，就直接去特么的投机者！
原本他还以为这两个女子背后的人和那些刺客不是一个势力，但现在却不是那么确定了，反而严重怀疑那就是这些白莲教的人搞的鬼！
白莲教连谋反这事都干得出来，还在乎闯一个太子车驾？
不过这些白莲教的人接近他干嘛？因为扬州的事情所以肆意接近报复？
王灵善有一种立刻就跑的冲动。
不对，这些白莲教的人不一定知道扬州的事和他有关。
扬州谋反的事情影响太大，所以具体的事宜肯定不会公开，因此这件事虽然引起了轰动，但很少有人知道扬州的事有他参与其中，就连他被奉为神子的祭天诏书上也只是以一句“顺天道”含糊带过，不知道其中详情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
虽然跑了一个姓胡的舵主，但这个时代又没有网络，不可能有照片之类的东西让天下人知道他的长相，他们怎么知道如今被广而告之的大明神子是当初在扬州坏他们好事的人？
所以白莲教的这些人接近他更多的还是奔着他这个神子身份来的，和扬州之事没有太多关系。
但知道了他们身份的王灵善已经有了敬而远之的心思。
开什么玩笑？我都成了大明神子和皇帝一个待遇了，还和你们这群反贼一起玩？整个大明朝近三百年你们这群反贼哪次不是被打的抱头鼠窜？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但他身上的语墨却不知道个中详情，依旧媚眼如丝，两只手在他的小腹打转，急不可耐的想要入海降龙，但没王灵善的首肯也不敢轻易冒犯。
“神子……”见王灵善久久没有动静，她颇为娇腻的开口出声。
王灵善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瞬间消失在了浴桶里，正趴在他身上的语墨身下一空，差点滑落到桶底。
她攀着桶沿冒出头来，却看见王灵善已经取下了搭在屏风上的袍子，披在了身上。
他是怎么出去的？
语墨压下心中的惊诧，已经换上了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神子果然还是嫌弃我们两个么？”
王灵善回头，别有深意的笑道：“两位姑娘如此自荐枕席，到底有什么目的？”
霓红袖看了语墨一眼，没有说话。
语墨咬着唇委屈道：“奴和姐姐两个风尘女子，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想着能伺候好神子，若是得了神子青睐，哪怕是呆在神子身边做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床婢妾，也比在那教坊司强。”
这个回答，倒是符合她们教坊乐姬的人设，挑不出什么毛病。
王灵善点头：“既是如此，两位的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过几天等太子回来，我会向他说一说，帮两位姑娘脱籍应该不难。”
语墨没想到王灵善这么干脆就答应帮她们脱籍，一时间不知道这话如何往下接。
而且问题的关键是这位神子只答应帮她们脱籍，对她们就没有点儿其他的想法？
要知道，她的目的可是留在这个神子身边，然后用尽浑身解数迷得这个神子为她所用呀，他这是一个脱籍就把她们给打发了？
于是她神色迷离，却又一脸娇嗔的看着王灵善：“神子真的不用我们姐妹伺候么？”
王灵善轻咳：“本神子乃是天人下凡，已经跳出了七情六欲，人间俗爱！”
语墨：“……”
她心里不由鄙夷：你身体是个什么反应我能不知道？这位天人你要不要低头想想自己现在“冷静”了吗？
看着她的眼神，王灵善也觉得这句话有点儿太扯，于是又说道：“更重要的是本神子刚刚下凡，不易过多的沾染凡尘，需要徐徐缓之……就这样，敬德！滚进来给我更衣！”
门外的敬德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见到王灵善站在屏风前连忙走了过去，只是眼神里还有些疑惑。
神子……这么快的么？
这不行呀，回头和敬福商量一下，去太医院为神子讨个药方补补身子。
敬德和敬福不同，这个傻憨憨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所以王灵善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于是被气笑了，一拍他的额头笑骂：“你个憨货！脑子里别瞎想！我和两位姑娘什么事都没有！”
--
敬福去追徐妙锦去了，要不然有他在也不可能让语墨和霓红袖进来。
徐妙锦在凉亭被气走之后，王灵善不放心她这么一个郡主在外边溜达，回到禅房后便让敬福出去寻她。
敬福寻到她的时候，她正对着一课树发脾气，芓芓一脸无辜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姐姐在那里对着树一脚一脚又一脚。
敬福忍着笑，上去小声劝解徐妙锦：“郡主，主子担心，让奴才来寻你呢，快些回去吧。”
“哼！他在那里逍遥快活！才不会去管我的死活！”
“郡主，你误会主子了，主子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将那位姑娘送入禅房之后就离开了，一刻都没有多待呢！”
徐妙锦一脸狐疑：“真的？”
他能忍心丢下那两个狐媚子？
“真的，敬德正给主子打水，主子刚刚落水，现在应该在一个人沐浴呢。”
为了免得这位小祖宗多想，敬福着重强调了“一个人”的情况。
徐妙锦听着大为受用，想了一下也是，他一个个堂堂天神，怎么会看得上那两个卖笑的青楼女子？
想明白的徐妙锦兴冲冲的抱着芓芓又回去了，来到王灵善的禅房外毫无芥蒂的推门而入：“王灵善，你……你们！！！”
禅房内，语墨和霓红袖不死心，成功的从敬德手里抢走了给神子更衣的机会，还是那么一身轻薄的肚兜亵裤，语墨身上还带着刚刚从浴桶中走出的水珠，神色撩人。
徐妙锦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个人在王灵善身旁，一人一边，一站一跪，姿势着实暧昧！
“白日宣淫，臭不要脸！”
徐妙锦兴冲冲来，怒匆匆去！
跪在地上的语墨将王灵善腰间的玉饰系好，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小郡主好像误会了呢。”
王灵善默默捂脸。
完了，这下子有理也说不清了！
第三十三章 神子有宴
王灵善并没有在这龙兴寺睡一晚的打算，他怕晚上睡着睡着床上就多出了两个一丝不挂的大美人，这把持起来着实有些难为人呀。
下山的一路上，语墨都腻歪在王灵善的身旁，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她算是算准了这位大明神子不会因此恼怒降罪。
这可把徐妙锦气的够呛，可她有气还没地方撒，她也是今天才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的身份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去向他发脾气，特别是在大庭广众的情况下！
霓红袖没有语墨那样放得开，但也亦步亦趋的更在王灵善身旁，一副不主动也不拒绝的模样。
可知道了她们身份的王灵善早就不能像一开始那样正视她们了，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到了九华山山脚，王灵善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曾在夜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靖宁候叶升。
叶升见到王灵善一行人之后，率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语墨，语墨一愣，下意识的松开了抱着王灵善的手臂。
叶升自从知道应天的锦衣卫已经有可能挖到他当年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都处在一个风声鹤唳的状况里，朝中勋贵再没有一个人敢信任，看谁都像是来抓他的人。
没办法，当今的皇帝杀起人来可不论什么远近亲疏和功劳多寡，当年的朱文正，论亲疏是朱元璋的侄子，论军功守了洪都八十多天，还不是被朱元璋秘密处死了！
所以他见了王灵善之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以免节外生枝，躬身行臣子礼：“臣叶升，见过神子。”
“靖宁候？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你这是上山烧香？”
“禀神子，臣来接家中婢妾。”
“哦？靖宁候倒是挺宠爱你那位妾室呀，不知道你……”
王灵善正要寒暄几句，却发现叶升在看他身旁的语墨，然后他的背后不由的一僵。
我艹！给语墨赎身的那个人是你啊！
那啥！是你媳妇主动抱着我的啊！我是无辜的！
王灵善突然有一种给别人戴绿帽子被抓了现行的感觉！
当着自己名义上的男人的面去勾引其他男人，语墨脸上笑的也很勉强，她默默的和王灵善拉开了距离，向着叶升行了一礼：“奴家见过老爷，今日和姐姐上山烧香，在寺中遇到了神子，神子曾救过姐姐一命，所以我姐妹二人这才陪着神子一同下山。”
“嗯？哦……没事，完事了么？快随我回去吧。”
叶升明显心不在焉，随口应付道。
王灵善却发现了不对。
这个叶升，不对劲啊！
若非是对这花魁喜欢极了，谁会冒着风险把花魁从教坊司接出来？
可这叶升见到了自家这个花魁小妾对自己投怀送抱的一幕，却一点儿都不在乎的？
若是按照之前有投机者往自己这塞女人的推论，那叶升就是那个投机者，他的表现便顺理成章。可王灵善已经知道这语墨是白莲教的人，根本就没有投机者这么一回事，那这个叶升就奇怪了呀。
除非这叶升也是白莲教？可一个战场厮杀实打实的军功升上来的一个侯爷，有什么想不开的去和白莲教干谋反的事？
不对劲，这里边有问题！
语墨听到叶升的话后便顺从的走向靖宁候府的马车，在明面上她只是叶升的一个妾室，不能对他的安排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王灵善却突然一把拉住了语墨，主动将她揽入了怀里，放肆的一巴掌拍在了语墨的屁股上，狠狠的抓了一把！
他眯着眼睛笑道：“靖宁候，你这个妾室，很……不错！”
王灵善突然表现出来的霸道，倒是把叶升和语墨都给整愣住了，随后叶升连忙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语墨之后哂笑道：“这女子籍贯尚在教坊，神子若喜欢，臣过几日就给她送回去。”
王灵善：“？？？”
勋贵里还有这么好说话的人吗？不都一个个鼻孔朝天？一副皇帝第一太子第二老子第三的表情么？他这都不生气？
叶升不生气，徐妙锦却气到了极点，她冷哼一声，不理会这里的众人，扭头率先登上了回行宫的马车。
王灵善没去理会登车的徐妙锦，故作惊讶道：“这么一个妙人儿，侯爷舍得？”
叶升嗤笑，眼中的讥讽毫不隐藏：“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妓子，有什么舍不得的！”
语墨和霓红袖皆是一僵，后者一脸神色黯淡，前者反而妖娆的眯起眼睛，迎合着王灵善的手翘起臀儿来，像是在用行动反击叶升的话语。
王灵善却松开了手，他心里对这两个人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他转身抱起了敬福怀里昏昏欲睡的芓芓，叶升看到芓芓之后瞳孔明显一缩，反应可比见到王灵善调戏语墨要大多了。
王灵善一脸随意的问道：“侯爷认识这小女孩？”
叶升移开视线：“太子遇袭的事情，自然是听说了的。”
“唔……这事确实也瞒不住，锦衣卫佥事宋忠这两天好像都在查这个，好像听说查到了这孩子有可能是军户遗孤……”
叶升身子不自觉的一颤，连忙低头，让人看不见他的神色。
王灵善走向马车：“好了，就不耽误侯爷带着娇妾回府了，都回吧。”
叶升还有语墨霓红袖两姐妹向着王灵善的背影行礼，随后也都登上了靖宁候府的马车，临走之前，却看到王灵善身边的太监敬福来到了他们的马车前。
叶升掀开帘子问道：“公公何事？可是神子有什么指使？”
敬福则是一脸不卑不亢的笑道：“神子说了，在这凤阳无趣的紧，这几天也就见到白露三姝这三位姑娘算是有趣，所以明天晚上有意在行宫设宴，邀请三位姑娘前去赴宴。”
车内三人被王灵善的宴请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语墨心中暗喜，原来她还以为这位神子真是一位水泼不进的金身菩萨呢，结果还不是惦记着她们三个！
霓红袖却皱着眉头，鼓起胆子说了一句：“奴家和语墨还算好说，可绮韵现在是嫁了人的良籍女子，实在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登台献艺了，还请公公转禀神子。”
敬福却像是早就知道了她有此一问，说道：“不妨事，只是一场私宴而已，神子还邀请靖宁候和章公子一同前去，所以霓姑娘不必担心。”
第三十四章 马车之内
上了马车，王灵善便陷入了沉思，开始去整理今天的所见所得。
白露二姝，白莲教，靖宁候叶升……
马车里，徐妙锦见王灵善上车之后对她理也不理，一时间心里觉得无比委屈。她撅着嘴，一手搂着芓芓，一手摘果盘里的葡萄往芓芓嘴里塞。
当王灵善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芓芓像个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一嘴的葡萄。
他哭笑不得的从徐妙锦怀里抱回芓芓，摸着她已经圆滚滚的肚皮说道：“你也不怕撑死她，这么小的孩子喂她吃那么多东西干嘛！”
“哼！贪吃总比贪色好！色字头上刮骨刀，小心把你这个天神剐的皮都不剩！”
“哎呦？好看的姑娘原来这么厉害？还剥皮剐骨的功夫？”
徐妙锦皮笑肉不笑：“可不是，前两年京城有件趣事，一位大同考生在金殿上中了同进士出身，自以为寒窗苦读有了结果，此后便是辉煌腾达的好日子，一时春风得意，在应天的教坊妓院流连数月，最后在女人的床上阳尽而死。像这种事，你刚刚左拥右抱的两个女人说不定知道的更多！”
王灵善算是听出味儿来了：“小妙锦，你在这儿点我呢是吧。”
徐妙锦扭头：“懒得说你！”
但她还是回头，一脸郑重的和他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难免有些风流，这本身没什么，不算是什么大事。但你现在毕竟是大明的神子，诏书昭示天下便是万人之上，一举一动难免备受瞩目，而且与皇室息息相关，所以你也要注意皇家的体面。堂堂神子，和两个教坊女子不清不楚，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让朝中的那些大臣怎么看？他们本来就对你颇为不满！你若还这般不检点，恐怕皇伯父的桌子上便又堆满了指责你的折子了……”
徐妙锦越说越起劲，慢慢的就把自己带入到了某种暧昧的角色之中，说到后来连她自己都是一愣，她感觉现在的场景像极了以前大姐私底下教训大姐夫的样子，于是不由脸颊一红。
而王灵善早就愣住了，他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指着说“你们男人都难免风流”，还说这不算什么大事。
搞得好像风流是理所应当一样！这就是传说中能够开后宫的世界么？
徐妙锦在王灵善的眼里还是个孩子，他自然也不会往情爱方面去想，也就没觉得徐妙锦对他的感情在向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今天看她耍小性子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他在这沾花惹草，所以徐妙锦现在这么郑重的和他说这件事，反而说的他老脸一红。
有一种高中约女同学被邻家小妹妹抓包的既视感。
“……如果你真的是中意那两个女子，让敬福偷偷将她们领来，在你身边做个婢子就是，怎么能公然在行宫宴请她们？要知道你的身份和那些勋贵子弟是大为不同的，这些风月场上寻欢作乐的事情他们做得，你却做不得，你什么时候见过太子殿下频繁往来于风月场所？教坊女子不得轻易离开教坊，这事对寻常人来说是无法更改的事情，但对你来说倒也不难，我大哥就能办到，皇伯父和太子殿下那里对你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看着徐妙锦说着说着就要帮他出主意如何将霓红袖和语墨收作婢女，甚至连具体的方案都要有了，王灵善连忙一敲她的额头打断了他：“好了，说着说着都被你扯到哪去了？那两个女人可是属毒蝎子的，碰不得。”
徐妙锦揉了揉被他敲疼的额头，抬腿踢到了他膝盖上，还了他一脚。
这里又不是大庭广众的，她才不需要顾忌王灵善的神子身份。
不过她对王灵善的话却不屑一顾：“两个教坊女子，有什么特别的？”
“你还记得我们刚到扬州的那一晚上，那个小客栈闹鬼的事情么？”
徐妙锦点头，回想起那天她被那些装神弄鬼的白莲教徒吓的挂在王灵善身上，心里就感觉有些羞耻。
“那个装神弄鬼的道士在做法的时候，他衣服上的莲花印记你还记得么？那印记在语墨的背上也有，一模一样！”
徐妙锦一脸怒意：“你是说？”
“对，这白露两姝十有八九就是白莲教的人！”“你扒开衣服看她的身子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出的话却南辕北辙。
王灵善：“……”
你关注事情的角度是不是歪了喂！
徐妙锦一把从他手中抢走芓芓，气呼呼的将脸扭到一旁。
“臭流氓！”
“我是无辜的……”
“登徒子！”
“是她们主动的！！！”
“不要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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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马车的气氛可就没有那么好了。
语墨上了马车之后，脸上便没了车外的妩媚和顺从，变的脸若寒霜，紧随其后的霓红袖看了她一眼，连话都不敢多说。
待到前来传话的敬福离开，靖宁候府的马车跟着行宫马车一前一后的驶向去往凤阳的官道，远远的跟在后头。
等到确定马车周围没有人的时候，语墨冷冷的开口：“你来干什么！”
叶升也没了人前装出来的那种淡定，急不可耐的说道：“锦衣卫查过来了！今天留在凤阳的那个佥事开始一个庄子一个庄子的查起了军中遗孤，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天，就要查到了我的头上！”
语墨听到之后心里也有些诧异：“这么快？”
她从不低估锦衣卫的实力，但是却也没想到这群皇家鹰犬能反应的如此迅速！按照她的推测，锦衣卫至少还有两天才能查到一些有指向性的蛛丝马迹，但那个时候，估计徐州的调令早就来到了凤阳，留在凤阳的锦衣卫便会赶去朱标身边，凤阳的调查自然会搁置下来。
不过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她也没有细想，本来这事儿她就没打算能瞒过锦衣卫，毕竟是国家机器。
所以她皱着眉头轻斥道：“慌什么！他们就算查到了庄子又怎么样？又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锦衣卫办案，哪还需要什么证据！”
“怎么？当年一柄长枪把西番十八族挑了个遍的靖宁候，现在被区区几十个锦衣卫给吓倒了？”
叶升怒道：“少在这儿冷嘲热讽的，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又不是你！”
他当初曾在五军都督府任府事的时候，曾亲眼看过朱元璋天子一怒！
胡惟庸一案，砍得京城人人色变！还有那朱亮祖，被活活抽死在了大殿上！
那时的大殿上，他曾偷偷抬头看过一眼朱元璋，昔日功臣血溅大殿，这位狠厉的帝王眼中，尽是无情！
如今白莲教的人冲撞了太子车驾，却查到了他的身上！
京城来抓他的锦衣卫最多只是查到了他和杨璟的死有关，若是他假死逃了，说不定朱元璋念在他昔日的战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追查，他还能留一条命！可这凤阳的锦衣卫若是查出来他和白莲教有关，朱元璋绝对饶不了他！
“不！不行！”
想到朱元璋那无情的眼神，这位昔日战场上饮血杀敌的汉子竟然被吓的嘴唇发白！
他一把将语墨摁在了车壁上，掐着她的脖子满脸狰狞：“我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你们白莲教害的！若是你们不能救我，我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霓红袖被突然而来的变故吓的呆在一旁，语墨被掐的呼吸一窒，一巴掌打在了叶升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车内的气氛降至冰点，叶升不可置信的看着语墨：“你！你敢打我！我可是侯爷！”
语墨重重的呼吸着，雪白的脖颈被掐的通红，她一脸讥讽的看着叶升：“醒醒吧！侯爷！你现在就是我们白莲神教的一条狗！是锦衣卫的军功！是皇帝眼里的反贼！”
“我不是！”
叶升猛然举起蒲扇大的手掌，却没能扇到语墨的脸上。
语墨昂着脖子，似乎要主动迎向叶升的巴掌：“来啊！打呀！叶升，如果你想活下去，就该乖乖的听我的话！”
叶升的手几欲落下，可最后还是不甘的放下了手。
语墨满意的笑了，眼中的不屑消失不见，又变得温柔似水，她上前一步贴在了叶升的身上，双手抚向叶升的脸：“好了，我的侯爷。放心吧，那区区几十个锦衣卫，不敢擅闯靖宁候府的，再过两天，他们就会去往徐州，我们敖仓的计划就能继续进行。等到应天的人来到凤阳的时候，你早就跟着我们教里的兄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这里。到时候一把火烧了那靖宁候府，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靖宁候了。”
叶升一把推开语墨，满脸的厌恶。
语墨毫不在意的咯咯笑着：“眼下的事情，是明天的宴会。那神子让我们姐妹三个明日赴宴，估计还是对我们三个有什么想法。侯爷你明天过去，好好的当一个聋子和瞎子就够了，最好缠着章公子多喝几杯。”
叶升只是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第三十五章 汤和病危
当王灵善等人回到行宫之后，远远的便看见行宫之前站着一个人。
是信国公汤和的孙子汤昱，他见到王灵善从马车内走出来之后，干净利落的“噗通”跪下了。
“恳请神子救救爷爷！”
王灵善一脸黑线，虽说已经来到大明近两个月了，但他还是对古人这纳头就拜的礼节感到吃不消。
他连忙走近几步要将汤昱扶起来，结果汤昱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还真是个倔脾气，王灵善直接把他从地上硬生生的拽了起来：“起来说话！你有时间在这儿跪着，还不如先说说你想求我做什么，信国公怎么了？”
汤昱闻言，就要继续跪下，结果王灵善的手像铁钳一样拽着他，想跪也跪不了，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焦急说道：“恳请神子救救爷爷！爷爷他昏过去了！”
“什么？”紧随其后下车的徐妙锦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也颇为着急。
抛去君臣之义不谈，朱元璋汤和徐达三人是结拜的兄弟，来往密切，哪怕是汤和告老之后，每年依旧要前往应天一趟，像平民百姓走亲戚一样探访旧友，徐妙锦对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也是格外爱戴。
王灵善大为皱眉。
不对啊，现在才洪武二十五年，虽说汤和已经发年迈，但身子骨应该还能撑过这几年，不至于这么快就驾鹤而去呀。
难道是他的穿越引起了蝴蝶效应？
不对，他穿越之后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和汤和的身子八竿子打不着，不可能害的他提前去世。
于是他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先上马车，路上详细说说！”
说完一行人又登上了马车，直奔信国公府。
“爷爷今日起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午后吃过一碗粥后便歇下了，申时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去叫爷爷，但却怎么都叫不醒，叫来府中的郎中诊断，说爷爷的病情突然恶化，他也只能帮爷爷暂时稳定病情，别的不敢过多保证。”
徐妙锦说道：“信国公府的郎中不是皇伯父赐下的御医么？他也不能医醒汤伯父？”
汤昱摇头，一脸沮丧：“我知道，李太医已经尽力了，这几年也多亏他悉心照顾，只是爷爷年龄大了，不敢下重药，只能用一些温和的药方慢慢养着。”
王灵善默默思索，汤和这一次估计是死不了的，历史上汤和去世是在洪武二十八年，至少还有三年可活。
于是他问道：“信国公病重，可有呈报应天？”
汤昱点头：“陛下曾有口谕，爷爷一旦身体有疾立刻呈报应天，消息已经快马加鞭往应天去了。”
王灵善点头，猜测历史上的汤和病危，应该是消息传到应天之后，朱元璋又派出了几个御医赶回凤阳，把汤和从地府给拉了回来。
不过从凤阳到应天，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半个月，这半个月汤和应该就是被那个李太医吊着性命，如此看来，那李太医的医术应该不错？
汤昱这一路上却急的想热锅上的蚂蚁，频频的看向窗外，那表情，恨不得从敬福手中夺来鞭子，来一场不管不顾的策马疾驰。
徐妙锦看汤昱实在焦急，便出声道：“你不要担心，有神子在，汤伯父一定会没事的！”
王灵善看了一眼她，小丫头对我还挺自信？
汤昱苦笑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斗胆来行宫叨扰神子。听闻神子曾用神术救回太子殿下的性命，就连爷爷也对此深信不疑，所以这才来相求。”
王灵善笑着看向他：“你爷爷深信不疑，这么说你不信？”
“我……”
汤昱被问的一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王灵善笑道：“放轻松，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他知道，汤昱自小在信国公身边，锦衣玉食，应该也是深受儒家文化影响，不信所谓的法术之说也正常，今天来找他应该是实在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
刚好今天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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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信国公府，一行人没有过多的停留，直奔汤和的住处。进了房门，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中药味。
一个留着白羊胡子的郎中正在汤和的脸上施针，汤和的脸上密密麻麻扎的和一个刺猬一样，乍眼一看，还挺惊悚。
见到汤昱走进来了，郎中连忙站起来行礼，汤昱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李太医，爷爷他怎么样了？”
那位李太医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信国公的身体积弱已久，在下医术不济，只能用针灸辅以药物，维持住国公的病情，少爷还是快些想个对措才是。”
汤昱一脸黯淡：“近年来，中都附近的名医已经访遍，他们也都承认医术不如李太医，哪里还有人能治爷爷的病。”
李太医想了一下说道：“原本在应天是有的，太医院的章太医有祖传的针法，善行险针，用在此时或许有奇效，只是……”
汤昱大喜，随即想到那位章太医远在应天，来回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不得又沮丧了起来。
“就算汤老爷子能熬那么长时间，你们也请不过来章太医了。”
王灵善走到床边，看着满头白发一脸银针的汤和，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艹！专业不对口啊！我在医学院学的西医呀，没法抽血化验直接就傻眼了呀！
不过汤和的脸色确实比几天前要差许多。
看着突然走进来的年轻人，李太医一脸疑惑的看向汤昱，汤昱连忙介绍道：“这位是神子，前不久便是神子救回了突然犯了急症的太子殿下。”
“噢！原来是神子，小老儿拜见神子！”
与那些儒家臣子不同，古时中医本就与鬼神之道有些共同之处，所以他对王灵善的抵触并没有那么严重，再加上两人天壤之别的地位，所以他倒也算的上恭敬。
汤昱急不可耐的问道：“神子何出此言？为何请不过来章太医？”
一旁的徐妙锦解释道：“之前太子殿下急症之时，章太医认为太子的病情已经是回天乏术，因此触怒了皇伯父，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位李太医听到之后，不由拂须叹息，为老友默哀几秒。
“这个老章，还是这么一个直脾气！”
王灵善指着这些银针问道：“你这银针？需要扎多久？”
“如果国公爷的状况没有好转的话，这针怕是要一直扎着，每两个时辰换一次针，不能间断。”
啧！两个时辰太长了，我可等不到那个时候，影响本神子睡眠可不成。
于是王灵善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拔针！
第三十六章 还剩几年
“不能拔！”
李太医看见自己的针被拔了，急的差点破口大骂！就连汤昱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之分，连忙上前抓住了王灵善的袖子。
“神子，不可啊！”
王灵善看他：“不是你请我来为汤老看病的么？”
“可是……这是李太医他……”
王灵善打断了他：“一个人一个看病的法子，李太医所推崇的章太医不还是没看好太子的病，被当场砍了么？本神子可是把太子的病都看好了的。”
汤昱犹豫不决，于是看向徐妙锦。
徐妙锦点头，示意他放下心来。
于是汤昱咬了咬牙，松开了手。
那位李太医急的团团转，但曾在宫中当差的他知道一旦这些大人物下了决定，他们就没办法轻易忤逆。
王灵善不会扎针，拔针倒是动作不慢，不一会儿便把汤和脸上的银针拔的一干二净。
由于拔针手法太过粗暴，一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迹，看的汤昱和李太医眼皮子只打颤。
这床上躺着的可是一位国公啊！你下手轻点行不行!
那李太医看这位神子拔针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什么医家圣手，但又不敢公然忤逆这位论身份论地位和皇帝差不多的神子，只好以探讨病情的名义走上前来。
“国公爷的病是早些年阴寒入体所致，年轻时身强体壮，病灶隐而不发，如今年迈，病情便如山洪决堤，侵蚀五脏六腑，若要医……医……”
眼前白光一闪，王灵善疑惑的回头：“李太医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注意。”
那李太医哪还管他注没注意！他一双眼睛瞪的滚圆，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盯着床上的汤和！
只见刚刚还昏迷不醒的汤和已经睁开了眼，一脸迷茫的看着房里众人，然后双腿一蹬，从床上坐起来了！
汤昱大喜连忙扑到汤和身边：“爷爷！你没事了？”
汤和看自己孙子没大没小的在自己身上瞧来瞧去，没好气削了他一个头皮：“看什么看！你爷爷好着呢！”
看到汤和从刚刚的面色惨白到现在的神气十足，只用了不过短短几息时间，李太医人都傻了！
他怎么做到的？好像也没点什么穴没扎什么针呀？怎么就好了？
他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之分了，愣愣的看着王灵善：“你怎么做到的？”
王灵善挑眉：“你叫我什么？”
李太医心中一凛，才意识到自己在称呼上失了尊卑，连忙低头拜道：“神子恕罪，还请神子解惑。”
王灵善满意点头：“谜底就在谜面上，你自己不是已经说出来了么？”
这位太医院出来的李太医也敢再问，但依旧一头雾水。
什么谜底谜面的？
另一边，汤和在自家孙子的解释下已经知道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了，于是他来到王灵善的面前，恭敬的拜下：“谢神子救命之恩。”
王灵善扶住了他：“汤老福泽深厚，就算我不出手也会平安渡过此劫的。”
汤和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今日昏睡之前，这一身残躯，精气神全无，一觉醒来之后却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王灵善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一旁，看到汤和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原本担心的不得了的徐妙锦也喜笑颜开，这时候凑上前来：“汤伯父，刚刚可吓死锦儿了呢！”
汤和看到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也是笑眯眯的：“哎呦，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吓得到你这丫头？你大哥可是偷偷对我说了，这一次你是偷偷混到他私兵里跑出来的，要是你爹还在的话，看不打你个屁股开花！”
徐妙锦只是俏皮的吐吐舌头，她从小被人宠着，才不怕这些叔伯的调侃哄吓。
“爷爷，大家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事儿，还是去大堂谈话吧。”汤昱看这么一大堆人挤在汤和的房间里，确实有些不像话，便出声提醒道。
汤和恍然道：“哦，对！神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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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灵善一行人被请到了大堂，李太医原本是要告退的，但因为这一次汤和病倒的时候也出了不少力，便也被留了下来。他心里还惦记着王灵善那句谜底谜面是什么意思，所以便顺势留了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汤和便衣着完毕，然后在汤昱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多少是有之前的体魄在，如今病好之后，行走之间竟然有几分虎虎生风的架势，脸上透着红润。
“哈哈哈，神子久等！病了之后好久没有如此正经的穿过衣袍了，费的时间久了一些！”
跟在他身后的汤昱也是一脸的喜意，他走到王灵善面前深深一揖：“多谢神子！爷爷的病，完全好了！”
汤和的礼他自认受不得，汤昱的礼他还是受得起的，毕竟他现在是神子，若是逢人行礼便弯腰去扶，确实有些过于亲和了，反而会被人看轻。
王灵善打趣道：“来的路上不是还担心我是不是有传闻的那么神么？
汤昱一脸羞赧：“是晚辈浅薄了。”
一旁的李太医看着如今的汤和，再次愣住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自从他从太医院来到汤和身边之后，汤和的身体一直是由他照料的，所以对他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可如今看汤和的脸色确实毫无病态！
这神子真有传闻的那么神？神子神子……谜底谜面……难不成他用的真是神仙用的法术？
堂中的其他人可不在乎这位李太医心里的惊涛骇浪，已经攀谈了起来。
王灵善来大明不过月余，来凤阳也只是短短的两三天，能说的话题不外乎这两天看到的人或者事，于是有意无意的便扯到了靖宁候叶升的身上。
本就有些善谈的汤和久病初愈，话自然就更多了一些：“叶升啊，他可是一员悍将呀，至正十四年他来投国瑞……就是当今陛下，那时候他舞的一手长枪，马下功夫能和王弼打的有来有回，马上功夫更是一绝，当时陛下心喜，直接就编到了亲军里。”
“可惜这叶升当时只有匹夫之勇，进了亲军之后跋扈专横，又目中无人。恰好，当时的百户杨璟是个秀才兵，两个人一文一武，谁也看谁不顺眼，在兵营演武场天天打天天闹，战场搏杀，杨璟打不过叶升，领兵布阵，叶升又被杨璟打的没地方跑，他们两个都快成兵营里的餐前饭后的谈资了。”
“后来，大明立国，陛下碍于身份无法亲自带兵打仗，便把这两个活宝丢到了我这里，这两个人争锋相对了几年，倒是有了一股子惺惺相惜的兄弟情，一文一武倒也算相得益彰。”
说起过去的事，汤和一脸怀念，他习惯性的敲了敲自己的腿，继续说道：“洪武四年，打明夏，我呀，贪功冒进，结果遇到暴雨，江水暴涨，全军在大水里泡了两天，到处都是急流暗坑，要不是杨璟在急流中拉住我，我便活不到现在了。叶升这小子仗着自己身板硬，二话不说就把我扛在了背上！特娘的，老子是一军主帅，又不是什么大姑娘，把我扛起来，也不想想我这老脸往哪搁！那个臭小子！”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汤和脸上却是乐呵呵的。
“那一次，叶升背着我在水里走了一天一夜，回来之后便病倒了。”
“也就是那一回，我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开始老了……后来叶升病好了之后，便去了西安，而杨璟则去了湖广……”
王灵善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见汤和有些发愣，便忍不住问了一句：“再后来呢？”
“再后来……呵，杨璟死了……当兵的嘛，难免的……”
“可惜他那个大儿子呦，在广西的时候还跟着叶升捕过大象呢，也是个好孩子，结果只比他爹多活了几年，也死在了云南。”
也？
王灵善有些疑惑，正要问，却见徐妙锦向他使了个眼色，于是张口的话语便又转到了叶升身上：“那靖宁候呢？”
“那臭小子后来奉命征讨西番十八族的叛乱，好像突然就开了窍，不再一个劲的只知道冲冲冲。据说三十六计轮番着使，还活捉了西番的番酋，和他兵分两路的王弼愣是一点儿功劳都没捞着，军功全让那臭小子装口袋里去了，班师的时候，脸黑了一路，哈哈哈！”
一个武夫，突然玩起了兵法？
“再后来东川、湖广的叛乱他也处理的不错，已经可堪大任，他这个侯爵，倒也算没掺水分。”
王灵善笑道：“大明武运兴隆，这是好事。”
汤和脸上也浮起了傲然之色：“我大明儿郎，南征北战，灭阀贼，逐北虏，行的，皆是当世壮举！”
他捶了捶腿，叹道：“可惜，现在是真的老了，提不动刀喽。”
王灵善看着有些遗憾的汤和，突然开口道：“信国公，有一些话我想单独与你说。”
汤和一愣，看到王灵善脸上认真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昱儿，带锦儿他们下去，我和神子单独谈谈。”
徐妙锦不解的看着王灵善，王灵善却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等到大厅上只剩下王灵善和汤和两个人的时候，王灵善开口道：“信国公，我那法术，只能医病，不能延年。”
汤和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神子是说，我的病虽然好了，但却活不了几年？”
王灵善默然。
汤和得到了王灵善的默认，也沉默了，但随即，脸上却露出了洒脱的神情：“哈哈，无妨！本国公这辈子随着国瑞南征北战，打下了这赫赫天下，也没有什么不知足的！如今大明稳固，太子雄心不亚陛下，朝中人才济济，也用不到我这老骨头了，死便死矣！只是，还剩几年？”
王灵善一脸复杂：“三四年。”
汤和看着窗外的夕阳，呷了一口茶：“还有三四年呢，够长了。”
第三十七章 各怀心思
信国公府门前，信国公汤和带着孙子汤昱亲自将神子王灵善送出了府门。
“汤老留步，天色不早，我们这就回去了。”
“恭送神子。”
王灵善和徐妙锦登上马车，敬福赶着马车往行宫驶去，敬德跟在马车旁小跑着离去。
待到马车走远之后，汤和脸上的那份和善渐渐褪去。
“吩咐下去，从今日起闭门谢客，凡勋贵上门一概不见。”
“嗯？爷爷，这是为何？”
汤和狡黠的一笑，眼中闪过睿智的光：“神子今天上门所问的问题，怕是皆有所指呀，殿下去了徐州，可前几日刺客的事情却还没有了结呢。虽说这凤阳的勋贵对这位神子不屑一顾，可现在若真论身份地位，谁能压这神子一头？”
王灵善不知道，他今日自以为毫无破绽的闲聊在汤和眼里有多么的清晰明了。
历史上，朱标死后，淮西一干勋贵武臣皆陷入到了蓝玉案中，寻了个由头便被诛了九族，就连几乎没有什么过错的冯胜傅友德也被叫到了应天，无故赐死。
只有这汤和，最终寿终正寝，除了和朱元璋的那份情分外，他那敏锐的政治预感也是远超常人。
汤和叹了口气：“叶升那臭小子，可千万别做了什么傻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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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徐妙锦踢了踢王灵善的脚尖：“你和汤伯父单独说了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唔……没什么。”
汤和对于生死的淡然确实让王灵善有些敬佩，之前他在医学院听讲师讲课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些人在死期将近的时候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事情，少见的能有这么淡然。
汤和确实活不久了，和历史上死去的时间相差不远。
王灵善来到大明之后，使用【治愈】的次数并不多，此前除了自己之外也就只有朱标敬德两个人，他们三个都在壮年，所以王灵善并没有感觉有何不同，但今天将【治愈】用到汤和身上的时候，却不一样。
【治愈】：瞬间将目标人物的身体状态恢复至宿主想要的状态（上限为健康状态），冷却时间按照目标人物身体恢复状态的程度而决定，冷却上限为24h。每三天可多储存技能一次，储存上限为两次。
王灵善今天总算知道“上限为健康状态”的意思是什么了，每个人的“上限”原来是不同的。
用游戏术语来说，【治愈】可以瞬间将一个人的血槽给回满，但是每个人的血槽值是不一样的。
王灵善猜测，这个血槽的上限会随着年龄增长和自然衰老还有体质等因素逐渐减少，直至寿终正寝。
如果说一个正直壮年的人的血槽值是100的话，现在汤和的血槽值只剩下了4或者5。
行将就木，大限将至！
算了算了，生老病死这件事反正他也帮不上忙，将汤和的病治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少他这最后几年不必像历史上那样在病痛之中渡过。
王灵善晃了晃脑袋，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对了，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问？汤老所说的‘也死在云南’，是什么意思？”
徐妙锦叹了口气说道：“汤伯父的长子汤鼎汤大哥，便是死在了征云南的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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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子要办宴会，行宫的人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留守到中都凤阳行宫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应天皇宫中受到排挤然后被发配到这里来的，平日里守着一个空荡荡的行宫，这待遇只比守皇陵好上那么一丢丢。
所以这次行宫的人知道朱标将要来凤阳之后，一个个摩拳擦掌，发誓要在这位未来天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万一被朱标看到了眼里，说不定一句话就能重新回到那应天的皇宫，弄不好还能在东宫伺候哩！
谁知道工作狂朱标在这里住了一晚上之后就拍拍屁股去徐州了！他们别说表现了，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神子留了下来。
神子刚来的时候，这行宫的奴才便被敬福和太子身边的太监李恒叫到一起，严厉叮嘱，神子的一应礼制和当今陛下一样，不得马虎！
于是在太子走后，这些人就开始想法子在神子那露面，去不了东宫去紫微宫也行呀。
结果神子连续两天都跑出了行宫……
你说你一天到晚往外边跑什么？这行宫的宫女她不香吗？
出去找花魁了？哦，那没事了……
好在今日行宫大宴，这些人一个个干劲十足，灶房里颠勺的太监前一天晚上就把生锈的铁锅刷的锃亮，发誓今天一定要用自己的菜征服神子的味蕾！
行宫大殿里，坐着三大一小四位美人。
除了白露三姝之外，中山王府的郡主徐妙锦也是盛装出席，她知道自己没有白露三姝那样成熟的韵味，便在年龄上取巧，一身淡黄色的轻纱衣裙，脸上不施粉黛，显得青涩可爱。
陆绮韵脱了贱籍，且已为人妇，所以便没有那么花哨的打扮，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色衣裙，保守大方。
霓红袖也褪去了昨天寺庙的那副略显清纯的妆容，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貌，眉眼之中藏不住的雍容华贵，属于那种仅凭着一张脸就能撑起一个豪门的面容。这么一张脸沦落到教坊之中，确实有些可惜了。
而语墨则穿了一身侍女装，只是那张过分妖艳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经侍女的样子，她那火辣的身材将普普通通的侍女服撑的满满当当曲线毕露，实在吸睛，在教坊那么多年她确实算是把男人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
毕竟，昨天她说了，希望自己跟着王灵善身边当一个暖床的侍女，谁不喜欢自己身边跟着这样一个妖艳火辣又言听计从的侍女呢？
除了这四个人之外，还有叶升和章泽彬两个男人在。
本来还邀请了徐允恭来着，可这位魏国公现在因为鸡鸭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知道王灵善要在行宫宴请三个出身教坊的女子之后便让自家妹子给他捎了个口信：不去！
王灵善怀疑，这句“不去”多少是带点感情色彩在里边的，毕竟老子都在这儿忙成狗了，你还有功夫勾搭几个妓子！
面对大殿中的四个绝色美人，叶升满脸的心不在焉，而章泽彬则眼观鼻鼻观心。
昨日和王灵善交谈过后，这位家学渊源深厚的儒家将种被王灵善一手“物种起源”给搞自闭了，虽然依旧不敢苟同“世有神灵”这件事，不过却也不敢把王灵善当成一个单纯的骗子对待。
所谓窃钩者盗窃国者侯，朱元璋从不是什么善茬，这个骗子能让这个铁血帝王承认他的“神仙”身份，确实是有点儿东西的。
所以他对王灵善的抵触便没有了之前那么流于表面。
当然，如果他不打绮韵的注意的话，他也不介意和这位神子井水不犯河水。
殿中之人各怀心思的想些什么，敬福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神子到了。”
神子来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低头行礼。
明朝建立之后，朱元璋为了复辟汉制，免去了许多场合下的跪拜礼，理论上只有在一些较为正式的场合臣子才会对君王施跪拜大礼。
当然，理论归理论，朱元璋给臣子的压力太大，虽然他不会计较这这些臣子在私底下对他行揖拜礼还是跪拜礼，但这些臣子们却不敢不计较。所以哪怕是一些不太正式的场合，除了徐达汤和等一众确实功高劳苦的国公外，其他的臣子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不过拜王灵善可没那么让人又敬又畏，他进来的时候叶升和章泽彬皆是作揖拜下。
“起来吧，都坐。”
叶升抬起头，看见王灵善拉着小姑娘芓芓的手走向首位，眼睑连忙低下，压住心头的暗喜。
在就好！这小祸害在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王灵善抱着芓芓坐在首座，看着殿中风姿各异的四个美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今天把这一群人叫过来就是想看看这群有搞事嫌疑的人聚到一块儿会不会有什么奇特的化学反应，至于聚到一块儿干什么……他还真没想好。
总不能真装成个贪图别人美色的纣王吧，这当着章泽彬和叶升的面他也实在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啊！
好在有人比他还想让他当纣王，只见语墨款款的走了过来，从身后宫女那里提起酒壶就给王灵善倒满了一杯酒，然后便顺势跪坐在王灵善身后，两手在王灵善肩膀上一搭便揉捏了起来，整个人半伏在王灵善身后，就不走了！
我艹！大姐你也太直接了吧！你家老爷还在那坐着呢！
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叶升。
叶升低着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呃……侯爷好定力！
坐在叶升身旁的章泽彬一脸怪异，当初叶升为了给语墨赎身还得罪了不少人，当时永平候谢成也是语墨的帐中红人，两个人因此闹得贼不愉快，当时在凤阳也是轰动一时……今天这是怎么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房中美妾去讨好另一个男人？
另一边，徐妙锦看这个狐媚子又不要脸的去贴王灵善，赌气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王灵善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呃……这个……你……”
王灵善看着徐妙锦变成了一个结巴。
徐妙锦伸手从他腿上将芓芓抱了过来，傲娇的扭头：“我怕你们两个腻腻歪歪的时候芓芓吃不上饭！”
你可真体贴啊！就这姑娘抓什么吃什么的性子，你还怕她饿着！
身后原本计划着要大献殷勤的两个宫女都快哭了，今天怎么这么多来抢活的啊！你们一个侯爷宠妾一个堂堂郡主，来抢我们的活干嘛呀!
说实话，徐妙锦在身边这么一坐王灵善还真有几分安心，不然的话语墨这个妖精还不知道要想什么出格的法子来办自己呢。
“咳，那好吧，敬福，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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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只是一个小宴会，只不过这行宫之中寂寞太久，所以一切都大办了起来，从吃食酒水到歌舞乐妓，一应俱全。
王灵善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舞妓和身旁语墨时不时递到嘴边的美酒，再一次感叹万恶的封建帝国主义可真会享受。
酒过三巡，语墨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心中的小九九便动了起来。
这个神子今天特地把她们叫过来吃晚宴，不就是图她们姐妹三个的身子么？
于是她脸上泛起了红晕，不知不觉从王灵善的背后跑到了他的身前，半卧在他的怀里，一杯又一杯的往王灵善嘴里灌酒，柔夷小手先是在王灵善的大腿上揉呀揉，然后往上往上再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揉到王灵善的大腿根了。
在她正要更近一步时，徐妙锦轻咳一声，扫了一眼语墨命令道：“芓芓想吃那碗水晶羹，你盛一碗上来。”
语墨脸色一僵，一脸幽怨的看向王灵善。
王灵善心中微微吐气，大呼救星，向着语墨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穿着一身侍女装的语墨便一脸幽怨的去盛羹汤了，她还不至于光明正大的去忤逆一位当朝郡主。
只有抱着半只烧鹅啃的正香的芓芓一脸疑惑的抬头。
我啥时候想喝羹汤了？
不过等到羹汤真的被语墨端上来，她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然后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徐姐姐说的对，我就是想喝羹汤了！
语墨草草的应付了水晶羹的问题之后，再一次伏到王灵善身边，小手在他腿上再一次开始攀爬起来。
“神子，舒服吗？”
“嗯……语墨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神子，其实奴用其他地方服侍您，也很舒服。”
王灵善低头对上了一双水雾盈盈的脸，语墨恰如其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唇，顿时杀伤力翻倍。
徐妙锦面无表情的把趴在桌子上抱着碗喝水晶羹的芓芓抱起来递到两人中间：“一碗羹不够喝，芓芓就坐在语墨姑娘那里吧，语墨姑娘可要照顾好她。”
“可是，奴还要服侍……”
徐妙锦顺手将王灵善的酒杯拿了过来，然后倾满美酒：“布菜倒酒这点儿小事，我还是做得的。”
语墨：“……”
论抢活，她肯定抢不过这位贵为郡主的徐妙锦，人家郡主都主动端茶倒酒了，她这个妓子再上赶着抢活就有些不识趣了。于是一身侍女服的她就真的变成了一个侍女，看着一个小姑娘在自己怀里大吃二喝。
但她可不愿意坐以待毙，偷偷的向不远处的霓红袖递眼色。
姐妹，快来打助攻！
王灵善刚松了口气，便看到霓红袖站了起来：“如此良辰，奴愿意献舞一曲。”
语墨笑着说道：“好啊好啊，正好弄弦妹妹也在，霓姐姐和弄弦妹妹好久没有一起登过台了。”
霓红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看了看陆绮韵。
陆绮韵看到了姐姐眼里的为难，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向章泽彬。
之前她和霓红袖一起登台表演的时候还是在教坊，她害怕今天若是这样冒冒失失的登台，会惹得章泽彬不快。
章泽彬放下酒杯：“既然神子有此雅兴，只是一首曲子也没什么。”
第三十八章 遇刺
白露三姝，霓红袖擅长舞，弄弦擅长琵琶，语墨擅长骚……擅长歌喉，如今霓红袖要和弄弦姐妹二人一起表演，王灵善顿时提起了兴趣。
行宫原本的那些舞女退下，两人登台，只要了一条水袖，一个琵琶。陆绮韵先是简单的弹了两三个音节，调试了下音色，然后向自己姐姐点头示意。
随后，清脆的琵琶声从陆绮韵的指尖滑出，王灵善眼前一亮，只觉得十几个风铃从轻到重依次环绕着自己，随风而响，叮咚叮咚。
琵琶响起，台上的霓红袖便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那种天生的高贵感消失不见，周身的气质变成了二八少女，还不见她如何动作，垂在两肩的水袖忽然就荡漾了起来。
一时间，那水袖在大殿之中随着音律舞动翩翩，所有人的眼中都是霓红袖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与巧笑嫣兮的眉眼。
王灵善上辈子也听过琵琶，当时只当做是一件普通的乐器去听，之前在白露坊也听过陆绮韵那位女弟子的琵琶声，但也只是觉得有些惊艳，惊艳一下之后注意力便被假山上的霓红袖吸引了过去。
而此时陆绮韵的琵琶声入耳之后却让他忘记了这是在听琵琶，只觉得这声音好似本就一直存在，只是之前被他忽略了，今天才猛然意识到，有一种蓦然回首的既视感，如风如林如鸟如蝶。
这琵琶声配合着霓红袖动人的舞姿，让王灵善一时间看痴了，好似这不是大殿，而是芳香四溢的丛林仙境，误入的凡人看到了天仙起舞。
经历过网络时代轰炸的王灵善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芓芓看着霓红袖跳舞都忘了嘴里的好吃的，徐妙锦身为女子一时间也有些忘乎所以。
王灵善身旁的语墨看着这“道心稳固”的大明神子终于有了沉溺的迹象，才满意的勾起嘴角。
原来他喜欢这个调调！
于是语墨缓缓的起身，挪到了王灵善的身后。
殿中，舞曲已经跳到了中段，就要进入高潮。王灵善的耳后，突然有轻灵的歌声缓缓的吟唱了起来。
于是，原本还有些不真实的丛林仙境和美人之间，像是有了风，一下子就真实了起来。
我艹，总算知道BGM的重要性了！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在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
曲至终时，霓红袖旋转的身姿随着琵琶猛然停下，语墨的歌声也默契的隐去，霓红袖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妩媚，水袖向着王灵善翩翩飞来。
王灵善伸手抓住水袖，香风袭面，语墨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脖颈，吐气香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神子，霓姐姐她美吗？”
王灵善：“……”
一旁的徐妙锦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股危机感，此时她也有些紧张的看着王灵善。
虽然王灵善知道语墨不安好心，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被今天被这白露三姝的高端操作给撩到了。
这种精神暴击谁受得了！
怪不得古时候君王会被美人迷得不要不要的，这一下子就打破了王灵善心中对君王不早朝的固有观念：床！床！还是床！
好吧，不得不说古人的品味果然极高，是本神子龌龊了！
王灵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道：她们是白莲教她们是白莲教她们是白莲教！
他正想打哈哈敷衍过去，却听见坐在席上的叶升突然大喊道：“有刺客！”
这声大喊，让殿中所有人都猛然一震！
叶升猛然从坐席上站起，踢翻了身前的小几，一把抓住小几上的银盘，向着窗外飞掷而去！
“砰！”
银盘划破窗纸，撞在了殿外的柱子上。立在王灵善坐席两旁当透明人的敬福和敬德纷纷面色大变，敬德不知所谓的扑到了王灵善的坐席前，展开双臂，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敬福已经冲向了殿外，身形之快在空中留下了残影。
刺客？
王灵善下意识的双手按住徐妙锦和芓芓的肩膀，将她们揽向身后，心中却心思急转。
刺客？前几天拦太子车驾的那些人？那些人敢闯行宫？这是白莲教安排的？
不对劲！若是殿外有动静，他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
他的身体在神躯的加持下，力量速度还有六感都已经是人类的巅峰，如果窗外真有刺客他应该会率先发现才是。
当然，也有可能是刚刚他沉溺在歌舞之中，没有注意。
刚刚的疑惑一闪而逝，因为关于这点王灵善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他拥有神躯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并不能肯定自己的警惕性一定强的过叶升这样在曾战场驰骋的将军。
虽然依旧心有疑惑，但大殿中随之而来的变故却由不得他想那么多。
这行宫大殿足足有四五丈那么高，却突然有人从大殿的大梁上一跃而下，向着王灵善直扑了过去。
叶升大吼一声，单手拎起了身前的实木小几，大步跨来，一声断喝丢向从天而降的刺客。
那刺客身形受阻，在空中一顿，一脚踢飞了飞来的小几，将小几踢向了殿中两侧最大的两盏烛台之一，然后又借力飞向了殿中另一侧的烛台。
大殿之中瞬间昏暗一片，只留一些角落里的星星火火维持着丝丝光亮，却还在不断的熄灭。
那刺客要熄灭所有烛台！
大殿外，有厮杀之声传来，确实有刺客闯进了行宫！
行宫不比皇宫，朱标去了徐州之后行宫中只有象征性的几个驻守侍卫，留在凤阳的那几十个锦衣卫此时不在行宫中！
敬福在大殿门口拦下了要冲进来的黑衣人，但还是有十几人撞破四周的窗户闯进了大殿中。
他们目标明确，率先冲向了四周残留的那些星星火火，短短几息，大殿完全的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有刺客有刺客！来人！”
憨小子敬德着急的大喊，企图叫来殿外并不存在的侍卫，然后回头整个人扑向王灵善，试图用身体帮王灵善挡下黑暗中的危险。
王灵善身前的小几被他撞翻在地，他却抱了一个空。
当大殿陷入黑暗的时候，王灵善已经一手抱住芓芓，一手抓住徐妙锦站了起来，离开了席位。
此时，他正闭上眼，双耳静静的听着殿中的所有动静。
有三个人，正向着他冲了过来。
第三十九章 殿中的刺杀
在古龙的小说之中，有一个瞎子叫做花满楼，王灵善对这个瞎子评价就是简直瞎了个寂寞。
当大殿陷入黑暗的时候，王灵善便第一时间闭上了眼，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听感上边，他现在虽然没有达到花满楼那样如同视物的程度，但简单的听声辨位还是能做到的。
他拉着芓芓和徐妙锦离开了席位不久，便听到有三个轻重不一的脚步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其中最左侧的那个，明显是从窗边跳进来的十几个刺客之一，距离他们也最近，王灵善主动迎了上去，不由分说一脚踹去。
神躯的加持下，那刚从窗台跳进大殿不久的刺客又被踹了出去。
王灵善信心大振，于是故技重施，向着第二个刺客再次一脚踹去。
一阵剧痛从小腿传来，这一次他虽然同样将那人踹飞了出去，但他的左腿被人用刀划伤。
艹！那人有刀！
紧接着，第三个刺客也冲了过来。
王灵善咬牙，一拳打了过去，这一次干脆就打空了，这刺客躲开了他的拳头，欺身而上，反而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黑暗的情况下，他实战经验不足的短板被无限放大，根本看不见对方出招，就算他的反应力再好也不知道别人的刀子往哪捅！
不过好在他扛揍，这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之后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向着来人报以老拳！
两个人各挨一拳，各自后退几步，在黑暗中对峙着。
啧，这力道比起蒋瓛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王灵善睁开了眼，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够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的黑影。
这时，之前拿刀划伤他小腿的那个人又一次靠近了过来。
王灵善简单的判断了一下形势，现在他被这两个人包围了，拿刀的刺客一号和赤手空拳的刺客二号，这两个人的身手都很好，和之前被他踢飞的那人高了好几个档次。
对峙没有太长时间，赤手空拳的刺客二号率先冲了过来，拳势大开大合，这反而让王灵善在黑暗中更容易辨认出他的动作，应对起来反而没有了之前那样的麻烦。
反而是刺客一号，手持一把短刀，走的一直是阴险刁钻的路子，让王灵善颇为头疼。
但王灵善皮糙肉厚又一力降十会，一时间就这么和两个人僵持了起来。
又一轮的交锋后，三方再次分开，王灵善身上又挨了十几拳，还多了好几个口子，不过状态却没有下滑多少。
倒是对方比较头疼，特别是拿刀的那个，身板明显不扛揍，刚刚的交锋中挨了王灵善全力一拳，此时拿刀的手都在打颤。
王灵善想起了前世曾看过的美漫，于是冷笑一声说道：“再来呀，我可以和你们打上一天！”
刺客讲究一击必杀，抽身而去，要求的就是一个迅速，此时迟迟拿不下王灵善，两个人着实有些恼火。
这时候，不远处的敬德听到了这边的打斗声，莽莽撞撞的跑了过来：“主子！是你吗？”
王灵善着急的大喊：“站那别动！”
持刀的刺客一号已经反应了过来，转身就向敬德冲了过去。
王灵善速度也不慢，紧跟着就冲了出去。
结果两个人刚冲出去，赤手空拳的刺客二号就向着徐妙锦语墨和芓芓大步跨去，那刺客一号冲出去不远便一个急停，然后凭空跃起，和刺客二号一起冲向王灵善身后的那两大一小三个女人。
艹！他们的目标不是我！
王灵善连忙折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赤手空拳的刺客一把抓向语墨，而持刀的刺客则毫不留情的刺向小女孩芓芓。
王灵善分身乏术，只能就近冲向刺客二号，那刺客一把抓住语墨的手臂，另一只呼啸着砸向语墨的头，这一拳要是砸实了，这位花魁的头就会立刻变成一个炸裂的西瓜。
好在王灵善及时赶到，左手一把扯住了这刺客的右手，然后右手打向刺客咽喉。
那刺客还不甘心，准备硬挨王灵善这一击也要把拳头挥出去。
可惜王灵善在力量上能完全拿捏他，那刺客铆足了劲也没将右手挥出去，这一耽搁，王灵善的右手便一拳打在了刺客的喉结上，将他击退了出去。
王灵善连忙回头，去看那持刀的刺客，然后就看见那持刀刺客夹着腿倒在地上，徐妙锦已经夺来了他手中短刀。
这刺客没想到这三个女人里竟然还有一个身手不错的女人，有心算无心之下被徐妙锦一脚踢在了两腿之间。
这兄弟的兄弟似乎受伤不轻啊，这小挂件那么狠的么！
王灵善只觉跨下一凉，顿时对徐妙锦肃然起敬。
又一次逼退了这两个刺客，王灵善拉着三个人就往殿中的墙角跑。
不过这一次追上来的可不只是那两个刺客了，殿中的十几个刺客有大半都向他们追了过来，只有另一半被困在了殿中另外一处打斗声中，王灵善猜测应该是叶升拦住了他们。
若是白天，这十几人王灵善倒也不怕他们，可如今双眼一抹黑，实在是影响他的实力。
只能硬挨了！
王灵善将三个人推到墙角，然后转身向追来的人迎了过去。
首当其中的还是那被王灵善打到喉咙的赤手刺客，只是这一次他看到王灵善之后并没有与他硬刚，反而和他缠斗了起来。
王灵善心中焦急，他是想缠住自己，让后边的那些刺客绕到他身后去。
不能如他所愿！
王灵善硬挨了两拳，又一次反身回到了三人身前，挡在了那些刺客的必经之路上。
七八名刺客赶到，默契的向王灵善冲了过去。
到这时候王灵善也顾不得什么技巧了，凭借超人的体力王八拳乱抡，大长腿乱扫，侧踢摆踢回旋踢……这些上辈子只在电视和游戏中看到的招式被他随手用了出来，每扫出去一次就能踢飞一两个人。
而相应的，自己身上就会多上几个刀伤。
艹！一个个的不讲武德，还特么拿长刀！
这样下去不行呀，这样耗下去，他就算有神躯也能被这群小喽喽都能给耗死。更何况人群中还有一个身手不错的赤手刺客。
还有一开始那个拿短刀的……算了，徐妙锦那一下估计能让他好大一会儿丧失作战能力了。
“主子！”
王灵善正挨着打，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撞翻了不少人冲了过来。
是敬福！
敬福一开始在殿外正门拦住了第一批刺客，后来听到屋里的声响之后连忙就要脱身回来，只是被殿外的那些刺客给缠住了。
“敬福？没事吧！”
“主子，奴才没事，您没事吧？”
王灵善抹了一把胳膊上流下的鲜血，苦笑道：“没事！”
敬福的身手是自己一点点练出来的，武功招式和实战经验都是实打实的，在这种情况下原比王灵善要得心应手，他的到来让王灵善身上的压力大减。
只是随着时间拖得越来越长，那些刺客好像越来越急，进攻的频率也越来越密集。
最后，大殿之外再一次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两列火把冲进了大殿，是徐家的侍卫！徐允恭手持长剑踏入了殿门：“小三！”
听到徐允恭的叫声之后王灵善如释重负，放松的同时不由吐槽一声：徐祖辉，你对你家三妹的称呼挺跨时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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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的火把涌入殿中，将原本漆黑一片的大殿照的灯火通明，殿中的情况顿时清晰了起来。
王灵善和敬福周围，七八名刺客作鸟兽散，纷纷撞破窗户就要逃跑。二人身后是两大一小三名女子，毫发无损。
再靠前一些的殿中，是手持沾血长刀站在殿中的叶升，身边躺着三四具被砍翻的刺客，此时他正抓着一名刺客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起，单手发力，刺客喉骨碎裂，命送黄泉。
之前敬福被王灵善训斥过后，又退回到了之前的坐席上，钻到了王灵善的桌子下边，主座的桌子极为厚重，也是毫发无损。
殿门附近，章泽彬拿着夺来的长刀，一身文衫沾满了血，他身后的霓红袖和陆绮韵花容失色，却也没受什么伤害。
徐允恭走上前来，先是在自己妹妹的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才看向王灵善：“神子，你没事……吧……”
王灵善看看自己这一身白袍变的破破烂烂，身上全是自己的血，没好气道：“我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一旁的敬福也是才看见王灵善这一身的伤，一脸愧疚的跪了下来：“主子，是奴才护驾不周。”
王灵善低头看着敬福背后的两道刀伤，叹息道：“起来吧，不怪你，背后怎么弄的？”
敬福没有起，反而低头道：“奴才无事的。”
刚刚从殿外冲进大殿的时候，他心中焦急，便硬挨殿外刺客两刀才冲了回来。
王灵善对徐允恭说道：“叫医生……我是说郎中。”
一旁，叶升看着跳窗而逃的刺客，对徐允恭说道：“魏国公，你在此护卫神子，我带一队人马去追杀刺客。”
“好！”
同为勋贵，叶升虽然爵位没他高，但资历却比他这个袭爵的国公要高得多，徐允恭对此并无异议。
叶升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杀了出去。
第四十章 猜测与发现
徐允恭带着人过来了，那些刺客都跑了，只留下殿中的一干人等有些狼狈。
王灵善和敬福两个人都挂了彩，章泽彬一身是血却没受什么伤，身上的血都是刺客的。
大殿中也是留下了几具刺客的尸体，之前叶升的周围留下了两三具，皆是一刀封喉，鲜血喷的满地都是。章泽彬也砍翻了三四人，这让王灵善对这个文质彬彬的家伙刮目相看，果然不愧是将门子弟。而刚刚战况最为激烈的王灵善身边反而一具都没有。
当郎中来到行宫的时候，王灵善正打量着徐妙锦夺来的短刀。其他的刺客身上并没有什么指向性的线索，用的都是制式差不多的长刀，长刀上连刀铭都没有，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刀片子。也只有这短刀还算与众不同。
“主子，先让郎中处理一下您身上的伤口吧。”
“唔……不用，让他给你包扎吧。”
敬福皱着眉：“可是主子，您的伤口……”
王灵善默默的对自己发动【治愈】，一阵白光闪过，敬福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去找郎中包扎去了。
旁边，一身是血的章泽彬傻了，殿中第一次见到【治愈】的其他人也都一脸惊奇之色。
他身上的口子呢！刚刚不还往外冒血呢吗？
王灵善抬头，恰好对上众人瞪大的双眼。
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区区法术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是神仙嘛。”
章泽彬：“……”
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的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碎裂了。
徐允恭心中暗自惊奇，他虽然从太子和徐妙锦那里多次听说过王灵善的这个“法术”，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确实有被震撼到。
留在殿中的这些刺客都死的不能再死，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所以确定行宫周围没有危险之后，这些尸体就被拖了下去。
“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擅闯太子车驾之后还敢擅闯行宫！”
徐允恭对这群刺客的胆大包天颇为恼火。
王灵善问道：“魏国公觉得今天的人和惊扰太子车驾的人是同一批人？”
“不然呢？中都哪有那么多胆大包天之人？况且他们身上穿的衣物和武器与之前的那些人大同小异。”
王灵善一时也没有头绪，只好沉默不语。
徐允恭继续发火：“宋忠呢？殿下不是让他查这件事么？刺客都闯到行宫里来了，他人呢！”
王灵善有些汗颜：“呃……这个，是我让他带人去查其他事情去了……”
徐允恭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也没再说话。
你地位高你厉害！
过了一会儿，叶升回来了，又带回来两具刺客的尸体。
“那些人跑的太快，看样子对这里十分很熟悉，应该是提前摸过一遍。”
徐允恭皱眉：“没有活口？”
叶升摇头：“没有，都是嘴里藏了毒的，这两个人被围了之后立刻就服毒自尽了。”
徐允恭和叶升，两个人一个国公一个侯爷，一尘不染的站在一起，神情严肃的讨论案情，站在那显得威严赫赫，王灵善一身血迹破破烂烂的蹲在一旁，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依旧毫无头绪。
“既然行宫已经无事，刺客也已经退去，若无他事，臣便回府了，还是要谢过神子赐宴。”
叶升向王灵善行礼，请求离去。
“嗯……好，靖宁候慢走。”
得到了王灵善的允许之后，叶升转身便走。
语墨见王灵善好像没有留下她的意思，便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跟在叶升身后一起离去了。
侯爷都告辞走了，章泽彬这个闲散在家的小小指挥使也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于是也躬身请辞：“神子，若无他事，在下和内人也便告辞了。”
王灵善笑道：“前几日见到章公子的时候，只觉得公子是一位翩翩儒将，没想到提起刀来也是杀伐果决。”
“家父随信国公在北伐路上力战而亡，在下若是怯懦于杀伐，岂非有损家父威名，忝为人子。”
他身后的霓红袖适时的称赞道：“刚刚章公子为了救我和妹妹，杀了不少人呢，一身蓝衫都染成红的了。”
王灵善突然一愣，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另一边，章泽彬还等着王灵善答复呢，见这位神子说着说着竟然发起了呆，于是提醒道：“神子？”
“嗯？哦，那你们先走吧，劳烦章公子将霓姑娘一同送回去。”
章泽彬点头，然后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转身离去。
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徐允恭一个人还站在大殿里。
他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自己妹妹的安全，但吩咐徐妙锦照顾芓芓是那天朱标随口说的话，他也不好忤逆，只好对王灵善说道：“神子先下去歇息吧，善后的事情我来，行宫留守的侍卫大部分都被刺客除掉了，这几日行宫的守备由我来安排。”
“嗯，如此甚好，就有劳魏国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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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的神子寝宫里，王灵善正在沐浴，虽然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但是身上的血迹却是留了下来，在水里散作红色的水雾。
王灵善在洗澡的时候会放空大脑，思维便觉得会比以往更加灵敏一些，所以他洗完澡，便躺在浴桶内没有急着出来。
今天的这场刺杀，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股不对劲。
一开始，当刺客从天而降直扑向他的时候，他还以为刺客的目标是他这个神子。
为此他内心还有些受宠若惊，原来自己也已经是值得别人刺杀的人物了么？
结果黑暗中那两名刺客丢下他冲向别人的时候，他才知道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还不配！
刺客的目标，是芓芓还有语墨。
芓芓的话还情有可原，毕竟之前那群刺客就是为了追回芓芓才闯了太子车驾，可杀语墨到底是为什么？这着实是给王灵善搞糊涂了。
之前朱标车驾遇袭，王灵善猜测这应该是藏在凤阳背后的势力多方博弈后的结果，芓芓是被其中一个势力抛出来的饵，是太子的来到凤阳引发了这一切，权利人物巡游四方，四方掀起惊涛骇浪，这在各朝各代的权力斗争中并不算罕见。
可昨天在龙兴寺识破了语墨的身份之后，他便推翻了之前的推论，觉得这场刺杀十有八九是白莲教搞出来的鬼。
结果今天搞这一出又给他整懵了，这群刺客要杀语墨，他们不是一伙的么？
语墨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个教坊出身的女子，虽然貌美几分，却不是引来杀身之祸的原因，所以刺客要杀她肯定是因为她白莲教的身份。
王灵善开始从身份入手，去想刺客杀她的原因。
什么人会杀白莲教的人呢？
江湖仇杀的可能性不大，江湖中人为了报仇不惜擅闯行宫也着实有些过于扯淡。
这又不是快意恩仇的武侠小说！真实的情况是那些江湖侠客见了官府的人都绕道走，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好的。
还有就是朝堂勋贵了，毕竟官家杀贼天经地义，更何况扬州的事情发生之后，朱元璋震怒，对于白莲教新一轮的绞杀又开始了。
可如果是官府的人要杀白莲教，何必偷偷摸摸的？打个招呼带着镣铐去靖宁候府把她拷走就行了，还用的着刺客？
除非要杀她的那些人不想让人知道是谁杀了她。
有一种行为很适合形容这种情况，它叫做灭口。
为什么要灭口呢，必然是有事情不想让人知道……官贼勾结？
王灵善从浴桶中坐了起来。
中都凤阳最不缺的是什么？是勋贵啊！
教坊司的花魁和什么人来往密切？还是勋贵！
凤阳有勋贵和白莲教的人勾结到了一起，朱标过来之后这些勋贵风声鹤唳，所以勋贵要灭口？
王灵善觉得自己这个猜测越想越合理，但他想了一会儿又躺回了浴桶里。
乍一看想了这么多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实际上还是原地踏步啊。
凤阳勋贵那么多，一抓一大把，鬼知道是哪一个要灭口啊！
他开始尝试着将这些勋贵筛选一下，缩小一下范围。
语墨是靖宁候的小妾，这个爵位放在明初有点儿不上不下的，但能得罪的起的人也不是很多……嗯，人家都擅闯行宫了，得罪一个侯爷好像也没什么，这个筛选标准pass掉。
之后王灵善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第二个筛选标准。
就在他觉得头疼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
叶升！要说和语墨走到最近的勋贵，自然就是叶升了，两个人都亲近到同一张床上去了，他会不会知道语墨是白莲教的人？毕竟那标记都纹到语墨身上了！
可叶升杀她哪有这么麻烦，在靖宁候府挖个坑一埋就行了，至于擅闯行宫？
此思路不同，换路。
王灵善开始从芓芓的角度去想。
假设是叶升，他为了灭口去杀芓芓，那么为了什么而杀芓芓的呢？
他又想了半天，实在是没想到这么一个三四岁的娃娃是怎么碍到了一位侯爷的事。
这种事好像也确实不是光凭想就能想出来的，不过昨天在龙兴寺山门脚下，叶升见到芓芓的反应确实有些不对劲，所以他今天已经让宋忠去查了。
这也是宋忠和那些锦衣卫不在行宫的原因。
王灵善叹了口气，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说到底，现在这一切都还是他的猜测，一点儿真凭实据都没有，一切还是等宋忠回来再说吧，毕竟查案人家才应该是专业的。
王灵善正要唤敬德进来更衣，一转身突然看到了浴桶里微微泛红的血水。
血！
之前在大殿上闪过的灵光再次回到了他的脑海里，王灵善深吸了一口气，大喊：“敬德！更衣！我们去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