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请神
“秦家,有帝王气?”
付承桓惊愕,随即了然,
“竟然是他们……有帝王气么……果然,老祖说的没错,他们隐藏够深的。”
雍州是首府,因为朝廷打压,没有太大的世家,除了秦氏。
秦氏也是衣冠世家,不过是衣冠世家中最弱的一批,估计也就比灵州安氏强那么一点,像雍州三大世家,就没有秦氏的名字。
但这次朝廷不针对三大世家,反而针对秦家,想也知道肯定有古怪。
但付承桓没想到,原因竟然是“有帝王气”!这就很引人深思了。
他不禁想到在他离开元州之前,付家老祖对他说过的话。
秦家……
看来还真的不能小看。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安绫岚笑道,“既然朝廷选择针对秦家,你们付家就是安全的。至少在灭了秦家以前,他们不会将矛头对准你们。”
“毕竟朝廷虽强,也不能举世皆敌,肯定是有倾向和侧重的。之后对付秦家,说不定还要你们付氏帮助。”
“至于是帮朝廷,还是帮秦家,还是两不相帮,就要看你们的取舍了。”
付承桓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选择帮朝廷灭掉秦家,虽然可以除掉这个潜在的敌人,但也无疑是把自己暴露在朝廷面前。接下来不用说,肯定就是拿他们开刀了。
而帮秦家,则可能养虎为患,而且就算有他们帮忙,秦家能否挺过这一劫,也不好说。到时候秦家完蛋,朝廷正好有理由继续对付他们,得不偿失。
而两不相帮……看起来是最好的选择,但什么都不做,也不现实。而且在乱世之中,墙头草是最不可取的。
想到这里,付承桓摇摇头,这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付家主脉有家主,有老祖……对事情的认知,肯定也比他这个远在大荒府的人清晰。有他们考量决定,轮不到他这个支脉的人操心。
“这件事我知道了,放心,该配合的我们都会配合。现在,我们还是来谈谈长生和安虞的婚事吧。”付承桓道。
“好。”
安绫岚点头,刚准备开始仪式,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问一旁的安宁,
“你姐姐人呢?怎么还没到?”
这都要结定婚契了,正主还没到场,也太不像话了!
安宁低头看了眼手腕,上面绑着一根红绳,红绳下挂着三个小铃铛。
她看过以后回答道:“快了,已经到州城了。”
安绫岚闻言,面色好看了一点:“不等她了,我们先请氏神。”
说着,走到宗祠最前方。
那里立着一座雕像,约莫能看出是一个人形,但具体的五官和身形却很模糊。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一眼看去,形成不了清晰的认知,只能感觉到那是一个人形雕像。
安绫岚走到雕像面前,接过安宁递过来的神香。
点燃,拜了拜。
接着将手中的三支神香,插在了雕像前的香炉中。
一边,黑伯向付丧低声解释道:“这一步我们和安家是一样的。在决定结定婚契以后,有一些前置步骤。”
“像我们还好,安氏因为出嫁的是未来的掌门人,所以步骤格外繁琐一点。”
“当然这些在今天以前都做好了,现在只需要请氏神,为你们两个当事人做见证,这婚契就算成了。”
付丧点点头。
相比于即将订立的婚约,他更在意付承桓他们之前谈论的事情。
几天前,杀破狼三星异动?
他下意识就联想到了几天前,他修炼《星辰金刚身》的事情。
不会这么巧吧?
他只是引动了一点点星力,对杀破狼三星来说不值一提,应该跟他们说的异象没有关系吧?
但在大夏西方,几天前,杀破狼三星……这些全都对上了,有这么巧吗?
他想到自己那玄学般的“天煞孤星”的命格,好像“杀破狼”命格也有类似的特点。
难道他天生就具备杀破狼命格,又恰好引动了杀破狼三星,所以才造成这个效果的?
付丧想想,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星辰金刚身》是属性栏为他量身打造的,为什么那么多星辰中偏偏是这三颗星?
他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单纯以为是《白虎七杀拳》中的“七杀”的原因,但现在想来,可能还有更深的寓意。
他这个穿越者,好像也意味着变数……
为王前驱?
不。
单纯这三星中的一颗,确实是为王前驱的命,尤其是贪狼星。
但三者结合,敢教日月换新天!
难道他拿的不是废柴逆袭剧本,也不是赘婿打脸剧本,而是王朝争霸剧本?
付丧好笑地想到。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贪狼星好像主桃花,好放*荡之事,迷恋花色,这跟我不符吧?”
要知道,他对女人可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女人在他眼中,还不如他的实验对象有趣。
想到这里,他转头问黑伯:
“刚才父亲他们谈论的,什么杀破狼三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他状似好奇地问道,脸上不露痕迹,仿佛只是单纯的少年人的好奇心。
黑伯也习惯了九少爷旺盛的求知欲,回忆了下:“是五月廿九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五月廿九?”
付丧心下一惊,连时间也对上了,于是再无侥幸之心。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跟他有关,他都要做好准备。
虽然目前看来,朝廷的人并未直接找到他身上,而且听安绫岚的意思,他们的主力也没有放在大荒府。
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个万一呢?他可不敢赌。
“看来后面再得到能量值,得先存起来了。”
付丧心中默默想到。
存够3000%,就可以穿越一次世界,到时候事有不谐,就只能跑了。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不会这么做,毕竟王婆的传承他还没拿到手呢。做好了准备再穿越,当然更好。
这个世界这么强大,他的资源、身份都很好,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就这么舍弃,作为主世界和中转站,不是美滋滋?
另一边,安绫岚也做好了请神的准备。
刹那间,一个如梦似幻,满足人类所有想象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明明眼中没有清晰的面容,但在看到祂的那一刻,却像是看到了心中最完美的影像。
眼睛、鼻子、嘴唇……腰、臀、腿……手、脚……每一个部位,都完美契合自己的审美。
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仔细一想,却是一片空白。
付丧注意到,周围的人,包括付承桓和安绫岚,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点痴迷之色,当然总体是清醒的。
而像安宁这样的小辈,陷入的程度则更深,但也没到影响理智的地步。
不过想想他们中有女人,除非爱好磨*镜,不然这样的表现,难道她们看到的影像是男的?
倒是很有可能。
当然也可能是氏神对她们的影响,超越了性别。
正在他思考间,突然,外面传来了马匹的嘶鸣声。
其他人也听到了,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外面小院的高空上,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飞速掠过。
身影停下,露出一匹脚踏火焰的骏马,以及马背上身穿火红色猎装的女子。
骏马体型很大,几乎不在黑魇马之下。
它没有翅膀,通体火红色,就像燃烧着的火焰。
它背上的女子同样如此,仅仅直视,就有种面对火焰的炙烤感。
当然,这种感觉更多是错觉。
主要是那女子给人的感觉太耀眼,就像骄阳一样,肆意热烈!
“大姐!”
见到来人,安宁立即出声喊道,声音中带着欢喜。
安虞也看到了宗祠中的妹妹,笑着点了点头。
马匹从空中下落,脚下的火焰也跟着消失,但依然神骏异常。
安虞从马背上利落地下来,走向宗祠。
看着越来越近,容色倾城的美人,付丧内心却很冷静。
这就是他的未婚妻?
看样子是挺不好惹的。
他如此想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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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结契
安家这几姊妹,颜色都好。
安宁的他之前已经见过了,皮相骨相俱佳,算是难得的美人。
而安虞的容貌比妹妹更盛,堪称人间绝色。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带刺的玫瑰,或浴火的凤凰,美丽中透着威慑力,让人不敢直视。
她进来以后,扫了一眼众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付丧身上。
“你就是付长生?”
她面带审视地看着他,
“皮相倒是不错。”
说完,不等付丧开口,就面向安绫岚:
“这就开始了?也好,早点结束,等会儿还有事情做。”
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安虞!”
安绫岚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这么没礼貌?见了付家主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付家主,上午好啊。”
安虞看着付承桓,不走心地道,
“上次见到您,还是在四十年前,真是久违了。”
“是啊,”付承桓含笑点头,“这一转眼的功夫,你都成掌御使了,不愧是安家天骄。”
“哪里哪里,”安虞皮笑肉不笑,“您的长子,不也成掌御使了吗?彼此彼此。”
“长亭哪里比得上你?”付承桓摇头,“他有付家那么多支持,也才最近成为掌御使,跟你比起来差远了。”
付丧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他们互相吹捧。
心道,难怪安虞不怎么把付承桓放在眼里。
毕竟按照他之前的推测,付承桓应该也只是掌御使,比较资深的那种。
因为一旦有三阶的强者,就代表安檀付氏有了进阶衣冠世家的资格,那时两家怎么可能还如现在这样平静?
而既然是同一等阶,两家间又互有龌龊,安虞能对他尊重才怪了。
也就是两家现在要联姻,所以才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两人“寒暄”完,安绫岚点点头:“安虞,长生,过来结定婚契。”
付丧点头,和安虞一起,走到安氏氏神面前。
靠近一定距离时,氏神身躯的一部分,不可思议地延伸出来,将两人包裹住。
这种包裹感,跟之前传送时的血茧还不一样,是一种类似于皮肤的质感。
付丧下意识联想到了画皮。
“画皮”一出,仿佛分割了内外空间。
付丧和安虞处在这个空间内,周围是灰蒙蒙的雾气,但哪怕能看到的部分,也比他们被包裹的地方大得多。
而在外人眼里,则是两个人一下子被氏神吞了进去,消失在宗祠里。
“这是——”
付承桓眯了眯眼,看向安绫岚。
不同的氏神,演变出的能力也各不相同,至少付氏氏神结定婚契,不是这样的。
“放心,”安绫岚像是早有预料,宽慰道,“他们很快就能出来。”
付承桓点点头。
他既然在这里,自然也不担心对方耍什么花样。
而且就算真的出了问题,一个刚接回来的嫡系,还是损失得起的。
他内心也没有那么在意,问只不过是表明态度而已。
……
画皮空间内。
付丧和安虞面前悬浮了一张玉白的皮纸。
皮纸上用黑色不知名的诡异字体,写着一行行字。
这皮纸玉白细腻,上面的纹路虽然几不可见,但凭借多年来的解剖经验,付丧还是一眼看出,这是一张人皮!
而且是一个女人的皮,从皮肤质感来看,应该是个美人。
而此时,在这张美人皮上,罗列着一个个黑色符文。
这些文字非常诡异,就像是一条条小蛇,只是蛇的形状姿态略有不同。
如果放大了,就像是一个美人如雪的肌肤上,纹了密密麻麻的黑蛇刺青,诡异又可怖。
“这就是婚契。”
安虞简单解释了一句,就伸出自己的食指,逼出一滴精血,滴在婚契上。
血液融入皮纸,形成了一个血色的蛇形符号,看样式,应该跟上面的字体是同一种字。
付丧猜测,这可能代表安虞的名字,不过也不确定。
滴完血,婚契主动飘到付丧面前。
付丧有点迟疑。
虽然按常理而论,婚契应该不会有问题。
但在这种诡异的世界,他可不敢随意签一些他都看不懂的契约,谁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怎么,你不愿意?”
一旁的安虞见他迟疑的样子,冷声道。
“不是。”
付丧摇头。
说着,他学着安虞刚才的样子,将指尖的精血,滴在皮纸上。
皮纸跟刚才一样,在滴入的地方形成了一个血色符号。
付丧用余光扫了一眼安虞的脸色,发现她面无异常,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刚才滴血的时候,将自己身体的深层结构完全改变了,包括血液中应该含有的、能够代表他身份的DNA。
用自己的血签订契约,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是用原本付贵的血,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到时候契约上显示的名字,检测到的信息,都是正常的,不会被人发现异常。
而且在他看不懂的情况下,无论婚契上写着什么,有无陷阱和制约,都跟他无关了。
他付贵/付长生订下的契约,跟他付丧有什么关系?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尝试了一番,结果看安虞的反应就知道了,没有什么异常,他也就放心了。
付丧并不担心安虞的表现是伪装欺骗他的。
事实上,凭借感知情绪的能力,他已经确认了她的情绪波动没有异常。
而且有些奇怪的是,虽然他感觉到安虞对付家人,尤其是付承桓的厌恶和敌视。
但对他自己,安虞反而是抱有善意的,至少没多大恶感,跟她表面上表现出的样子好像不太符?
难道他这个未婚妻,还有什么隐藏的傲娇属性?
当然,这只是玩笑。
付丧隐隐能猜到她为什么对他如此特别。
他可不会自恋到,以为对方是因为他的皮相气质什么的,对他很有好感,一见钟情。
实际上,安虞这样,应该只是看在“他”母亲付红衣的面子上。
从安宁那里他已经得知,安虞跟付红衣是忘年交。
如果他真的是付红衣的孩子,那么她对他并不排斥,就很好理解了。
想到这里,付丧的脑海中不禁冒出一句话:
“兄弟(付贵),你安心去吧,汝妻子吾养之。”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毕竟就算没有他,付贵也已经是个死人了,就更谈不上跟安虞定亲了。
不仅如此,他的尸体还会异变成怪物,虽然他的血核事实上便宜了付丧,但付丧也帮他解决了这个隐患。
什么汝妻子吾养之,都只是玩笑话。
见付丧“乖乖”签下了契约,安虞的脸色才好看了不少。
“知道为什么在安家签订婚契,而不是在付家吗?”
“因为安家更强?”付丧猜测。
安虞笑了一下:“当然你这么说也没错,实际上,付家让你来联姻,就是将你送到安家了。”
“你签订了这个婚契,就跟安家产生了联系,这种联系比你跟付家更近一层。”
“所以你要记住,以后进了安家,就要守安家的规矩,哪怕之后安家和付家反目,你的立场也应该站在安家一边。”
“如果你能做到这里,婚后我也不会为难你,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尽管提,看在红姐的面子上,你就是我安家正经的大姑爷,懂了吗?”
她漂亮的凤眼,认真地看着付丧,如此说道。
……
48 婚期
付丧点头:“我明白。”
他可不会蠢到问“不是你嫁给我吗?”“女子应该从夫!”“为什么看在红姐的面子上?”这种话。
在他还是弱势的时候,他还是很看得清形势的。
而且这样的情况,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多了。
既然有实实在在的好处,他还是很乐于接受的。
何况所谓婚契的限制,对他来说也是不成立的,他自然乐得轻松。
吃软饭它不香吗?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样的富婆包养,还做不到呢。
付丧好笑地想到。
虽然软饭还没开始吃,但他已经感觉到这香味了。
嗯,真香~
听到付丧这颇为“识大体”的话,安虞还是很满意的。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希望你能做到!”
话音落下,整个画皮空间,就像融化的纸张,突然化开了。
下一刻,他们俩就出现在了宗祠里,前面不远就是氏神的雕像。
此时氏神的影像,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了自己和雕像的一点联系。
与此同时,他跟付氏氏神之间相连的血线,却模糊了不少,仿佛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断掉。
这也印证了安虞方前话语的真实性。
可以说,虽然他们俩还未正式成亲,但从本质上来说,他现在已经是安家人了。
宗祠里。
安绫岚看到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作为家主,她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种联系。
知道婚契已经成立,中途没出什么岔子以后,她转向付承桓:
“好了,今日的事也算了了,我们以后就是亲家了。这么大喜的日子,要不留下吃顿便饭?”
“不用了,”付承桓摇摇头,“我们等会儿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至于喜酒,婚礼那天再吃也不迟。”
安绫岚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有留他们的意思,只是面上问问而已,对方拒绝正合她意。
“府上观星师已经测好了吉日,最近是在三月以后,这个没什么问题吧?”她又询问道。
“没问题。”
虽然这联姻之事,越快越好,但也不能做得太难看。
像安家嫡长女和付家嫡九子成亲,这种足以轰动整个灵州的大事,还是要花不少时间准备的。
这也是给想要参加婚礼的人预留出时间,有人可能在外,一时脱不了身,但三个月再怎么也足够了。
这时朝廷的钦差想必也离开了,正是两家结亲的好时机。
“具体情况,到时候我会通过白伯告知你,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通过他转告我。”安绫岚道。
这也是他们两家的惯例。
付承桓点点头:“正是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安绫岚张了张口,本来想叫安虞,但想到她的性子,索性放弃了。
“我让安宁送送你们。”
“那就麻烦二小姐了。”
付承桓也不推辞,知道如果不派人跟着,对方反而不会放心。
一行人跟着安宁,沿原路返回。
一路无话。
最终安宁将他们送到了安府门口,外面就是付家的马车。
“二小姐留步。”
付承桓客气道。
说完就转身上了马车。
这时安宁的话语也悠悠地传来:“付家主一路走好。”
正要上车的付丧低头暗笑,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上了马车。
这安家二小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这么说,看起来也不像表面上那样纯良。
观之付承桓,可能是被咒得多了,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显然没把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放在眼里。
在黑伯、白伯上来后,马车再次驶动。
这次没有选择在陆地行走,而是直接走“空中航道”,很快就到了之前的那个大宅院。
白伯留下,继续与安家联络。
黑伯跟付丧、付承桓一起,乘坐转送阵直接离开了。
回到主殿大堂。
付丧莫名感觉到一种悸动。
他转身,确定了悸动的来源是背后的神龛。
看来两家的婚契,不仅是将他卖给安家那么简单。
凭借对两家氏神都有的联系,他隐隐感觉到,这封婚契,也将两家的命脉一定程度上连接起来了。
虽然这种连接很脆弱就是。
想来付出一些代价,就能抹除掉。
付承桓也注意到了付丧的反应。
“现在婚约已成,三个月后,就是大婚的日子,你也要准备好。”
付丧点点头:“我知道,父亲。”
“嗯,”付承桓颔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是付家人。”
“我们两家的关系,你多少应该知道一点。以后如果两家发生冲突,你不必掺和,旁观即可。想来安家也是这样的想法。”
“最终,若是我付家赢了,你就还是我付家的嫡少爷。反之,你就好好在安家,不必想什么付家了。”
付丧认真点点头。
至少这个时候,他能感受到付承桓是真心的。
虽然这更多看在付红衣的面子上,对他本身并无多少好感。
“好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付承桓摆摆手。
“好,那我先离开了,父亲。”
……
从主殿出来,回到长明院。
付丧盘膝坐在修炼室内,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捋了捋,并决定好接下来的方向。
“下午还要去阴傀派,三个月之后大婚,这段时间,刚好够我通过王婆的考核……”
付丧皱眉想到。
如果是这样,接下来就算成功拜师,得到传承,自己本身不在安檀城,也是件麻烦事。
“下午问问王婆吧。如果一切顺利,得到连线师传承,就可以开启穿越了。”
现在通过薅梦境触手的羊毛,他每天都能得到稳定的能量值来源,存够3000%作为穿越备用,其余就可以用来继续提升自己。
当然,除了梦境触手,什么墓园乱葬场,刑场牢狱,也可以走一走,收割一波能量值。
“不知道梦境触手的羊毛能薅多久,到时候会不会产生什么变化?只能随机应变了。”
做好决定,付丧继续今日份的修炼。
就这样,付府、阴傀派两点一线,很快,就到了付丧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血月。
血月又称妖月,在每个月十五。
月初、月末则是魔月和鬼月。
他是月末鬼月那天穿越的,第三个血月,意味着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半。
也意味着离王婆对他的三个月考核期,只剩下最后半个月。
而在这期间,付丧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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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血脉桎梏
姓名:付丧(付长生)
种族:未知(人???)
等级:定神(初期)/内壮(初期)
力量:9.99
敏捷:9.99
体质:8.99
精神力:22
法力:3000/3000
(特性:腐蚀、冰寒、剧毒、吞噬、融合、滋养……)
血脉:飞天银夜叉(优秀)
能力:融血;剧毒;控尸;天生神力;铜皮铁骨;飞行
异化:眼睛(33%);骨骼(99%)
职业:连线师(未入门)
功法:《星辰金刚身》(第四层);《黑水星辰经》(第四层)
物品:黑水刀;黑水伞;黑水珠;乾坤指环
潜能值:66%
能量值:3275%
这两个月半的时间,付丧进步很大。
这从属性栏的一系列变化就能看出来了。
这段时间内,付丧收获的能量值,足有一万八千多,刻苦修炼转化来的潜能值,也有五百多,当然都是百分点。
其中潜能值,已经被他转化为了五点自由属性点,分为加到力量、敏捷和体质上面。
力量从8.47到9.99,花了两点属性点;敏捷从9.91到9.99,花了1点;体质从8.76到8.99,也花了1点,多余部分是他锻炼提升来的。
倒不是他不想再花属性点,但剩下的最后一点,根本无法用来提升各项属性,因为各项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尤其是体质的8.99,连9点都没达到,但已经不可再提升。
付丧猜测,这可能跟他没完成内壮阶段的修行有关,五脏六腑的锻炼。确实跟体质关系最大。
而其它两项,被卡在了9.99,不能达到凡境极限的10点,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无奈,付丧只好将这最后一点,加在了法力栏上,将2000/2000的法力值,变成了3000/3000。
法力容纳上限再一次提升,他丹田内积聚的灵液变成了五滴。
这么深厚的底子,不仅施展术法能占很大的便宜,估计对晋升御使的关卡,也很有利。
这是潜能值,而能量值,之所以能获得这么多,还要感谢每天锲而不舍的梦境触手的“奉献”。
第一个月,付丧每天能从梦境触手那里,获得大约120%的能量值。
到了第二个月,触手强度升级,他每天获得的能量也更多了,从120%变成了220%。
以此类推,到了现在的第三个月,他每天都能又320%的能量值。
而这还只是平常时候,换作妖月、魔月、鬼月这三天,梦境触手的实力会大增,而且一月比一月强,所以每月这三天,他能收割的能量值也最多。
而且不论梦境触手的强度怎么变,一直都在付丧的应对范围以内,因为通过收获能量值,他的实力也在不断提升。
当然,这是在他留足了穿越的能量以后。
毕竟之前关于杀破狼三星的事情,还像利剑一样悬在他头顶,所以最先要保证的,当然是自己的生存问题。
不过这两个多月来,即使有世家大族的配合,朝廷的寻找行动依然无功而返。
作为付氏的嫡系子弟,他也获得了一些内幕消息,好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力量,一直阻碍他们寻找查探。
现在朝廷特使的行动基本已经停止了,预计再过不久,就要全面从大荒府撤退。
既然如此,付丧也可以放心了。
不过即便如此,预留出的穿越的能量,他也没有使用,以防万一。
而且离他预定开启第一次穿越的计划也快了,留着还是有必要的。
尤其是随着梦境触手的增强,他隐隐有一种危险的直觉,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存在锁定了。
所以他更要预留着以防万一。
同时他最近也准备收手了。
他已经尝试过,只要不主动接触瘟疫有关的事物,就不会有梦境被入侵的危险。
所以现在触手的强度他还能应付,但马上又是一次血月,这天触手的强度肯定会大增。
越到后面只会越危险,所以他也准备停止这种薅羊毛的举动了。
虽然有点可惜,但他的收获已经够大了,过于的贪婪只会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对此他还是很明晰的。
而除了梦境触手的能量,他也从安檀城的陵园墓地、刑场牢狱收获了一波。
除此之外,随着修炼,每天送来让他进补的食材,以及淬体和辅助练气的丹药药膏等,也是他能量值的一个来源。
这些东西他实际上已经并不需要,但为了掩饰伪装,他还要用掉,这些也都被他拿来转化成能量了。
正因为这种种,他才能在短期内凑够这么多。
“可惜,之后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付丧摇摇头。
这年头,想要找到稳定的羊毛产出地,也不是那么容易,这得碰运气,大部分都是一锤子买卖的事情。
而有了这么多能量值,他能做到的就多了。
不仅将自己的血脉提升到了【飞天银夜叉(优秀)】,功法方面也推进到了第四层。
飞天银夜叉和飞僵之间,横跨了两个大等阶,六个小等阶,足足耗费了他6000%多的能量值。
而效果也是显著的。
不仅能力栏上面,多出了天生神力和铜皮铁骨,而且原有的一些能力,也发生了改变。
像吸血变成了融血,尸毒变成了剧毒,飞行能力也从短暂滞空变成了真正的飞行。
至于抗腐化,因为与铜皮铁骨有一定的重合,所以去除了。
付丧在各属性值2点多的时候,曾经有过“力大无穷”和“刀枪不入”两种评价,看起来跟天生神力和铜皮铁骨很是相似,但经过付丧的测试,两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像力大无穷和刀枪不入,只是相对于普通人和凡兵而言,面对真正的修行者,就不是那么好使了。
而天生神力,则是能让你在现有的力量基础上,直接增加一万公斤的力量,这一万公斤,就是你“天生”的部分,无论你以后力量有多强,这部分增益都不会下降。
当然了,如果你实力强到一定程度,这一万公斤对你来说当然微乎其微。
不过这个高阶僵尸血统的天赋,后续随着血脉的提升,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所以也算是一种不错的能力。
铜皮铁骨也是同样,能免疫绝大部分三点以下的攻击。
这里的三点,指的是三点的身体素质能发挥出来的力量。
术士同理,只要强度不超过这个范围,都对他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后续也有继续成长的空间。
这个天赋本来也挺不错的,不过对于付丧强大的身体恢复能力来说,只能算锦上添花。
除此以外,血脉提升后,付丧发现自己平时的修炼速度都有提升,并且学习、施展术法,也比以往得心应手了很多。
这还是在属性栏灌输、让他掌握了的情况下,换了什么都不会的人,效果肯定更加明显。
难怪天赋好的嫡系子弟,如此高高在上,原来他们从基础上,就和一般人拉开了绝对的差距。
而且不仅仅是修行速度和天赋能力上,包括最终能达到的极限,彼此之间也有很大的差距。
之前为了弄清楚将血脉推到什么层次更好,付丧还专门去书阁找资料查询过。
“书上说,不同的血脉等级,对应了不同的潜力上限,也就是所谓的‘血脉桎梏’。”
想想也不奇怪,御使体系凭借血脉,获得了他们不应拥有的能力,自然也有其限制。
而血脉的成长潜力,就是其中之一。
“其它血脉不知道,但付家的僵尸血脉,对于不同的潜力上限,是有清晰的划分的,想来其它血脉也差不多。”付丧想到。
像付家,一般飞僵血脉,潜力上限对应着第一阶御使,飞天夜叉则对应着第二阶掌御使。
后面的飞天银夜叉、金夜叉、不化骨,都对应着第三阶掌兵使和掌印使。
不过‘不化骨’相比于前二者,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难怪付家的旁系子弟,成就御使的人那么少。”
付丧想到了老师付承明之前提到过的状况。
普通的僵尸血脉,因为潜力太低,几乎没有晋级御使的可能。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在付家的历史上,也是有人突破了这种限制的,只是很少很少。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为什么付家能毫不心疼地将付丧推给安家。
因为在他们看来,付丧最多飞僵级的血脉,连晋级御使都很困难。
哪怕有大量的资源堆积,修炼到御使也就到此为止了,根本没有更进一步的潜力。
虽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进一步提升血脉,但花费的代价太大,有这个功夫,将机会让给资质更好的人,让他们成就掌御使的几率更大,不是更香吗?
付丧对此倒是没什么不忿的,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他确实从中获得了好处不是吗?
而相比于血脉,功法的推演提升才是大头。
之前因为能量值不足,《星辰金刚身》和《黑水炼血经》都只推演出了一个框架。
凡境部分,只练气和炼体阶段的修炼方法是完整的,其余都是缺失状态。
所以在将《星辰金刚身》也修炼到第三层以后,想要继续推进,必须先补全“内壮”和“定神”这两部分的内容。
“内壮”还好,因为是凡境第二阶段,所以只花费了2000%的能量值,就这,也足以他进行一次灵魂穿越了。
“定神”耗费更多,因为是术士第三阶段的内容,这一步过后就是御使了,所以需要的能量值也更多,足足消耗了他6000%。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在推演的时候,在原本的功法基础上,还融入了《周天星辰诀》。
……
50 异化器官
之前因为能量值不够,所以他融入的功法有限。
《周天星辰诀》也属于很适合付丧,并且与《星辰金刚身》两相呼应的功法,但因为当时对他来说不是必须的,所以也就没有融入。
现在能量值够了,他在推演功法的时候,就将它融入了进去,并对两门功法整体做了一些调整,让它们彼此更适应对方,相辅相成,达到配套功法才能达到的效果。
调整了以后的《黑水炼血经》,付丧将其改了一个名字,变成《黑水星辰经》。
当然“炼血”部分的功能并未消失,但他考虑到,这和自己身体的特异,以及僵尸血脉所含的“融血”能力重合,所以觉得没必要一定显示出来,作为隐藏的一种特性、手段就好。
而除了功法的推演,这两门功法第四层的修炼,也消耗了一波能量值,当然相比于前者,就不值一提了。
而这么大的投入,自然效果也是很显著的。
武者修炼上,付丧炼体阶段已经完成了,内壮的修习则只是刚刚开始。
而术士方面,他也已经完成了练气阶段的修习,达到了定神。
定神虽然只是初期,但通过平时的修炼,他发现自己在这上面果然很有天赋,哪怕没有属性栏的帮助,他相信自己也可以很快完成这一阶段的修习。
“以后的能量值,更多放在武者修习上吧。”
付丧做出了决定。
不仅因为他在定神阶段修炼的快速,还因为武者修行的滞后。
内壮毕竟只是武者凡境第二阶段,这一阶段的修炼,只能靠水磨工夫,想要尽快完成,必须依靠属性栏。
快速通过内壮,达到武者“通神”阶段,到时候还有一番硬仗。
像“灵肉合一”,可是卡死很多人修行路的拦路虎,这个要靠自己对武学的领悟,属性栏可帮不上什么忙。
这也是为什么付丧在通过属性栏掌握各阶段能力,还要继续反复练习的原因,不仅是为了转化潜能值,还因为他想自己亲身体验感悟这个过程。
属性栏固然可以让他节省大量时间,但如果完全依赖它,到时候到更高的阶段,需要自我领悟的时候,不就抓瞎了。
像现在,武者走不通,还可以走术士,但术士过后呢?总不能完全依靠属性栏。
而且定神阶段,哪怕有属性栏的帮助,最终突破御使的时候,对意志力的考验,还是要看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在武者炼体阶段完成以后,付丧内视己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和之前有很大不同。
其内的皮膜、筋肉、骨骼,都浑然一体。
尤其是骨骼和骨髓,肉眼可见地,和正常人类有相当大的不同。
因为在他眼睛的扫视下,他的骨骼、骨髓都是金黄色的,其中还带着星辰般的碎点。
他曾经因为好奇,用黑水刀将自己手臂的一部分剖开过。
发现自己的骨骼在光芒的照射下,呈金黄半透明的色泽。
其中的碎点,就像一颗颗繁星,不同的角度,反射着不同的色彩,极为梦幻瑰丽。
而且这些星点还是流动的,其中的骨髓,更是像流浆一样,如果抽取出来,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估计还会以为是什么宝物。
当然,他之所以能透过骨骼看到骨髓,以及在没有剖开身体的时候,“看”到身体的内部结构,则是要得益于他眼睛上的异变。
之前他能感知到这些,凭借的是属性栏对自己身体的把握,而这次,则是实打实地用眼睛看到。
“果然,这个世界的灵力,对身体的改造,并不局限于肉眼可看到的这些,连深层次的某些东西,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付丧想到。
他之前就推测出,这种灵力除了本身的能量,带着一种“信息”,这种信息就是诱导人身体发生异变的根源。
这种情况,不仅在付丧身上发生。
从他看到的书中,他了解到,一些凡境的武者和术士,同样存在这种情况。
而这种改变,到了御使阶段,更是实现了常态化。
其中身体五感,包括这五感对应的器官眼耳口鼻舌,是最容易异化的。
除此以外,武者经常锻炼到的骨骼、皮膜、筋肉等,也容易发生异变。
这些异变,会导致他们身体部位的某些增幅。
当然,也有一定的副作用,但总体利大于弊。
术士也差不多,除了五感,他们的身体更容易多出一些其它的、稀奇古怪的器官。
这种器官可能是原有器官的变异,也可能是完全没有的另一种新器官。
这种新器官,会导致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出现,类似于异能,或者说天赋神通。
付丧目前异变的部位,一是眼睛,二是骨骼(包括骨髓)。
因为身体的这些变化,属性栏也多出了【异化】这一栏,后面的括号则是显示的异化的程度。
像他的骨骼(骨髓),因为《星辰金刚身》的原因,异化程度已经达到了99%。
最后的1%,应该也是因为内壮还没完成,所以卡在了最后一步。
这也能理解,毕竟身体各部分都有所关联,五脏六腑和骨骼虽然关系不大,但多少也会有一点影响。
在最后关闭属性栏前,付丧看了一眼自己的精神力,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明没花任何属性点提升,但这两个多月,精神力还是在稳步提升,现在都已经达到了22点。”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以来,危机感这么重的原因。
像妖月还好,魔月和鬼月,精神力、灵觉越高,越容易出问题。
这两个多月,除了每天会遇到的梦境中的触手,在魔月和鬼月这一天,他也遇到过怪物侵袭。
像鬼月还好,只是遇到了一只普通的怨鬼,他很轻松地解决了。
而魔月,两次都出了问题,一次是心魔入侵,一次更危险,心魔和梦境怪物直接联手,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停止继续割梦境韭菜的原因之一。
“按理来说,以我的意志力,心魔入侵不会如此频繁,可能是朱果诅咒的后遗症。”
付丧联想到之前他吃过朱果后,附加在他身上的轻微诅咒状态,上面说明可能会导致更容易被心魔附身。
还好随着这两次魔月,这种诅咒状态进一步削弱了,预计再有一次就能完全消散。
“不过,这心魔的味道,倒是比怨鬼更好。”
付丧想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每次他将心魔和怨鬼解决以后,不是将它们吸收转化成能量值,而是像融入血核一样,将它们直接吞吃。
经过他的尝试发现,吞吃心魔,能直接壮大神魂,吞吃怨鬼,除了神魂上的增益,对法力的提纯还有一点微乎其微的作用。
当然,总体来说是心魔的增益更大一点。
查看完属性栏,付丧也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收获,有了大体的认知。
当然,也有了更近一步的想法。
“看王婆的意思,分明对我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满意,而且通过她昨天透露的口风,她极可能在今天提前结束对我的考核,将我收入门下。”
之前因为联姻要去灵州城的原因,他专门咨询过王婆的想法,不料她对此的反应是:
“如果你真的通过了我老婆子的考验,我这么大年龄,也就你一个正式弟子,到时候你去灵州城,我自然也会跟着去。这个你不用操心,后面好好学就是。“
当然她的潜在意思也是,如果他通过不了考核,当然一切免谈,他们之间微薄的学徒关系,自然也就解除了,没什么好说。
“朝廷方面,目前应该不用担心了,只是瘟疫和剥皮事件,似乎还没完全得到解决?”
像瘟疫还好,至少遏制住了,没让它继续传播。
而剥皮事件,最近倒是愈演愈烈了,弄得整个安檀城人心惶惶。
付丧经常出入内外城,加上最近和石婉儿和王通他们打探到的情况,所以对此感受也比较深。
“听说这次连灵州安氏都参与进来了,因为凶手疑似画皮或安氏子弟……过来协助解决的人,好像是安巽,我未来的小舅子。”
安巽,和安虞、安宁、安眠三姐妹四个,都是安家家主亲生的孩子,算是嫡系中的直系。
其中安虞与安宁同父,安巽与安眠同父,安巽排行第三,却是四姊弟中最不争气的,一个典型的,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的纨绔子弟。
这次派他过来,显然是存着历练他的目的。
但他来了也有两个月了,除了在内城的繁华之地,增添了不少趣闻以外,似乎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在两家的联姻传开以后,王通还老是跟他吐槽他这个小舅子,但付丧有什么办法?而且就算有办法,他也不想管。
付丧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起身收拾整理了一下,就准备出发前往阴傀派。
想着今天可能收获到连线师的正式传承,他的心不由一阵发热。
……
(这两更加起来6000字,相当于正常的三章。合成两章,尽量将这段时间的情况交待清楚。没办法,开启了时间大法,后面就是走剧情了~)
51 出事
主屋外,付坚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付坚就是黑伯给付丧安排的御使级别护卫,本来是付家的家生子奴仆,但因为资质良好,从小被选拔出来专门培养。
他没有血脉,所以一开始走的武者道路,但修炼到凡境最后的通神阶段,始终不能达到灵肉合一。
好在通过百年如一日的、对付家的忠诚奉献,他凑够了奖励,从付府府库换取了一枚血核,因为没有达到灵肉合一,所以无法换血,只能尝试强行融合。
虽然他因为练武,身体比普通人强大很多,但强行融合血核,依然有很大风险,九死一生。选择这样做,几乎就是拿自己的命在博。
但他博成功了,最终激发血脉,进阶了御使,而且在晋级成功后,可能是没有了进阶的压力,所以耗费时间,还是达到了灵肉合一的境界。
虽然花的时间长了一点,但本身能达到武道大宗师,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很多御使花费漫长岁月,依然没有突破这一步。
所以在御使这一层级中,付坚的实力还算比较不错的,黑伯选他作为付丧的贴身护卫,算是对他的特殊照顾。
这样专门培养出来的家生子,对付家的忠诚度自然非同一般,这种人哪怕在付家中,数量绝对也是有限的。
而且黑伯在送他过来的时候也说了,哪怕付丧以后去了安家那边,依然可以把付坚带走。
也就是说,现在付坚的归属,已经从付家变成了付丧,付丧以后就是他的主子,要绝对服从他的命令。
当时付丧就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贴身侍卫,怎么有种陪嫁丫鬟的既视感?
当然,撇去这种想法不说,付丧本人对于能有这样一个可用之人,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接下来的相处中,也印证了这一点。
付坚沉默踏实,没有多余的心眼,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多嘴,执行能力也强,付丧对他很满意。
付坚从外表看,就是一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长相端正,沉默寡言。
他一身黑色的劲装,背后背着一把宽背刀,站在主屋门外,默默地等待着。
付丧推门出来,他见了,立马恭敬地喊道:“少爷。”
付丧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长明院,付丧在前,付坚紧随其后。
快要到付府门口的时候,一匹宝黄驹从外面飞奔进来,刚好与付丧错身而过。
骑马的人故意擦着付丧的身体过去,马鼻喷出的气流洒了付丧一脸。
骑马的人,正是和付丧不对付的付家七少爷付长昊。
本来他这么做,是想要看付丧受惊失措的样子,但从始至终,付丧对此都相当淡然。
他有些失望,但碍于付坚在一旁看着,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能悻悻而去。
事实上,自从付丧与安家大小姐安虞定亲的事情传开以后,本来就不喜欢他的付长昊,就更加看不顺眼他了。
原因自然是他恋慕安虞,这几乎已经是付府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而在付丧回府以前,他是付家这一辈嫡系子弟中,最适合与安家联姻的人选,他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但孰料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他惦念很久的婚事,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子截胡了。
他自然心有不服,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以各种方式针对付丧,不过都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付丧虽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而且他的那些花招,也没对他造成什么损害。
但他一向不是那种一直被动挨打,却不还手的人。
所以在某次付长昊独身一人面对他的时候,付丧就让付坚出手,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付丧现在都还记得,在他对付坚下达命令的时候,付长昊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似乎根本没想到他敢把他怎么样。
事后,付长昊还跑去付承桓那里告了付丧一状,不过连门都没进,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走之前,被黑伯好一顿说教。
之后他再面对付丧,就不敢那么肆无忌惮了,最多像刚才那样恶心他一下。
对此,付丧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幼稚可笑。
说实话,这两个多月,他的生活虽然看似平静,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
但他却总觉得这安檀城,像是即将被点着的炸药包,看似平静,内里却暗藏汹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一个天翻地覆。
像剥皮事件、瘟疫事件、以及从灵州城蔓延过来的诡画事件……
其它大大小小、已经被清理的事件就不用说了,这么多年来从未停止过,只是近些日子来愈演愈烈罢了。
虽然因为有付府和阴傀派的庇护,付丧暂时还未曾遭遇什么。
但从每天过路的行人那里,他还是察觉到了一种仿佛瘟疫传染般的负面情绪,在这个城市里不断蔓延。
在这种环境中呆久了,难免会影响到心情。
而付长昊,就像他的一个乐子,日常生活中时不时出现,调剂一下他的心情,也是挺有意思的。
毕竟相比于外面麻木灰暗的民众,他这种还能将心思花在争风吃醋上的膏粱子弟,无意更鲜活一点。
当然了,这种“鲜活”,无疑也是一种讽刺。
“少爷,你没事吧?”
付丧身后,付坚低声询问道。
其实在奔马袭来之前,他是有实力阻止的。
只是付丧之前有过吩咐,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用跟七少爷理会,所以他就没有插手。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知道,七少爷的这些手段伤不了少爷。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付坚已经发现,自己这个新主子并不简单。
这让本来更多因为职责听命的他,真正从心底里认同了这个主子。
当然,他的些微发现,只是付丧真正实力的冰山一角而已。
付丧如果真正放开手脚,御使以下,几乎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付坚的那点发现,也只是付丧故意展露在他面前的。
凭借对情绪的感知,他基本判断出他相对可靠,又通过日常的观察,逐渐释放出一些信息,进一步观察他的反应。
至少从目前看来,他确确实实是归属于付丧的,没有私联外人的迹象。
想想也不奇怪,毕竟黑伯,乃至于他背后的付承桓,都没把付丧真正放在眼里,就谈不上在他身边安插什么眼线了。
而且付坚是要跟着付丧到安家的人,安家不可能不对付丧和他带过来的人注意,也不会给他当眼线提供消息的机会。
所以这样的安排是没什么意义的,反而可能恶了安家,让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中增添一道裂痕,这实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当然,就算如此,付丧也不可能真正相信一个外人。
所以展露出的线索也很有限,就算被其他人知晓,他也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没事。”
付丧摇摇头,继续往门口走去。
府门外,早已停好了一辆马车,连门房都对此见怪不怪了。
所以可想而知,今天上演的这幕飞马奔袭事件,应该也是付长昊卡准了时间,预先计划好的。
……
马车一路驶出内城门。
进了外城的地界,付丧本来想让车夫停一停,他下去买个炒饼。
偶尔心情好了,他就会这么做,有时也会跟卖炒饼的大叔搭个话,了解一下小市民生活,也算是学习修炼之余的一种放松。
但今天,卖炒饼的大叔不在,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基本上付丧天天出内城,每天都能见到他,虽然不是每次都会下去买饼,但隔着车帘,还是会打一声招呼的。
但今天,他却不在。
“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付丧想到城里不时发生的一些惨案,下意识做了如此判断。
就算不跟怪异事件有关,可能也是家里有事情耽搁了。
当然这个想法也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至于因为这个猜测,去询问查明这件事情……
抱歉,他跟大叔的情分还没到这地步,他个人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重。
要是正面遇上了,事情本身又对他不值一提的话,他说不定还会顺手帮一下。
但是这么没头没脑的,甚至都不清楚有没有真正出事,这种情况下,让他为了一个只有点头之交的陌生人,这么劳心劳力,这是不可能的。
很快,到了阴傀派驻地。
马车夫按惯例守在外面,付坚则是进了对面的一个平房。
这个平房已经被他买了下来,平时就在里面边修炼边等候。
付丧独自一人进了大平院,里面是熟悉的王叔。
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熟门熟路地通过传送阵,穿过石道,来到地下大厅。
到了大厅以后,他惊讶地发现里面全是熟人。
“婉娘,王哥、李哥、宋哥……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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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拜血教
王哥,自然是他之前认识的王通,李哥叫李泉,宋哥叫宋正焘。
他们三个,都是付丧这段时间结识的,镇夜司三个小队的队长。
除了他们三个,石婉儿,还有他们的其他队友都在,洋洋洒洒地站了十几号人。
“长生兄弟,你来了正好,我们刚才还说到你呢。”
脸上有疤的壮汉王通,笑着对付丧招招手。
这些日子来的相处,足以让他们之间的称呼,从“大人”“付少爷”,变成“王哥”“长生兄弟”了。
“说我什么?”
付丧走过去,好奇地问道。
“关于剥皮案的一些后续。”
一旁的宋正焘补充道。
他长得方方正正的,性格也很正经,对付丧的态度也不冷不热。
不过这也没什么,又没专门针对他,付丧也不在意。
只是今天,他除了漠视以外,好像还夹带着对他的一点厌恶?这是怎么回事?
付丧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这次真出大事了。”
李泉拍拍宋正焘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对付丧说道。
付丧装作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出大事?难道是剥皮案升级了?”
“差不多,”王通外粗内细,而且作为知情人,也知道其中的小九九,于是接过话茬,“现在剥皮案不叫剥皮案,而是改成‘血祭案’了。”
“血祭案?”付丧一惊,马上和自己之前听到的消息结合了起来,“现在确定是跟拜血教有关了?那群疯子真的要血祭安檀城?”
王通郑重地点点头:“目前城里已经发现数十处血月标记了,这意味着肯定有拜血教的疯子在活动。”
“不仅如此,昨晚夜里,连续发生了三百六十多起血案,这次被害者不再是被剥皮,而是被全部吸干了血肉。”
“这种手法,跟拜血教以往的一些手段高度重合,基本可以认定,就是他们所为。”王通道。
闻言,付丧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镇夜司三个小队的守夜人,一起在阴傀派驻点聚集,原来是发生了这种大事。
现如今,他也不是刚穿越过来,对修行常识一无所知的菜鸟了。
所谓“拜血教”,与阴傀派、调香教,并称大夏三大宗派。
只是和阴傀派立足底层,与朝廷、世家交好,以及调香教传播信徒,同时走上层路线的教派不同。
拜血教是完完全全的妖党邪派,门徒也都是一个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他们主张信仰血月,崇尚血食、血祭,认为自己和人族是完全不同的种族。
在他们看来,既然修炼的最终尽头是成为怪物,那么妖魔鬼怪才是他们的同族。
而平民百姓,只是他们豢养的牲畜,他们的血食,以及用来取悦更强大妖魔的祭品!
同时,他们主张对抗失控的方法,就是不要去对抗。
完全放纵自己,任自己疯狂、嗜血、杀戮、毁灭的欲*望疯涨,让其成为自己向怪物更深度进化的资粮。
也就是所谓的“面对真实的自己”。
在他们看来,抵抗失控也只是一时的,迟早还是会失去理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不抵抗?
在他人眼里非常可怕的失控、异化成怪物,在拜血教教徒的眼中,反而是提早一步达成夙愿,与‘纯血’先祖们一样,‘进化’为完全体的怪物,脱离人族生老病死的枷锁!
这些思想,看起来很荒谬,但在走投无路,即将陷入失控的修行者中,却大受欢迎。
毕竟真正有毅力、有意志,坚持到最后的,始终是少数。
而且最最可怕的是,这样完全丧失了人性的他们,真的有人借此走到了最后一步,也就是目前已知的最高境界——四级主境!
因为只有拥有这个级别的存在,才能镇压一府,成为天下名门,传承千万年而不磨灭!
同时三大宗派,之所以被称为三大宗派,门徒弟子遍布大夏,与其他开放收徒的宗派相区别,也正是因为他们有四级主境的存在!
至于拜血教的主境,到底是已经异化成怪物以后,由新诞生的意识掌控,还是在成为怪物以后,真正明了自我,逐渐恢复意识,就是另一码事了。
至少在拜血教的宣称中,他们是能做到在完成异化成怪物,放弃人性以后,最终找到属于怪物的那个自己的“真正”的本性。
只是在付丧看来,就算恢复意识的还是原先那个意识,或者自以为还是那个意识,但真的放弃了人性,任由欲*望爆发以后,还真的是自己,还真的符合自己的本心吗?
他觉得不是。
真正的强大,绝不是丧失自我,沦为另一个自我,而是要做到掌控自我。
当然,“我是/不是我”,这就涉及到哲学问题了。
总之,像之前所说的,如果真的是拜血教要血祭安檀城,那事情就大条了。
现在他还没有和安虞成婚,如果安檀城不复存在,安檀付氏不复存在,那这个婚约,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就算付氏的人提前逃出来了,没有了安檀城这个深耕了多年的根基,还会被灵州安氏视作威胁吗?
就算是,那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了。
最最关键的是,既然拜血教的人已经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而且现如今几乎光明正大地显现在了世人面前。
那么他们会没有考虑到有人逃离的事情吗?
尤其是世家,肯定是被着重针对的对象。
因为显然,相比于普通百姓的血肉,安檀城最精华的部分,当然是世家子弟的血肉。
尤其作为安檀城第一世家的付家,更是首当其冲!
他们会放着这块肥肉,就这样飞走吗?
就算现在趁着机会,能提前撤出一波种子,不让家族血脉就此断绝,但安檀城是付家的根基,势必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难道又是我玄学的‘天煞孤星’命格在起作用?”
付丧不得不联想到这一点。
当然,是拜血教大规模组织、准备血祭整个安檀城,还是一些拜血教教徒私下的一些血祭活动,这都不好说。
哪怕是拜血教组织,只要规模不是那么大,没有扩散到全城,那都还好说。
血祭全城……这是他们最坏的设想,应该不至于这么糟糕吧?
想到这里,付丧深吸一口气,看向王通:“王哥,刚才你说你们提到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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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纸扎人
“是这样,”王通道,“因为这次被邪法害死的人太多,一些死状比较惨烈的,需要连线师帮忙缝合。”
“我们那边倒是有一些普通的缝尸人,不过他们只能处理那种最简单的尸体,稍微复杂点的,需要出动连线师,尤其是一些含有阴煞戾气的尸体。”
“你们想找我帮忙?”付丧疑惑,“可我只是一个缝尸学徒,才上手没两个月,你们都知道的。”
“是王婆让你过去帮忙的。”
一旁的石婉儿解释道。
“你不是还有半月的学徒考核期吗?王婆说你表现得不错,可以考虑提前结束考核,前提是你在这次镇夜司的行动中表现不错。”
“王婆现在就在石室,具体的你可以去问她。”
“好,”付丧点头,“那你们先聊,我过去了。”
说着,就向石室走去。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宋正焘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了,原来是因为王婆想让他过去帮忙。
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个才学缝合没多久的菜鸟,估计连缝尸都缝不利索,就更不可能处理那些复杂的尸体了,到时候恐怕还要给他们添麻烦。
这种情况,以宋正焘的性格,难怪会排斥他了,估计最终没说什么,还是看在王婆和付家的面子上。
哦,现在还要再多一个安家。
到了石室,付丧推门进去。
石室内,王婆没有像往常一样研究处理尸体,而是在收拾整理行囊。
“王婆,你这是——?”
付丧疑惑地询问道。
就算是去镇夜司,也不用收拾这么多东西吧?
他环顾了一圈,肉眼可见,石室内的物品工具,空了一大半。
“安业城那边的事情要收尾了,我要过去帮忙。”
王婆解释道,手上动作不停,将一套缝尸针收进去。
“那安檀城这边,血祭案的事情,您不管了?”付丧皱眉。
在他看来,既然安业城那边的事情控制住了,都到收尾阶段了。
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快解决可能存在的、拜血教血祭安檀城一事。
这才是真正火烧眉睫的事情,其余的都可以暂时缓缓。
当然,他也知道,既然王婆选择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果然,听了他的问题,王婆停下手中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你以为,偌大一个安檀城,离了我这个老婆子,就不能转了?”
“虽说现在的我,表面上确实是安檀城最高的战力之一。”
“但你可不要小看了安家,也不要小看了、能和安家一直作对到现在的你们付家!”
王婆饶有深意地说道。
“怎么说?”
付丧闻言眼皮跳了跳。
“至少就我所知,你们安檀付氏,肯定潜藏着媲美三阶的力量,正因如此,才能一直和安家周旋到现在。”
“在三阶力量面前,哪怕我是掌御使巅峰,依然算不了什么,所以我在或不在,都区别不大。”
“若是拜血教延伸过来的力量,真的达到了三阶水准,哪怕再多几个二阶,也不好使。有一个来一个,都是送的。而如果没达到三阶……”
王婆没有把话说完,但付丧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是这次拜血教的力量没达到三阶,那么依然在付家的处理范围内,只不过麻烦了一点。
而如果在三阶以上,那……还是趁早逃命吧。
就算付家也有媲美三阶的力量,能应付得了,但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殃及池鱼,对他这种连御使都不是的人,当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当然,这个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个事件达到三阶层次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拜血教真的想不顾一切,血祭我安檀城。”
说着,她看了付丧一眼。
“你们世家对于安身立命,最是擅长。你时刻盯着家里的动静,到时候如果真的事有不谐,你父亲肯定会组织你们逃命。你是安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定下了婚契的,肯定不会漏下你。”
付丧点点头。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事情还远没到这个地步。你要知道,不止付家,我阴傀派,还有朝廷,都不是好惹的。”王婆冷笑道。
“说到底,大荒府是我阴傀派的势力范围,拜血教舞到我们面前,就算付家一时收拾不了他们,我阴傀派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而且你不要忘了,为了寻找身负杀破狼天命的人,朝廷的力量也出动了不少,现在都还没回收呢。”
“只能说,他们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是诸事不利,也不知道他们行动之前,有没有看黄历。”
说到最后,王婆有些不怀好意。
付丧知道,在这个世界,是存在“占卜师”这类职业的。
阴傀派下辖的神调门,就有专门从事此类的传承。
而这类充当着“预言家”的职业,有着共同的渊源——《黄天九卷》。
《黄天九卷》的原本早已遗失不见,不过流传的一些残页,以及经过简化演变的各种版本倒是层出不穷,真的假的都有,付家书阁中也有一些收录。
其中黄历,就是从中演化出的一种历法,被大夏王朝延用。其中较为基础的部分,用来指导民众耕作,更深层的部分,则是被皇室、世家、宗派收纳,作为占卜预测吉凶的参照。
“所以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咯?”
听了王婆的话,付丧下意识如此想到。
心里想着,嘴上也问了出来。
“也不能这么说,”王婆摇摇头,“这世间之事,哪有什么绝对?”
“而且对你们而言,这件事本身还是比较危险的。”
“总之,紧跟着付承桓的步伐,绝不会有错,你记住了。”
付丧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看来他这个便宜父亲,果然不简单。
提醒完自己这个中意的“弟子”,王婆才道:“我让你去镇夜司帮忙缝尸,你听说了?”
“嗯,婉娘跟我说了。”
“这次的事件,死的人不少,因为都是被邪法所害,死状凄惨,所以大多都蕴藏着很重的阴煞戾气,如果不尽快得到处理,很容易导致尸变,或者鬼物的产生,这是镇夜司过来寻求帮助的原因。”
“他们手底下虽然也有缝尸人和连线师,但数量有限,一次死这么多人,他们处理不过来,所以需要阴傀派的帮助。”
“你跟着我也学习了有一段时间了,一些基本的处理手法,我也都教给了你,别人不知道,我还是很清楚你的能力的,这次的事情,就是很好的锻炼机会。”
“你这次过去,主要是做后勤的,也没有什么危险,而且我知道你有一个御使护卫,有他跟着你,就更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去安业城一段时间,回来再验收你的功课,如果你能让我满意,就算考核通过了。”
说着,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纸折的小人。
“拿着它,它会帮我记录你在缝尸过程中的表现。”
“平时没事的时候,你就将它收进乾坤戒指,空间能隔绝它的记录,缝尸的时候,你再放出来就是了。”
……
54 身外化身
付丧点头,接过纸人,收进了乾坤指环。
这指环,还是他当初去府库领黑水刀、黑水伞时附赠的,其内有一立方米的空间,算是最普通的空间类储存法器。
空间类法器制作不易,哪怕是这种最普通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之所以附赠给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是付家嫡系。
像付坚,还是在成为御使以后,才拥有自己的储存法器。
至于纸人,付丧也不意外。
王婆的丈夫,也就是之前黑石城棺材铺的“刘爷爷”,就是一名掌御使级别的扎纸匠。
所以他经常能在王婆这里,看见各种纸扎类物品。
付丧在阴傀派驻地这边,有一间专属的休息室。
这个休息室,平时就是一个纸人侍女收拾打扫的。
那纸人惟妙惟肖,看起来与活人无异。
要不是亲眼看着王婆取出一个纸扎人,变成了侍女,他是绝对想不到这是纸人的。
想来这次的纸扎人,也是差不多的存在,只是功用有所不同。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收拾准备一下,就跟他们去镇夜司吧。”王婆道。
付丧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平时用惯了的各类工具。
收拾好,他用一个小木箱装起来,收到了乾坤指环里。
“王婆,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
王婆头也不抬地说道。
……
离开石室,回到大厅。
此时大厅已经不复之前的热闹,只剩下石婉儿一个人。
“他们借完东西,都先走了,我专门留下来等你。”
石婉儿见他面现疑惑,笑着解释道。
付丧点点头,镇夜司的人有时候会过来借法器、借人,他都习惯了。
不过——
“什么东西,需要他们这么多人过来?”
“索命门的索命链,杀猪匠的杀猪刀,刽子手的鬼头刀……这些东西都很邪性,不能收进空间戒指,收进去,戒指都会承受不住破碎掉。”
“但这种东西暴露在外面,一个弄不好很容易造成死伤,所以需要好几个人一同看管护送。”
付丧点头表示明白。
“这些东西一听杀性就很重,他们是想凭此搜索拜血教的人?”
“对,”石婉儿点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拜血教的人都喜食血肉,而且一个个杀戮过重。这些物品对煞气的感应非常灵敏,一个个排查,不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希望有所收获吧。”
付丧总觉得,拜血教的人既然敢大摇大摆地出来,自然是有应对手段的,镇夜司的搜捕行动,不一定奏效。
当然,拜血教的疯子脑子大多不太正常,如果真被抓了,好像也不奇怪。
“对了,”付丧想到什么,看向石婉儿,“你说你留下来等我,怎么,你也要去镇夜司?”
石婉儿点头:“案件太多了,他们有些忙不过来,我反正也没事,过去帮帮忙。”
“那这里……”
付丧扫视了一圈石厅,这里一向是她负责的。
“这个简单。”
石婉儿笑了笑,取出一个石像。
石像约莫巴掌大小,看起来和她之前送给付丧的那个替身石像很是相似,只是雕刻的面容是石婉儿自己。
“这是我学习雕刻后,做的第一个石像。”
石婉儿摸了摸石像,眼中满是喜爱。
付丧注意到,在她抚摸石像的时候,她手中的石像也有所回应。
只见“她”仰起脑袋,亲昵地蹭了蹭石婉儿的手掌,像是在说“我也喜欢你”。
见此,石婉儿“咯咯”的笑了。
笑完,她将石像放在地上,并退开一步。
在两人的注视下,地上的石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直到变得和石婉儿一般大小,才最终停了下来。
这个过程中,石像也逐渐脱去石质的外皮,变得眼眸灵动,肌肤如玉。
乍一看,就是一个十四许多的少女,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这——”
付丧看了看“石像”,又看了看石婉儿。
两人除了衣服,可以说一模一样。
这不像双胞胎,多少还有点可以区别的地方,这两个,完全跟复制粘贴的一样,以付丧恐怖的视觉,竟然也察觉不出任何不同。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石婉儿”笑道。
以两人站立的方位,付丧可以确定开口的是那个石像。
也是开口以后,他才发现,两者的声音竟然也一样,包括说话时的举止神态,都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活脱脱另一个石婉儿。
付丧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你可以用她代替你守在这里,那平时我看到的你——?”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次回答的是真正的石婉儿。
“你平时看到的,基本都是真的我,偶尔我需要外出的时候,会让她来替代我。这两个多月,也就顶替过两三天吧。”她道。
付丧仔细回想了下,真的没发现哪天有什么异常。
石婉儿继续解释道:“这具石像,非常特别,可以说是我的‘身外化身’,不仅皮肤材质,用了我师父制作王叔剩下的一点边角料,而且其中还灌注了我的一部分神魂。”
“如果这具雕像被损坏了,我也会受很大创伤,而如果是我的本尊出问题,比如死了,就可以凭借这个石雕复活。总体来说,有利有弊,但利大于弊。”
付丧闻言,有些讶异:
“这算是你的命脉和保命手段吧?这样告诉我真的好吗?”
石婉儿不在意地笑了笑:“这几乎是我们石雕一脉的特点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
“本来王叔也是我师父为自己准备的身外化身,只是制作过程出了一点问题,其中诞生出了新的灵智。”
“这跟我们经常用的,给物品启灵的手段还有不同,我师父觉得好奇,就将他留下来观察。”
“后面相处久了,也渐渐处出了感情,王叔还多次救过我师父的性命,久而久之,他们就成了最亲密的伙伴。”
付丧了然地点点头,想着一个石雕师制作石雕,石雕诞生灵智,两人互相陪伴、经历生死的一幕幕,只觉得很神奇。
“走吧,我们路上慢慢说。”
见他感兴趣,石婉儿笑了笑,道。
“嗯。”
就这样,石婉儿和付丧一起,出了石厅。
而石婉儿的身外化身,则代替她,守在大厅里,以待有可能到访的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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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信符
安檀城,阴傀派驻地。
灰墙青瓦的大平房内。
传送阵光芒一闪,现出了石婉儿和付丧的身影。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正对上外面院子王叔的眼睛。
此时王叔竟然没在睡觉。
只见他挥手招来一块大西瓜,闭眼轻轻一吸,西瓜黑绿交错的表皮,立马黯淡了下来。
他又是一挥手,西瓜就回到了桌子上。
接着,他身体往后一靠,仰躺在椅背上,一手抚着自己的肚皮,同时嘴里咂摸着,像是吃饱了在回味。
“王叔,这次的西瓜甜不甜?”
石婉儿笑嘻嘻地问他。
“不错,很甜,就是有点翻沙。”
他评价道,言语间不无遗憾。
付丧闻言,就有点不服气了。
他就喜欢吃翻沙西瓜和面苹果,怎么这么多人不喜欢?
现在可好了,连石雕都嫌弃。
当然,虽然这么想,他却没表现出来,默默听两人寒暄。
“对了,婉丫头,你这是要去镇夜司?”王叔问道。
“嗯,他们血祭案忙不过来,我去帮忙。”石婉儿回道。
“我的信符你应该带上的吧?”
“带上了。”
她拍了拍腰间的小布包。
“那就好,”王叔点点头,又重新靠回椅背上,“这次的事情不简单,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直接捏碎我的信符,我会立刻赶过来。”
“我知道,谢谢王叔。”
石婉儿笑容灿烂,挥挥手,
“那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
王叔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
外面,付家的马车还停在原地。
马车夫一见付丧,立马恭敬道:“九少爷。”
“嗯。”
付丧点点头,拿出一个木哨,放在嘴边吹响。
哨子发出一种低沉的声音,像是响在人耳边。
随后不久,对面的木门打开,付坚从中闪身出来。
“少爷,今天怎么这么快?”
付坚来到他面前,疑问道。
平时付丧不呆到天色擦黑,是不会出来的。
“我们要去趟镇夜司,”付丧简单解释了一句,“走吧,上车。”
付坚点头,知道可能是有什么情况,但也不多问。
等石婉儿、付丧相继上了马车,他才最后一个跟上。
……
马车里。
付坚一个人坐在靠门的位置,充当背景板。
付丧和石婉儿相对而坐,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谈事情。
“你这马车外表看起来不起眼的,内里倒是挺舒服的。”
石婉儿扫视了一眼车内的布置,评价道。
“都是下人布置的,我都没怎么管。”付丧道。
石婉儿笑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现在可是安檀城炙手可热的红人,灵州未来的男主人,下人们可不赶着讨好吗?”
男主人?
付丧满头黑线。
“你想多了,这车里的布置一直都是这样。”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清楚,确实这些日子来,主动凑上来的人不少。
不过都被他以学业忙碌为由,打发走了。
旁人见他不喜交际,渐渐地,过来打扰的人就少了,他也乐得清静。
“好吧。”
石婉儿撇了撇嘴,开始进入正题。
“刚才王通他们过来,除了借东西,还有就是借人。借人不光借连线师,还有像我这样的闲置人员。没办法,案件太多,他们空缺太大,根本忙不过来。”
付丧点点头:“阴傀派在安檀这边,还有什么人手吗?”
他平时经常出入驻点,除了石婉儿、王婆她们,很少见到外人,所以有些奇怪。
“这边的驻点是总驻地,平时除了留守人员,没什么外人。至于门派在安檀的人手……这当然是有的,而且人数还不少,不过都各自分布在自己的据点中。”石婉儿解释道。
“自己的据点?”
付丧若有所思。
“嗯,”石婉儿点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们门派的不同支脉,都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吗?”
“像幻术一脉的红馆,刺客一脉的索命门,兰花一脉的凤楼,巫蛊一脉的神调门……这些都是比较有名的。”
付丧点头。
这些他在阴傀派这么久,平时跟石婉儿闲聊,也知道了不少。
像红馆知道的人可能不多,但红馆麾下的打手势力——洪帮,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而凤楼,又称兰花门、青门、青楼、青馆,就更加鼎鼎大名了。
像安檀城和灵州城最好的风月场所,就是凤楼,其内的门徒弟子,也以小倌妓子为主。
凤楼下辖的还有一个帮派,名叫青帮,充当场子内的打手,安檀城的花街柳巷,都在它的所辖范围内。
一个青帮,一个洪帮,就是城内最大的两股帮派势力,只是主营的项目有所不同,青帮更多是在风月场所,洪帮则是在各类赌场。
这是比较有名的,像付丧所学的连线师一脉,同样有自己的势力,只是相较于其它支脉的威风,相较而言不那么起眼罢了,大多分布在一个个棺材铺中。
对,像最开始黑石城的那个棺材铺,就是其中之一。
“安檀城这么大,外城、内城的棺材铺不少,里面大多都有技艺成熟的连线师。王通他们来总驻地,也是想让我统一发布任务,调集城内的连线师到镇夜司,所以等会儿到了地方,连线师肯定不少。”
说着,她看了付丧一眼,
“王婆让你过去帮忙,估计也是想着这是难得的学习锻炼机会,不过你也不要逞能,凡事量力而行。那些连线师虽然大多是外门弟子,但技艺还是不错的,有他们顶在前面,也不是一定要你做出什么贡献不可,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我明白。”
付丧点点头。
阴傀派门徒弟子众多,但那是指外门弟子,以及支脉所属的外围势力。
真正算得上内门弟子的,一般至少得是御使级别。
当然像付丧这样,如果得到了王婆的认可,正式拜她为师,也能称得上内门弟子。
这还是他仍是凡境的情况下,如果他后面再进阶御使,就和石婉儿一样,是阴傀派某一脉的核心传承弟子,地位更在一般的内门弟子之上。
而更多御使以下,处于凡境的普通弟子,像付丧等会儿要见到的连线师们,大多都只是阴傀派的外门弟子。
而像青帮、洪帮这样,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顶多可以说是跟阴傀派有所牵扯的外围势力。
当然,虽然如此,付丧可不敢轻视那些连线师。
他虽然有上一世的基础,在解剖缝合上也颇有天赋,但也不敢说一定能胜过那些在此道上浸淫了数十、上百年的连线师。
卖油翁能将油从钱孔灌入,而钱不湿,无他,惟手熟尔。
那些连线师也是如此。
他此去主要是为了完成王婆的考验,得到正式传承。
出风头什么的,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自然也不会做出什么自不量力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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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石化造物
两人谈着事情,很快,马车就进入了内城。
进入内城后不久,镇夜司就到了。
这也是付丧第一次来镇夜司。
之前和王通他们交往,大多是在酒楼茶肆,镇夜司他来从未来过。
三人下了马车。
内城的道路很宽敞,像镇夜司这种处于内城中心的建筑,就更是如此。
宽敞的官道,一般能容纳五六架马车并行出入。
但此时,修建得威严庄重的官府前,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各式各样的马车阻塞了道路,付丧的马车被堵在百米开外,寸步难行。
这时有一位身穿城卫服饰,维护现场秩序的官兵,看见了付丧的马车。
付丧的马车在一众马车中并不起眼,但凭借担当城卫锻炼出的眼力,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付家的马车。
不说付家在安檀城的地位,单说付家家主是安檀城的城守,他们城卫的顶头上司,他就不敢大意。
于是在认出的这一刻,他就放下手中的事情,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而此时付丧刚好拉开车帘,查看外面拥堵的情况。
“这位……”
中年城卫刚要开口,就见到付丧的面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更灿烂了。
“原来是九少爷,要不要我把道路清出来,让您先过去?”
他是内城的守卫,经常见付丧的马车过去,现在都已经脸熟了,所以能一眼认出他。
正因如此,他也更清楚,眼前这个九少爷,可是付家的嫡系,城守大人的亲子,他当然不敢怠慢。
前面的马车,虽然也是他平时不敢得罪的阴傀派弟子,但外门弟子,怎么能跟付家嫡系相比?这个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不用了。”
付丧摇摇头。
“婉娘,我们走过去吧。”
清道太麻烦,还要等一会儿,实在没有必要。
现在离镇夜司已经很近了,走过去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也好。”
石婉儿也不是矫情的性子,闻言当即同意,和付丧一起下了马车。
“这里堵着,你在附近找一个空地停吧。”付丧对马车夫道。
马车夫点头:“是,少爷。”
马车调头离开。
付丧带着付坚,和石婉儿一起,步行向镇夜司而去。
仅仅百米路程,付丧见到了不少背负木箱背囊的人,有些穿着打扮还极其古怪。
和这些人比,付丧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从他们的装扮气质上,付丧还是很容易辨认出,这些都是他的同行。
应该就是石婉儿所说,召集过来的其他连线师了。
镇夜司大门呈朱红色,门口还摆着两座巨型石狮。
石婉儿指着它们向付丧介绍道:“这两座石狮,就是我师父当初为镇夜司雕刻的。”
“哦?有什么特别吗?”
付丧颇感兴趣地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石婉儿道,“和我们驻点大厅门口的那两个石雕差不多,都是守护型的石化造物,关键时刻催动起来,能媲美一个掌御使级别的高手。”
“当然了,这种石雕不如人那么灵活,所以真要打起来,也只能抵挡一时,不过对付掌御使以下的敌人,还是手到擒来的。”
“原来如此。”
谈话间,石婉儿将付丧带到镇夜司官府内的一座建筑前。
建筑前有一座巨型假山,周围修建了一个水池。
里面金黄的鱼儿游走跳动着,在阳光下闪动着粼粼的波光。
石婉儿在假山上的一个部位摸索着,很快找到了一个凸起的部位。
这个凸起肉眼根本察觉不到,只有用手摸上去,才能感觉得到。
她按下这个凸起,很快,假山水池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可容一人进入。
“你们处理尸体的地方,就在这里面,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好,”付丧点点头,“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还是不是朋友了?”
石婉儿没好气地道。
当然她也没真生气,摆摆手:“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
石婉儿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付丧看着眼前的通道,里面黑黢黢的,以他的视力,倒是不妨碍。
通道延伸到脚下,分开了水池两岸,里面的鱼儿还在欢快畅游,仿佛不受影响。
付丧当先一步进入假山,付坚紧随其后。
假山内部被人为掏空,里面是一圈又一圈向下环绕的阶梯。
付丧沿着阶梯往下走。
里面不是完全的黑暗,每隔几步就有一盏灯笼照亮。
在这样昏暗密闭的空间内,只有自己和后面一个人的呼吸声,用的还是白纸灯笼照明,一切都显得阴森森的。
但无论是付丧还是付坚,表现都很平静,步伐和呼吸丝毫不乱。
阶梯不长,很快就到了底。
底下没走几步,光线一下明亮。
印入眼前的,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巨型大厅。
面积和前世的室内体育场相比,也丝毫不差。
但这么大的一片地方,每隔一两米,就摆放着一个等人长的石台。
这些石台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大厅。
石台上,基本都摆满了尸体。
不时有一些缝尸人或者连线师,在旁边游走。
有的正在认真地缝合。
有的缝合完了,用白布将尸体一盖,走向旁边没盖白布的尸体,继续缝合起来。
大厅入口处,设有一个桌案。
一名身着守夜人制服的老者,坐在桌案后。
付丧走过去:“这位大人,到了以后,是直接开工,还是有什么讲究?”
“先登记。”
老者说着,抬起头来。
看见付丧,他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许久:“你是借调过来的连线师?”
无论外貌穿着,还是风格气质,眼前这一位,和他印象中的连线师,都没有一点相似。
“是,”付丧点头,“没问题的话,可以登记了吗?”
“当然可以。”
老者点点头。
“姓名,驻点,告诉我一下。”
“付长生,驻点……阴傀派总驻地?”
付丧有些不确定。
“总驻地,姓付?”老者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来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小公子啊,我知道了。”
小公子?
好吧,他现在确实才十五岁。
老者登记完,从地上拿起一个木盒。
“这里面是一些缝尸用的工具,当然,如果你自己带了,也可以用自己的,这都随意。”
“最靠外面的尸体,是最简单的,基本不存在尸变的可能,越靠里越危险,你自己估量着上吧,不要逞强。”
“好。”
付丧接过盒子。
“你后面?”
老者看着他身后,亦步亦趋的付坚。
“这是我的贴身护卫,跟着我,不影响吧?”
“不影响,不影响,我只是问问。”
他摆摆手。
付丧点头,带着付坚朝最近的尸体而去。
他身后,守夜人老者一直盯着他,见他选了最靠前尸体,心下点了点头。
“还算谨慎,看来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救场了。”
之前就有人专门跟他打过招呼,让他照顾一下付家的这个小公子,不要让他在镇夜司出事。
本来他还觉得麻烦,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只是最简单的尸体的话,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而付丧之所以选这具尸体,也是想先练练手,顺便看看这边的难度如何。
如果没问题,再循序渐进地往里深入,这样记录下来,层次也会比较明显,方便王婆的考察。
至于缝多少高难度尸体?这个有这么多连线师在场,有他没他也区别不大。
当然,若是缝到最后,发现可以挑战的话,他也想试试。
不知道这个世界诡异度高的尸体,缝起来到底是什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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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尸变
镇夜司,地下停尸厅。
付丧来到最靠外一排石台前,站定。
这里每一个石台,都只有等人长,刚好够放下一具尸体。
不过石台靠外的部位,还连接着一个小方台,便于存放工具。
付丧将领到的木盒放在方台上,又从乾坤指环中取出自己之前准备的木箱,里面都是自己平时在驻地用惯了的工具。
最外一层,叠放着一件黑色的兜帽长袍。
这种长袍就是连线师们一般缝尸时会穿戴的衣物,类似于工作服。
付丧将它取出来穿上。
长袍料子很薄,兜帽可以将半张脸遮住,但又不影响视线。
在帽檐、领口和袖口上,还分别绣着一些具有特殊效用的符文。
这些符文相互勾连,对缝尸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阴煞、戾气等负面能量,具有一定的抵御作用。
不仅如此,它还具有自动清洁功能,像缝尸时很容易碰到的脏污,就能自动清理掉,不需要老是更换衣物。
衣物下面,还有一双薄膜手套,以及针、线、香、镊子、剪刀等在缝合过程中可能使用到的工具。
付丧穿上特制的长袍后,又戴上手套。
手套很薄,半透明,穿上以后很透气,材质类似于橡胶和真丝之间的一种质感,冰冰凉凉又滑滑的,戴上很舒服。
接着,他又点燃一根香,插在石台预留的一个小孔里。
小孔正对着尸体头顶的百会穴,徐徐地往上升着烟雾。
这种香也是特制的,具有安魂、超度的一点功用,并且在危险来临时,也能发出警示。
一般缝尸时,尸体内蕴含的阴气越多,香烧得就越快,凭借香燃烧的速度,就能判断有无异常。
当然,如果是突发状况,香也不好使,这就要看自己的技术和临场反应了。
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接下来就是缝尸。
当然,付丧也没忘记取出王婆给他的纸扎人,用来记录缝尸过程。
这以后,他才开始查看尸体的受创情况。
眼前这具尸体,不愧是老者口中“最简单”的。
尸体上,需要处理的创口只有两道,从形状看应该都是刀伤。
一刀将头劈成两半,中间脑浆都空了。
一刀将人的腹部划开,肠子肚子流了出来。
除此以外,尸体的皮肤血肉都极其干瘪。
包括流出来的肠子、肚子,和内部隐约可见的内脏,都像失去了水分一样,干瘪瘪的。
乍一看,就像是用特殊手法埋葬百年,刚出墓地里挖出来的干尸一样。
想到王通说过,这批受害者基本都是被吸干血肉而死。
按理来说这种死法,没有创口的话是不需要缝合的,大规模安魂或超度即可。
但拜血教的疯子显然没有理性可言,在抽干血液之前,还进行了虐杀,才会造成眼下这种情况。
这个世界讲求“入土为安”,死人必须土葬,而且尸体完好。
过大的创口和一些部位的残缺是不可取的。
这样埋下去的尸体,很容易造成尸变,或者阴魂鬼物的产生。
这也是连线师这个职业存在的根源,不仅仅是为了让死者更加体面,更重要的是防止一些诡异的诞生。
毕竟这个世界每天都要死不少人,如果都不处理的话,很容易出事情。
像这种诡异事件相关的受害者,出问题的可能性也比一般情况的死亡要高得多。
所以这次事件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才要紧急召集连线师过来处理。
接下来不用说,穿针引线,走针缝尸。
这个尸体的创口虽大,但创面平整,类型单一,缝起来并不费事。
而且随着这两个多月的潜移默化,付丧已经慢慢将自己缝合技术完全展露出来了。
所以这时候也不用留手,全力施为,一炷香没烧完,第一具尸体就缝好了。
至于他营造出来的、两个月媲美别人十年的天才人设,后面会不会破灭?
这个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在正式开启了“连线师”职业道路以后,他就可以用能量值提升各项技艺了。
所以天才勤奋人设永不倒。
缝完了一具,付丧收拾好工具,移到更里一排,继续缝。
这一具尸体,跟之前那具差别不大。
同样是刀伤,只是这次的刀更宽更大,一刀从腰部将人斩断。
不仅如此,他的四肢、脖子都被人分离,硬是用刀产生了一种五马分尸的效果。
付丧过来的时候,还看到好几具尸体都是类似的死法。
其中一个最靠里的,只有四肢皆断,称得上致命伤的位置没有,应该是活着被人放血死的。
这种死法不用说,肯定怨气很大,所以虽然伤口少了点,但却比一般有致命伤的更难处理。
同样是五马分尸,如果这个人先死于致命伤,死后再被人分离尸体,那么肯定没有那么痛苦。
反之,如果是活着的时候被人车裂,想也知道会有多大的痛苦和怨气。
而怨气,和人的一切负面情绪,才是导致阴魂鬼物产生的根源。
付丧面前这具,算上最开始腰斩的伤,创口多了点,不过只是要缝的部位多了,阴煞戾气则还好。
看香燃烧的速度就知道了,虽然比第一具快一些,但总体还在正常区间内。
一炷半香过后,这具也缝合完毕,继续换下一具。
就这样,一下午的功夫,付丧不断往里挪,缝到后面,已经到大厅三分之一的位置了。
再往里,就是偏中心的位置,虽然没有最里面的尸体危险,那也肯定不像前面那样,一路缝过来,风平浪静。
至少付丧在缝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比他往里一排的一名连线师,被一具突然尸变的尸体破开了胸膛。
眼看着就要打出GG,结果这名白发苍苍的老连线师,一脸淡定地用拳头锤死了新生的僵尸。
这看得付丧不禁后背一凉。
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僵尸也算他的同族。
当然,以这个世界怪物的不死性,这件事肯定没完,不过只要取出尸体内异变的血核就好了。
而且按照连线师行当的规矩,除了请连线师的花费,缝尸过程中多余的收获,只要有命拿,也归连线师所有。
血核,哪怕是最普通的僵尸的血核,也是好东西啊,老连线师美滋滋地收起来。
看他的样子,恨不得这件事多发生几次,他好赚个盆满钵满。
将东西收好,他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这也是术士、武者生命力强大,换作普通人,肯定撑不到这时候。
而处理自己的伤口,跟缝尸还不太一样。
只见他在自己的箱子里,挑挑拣拣,选了一种合适的针线,才开始给自己缝合。
这次缝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都说医不自医,但连线师看起来没这问题。
付丧认出他用的针线,是王婆提到过可以加速伤口愈合的一种。
他刷刷几下将破开的胸膛缝好,包括其内略有破损的心脏。
看他修复破损的手法,处理得相当老道,不比付丧前世见过的一些外科名医差。
他缝合好以后,凭借付丧的视力,也只能看出一条浅到不可见的细痕。
预计等伤口愈合,这点痕迹也会消失不见。
这种特制的线,就跟美容针的效果是一样的,愈合以后线自动被吸收,并且一点疤痕都不留。
所以有些缝合开刀技术出神入化的连线师,也兼有给大户人家闺女整形的一些活计,挣得可能比本职工作还高。
这还是从和石婉儿的八卦中,付丧了解到的。
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以后,老连线师转过头来,嘿嘿一笑:
“小伙子,老夫的技艺还是不错吧!”
他之前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跟其他连线师格格不入的贵少爷。
看他那身后随时跟有护卫的样子,就肯定不简单。
尤其这护卫给他的感觉还很危险,极有可能是正式御使,这可就难得了。
可能在像付家那样的大世家中,嫡系子弟比普通的御使珍贵,但在外界,正式御使的地位要高出一般凡境不知道多少。
这在外面,都是要统一称呼“前辈”“大人”的,竟然给一个小屁孩当护卫,可想而知他的身份了。
本以为又是一个来镀金的公子哥,但没想到一路过来,缝合的速度和质量都相当可以,眼见着就要缝到他那一个区域了。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感叹,这后浪是要将他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哟!
不过现在,他也在对方面前秀了一手,还是他拿手的绝活。
他自我感觉还是相当得意的,至少不输给这小辈!
“前辈技艺精湛,晚辈自愧不如。”
付丧客气道。
这也是他的真心话,要是真论缝尸的技艺和经验,他比老者肯定不如的。
“嘿嘿,”老连线师得意地一捋胡须,“你这个年纪,能有这个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不知道师从哪位大师?”
“我还没有师父,现在跟着王婆学徒。”付丧回道。
“王婆?”老者闻言一惊,捋胡须的手都僵住了,“是我想的那个王婆吗?”
“如果安檀没有第二个王婆的话……”付丧笑道。
“小伙子,不错啊!”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付丧,
“学徒的话,也就是没满三个月,能有这手艺……看来王婆也终于后继有人了。”
他感叹道。
说完摇摇头,继续处理尸变的尸体。
血核取走了,尸体还没缝完呢。
付丧也是一样,这个插曲过后,继续缝合手上没完的尸体。
这一个下午也算过去了。
付丧今晚不打算回去,决定连夜作战。
看其他连线师的架势,大概也是如此想的。
他已经注意到,在地下大厅的入口处,又来了好几个差役。
闻着那味道,不难猜出,他们手上搬着的,应该是各位连线师的晚饭。
想到这里,他感觉也有点饿了。
就着尸体拌饭吃,想来味道不会差!
……
(这一章3000字,估计没第二更了,早点睡,调整状态,明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58 血肉
镇夜司的饭菜不错,有荤有素,付丧帮付坚也要了一份。
虽然御使已经可以辟谷,但是基本的口腹之欲,有条件的话也可以满足一下,这跟认真修炼并不冲突。
吃过晚饭,继续缝尸。
这次就是在靠中间的区域了。
插上香,感觉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的燃烧速度,付丧想了想,换了一种缝线。
之前因为是普通的尸体,没什么异常,所以他用的也是最普通的缝线。
但对于靠中间、诡异程度比较高的尸体来说,缝线还是需要用到特制的。
当然,所谓的特制,也不过是材质稍微好一点,并且提前经符水泡制过,实际也算不上多么珍贵的东西。
不然这样大批量的使用,那消耗就太大了。
眼前这具尸体,一看就是被枪刺死的,而且还刺了不止一枪。
眉心、四肢、胸膛、腿间……都被捅了一个个窟窿。
这个死法其实也还好,虽然因为某件器官的损毁,显得不那么人道……
但跟靠外一些死法恐怖的尸体比起来,其实也没有多么特别。
之所以将它归类于危险度高的尸体,是因为这具尸体干瘪的体表上,显露出了一个个斑纹。
这种斑纹类似于尸斑,但却形成了一个个残缺不全的诡异符号,这种明显外露的异象,自然是他归类于这里的主要原因。
这也是尸体尸变的初级征兆之一。
处理这类尸体,首先肯定是要将尸体修补完整,这也是属于连线师的活计。
修补完以后,还没完,因为显露出了尸变的初步征兆,所以还要拿去给安魂师统一超度,这以后才能安葬。
像普通意外死亡的尸体,修复好就可以直接安葬了,用不着安魂师出马。
不过因为这次事件的特殊,所有死者都被拜血教教徒,用独有手法吸干了血肉。
所以付丧猜测,到时候可能这一批尸体,全都要拿给安魂师超度,以防万一。
“这具尸体,还有点麻烦。”
付丧查看完尸体的情况,做出这个判断。
倒不是因为尸变征兆,实际上越往里,就没有哪具尸体没有异常的。
主要是这个尸体的创口,是一个个窟窿。
换作普通的刀伤、剑伤,直接缝合就是了,但是窟窿缺了那么一大块,就需要填补,填补完才能缝合。
像有的时候,尸体断腿断手,但残肢却没有一并回收,这时候就需要连线师自己给死者补腿补手。
现在这个情况也一样,需要付丧自己填补这个空缺。
好在因为尸体被吸干了血肉,呈现出的情况,就是一具干巴巴的骷髅,外面蒙了一张脱去水分的皮。
所以窟窿所在的部位,不需要弥补血肉,只需要蒙上一张皮,然后缝合好就是了。
这也是现在情况特殊。
如果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死了人,请连线师过来敛尸仪容,那必是要将尸体修复成生前的模样。
拿现在这具尸体举例,肯定是要将全身血肉填充好,全身皮肤重新换一遍,并按照生前的模样,将填补好的血肉皮囊进行还原。
比如脸上的皱纹、老人斑、身上的痣等,都要一一复原。
而填充的材料,视收费的高低,也有不同的选择。
最高的档次,甚至可以在提供原有血液、发肤的基础上,人工制造出跟原有身体一模一样,连血脉、年龄都完全符合的血肉、皮肤和肢体,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还原修复。
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就跟重新复制、克隆了一个人一样。
当然,是死人。
人造的死人。
这样做花费的代价心力自然很高,所以不是一般人家出得起的,也不是一般的连线师可以做到的。
所以为什么说,连线师有时候又叫做画皮师,甚至付丧暗地里称之为整容师。
就是因为如果愿意的话,在不考虑原有身体容貌的基础上,连线师完全可以将一个人从头到尾地换成另一副模样,甚至没有任何后遗症和副作用。
这比现代整容技术,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付丧想着,拿出木箱里准备好的人造皮,按照尸体窟窿的形状大小,剪切成适合的尺寸,然后开始缝合。
这种人造皮,当然是属于最廉价的那种,只不过外形颜色乍一看与人皮类似,但上手一摸,立马能感觉出不同。
当然,缝合这种尸体,凑合着用就行,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但在缝合的过程中——
付丧瞟了一眼属性栏。
能量值+3%
能量值+2%
能量值+5%
……
一连串提示信息,在他眼前闪过。
原来缝合这种异变的尸体,也能有能量值入账。
想到这里,付丧干得更卖力了。
镇夜司那边应该还有报酬,自己这里还能赚能量值,相当于一次工赚两份钱,美滋滋。
很快,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这个过程中,虽然有意外发生,比如一只新生阴魂的偷袭,不过都很好地解决了,化作了付丧的能量值。
总体来说,过程相对平稳,没有太大的波折。
就在付丧刚缝合好一具青面獠牙的尸体,准备继续下一具尸体的时候——
“蓬!”
一道巨响突然从他左前方的位置发出。
付丧抬头一看。
只见一具尸体,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炸裂。
就像人体炮弹一样,不仅自己尸骨尽毁,还将离得最近的一名中年连线师炸得粉碎。
那名倒霉的连线师,死得透透的,而且他被炸裂成一个个小块的血肉,还向四周发散开。
他附近几名连线师,包括跟付丧之前聊过几句的那名老连线师,都被这些血块沾染上。
血块一触碰到人体,就马上蔓延开,一个个粉嫩的肉芽不断滋生,逐渐遍布了整张脸、整条胳膊……
无论怎么扒、怎么抠,都无法将其拔除。
连线师体外用于基础防护的长袍,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付丧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这种爆炸,可不在他已知的任何尸体异变中。
而且一具干枯的普通人尸体,就算爆炸,又怎么可能产生这种威力?
想到这里,他马上带着付坚,往大厅入口处撤。
撤退的过程中,他注意到了那名他认识、又被倒霉牵连到的老连线师的举动。
老连线师的经验显然十分丰富,碰到这种意外状况,也十分果断。
此时他的大半张脸,都被诡异的肉芽所覆盖。
他狠狠心,直接连同鼻子、耳朵,将整张面皮撕扯了下来,扔到了地面上。
地面上纠缠在面皮上的肉芽,在被剥离了以后,依然在不断蠕动蔓延,贴着石质的地面,继续往四周生长。
而老者的整张脸,则是一片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五官。
有些撕扯较深的地方,更是直接露出了骨头。
鼻子和耳朵的部位,已经成为了血洞。
包括已经失去唇肉遮掩的嘴巴,此时裸露出整个牙床,看起来狰狞又可怖。
……
59 混乱
不过老者并未在意这些。
在做出如此举动之后,他运转浑身气血,很快将血流控制住,并且脚步不停,快速远离爆炸发生地。
显然以他的经验,也察觉到这次爆炸发生的诡异和不正常。
而相比于他的老练果决,其他连线师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离得更近,被更多血块沾染的连线师就不说了,几乎一瞬间就被延伸出的血芽包裹淹没,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而沾染较少的,除了一名果断斩断了手臂逃离以外,其余几个只不过迟疑了一瞬,就已经来不及了。
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咬咬牙,想要学老连线师那样,将覆盖肉芽的皮肤扯下来。
但当他行动的时候,肉芽已经蔓延得太深了,根本不是简单撕扯皮肤就能制止的。
当他终于醒悟过来,想要将那部分身体直接舍弃,但已经来不及了。
血肉已经蔓延到了身体不止一个部位。
其中还包括脖颈、胸膛这种致命位置。
如果将这些全部切除,以凡境修行者的体质,也是难逃一死。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又是几声“蓬蓬蓬”的爆炸声。
之前尸体的爆炸仿佛引起了什么连锁反应,就在许多人逃离的一瞬,不少尸体都直接炸裂了开来。
这种爆炸,自然也导致了更多人被波及。
尤其是直面爆炸的人,更是和最开始那人一样,被炸得四分五裂。
而他们的血块,也泼洒般向四面迸溅。
这名身处中心的年轻连线师,直接被数不清的血块所淹没。
包括那名舍臂逃离的连线师,也在撤离的途中,被另一具爆炸的尸体纠缠住了。
不仅他们,许许多多撤离、或来不及撤离的连线师,都或多或少遭遇了一些意外状况。
付丧因为缝尸的时候没有过于深入,而且反应及时,加上付坚的保护,所以没受到什么影响,很快来到了地下大厅出口。
在最后冲出大厅,踏上旋转阶梯前,他最后回身看了一眼。
除了身后少许几个逃得比较快的,绝大部分连线师,都被不断炸裂的血块缠住了脚步。
而就是这么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大厅很多区域,都被一层肉芽组成的血色地毯所覆盖。
血肉地毯所过之处,一些来不及逃离,最终被吞噬的连线师,化作了一尊尊血色雕像,以各种奇诡的姿势定格住。
其中一些被肉芽覆盖的脸上,因为表情过于夸张,还能依稀看出其主人当时的痛苦和恐惧。
付丧仅仅转身看了这么一眼,甚至看的时候,脚步依然不停,在阶梯上大跨步前进着。
阶梯不长,很快,他们冲到了入口。
入口在他们进来时会自动合拢,但刚才可能是已经有人逃出去了,所以通道洞开着,还没来得及合闭。
付丧他们没有犹豫,迅速穿过这个通道,来到了外界。
这时,他才有心思思考,为什么还有人逃在了他前面。
要知道,付丧当时的位置,处于大厅的中心区域,距离入口并不近。
但因为他反应很快,而且过程中有付坚这个御使的协助,所以他们逃离的速度绝对称得上是最快的一批。
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在他们之前。
不过很快,付丧就反应了过来。
因为他想起来一开始给他们登记的那名守夜人老者。
他绝对是离出口阶梯最近的,而且他们撤离的时候也没看到他,所以毫无疑问,最先逃出来的肯定是他。
对此,付丧倒也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
虽然付坚之前告知过他,那名老者也是一名御使,但当时那种情况,同为御使的付坚不也跟着逃了?
地下大厅那么密闭的环境,那么多可能是危险源的尸体,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谁敢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当然,付坚的首要任务肯定是保护付丧。
守夜人却是有维持大厅安全和秩序的职责。
所以他肯定存在着失职的嫌疑就是了。
想着他们出来时,尚未关闭的通道——
“他应该也就比我们早出来一会儿,可能就在附近,还没走远。”
抱着这种想法,付丧查看了一下四周,果然在假山的背面,看到了那名守夜人老者。
“大人,你……”
他带着付坚走过去,刚准备开口,老者就抬起了头。
他手中捧着一份玉简,脸上是还未散去的震惊之色。
看到付丧他们,他喃喃地开口:“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发生了什么事?”
付丧皱眉,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
老者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恢复镇定:“我刚才出来,想通过玉简,将这边发生的情况上报上去,结果……”
“结果我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就在我逃出来的那会儿,玉简上也发来了一道新通知。”
“什么通知?”
付丧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通知上说,他们下午行动中逮捕的拜血教教徒,突然发生了自爆,而且在自爆过程中,向未知的强大存在进行了献祭……”
“而且就在同一时刻,有大批拜血教教徒冲击镇夜司……”
“什么?”
付丧和付坚同时一惊,纷纷明白了老者为什么说“他们怎么敢”。
因为哪怕是他,也绝不会想到,拜血教竟然这么勇,直接冲击守卫力量强大的镇夜司!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且不说像镇夜司这样的地方,是最不好突破的地方,单说镇夜司背后所代表的朝廷,那就不是一般人敢直接面对的。
这意味着,拜血教直接跟朝廷撕破了脸皮,站在了对立面。
要知道,之前拜血教虽然也被认为是妖党邪派,但因为它涉及面过广的原因,朝廷也不敢大规模打击。
因此一般针对拜血教的行动,也只是对直接犯事的某个拜血教教徒或团伙,进行追踪剿灭。
其余没有暴露的,或者尚未惹出乱子来的,朝廷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但现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付丧想到他们之前的那个猜测……
如果拜血教真是为了血祭整座城池,那么丧心病狂地做出这种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而如果他们连镇夜司也敢冲击,那付家,那城主府呢?
付丧和付坚对视一眼,纷纷想到了这个可能。
但也不容得他们想太多。
因为此时此刻,混乱也已经蔓延过来了。
之前因为事情刚发生,而且假山这边比较偏僻的原因,他们尚未对这次事件有着真实的认知。
但随着拜血教教徒的不断冲击,凭借绝佳的视力,付丧已经能看到一些血袍人的身影。
以及随之而来的,逐渐清晰的喊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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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端午节,祝各位读者老爷端午节快乐!)
(话说大家喜欢吃什么粽子?咸粽还是甜粽,反正个人喜欢肉粽咸粽,甜粽是异端ᶘ͡°ᴥ͡°ᶅ)
60 献祭
“少爷。”
不远处的动静,付坚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看向付丧,听候他的指示。
付丧环顾了一周,心中不断思索。
既然拜血教教徒敢冲击镇夜司,其中御使级别的肯定不会少,掌御使级别的应该也有。
他哪怕有付坚的保护,也不一定保险。
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尽快逃离这个大火坑。
本来如果能找到石婉儿,肯定是最好的,但石婉儿这时候在不在镇夜司,都是一个问题。
而如果自己突破的话,往哪里突破就尤为重要。
镇夜司很大,他们现在所处的不过是其中一角。
假山这边离大门太远了,中间还会途经一些重地,这些地方,肯定是拜血教重点集火的对象。
选择从这里突破,谁知道一路上可能会遭遇什么?
而且正门口太显眼,现在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盲目地一头扎进去,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现在混乱还没彻底蔓延开,他们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尽快从这个火坑中跳出来,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他的预测中,付家可能也不安全了,希望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否则,他只能启动最后那个手段了。
付丧想到黑伯告知他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的手段,心中也渐渐有了底。
“我们往那边走,从围墙翻过去。”
付丧指着与大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那里不远处就是一堵围墙,也是想要出去最快的一条路。
不过——
镇夜司这样的地方,围墙上有没有设什么防护?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老者:“大人……”
守夜人老者也是人老成精,这从他刚才逃跑那么利索,就知道了。
几乎不等付丧说完,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们想从那边出去?可以,带上我一起,我有守夜人的令牌,可以越过墙头的防护。”
之所以选择和付丧他们组队,主要也是看在付坚的战力上,付丧则是捎带。
当然如果能顺便救出付家的嫡系,那肯定更好。
如果不能,他肯定也不会舍弃性命不顾。
在生死面前,身份不身份的,反而是其次了。
付丧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闻言也没有犹豫:“那就一起。现在,我们马上走!”
三人运起步法,迅速向围墙方向掠去。
三人身后,几名最先逃出来的连线师,也跟了上来。
付丧他们没有管,任由他们跟着。
如果他们运气好,能跟着出来,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运气不好,那也没办法。
三人中,守夜人老者没有顾虑,冲在最前面。
付坚带着付丧,紧随其后。
付丧被人带着,不需要出力。
不过他也从乾坤戒指中,取出了黑水刀和黑水伞,以防万一。
冲到中途,之前见到的一群血袍人,也杀到了他们面前。
老者一马当先,一挥手,就是一片火焰雨。
火焰雨纷纷洒落在血袍人身上,将他们的身体点燃。
“啊啊啊啊!”
一时间,惨叫声接连不断。
这些火焰性质很奇特,怎么扑都扑不灭,靠得近的付丧,甚至嗅到了肉被烤熟的焦香。
别说,还挺诱人的,让他联想到了烧烤。
在一个人即将被烧死的刹那,他眼中一横。
付丧暗叫不好,赶紧将黑水伞移到自己面前。
他刚做好这个动作,就听到熟悉的人体爆裂声。
还没等他松口气,又是接连的“蓬蓬”爆炸声。
不用想,除了刚才那个人以外,其余几个也跟着自爆了。
早知道拜血教徒凶残,没想到这么丧心病狂!
打不过直接玩自爆,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不过——自爆?
付丧想到之前地下大厅的尸体爆炸,还有玉简中提到的拜血教教徒自爆,心中一凛,赶紧查看情况。
黑水伞挡在他面前,不过并没起到作用。
在黑水伞之外,还有一道灰色的光膜。
这道光膜是从付坚的身体延伸出来的,几乎将两个人整个围拢。
几个拜血教教徒的自爆,都被光膜挡在了外面,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守夜者老者同样,身体上黑色光膜流转,一点事都没有。
但——
付丧将目光转移到身后跟来的几名连线师。
他们都只是凡境,可没有御使防护的手段。
血袍人自爆的瞬间,虽然也有人反应很快,掏出了自己的防御法器,但却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跟地下大厅极为相似的一幕出现了。
爆炸产生的肉块,仿佛带着极强的侵染增生能力,一旦沾染上,法器立马报废。
报废后,自然起不到多少阻挡作用了。
而人体沾染上血块的结果,之前也已经见到了。
付丧叹了口气,正要移开目光。
突然,他瞳孔一缩!
只见一根根黑色的触手,从虚无中伸出,裹住被肉芽覆盖的几名连线师,将他们拖入了看不见的虚空。
不,可能不是虚空。
付丧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些触手的来源。
这两个多月来,他每晚梦里都跟它们打交道,对此自然不陌生。
没错,这就是他每天薅羊毛薅到心虚,正准备停手不干的“梦境触手”!
所以触手延伸过来的“虚无”,是梦境吗?从看不见、摸不着的梦境,降临了现实?
这种触手,按照他的理解,肯定跟安业城的瘟疫脱不了关系,怎么这时候出现了,还是跟拜血教徒牵扯上?
难道安业城的瘟疫,是拜血教的手笔,或者与拜血教有关?
他想到了镇夜司玉简通报上说的,“在自爆过程中,向未知的强大存在进行了献祭”,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想到这里,他不禁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他可是记得,自己得罪狠了这触手,甚至可能被它背后的存在锁定了。
“走,我们快离开这里!”
付丧催促付坚。
付坚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运起步法,果断带他离开。
但此时显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本来触手将几名被污染的连线师裹走,就准备缩回虚无中了。
但在走之前,它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又分出了一根,向付丧的方向袭来!
而此时,付坚带着付丧,才远离不过数百米。
比梦境中放大了数倍的巨型触手,闪电一般,迅速到了两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