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巧的很,就连你的字迹,与仙帕的字迹也是一模一样。”白无瑕沉重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世间怎会有那样的巧合,白无瑕心里的沉重又加剧。
“出自同一人之手?”她嬉皮笑脸道,“你不会想说,你仙帕上的诗词,是我题的吧?”
稍顿,再眨巴着眼睛:“我的字歪歪扭扭,像蝴蝶在飞,怎么会……那么巧?”
她的语音慢慢低下来,连她自己也变得百思不解。
“是啊,歪歪扭扭,像蝴蝶在飞,独一无二,竟是那么巧。”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他深深的看着她。
把仙帕和她的诗笺飘在她面前。
两首字迹如出一辙的诗,不过一个是以血书写,一个是以墨所写:
自古英雄出少年,
白玉无瑕惹人怜。
今生无缘空悲切,
来世再续桃花缘。
白无瑕深情的看着她,语气显得沉缓:“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
“我们……既然不是父女,那就只有师徒的关系了。”
她看着远方的景色,不敢迎接他深情的眸光。
“或者,我们从前的关系,比父女更加亲密。”他深深的看着她。
她怦然心跳,心又撕裂般的痛……
即便有什么关系,此生他们也成了仇人。
他看着她痛苦惨白的脸色,紧张的扶着她问:“怎么了?”
她总不能告诉自己的大仇人,自己欢喜他的时候,心就痛得撕心裂肺吧。
一念及此,心里的痛才稍缓。看着他,粲然一笑:
“你不会妄想,真像姥姥胡言乱语,是什么夫妻关系吧?你可是知道,我姥姥一向犯糊涂的。”
白无瑕看着她默然无语,心里却像喝了蜜,醉意盎然。
可是胸口的朱砂痣,却蠢蠢欲动,如潮汹涌,痛得锥心。
“你怎么了?”香宓看着突然就痛苦得捂着胸口的他。
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喜欢她,胸口的朱砂痣就锥心的痛吧。
半晌,他缓过来。
她看着他,又迟疑道:“你是神,我只是普通的凡人,既然确定你不是我阿爹……”
“我可以再次肯定,绝不是你阿爹。”他打断她。
因为阿爹不会爱上自己的女儿。
那既然不是父女,难不成,真的是爱人?
甚至乎,是姥姥胡言乱语中的夫妻?
一念及此,她胸口那不知被什么紧绷的心,又窒息般的痛。
“……你又怎么了?”他再次紧张的问。
她脸颊绯红,自己对他生发爱意,心脏就痛得厉害的话,再如何也说不出口。
于是摇摇头,忍痛道:“我没事。”
“我是神,其实,你也不是普通的凡人。”他又看着他心疼道。
“……呃?”她愕然,“我不会……真的是桃妖吧?”
“什么桃妖!”他心疼的摇头,看着她道:“如我所料不差,你也是——”
“是什么?”她紧张的追问。
他终究没把她真正的身份说出来。
看着她如粉润桃花瓣的双唇,他胸前的朱砂砰砰砰的跳,竟有忍不住想吻下去的冲动。
为何在她面前,总是如此把持不住,如此的轻浮孟浪?
父神渡给他百万年的修为定力,去哪里了?!
他告诫自己,如今是她的师傅,不能再有任何逾越。
起码,在弄清楚自己与她的关系前,不能毁了她的名节。
半晌,他叹口气,沉吟道:“王母娘娘好像……知道些什么,改日,咱们去玉山,问问她。”
香宓心道王母娘娘确实好像对自己爱护有加。
难道王母娘娘认识自己?
“是,师傅。”香宓又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一句师傅,把白无瑕拉回现状。
是啊,虽然已确定自己不是她爹爹,但如今自己,是真真正正成了她的师傅了。
香宓方才弯腰采摘勿忘我,胸口里的耀玥神珠又露出来。
他看着她佩在胸前的耀玥神珠,心里便别扭。
“你既已入仙界,正式成为我白无瑕的弟子,就要遵守仙规,不得与魔为伍,你那个所谓的姐姐,以后还是少见为妙。”
香宓微微嘟嘴,一脸委屈:
“姐姐虽为魔尊,但她……并非师傅想象中那么坏,她对我就像亲姐姐般疼惜。难道……我真的要与她断绝往来吗?”
“神魔不两立,彼岸花魔性不改,乃魔中至尊,带着魔徒危害苍生,你们,还是不要来往了。”
“师傅,所谓修行,便是修心。有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有心向善,哪怕是魔,也有可能得道成仙。
反之,即便是神,若被恶念侵蚀,坠入邪道,即便是神仙,也有可能成魔!”
白无瑕看着侃侃而谈的香宓,露出赞赏的眸光,微微颔首:
“果然是圣骨仙胎,即便没有那仙帕上的题诗,凭你此番悟性,也有资格做我白无瑕的徒儿。”
“……圣骨仙胎?”香宓微愕。
“对,你就是圣骨仙胎,并非凡夫俗胎。”
白无瑕此番话,令香宓如坠云雾:难道自己真的是圣骨仙胎,才会一出生就长大成人?
白无瑕又回归方才话题:“人心最是复杂,善恶往往都是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都在于自身。”
“所以,我心中无恶念,姐姐即便是魔尊,也不会影响我,我也不会被魔所惑,还会劝导姐姐向善,那我就可以和姐姐继续往来喽。”
白无瑕看着笑嘻嘻的香宓,半晌,最终微微颔首:
“若真能令一个大魔头弃恶从善,倒不失为大功德。”
稍顿,才又叹口气道:“只可惜彼岸花怨念深重,心心念念要杀上九重天,又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放下屠刀的。”
“总之,我会努力劝谕姐姐不要作恶,更不要妄动兵戈令六界生灵涂炭,只求师傅不要让我们断绝往来。”
香宓轻轻摇晃着白无瑕的衣袖,语气带着哀求。
白无瑕看着撒娇的她,心里又软成一团,也不再强行阻止她与彼岸花来往。
当下领她回书房,让她坐下来,为她解开第九重封印。
什么人如此狠毒,在她身上下的封印,越到最后,越耗损灵力。
他汗流浃背,这次又耗损了他十万年灵力。
若非他父神临羽化前,几乎将所有灵力渡给他,他已经为香宓耗尽所有灵力,再也不是三神合体的神尊了。
待她身上的封印全部解开后,练法力就能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香宓回身看着嘴唇泛白,汗流浃背的白无瑕,迟疑的问:“你好像,是在为我化解什么?”
“封印。”他声音明显有些无力。
“封印?”香宓震惊:“我身上怎么会有封印?”
而且,看他汗流浃背,脸色苍白,显然耗费了很多灵力?
“我也不知是谁,与你有如此深仇大恨,竟以九灵之术,在你身上下了十重封印。”
“那……我身上的封印,都解了?”
“还有最后一重,等过些时日,为师便给你都解除了。”他此刻看上去有些力不从心。
但看着已有仙气绕身的香宓,纵然为她耗尽所有灵力,也是甘之如饴。
香宓心里纠结万分,自己该感激他,还是怨恨他?
被他解除了九重封印,她的身子似乎轻盈多了,却觉得胸口少了些什么。
摸摸,果然是姐姐的耀玥神珠不见了。
她紧张的起来寻找。
白无瑕的手张开,掌心赫然是那颗耀玥神珠。
“吓死我了,以为不见了!”
香宓伸手想拿回来。
白无瑕手上的神珠又被他隐藏起来,看着愕然的香宓,他冷冷道:
“一个亦男亦女的眼珠子,整日里藏在胸口窥探,成何体统!”
她委屈得眼泪都流出来,孩子气的哭道:
“师傅不讲道理,那是姐姐千万年修为的眼睛,她不惜耗损修为,给我剜神目,师傅怎么能把我的神珠没收了,你还给我!快还给我!”
这丫头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又怜又爱更心疼。
但心疼,不代表他能容忍一只眼珠子整日里窥探她的胸脯。
“若非看她对你一片真心,早把那破珠子给毁了。暂时由师傅保管,反正九头鸟已死,你在仙界,再没有妖魔鬼怪敢靠近你!”
白无瑕的语气不容置喙。
香宓看着他良久,知道那厮是不会把神珠还给她了。
不罢休又如何,师命难违。
只是,委实对不起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