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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安安君     太一仙道txt下载     太一仙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天理

    元玄子被天界册封为地仙,那可是弥足珍贵的荣誉!

    多少凡夫俗子尘劫难想!

    当了地仙以后,身体功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凡夫大相径庭!

    譬如,咱们凡夫出门贫穷的主要靠腿,富裕的主要靠车,包括动车、飞机等,人家地仙不需要,主要靠飞!

    会飞和不会飞那个区别可是天差地别!

    现在,元玄子以地仙的身份被天界邀请到蓬莱仙岛一日游,学习天理。

    他就是飞去飞回,与各路神仙比翼齐飞,场面十分壮观。

    可惜,我们肉眼都是熟视无睹!

    咱们凡夫不爱听天理道理,主要是打心眼里就不想讲理,就想着如何捡到宝贝,不劳而获的那种捡。

    然后,就可以轻轻松松靠着宝贝打天下,得天下,坐天下。

    完全是异想天开!

    做梦娶媳妇,实际上根本不可能!

    一个不懂理,不学理,不讲理的人,怎么能得道呢?

    因此,任何时候,尤其是境界提升了以后,更要知道讲理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此章要讲天理!

    ……

    蓬莱仙岛的一日学习,等于人世的几生修习!

    元玄子感到精神的食粮太重要太可贵了!

    他飞回到太乙观以后,马上组织了一场全观人员集体学习大会,以提升道众的思想境界。

    在太乙观会议室里,灯火通明,道众们聚集在元玄子的周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只见元玄子侃侃而谈:

    “前一阶段的工作已经完成,我在天池底部坑里捡到了长生不老书,即太一金书,已经交给了天界,现存放天界博物馆。

    第二阶段的工作拉开了序幕,也就是寻找一生定心水!”

    “师父,为什么是定心水?

    而不是活心水?”

    底下有道众提问,引起一片哄笑,有这么幼稚的修士吗?

    元玄子有教无类,不假分别,他耐心地解释:

    “为修之先,先要定心,定乃入道,乃可长生。”

    “师父,打坐不是可以定心吗?

    还要定心水干啥?”

    靠!!就这素质还呆在太乙观里混到今天?

    道众们一致投去大白眼,表示严重鄙视!

    元玄子一点儿也不生气,要是拍桌子踹板凳,哪种还能叫地仙吗?

    元玄子面带微笑说:“学道不难在才气,难在志趣;不难在识量,难在眼光;不难在学问,难在品格;不难在勇猛,难在坚久;不难在解悟,难在超脱。

    打坐能不能定心呢?可以。

    为什么还要寻找一生定心水呢?

    比打坐来得快!”

    道众们都笑了。

    “你们不要笑,我怕你们听不下去,以后再给你们讲打坐的窍道。”

    “师父,我们也想成仙,你现在成了地仙,我们还是凡夫,你看我们如何才能早日成仙?”

    元玄子说:“天下有三件最大的难事:为国而至于祈天,为学而至于圣人,为人而至于神仙。”

    何谓圣?

    大而能化谓之圣,悟而能觉谓之佛,圣而可知,

    佛不可名谓之神,神不可测,谓之仙。”

    “师父,成仙是不是必须要住在山里啊,你看仙字是人旁边一个山。”

    此人感觉像个托儿,问的问题都很可笑。

    元玄子说:“道家功夫,全在实炼;玄门修持,又以身心性命为第一要着。

    佛家重修性,舍此皮囊;道家性命双修,保此皮囊,更修此皮囊;儒家不舍不修,听天由命。

    儒家重入世,佛家重出世,道家不出不入,可出可入,用儒行藏,一片天机,无拘无束,无执无碍,唯道是从。

    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

    驾可以安天下,蓬累而行可以小天下。

    入世而无入世相,出世而无出世相,住不以住为住,隐不以隐为隐。

    其洞达、洒脱、飘逸、自在逍遥,又为何如?

    昔伊尹、太公、范蠡、张良、诸葛、伯温、希夷、尧夫等,无不住世而不为世薄,居尘而不为尘染,其学问之汪洋渊博,见识之精纯独特,神思之深玄幽远,心性之澄澈圆明,人品之高洁超迈,又岂为常人所可企及?

    何也?

    因道家人物,无不从最高明处最远大处最上乘处立足。”

    “师父!什么是借假修真?”

    元玄子讲道:“何谓假?人身生存于世,不过百年。三寸气若断,躯体便腐败,回归虚空。

    因其不可长久,暂存于世,如梦如幻,故言假。

    道家修炼,则是借此四大假合的肉身,修成金刚不坏的真身。世上没有不死的肉身,只有永恒的法身。

    本来真性号金丹,四大为炉炼成团。

    劝君穷取生身处,返本还原是药王。

    穷取生身受命初,莫怪天机都泄尽。

    在儒家曰隐微,其中有不睹不闻之要;释家曰那个,其中有无善无恶之真;道家曰玄关,其中有无思无虑之密。

    大道根源,端本于此。一经想像,便落窠臼;一经拟议,便堕筌蹄。

    凡是以泥丸、卤门、印堂、顽心、肚脐、丹田、尾闾、夹脊、玉枕为玄关者,皆非大道之所在。

    道心只在虚灵处。

    在人身则有元神识神同居于心。

    何谓元神?

    元神出于无极,道家称为铁汉,释家唤作金刚,儒家叫做魂灵。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

    识神为后天禀性,十月胎足,瓜熟蒂落,一出人身,元神失位,识神掌权,七情六欲,昼夜耗散,生之途即死之路。”

    道众有许多已经犯困打盹,翻白眼。

    但元玄子身负天命,现在又刚刚册封为地仙,不得不尽到自己的本份责任,不能不讲天理!

    不讲天理,真是天理难容!

    元玄子管你爱听不爱听,我当一天地仙讲一天天理。

    他说:“如何定心?就是心中存有天理。什么是天理?遵道贵德,就是天理。

    什么是道?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拆八极,高不可际,深不可测,包裹万象,禀授无形,原流泉渤,冲而不盈,混混汩汩,浊而弥清。

    山以之高,渊以之深,兽以之走,鸟以之飞,日月以之明,星辰以之行。

    太古二皇,得道之柄,立于中央,神与化游,以抚四方。天运地滞,轮转不休,水流不止,与万物相始终。

    无为为之而合于道,无为言之而通于备,恬愉无矜而得于和,有万不同而便于性,神托于秋毫之末,而大与宇宙之总。

    天地人物,仙灵贵神,非道无以生,非德无以成。

    自然者,道德之常,天地之纲。

    大道隐,世教衰,天下方大乱!”

    “啊——呜”

    道众们嘴巴张得老大,实在太催眠了,这一通天理讲得他们十多年的失眠症都治好了,睡去了一大锅子人。

第152章 被情所伤

    太乙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元玄子被天界册封为地仙之事被严格保密,担心会给世俗带来困绕,也会给太乙观带来骚扰。

    时间一天天过去。

    ……

    这天,燕玄飞遵师父之命,来到贵宾楼,推门一看,见标准间的单人床上侧卧着一个女人,她是赵至善的妻子,名叫何萍。

    只见她面朝窗子背对门,盖着被子,只露出半拉后脑勺,头发烫染的是新近时兴的大波浪栗色。

    “出去!”

    何萍听到门响动的声音,用低微却愤懑还带着骄横的语调喝斥道。

    “你好,我是燕玄飞,是太乙观的坤道。”

    “我管你什么人!滚!”

    何萍相当蛮横无理。

    燕玄飞知道小人气大,君子量大,就没跟她一般见识,便说: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对我吼什么?你的病又不是我造的!”

    “世上就没好人!

    好人早死绝了!

    你们都是帮凶!”

    何萍嘶哑着嗓子喊起来。

    “你算好人吗?

    如果算的话,为什么还活着?”

    燕玄飞好不来气,给你看病,你还牛逼烘烘的。

    “我凭啥死?我死了谁得意?!”

    何萍咬牙切齿地说。

    “那就是不想死了?可惜——”

    燕玄飞欲言又止。

    “可惜什么?!”

    何萍转过半个脑袋来。

    “可惜,神仙不救死心人!”

    燕玄飞一字一句地说。

    何萍冷笑一声,说:

    “我看你长得还挺漂亮的,居然出家当道姑,是不是被哪个男人甩了?”

    燕玄飞说:“你说你不想死,却把身体搞这么糟糕,被各大医院判了死刑,送到道观里来,死马当作活马医。

    其实,你是恨你咋还不死,咋还不快死,死了谁难过,你也不知道!”

    “胡说!”

    何萍拉起被子蒙住头,呜呜噎噻地抽泣起来,过了半晌,不见劝解,便又将头钻出来,悻悻地说:“我饿了”。

    正到此时,燕玄飞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未吃午饭,顿时感觉饿得前胸贴后胸,两眼冒金星。

    虽只起一语,尽千古世态。

    从地球上出现人类至今,总共死去了800亿人,心非木石岂无感,饥寒交迫已忘言。

    绝大多数都处在“饿”的生存状态之下。

    “饿”即我要吃饭,这就是活着的原始面貌和基本标志。

    中医有言: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

    燕玄飞离开贵宾楼前去观执书屋,她心里回想那个凄惨的何萍。

    当今世界,不知有多少漂亮的女孩子妄想傍大款、嫁老板、给官员做小三、为富豪当二奶,无非是做着有朝一日,转正上位,嫁入豪门。

    赵至善身为西部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谁能相信他的妻子却身心疲惫,水深火热?

    她一边思忖,一边就走到了花园处。

    迎面碰见燕玄龙,他说:“你急匆匆的,有事吗?”

    燕玄飞说:“何萍她要吃东西,我本来是要去观执书屋问一下师父。”

    燕玄龙把手一挥:“不用问了。

    她每天戊、寅、辰、午、申这五个时间定时吃饭喝药,这会儿就会有人送去。”

    “喝药?她得的是什么病?”燕玄飞问。

    燕玄龙沉默无语。

    两人站在繁花丛中,相视等待。

    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过,但闻山空松子落,露滴梧叶鸣。

    道人庭院静,无人弄箫声。

    正在六尘翻滚,七情杂陈之际,忽听得何萍似乎在梦呓,仔细听来,却是:

    冷啊—冷啊—苦啊—好苦—,

    声音衰微而凄怆,像是从地狱中发出的惨叫,那是她心灵受到痛苦煎熬的悲鸣和呻吟。

    “黑啊—真黑啊!”

    何萍又尖叫起来。

    燕玄飞忽然醒悟到一定是药物发挥了作用,唤起了她内心潜藏的秘密。

    于是,她马上接道:

    “如果你是光,你就看不见黑暗,如果你生活在黑暗里,证明你还没有发光。

    是谁挡住了你心中的光?

    是谁让你的内心一片漆黑?”

    “恨啊—恨啊!”

    何萍喃喃道,她可能是想起了一个人。

    “平日不做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

    你目前所恨的,都将随着你的死亡而成为乌有。

    你还不趁早放下吗?

    他可曾把你放在心上吗?”

    燕玄飞循序诱导着。

    何萍忽然顺着眼角淌下长长的一行泪水,她说:

    “爱得好苦啊!好累啊!”

    “他是谁?”

    燕玄飞扒在床沿对着她的耳边轻声问。

    “不是人,不是人啊。”

    何萍伤心地抽泣起来。

    “不怕,我们道士会捉鬼。”

    燕玄飞故意刺激她的神经。

    何萍果然眼皮颤抖,嘴角抽搐,她尖叫道:

    “道士!道士!就是他!

    鬼!鬼!”

    说着,将头一歪,两眼朝向一翻,不醒人事了。

    燕玄飞背起昏倒过去的何萍,小道士拉开门,让她闪身出去,她一路快跑,返回了贵宾楼。

    此时,刚至午时,小道姑提着一壶汤药推门而入,见燕玄飞很惊讶的样子,便解释道:

    “这是浴药。

    在正午的太阳底下,用太乙天池的温泉给病人薰蒸45分钟,之后卧床45分钟,再服丸药。”

    人们通常只知道肝脏是人体最大的解毒器官,却忽略了皮肤的巨大排毒能力。

    毛孔在古医书上称为玄府,毛孔排毒如同大禹治水一般。

    利用热水激活人体应激,加速体内热处理,再加上药剂的作用,对全身血液及大小微循环进行全面的清理和维护,实在是治标又治本的自然疗法。

    燕玄飞暗自点头,但仍有一事不明。

    为何一到服药时间,何萍就会出现晕厥的症状呢?

    她将此疑问编发了微信发给了大师兄燕玄龙。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中毒必附带眩晕。

    为何?

    陈修园论眩晕,以风为主,以火、虚、痰为辅。

    风非外风,乃厥阴肝木,厥阴肝木乃解毒器官。

    劂阴气逆,则风生而火发,母病及子;虚者,风生必挟木势而克土,且肾为肝母,肾主藏精,精虚则脑海空而头重头晕,子盗母气;痰者,土病则聚液成痰。

    张景岳谈眩晕则认为虚者居其八九。

    因何体虚?

    认得死煞,即在风火二字。

    风火何来?

    砒石煅火,大热大毒,非此莫他。

    燕玄飞看罢,深思良久,伫然而立。

    她对大师兄的钦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这个可怜的女人一定是被情所伤!

第153章 葵花点穴

    玉女峰前一棹歌,烟环雾绕动清波。

    游人去后枫林夜,月满空山可奈何。

    行尽桑麻九曲天,难寻安处可留连。

    如今归棹如棚箭,不似来时上水船。

    ……

    盛夏的太阳刺目炙热,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午斋时分。

    道众们眯着眼睛纷纷排着队前往斋堂,当他们路过中庭时,惊骇地看见,居然有一位浑身一丝不挂的女人在木制的浴盆里泡澡!

    她的双眼被白布条蒙住,雪白的体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道众们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哪怕阳光刺目,炙热难耐,他们也没有立即走开!

    而是目不转睛,偶尔面面相觑,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不会是修行的课目之一吧?!

    正在所有人都在胡思乱想之际,更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其中一位不怎么熟悉的道众迅速地脱掉自己身上的道袍,几乎是飞似地奔到澡盆前,将道衣遮盖住女人的身,还细心地把两条空袖子在女人的脖子后面挽个结,算是围巾了。

    如此怜香惜玉,英雄救美,真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令道众们感动万分,纷纷啧叹!

    燕玄飞的手机上出现了大师兄燕玄龙的微信:

    注意:他就是钟离罗盘!

    不看则已,定睛一瞧,还真是他!

    燕玄飞即刻回复道:

    人生无物比多情,长使潜伏走麦城。

    燕玄龙:若是真情无所惧,何须愁白少年头。

    可是,若说他有情,何以有今日?

    以钟离罗盘的眼力功力怎么能不知道何萍中的危险?

    若说他无情,何以于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一反平时极度低调的行为方式?

    燕玄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

    排队将要进入斋堂,所有人肃立等待,燕玄飞关了手机。

    饭后休息半个小时,道众们争先恐后地赶着返回去看女洗澡,到了中庭,却发现人影皆无,有道士把还给了钟离罗盘。

    燕玄飞赶紧往贵宾房跑去。

    燕玄飞在一种极其复杂、无以言表的心境之下,她僵地站在房门口。

    何萍此刻正全身赤,半躺在钟距离罗盘的里。

    钟离罗盘端坐在床上,脊梁笔直,表情严肃,两腿呈弧形包住何萍。

    他微低着头,抵住她的百慧穴,两手拇指同时按压她的涌泉穴,手掌握住脚面。

    他一边按动穴位,一边低声发出咒语:你的脚正踩在云彩上,云彩很松很。

    如此重复三遍。

    再点按太溪穴,咒语同上。

    如此重复三遍。

    又点按三阴交、丘墟穴,咒语:

    你在云彩上慢慢地抬起小腿,慢慢地行走。

    如此重复三遍。

    再点按阴陵泉,咒语:

    迈开你的双腿,向云彩深处走去。如此重复三遍。

    又点按关元穴、气海穴,咒语:

    你现在是一朵莲花,悄悄地盛开。如此重复三遍。

    再点按中脘穴、膻中穴,咒语:

    现在完全开放自己,迎接阳光的降临。

    如此重复三遍。

    又点按肩顒穴、曲泽穴,咒语:

    伸开你的双臂,接受主人的命令。如此重复三遍。

    再点按外关***关穴、合谷穴、神门穴,咒语:

    我愿意完全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如此重复三遍。

    又点按肩井穴、人中穴、印堂穴,咒语:主人请下命令吧,我完全服从。

    如此重复三遍。

    至到此时,燕玄飞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钟离罗盘是在施行道家经络催眠术,玄门行话为葵花点穴手。

    道家讲天上有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

    催眠术是古今中外被广泛承认的。

    在道教被称为摄魂术,属于地煞七十二术之一。

    在道医则被称为祝由术。

    催眠术有两个最大的特点:

    第一,在被催眠的状态下的所思所想所说所为,清醒以后,完全遗忘。

    第二,醒后依然会遵照催眠者的指令行事而完全不自知。

    此术因极其阴损,历来为道家所隐,不轻传人。

    故特将核心口诀略去,照上述方法学亦无用,如同崂山道士学穿墙术,定会头破血流而不会成功。

    ……

    接下来,钟离罗盘开始发问:

    “你最近还恶心、头晕吗?”

    何萍:“不恶心了,但不吃药就会头晕。”

    钟离罗盘:“你吃的是什么药?一天吃几次?”

    何萍:“我吃的是太乙救苦丸,一天五次。”

    钟离罗盘:“你听到过这药还叫什么名字?”

    何萍:“我不知道。”

    钟离罗盘从里掏出一枚丸药,说:

    “下次吃药,你就吃这个,把太乙观给你的药藏起来,回头给我。”

    何萍说:“每次吃药旁边都有小道姑看着。”

    钟离罗盘:“你把这个在她眼前一晃就可以了。”

    他拿出一面八卦小圆镜,将这两样东西压在枕下。

    何萍说:“道姑不会晕过去吧?”

    钟离罗盘:“她只会在一分钟内失去意识。”

    何萍:“我是在吃太乙观的仙方吗?”

    钟离罗盘:“所谓仙方是一本修仙秘笈,万金不传的金丹道法,但凡是看过它的人都会九窍流血而死。

    因此,至今此书下落不明,世上也无人修成真仙。”

    何萍:“为什么会是这样?”

    钟离罗盘:“此书是用世上十大药每年九浸九蒸九晒,耗时三十六年秘制而成,字迹无形,须蘸着人的唾液方可显现,等书看完之时,亦是人死之期。”

    何萍:“世上十大药?”

    钟离罗盘:“第一号药为断肠草,吃下后肠子立即变黑粘连,人腹痛如刀绞而死。

    第二号药为箭木,吃下后立死无药可救。

    第三为马钱子,吃下后浑身抽搐,窒息而死。

    第四为鹤顶,加工后为砒霜,也可通过大量食用海鲜和含维生素C的水果在人体内合成。

    第五为夹竹桃。”

    何萍:“等一下,我天天吃海鲜和水果,不是等于吃砒霜?”

    钟离罗盘:“也可以这么说。”

    何萍:“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吗?”

    钟离罗盘:“为有牺牲多壮志,为了拿到万能的解药,……”

    下面他俩又相互对换了角色,由何萍提问,钟离罗盘回答。

    ……

第154章 无理调戏

    钟离罗盘为了拿到太乙观秘密研制的药品,对何萍使用了葵花点穴手,真是不择手段!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燕玄飞站在门外偷听,正在奇怪,他们在搞些什么明堂,忽听到门外有嘈杂的响动,燕玄飞立即关上房门快步出去。

    但见不远处歪着一个嘴上无毛、干瘦无神、站立无形的小年青。

    他一腿直一腿抖,一手叉腰一手竖起食指,嘴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好狗不挡道,你TMD给脸不要脸,你们知道我是谁?

    你们知道我爸是谁?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竟然敢挡我的驾!”

    “不管你是谁,你爸是谁,是人要说人话。”

    一个小道士走到他面前,态度平静但语气坚定。

    小年青正欲脱口骂他:“你TMD算哪只鸟?瞎喳喳啥?”

    话刚出到你字,转眼看见一位漂亮的道姑走过来,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之下,凌波微步,款款而来。

    再往细处一瞧,不觉魂飞天外,魄飘八荒,只见这位道姑:

    碧眼如秋水,纤腰伴轻风。

    冰清玉润貌,松生空谷姿。

    一往深秀绝世容,气质隽雅隔尘烟。

    如漆双眸凝柳眉,铅华无染现天真。

    浑身散发出一股无以言表的薄云逸气,真是仰望凌霄女,疑是月宫仙。

    当下,小青年就觉酒醒大半,但又恍如隔世,不知今昔是何年。

    “你,你是,是?”

    小青年忽然间变得有些结结巴巴,腼腼腆腆。

    他不自觉地收回了手脚,还把胸脯朝向挺了挺,脸上一扫骄横无理的表情,转而呈现出忸怩甚至倾慕的神色了。

    “我是燕玄飞。你叫赵安仁,你爸叫赵至善。”

    燕玄飞早已猜出他是赵至善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遂报出了道号。

    “啊,果然是神仙姐姐呢。”

    赵安仁吸了一口快要流到下巴的唾液,讨好地向跟前凑了凑,说:

    “神仙姐姐原来会看相算命吧?

    怎么就猜得这么准呢。”

    然后,两个眼珠子像灯泡似地挂在脑门上,闪出吓人的贼光。

    燕玄飞懒得搭理他,径直向贵宾楼走去,赵安仁立即像哈巴狗似地紧随其后,还努力着想与神仙姐姐并肩前进。

    他还把鼻子一耸一耸,努力地嗅着神仙姐姐身上发出来的清香,口水一走一吸,好不恶心!

    “你爸让你来看望你妈,你怎么现在才来?”

    燕玄飞看到他那副好色不要脸的德性,不由得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但这一眼加上方才那一句话,在赵安仁看来,那是娇嗔地关心!

    神仙姐姐还扭过头来特意地瞪自己一眼,那是霸道的关注!

    总之,那就是关注!关注!关注!

    他认为这都无非是为了吸引自己的而做出的小女人所特有的小技俩。

    就是要引他的关注!

    没错!

    这么寻思着,肯定着,他不由得心花怒放!自信心大爆发!

    便得意洋洋地夸口:

    “神仙姐姐,其实呀,我早就出门了,没办法,朋友多,还有几个三流女演员非拉我去K歌不可。

    唉!我平生最讨厌那些妄想傍富二代的俗女人了,像苍蝇一样整天叮着我。”

    燕玄飞不由得笑了,她笑赵安仁连比喻也不会,竟把自己比成臭鸡蛋或是臭肉还不知道。

    赵安仁哪里晓得这些,他还以自己是调情高手、泡妞大王,竟连神仙般的道姑都能被他哄得欢颜一笑,于是就更加自得,忘乎所以。

    他说:“神仙姐姐,听我爸说,你们太乙观正在办一个道家养生学习班,你看,我能参加吗?”

    “人人都有学习的权力,只是……”

    燕玄飞欲言又止,心说,只是你这个苍蝇来了能干啥。

    “啊,这个,明白!”

    赵安仁听到欲言又止,马上理解成要钱在心口难开的意思。

    他急忙从怀里掏出新崭崭的一万元递过来,说:

    “神仙姐姐,学习要交学费,我懂的!你先收着,不够的话,你说个数!”

    燕玄飞推开他的钱,正色说:“学习班要求学员一天24小时禁语,就是不允许说话,若有问题可以写纸条。”

    “这样啊,真是太好玩了!

    我就喜欢递纸条!

    我刚看见你也在那个班上,以后我天天给你递纸条。”

    赵安仁兴奋得有些摩拳擦掌,他见燕玄飞沉下脸,便说:

    “不让说话可是要了我亲命,我天生话痨,要是见了美女,就成话吧了。

    不如这样,上次我来太乙观,被一个大帅哥道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这回再让他点一下就OK了。

    对了,你会点穴吗?

    我真的很想学的。”

    燕玄飞抬手就在他后发际凹陷处点穴,赵安仁脑袋一晕一麻,随后啊啊地光张嘴发不出声音,他连忙抱拳作求挠状。燕玄飞复点回原穴,赵安仁才又啊了一嗓,他高兴地跳了起来,边跳边喊:

    “真神呀,我要学点穴!

    神仙姐姐,我现在就拜你为师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贵宾楼上,燕玄飞一指房门说:

    “你进去最多半小时必须离开!”

    说完,转身即走。

    “我不离开,我要住在这里,明天还要参加学习班呢。

    神仙姐姐,你可不要走哇。”

    正嚷嚷着,房门忽然打开,钟离罗盘从里面出来,他用异常慈爱的目光瞅着赵安仁,问:

    “安仁,你是不是又喝酒了,还开车来的?

    这样很不安全,知道不知道?”

    “谁要你管?哼!”

    赵安仁把头一扭,又摆回来,他眼睛瞪得溜圆,扯着嗓子说:

    “你跑来干啥?

    你没啥事老找我妈你啥意思!

    你泡妞呀,我给你介绍年青的,少来烦我妈!”

    “唉!”

    钟离罗盘悲哀地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安仁,你何时才能长大成人呢?”

    “这个闲心不要你操!

    我有我爸,我爸叫赵至善!

    他有的是钱!

    我就是天天躺着,也不愁山珍海味。

    你行吗?

    那个啥,钞票方面的你有吗?”

    赵安仁不屑地翻翻白眼,进屋后哐地把门重重地摔上。

    钟离罗盘无言,慢腾腾地步相楼去,他不由得仰天长叹,不觉一行清泪缓缓地淌了下来。

第155章 认贼作父

    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认自己,钟离罗盘真是欲哭无泪!

    等赵安仁进去转了一圈子又无所事事的出来,钟离罗盘说:

    “赵至善从今天此刻起是个穷光蛋外加通辑犯!

    谁还肯认这种人当父亲,你愿意吗?

    赵安仁回答我!”

    钟离罗盘扭头逼视着儿子。

    “不,不会吧,我爸,不,他,他是通辑犯?”

    赵安仁站直身子,瞪大了小眼睛。

    钟离罗盘一本正经地说:

    “赵至善卷款潜逃了!

    今天下午才发的通辑令。”

    燕玄飞说:

    “那你借他的一千万也泡汤了?”

    钟离罗盘冷笑一声:“你说错了!

    我借的对象是厚德集团,不是赵至善个人。”

    燕玄飞说:“那就是说,如今厚德集团的董事长如今是你了。”

    钟离罗盘说:“出家人不理世事,我像中国的大多数父母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而不是为了我自己。”

    说着,他搂过赵安仁瘦削的肩膀,动情地说:

    “安仁,你愿意认我这个父亲吗?”

    赵安仁显然是被厚德集团的新董事长打动了,他扑通一声跪到钟离罗盘面前,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爸!”

    钟离罗盘抱住儿子的头,将他扶起,紧紧揽在怀里,眼含热泪地说:

    “爸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爸的一切都是你的!

    都是你的!”

    他心想,钱不是万能的!

    但认个儿子还是松松的!

    “爸,你会道家功夫吗?”

    赵安仁改口倒快。

    “我是茅山道士,因不能与你妈结婚才出家三十年,你说我会不会?”

    ……

    燕玄飞在一旁冷眼看去,不知所言,索性返回观执书屋,准备向师父元玄子汇报最新情况。

    元玄子正在书房念诗:

    “但凭洗涤无尘垢,扫退不缘归寂灭。

    法王灭法法无穷,法贯乾坤大道通。

    方法原因归一体,三乘妙相本来同。

    管取法王成正果,不生不死去来空。”

    见到燕玄飞进来,元玄子放下书,说:

    “赵至善跑路了,你要密切注意何萍、赵安仁和钟离罗盘的动向!

    以防不测!”

    燕玄飞回道:“师父!赵安仁已认钟离罗盘作父亲,何萍身体状态有所好转,钟离罗盘是否要有所行动?”

    元玄子说:“拜物教信徒的行为准则是: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爹;见风快转舵,顺水好推舟。

    男人出卖尊严,女人租售肉体,无所不可,百无禁忌。

    钟离罗盘要得到我们太乙观的仙方秘药。”

    次日当晚,元玄子一行人准备开车离开太乙观,前往栖云禅院。

    车到刚走到禅院的大门口,却忽然收到燕玄虎的电话,说:

    “师父,不好了!何萍上吊了!”

    听到这个惊人消息,所有人立即调头疾步返回太乙观,直接冲上贵宾楼。

    只见赵安仁左手端着红酒杯子,右手夹着雪茄,半仰在沙发上,两眼半开半闭,似乎已经魂不附体,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钟离罗盘揪着他的衣领,厉声喝道:

    “你还喝酒又抽烟,赛过活神仙。

    你妈她到底咋回事?”

    赵安仁懒洋洋地把头一摆,眼往屋里一瞟。

    元玄子早已掏出药葫芦,倒出一枚紫色的丸药,放在酒杯里搓碎,扒开倒在床上的何萍的嘴慢慢灌下。

    “你用的是太乙救苦丸吗?”

    钟离罗盘冲进来问元玄子。

    元玄子说:“此为太乙神丹,又名紫金锭,或玉枢丹。

    组方为:

    雄黄30克,文蛤90克,山茨菇60克,红芽大戟45克,千金子30克,朱砂15克,麝香9克。

    制法:以端午、七夕、重阳日,精心制药,共为细末,重罗令匀,用糯米浓饮和之。术春忤千下,作一钱一锭。

    病甚者连服取利一二行,用温粥补之。

    凡一切饮食药毒、蛊毒、瘴气、河豚、土菌、死牛马等毒,并用凉水磨服一锭,或吐或利即愈。

    自缢、溺水、鬼迷、,心头温着,冷水磨酒下。”

    钟离罗盘听后,不知所以然。

    他紧张地摸着何萍的手腕,气脉全无,又翻开眼皮,瞳孔散大,似乎死去了有一阵子。

    他有些愤怒地说:“人都这样了,还不打120抢救,还吃什么太乙神丹,神什么丹?”

    燕玄龙说:“你不要着急,如果上吊时间不超过六分钟的话,人还有得救。”

    钟离罗盘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扶着何萍的手不住的颤抖,他补充解释道:

    “上吊致人死亡的原理是:向大脑供血的颈动脉和椎动脉中的血液被阻断,大脑由于缺氧,从而导致人体死亡。”

    “现在能救活吗?”

    钟离罗盘焦虑地盯着脸泛青紫的何萍。

    “人在上吊时会出现意识丧失,知觉模糊,头脑发热,耳鸣眼花,这一阶段为1分30秒。

    接下来,全身痉挛,手作划水,脚作走路,全身挺直抽筋,大脑连续缺氧五、六分钟以上就会死亡。”

    燕玄龙解释道。

    “畜生!

    你妈为什么会上吊?

    你干啥吃的!

    时间有多长?

    不老实交待我现在就捏死你!”

    钟离罗盘像老鹰抓小鸡似地把赵安仁揪起来,扔到地上。

    赵安仁捂着肿得寿桃似的胖脸,突然嘶哑着嗓子破口大骂:

    “你什么东西!

    还有脸面教训我!

    你拿我和我妈当发财工具,你想当吕不韦,让我认赵至善当爸,等你把他搞死了或搞跑了,我就理所当然地继承了一切。

    而且,你很清楚我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到时候,还是你来掌控一切。

    你想得倒美,赵至善把你给涮了,现在连我外公也牵连进去,人已经被双规了。

    你现在是啥,穷光蛋一个!

    我妈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你这个大骗子!

    我妈就是你一手害死的!”

    没等赵安仁把话说完,钟离罗盘飞起一脚,将他踢到门外。

    赵安仁连滚带爬地向院子跑去,嘴里歇斯底里地叫骂道:

    “实话告诉你,赵至善已经给我办理了出国留学手续,我还是他儿子!

    他还是我爸!

    你什么也不是!

    一个又穷又笨的神精病老道!”

第156章 心死人亡

    钟离罗盘被赵安仁的一席话气疯了,他从窗台飞身而去,准备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认贼作父的儿子!

    与此同时,从暗处突然窜出七八个壮汉,黑衣黑裤黑眼镜,架起赵安仁便快速离开。

    “这几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燕玄龙自言自语道。

    “是赵至善的人。”

    钟离罗盘抬手挡住燕玄龙的追赶,他低声咬着牙说道:

    “滚得越远越好!

    粪坑里长不出香草!”

    一行人又折回头来看何萍的情况,她渐渐地睁开了眼睛,钟离罗盘赶紧跑过去,抱起她的头,关切并痛心地问:“萍,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何萍苦笑一声,说:

    “是我对不起你,你应该听师父的话,弃暗投明。”

    她停了一下,又猛地吸口气说:

    “太乙观的药被赵安仁偷给赵至善了,做为交换条件,就是赵安仁可以去国外读书。”

    “这件事你知道并默许了?”

    钟离罗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同意的,我,”

    何萍话没说话,脸色一变,头歪向一边,嘴角淌出鲜血。

    元玄子拉开钟离罗盘说:“她服毒了!。”

    见钟离罗盘根本不信的样子,元玄子解释说:

    “何知此人服毒药?土上损破黑子恶。

    何知此人卒暴死,唇青年上生黑子。

    何知此人命带空?长脚蜂腰总一同。

    何知此人死非命?唇寒眼白心窝毛。

    眼中罗网掌中骨,若有绳纹自统终。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钟离罗盘哪里肯信,趴到何萍的身上拚命地摇晃,痛不欲生,他怎么能相信连何萍都会以生命为代价来出卖自己呢?

    可是,回想这些年来何萍过的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想起自己为了荣华富贵而亲手导演的丑剧,想起在阴沟洞里正窃笑的赵至善,钟离罗盘钢牙紧咬,双眼一红,握紧了铁拳。

    ……

    钟离罗盘确认何萍好像是真的死了,他竟对元玄子说:

    “麻烦元道长把她的后事料理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撂下一杆子发呆的出家道士,他脚底板抹油,先开溜了!

    这都是神马鸟毛人!

    先是把自己的女人搞怀孕,然后送给赵至善当老婆,一当就是二十年,就是为了夺人家的家产。

    接下来,为了偷太乙观的所谓仙药,不惜给这个可怜的女人长期服用毒药,再由赵至善送到太乙观来治疗。

    最后,在治疗期间,偷走太乙观的解毒药!

    这是计划,实际上,解毒药又被赵至善那个狗杂碎偷走了!

    条件是,她和这个狗屁道士生的儿子可以去美国留学!

    实在太可悲,太狗血了!

    他们都拿何萍当工具!

    因此,何萍自杀了!

    上吊回服毒药!

    说明她恨透了这个世界,恨透了这些坑害她的人!

    她要离开这万恶的人间!

    如今,她死了!真的死了!

    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那个鸟毛茅山道士跑得比兔子还快!

    众道们都感到义愤填膺,大家议论纷纷。

    “师父!我们出家人怎么能给在家人办理丧事呢?!”

    燕玄飞胀红着脸,她已经十分愤怒了。

    元玄子微微一笑,说:

    “何萍她虽然暂时死了,马上就可以活过来!”

    道众们啊了一声,怎么可能呢?

    只见元玄子从怀里掏出凌风镜,对着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何萍照了过去。

    很快,她体内就冒出一股黑烟,焦臭味,接着又冒出一股青烟,酸臭味,最后冒出一投白烟,咸鱼味。

    道众们赶紧打开窗户,这都是啥味道?!臭死了!

    等了一会儿,何萍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明显地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上了双重保险,还是死不了?!

    “元道长,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何萍用微弱的声音对元玄子说。

    “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很苦。

    可是,生命是宝贵的,不要轻易放弃!”

    “元道长,钟离罗盘是不是听说我死了,他就转身走掉了?”

    “没错!”元玄子说。

    “我最了解他了,他决对不会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何萍自言自语。

    “什么?

    他让我们给你料理后事,这是有意义了?”

    燕玄虎气愤地说。

    “好了,”元玄子一摆手,对何萍说:“不要想那么多,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身体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何萍眼光迷茫。

    “他一定会来的!”元玄子说。

    “啊?是吗?”何萍惊喜地睁开眼睛。

    这个痴情的傻女人!

    ……

    钟离罗盘并不知道何萍又被元玄子救活了,他开车直奔昆仑山玉真门。

    山门口被木椟子拦截,问他:“你是谁?有没有预约?”

    钟离罗盘说:“我是他的徒弟!

    快去传话!”

    木椟子把小眼睛一翻:

    “我才是他的徒弟!你谁呀!”

    钟离罗盘这才放眼盯了一下木椟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

    “你说他都传了你啥?

    估计也就是个看大门的徒弟吧。”

    木椟子气坏了,上来就动手,才一抬胳膊,就被钟离罗盘一脚踢倒在地上,翻了三个跟头。

    钟离罗盘大步流星直接进了山门,嘴里还念叨:

    “看大门也不合格!”

    走了两步,碰上老布袋正在散步,他赶紧跪拜,口呼师父!

    老布袋说:“谁是你师父!

    赶紧离开!

    玉真门没有你这一号!”

    钟离罗盘说:“你不认我也行,求你给万能解毒药使一下!”

    老布袋哈哈大笑:“我们很熟吗?

    提这么高的要求,也好意思?

    胆够肥的!”

    钟离罗盘说:“现在救人要紧,请你借我一下下!”

    老布袋说:“你老婆要死了,这么十万火急的!”

    钟离罗盘说:“没错!我老婆确实已经死了!”

    老布袋说:“我的药只能救活人,不能治死人。

    你还是去找元玄子吧。”

    钟离罗盘说:“我就是从他那里过来的!”

    老布袋说:“那你就再回去瞧一瞧,你老婆活过来没有!”

    钟离罗盘说:“不借算了,何必耍我?!”

    老布袋说:“元玄子现在的境界是地仙!你懂什么是仙吗?

    人可以治病,但不能起死回生。

    仙可以。”

    钟离罗盘错愕不已,半晌说:

    “江湖第一高人不是你吗?

    怎么让元玄子当了地仙?”

    老布袋笑道:“天界选人自有标准,不看人界数据!”

    想到人界有个别作假现象,十分严重,钟离罗盘想想也对,凡事不能光看表面!

第157章 魔王吐血

    盛夏已过,来到了立秋,满山的树叶开始变色,有黄有红,煞是可爱。

    尤其是果树纷纷挂满了诱人的果实,苹果、梨、核桃、柿子等等,收获的季节到来了。

    孤峰山的魔王殿里,一片死寂!

    空气凝固,潮湿里散出着霉味,是长期不通风造成的。

    神精咒的背越加地驼了,头发稀稀拉拉,似有似无,他颓丧地窝在虎皮坐椅里,那里面的皮子泛起了霉斑。

    他是严重的老花眼,看不见。

    又是严重的慢性鼻炎,闻不出。

    神精咒坐在发霉变质的皮子上,拧着两根乱七八糟的眉毛,听钟离罗盘报告最新敌情。

    “师父!”

    钟离罗盘说:“你没有想到吧?元玄子现在是地仙了!”

    “什么?!”

    神精咒认为他的听力在下降,其实他是不愿意听见。

    “元,玄子,他,现在,是,是地仙,地仙,听见了没?”

    钟离罗盘扯着嗓子喊叫。

    “你封的?”

    神精咒不以为然地说,头也没抬,照样抠他的耳屎。

    “哪可能我封的?我要封还不先把自己封一个地仙当当!”

    “那是谁封的?”

    神精咒已经抠下一大堆耳屎,倒在手心里慢慢欣赏。

    “听说是天界封的!”

    “你听见了?!”

    “我听别人说的,别人听别人说的,反正”

    “好了,不要再道听途说!滚下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神精咒命令他可以立即滚蛋!

    钟离罗盘面有不悦,便又梗着脖子说:

    “师父!”

    “你咋还不滚蛋?”

    “你没想到吧,老布袋居然有三个身份,他连我都骗了小二十年!太可恶了!”

    “是吗?他怎么骗你的?哪三个身份?”

    神精咒把耳屎扔到地下,用脚踩踩,仿佛这样就等于消灭了垃圾。

    “原先,我只知道他叫天乙上天,是茅山神霄派的传人。

    前两天,我去了一趟昆仑山玉真门,才知道,原来,他的本名叫李潜溪,道号悟玄子,是三清妙真派第九十三代弟子。

    同时,他又叫陈岳琦,是占验派代表人物,又是陈希夷第四十一代唯一掌门人,现在是玉真门的掌门人!”

    “是吗?你又是听谁说的,谁又是听谁谁说的?像是菜市场大妈似的!”

    “师父!这个绝对可靠!”

    “老布袋这么牛逼,为什么不当地仙,却让元玄子当?元玄子是啥呢?”

    “师父,这个我也问了。天界人选是元玄子,没办法,人家有后台,具体是谁咱不清楚,反正朝里有人好当官。”

    “不要以为天界和人界一样幼稚!天界向来不是以关系为第一,而是德业为第一,懂吗?”

    “啊?师父,原来我还以为你是魔王,不懂道德,原来你也知道德业是第一位的呀?!”

    “开玩笑!我不懂这些怎么混世界呢?”

    “那,那你为什么不去做呢?”

    “放肆!你让我和元玄子一样每天假惺惺地救人行善,太幼稚了!

    人还不嫌多吗?

    人还不嫌坏吗?

    我的目标是杀人!

    他的目标是救人!

    我是魔,他是道!

    自古魔道不两立!”

    “师父,天界为什么不选你当地仙呢?你已经杀了那么多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天界有私心,人都死光了,谁给天界做事呢?”

    “师父!天界还需要人来做事吗?人界不是无私的奉献给人类一切吗?”

    “你太傻了!”神精咒说:

    “天界的能量从哪里来?

    全部都是从底下来的,只有人界魔界妖界精界的无私奉献,天界才能得到供养!

    生生不息!

    笨蛋!”

    “原来如此啊。”

    “不要发呆了,你马上回去准备一下,玉真门老布袋要灭掉!将来这个掌门人由你来当!”

    “可是,师父!这个任务太难完成了!老布袋是江湖第一高人,你也是知道的,连你都打不过他,我怎么能灭掉玉真门呢?虽然我也想当掌门人!”

    “大丈夫要有勇有谋,你和你哥哥钟离算盘合计合计,他的点计多!退下吧!我胸口好痛!”

    神精咒强撑着没有倒下,等钟离罗盘退出大殿,他哇的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元玄子啊,元玄子,你他娘的都当上地仙了,老子还窝在这个山沟沟里吃土!老天呀老天!你咋这么偏心眼!”

    哇!

    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衣服的前襟都染红了。

    “拐子李,拐子李”

    神精咒有气无力地喊着。

    拐子李一瘸一拐地来了,看到眼前这个情景一时间吓坏了。

    “教主,你怎么了?这是?”

    “我被元玄子气的吐了血!唉,不要外传呀,丢不起这个人!”

    拐子李赶紧拿抹布给神精咒擦嘴,擦手,又问:

    “教主,元玄子怎么气你了?”

    “他居然成了地仙,唉,我从早炼到晚,噗!”

    又是一口鲜血直接喷到了拐子李的脸上。

    拐子李用胳膊一抹,成了大花脸。

    “教主,元玄子成了地仙,那你不是就打不过他了吗?那可怎么办?说不定那天元玄子带徒弟就会来咱们孤峰山把咱们都灭了呢?啊呀,太可怕了啊!”

    拐子李把神精咒扶下座椅,嘴里还不停地念念叨叨。

    “不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的功夫比他高,他敢来我就敢灭了他!地仙怎么了,照样灭!”

    噗!

    ……

    拐子李把神精咒送回卧房,一路小跑,来到药房给他抓药,又跑到御膳房给他熬药,来来回回地折腾,终于,把一副神奇的药炮制好了。

    “教主!起来喝一点止水的汤药!”

    拐子李双手端碗,恭敬地递过去,送到神精咒的嘴边。

    “这是什么药啊?”

    神精咒用鼻子嗅了一下,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是止血药,里面又加了补血的当归,活血的川芎。”

    神精咒没有办法,只得喝下去,难得他还能打120吗?

    喝了以后,他感觉好多了,就沉沉的睡去了。

    睡呀睡呀睡呀,大约睡了三天三夜,神精咒终于醒来了,睁开眼睛一看,周围一圈子全是人,怎么回事?

    “师父!你可醒来了,把我们吓坏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大弟子钟离算盘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我感觉好多了,来,扶我起来吧。”

    神精咒努力要起床,可怎么也起不来,他的腰忽然间像面条一样,一点儿也使不上劲。

    “师父!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神精咒觉得脖子以上部分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难道说我瘫痪了?”神精咒自言自语。

    啊?!

第158章 静坐修丹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太乙观的观执书屋里,元玄子在单人木制小床上定心打坐。

    他此次打坐不同与以往,主要是为了在定境中看是否能找到一生定心水的方向。

    元玄子双盘在厚厚的坐垫之上,将万缘放下,了无一事介于胸中,垂帘塞兑,观照丹田。

    他凝神调息,神炁并成一团,倾刻间入于杳冥之地,忽然一觉而动,一念从规中起,混混续续、兀兀腾腾,神依炁立,炁依神行。

    由是恪守规中,凝神象外,一呼一吸,一往一来,气炁归玄窍,息息任天然,即天地人物之根,圣贤仙佛之本,此最为道家秘密天机。

    天道长养万物,全赖日月星辰风云雷雨。

    易曰: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推迁,一寒一暑。

    岂以一味空空无为,而万物自然而成?

    唯有招摄虚空真阳以补漏续命。

    元玄子静坐修丹,制心一处,自然恍惚入定。

    长生无妙药,只在一静中。

    此为正统坐功,百无一病。

    元玄子头顶着天,接收宇宙天体的高能量,称之开天门;会阴被坐在底下,避免能量从会阴逃出,称之闭地户;双手心、双脚心加上头顶朝上,采集吸收天体中的高能量,称之五心朝天;双腿相叠,使脚三阴、脚三阳相交,得到双腿能量的互补;双手结印,使手三阴、手三阳相接,得到双手能量的灌通;舌顶上颚,牙齿微微离缝,嘴唇闭上,使任督二脉相连,得到身体大脉的畅通,叫搭鹊桥。

    舌顶上颚,嘴唇闭上,任督二脉相通,形成周天循环。子时午时,人体在放松、睡眠休息的时候,才能形成周天循环,称之子午周天。

    双腿相叠,双腿形成一个三角形周天,形成一个脉络循环;双手结印,两手与头之间,也形成一个三角形周天,又形成一个脉络循环;十二正经相互连贯,就形成了人体侧面的一种循环形式。这种循环,在卯、酉时运转,人体自动形成循环运行,称之卯酉周天。

    “师父!”

    元玄子从定中出来,怎么忘记在门上挂牌子了呢?刚才打坐算是白打了,真是的!

    “什么事?”

    元玄子坐着没有动。

    “师父!我看你在打坐,我想跟你一起打,行不行?”

    燕玄飞和燕玄虎高高兴兴地进来了。

    “你们回自己的丹房打坐吧。”

    “师父,我们自己打不过坐,总是入不了定,你说怎么办?”

    “你们的心不静。”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心静?”

    “等你们打通了气脉,自然就心静了。”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通气脉?”

    元玄子终于从坐垫上起身,他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扔给他俩,说:

    “自己拿回去看看吧。”

    燕玄飞和燕玄虎抢着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来,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只见上面写着:

    要坐多久才能打通气脉,得先了解人身的结构。

    人身有365大穴,对应地球公转太阳一周。

    地球公转太阳一周365天,易数以9为最大,以9归真,因此人身每个穴位应填满9口真气。

    一天十二时辰,一时辰六刻钟,每刻钟二十分钟,即每二十分钟为一座。

    人坐禅时,六根清静,心志既不散乱也不昏沉时,每一刻钟能化一口真气。

    当真气化生时,由督脉上行百会再下行到口腔时,会化成一口玉液,把这口玉渡咽下去,胜过服一支人参,补益身之四大五行五脏六腑,推动百脉千经。

    要坐多少座才能气脉初通,即365×9=3289,把这个数字去零为整,即三千五百座左右。

    百日筑基,至少要坐三千五百座,这是基数。

    是对十六岁童身未破,身体健康,每一座都是正念坚定的人而言。

    如果大于十六岁十年左右,则365×10。

    如果大于十六岁二十年,则365×11。

    如果大于三十年、四十年者,以此类推。

    如果身体处于亚健康,则再加一倍。

    如果身体体弱多病,则再乘一倍。

    如果你是下根人士,坐十座只有一座坐得好,那就再乘十。

    每泄一次精,当补9口真气。

    每遗一次精,当补9口真气。

    每见色心起三回,当补一口真气。

    为何?

    因为人见色心动真气元气则散。

    每微动三回嗔心,当补一口真气,为何?因为真气所化的玉液加邪火就变成痰。

    若是大动嗔心,伤元气更大,要补一口到九口真气。”

    人和天地虫鱼鸟兽等万物都禀道炁生育而成,和谐并生在天地间,这其中人最宝贵,和道、天、地并列为四大,与天地并列为三才。

    为什么说人身难得,一失人身,万劫不复?

    万物都在轮回里转,大的灵性可以化成小的,小的灵性又可以变成大的。

    一个人投生做畜生,他可以变成七种的畜生,因为分灵,便性化灵残。

    灵性既然分开了,又往更小的再分。

    譬如马变鸡鸭,一只马,可以变成七八只鸡或鸭。

    昆虫的数量是人类的2亿倍,蟑螂的数量是人类的100倍,老鼠的数量是300亿。

    由此说明,人能离开三恶道来做人,这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所以说得人身难。

    修道人要时时刻刻控制自己,不在六根门头用功夫,把内里的灵气丢去。

    你若不被所转,灵性就不会丢,这就是所谓智慧。

    ……

    两人再回头看时,元玄子又坐在垫子上,入定了。

    不过,他在定境中看到的不是一生定心水,而是孤身山魔王宫,神精咒痛苦地躲在床上,周围的徒弟们哭成一片,仿佛他已经寿终正寝了。

    “元玄子,我被你害得好惨啊,现在成了瘫痪了,你应该高兴了,你应该高兴了,哈哈哈。”

    “师父!你放心,你们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元玄子!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咱们等着瞧!”

    躲藏在暗处的拐子李偷偷的笑了,笑的真开心!

    ……

    元玄子凌然一惊,莫非神精咒真的成了瘫痪?

第159章 父子反目

    元玄子沉浸在地仙的境界里,所思所观突破了空间限制,但又无从寻觅,属于有质无形的精微之物。

    恰似山间空翠,水上涟漪,潭中云影,草际烟光,月下花容,风中柳态,真是凡夫难见,绝非我等俗界中浸久之人的境界。

    正在思忖,孤峰山的神精咒是否瘫痪之事,忽听得门外一阵躁动,传来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独孤境已然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元玄子颇为吃惊,从床上走下来,坐在书桌前。

    “元道长,今天特意来告知你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独孤境脸上半阴半阳,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莫非是神精咒成了瘫子?”

    元玄子慢吞吞地说。

    “咦?元道长果然是成了地仙,闭门家里坐,知晓天下事!不错!神精咒嫉妒你成为地仙,一时急火攻心,口吐鲜血,现在成了躺在床上不能起来的老废物!”

    独孤境颇有幸哉乐祸的意味。

    “还有什么高见?建议我趁机去打孤峰山,一举消灭魔王宫吗?”

    “正是如此!”

    “然后呢?下一步让你来当这个魔王教主,我们一正一魔,统霸全世界!”

    “啊呀!地仙果然是地仙!看来我什么也不必多言!你看这些主意怎么样?”

    独孤境从打里开始佩服起元玄子了,他拿正眼仔细地瞄了一下这位道长,老帅哥,果然是气宇轩昂,骨格非凡,真是和自己长得极像。

    想必,等若干年后,自己老了,就成了他那个样子。

    说不定也是玄门领袖,或者说是,一统佛道,成为史无前例的旷世大教主!

    独孤境沉浸在自己坐在大教主的宝座上,底下跪倒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如同蝼蚁。

    皇帝算什么?教主才是人间上帝!

    “喂!你醒醒了!”

    元玄子不得不喊醒他,看他白日做梦,梦得有些超时了。

    “元道长,你什么意思?”

    独孤境很不能理解,别人做梦,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弄醒?

    “你把问题想简单了,神精咒就是躲在床上不能动,孤峰山也打不进去。

    首先,你会破阵吗?不会!

    其次,你会出阴神吗?不会!

    最后,你会念咒吗?不会!

    你还不回去歇着去!

    神精咒还是你义父!

    别忘记了!”

    独孤境被元玄子数落得哑口无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有些发胀,像被人抽了一耳光!

    他说:“如果我现在想学道呢?”

    元玄子冷笑一声说:“你还差得太远!”

    独孤境说:“我至少比凡夫小白要强吧?”

    元玄子说:“想当年,纯阳六十四岁遇钟汉离,白玉蟾六十四岁遇陈泥丸,马自然六十四岁遇刘海蟾,刘郎然子亦六十四岁遇师。刘宽于汉灵帝时,弃司徒太尉而学道,隼七十三岁,受青谷先生传道而道成。

    请问阁下,你今年几岁了?”

    独孤境说:“我一生下来就自带道体,也不问问是谁把我生出来的?”

    两人遂会心又伤感的一笑,各自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人是一个多少复杂而矛盾的综合体啊!

    独孤境明明知道和元玄子的关系,却都只能暗暗地感慨,默默地纠结,悄悄地擦试着心灵的伤口。

    而元玄子早已看淡了世间的一切。

    爱是万缘之根,当知割舍,谁肯割舍?

    识是众欲之本,要力扫除,谁肯扫除?

    遍阅人情,始知疏狂之足贵,谁能疏狂?

    备尝世味,方知淡泊之为真,谁能淡泊?

    天色渐暗,独孤境终于要离开太乙观,返回栖云禅院去了。

    元玄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望着已经无人的一条幽径,望着连道路也昏黑朦胧的远方,毅然地站着,他忘记了时空,忘记了自我,忘记了世界。

    时至午夜,月朗星稀。

    倦鸟归巢,百兽入穴。

    万簌俱寂,但闻梆声。

    练过静功之后,元玄子走进了观执书屋。

    今夜,注定无眠。

    不知明天,还有什么在等待?

    ……

    寂静漆黑的夜里,贵宾楼里,出现了一个敏捷的黑影。

    他迅速地翻墙越脊,跳进院子,爬进窗子,来到床前。

    床前,安静地睡着一个女人,面容不清。

    那个黑影把她床头放着的药粒倒在手心,然后,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新的药粒放进药瓶。

    他瞟了一眼熟睡的女人,本打算给她拉拉被子,但手到半空停住了,他反身顺原路快速地逃跑,很快,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

    清晨,女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药,拧开瓶盖,倒出药粒,往嘴里一送,又喝了两口白开水。

    她又躺了进去,沉沉地睡去。

    时间到了中午,一位女道士进来。

    “何萍,吃饭了!”

    她没有应声,一动不动。

    女道士走到跟前,拉她的胳膊。

    “啊呀!”

    女道士惨叫一声,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

    “不好了!不好了!何萍死了!何萍死了!”

    正跑着,一头撞上了迎面过来的赵安仁,他是来看望他妈的,本来打算如果没有大碍,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安仁三步并两步,冲进屋内,掀开被子。

    只见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完全没有人样!

    “妈!你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正喊着,钟离罗盘也赶到了,他拉开赵安仁说:

    “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大喊大叫,这样影响不好!”

    “什么影响不好?你干的哪一件事情影响好了?”

    赵安仁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钟离罗盘被这句话激怒了,他说:“你趁早给我闭嘴!”

    “我不闭嘴又咋样?你能干啥?你想吃人吗?一个破道士!你有啥了不起,跟要饭的差不多!”

    话音未落,就被钟离罗盘一拳打过去,赵安仁直扑到地上,两颗沾着血的门牙落地,迸出去老远。

    “你竟然敢打我!我今天跟你拚了!”

    赵安仁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使出吃奶的劲刺向钟离罗盘。

    钟离罗盘轻轻一闪,他就来了个狗啃屎!

    “好了!”

    元玄子赶到现场,摆摆手。

    两人立即被几名道士架着胳膊,强行拖了出去。

    “钟离罗盘,你听着,从今天开始,咱们一刀两断!”

    赵安仁两腿脚已经离地,还在扭头叫嚷着。

第160章 那不是爱

    西陵遗恨几时平,怨多情,悔多情。至今凄清,寒窖泣血行。

    谁识造化可怜生,天不醒,地不醒,斗转星移断肠影。

    怕黄昏,又黄昏,旧日朱门。

    流年叹无明,冤家不走留却恼,心憔悴,泪迷濛。

    ……

    刚刚从死神手上抢回来的何萍又被她最信任的最心爱的人投了巨毒,现在死得硬硬的。

    看来,这个人必要她的命不可!

    赵安仁见他妈死了,准备大闹太乙观,以便讹上一笔钱来享受人生。

    必竟,给他出钱的土豪现在成了通辑犯,跑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

    道众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叽叽喳喳的围成一团,感叹人情冷漠。

    元玄子来到贵宾室,看了看何萍的手心和脚心,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拉过来一把椅子,对冰冷的何萍说:

    “确实,天底下没有比爱对人的惩罚更严厉的了。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道众都很惊奇,对着一个死人说这些话,有用吗?

    赵安仁也怔在门口,看这个老道到底要干什么?

    元玄子继续对着浑身僵硬的何萍说:

    “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不是分手,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你爱的人在处心积虑地害你,盼着你死,要你死!

    而你还在深深地爱着他!”

    道众们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这是要干什么?对鬼魂说话吗?

    “如果你追问真相,你就会认清恐怕这不是爱,依赖不是爱,嫉妒不是爱,占有控制不是爱,责任义务不是爱,自叹自怜不是爱,不被人爱的痛苦不是爱。

    爱不是恨的另一面,正谦卑不是虚荣的反面一样。

    如果你能毫不强制地,就像雨水洗去绿叶上的积尘一般除净那些假象,也许你会突然见到那朵人们所渴望的奇葩。”

    道众们震惊了,这是在做恋爱心理辅导吗?

    “这不是我的原话,我是一位出家的道士,说不出这样经典的话来,但这也是我的心声。

    顺便说一句,这是一个外国人讲的,他的名字是克里希那穆提。”

    “说什么一个人比另一个更加痛苦,根本上是不能成立的。

    每个人都各自的痛苦。

    他所谓的爱只是一种占有,利用这个人掩盖他的自私。”

    “真正属于你的爱情不会叫你痛苦,爱你的人不会叫我患得患失,更不会叫你自杀!

    如果说你感觉到痛苦,一定不是爱情,而是纠缠,是强求,是利用!

    真正的爱是让人放松和欢愉,并且得到健康和快乐。”

    元玄子说完这些话,把双手放在何萍的脚脖子上,一动也不动,静静地等待。

    时间仿佛凝固了,道众们定在原地,如同雕像。

    赵安仁张大嘴巴,口水流到了衣领上。

    大约有三分钟,这三分钟相当于三个小时那么漫长。

    “我一定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何萍说话了!

    一个已经浑身冰冷没有脉博的死人,居然开口说话了!

    道众们惊悚了!

    赵安仁吸了一下口水,没吸上来,他呆若木鸡。

    “如果你有时间去破坏别人的花园,不如让自己绽放吧!”

    元玄子松开双手,握住她的手腕。

    “本来一切都很宁静,很圆满,只有后来,有了爱。

    也许,师父说的对,爱是自私的,不是慈悲,慈悲是广大无边的爱。

    如果能回到从前。”

    何萍紧闭双目,口齿伶俐地说。

    “我们总是能够记住彼此的伤害、疼痛和辜负,却忘记了年少时那些透明、简单和纯洁的幸福生活。”

    元玄子继续进行他的谈话,没有人知道他这是属于人仙大法。

    “我爱着,什么也不说;我爱着,只是我心里知道,我知道。

    我珍惜我的秘密,也珍惜我的痛苦。

    我爱着,不抱任何希望。”

    “正因为如此,我们大多数人都宁愿爱而不愿被爱。

    道理非常简单,爱者总是借着爱的理由把他的所爱者剥得连灵魂都裸露出来,连空气都所剩无几。”

    “他曾对我许下,一句非常温柔的诺言,而那轮山月,曾照在他在林中,年轻的、皎洁的容颜。

    用芳香的一瞬,来换我,今日所有的忧伤和寂寞。

    在长歌痛苦的人群里,他可知道,我仍是啊,无悔的那一个。”

    “可是,那不是爱!”

    元玄子最后不得不无情地向她提示出真相。

    “可是,那是他的梦想!”

    这个可怜又痴情的女人,到现在还在替钟离罗盘辩解!

    “梦里不知身是客,鬼催魔缠,贪嗔痴焚身,三界难安。

    沉醉容易醒来难,朽木曾是美少年,负了人间!”

    “你没有把他怎么样吧?”

    唉,世上怎么能有这样愚蠢的女人?

    明明已经被人家利用了几十年,又被人家暗害了多少回。

    现在,刚刚死里逃生,就念叨着人家的生死?

    “妈!就是他给你下毒药,你才死的!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还惦记他!他早就跑回魔王老窝了!”

    赵安仁推开道众,几步跑进来,扑到床前,摇晃着何萍。

    “啊!”

    何萍好像舒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隐隐约约的颜色。

    “妈!你不要再傻了!

    他是个魔鬼!

    你不要再想他了!

    我今天已经和他断绝的关系!”

    “断绝关系?

    血脉关系说断绝就能断绝吗?断不了的!”

    元玄子对赵安仁及门口的道众说:“你母亲现在需要安静,我还要给他服药,你们都先出去吧!”

    ……

    一个死人,到了元玄子手里,居然起死回生,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好像是很容易的事情。

    一时间,元玄子名声大振,方圆几十里,乃至外地的许多疑难杂症患者纷至沓来,把道医馆都快挤爆了!

    还有许多政商名流,指名道姓地叫元玄子亲自来看病,至于费用方面,完全不是问题!

    元玄子退回到地宫里闭关,何萍也在地宫里修养。

    外来的人员碰到了钉子,又纷纷大骂元玄子不通人情事故,没有大慈大悲,造谣中伤,不绝于耳。

    钟离罗盘听说何萍又一次被元玄子救活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元玄子现在救人的境界真的到了地仙的地步了。

    他把此事报告给了神精咒,神精咒就一句话:

    “把赵安仁抓到孤峰山来!”

    钟离罗盘不明白为什么要抓赵安仁?

    神精咒一笑:装系统!

    ……

第161章 终南旧情

    谁见幽人独往来,漂渺孤鸿影。

    一点羌笛吹呜咽,莲花心苦玉颜冷。莫非世情催人寐,湘妃暗洒斑竹泪。

    多少问,不得语。

    一点梅子酸,未闻先齿寒。

    ……

    何萍在元玄子的人仙大法的帮助之下,逐渐恢复了意识。

    她想起来了,自己出生在冬季北方偏僻农村的一口废弃的土窑里,天寒地冻,雪花飞舞,她很不识相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没有打算接纳她的时候,她自己一厢情愿地来了。

    她来得那样的强悍,那样的固执,那样的不把别人当一回事。

    何萍的母亲想尽了各种土法都没有“拿”掉她,她还是桀骜不逊地出生了。

    这个世界有什么好呢?

    你就这么想来吗?

    你考虑到别人的难处吗?

    何萍的母亲挽起胳膊上过长的肥大的袖子,双手卡住刚刚出生不到两分钟的何萍的脖子。

    这一刻,何萍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又大又亮,乌黑闪烁,如同天上的寒星。何萍没有哭,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母亲。

    母亲松下了手,她无法接受女儿那双纯净的眼睛里折射出的自己的罪恶。

    停了几分钟,也许只有几钞钟,何萍闭上眼,甜美地睡去。

    她的母亲重新鼓起了勇气,颤抖着伸出了双手,重新卡住了何萍的脖子。

    然而,何萍又一次平静地睁开了明亮的大眼睛,她仍然没有哭闹,仍然安祥地盯着她的母亲,仿佛一位天使在审视着人间的罪恶。

    如此重复了三遍,她的母亲精神终于崩溃了,放开手,捂住自己的脸开始嚎啕大哭。

    什么是命?

    无法预见的遇见就是命。

    父母是命,夫妻是命,儿女是命,他们都是你今生无法预见的遇见。

    他们构成了你的生命坐标系。

    命,是谁给的?

    命,是谁下的?

    不知道。

    但你不能拒绝!

    不能更改!

    不能违抗!

    多年以后,何萍打开书柜,看到角落里有一本残破的32开的旧书,封面已经没有了,内容大约是人间词话。

    随手翻了几张,正欲合上,忽然在某页里藏着一首用铅笔写的词,字迹不甚清楚,大约是:

    西陵遗恨几时平,怨多情,悔多情。

    至今凄清,寒窖泣血行。

    谁识造化可怜生,天不醒,地不醒,斗转星移断肠影。

    怕黄昏,又黄昏,旧日朱门。

    流年叹无明,冤家不走留却恼,心憔悴,泪迷濛。

    最后一行,仔细辨认竟然是:

    何萍诞生记事,某年月日。

    这日期正是何萍的生日!

    ……

    做为地仙的元玄子,一边打坐一边追踪何萍头脑中映现出来的画面。

    只见:亭台楼阁之上,有一女子,视其容貌,美秀端妍,丰韵独绝,明眸善睐,顾盼生姿,左手轻摇纨扇,右手挥手绸帕。

    但见堂舍广庭之中,早已设席摆筵,水陆错陈,珍馔络绎,美酒佳酿,芳沁肺腑。

    女子端起酒杯,对着面前的男子,起身自饮三杯,引颈翻杯,滴酒不留。

    再睹姿容,妍丽娉婷,两颊如凌风菡萏,待放晓霞,愈显其媚。

    筵罢,设座于紫葡萄架下,二人相对入坐。

    杯箸匕碟,皆以黄金铸成,晶莹夺目。

    又以玉壶注酒,斟与对饮,色碧而味甘美。

    男子问:“这是什么酒?如此馥郁,沁人心脾。”

    女子笑道:“这是我采集了四季百花而特意为君而酝酿。”

    当晚,凭阑望月,拂墙花影,冉冉微动。

    万里清光,碧天无际。

    巡环劝饮,相言甚欢。

    女子已薄醉微熏,两颊酡红,有如初放桃花,益觉其媚。

    男子扣动铜盆作歌曰:

    云卷月空观流波,婵娟皓腕扬素蛾。

    与子相期山之阿,缔结良缘渡银河。

    音节嘹亮宛转,响遏行云。

    二人互诉情肠,不知不觉,杓转参横,乃始罢席。

    及至入室,并肩而坐,细观女子秀黛弯蛾,高鬟盘凤。

    男子为她脱履,却见其脚如棕,把玩逾时,不觉为之魂销。

    当夜同寝,燕婉莺娇,倍极温存,不觉窗月斜堕。

    交颈而睡,日高未醒,不觉沉醉。

    时光飞逝,谈及婚娶之事,男子不觉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男子说:“师父不允许婚娶,除非……”

    “除非,是天意所为!”

    女子机灵的答道。

    “我们不如趁这时机到终南山道观,测测天意?”

    女子提出建议。

    当天,两人便启程前往。

    及至终南山脚下,小桥流水,涧泉潺湲。

    移步过桥,则见柴扉半掩,绕堤杨柳,海棠花开,璀璨如锦屏。

    正欲叩门,门却呀然自开。

    但见羽士,修髯伟貌,道气盎然。

    两人随口称师父,随之进室,陈设古雅,宝鼎香炉。

    明窗茶几,笔砚精良,纤尘无染。

    女子说:“师父享此清福,今日打扰了。”

    那黄冠道人笑道:

    “世间万事,有聚有散,何打何扰?”

    落坐后,男子请教道长:

    “今人沉沦苦海,备受烦恼,爱不能聚,怨不能离,不知如何解脱?”

    道长说:“缘起则聚,缘尽则离。

    人生在世,乃昙花一现。

    石火电光,镜花水月,当作如是观。自离尘缘,即可逍遥。

    终南自古为散仙清修之所,不如暂居此地,清净身心。”

    男子说:“我等何尝不想做神仙眷侣。

    因门弟观念,断不许我娶妻,除非天意所为。

    不知道长能否看出天意?”

    道长命书童取出一面小镜,琥珀手柄,光辉四射。

    道长对着天空轻轻晃了一晃,镜子里即出现一具骷髅。

    二人看过,心如死灰,女子竟哽咽道:

    “天穹无情地无垠,人生艰辛独此心。

    月夜何缺花何残?古今痴爱叹无缘。”

    道长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葫芦,摇摇,从里面倒出三粒黑色丸药,说:

    “此药通神明,洁脏腑,另具心肝,玲珑七窍,可曲转天意。

    此仙家秘诀,请勿外泄。”

    二人接过药丸,感激涕零,说:

    “道长真救世之神仙。”

    道长摆摆手,说:

    “终南山乃真灵之所,神仙窟宅,极为深邃。

    贫道不与世接,虚度平生罢了。”

    又随道长抵修丹之所,竹屋纸窗,槿篱石壁,花卉萧疏,泉石清绮,入之顿觉尘虑尽涤。

    登穹窿绝顶,掬泉洗眼,并观日落。

    三日后,两人携手下山,给道长留下金条若干,道长并不推辞,当即收下,说:“暂为保管,此金为你子嗣所用。”

    二人虽有疑惑,但不好再问,以为是托辞,遂将此言抛于脑后。

第162章 尘心未净

    在漫漫无期的等待中,这个痴情的女子按道长所言服用了两粒丹药,常感腹中震动,盘桓旋转,头晕目眩,几日滴水不入,唯食酸杏解饥。

    闲极之时,驻立亭阁,望眼欲穿。

    ……

    “你那时已经怀有了身孕?”

    元玄子盘腿坐在观执书屋的单人小木床上,他在定中寻问何萍飘浮的阴魂。

    何萍此刻躺在太乙观贵宾楼的贵宾室里的病床上,处于人仙大法的带功运行状态,她被元玄子带动着,一点点的去回忆那如烟的往事。

    “是啊。

    当时钟离罗盘的师父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

    “他的师父是神精咒还是天乙上人?”

    元玄子继续追问。

    “不是天乙上人而是神精咒!”

    ……

    为了躲避魔王神精咒的追杀,何萍躲到城北著名的妙因庵。

    庵有尼名妙因,因被负心汉所欺,忿而剃度,入庵清修,皈依净土。

    此尼每天凌晨即起,诵《金刚经》不辍,直至深夜,一盏琉璃,蒲团枯坐,一如苦行头陀。

    所奉白衣观音咒甚灵,曾自言:默念《妙法莲花经》时,忽觉大地光明,有似白昼。

    亲眼目睹一丈六金身,法容慈善,知是大士降临。

    妙因庵有梧桐数十株,梅花上百株,翠影森繁,碧痕掩映,入之疑非尘境。

    进入禅堂,熏炉宝鸭,时炷檀旃,香篆缭绕。

    何萍说明来意,呈上礼金,双手合十,仰望着妙因。

    两人出了禅房,来到后院,但见遍地花开,如同彩云铺地。

    “此乃曼陀罗,见于梵经,又名彼岸花,此云适意。

    生有因来,死归果所,生死皆命。

    且凡间燕雀,岂能变身天上鸾凰?无名妖道,逆天枉为,如不拨乱反正,焰坑血湖,刀山剑岭,皆其毕命所往。”

    然后,俯身拔下几株来,又附耳几句。

    ……

    却说何萍现在身子越来越重,她越加不喜喧嚣,便让钟离罗盘找了一处临湖背山、风景佳胜之地暂为休养。

    此为大宅,建有精庐数椽,花木萧疏,池石幽静,迥然出尘。

    后有小园,杂花盛开。

    有时,坐湖上纳凉,身着白衫,手执纨扇,波光月影,皎若一色,泠泠然有出世之感。

    等到岁末,冰天雪地,白雪皑皑。

    何萍宵阑漏永,夜不能寐,对月欷歔,倍极绸缪。

    已到临盆,亦未见钟离罗盘之面。

    待婴儿呱呱落地,唤取抱来,低头一看,方知是男孩。

    在恍惚飘渺之中,她似乎乘风南行,约有五六里远,但觉鸟语花香,奇葩瑶草,迥非尘境。

    此时腹中稍饥,仰头但见枝头寿桃累累,红晕欲滴,摘食二三枚,桃味芳馨甘美,沁入肺腑。

    又见溪旁细草一丛,嫩叶柔条,举手拔之即起,根柢有若蒜头,去其外皮,内白若雪,食之殊甘,顷刻间陡觉精神爽朗。

    复向东迤逦三四里,四周群峰耸立,环碧峙青。

    藤萝峻石,兰芷沿溪,翠柏参天。

    近处幽花夹道,清风徐来,悉作异香。

    有楼五楹,为湖边旁舍,池馆清华,水木明瑟,纸窗棐几,不着纤尘。

    室里缥帙缃函,牙签玉轴,茗碗香炉,堆列左右。

    “请遁世受业做弟子,求脱离红尘,长生久视之道。”

    男子跪拜求道师。

    道师疏髯古貌,飘然欲仙,说:

    “你豪气未除,此身虽具仙骨,离道尚远。

    上修避世,中修避人,下修则混迹红尘。

    与世交接,一旦道念不坚,恐终坏于外诱。

    因之,先宜寡欲养心,清修静坐。

    既臻玄妙,而后旁及。

    从未有三尸未斩,五浊未除,而获金丹,飞升仙界者。”

    男子叩问:“我应从何术入门?”

    道师说:“集大成者,不亲细务。

    穷流溯源,道法无二。”

    何萍在空中看不甚清楚,却听得明白。

    见二人逶迤行抵一石洞,道师将拂尘轻扬,两门呀然自开。

    既入,则鸟语花香,别有洞天,危楼飞阁,缥缈天外。

    又行二里,前有一水晶巨壁阻路,光明如镜,上写鉴心石。

    此男子惊骇恐惧,驻足不前。

    道师说:“此观子心,了无障碍,绝无城府,则孺子可教。”

    男人走到镜前,见自己心口处竟赫然站着一位女郎,容华绝代,仪态万方。

    女子笑道:“君为何才来?妾等候多时了。”

    然后便携其手,摩挲其肩。

    触其柔荑,滑腻无比。

    “萍,原来是你。”

    男子遂将女子拥入怀中,亲吻芳泽,顿时心旌摇荡,不能自主。

    何萍听那男子竟然呼唤自己,不觉向下张望,但浓雾弥漫,终是看不清楚。

    道师说:“你尘心未净,尘缘未了,爱念如火,距道尚远,岂耐清修?

    不如仍堕凡间,遍阅世情,于繁华障中领悟清净道场。”

    男子遂消失不见。

    何萍跟随道师继续前行,峰回路转,陡见一院落。

    历阶升堂,阒无一人。

    忽听有女子手弹琵琶唱道:

    “日升于东月落西,情缘亘古总是迷。

    何幸云萍忽聚散,不禁临觞心已凄。

    识破合离终有数,往事勿要再重提。

    从兹相隔千万里,幽怨徒恨有灵犀。”

    歌罢,涕不能仰。

    道师说:“此吾习静之所,何故喧扰?”

    何萍哭泣道:“我自死复生,真如一梦。

    遍尝世味,有同嚼蜡,敝屣形骸,芥视富贵,视人世浮荣,如飘风之吹马。

    余今夙愿已破,了无挂碍,拟入深山密林,探求宇宙生真道,师父可愿收我为徒?”

    道师细细打量一番,思忖良久后说:

    “可否一聆妙音?”

    事到两难恨不穷,漫将愁绪怨秋千。

    烟云过眼总成空,人世浮华一梦中。

    来时容易去时难,盈盈香骨抛荒冢。

    词极凄清,脱尽尘俗之气,缠绵跌宕,一波三折。

    道长听罢何萍清歌一曲,便将手中拂尘向怀中一招,那面巨大的水晶镜石飘移至前。

    女子往镜中一瞧,但见在心窝之中,有一男子在向他深情地张望。

    女子登时心口破裂,血流如柱。

    “冤家相见,尘缘难了。”

    道长见状转身拂袖,腾空而去。

    一时间天塌地陷,轰隆一声,好似从几万米高空粉骨碎身而来,何萍啊呀一声,苏醒了过来。

第163章 富婆跳楼

    等何萍缓缓的睁开眼晴环视四周,却见钟离罗盘一脸憔悴地坐在床前,蓬头垢面,衣冠零乱,黯然神伤。

    “是你来了吗?”

    何萍挣扎着要坐起身子。

    “我看到咱们的儿子了。”

    钟离罗盘转身抱起那襁褓中的婴儿。

    “我终成不了你的人。”

    何萍垂下眼帘,一行清泪涌了出来。

    钟离罗盘叹息道:

    “是我自己无福,但终不忍一朵莲花沉沦于污泥之中。

    我们一起去往终南山出家,做那云霞羽士。”

    “君固深于情者,终南一梦,心鉴已明。我辈尘心未了,岂是那修道之人?”

    何萍摇头哀叹道。

    “你是怎么知道?”

    钟离罗盘惊骇不已。

    何萍只得苦笑:

    “一失足竟成千古恨,再来头已是百年人。”

    结婚不成,出家不成,难道老天竟是如此无情?

    生生让有情人分开不可吗?

    两人抱头痛哭,婴儿在一旁听到,亦跟着嚎啕不止。

    何萍从胸前慢慢拿出一方白绢,递给钟离罗盘。

    只见上面用狼毫小楷精致的写着:

    多情情种几时栽?池内莲花并蒂开。

    望眼欲穿驻楼阁,春花秋月盼卿来。

    空谷幽兰为谁开?独弹琵琶调最哀。

    红尘多变心不改,藏愁敛怨盼卿来。

    拾起落花为谁埋?痴望鸳鸯双飞还。

    相守岁月难忘记,比翼连枝盼卿来。

    曼妙诗句为谁排?秉烛夜游登高台。

    莫道无情两相弃,梦魂夜夜盼卿来。

    ……

    回忆进行到了一半,也就是关键时刻,突然,一切都停顿了!

    坐在观执书屋里的元玄子感觉右眼皮一跳,不好!要出事!

    他收起双腿,跳下坐垫,直奔贵宾楼。

    果然,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赵安仁大喊大叫,破口大骂:

    “你不要以为你和钟离罗盘干的好事,别人都不知道?!”

    “你在跟谁说话?”

    何萍努力压抑着怒气。

    “我不知道我在跟谁说话?”

    赵安仁气势汹汹。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你眼里压根、从来就没有我这个儿子!”

    “你今天是不是犯病了?!”

    “我今天才算是清醒了!原来你们把我生下来,就是做为一种筹码!将来某一天可以占有赵至善的全部财产!”

    “你不要乱讲话!咳咳咳。”

    何萍开始剧烈的咳嗽。

    “我乱讲话!现在钟离罗盘是厚德集团的董事长,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出资买下的,没有什么不合理!”

    “还在骗我!一千万就能买下厚德集团?你从帐户转给他多少钱!如果你们是为了我,为什么不让我来当董事长?”

    “你?不要讲笑话了!”

    “对!我在你们眼里根本就是笑话!”

    “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你是不是喝多了!”

    何萍上下打量着赵安仁,他确实跟以往哪里有不同,但又说不出来。

    元玄子走过来问赵安仁:“你是不是去过孤峰山?”

    “呃?嗯,对,我去过,又能怎么样?违法吗?”

    赵安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你去了孤峰山?谁叫你去的?是钟离罗盘?”

    何萍从床上起身,直怔怔地盯着赵安仁。

    “不是他!我自己去的!”

    “不可能!你自己怎么认识路?”

    “我不知道跟踪钟离罗盘?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货色!果然!他去了孤峰山,我也跟进去了!”

    “然后呢?”元玄子问。

    “然后,有个叫神精咒的罗锅老头子特别喜欢我,叫我住了两天,就这样!”

    “什么?神精咒特别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杀人魔王?”

    何萍逼近赵安仁,目光如炬。

    “他杀不杀人,我没看见!反正他对我是很好的!”

    “他对你怎么个好法?”元玄子问。

    “怎么个好法,当然是叫我享受了!好吃好喝好玩好睡!一条龙服务呗!”

    赵安仁满不在乎地说。

    元玄子用戴在中指上的翡翠指环测出赵安仁已经被安装的魔道门的魔道系统。

    “你已经被他悄无声息的安装的魔道系统,你还不知道!”

    元玄子正色告诉他。

    “什么?神精咒这个混蛋!你呀你!叫我说什么好!”

    何萍揪住儿子的衣领搡了两下子。

    “松开!你少动我!什么系统,骗谁呢?我怎么没有任何感觉?”

    赵安仁指指他妈的手,脸色发白。

    “小兔崽子!我还抽你呢!”

    何萍抬手就准备扇他耳光。

    “去你的!”

    赵安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何萍推到了窗户上,她半个身子扒在外面,半个身子在里面。

    未得元玄子反应过来,赵安仁又上去抬腿一脚,对着何萍的屁股踹去,何萍应声从楼上摔下。

    “叭噗!”

    她坠楼身亡了!

    一滩鲜血从她的口里涌出,染红了干净的地面。

    ……

    赵安仁看到这种情况,大摇大摆地走了,元玄子没有拦截。

    让他走!

    “啊,有人跳楼了!”

    道众们从四面八方跑来,七手八脚地把何萍抬回贵宾楼里。

    前两天刚刚抢救回来,今天为什么又要跳楼自杀?

    不一会,钟离罗盘带着几名网络主播,拿着手机和自拍杆,兴奋八辈地强行闯入了太乙观,强行进入到贵宾楼里,进行所谓的现场直播。

    网络主播:请问这位女士是您的什么人?

    钟离罗盘:她是我的太太,因为身体健康出了点小毛病,住进太乙观进行调养,谁知道,竟然发生如此事件!我要求彻底调查此事!还我们一个说法!

    网络主播:请问您是太乙观的主持吗?

    元玄子:请你先回去,此事我们会处理!

    网络主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公民有知情权,尤其是家属,请你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玄子:刚才发了一点儿冲突,她儿子把她踢下了窗户。

    啊?!

    众人一片惊呼,怎么可能?

    钟离罗盘:元玄子,你不要造谣!我儿子赵安仁,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身软如泥,哪里有可能把她踢下窗户!再者,他们是母子关系,又不是仇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看,只有你们太乙观的人才能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啊?!

    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网络主播:各位亲,我们正在进行现场直播,一位美貌富婆在道观跳楼,究竟谁是推手?

    你猜你猜你猜猜猜!

第164章 地仙手段

    七月初一日为太上老君诞辰日,清早的太乙观已经是人潮涌动。

    男女老少倾城瞻拜,祈福祈寿。

    赵至善带着一行随从转至后殿,见男女祈签者,往来如梭。他亦俯伏跪而祈,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持筒摇动,即有一吕祖灵签跳出。

    执签到隔壁细看,见旁立一道士,古貌疏髯,神采奇异,即举签诀请教。签云:

    牡丹富贵足称王,极盛遇虞未久长。

    斗转星移多变换,云水他乡乃为藏。

    赵至善沉吟默诵,难解其意。

    道士解释道:“世事迁徙,飘泊难定。”

    赵至善悚然欲问,道士转瞬已杳。

    他信步来到贵宾楼前,却见钟离罗盘带着一帮网络主播,正在进行跳楼大直播!

    此刻,元玄子来到众人面前,随手划了一个圈子,又念了几句咒语,他们便被定在了结界之内,无法出离,也无法出声。仿佛被变成了木头人似的。

    赵至善见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莫非元玄子真的已经成仙了不成?

    而他在这么想的一瞬间,也被划进了结界之内,不得动弹了。

    ……

    元玄子把这些无关人员用阵法隔离开来,快步来到贵宾楼上。

    此时,何萍已经被道士抬到床上,擦拭了血迹,她再一次停止了呼吸。

    元玄子令道众退去,他施展人仙大法,使何萍在潜意识中继续她的回忆。

    ……

    钟离罗盘走后,独自清守的何萍则幽居小楼,时尔倚竹哦松,聊自消遣;时尔临流顾影,辄寄遐思。每逢花气侵帘,月光入牖,弹奏古琴,为之消遣。

    不久,钟离罗盘带着一名商人亲自登门造访,此人乃西北首富。

    初次相逢,赵至善但见何萍一种秀逸之态,妩媚之情,真足荡魂摄魄。

    当何萍知晓钟离罗盘以修行为由,而将赵至善介绍给自己的时候,她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无限的绝望!

    自古以来,须眉负气,不似巾帼专情。

    何萍决意以死殉情,决不嫁作商人妇!

    她对赵至善说:“你是一方富豪,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呢?”

    赵至善说:“我相信缘分,我们就是前世有缘!”

    她说:“你容我去许个愿,回来再答复你,好吗?”

    赵至善说:“我可以等你一万年。”

    ……

    何萍来到终南山腹地,当年和钟离罗盘问道的地方。

    只见宫观缘山起飞阁,参差如排雁翅。

    曲房邃室,雾阁云窗,备极幽雅。

    庭中花木萧疏,泉石清幽,导入内堂,顿觉庭宇轩敞,栏槛玲珑,别有世界。

    庭畔一池颇宽广,白苹红蓼,点缀其间,滨池多植芙蓉,时已开花,红白烂熳若锦屏。

    道师鹤发童颜,坐石阑旁,持钓竿至,理纶垂钓,神致悠远,似有所待。

    何萍见到道师,肃然正容,知一切情爱,尽已冰澌雪化。

    遂将钟离罗盘上山修道,又将她许配赵至善等事,细细道来。言讫,泪堕如雨。

    道师因问何萍:“你今日境界,意欲何为?”

    何萍说:“观道师意气慷慨,必能拯我脱离此厄。”

    道师说:“仙人鸾尾帚,日日扫琼花。

    碧牖迎晨曦,青台隐暮霞。

    谁怜神女赋,不及凡俗家。

    甲帐霜寒夜,凝愁亦有涯。”

    言罢,遂散步后庭,自山石下穿而过,忽得一圆洞。

    探身径入,则见楼台亭榭,雾阁云窗,胸次顿为开豁。

    方绕回廊而行,亭台池沼,结构幽雅,而山石尤奇秀耸拔。

    峰回路转,风景仿佛当年梦中所见。

    红藕花开,清芬远澈。

    何萍拟至其中小憩,却见已有一男子在,斜坐石阑,拂琴欲弹。

    廊下适有石磴,静坐细聆之,声韵泠泠,飘然有仙意。

    忽一弦中绝,截然遽止。

    男子回顾,见窗外有人影,推琴遽起,径入亭中。

    视其体态,恍如梦中人再见。

    既至,则池塘宽广约数千亩,中植芙蕖,红白相间,风送香来,可参鼻观。

    又进竹院,翠竹阴森,围几数里。

    院特高耸,甫入院门,即有水晶宫一座,中蓄金鱼数万头,草藻交加,观其泳游,恍若置身濠畔。

    庭中激水高逾数丈,溅雪跳珠,凉风习习。

    群木蔽掩,流泉潆绕,一枕初甜,万念俱息。

    何萍于恍惚杳冥之间,于一株海棠下驻立如痴,忽从袖中掏出三尺白绢,抛于树枝之间,搬石垫脚,探颈于环中。

    她自挂于绢中,身体微微飘摇。

    仿佛看到梦中男子徐徐走来,男子手托水晶盘,上有雪藕冰桃,浮瓜沈李,请她品尝,她轻试一口,凉堪震齿,沁入心脾。

    男子说:“我将有远行,永诀在兹,相逢无日。你亦可从此逝矣。”

    何萍闻言,涕不能仰,泫然泣泪:“与君缘尽矣!自此一别,遂隔千秋。君其善自珍重,勿以我为念。怅惘欲绝,夜静无人之时,可焚香而祝,我当自至。”

    何萍万念俱灰,抬脚踢倒了石头,她的心很清静很安宁,踏上了与情郎相会的路程。

    花开不并百花丛,

    独立疏篱何畏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

    不随黄叶舞秋风。

    何萍想到自己一介女流,与相爱的人厮守蜗居却万不可能。旁又有色利狂徒,依仗财势,逼已就范。

    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死路一条,她毅然绝然地自挂于终南山芙蓉树上。

    然而,世事难料,正应了那句对联:

    生也容易,活也容易,但生活不容易;

    风本无情,月本无情,可风月太多情。

    道师手捋飘洒于胸的长髯,说:“人道渺渺。仙道莽莽。仙道贵生。鬼道贵终。惟愿仙道成。不欲人道穷。”

    ……

    至此,何萍已经完整地回忆了她和钟离罗盘的所谓爱情故事。实际上,就是被钟离罗盘利用和出卖的悲惨身世。

    怪不得她自杀了这么多次!

    最后一次,是被终南山的一位道长救活的!

    ……

    元玄子收了人仙大法,将何萍体内的阴气排挤出去,又招摄了她已脱离身体的阳神,重新安装进入体内。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元玄子下了贵宾楼,解开了结界。

    钟离罗盘和那些网络主播像黄蜂似的围着他,责问情况。

    元玄子一言不发,不一会儿功夫,只听见楼上有了动静。

    众人不由得转脸向楼门口望去。

    只见何萍从楼上缓步飘然而至,婷婷袅袅,雍容华贵,身穿高领旗袍,黑发高盘,镶金戴翠,珠圆玉润,脚下高跟皮鞋,周身香气袭人,完全是一副阔太太的入时装扮。

    网络主播不失时机地举起手机杆,并且用颤抖的声音进行现场直播:

    一个刚刚跳楼死亡的漂亮富婆经过太乙观道长的神奇治疗,现在竟然奇迹般地走了出来!

    奇迹啊!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来了!

第165章 梦醒时分

    躺在太乙观贵宾楼里再一次苏醒过来的何萍,短短的几天里,竟然经历了几次生死的考验!

    更为可笑的是,一次次把自己逼向绝境的不是仇敌,竟然是自己最心爱最信赖的情人!

    此时此刻的何萍,她是那样的清楚自己的现实处境,悲哀又无奈。

    她在内心深处不由得暗暗地凄婉地惨笑了,这笑里闪烁着无比辛酸的泪花。

    也许这就是一张窗户纸,也许她心中早已有了朦朦胧胧的答案,只是她不愿不肯也不敢承认罢了!

    她在最初就预感到这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根本抵抗不了现实的酷暑严寒。

    她仅仅希冀着美梦能延长一些,再延长一些。

    现实却是如此无情地粉碎了她的美梦,显示出原本的残酷。

    她虽说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心性高洁,可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韶光易逝,容颜易老。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她深知自己在钟离罗盘眼里不过是好用听话的工具,对于赵至善而言,只是一只可供炫耀的花瓶。

    但有钱人是不可能一辈子就摆着一只花瓶,等到别人换掉的那一天,自己又去依靠谁呢?

    大多数女人一生不过是想找个白头到老、能够与自已共渡一生的伴侣。

    于是,她想到了钟离罗盘。

    然而,她在钟离罗盘眼里也不过是曾经短暂的浪漫情缘,一场游戏一场梦。

    他既然是魔道门的人,早已被神精咒安装了魔道系统,以终身性命效忠魔道,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成为魔王的梦想!

    何萍明白自己真的完了,那一场看似情深似海的故事,到了该结局的时候。

    一失足成千古笑,再回头是百年身。

    谁肯和她漫步人生路,挨过岁月风尘。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当泪落下的时候,所有风景都沉默。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窗外又是雨丝如帘,就从远古飘来,一对飞鸟在雨中疾逝,让仰望者多么羡慕啊。

    拾不起的岁月里伤痕累累,何萍只能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落进尘埃。

    感动自己生命中那份纯真的情感,被风吹远,仿佛一曲很苍凉的曲子,轻轻地掠过她深藏着的悲伤。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常常独自站在高处,遥望终南山的影子,想象着自己随时光而渐渐苍老,将旧日的记忆磨损。

    这一次,何萍是下定了决心要由绚烂走向平静,由繁华归于朴素,她要收拾好心情,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在家居士。

    她取出钟离罗盘送给她的那把精致的牙骨摺扇,撕去扇面,重新装裱。

    上面亲手画了一株垂柳,题诗一首:

    大江淘尽旧英豪,悔教君折嫩枝条。

    而今立下青云志,不许轻风来动摇。

    当时,赵至善也看到了,他还连声称好,他以为何萍是准备彻底将钟离罗盘忘掉,然后和他一起远赴重洋,渡过余生。可惜,他完全想错了。

    何萍又画了一幅扇面,上面只有两只青牛角,隐隐约约,旁边赋诗一首:

    寄与终南路漫长,对镜懒顾女儿妆。

    尘心已死道心静,鸳梦何如鹤梦长。曾养性灵听溪水,欲觅新诗喜焚香。

    归时直向灵山去,常守逍遥寻吾乡。

    何萍将此扇送给元玄子,表达自己情愿皈依正道门,可以先从居士做起。

    不久,元玄子送回一把新扇,扇面上写:

    国色天香暗相侵,觉时玄机一笑吟。万境无境何处静,回光返照本来心。

    ……

    经过细致的调理,何萍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她便搬出了太乙观,回到了自己家中。

    此时,钟离罗盘在孤峰山魔王殿,而赵至善正走在逃亡的路上。

    何萍休息了几天以后,变卖了家里所有东西,独自一人前往终南山太乙观拜望了元玄子,她把变卖所得的黄金捐献给了道观,以表达修行的诚意。

    元玄子也不客气,连看也不看,连箱子一起收下,放进后山的地宫。

    用过午斋后,元玄子带着何萍沿蜿蜒的小路向山下走去。

    前些日子刚落过雨,高低不平的黄泥汤子里长着野草,一只瘦削的狗凑过鼻子,喝了点水。

    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一处简陋的院落。

    阳光晒在篱笆墙上,院里的泥地上有几只鸡走来走去,悠闲自在。

    角落里放着农具和干草。

    院里有两间泥巴房,栽有梧桐树一棵。

    何萍站在当中间,用手抚摸着粗糙开岔的木门,喉咙里响起一阵悲凉的声音,她扭过头,却看到一口大缸,里面蓄着水,沉寂的灰尘飘浮在上面。

    她有意无意地走到缸前,用手拂开灰尘,她看到自己的泪水顺着脸庞滴进了水缸。

    元玄子什么也没说,放下锁和钥匙就回山了。

    一天不知怎么过去了,昏黄的月亮升在树梢上,屋里没有灯,黑漆漆的,何萍抱着胳膊站在院落里,仰望着星空。

    后半夜,天凉透了。

    何萍兀自坐在床沿上,看着寂寞的月亮,听着院里的蛐蛐鼓鸣不已,整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

    第二天中午,元玄子亲自送来三套粗布衣裳和一包白蜡烛。

    临走时,看了一眼何萍疲惫不堪的面容,淡淡地说:“面在缸里,你好好休息吧。”

    “元道长,可是,”何萍犹豫了一下,还是撵出门去,小声对元玄子说:“这面好像是有点儿发霉了。”

    “山里面潮湿,太乙观里的面粉也一样,你在太阳底下晒晒就好了。”

    元玄子走后,何萍三天连那锅子看都不看,她只管一个人站在院里的梧桐树下,仰望天空,整天一言不发。

    饿得实在受不了,她自己做了一碗发酸的面条,洒些咸盐,就吸吸哗哗地吃了个底朝天,感觉身上暖和多了,也有了力气。

    到了晚上,何萍点燃了一根蜡烛。

    白蜡烛淋淋漓漓地淌下来,在淡青色的火焰中,一股一股乳白色的含着稀薄呛人气味的袅袅升起,弥漫了一屋子,有个长条的人影子倒映在泥墙上,像饿瘪的变形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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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仙道介绍:
洞洞洞捌捌捌号天界令牌压在了元玄子的身上,“仙师,开机密码?”仙师说:“莫问密码,且修且行且积分。”
一位道长在神授仙师的指引下,寻找太一仙方,完成不老天命。又惊又险又好玩,千难万险能过关!
快快跟我来,一起拔剑抉浮云,斩妖追仙侠!太一仙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一仙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一仙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