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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全文阅读

作者:帅帅辛普森     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txt下载     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真是为父的好大儿啊!

    深邃的夜里,明月高悬。

    户部尚书府邸。

    大堂内,两道身影坐在一起用膳。

    “爹,孩儿吃好了。”

    身材圆滚滚的沈福站起身,看向体型和自己差不多的父亲。

    “就吃好了?”

    听到声音,沈福的父亲,也就是户部尚书沈林,眼神奇怪的看着儿子。

    儿子今天的饭量怎么突然变小了?

    这才四五碗饭而已。

    连往常一半的水准都没到,他不会是心里有事瞒着我吧?

    沈林心中如此想着,出声问道。

    “可是学堂内有人嘲讽你身材了?”

    除了这个以外,他很难再找到其他让儿子吃不下饭的原因。

    闻言,沈福疯狂摇头否认。

    “没,没有。”

    沈福开口解释道:“夫子今日布置的课业比较难。”

    “孩儿一时想不明白该怎么做,所以才想着快点吃完,好回房继续思考。”

    此话一说,沈林满脸疑色的看着儿子。

    怀疑他在骗自己。

    学习?思考?

    这跟儿子沈福完全不搭边。

    而且,儿子什么性格他会不知道?

    说好听点是腼腆憨厚,但实际上是因为身材的缘故,有些内向和自卑。

    就算受了欺负也不告诉他,而是自己憋在心里。

    这让作为户部尚书的沈林很是头疼。

    儿砸,你爹好歹是二品大员,六部之中仅次于吏部尚书,只要不造反,你狂一点没啥事,你爹我完全罩的住。

    言归正传。

    此刻,沈林想到儿子可能在太学院受人欺负。

    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你去把你们夫子布置的课业拿出来,让为父看看到底有多难。”

    沈林开口说道。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妻子此时又不在家,前往江南探亲。

    直接问的话。

    可能会让儿子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相信他。

    所以沈林才故意用委婉点的方式,戳破儿子借口,让他把真相说出来,然后...谁欺负他儿子,自己就跟谁没完。

    而与此同时。

    沈福见父亲突然提出要看课业。

    不由地怔了一下。

    父亲不是常说看自己的课业会头痛吗?怎么今日还主动要自己拿出来?

    不过既然父亲都发话了,沈福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父亲稍等。”

    “孩儿这就去房间将课业取来。”

    沈福开口说完,不敢怠慢,转身快步向房间走去。

    地上发出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

    堂内,沈林见儿子没有丝毫紧张慌乱,眼中不由闪过几分惑色。

    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儿子真打算奋发图强,好好读书了?

    想到这,沈林不禁自嘲一声,若真是这样,怕不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自从曾经督促过几次儿子读书。

    沈林就对儿子彻底死心。

    虽然不痴不傻,和正常人无二,但确实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好在,沈林对儿子原本的期望也不高。

    早就为他存下了一大笔钱,并且在江南置办了不少产业,往后只要娶个勤俭持家的媳妇,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就能不愁吃喝的过完这辈子,养活七八代人。

    片刻,就在沈林思索之时。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其中还伴随着沈福大口喘气的声音。

    “爹,课业拿过来了。”

    沈福开口,将手里抄录好课业的白纸递给父亲沈林。

    “嗯,让为父看看有多难。”

    沈林不以为意的接过儿子手里的纸张,心中并没有把这当回事。

    毕竟他能当上户部尚书,除了算数方面有过人之处,在圣贤书上也下过苦功夫,十年寒窗苦读考上了二甲进士。

    对圣贤的微言大义如数家珍。

    策论上也有独到之处。

    然而,就在沈林如此想着时。

    看到课业的第一眼,目光中不由多出几分疑惑。

    “啊?算学?”

    “太学院什么时候教这个了?”

    “不过日后儿子成家立业,也需要看懂账本,否则容易被蒙骗。”

    心里这样想着。

    沈林看了眼旁边看着自己的儿子,挺直身板,轻咳两声。

    “咳咳...为父当是什么呢。”

    “原来算术题啊。”

    “这个太简单了,为父现在就教你这题该怎么算。”

    沈林开口,准备在儿子面前彰显自己的实力,看着纸上题目念道:“有一堵十尺厚的墙,两只老鼠分别对着打洞。”

    “大老鼠第一天能挖一尺,小老鼠亦然。”

    “但之后每天,大老鼠速度都是前一天的一倍,小老鼠则是前一天的一半。”

    “问两只老鼠什么时候能够相逢,又分别挖了多少尺。”

    沈林念完,脑海中数字疯狂转动。

    大老鼠每天一尺,第二天翻倍,就是一尺,二尺,四尺、八尺。

    小老鼠也就是一尺、半尺、四分之一尺、八分之一尺。

    那么第四天两只老鼠能够相遇。

    至于挖了多少尺...

    沈林眼珠不断转动,但他惊讶发现,自己越是往深处思考,出现的数字就越多,心算也变得越来越勉强,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

    过了不久。

    沈福见父亲嘴里一直念叨着各种数字,好奇的问道。

    “父亲,有结果了吗?”

    “别急,就快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沈林咽了口唾沫,抬起袖子搽拭额头的汗液。

    同时在心里抱怨道:“这是哪门子的夫子,竟然给我儿布置如此高难度的算学题,这不是刁难我儿和我吗?”

    就如此,又过了不久。

    看着还没计算出结果的父亲,沈福再次出声问道。

    “父亲,有结果了吗?”

    听到儿子催问,又想起前面自己说的话,沈林老脸一红。

    “这种简单的题目,为父当然算出来了。”

    “其实为父已经在研究第二道题。”

    “而且就快有结果了。”

    为了维护自己在儿子心中的高大形象,沈林开口说道。

    “那父亲能告诉孩儿结果吗?”

    对于父亲的话,沈福没有起疑心。

    他知道父亲算术能力很强,否则也坐不到户部尚书的位子上。

    “这个当然....”说到这里,沈林突然捂着头,放下手中的课业纸,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说道:“哎呦...为父的头突然有点痛。”

    “既然是你们夫子布置的题目,福儿你就自己先想想。”

    “等为父头痛缓解后再告诉你答案。”

    说完,沈林便站起身来。

    捂着头朝房间走去,准备借助算盘来求答案,心算简直太他么累了。

    堂内,沈福看到父亲这样子,面露愧色,明明早知道父亲看自己的课业会犯头疼,当时就不该顺从父亲的吩咐。

    随即,等到父亲的背影从眼前消失,

    沈福轻轻叹了口气。

    而后目光看向桌上那张课业纸,决定靠自己算出结果,不让父亲受二次伤害。

    就这样。

    沈福让丫鬟拿来数张白纸和一根炭笔。

    按照白天苏长歌教的穷举法,一点点的在纸上展开推算。

    而与此同时,户部尚书沈林的房间里,发出算盘拨动的清脆声响,旁边还有数张白纸,用来记录阶段性结果。

    转眼之间,过了一个多时辰。

    沈林看着草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

    整个人脑袋晕乎乎的。

    不过作为户部尚书,他的算术能力确实不一般,终于有了结果。

    虽然还不够精确,但算术嘛,有点误差可以接受。

    随即,沈林长吐一口气。

    拿着答案兴奋的跑去找儿子,好彰显自己作为父亲的实力。

    至于第二道题。

    踏玛德,算着第一道题就够要他老命的了,还第二道题,沈林现在恨不得把布置课业的夫子给揪出来打一顿。

    很快,沈林来到大堂。

    看到沈福正拿着根木炭在纸上写字。

    本以为他这是在算题,走近一看,纸上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符号。

    一瞬间,沈林心态差点爆炸。

    “老子累死累活算题,你在这画画?”

    沈林此刻很想爆粗口,但念及这是自己的种,还是忍了回去,语气捎带怒意的说道:“福儿,你这是在干嘛?”

    听到父亲的声音,沈福放下手中炭笔,右手黑漆漆的。

    “回禀父亲,孩儿在算题。”

    沈福开口说道。

    穷举法虽然累了点,计算量大,但老师今天教的数字简单,很容易就算到大致结果,只是越精细,工作量越大。

    “算题?”

    闻言,沈林眼中燃起一丝怒意。

    这是在算题?

    好啊,在纸上胡乱涂画就算了。

    能力不行还可以补救,但你竟然说谎蒙蔽为父,这就不对了。

    心念至此,沈林抬手指向那张画满奇怪符号的白纸,高声质问道:“福儿,那为父问你,纸上这些是什么?”

    父亲突然高昂的声音。

    让沈福吓了一跳。

    但他也不傻,很快就明白父亲为何生气,于是赶忙解释道。

    “回禀父亲。”

    “这是夫子教孩儿的新算法。”

    说话间,沈福将手指向纸上的1、2、3、4等符号,依序说道:“这是一、这是二、这是三....背后每多个数字,就按个十百千万进位,加个点则是后面的小数。”

    听到儿子的解释。

    沈林眸中泛起不可思议的惊愕之色。

    作为户部尚书,他对数字的敏感程度,自然要比普通人强得多。

    正因如此,他更知道,用这种符号和计算方法来代替平常的算术,不仅清晰许多,一目了然,还可以节省大笔计算所用的时间。

    就好比儿子沈福。

    算学功底肯定是要比自己差的,但计算出来的结果竟然就比自己差一点。

    这样一看,发明这套新算学的人。

    在算学一道上。

    其造诣简直惊为天人。

    居然另辟蹊径,为天下苍生开拓出一条不亚于古法的算学之道!

    此时此刻,沈林心中无比激动。

    低头看向儿子,目光炙热,很好奇这算法到底是谁传授给他的。

    要知道,知识就代表着传承,尤其还是这种足以被称为无价至宝的绝学,除非关系极好,形同父子,否则不会轻易传人。

    “福儿,你夫子是谁?”

    沈林强忍激动的开口问道。

    “父亲您不是知道吗?苏状元啊。”

    听到问题,沈福疑惑的看着父亲,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此话一出,沈林怔在原地。

    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啥?苏状元?

    不会是那个做出千古诗词的苏长歌吧?他也懂算学?

    心念至此,沈林狐疑的看了眼儿子,但见他面无波澜,外加知道他性子憨厚老实,渐渐地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沈林还是不太相信。

    一介文人的苏长歌,在算学一道上,竟然有如此出众的天赋。

    “莫非是家传绝学?”

    “等明日去问下苏尚书看看,若是他也会,那就应该是了。”

    沈林一边暗暗思考,另一边将手放在儿子头上轻抚,说道:“刚才是为父一时失察,想差了,所以才会生气。”

    “孩儿明白。”

    沈福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算法确实很新奇,但和古法相比,还有很多瑕疵。”

    沈林说到这,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接着继续道:“咳咳...算学之道无比严谨,一步错步步错。”

    “这样,明日开始,为父亲自来考校福儿你的功课,查缺补漏。”

    听道此番话,沈福却是摇了摇头。

    “夫子说,为人子不必事事顺从于父亲,要为切身为父亲考虑。”

    “父亲您一看孩儿的课业就头痛,身为人子,孩儿不能为了自己,而置父亲安危于不顾,因此恕孩儿不能答应。”

    沈福开口,认真无比的说道。

    而听到这番话。

    沈林心中虽然非常感动,但脸上表情却多出一抹苦涩。

    玛德,这孩子怎么就听不懂好赖话呢?

    为父是想考校你的功课吗?

    为父是想白嫖啊!

    但这话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否则他作为父亲的尊严就一扫而空了。

    啊,父亲您不是户部尚书吗?

    原来你也不会啊!

    孩儿还有以为父亲您很厉害呢。

    结果就这?

    一想到儿子会在心里这样想自己,沈林就浑身难受。

    最后,他只能强撑出一脸便秘的笑容,温声说道:“没事的,只要福儿你能学到东西,为父头痛一点没关系的。”

    此话一说。

    沈福刚想执拗的出言拒绝。

    沈林就继续劝道。

    “福儿,为父知道你关心为父身体。”

    “但算学一道严谨,若是你夫子有遗漏之处,为父也可以帮忙补充。”

    听到这话,沈福眼中闪过纠结之色。

    他自然是相信夫子的。

    但想到父亲是户部尚书,精通算学,说不定真能帮上夫子的忙。

    于是也就点头答应。

    沈林看到这一幕。

    虽然达成目的,但心中却有些难受。

    刚才还说担心为父身体,一提到可以帮你夫子,为父身体就不要紧了?

    真是为父的好大儿啊!

第三十二章:大弟子非我莫属

    翌日清晨,凉风袭袭。

    火红的太阳刚爬出厚重云层,太和殿内的早朝正好结束。

    文武百官三五成群的走出大殿。

    苏子由也不例外,跟自己一系的同僚走在一起,谈论着早朝的事。

    “外族蛮夷狼子野心!”

    “嘴上说着只要上缴岁币,送公主和亲,就不侵犯我大晋疆土。”

    “但暗地里却在边境陈兵,图谋不轨。”

    “要我说,还不如跟他们打一场,让他们知道我大晋不可轻辱!”

    苏子由义愤填膺的说着。

    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这其实是在帮他弟弟苏长歌说话。

    毕竟苏长歌当时是因为坚持主战,与丞相、阉党发生矛盾,才会冲撞陛下,如若真打起来,就证明苏长歌是对的。

    那么再加上千古诗词异象的加成,说不定可以一步登天。

    “苏大人,你别动怒。”

    此时有人安抚道:“如今丞相和阉党势大,国库里又拿不出多少钱。”

    “要想对外族那群蛮夷用兵,起码需要再休养个三五年,等到国库充盈、粮草不缺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办到。”

    闻言,苏子由轻叹一声。

    “唉,本官又何尝不懂这些呢。”

    “但本官怕的是,养虎为患。”

    “大晋每年上缴岁币,无疑于资敌,助长其野心,使蛮夷威势日益强盛。”

    “待到他日,蛮夷挥军南下,届时不论是战是和,只要战场在我大晋疆土内,于我大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言,都是一场灾祸。”

    苏子由开口说道。

    这句话不全是为了弟弟苏长歌说话,他心中确实抱有这样的担心。

    毕竟食社稷之禄,当为社稷而忧。

    而且生为大晋子民,苏子由也不希望看到蛮夷马踏大晋的那一日。

    可正当他如此想着时。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苏尚书,等等我!”

    苏子由回首望去。

    只见户部尚书沈林拖着宽大的身子,沉甸甸的跑向自己。

    “他来找自己干嘛?”

    苏子由眸子微眯。

    他和沈林之间倒是没有仇怨,但对方是有名的中立派。

    夹在他和丞相之间,谁也不得罪,谁也不投靠,同时由于其职位的重要性,他和丞相都没有和这位财神爷交恶。

    可两人关系也就那样。

    极其平淡。

    除了公务上的交接以外,一年下来说不了几句话。

    随即,苏子由停下脚步等他。

    不多时,沈林大口喘着粗气来到面前。

    “苏尚书,你走的太快了。”

    沈林笑呵呵的开口道。

    “唉,沈兄,我也没办法。”

    苏子由叹了口气,试探道:“马上就到各地方官员考课的时候。”

    “官员任免、调动关系到社稷江山,天下百姓,我受陛下厚恩执掌吏部,实在不敢疏忽,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

    虽然吏部权力要比户部大,但两人的官职却是同级。

    而且沈林出生和中榜均早于苏子由。

    苏子由敬称一句沈兄合情合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试探沈林来找自己,到底是示好还是心怀不轨。

    “那是,吏部确实是个辛苦的地方。”

    沈林点头附和一句,却不接话茬,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开门见山的问道:“苏尚书可知道这为何物?”

    闻言,苏子由看向他手上那张白纸。

    见上面全是乱七八糟的符号。

    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毕竟越是神秘未知的东西,越是伴随着风险。

    于是乎,苏子由摇了摇头。

    “沈兄,在下才疏学浅,认不得纸上内容,要不你去找找礼部的同僚。”

    “他们见多识广,学富五车,想来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

    苏子由开口。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此话,沈林面露无奈之色。

    “这样吗?太可惜了。”

    “在下还以为苏尚书认得”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搅苏尚书处理公务了,先行告退。”

    沈林开口,遗憾的摇摇头,将白纸折好放入袖中,朝苏子由施施然拱手后,直接转身离开,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然而,此刻他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苏子由不认识?

    那就是说,这不是家传绝学。

    难道...这套前无古人的新算法,真是苏长歌另辟蹊径创造的?

    想到这,沈林心中无比惊愕。

    他很难想象。

    一个即兴赋词,作出千古诗词的文坛天才,算学上居然还有着非凡造诣。

    若真是如此。

    其天资该是何等妖孽?!

    恐怕除了历代圣人和古之先贤,无人能跟其相提并论。

    此时,太和殿外,早就记下纸上符号的苏子由,望着远去的沈林,心生戒备,不懂对方为什么会找上来问自己。

    他和自己很熟吗?

    当然不熟。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这张纸和自己或者弟弟长歌有关。

    否则沈林没必要专程过来找自己。

    想到这。

    苏子由决定今日放职后,去问下弟弟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万一跟巫蛊魇镇之术有关,或者记载了什么不好的内容,就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免得被有心人拿这些符号做文章。

    而就在苏子由如此想着时。

    暗处。

    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人看到这一幕。

    记下纸上符号之后,快步朝卫所走去,准备将这件事禀报给厂公大人。

    .......

    辰时。

    温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

    苏长歌醒来洗漱,用好早膳之后,抬步朝门外走去。

    鱼幼薇今日没有来找他。

    苏长歌也没去细想。

    觉得她可能是因为有事,或者是发现没希望,所以主动放弃了。

    当然,苏长歌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很小,不是他自恋,而是通过这些天接触,他知道鱼幼薇对成道有很强的执念。

    否则也不会离开仙门,下山经历红尘。

    更不会无视世人的眼光和偏见。

    一介仙门天骄,跑到勾栏风流之地去当花魁。

    而且被自己连拒两次后。

    依旧没有表现出沮丧颓废之意。

    这样的人,成道之心坚如磐石,不太可能会突然中途放弃。

    那么必然是因为有事。

    对此,苏长歌觉得再正常不过。

    毕竟没有谁离不开谁,世界也不是围着自己一个人转,鱼幼薇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和自己又没半毛钱关系。

    心中如此想着。

    苏长歌一路走到府门口,坐上马车前往太学院。

    路途不算很长。

    没过多久,苏长歌就来到太学院。

    只是与昨日不同,他向黄字丁班走去的一路上,学子们一看到他就往后躲,好像他是灾星,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学宫那群人也就这点出息。”

    苏长歌轻笑一声,知道是学宫搞的鬼,但并没有为这种小事置气。

    毕竟学不到是他们的损失。

    作为一座顶尖学府。

    连这点包容的心胸都没有,这种学阀作法简直是鼠目寸光,既蠢又坏。

    很快,苏长歌来到黄字丁班。

    然而刚一走进去,就看到学生们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

    只有沈福和慕子清两人在奋笔疾书。

    拿着炭笔在纸上涂画。

    显然,相比于其他人来讲,这两人要更勤奋,学习积极性更强。

    就在这时。

    眼尖的赵恒看到苏长歌走进来,神情顿时激动起来。。

    “夫子来了!”

    赵恒开口喊道。

    霎时间。

    众人纷纷从桌上惊醒,顶着黑眼圈,怨气十足看向苏长歌。

    而沈福和慕子清也停下了手中动作。

    看到众人被数学折磨成这样。

    苏长歌倍感欣慰,仿佛看到了当年被数学伤害的自己。

    他昨天布置的数学题涉及到代数函数。

    虽然只是很浅显的内容,但也不是这群从来没接触过函数,还在学加减乘除的人能轻易解出,起码需要两三天时间。

    “昨天的课业做的怎么样?”

    苏长歌开口,唇角噙笑,哪里不好提哪里,快乐多更多。

    听到此言,众人眼中怨念更深。

    夫子,你还敢提这个?!

    这道题我们几乎想了一整晚,虽然有思路,但到后面越来越复杂,而随着数字的变多,脑子也渐渐成了一团浆糊。

    正此时,慕子清站起身来问道。

    “苏夫子。”

    “您昨日布置的课业,似乎不是学生们目前所学知识能够解决的。”

    “不管怎么算,越到后面数字越小,计算量也随之变大。”

    此话一出,学堂众人纷纷点头。

    极为认同慕子清的说法。

    而看到他们这样子,苏长歌也没有辩解的想法,大方的点头承认。

    “这确实不是你们现在水平能解出来的。”

    苏长歌开口说道。

    没错,我苏某就是在刁难你们。

    一刹那。

    学堂内升起一股强烈的怨念,众人满脸苦瓜色的盯着苏长歌。

    好啊,原来真是夫子你在搞鬼!

    故意刁难我等!

    而慕子清这边,得知真相与自己猜的一样,又注意到苏长歌嘴角笑意,心中不禁微恼,暗自啐了一口,“这苏夫子的心剖开后,肯定是黑的!”

    随即,气鼓鼓的盯着苏长歌。

    等他给出解释。

    “为师的本意不是想为难你们。”

    见众人这样看着自己,苏长歌开口,神情格外认真的说道。

    “昨日布置的两道题。”

    “只是想让你们多使用这种加减乘除的方法,正所谓熟能生巧。”

    “如此一来,思考的时间多了,对这种新算学的理解也就深了,这样学习后面的知识,也更容易融会贯通。”

    此话一出。

    众人见苏长歌一副认真的模样。

    也就没有怀疑。

    并且还生出几分感激和敬意,觉得夫子为他们简直操碎了心。

    只有慕子清撇了撇嘴。

    “苏夫子简直焉坏,明明是想故意刁难我们,还说的理直气壮。”

    当然,这话慕子清也就在心中腹诽。

    不是不敢说出口,而是必须得承认,苏长歌的话确实有道理,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折磨,她对新算法已经娴熟于心。

    但这并不影响她对苏长歌产生怨念。

    就在这时。

    苏长歌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你们都没算出结果。”

    “那么上午的课程继续教导算学,先从这两道题开始。”

    苏长歌开口说完。

    前一刻还有气无力的众人,瞬间满血复活的站起,

    尤其是沈福和慕子清,沈福是不想辜负夫子的苦心栽培,慕子清则是生性要强,她天资聪慧,自负不弱于任何人。

    而其他人的想法要单纯点。

    被一道算题虐了一晚上,心里憋着一股气,想要把他攻克弄懂。

    见众人这模样,苏长歌欣慰的点点头。

    不怕教不会,就怕不愿学。

    如果学生抱有抵触心理,觉得索然无味。

    那就算是拿鞭子抽,来强迫他们学,也只是缓一时之急,逼得越凶越紧,到了后面爆发时候,反噬也就越强。

    随即,苏长歌开始今日份教学。

    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下函数思路,然后以题目为例用函数推导讲解。

    不过这次没有上一整天的数学课。

    到了下午,苏长歌开始教导他们诗词歌赋,圣贤文章。

    毕竟过犹不及。

    本来学生们就被折磨的不轻,再讲只会让他们失去兴趣。

    就如此,光阴如梭。

    太阳渐渐下山。

    放学的钟声此时也悄然响起。

    咚!

    咚!

    咚!

    清脆的钟声在众人耳边回荡。

    苏长歌停止讲课,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出声说道。

    “今天的课先讲到这里。”

    “你们若是有什么不理解的写下来,等到后天上课的时候提问。”

    每五日一休沐。

    明天正好是太学院休沐的日子。

    苏长歌说完后,看了眼众人,见他们点头答应,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随身携带的书袋中拿出昨晚写好的兵书。

    “霍从文。”

    “这本是兵书一卷,你拿回去抄录六遍,默背下来。”

    “等后天上课分发给其他人。”

    “到时,为师还会考校你课业,若是没背下来就再抄录六遍,直到背下为止。”

    苏长歌开口说道。

    他让霍从文抄录六遍加默背,不全是想偷懒。

    毕竟天赋者罕见,苏长歌也不奢望自己弟子各个都是天才。

    读书百遍,其意自见。

    就算抄完六遍后霍从文不能尽会其意,但至少也有几分感悟在心里。

    而此时,看到苏长歌手里的兵书。

    霍从文瞬间兴奋起来。

    从座位上站起,快步走到苏长歌面前,接过兵书,没有着急翻阅。

    而是格外郑重的感谢道。

    “学生谢过夫子。”

    霍从文开口,躬身作揖,俨然是把苏长歌当成传道受业的恩师对待。

    至于说抄录六遍,这跟做算术题比起来,简直好太多了,昨晚他已经快被折磨疯了,得缓两天才能见到数字。

    “嗯。”

    苏长歌轻轻颔首,坦然的接受霍从文行礼。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

    他自忖自己做的不差,没有敷衍了事,算是个合格的老师。

    随后,苏长歌扫了眼众人,

    没有说话。

    迈步就要向外离开。

    见状,赵恒和柳咏等人面露欣喜之色,夫子没有布置课业!

    但就在这时,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夫子,您还没布置课业。”

    沈福、慕子清、霍从文异口同声的喊道。

    一瞬间,剩下四人惊愕扫了眼三人。

    紧接着心中多出一股怨念,眼神变得不善起来,恨不得把他们嘴巴缝起来。

    看到这一幕,沈福缩了缩身子,他提醒夫子布置课业,只是想勤能补拙,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天赋不行就靠努力。

    慕子清则是一副淡然的态度。

    根本不在乎同窗视线。

    纯纯的学霸。

    而霍从文脸上则挂着坏笑。

    在他想来,既然自己休沐有课业,那他们一个个也别想跑!

    看到他们过得好。

    比自己做算学题还要难受!

    此时,听到声音的苏长歌停下脚步,唇角噙笑的转过身来。

    “多谢三位学生提醒。”

    “为师差点忘了。”

    “沈福,这是你休沐时的课业,其他人则从上面任选几道题目抄下来。”

    “对了,霍从文你也要做。”

    苏长歌开口说完,从书袋中拿出一大叠的课业。

    听到这话,霍从文脸色瞬间垮下。

    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

    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自己作业量反倒成了最多的。

    与此同时,沈福则很高兴,拖着胖乎乎的身体,急匆匆跑到苏长歌面前,接过课业,态度恭敬的躬身作揖。

    “学生沈福,谢过夫子。”

    “嗯,那祝你们过个愉快的休沐日。”

    苏长歌轻轻颔首,特意看了眼众人,面露笑意的说道。

    但不知为何。

    看到这笑容,众人背脊一凉,心中泛起冷意。

    “夫子一肚子坏水。”

    “这课业肯定早就准备好了,故意等我们喊他!”

    慕子清心中腹诽道。

    而事实上,她猜的确实没错。

    苏长歌就是这样想的。

    就算三人不喊停他,他也会停下脚步,给众人布置课业。

    当然。

    那样的话课业还会超级加倍。

    不过苏长歌这么做,倒不是为了捉弄他们。

    而是想看看学生中,谁的学习积极性强一点,好因材施教。

    嗯,没错,就是这样。

    随后,苏长歌布置完课业就转身离开。

    学堂内,众人看着沈福手中那一叠课业纸,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响起。

    “夫子刚才说任选题目。”

    “但没有说选多少,也就是说随便我们抄录几道题目。”

    赵恒开口说完,眼珠子转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站起身来,出声道:“要不我们都抄录三道题怎么样?”

    “这样大家都一样,不用担心谁题目少被夫子责罚。”

    “好。”

    “就这样。”

    “说好了啊,谁都不能多抄。”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大声附和,几位赞同赵恒的提议。

    但各自眼神中却闪烁异光。

    显然,他们都抱有其他打算。

    而此时,赵恒见众人答应,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你们都三道,我抄五道。”

    “大弟子非我莫属!”

第三十三章:疾如风,徐如林,掠如火,不动如山

    暮色降临,信国公府邸。

    霍从文回到家。

    刚下了马车,就直奔书房而去,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览兵法。

    府上的丫鬟看到这一幕,好奇的问道。

    “三公子,晚膳已经做好了。”

    “老太爷,还有老爷和夫人都在,您不过去一起用膳吗?”

    听到丫鬟的声音,霍从文本来是不想理会,但想到夫子之前说过,要以平等的态度待人,所以他停下脚步。

    “不去了。”

    “红儿,劳烦你去禀告一声。”

    “就说夫子布置了课业,让他们不用管我,先用就是。”

    霍从文客气的说完,快步走向书房。

    而那名叫做红儿的丫鬟。

    见一向急匆匆的公子,态度突然客气起来,不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随后,她面带笑意的走到大堂。

    “老爷,夫人。”

    “三公子近来勤于学业,说不用等他,老爷夫人们先用便是。”

    丫鬟红儿开口说完。

    大堂内,霍从文的父母还有祖父,面面相觑,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勤于学业?真的假的?

    他们虽然期盼霍从文能在儒道上大放光彩,但这些年来,霍从文在学业上,经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气走了不知道多少先生。

    原本以为送进太学院后会好很多。

    可惜的是,到了太学院以后,霍从文不知道被谁给带坏了,变本加厉。

    不仅跟人去兵营骑马练箭。

    而且还跑到勾栏那种风流之地去潇洒,读书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

    对此,他们不是没揍过这倒霉孩子,但奈何霍从文皮糙肉厚,记吃不记打,打完之后没安分几天,就又出去潇洒。

    渐渐地。

    他们也就放弃了劝霍从文认真读书的想法。

    只要他在太学院内就行。

    大不了动用点人情。

    跳过会试,直接将他擢升成朝堂官员,一路坦荡的升到三品或四品。

    至于为何不官至二品,或者一品。

    不是信国公府的势力做不到再帮衬往上升。

    而是读书人极其看重出身。

    除非功勋卓著,否则朝堂上三品以上的文官,起码都是二甲进士出身。

    一个从太学院内直接擢升上去的官员,靠家族官居二品,就算是太学一派也看不下去,肯定会排挤打压。

    言归正传。

    霍从文父母相互对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红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霍母开口,目光狐疑的看向丫鬟红儿,不太相信她的说辞。

    “千真万确,少爷是这么说的。”

    丫鬟红儿点头说道。

    见她态度认真,霍母也没再怀疑她说假话,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文儿这是变性了?”

    霍母语气有些不太确定问道。

    “依我看,这竖子肯定不是在读书,而是闯了什么祸,故意躲着我们。”

    霍父信誓旦旦的说着,面露失望之色的摇了摇头。

    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

    读书?

    怎么可能!

    肯定是在外面惹下事,怕挨揍才故意躲着自己。

    而就在这话刚说完。

    坐在主位的霍家老爷子出声了

    “小五,你也是当爹的,怎么能这么想自己儿子?”

    霍家老爷开口训斥道。

    “父亲教训的是。”

    霍父面露羞愧的低下头。

    “这样吧,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就亲自过去看他一眼。”

    霍家老爷子再次出声。

    听到这话,霍父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

    刚才还训斥我怎么能这么想自己儿子,结果您老还不是不相信自己孙子。

    否则为什么让我亲自过去看一眼?

    就在霍父如此想着时。

    霍家老爷子似乎看出了儿子在腹诽自己,出声威胁道。

    “怎么?你不愿意?”

    “当然愿意。”

    霍父开口,不情愿的点点头,起身朝书房走去。

    心里恶狠狠的想着,要是一进去,那个竖子不在读书,一定要好好的抽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不敢再说谎。

    就如此,霍父一路走到书房门口。

    “那竖子在里面干嘛?”

    “回禀老爷,公子在里面认真读书。”

    守在门口的仆役看到霍父发问,态度恭敬的说道。

    “读书?”

    “莫非那竖子真变了性子?”

    听到这话,霍父眼中满是狐疑之色,毕竟守门的仆从没必要骗自己。

    否则自己一推开门走进去,谎话就被戳破了,到时候免不了挨一顿责罚,实在没必要为了那竖子白挨一顿板子。

    但万一呢?

    心念至此。

    霍父面色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此话当真?!”

    霍父厉声质问的同时。

    不等仆役说话,一双粗壮的臂膀直接推开大门,想打儿子一个出其不意。

    刹那间,砰的一声响起。

    房门重重的甩在墙上。

    正坐在书案前专心抄录兵书的霍从文,猛地惊醒过来。

    抬头看向门口那道魁梧身影。

    只见虎背熊腰的老爹站在那,脸上表情不停变换,一双虎目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就这样,两父子隔空对视。

    声音在这一刻寂静。

    直到霍从文出声,才打破了这尴尬又诡异的安静氛围。

    “爹,您这是在做什么?”

    霍从文开口,放下手中的毛笔,狐疑的看着面前老爹。

    “额....”

    霍父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一推开门,他不敢相信,儿子竟然真的在用功读书,

    但这特导致他现在很尴尬。

    不好明说自己是不相信他,所以才推门确认,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毕竟儿子浪子回头,用功读书是好事,万一因为觉得被质疑,打消了读书的念头,那老爷子还不把自己吊在树上抽。

    想到这,霍父立马换了说辞。

    “文儿,你娘怕你饿着,所以特地让为父来喊你过去用膳。”

    霍父一脸笑容的说道。

    见父亲突然这么关心自己,霍从文瞬间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啥时候我爹会听我娘的话过来喊自己?

    这不太阳打西边出来吗?!

    肯定是不相信我在读书,所以才特地跑来想要摸我的底。

    想到这,霍从文先是有些不爽,但接着眼中闪过几分坏笑,说道:“既然是娘的意思,那孩儿现在边去吃饭,反正这书明天再读也不迟。”

    说完,就抬步准备离开。

    而此时听到儿子打算明天再用功读书,霍父脸色瞬间变了。

    明日复明日。

    谁知道到了明天儿子会不会改性子?

    于是乎,霍父赶忙出声安抚,“文儿啊,吃饭也不急于这一时。”

    “你娘一介妇道人家懂什么,正所谓溺子如杀子,你在这好好读书,想吃什么,为父这就让人把饭送过来。”

    “那...好吧。”

    霍从文故作纠结一番后点头。

    接着开始报菜名。

    “那就酱肘子、炒竹笋、烧鹿筋、樱桃肉、清蒸肥鸭....”

    霍从文开口,语速不是很快。

    霍父听到儿子的话。

    开始指默记菜名,等到差不多记了十几道后,实在记不住的他问道:“文儿,这十几道菜,你一个人吃得下吗?”

    闻言,霍从文嘴角轻轻扬起。

    “忘了跟爹说。”

    “刚才报的这些菜,孩儿都不喜欢吃。”

    此话一说。

    霍父额头瞬间青筋暴露,握紧砂锅大的拳头,恨不得收拾这倒霉孩子。

    玛德,不吃你搁这说个锤子。

    信不信老子抽你!

    看到这一幕,霍从文果断见好就收。

    “爹,孩儿暂时还不饿。”

    “您先去用膳吧,等过会孩儿看完书,会自己过去用膳。”

    霍从文语气轻和的开口说道。

    听到儿子说要看书。

    霍父强压怒气,点了点头,鼓励他好好努力后,转身离开。

    书房内,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霍从文捂嘴偷笑,但没有持续太久,注意力就重新放在书案上的《孙子兵法——军争篇》上面。

    虽然只有寥寥几百个字,也不知道这个孙子是谁。

    但书上所讲的内容。

    却让他大为震撼,受益良多。

    尤其是其中这段。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讲的是,按照战场形势需要。

    军队行动迅速时,如狂风飞旋,一路疾驰过去。

    行军从容时,如森林一般徐徐展开;攻城掠地时,如烈火蔓延,迅猛无比;驻守防御时,如大山那样岿然不动。

    军情隐蔽的时。

    如乌云蔽日,让人捉摸不透。

    大军出动的时,则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让敌人反应不过来。

    霍从文虽然没有带兵打过仗,但出生武勋世家,懂一点兵法,正因如此,看到这上面的内容后才会感到无比震撼。

    不过让他觉得可惜的是。

    这本兵书上的内容晦涩难懂,就算他反复咀嚼数遍,也想不明白全部含义。

    但霍从文也知道。

    这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著书的人眼界远超自己。

    以他的阅历,没办法完全理解很正常。

    “著出此书的人真乃旷古奇才!”

    再次细读品味一遍,霍从文忍不住感叹一句,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此刻,他仿佛预见自己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率领数十万大军北伐蛮夷,收服燕云,直捣黄龙,立不世之功的模样。

    “夫子将此至宝传授于我,我一定不能辜负夫子的期望!”

    激动过后,霍从文再次埋头抄写。

    .......

    与此同时,苏家府邸内。

    苏长歌用好晚膳。

    吩咐仆从明日准备好数百斤泥沙,和一张长长的木桌后。

    正准备回房,就碰上了晚归的兄长。

    “大哥这么晚回来。”

    苏长歌主动走上前,问道:“可是朝廷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他不在庙堂之上,但他知道,任何事都离不开政治,想要保全自己和苏家,就必须时时了解朝堂动态。

    尤其是一向不喜加班的兄长。

    今日突然晚归,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确实发生了件大事,那帮蛮夷贼心不死,陈兵边境。”

    苏子由开口答道:“陛下得知此事,雷霆震怒,已经命老信国公调兵遣将,布置关防,防止蛮夷突然挥军南下。”

    “这其中涉及许多官员的任免调动。”

    “再加上百官考课评定在即。”

    “所以为兄接下来几天事务繁忙,应该都会晚点回来。”

    说完,苏子由看了眼弟弟的脸色。

    见他没有因为外族蛮夷的事而太过愤怒。

    不禁松了口气。

    觉得之前的事让弟弟懂事了许多,心性变得从容淡定,不再率性轻为。

    而苏长歌在听完缘由后。

    对于蛮夷狡诈反复之事,没有感到太多惊讶。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外族蛮夷又信奉弱肉强食那套。

    只要战场上没彻底将外族蛮夷打服。

    他们对大晋疆土就会抱有觊觎。

    至于说岁币和亲。

    饮鸩止渴罢了,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还指望靠钱和女人去得到?

    再说了,蛮夷又不是傻子。

    灭了大晋。

    女人和钱财还是他们的,不比慢吞吞割肉要香?

    就在这时。

    大哥苏子由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长歌。”

    “你知道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吗?”

    苏子由按照脑海中的记忆。

    手指在杯中蘸了点水,在桌上画到‘1、2、3、4、5...’。

    闻言,苏长歌看向桌上歪歪扭扭的数字,神色怪异,这不就是自己传授学生的现代数字吗?兄长从哪看到的?

    如此想着,苏长歌出声解释到。

    “大哥。”

    “这是我教授学生的简易数字。”

    “这是一,这是二,这是三...这是十,没什么特殊含义。”

    “对了,大哥是从哪看到的?”

    解释完后,苏长歌开口问道。

    他挺好奇的。

    这东西他只教授给学生过,才过了两天,怎么就传到兄长耳中?

    “哦,原来只是数字。”

    此时,听到只是代替数字的符号,苏子由松了口气。

    不是什么巫蛊魇镇之术就好。

    随会,他解释道:“今日早朝的时候,户部尚书沈林突然找上为兄。”

    “拿出一张写满这些符号的纸,问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为兄料想应该与你有关。”

    “怕是什么魇镇或者图谋不轨的内容,所以才特地问你,”

    听到户部尚书沈林。

    苏长歌心中瞬间明了。

    显而易见,沈林是因为儿子沈福,对这种新算法产生了兴趣。

    所以才会特地找上兄长。

    想旁敲侧击,打听自己与新算法相关的事。

    念此,苏长歌也就没去在意这件事,毕竟在知识方面,他不是个喜欢藏私的人,否则也不会将数学、兵法教给学生。

    世界想要进步,知识就必须流通。

    而不是人人都敝帚自珍。

    譬如孔圣、亚圣等,若是他们藏私,现在这天下哪来的读书人?

    随后,苏长歌与兄长闲聊了一会。

    回到自己房间。

    准备先默写两篇兵书,再如往常那样修炼武道,强身健体。

第三十四章:武道入品,厂公

    回到房间。

    苏长歌在明亮的烛光下。

    默写孙子兵法的计篇和谋攻篇。

    虽然没人知道孙子兵法不是自己编写的,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名义写出来。

    但苏长歌还是要点脸的。

    至于之前做文抄公,做出的诗词,乃是情势所迫。

    苏长歌为人并不迂腐顽固。

    圣人者,不拘于矩,变通无穷,虽然比不上圣人,但苏长歌觉得,只要本心是好的,用什么手段达成目的并不重要。

    难不成坐看小人夺势,贪官横征暴敛,还要坚守自己的清白?

    那不是真清流,只是爱惜羽毛罢了。

    真要为天下百姓着想,就应该爬到高位,执掌一国权柄,造福社稷。

    只要对万民有利。

    做个权臣又如何?

    言归正传。

    苏长歌在默写好两篇兵书后,就开始修炼武道。

    随即,如往常那样,就在他摆好神人擂鼓姿势的一刹那。

    浩然正气化作一股暖流在体内游动。

    同时,千古诗词流传开以后。

    虽然还是在皇都小范围内,没有做到天下尽知,但苏长歌的儒道修为还是有些提升,浩然正气要比以往阔绰不少。

    苏长歌估计。

    等到再过半个月或者一个月。

    千古诗词彻底流传开来,自己应该就能突破瓶颈,达到儒道七品。

    然而,正当苏长歌如此想着时。

    与以往不同的是。

    随着时间推移,他突然感觉身体内的气血渐渐沸腾起来,无比滚烫。

    丹田处好似有团熊熊烈火,淬炼他身体的每一处部位,筋脉变得愈发坚韧,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血色皮膜。

    就如此,约过了半刻钟。

    突兀间。

    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袭来,苏长歌感觉身体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浑身上下筋脉畅通,气血翻涌,筋骨强韧,精神抖擞,随手一拳都能掀起呼啸风声,体内迸发出无穷力量。

    “武道入品?”

    一瞬间,苏长歌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武道入品了。

    入品,既是踏入武道十品‘养身境’。

    蕴养肉身之意。

    常人想要入品,需要自幼打磨筋骨,蕴养气血,再配合一些药材,外加花费数年苦工才能办到。

    而自己修炼武道才不过三天而已。

    就踏入武道十品境界。

    过程中还有没借用任何药材和补品,这速度若是传出去。

    恐怕整个天下的武者都要羞愧,或者是找上门来,向他询问速成的方法,当然,询问的手段绝对不会很友善。

    心念至此。

    苏长歌打定主意紧守天地文宫的秘密。

    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

    不是不相信,而是这件事牵扯太大,独自藏在心里,对身边人都有利。

    随后,苏长歌挥舞了两下手臂。

    心中思量道。

    “武道十品,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但不修炼武技的话,只是比较强壮而已,还是需要武技来实现自保。”

    靠人不如靠己,虽然背靠兄长,有侍卫在暗处保护,但苏长歌可不会忘了,前身是如何‘被失足落水’的。

    正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他不想再经历一次类似的事。

    ......

    而与此同时。

    东厂的一处小房间内。

    灯光昏沉。

    数道人影交织重叠在一起,一动不动,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

    一个满头华发,白粉敷面,没有胡须的男人翘腿坐在主位上,身穿一袭红色蟒袍,眼神阴霾,面露不悦之色。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魏厂公,不必担心。”

    “蛮夷那边有消息传过来。”

    “这次他们陈兵边境,只是想吓唬吓唬我们,不打算真的入侵。”

    左侧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说道。

    锦衣卫,原本是天子亲卫。

    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有着替皇帝监视文武百官的职权。

    但后面随着文官势力的日益庞大,锦衣卫渐渐顶不住,于是当今皇帝另设东缉事厂,兼管锦衣卫,负责严密监视百官。

    并且,东厂只对皇帝负责。

    不需要司法机关批准,就可以随意监督缉拿百姓和官员。

    最关键的是,与锦衣卫不同。

    东厂由宦官全权执掌。

    宦官是什么,就是皇帝的家仆,皇帝养的一条狗,与文官天然不对付。

    而且宦官的升迁罢黜,全部在皇帝一念之间,皇帝能一手把他捧起,同样能一手把他打落,踩在脚底永世不得反身。

    正因如此。

    东厂在监视百官、缉拿犯人上,要比锦衣卫发挥的更加出色。

    此时,随着这名锦衣卫声音响起。

    主位上被称作厂公的人,眼神闪过一抹喜色,接着又狐疑的看向手下。

    怕他蒙蔽自己。

    毕竟今日一事老皇帝龙颜大怒。

    自己作为主和派,前脚刚劝陛下给蛮夷上缴岁币,后脚蛮夷就蠢蠢欲动。

    两国若是真要打起来。

    虽说自己不会革职,但也肯定得背锅,受皇帝责罚。

    “当真?”

    心念至此,魏厂公开口,眼神冰冷。

    一刹那。

    磅礴如山的威压席卷而来,房间内众人都被压的踹不过气来。

    不仅是因为常年的位高权重,最重要的是魏厂公修炼武道,气势如巍峨泰山,沉重无比,如今更是已到武道四品,仅差半步就能突破瓶颈,达到武道极致。

    可以说,就他一人。

    便足以抵挡上百名身穿铁甲,手持武器的精锐士卒。

    “厂公,属下说的句句属实。”

    听到声音,这名锦衣卫吓得垂下头,不敢去看这位魏厂公的脸色。

    毕竟整个朝野上下谁不知道。

    这位魏厂公,又叫做魏令孜。

    自小就陪在老皇帝身边伺候,深得恩宠和信任,执掌东厂和锦衣卫。

    除此之外,魏令孜这人睚眦必报,谁要敢得罪他,或者对他不敬,他用尽一切手段都要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关键是,他还特别特别贪财。

    若是没有靠山的官员敢不孝敬他,又被他记住,找到机会就往牢里抓。

    至于说罪名。

    罗织罪名可是东厂的绝活。

    轻则殃及一人,重则满门抄斩,

    大晋有很多富商豪强、文武官员,就这么被他搞到冤死狱中。

    而他们的家人,下场也很凄惨,男的入宫净身或者卖身为奴,女的则送去教坊司充当官妓,或者卖入青楼。

    如今朝堂上。

    唯有那些勋贵世族,还有丞相和苏子由两党敢跟厂公对着干。

    此时此刻。

    魏令孜看到满脸惶恐之色的手下,大概信了七八分,但还是冷笑道。

    “句句属实...”

    “哼,谅你也没胆量欺骗本厂公。”

    “不过,若是蛮夷真大举入侵我大晋,本厂公定要夷平你家三族!”

    魏令孜开口,声音狠辣无比。

    在场众人不由遍体生寒,显然没人觉得他这话只是简单的恐吓。

    一时间,整个小房间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这时。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厂公,属下有要事禀报。”

    听到声音,魏令孜蹙了下眉头,但还是开口让他进来。

    “进来吧。”

    话音落下。

    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朝魏令孜恭敬的拱手行礼。

    但魏令孜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不知道本厂公正在商议抵御外族蛮夷的事吗?”

    魏令孜开口,面色冰冷的说道:“若你禀报的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自个去外面领三十块板子,罚奉半月。”

    声音落下。

    前来禀报的中年锦衣卫打了个寒颤。

    但他知道,自己禀报的消息厂公一定会感兴趣,所以并不害怕。

    “小人知道了。”

    中年锦衣卫开口说完。

    快步走到魏令孜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画满符号的纸。

    “这是早朝散去后。”

    “户部尚书沈林与吏部尚书苏子由谈论的东西,全让属下的人记下来了。”

    “属下命人识别上面符号的含义。”

    “他们说好像...好像是魇镇、巫蛊之类的咒文,专门用来诅咒别人。”

    此言一说。

    众人虽然没看到纸上符号,但脸上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能出现在这个房间的。

    哪个不是人精?

    魇镇之术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害人的邪术,在他们眼里就是罗织罪名的借口。

    当然,他们也碰到过真正的魇镇之术。

    但官员、权贵们有国运在身,读书人又有浩然正气,一般的魇镇之术不仅没有效果,施法之人还会遭受反噬。

    不过厂卫办案,有借口就可以了。

    剩下的只要审问拷打。

    对方就全招了。

    而此时,属下都能明白的事情,魏令孜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反而厉声喝道:“好像?谁给你的胆子,没有确凿证据,就敢诬陷两名二品官员?!”

    霎时间。

    众人耳边好似响起一道惊雷。

    心神激荡不安。

    而那名前来禀报的中年锦衣卫,更是直接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不明白。

    厂公和苏子由两兄弟明明是死敌。

    如今有个构陷他的机会,为什么弃之不用,反而还责怪自己。

    就在这时。

    魏令孜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本厂公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放过你,还不快滚出去。”

    “是是是。”

    中年锦衣卫被吓了个哆嗦,点头如捣蒜,赶忙从房间内走出去。

    随即,魏令孜出声,拉回众人注意力。

    “咱们继续讨论外族的事。”

    听到此话,众人纷纷回过头,不敢再多看那名中年锦衣卫半眼。

    然而与此同时。

    魏令孜眼中光芒闪烁。

    心中盘算着。

    要如何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

    刚才之所以呵斥那名锦衣卫,不过是人多眼杂,很多事情不好明说。

    而且,就凭这一堆意味不明的符号,就像构陷两个二品官员。

    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除非,这张纸出现在太子府,并且...太子或皇孙碰巧出事。

第三十五章:这孙子是哪位大才?!

    翌日清晨,清风徐徐

    太阳虽然还未升起,暮色却已消退,天边泛起鱼肚白。

    信国公府。

    由于蛮夷在边境不安分。

    老信国公起了个大早,派人喊醒儿子霍武以后。

    两父子一同前往书房,商议边关布防的事宜,防止蛮夷突然挥军南下。

    刚来到书房门口。

    霍武看到房间里亮起的烛光,眉头微蹙,转头看向门口的仆役。

    “书房里怎么还亮着蜡烛?”

    霍武开口问道。

    “回禀老爷。”

    闻言,仆役急忙回答道:“是三少爷在书房内。”

    “昨晚上,三少爷读书用功至极,彻夜未眠,半刻钟前才熬不住睡下,小的们不敢打扰少爷,只好守在门外。”

    此话一说。

    老信国公和霍武两父子面面相觑。

    彻夜苦读?

    这真的是我孙子,你儿子吗?

    此时,霍武想起昨晚推门而入,儿子那认真读书的模样,不禁有些怪异。

    “这小子莫非开窍了?”

    霍武开口,不确定的说道。

    儿子用功自然是好事。

    但一上来就彻夜苦读,这让霍武有种像在做梦,不切实际的感觉。

    毕竟儿子的转变也太快了,前两天还是流连勾栏之地的纨绔浪子,现在突然就刻苦读书,任谁都感觉难以置信。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信国公开口,推门准备进去。

    他对孙子的转变虽然同样感到惊讶,但活了六十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还不至于和儿子一样大惊小怪。

    当然,更重要的是。

    他当初年少时也流连勾栏,只是后面跟随父辈上阵厮杀,外加成家生子,这才没有再去过勾栏潇洒风流。

    随后,嘎吱一声。

    老信国公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霍武紧随其后。

    刚一进来。

    就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

    呼...呼...呼

    循声望去,只见孙子霍从文弓着身子,趴在书案上睡觉。

    看到这一幕,身为人父的霍武,心中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心疼,感慨道:“三更灯火五更鸡,谁敢言读书轻松。”

    “爹,容我先把文儿送到房里。”

    “嗯。”

    老信国公点点头。

    正所谓人老隔辈亲,爷奶疼小孙。

    霍从文是家族最小的子嗣。

    老信国公之所以给他取名从文,就是不愿看到他上沙场与敌人厮杀。

    毕竟战场上福祸难料,老信国公这一辈子活的太长,死了三个儿子,四个孙子,全都是战死沙场,白发人送黑发人。

    读书一道虽然苦,但跟沙场征战相比,却要安逸的多。

    此时,见老爹点头。

    霍武走上前,想要将儿子背回房间休息,免得等下将他吵醒。

    老信国公也跟着走了过去,想要帮衬两下,顺带看看孙儿昨晚到底读的什么书,突然变得如此用功,彻夜未眠。

    很快,两人来到书案前。

    虎背熊腰的霍武。

    两只手抓住霍从文的肩膀,稍稍发力,就将他背起。

    老信国公见不需要自己帮忙。

    转头看向书案上白纸。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和而舍,莫难于军争。”

    “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

    仅是开头的两段话,就吸引住了老信国公,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

    “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

    “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

    “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孙子兵法军争篇的内容并不多。

    只有短短几百个字。

    老信国公很快就将上面的内容全部看完,眼中爆发出一道精光。

    “这孙子是哪位大才?”

    “短短数百字,就将两军争利争胜的问题和利弊阐述清楚。”

    “此人对用兵的理解,更是堪称神鬼莫测,风林火山,治气治心,皆是为将为帅之道,若是此人尚存于世,老夫定要亲自向他请教用兵之法。”

    老信国公想到这,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此等大才他竟从未听过。

    想来是明珠蒙尘,不得其时,不得其主,所以名声不显。

    随后,心痒难耐的他翻开第一张纸。

    迫不及待的想看后面的内容。

    然而一翻开,发现还是孙子兵法军争篇,顿时让老信国公失望至极。

    “怎么就只有一篇?”

    “老夫若能尽学此人兵法,加以注释传于后世,蛮夷何足畏惧?”

    “燕云十六州未尝不可收复!”

    感慨至此,老信国公遗憾的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郁闷和无奈。

    得此至宝却不能一窥全貌,这让征战半生的他很难受,就跟捡到一块良玉,却发现它只是稀世宝玉的其中一块。

    就在这时。

    一道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爹,你为什么叹气啊”

    “难道是从文这小子,在纸上乱写乱画,或者是写了什么污秽粗鄙之语?”

    见老爹突然叹气,霍武开口问道。

    “自个看。”

    本就郁闷的老信国公。

    听到儿子的话,没好气的将书案上的白纸拍在他身上。

    “你要是能写出这样的粗鄙之语。”

    “你爹我乐还来不及呢。”

    说话间,老信国公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热的盯着自己孙子。

    看纸上那有些歪曲的字迹,应该就是孙子霍从文抄写的。

    当然,老信国公想都没想过孙子兵法是霍从文著写的,很简单,十六七岁没上过战场的孩子,要能写出这东西就怪了。

    据老信国公猜测。

    著写孙子兵法的人起码四五十岁,甚至可能更大,或者已经去世也说不定。

    阅其书,知其人。

    能将兵道阐述如此精简的人。

    绝不是年轻的毛头小子。

    此人必定久经沉浮,有丰富的阅历,心性被世事磨砺如铁。

    而老信国公之所以盯着霍从文,乃是好奇他从哪得到孙子兵法军争篇的,毕竟这样的宝物,只会作为传家宝深藏家中,绝不会轻易示人。

    就跟信国公祖辈著写的兵书,他们也不会随便拿给别人看一样。

    何为世族积累,这就是。

    此时,霍武也看完了纸上内容,虎目圆瞪,按捺不住兴奋的情绪。

    “爹!此人乃世之大才!”

    霍武激动的吼道。

    老信国公突然听到这雷声般的吼叫,顿感耳膜震荡。

    随即,一拳直接锤在霍武脑袋上,恼怒的说道:“吼什么,你这笨牛都能看出来,你老子我会不知道此人大才吗?”

    霍武挨了这一拳,吃痛的摸了摸脑袋。

    但脸上却依旧是兴奋之色。

    而老信国公这边,也没有和儿子去计较这些小事。

    转目看向霍从文,露出一脸和善笑容,生茧的老手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喊道:“文儿,快醒醒,爷爷有事要问你。”

    霍武背上。

    霍从文朦胧间听到爷爷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看到面前笑成一朵菊花的爷爷。

    感到有些怪异。

    但处于昏睡状态下的霍从文没有多想,声音飘忽的问道。

    “爷爷找孙儿什么事?”

    “乖孙子,你这篇兵书是从哪来的?”

    老信国公笑呵呵的说着。

    然后拿起写有孙子兵法军争篇的纸,递到霍从文眼前让他辨认。

    “这个...这个是夫子给我的。”

    看了眼纸上内容,霍从文迷迷糊糊的说着。

    此话一出,老信国公连忙追问道:“夫子?哪位夫子?住在哪里?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

    霍武表情怪异,觉得老爹太过于急切,一口气问这么多。

    而就在这时。

    霍从文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些。

    “太学院,苏夫子。”

    “夫子还跟我说过,为将者,勇武固然重要。”

    “但若是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变化,不晓阴阳五行,不看阵图,不明兵势,与庸才无异,不堪大用。”

    话音落下。

    书房陷入了一片寂静。

    老信国公和霍武面露惊愕之色。

    这位苏夫子也太狂了吧?

    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变化,不晓阴阳五行,不看阵图,不明兵势,就是庸才,合着大晋武将全是庸才?

    霍武表示有被内涵到。

    而打了一辈子仗的老信国公则是轻轻抚须,很认同这番话。

    “没想到太学院内还有此等人物。”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狂妄,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为将者,天文地利,奇门变化,阴阳五行,阵图兵势都要了然于胸。”

    “武儿,你记住了吗?”

    老信国公开口,目光落在儿子身上,俨然如世外高人那般。

    而本就被内涵到的霍武,再被老爹这么一说,心情顿时变得有些郁闷,我才四十啊,跟你们这群老头子比什么?

    不过老信国公可不管那么多。

    “宝贝孙子。”

    “那位苏夫子是太学院何人?”

    老信国公开口,显然是将这位苏夫子当成了和自己同龄人。

    根本没把苏长歌纳入考虑范畴内。

    “苏夫子,就是...”

    没睡醒的霍从文,迷迷糊糊的说道:“就是苏状元,苏长歌。”

    此话一说,

    房间瞬间再次陷入寂静。

    老信国公和霍武两人,听到这苏夫子就是苏长歌,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苏长歌不是才二十出头,文坛新秀吗?

    他也懂兵法?

    孙子兵法一看就是四五十岁久经沙场的人著出的,他才多大!

    老信国公顿时给整不会了。

    但是转念一想。

    苏长歌或许没上过战场。

    可说不定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孙子的兵法传承,继承了他的衣钵。

    想到此处,老信国公眼神猛地亮起。

    跨步就往书房外走去。

    “爹,你去哪?”

    见状,霍武从惊愕中猛地回过神,急忙出声问道。

    “吏部尚书府邸,拜访苏状元。”老信国公中气十足的说道。

    一听这话,霍武瞬间懂了老爹的意思。

    “爹!你等等我!”

    “我把文儿送回房间,与你一同前往苏府拜访!”

    霍武说完。

    就背着儿子朝房间快步跑去。

    步伐沉稳矫健,背上的霍从文没有一丝晃动。

第三十六章:家师孙武

    苏家府邸。

    因为蛮夷和各地官员考课的事情。

    身为吏部尚书的苏子由,鸡还没有打鸣,就跑到皇城打卡加班。

    而苏长歌今天虽然不用去太学院教书,但他的作息很规律,所以还是如往常那样准时起床,穿衣洗漱用膳。

    很快,苏长歌用完早膳。

    正当他准备去问管家,昨晚吩咐的木桌和泥沙准备好了吗。

    就看到管家王伯快步从外面走来。

    “二老爷,您昨天吩咐的东西已经备齐,您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管家王伯开口问道。

    虽然他不理解,自家老爷要一张长桌和数百斤泥沙干什么,但钱是老爷的,他爱怎么花怎么花,自己照做就是。

    “嗯,带我过去。”

    听到东西准备好了,苏长歌点了点头。

    之所以要泥沙和长桌。

    当然不是心生恶趣想玩泥巴,而是想制作一个简易的模拟沙盘。

    正所谓,兵无常势。

    兵书只是前人用兵总结出来的经验,不一定适应于全部情况。

    这就好比数学的加减乘除,计算方法告诉你了,但该怎么用全靠自己,用好了是将才,用不好就是纸上谈兵。

    而沙盘则是模拟战场环境。

    虽然不是真实作战,考虑问题没那么全面,胜负也不如战场那么难预料。

    但也比只读兵书。

    上了战场之后靠天赋和运气要好得多。

    天赋暂且不谈,那太难得。

    可运气不可能常在,因此还是要靠自身积累。

    就如此。

    苏长歌跟着管家一路来到后院。

    一张宽五米,长十米的桌子摆放在中央,桌面平整,看得出木匠手艺不错,四侧按照要求装上护栏,有点像大号台球桌。

    桌子不远处。

    摆放了一堆高耸的泥沙,有些湿,应该是刚从河边挖出来的。

    “王伯。”

    “麻烦你让人把泥沙全搬到桌上。”

    苏长歌开口吩咐道。

    此话一说,管家王伯张大了嘴巴。

    “啊?”

    “二老爷,这可是张好桌子。”

    “您要是将泥沙放上去,以后可就不好用了,这未免...”

    管家王伯开口,有些心疼。

    “没事,就按我的吩咐做。”

    苏长歌开口说道。

    王伯这个样子他能够理解。

    毕竟老人嘛。

    看不得新物件被浪费,觉得泥沙这种东西配不上这么好桌子。

    不过物尽其用,苏长歌又不差这点钱,没必要为了张桌子抠抠搜搜,大不了以后卖给霍从文,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此时。

    见自家老爷态度强硬,管家王伯也没办法,无奈的叹了口气后。

    就去安排下人把泥沙搬到桌上。

    很快,一阵急促脚步响起。

    管家王伯带着十几个身材健硕,提着耒lei耜si的仆役走过来。

    耒耜是一种木质工具,形状和铁锹很相似,但中间有一条宽宽的缝隙,作用也和铁锹差不多,主要用来挖土。

    “把那堆泥沙搬到桌上。”

    王伯开口吩咐道。

    听到声音,仆役们没有多想,拎着耒耜就开始动手。

    而几百斤泥沙听起来很多,但实际上也就那样,在十几名壮汉手上,一盏茶的工夫都没用到,就全被搬到了桌上。

    不过事情到还没有结束。

    苏长歌看着桌上泥沙,从袖子中拿出一张堪舆图,出声说道。

    “王伯,还要再辛苦你一下。”

    “麻烦你让大家伙。”

    “就跟玩泥巴一样,将这些泥沙按照图上的模样摆放在桌上。”

    “事成之后,每个人都到账房里面领半两赏钱。”

    苏长歌开口。

    没有因为他们是仆从就肆意欺压,而是以平等心去对待。

    作为一名穿越者,只要不对他抱有敌意,心怀鬼胎,那苏长歌也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瞧不起他人。

    此时,听到完工之后可以领银子。

    在场仆役心里都乐开了花。

    对苏长歌来讲,半两银子可能不多。

    但对他们而言,半两银子节省一点,够他们用一两个月。

    一时间,众人纷纷提起了干劲。

    “你放心二老爷。”

    “这件事就交给老奴了。”

    王伯开口答应,接过堪舆图看了一眼,就开始安排仆役干活。

    作为二品官员府邸的管家。

    王伯的能力自然不俗。

    尤其是在管理和指挥上面,确实有独到之处,很快就安排的井井有条。

    苏长歌在院里听了两句,发现没什么问题,转身就向书房走去,毕竟提升儒道境界的事,虽然不急于这一两天,但也要缜密规划,避免出现遗漏。

    就如此。

    转眼间,苏长歌来到书房。

    然而,还没等他提笔研墨,门外就传来一名仆役急切的声音。

    “二老爷,有急事。”

    “信国公大人亲自登门拜访,说是想要见您。”

    听到这话,苏长歌不禁有些惊讶。

    老信国公乃是大晋的中流砥柱。

    沙场征战半生,立下过无数战功。

    军中威望除了卫国公以外,更是无人能匹,几乎半数将领都是他带过的兵。

    于情于理,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有年龄,除了皇帝以外,也应该是别人去拜访他,而现在却突然摆放自己一个小辈。

    这让苏长歌感到有些奇怪。

    “难道是霍从文的事?”

    苏长歌脑海中思索着,这是他和老信国公之间唯一的交集。

    “罢了,去见见再说。”

    苏长歌没有思考太久。

    毕竟老信国公亲自登门拜访,又是学生家长,不好让对方等太久。

    随即,苏长歌快步走到大堂。

    刚一进去,就看见客座上坐着一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老者,身后还站着个虎背熊腰,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

    两人容貌有几分相似。

    若是苏长歌没猜错。

    这中年男人应该是老信国公的儿子,霍从文的父亲或者叔伯长辈。

    “晚辈苏长歌,见过信国公。”

    苏长歌快步走上前,向着老者拱手行礼。

    “恩。”

    “苏夫子不必多礼。”

    老信国公开口,面带笑意。

    看着眼前这个俊朗儒雅,不卑不亢的年轻人。

    老信国公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这时,苏长歌开门见山的问道,

    “您老此次突然造访。”

    “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晚辈?”

    苏长歌开口,若无必要,他不喜欢和别人绕弯子。

    听到这话,老信国公和霍武怔了一下,他们不是没见过直来直去的人,军中多得是,但读书人这么直爽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老信国公也并未介意。

    他原本还打算试探一番,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苏夫子是个爽快人,那老夫也不兜圈子。”

    老信国公眉目含笑的看着苏长歌,眼神中带有几分欣赏,出声说道。

    “苏夫子可认识孙子?”

    “老夫在书房内,发现孙儿霍从文抄写的孙子兵法其中一篇。”

    “阅览其中内容之后,惊为天人。”

    “从孙儿口中得知是苏夫子所授,见猎心喜,因此特地上门拜访,想要问苏夫子你手中可有孙子兵法其他篇章。”

    “若是有,还请借老夫一阅。”

    “当然,如此贵重之物,老夫也不白看。”

    “苏夫子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老夫倾尽全力也会办到。”

    老信国公开口。

    没有任何遮掩,直接说出自己这次拜访的目的。

    站在他身后的霍武却微微蹙眉。

    觉得老爹许诺的太厚重,苏长歌听完后故意狮子大开口。

    但老爹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这个做儿子也不好现在插嘴,扫了老爹的面子,否则回去少不了挨上一顿毒打。

    “原来是为孙子兵法而来。”

    听完,苏长歌心念一句。

    不过想想也正常。

    孙子兵法,乃是由兵圣孙武所著,共计十三篇,被誉为兵学圣典。

    上面所著的内容,即便历经千年依旧不朽,老信国公一生征战沙场,看到此书后,自然明白此书的价值有多宝贵。

    这样看来。

    老信国公特地一大早跑过来拜访自己,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这。

    苏长歌看向老信国公。

    “您老刚才说什么要求都可以?”

    “恩。”

    “钱财、官职,还是其他的,苏夫子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老信国公点点头。

    孙子兵法如此珍贵之物,足以作为家族传承,价值不可估计。

    他做事,向来喜欢两不亏欠。

    若苏长歌提的要求,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会尽量满足,若是力有不逮,那他也没办法,只好忍痛割爱。

    霍武心里则摇了摇头。

    老爹真不靠谱。

    哪有这么商讨的,任由对方漫天开价,那还不得亏死。

    想到这,霍武看向苏长歌。

    希望这个年轻人别太过分,狮子大开口,否则他说什么自己也不答应。

    而此时,苏长歌说话了。

    “孙子兵法,乃是先师孙武传于晚辈。”

    “他老人家没什么心愿。”

    “只盼有一日能驱逐蛮夷,收服燕云,保全天下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然而可惜的是,晚辈人微言轻,资历不足,这兵书在晚辈手上没发挥多少作用,恐怕此生都难以达成先师遗愿。”

    “信国公,您老在军中威望甚高,又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因此晚辈只有一个条件。”

    “就是希望您老及后人能够不负吾师孙武遗愿,收服燕云十六州。”

    “如此,也不算埋没此书。”

    苏长歌开口,语气低沉,像是真有这么一位先师。

    此刻,老信国公和霍武听完这番话,心中深受触动,满眼敬意的看着苏长歌。

    重利在前而不为所动。

    世上竟有如此赤忱坦荡,一心为了天下安危着想的人。

    “窥斑见豹。”

    “弟子品格高尚,做老师的又怎么会差?”

    老信国公如此想着。

    这一刻,从苏长歌的身上,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名叫孙武的人的影子。

    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敬意。

    即便怀才不遇,明珠蒙尘,孙武也不忘嘱托后人驱逐蛮夷,护佑百姓。

    其心胸之宽广,志愿之宏大。

    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第三十七章:兵者,诡道也

    “驱逐蛮夷。”

    “收服燕云。”

    “好!好!好!”

    老信国公拊掌大笑,声音高亢,神色极为兴奋。

    渐渐,等到兴奋消退后。

    老信国公转头看向苏长歌,面露遗憾之色,发自内心的惋惜道。

    “可惜,先师孙武已经逝去,老夫无缘得见,否则定当引为知己,共商兵事,驱逐蛮夷,佑我大晋万民平安。”

    苏长歌见老信国公这副模样。

    知道他不是刻意为之。

    因为没这必要,自己已经答应借兵书给他看,大可不必惺惺作态。

    而且从进来到现在。

    苏长歌一直在观察老信国公。

    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这位老人不是那种矫言伪行之人。

    否则也不会一上来,就让自己随便开口提要求,而是应该不断试探底线,然后再讨价还价,或者是威逼利诱。

    当然,若老信国公如后者那样做。

    苏长歌一样会将孙子兵法给他看,但要求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

    正所谓,君子许义,小人许利。

    对于这样豪爽的人。

    谈感情,讲情怀,与其建立关系,远要比单纯的利益交易划算。

    前者关系好了,不需要你开价,就会主动帮你,后者只讲利益,为利来,为利往,两不拖欠,也别指望对方会出手相助。

    这两种没有孰好孰坏。

    但信国公位高权重,性格豪爽

    从长远角度出发,肯定是建立关系带来的好处更多。

    随后,苏长歌出声劝慰道。

    “老国公不必太过遗憾。”

    “先师还在世时,常在晚辈面前提起您,说当世用兵之大家。”

    “唯有您老与卫国公两人。”

    “并言自己腹中虽有兵法良谋,却不得其时,不得其主,一生未立寸功。”

    “而今他老人家所著的兵法能落在您手上,用作驱逐蛮夷,收服燕云,保家卫国,想来先师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苏长歌开口,也不怕老国公怀疑。

    他之所以借用孙武之名。

    一来是自己太年轻。

    没有上过战场,不像是能写出这种旷世兵书的人。

    二来是死无对证,就算孙武他老人家还活着,也不在这个世界,就跟某位周姓大佬一样,谁知道他说没说过这话。

    此时,听到苏长歌的话。

    老信国公摇了摇头。

    “老夫何德何能,竟能得令师如此称赞。”

    “不过是仰赖出身和陛下信任。”

    “若是让孙武来领兵统战,想来已然收服燕云,蛮夷闻风北逃。”

    老信国公自谦的说着。

    但脸上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显然他对苏长歌刚才那番话极为受用。

    若是普通人夸赞就算了,但要是和自己同等实力,甚至兵道上比自己还强的人夸赞,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随后,老信国公站起身来。

    拍了拍苏长歌的肩膀。

    “老夫虽与尊师虽未曾见面,但窥斑见豹,已知其人,也算是知己。”

    “从今以后,你喊老夫世伯就行。”

    “若是遇上急事要帮忙,不必客气,直接登门拜访就行。”

    老国公开口,言语真挚。

    霍武看着这个突然多出来,就比儿子大几岁的世弟,眼神有些怪异。

    但他也没阻拦老爹,毕竟对方是自己儿子老师,而且因为刚才那番话,他对苏长歌的印象很不错,觉得他是条汉子。

    跟那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不同。

    “老国公既然发话。”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苏长歌开口,没有矫情的反复推脱,直接认下了这个世伯。

    “好,好。”

    见状,老信国公开怀大笑。

    然后转头看向儿子霍武,说道:“小五,以后长歌就是你世弟。”

    “要记得多关照他,切记不可让他受别人的欺负。”

    “恩。”

    霍武郑重的点头答应。

    望向苏长歌,拍着胸脯豪迈的说道:“苏世弟,日后若需要尽管开口。”

    “那往后要多叨扰霍兄了。”

    苏长歌淡淡一笑,也不客气。

    孙子兵法他本来就准备教给霍从文,如今白捡个国公长辈,这波不亏。

    随后,苏长歌继续道:“老国公还请在堂内稍等片刻,待晚辈去书房将先师遗留的兵法取来,拿于您老阅览。”

    “嗯。”

    老信国公点了点头。

    随即,苏长歌转身朝书房走去,去取昨晚默写的两篇孙子兵法。

    而与此同时,看着苏长歌的背影。

    老信国公对儿子说道。

    “此子进退有度,知晓轻重,纯良而不懦弱,坦荡而不莽撞。”

    “既能做出千古诗词,又精通兵法,身怀大才,乃世之潜龙,不可能屈居于太学院这个小池塘,日后必扬名于天下。”

    “与这样的做朋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五,你莫不可因他今日之地位,而对他心生轻视。”

    “要常于这位世弟打交道。”

    “这对你只有好处。”

    老信国公开口,语重心长的说着。

    他之所以与苏长歌拉进关系,敬仰其师孙武只是其中之一。

    但最关键的是,通过刚才的接触,他能感觉到,苏长歌与常人不同,与他拉进关系,对信国公府没有坏处。

    霍武听到此话,脸上露出几分惊讶。

    他知道老爹很欣赏苏长歌,否则也不会主动以世侄相称。

    但没想到。

    老爹对苏长歌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世之潜龙?

    霍武觉得这属实有些夸张了。

    要知道。

    虽然能被称之为龙的不只是皇帝,但哪一个不是载入史册的人杰?

    这跟儒道某些只会嘴炮,讲仁义道德的圣贤不同,这群人杰是正儿八经的干实事,造福江山社稷,泽披万民。

    不过心中虽如此想,但霍武却不敢当着老爷子面说出来。

    唯有点头装作受教的样子。

    “孩儿知道了。”

    听到这话,老信国公知道儿子的性子,也猜到他的想法。

    但没有再去劝说。

    儿大不由父。

    这笨牛脑子全长在肌肉上。

    还好,还有孙子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苏长歌教导从文兵法,想必是对他寄予厚望。

    就算儿子是坨烂泥,只要有这段师徒情在,自己百年以后,信国公府和苏长歌的关系也还在,不用担心人走茶凉。

    正当老信国公如此想着时。

    苏长歌拿着兵书回来。

    “老国公,先师在世时没有留下手稿,全是口述教导晚辈。”

    “这些是晚辈根据先师教诲,整理出来的内容。”

    “大概还有十篇,不过晚辈近来琐事繁忙,要等过段时间才能著写出来,到时候让从文带回去,给您老阅览。”

    苏长歌开口。

    将兵书递给老信国公。

    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就熬夜加更码字。

    开玩笑,我是加更的人吗?

    此时,老信国公接过兵书手稿。

    见上面字迹未干。

    知道苏长歌没有说假话,不是在故意吊自己胃口。

    而且弟子整理先师的教诲著书,虽然少见,但也有先例,譬如说文圣,他的很多话就是座下弟子著书才流传下来。

    但理解归理解。

    不能够一次性看完全本,还要追更,老信国公很是难受。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手上新鲜出炉的兵书上。

    “孙子兵法,计篇。”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道者。”

    “令民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

    “天者。”

    “阴阳、寒暑、时制也。”

    “地者。”

    “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将者。”

    “智、信、仁、勇、严也。”

    “法者。”

    “曲制、官道、主用也。”

    “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兵者,诡道也。”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看着兵书上的内容。

    老信国公变得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心中犹如翻江倒海。

    兵者,诡道也。

    短短五个字,尽述兵道真谛,

    还有全篇对于兵道计谋的阐述,添一字嫌繁,删一字则失其意,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越是咀嚼越是感触良多。

    老信国公自忖这辈子看了不少兵书,但没有一本反应如此巨大。

    此时此刻,他感觉面前仿佛站着个俯仰世间的兵道大能。

    孙武对兵道的见解。

    如圣人之于儒道,自古以来,莫有能出其左右者!

    老信国公回顾生平经历的大小战事。

    无论胜败。

    其原因无一不出书上所述。

    此时,老信国公甚至有些庆幸。

    好在此人生在大晋。

    若是在蛮夷,恐怕现在整个大晋,已经沦为蛮夷扬鞭之地。

    但又倍觉遗憾,若是此人扬名于世,老信国公甚至甘愿为其执马牵蹬,追随左右,哪怕做个帐下执戟郎也行。

    想到这里。

    老信国公深深的看了眼苏长歌。

    如此人物,会将自己和慕家那老头称为兵道之大家?

    恐怕在孙武眼里。

    自己两人在兵道上的成就,与乡间玩闹的稚童差不多吧。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老信国公自嘲一笑。

    仿佛能看到孙武与苏长歌谈论自己时,眼底深藏的轻蔑不屑。

    不过他并不气恼,看完计篇以后,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与孙武的差距,就算被拎出来嘲讽,也不敢有任何不满。

    毕竟其他人。

    连拎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随即,老信国公转目看向第二篇。

    孙子兵法·谋攻篇。

第三十八章:激动的老国公

    苏府大堂内。

    霍武看到老爹这么大反应。

    不禁想起之前看过的孙子兵法军争篇,顿时有些心痒难耐。

    凑过去想要看两眼。

    但却被老爹一巴掌给打回来,委屈巴巴的缩回了脑袋。

    “竖子,急什么!”

    老信国公开口骂了一句,目光继续落在谋攻篇上。

    “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

    看完全篇,老信国公惊的头皮发麻。

    若兵道有圣人,非孙武莫属!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一语道尽了用兵的最高境界。

    最上策的用兵,以谋略来攻克敌人,不战而屈人之兵。

    其次就是外交斗争,动用外交的手段来瓦解敌人之间联盟,巩固自己的实力,使敌人分化,迫使其屈服。

    再次就是两军正面交锋。

    最下策就是直接攻城,因为敌人可以据墙而守,这样做损失太大。

    除此之外,还有知胜之道。

    未战而先知其胜负。

    孙武这样的人实在太恐怖。

    若是与此人对阵,就算兵力是他数倍,世上有何人敢轻言取胜?

    想到这里,老信国公忽然转头看向苏长歌。

    虽说这些都是孙武所授,但苏长歌能将其整理成稿,言辞精炼,可见他对兵道理解颇深,起码继承了孙武四五成衣钵。

    但就这。

    已经足够立于当世兵道之巅。

    难怪他敢说出不通天文,不知地理,不晓阴阳五行、奇门变化,皆是庸才的话。

    如若换成老夫继承孙武衣钵。

    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要比他还狂百倍不止!

    正想着,就在此时,旁边挨了一巴掌的霍武,瓮声瓮气的说道。

    “爹,您看完了该轮到我了吧。”

    “竖子,吵什么!”

    思绪被打断的老信国公,没好气的骂了儿子一句。

    但还是没藏着掖着,将手里的兵书递给儿子,顺带叮嘱道:“别给老子弄褶了,否则回去把你吊在树上抽。”

    听到这话,虎背熊腰的霍武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小心翼翼的接过兵书看了起来。

    苏长歌看到这一幕,眼神怪异,觉得老爷子年轻时脾气肯定很暴躁。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想要镇住手底下那些桀骜不驯的牙将,老信国公怎么可能是个人畜无害,温和敦厚的人。

    这时,老信国公的声音响起。

    “长歌世侄。”

    老信国公开口喊了一声,语气温和,丝毫没有半点长辈的架子。

    准确来说。

    他现在回想之前让苏长歌称自己世伯,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认为自己占了便宜。

    他何德何能可以与孙武相提并论?

    还引为知己?传出去简直笑掉大牙,为人所不齿。

    “世伯可是有事?”

    苏长歌自然不知道老国公的想法,听到他喊自己,回声问道。

    “是这样的。”

    听到世伯,老信国公老脸一红。

    但活了六十多年,这点脸皮厚度还是有的,硬着头皮说道:

    “刚才听你讲先师孙武的兵法还有十篇,老夫实在是心痒难耐,想请你快点整理出来,否则老夫实在夜不能寐。”

    “至于那些琐事,你尽管说出来。”

    “老夫安排人替你去办,一定让你安心在家著书。”

    老信国公开口,目光殷切。

    “这....”

    看着眼前催更的老信国公。

    苏长歌在想,自己要不要稍微努力点,一天把孙子兵法默写完。

    但转念,突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说道:“晚辈也想快点把先师教诲编纂成书,流传后世,让世人能尽知先师之名。”

    “但先师曾言。”

    “师者授学,必须尽心竭力。”

    “晚辈如今为人师表,不敢忤逆先师之言,竭力教授学生。”

    “所以才没时间编撰兵书。”

    说到这,苏长歌刻意停顿沉吟。

    瞥了眼面露失望之色的老信国公,才继续说道。

    “世伯,不妨这样。”

    “您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乃是军中宿将。”

    “不如就由您来代晚辈传授兵法,也不需要占用您多少时间,只要每五天抽出一天或者半天的时间就够了。”

    苏长歌开口,提出催更的条件。

    不是他想偷懒。

    而是他没有亲自上过战场指挥打仗。

    苏长歌很有自知之明。

    他不是全才,做不到一穿越就无所不能。

    他只是站在前世那些巨人的肩膀上,眼界比这个世界的人更宽广,思想更开放自由,还有就是识海中的天地文宫。

    简而言之。

    苏长歌理论知识丰富。

    但在用兵经验上不如老信国公。

    正好,沙盘也做出来了。

    让老信国公来与学生模拟对阵,远要比自己和学生模拟对阵有效的多。

    而此时,听完苏长歌的话。

    老信国公却有些纠结。

    有一说一,教人兵法倒是没什么,以他的经验完全足够。

    可是有苏长歌美玉在前,传授孙子兵法,自己要是再教的话,肯定不如他,这样一对比,岂不是显得老夫很菜?

    但偏偏。

    他又很想看孙子兵法后面十篇。

    这就让老信国公很为难了。

    然而,就在他思索之时,旁边传来一阵激动兴奋的叫声。

    “不战而屈人之兵!”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爹,书上所讲的用兵之道,比你教给我的要高深多了!”

    霍武开口,兴奋的大喊道。

    作为信国公的儿子。

    他十六岁入伍,二十岁就跟随父亲兄长上战场厮杀。

    从尸山血海中一步步坐到一军统帅,就算有信国公儿子的缘故,但他在指挥用兵上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正因如此。

    看到孙子兵法计篇和谋攻篇。

    霍武虽然领悟不如其父,但也知道孙武要比老爹强太多太多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

    但说出口就...

    一瞬间,霍武的声音响起后。

    老信国公尴尬的看了眼苏长歌,接着转头看向儿子,袖中老拳紧握,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决定等回去之后。

    好好地疼爱儿子一番。

    皮开肉绽的那种。

    而此时,霍武也注意到老父亲的目光。

    各种童年阴影浮上心头,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后悔不已。

    老爹垃圾就垃圾呗。

    明知道他这个人记仇,好面子,我说出来干嘛!

    就在这时,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老国公。”

    “您考虑的怎么样?”

    苏长歌开口问道。

    一下子就把老信国公从恼怒中拉出来,眼神闪烁,有些纠结。

    就连儿子看完孙武的兵书,都知道自己不如孙武远矣,要是接下来这份差事,那些小兔崽子心里不得笑死自己。

    就这水平,还敢出来讲兵法?

    倚老卖老罢了。

    想到这,老信国公仿佛能看见一双双鄙夷的眼睛盯着自己。

    相比于催更,还是面子要紧。

    随即,老信国公一咬牙,准备狠心拒绝苏长歌的提议。

    但还不等他出声。

    苏长歌就已经率先开口。

    “老国公。”

    “在您作出决定之前,不妨随晚辈去看一件东西。”

    “等看过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听到这话,老信国公顿时有些好奇。

    莫非这东西与孙武有关?

    于是,老信国公立即点头答应。

    “好,还请世侄带路。”

    苏长歌见状,抬步朝后院走去,准备让老国公看下战场沙盘。

    老信国公快步跟在身后。

    而霍武跟上去的同时,感激的看了眼替自己解围的苏长歌。

    好兄弟,为兄不会忘了你的!

    就如此。

    三人很快来到后院。

    只见一群赤膊壮汉笑呵呵的玩着泥巴。

    管家王伯的呼喊声不停响起。

    “铁柱,堆高一点。”

    “李二牛,你那堆太高太宽了,旁边的赵大虎都被你挤的没地方了。”

    “大家伙好好干。”

    “二老爷说了,活干好了每个人都有赏钱!”

    王伯看了眼手中的堪舆图,又望向沙盘,出声指挥干活的仆役。

    而在他的指挥下。

    沙盘已经初具雏形,只是边角还有些细节不完善。

    看到这一幕,霍武疑惑的出声问道。

    “老弟,你带我们来。”

    “就为了让我们看怎么玩泥巴吧?”

    霍武开口。

    不仅是他这么想,老信国公也有些诧异的看着苏长歌。

    不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管家王伯听到背后的声音,连忙回过头。

    看到是苏长歌,身边还站着两个身穿雍容华裳的陌生人,知道是贵客,快步走上去行礼,喊道:“二老爷。”

    “恩。”

    苏长歌点了点头。

    拿过王伯手里的堪舆图,递给老信国公看。

    “堪舆图?”

    看到图,老信国公怔了一下。

    接着又看了眼沙盘。

    这...这是!!

    久经沙场的他瞬间明白了其中关键,激动的握紧手里那张堪舆图。

第三十九章: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老信国公眼睛死死盯着沙盘。

    快步走上前。

    一边看着堪舆图,一边扫视桌上每一寸泥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作为沙场征战的老将。

    他当然明白,若是两军对战,面前这副立体的地形意义有多大。

    “长歌,这东西叫什么?”

    很快,等到兴奋之情消退,老信国公回过头问道。

    “沙盘。”

    苏长歌开口。

    “沙盘...沙盘,好名字!”

    老信国公兴奋的吼了一声,问道:“这也是先师的想法?”

    “此乃晚辈偶然所思。”

    苏长歌摇了摇头,决定将这份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不是贪名,而是他现在人微言轻,声望浅薄,孙子兵法是‘先师孙武’所著,他必须要做出点东西体现自己价值。

    这对日后手握枪杆子有帮助。

    否则光靠嘴就能解决问题,还要打仗干什么?

    曾经不是有位伟人说过。

    枪杆子里出....

    再者。

    沙盘的确不是孙武开创。

    它的雏形始于那位德过三皇,功盖五帝,被后世颂为祖龙的人。

    此时,听到是苏长歌所创,老信国公眼中闪过精光。

    “好!”

    “这可是大功一件!”

    “老夫定要将此事上陈陛下,陛下知道后定会赏赐于你!”

    老信国公开口,激动的说道。

    他没有怀疑苏长歌。

    毕竟苏长歌师承孙武,又能编纂兵书,创造出沙盘也不足为奇。

    同时,沙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战场上地形复杂,光看地图只知大概,沙盘则更立体,主将能清楚的了解地形、地貌,这对指挥作战有极大帮助。

    霍武看到老爹突然如此激动兴奋,有些不解,在旁边嘀咕道。

    “不就一堆破泥沙吗?”

    “老头子这么兴奋干嘛?”

    话音落下。

    正好被兴致勃勃的老信国公听到。

    面色瞬间垮了下来。

    真丢脸!

    自己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开窍的蠢儿子?

    脑子都长肌肉上去了吗?

    孙武教出来的弟子。

    二十出头就能造出沙盘这等鬼斧神工之物。

    自己这蠢儿子活到了四十多岁。

    居然连看都看不懂!

    霎时间,老信国公心中一股无名火起。

    新仇旧恨一起报,面无表情的朝霍武伸了伸手,示意他到身边来。

    看到动作,霍武以为老爹是想讲给自己听,快步跑了过去,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股巨力从后脑勺突然传来。

    下一刻。

    霍武整张脸猛地暴扣在沙盘之上。

    老信国公按着儿子头,咆哮道:“泥沙,老子看你就是一坨泥沙!”

    说完,老信国公把霍武揪起来。

    扯住他的领子,将图纸塞在他怀里,喊道:“平常多用用脑子,你要是这还没看懂,以后就别进老子家门!”

    “好...好...”

    见老爹发怒,霍武咽了口唾沫,不敢有任何不满。

    随后,他慌忙看向图纸。

    顺带用袖子搽拭粘在脸上的泥沙,专注的盯着面前沙盘。

    见状,老信国公这才消气,转头看向苏长歌,面带笑意的说道:“吾儿愚钝,不识沙盘之重要,让长歌你见笑了。”

    “您老客气了。”

    苏长歌温和的说道:“世兄只是从未见过,这才一叶障目。”

    听到这话,霍武投来感激的目光。

    而老信国公则轻叹了口气。

    瞧瞧人家,通情达理,温润如玉,再瞧瞧自己儿子,憨憨一个。

    此时见事情平息,苏长歌再次出声。

    “老国公,晚辈是这样想的。”

    “借这沙盘模拟战场地形。”

    “以瓷片、木头、小旗等物,作为营地、地貌、兵马等。”

    “晚辈虽侥幸得先师传授兵法,但您老征战沙场数十年,用兵经验定然胜于晚辈,由您来与晚辈学生模拟对阵,教授他们如何用兵,其效果肯定胜于晚辈。”

    此话一出。

    老信国公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

    自己在兵道见解上虽然不如孙武,但在用兵作战上还是有点心得的。

    教不了理论,实战老夫在行啊!

    想到这,老信国公不再犹豫,一口答应苏长歌前面的条件。

    “善!”

    “既然长歌你如此说。”

    “那老夫便当一回教书夫子,也算是为我大晋培育将才!”

    老信国公开口,中气十足。

    苏长歌听到这话,唇角轻轻翘起。

    有了这位老帅的帮忙,自己就有更多时间可以干别的事。

    而这时,老信国公又看了眼沙盘和苏长歌,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长歌,老夫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下。”

    “老国公请说。”

    苏长歌开口,心中有些疑惑。

    兵书和教书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还能有什么事?

    “老夫愿出五十万两白银,请长歌你将这沙盘卖于老夫。”

    “不过老夫有个请求。”

    “长歌你要在这沙盘上留下一句赠词,表明是送予老夫的。”

    老信国公开口,脸上带有笑意。

    此话一出。

    后院内,正在干活的仆役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老信国公。

    一张长桌加一堆泥沙。

    花五十万两买下?

    这老头怕不是钱多的没处花,还是脑子瓦特了?

    要知道,在他们朴素的印象中,就算是最好的上等楠木也不过才几千两罢了,五十万两,能买多少斤粮食,多少个馒头?

    恐怕堆起来都有小山那么高吧!

    “这老头还挺鸡贼。”

    苏长歌当然明白,老信国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沙盘值几个钱?

    老信国公图的是自己写下的那句赠词,以及自己未来的成就。

    不过苏长歌并没有拒绝。

    谁会跟钱过不去?

    更何况这东西自己留着也没啥用,卖给老信国公也算是人情往来。

    于是苏长歌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老国公有心。”

    “那晚辈也不愿逆了您老的意。”

    “王伯,劳烦您代我取来笔墨,我为老国公写下赠词。”

    苏长歌开口,看向王伯。

    “恩。”

    王伯点点头,不敢耽误,连忙快步走出后院。

    心中则无比佩服苏长歌。

    几十两的东西。

    转眼间就卖到了五十万两,二老爷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

    当然,他也明白,院里那位地位尊贵的国公,不是真看重那堆泥沙,人家看重的是二老爷的才华,特意交好。

    而就在管家王伯刚走。

    见老爹和苏长歌说完话,霍武才敢开口。

    “爹,您刚才骂的对。”

    “是我有眼无珠,一时愚钝没有认出此等宝物。”

    霍武态度诚恳的向老爹认错,然后又看向苏长歌,敬佩的说道:“苏弟不过弱冠之年,就能造出沙盘这种奇物。”

    “为兄枉活四十,实在惭愧。”

    他原本觉得苏长歌虽然有些才华,但也就那样,毕竟年龄太小。

    当不起老爹那句世之潜龙的赞誉。

    现在回头看。

    老爹真是目光如炬,自己则像只井底之蛙,有眼不识泰山。

    此时,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霍兄莫要如此。”

    “在下不过是一时巧思罢了。”

    “你征战沙场数十年,保家卫国,抵御蛮夷,无愧于大晋,何须惭愧。”

    苏长歌开口劝道。

    他这不是安慰,而是发自内心的对军人的敬意。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若是没有将帅士卒们,在沙场上舍生忘死的浴血奋战。

    大晋天下何来安宁?

    又何来读书人的风花雪月?

    听到苏长歌的话,霍武眼中敬意更甚,怀才而不傲物。

    真乃潜龙也!

    而就在这时,管家王伯也将笔墨取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

    苏长歌提笔蘸墨,信步走到沙盘面前,开始为老信国公写下赠词。

    但并不准备动用异象。

    一来浩然正气要留着晚上练武用。

    二来是没有必要,这地方就十几个人,动用异象太浪费。

    随即。

    苏长歌落笔了。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看着沙盘上笔走龙蛇的赠词。

    老信国公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双拳紧握,目光灼热,激动到整张脸被血气涨红,比之前看到孙子兵法还用兴奋。

    他原本只是想借此交好苏长歌。

    所谓的赠词。

    写的简单一点,比如苏长歌于至和十五年送予信国公都没问题。

    只要出自苏长歌之手就行。

    但老信国公万万没想到,竟然有此意外收获!

    下一刻。

    他无比畅快的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老夫一生征战沙场,虽然如今已至暮年,但雄心壮志仍在!”

    老信国公开口大喊,然后转头看向苏长歌,竟是拱手谢道:“老夫暮年能得长歌相赠此诗,此生已然足矣。”

    “老国公客气了。”

    苏长歌开口,拱手回礼。

    他能理解老信国公为什么如此激动。

    此诗乃是流传千古之作。

    百年难得一见。

    得此一诗,足以青史留芳。

    但无所谓。

    这种诗,苏长歌还有很多,很多。

    只不过对方毕竟是老人,一生建功,他没办法坦然受其行礼,这才回礼。

    见状,老信国公笑着摇了摇头。

    觉得这孩子就是太谦虚了。

    有此一诗。

    他的名字注定载入史册,被后世无数人牢记。

    世人都会知道,在浩如烟海的历书上,有位人到暮年,仍然壮心不已的将帅,直到身死,也是在为社稷而战,为身后的万民而战。

    不过见苏长歌这样子,老信国公也没再继续道谢。

    而是准备回去后。

    再加二十万两银子送给苏长歌。

    虽然跟这首诗比不值一提,但这多少也是一份心意。

    剩下的就以后用人情来还。

    就如此,因为还要商议边境布防之事,老信国公父子没有久留。

    苏长歌和他们聊了一会后。

    两人便出声告辞,带着兵书和沙盘离开。

    当然,沙盘是免配送费的。

    毕竟五十万两的大单子。

    苏长歌这么大方的人,自然不会在这点小钱上纠结。

    直接命仆役用辆大车送过去。

    事成后到账房领五两银子。

    等到忙完这些,苏长歌回到书房,准备继续之前还没做完的事情。

    然而,这次还没等他提起笔。

    房外又响起呼喊声。

    “二老爷,太子派人前来,请您到府中做客。”

    苏长歌:.....

    好家伙,这群老六都喜欢在休息的时候找人是吧?

第四十章:相互试探,太子示好

    大晋皇都,街道上。

    一架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后面跟着辆载有大长桌和泥沙的大车。

    长桌的横面被一张红布盖着。

    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行人们纷纷侧目看过来,发现是信国公府的马车,眼中好奇更甚。

    大早上的,信国公拖张桌子和一堆泥沙干嘛?

    难不成是用来筑房?

    可堂堂信国公府,不用青砖,却用泥沙来筑房,这也太离谱了吧?

    此刻。

    就在街上行人如此想着时。

    坐在马车上的老信国公掀开帘子,对骑马跟在旁边的儿子吩咐道:“小五,你去喊下慕老头,就说老夫有要事找他相商,让他尽快赶过来一叙。”

    听到这话,霍武撇了撇嘴。

    老爹的心思他还不懂?

    什么有要事相商?

    不过就是从苏世弟那得了好处,想在慕伯父面前装哔罢了。

    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成天想着这些事。

    难怪不如苏世弟的先师孙武,就这心性,连比都没得比。

    霍武在心中腹诽几句,但想到刚才被老爹摁进泥沙的一幕,他还是虚与委蛇,恭敬的说道:“孩儿这就去。”

    话音落下。

    霍武一甩手中马鞭,朝着卫国公府的方向骑去。

    看到这一幕。

    老信国公满意的点点头。

    果然,棍棒底下出孝子。

    自己这些年还是对儿子太仁慈了,以后没事得多教育教育。。

    而后,似乎想到什么。

    他脸上又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老慕头啊老慕头。”

    “你跟老子争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是老夫赢了!”

    “哈哈哈哈....”

    想到这,老信国公开怀大笑。

    然后摸了摸袖中兵书,再想起那首赠诗,嘴角都快歪到天上去。

    同时心中不禁发出感叹。

    “说来,老夫能胜慕老头一筹,还是要多谢长歌才是。”

    ......

    与此同时。

    苏长歌坐上了前往太子府的马车。

    对方身为太子,亲自派人上门相邀,他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

    况且,老皇帝就这一个嫡子。

    等到他崩殂后,皇帝之位必然落到现在这位太子身上。

    苏长歌就算不交好,也不能交恶,而且正好借这机会试探下太子的城府性格,提前知道这位未来大晋主宰的想法。

    就如此,片刻过后。

    苏长歌乘着马车来到太子府邸。

    然而就在他刚刚下车。

    门口便传来一道温敦的声音。

    “苏状元,休沐日邀你前来府上做客,还望莫怪。”

    苏长歌循声望去。

    只见府门口站着个身穿杏黄色四爪龙纹长袍的中年男人,样貌儒雅,仪表不凡,看上去像是位温良随和的君子,但身上却散发若有若无的威压。

    给苏长歌的感觉。

    就像是一位藏起尖牙利爪,示人以善的猛虎。

    平常无事。

    可一旦动怒就会露出爪牙,将面前的敌人全部撕成碎片。

    不过想想也是,能在太子之位稳坐将近四十年,压的其他皇子连一丝夺嫡希望都没有,不可能全靠嫡子这个名分。

    苏长歌心中如此想着。

    但也没忘了君臣之礼。

    快步走上前,对面前的太子作揖行礼,客套的说道。

    “苏某何德何能。”

    “竟让殿下您亲自出门相迎。”

    苏长歌开口,语气诚恳,像是被太子这番行为感动。

    太子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精光。

    知道苏长歌不是真心实意。

    同样也知道,苏长歌不是那种纯儒,随便示点好就能拉拢。

    但没关系,忠心只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他站自己这边。

    太子如此想着,伸手将苏长歌扶起,“苏状元莫要自谦,你在百花楼内即兴赋词,做出千古诗词,引动天地异象。”

    “可惜孤不在现场,无缘亲眼得见异象,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太子开口,脸色有些遗憾。

    就是不知道是真遗憾,还是为了示好故意装出来。

    当然,对搞政治的来讲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表明态度。

    “殿下过奖了。”

    苏长歌出声,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老板夸你,你可以接着,但却不能表现的太过得意忘形。

    “不过说起来,孤还要感谢苏状元。”

    此时,太子话锋一转,感慨道:“恒儿生性顽劣,浪荡不堪,又荒废学业已久,多亏先生费心,他才能迷途知返,重返正途。”

    “殿下此言谬以。”

    苏长歌开口,神色肃正。

    他这话一说,周围仆役瞬间变了脸色。

    这人好大的胆子。

    太子对他礼敬有加,可他竟然不识好歹,当面说太子有错。

    “孤所言有何错,还请苏状元斧正。”听到苏长歌的话,太子眼中闪过异色,不过并未动怒,而是出声询问。

    这点容人气量他还是有的。

    “殿下,臣以为。”

    苏长歌正声说道:“赵恒只是天性豁达,不该冠以顽劣二字。”

    “并且其品性不差,有可塑之资。”

    “在下为人师,竭心教导学生乃是本分,赵恒能拾起学业,更多靠的是自己,在下只不过是从旁帮扶一二。”

    话音落下。

    太子沉吟了一二。

    自己这庶子虽然声色犬马,但也确实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比靖王家那纨绔儿子要好多了。

    于是点了点头。

    “苏状元所言极是,是孤一时失察,才冤枉了恒儿。”

    太子开口认错。

    一刹那,在场的仆役顿时全都惊呆了。

    太子殿下居然向一名臣子认错!

    这位苏夫子也太耿直了。

    他难道就不怕太子殿下心有怨气,登基称帝后找他算账吗?

    “看来这位太子的城府和心胸都不差。”

    见状,苏长歌心道一句。

    刚才他那么说,除了是为自己学生打抱不平以外,

    还有就是试探太子的心胸和城府。

    随即,苏长歌朝太子拱手行礼,歉声说道:“太子殿下,您是知道臣的,臣一向直言不讳,还望殿下莫怪。”

    “如今朝堂上阿谀奉承者多。”

    “秉正直言者少。”

    “就需要苏状元这种直言的人,社稷才能安稳,百姓才能安康。”

    太子开口,语气真挚,仿佛对刚才冒犯不以为意。

    “谢殿下心胸宽广,不与臣计较。”

    苏长歌同样语气真挚,但他知道,太子和自己说的都是假话,太子想示好拉拢,自己则顺势下坡,不得罪太子。

    这时,太子转头朝府内喊道。

    “恒儿,难得苏状元如此赏识你,还不快出来拜见。”

    话音刚落。

    府内走出四道人影。

    一个是赵恒,另外两人容貌与他相似,应该是他兄弟,而最后一个则太小,七八岁的样子,应该也是太子的子嗣。

    “学生赵恒,见过夫子。”

    在父亲面前,赵恒要端正许多,而望向苏长歌的眸子满是敬意。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全都听到。

    赵恒万万没想到。

    像自己这样的纨绔,在夫子眼里,竟然如此优秀。

    甚至为了自己。

    夫子居然连太子都敢出声顶撞。

    这让赵恒很是感动。

    “我绝不能辜负夫子的信任。”

    “一定要刻苦用功,做出一番功绩来证明自己,证明夫子没看错人!”

    此刻,赵恒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而这时。

    接连又有几道青稚的声音响起。

    “晚辈赵炆,见过苏状元。”

    “晚辈赵祁,见过苏状元。”

    “晚辈赵淳,见过苏状元。”

    赵恒的三位兄弟依次朝苏长歌拱手行礼,声音清朗。

    “几位殿下不必多礼。”

    苏长歌开口,拱手回礼。

    毕竟他们不是自己弟子,又是正式场合,作为大晋臣子需要回礼。

    “几位不懂事的犬子罢了,哪里需要苏状元你回礼。”

    太子摇了摇头,不过却并没有阻止,转而介绍道:“赵炆是本王嫡子,生性善良,处事仁德,被陛下命为太孙。”

    “赵祁是孤的大儿。”

    “赵恒是孤的三儿。”

    “赵淳排在老四,也是孤最小的儿子。”

    闻言,苏长歌点点头。

    看得出来,太子比较重视嫡庶之分,其他三个都没费多少口舌。

    不过也很正常,嫡庶之别流传了上千年。

    除非父辈祖辈青睐庶子,为此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且正妻势弱,否则无论分家,还是继承爵位都以嫡子为先。

    无嫡则立长。

    防的就是宠妾灭妻这种事发生。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嫡庶之间的差距和继承制度导致另一种情况发生。

    夺嫡。

    庶子只有干掉嫡子才能上位。

    以至于不乏有心狠手辣的庶子,为了家产、爵位,残害手足兄弟。

    而之所以会这样,也大多是因为庶子被轻视,家中的地位全看父亲,若是厌恶,就连府上仆人都可以上来踩一脚。

    不过皇室子弟倒不用担心这些。

    赵恒就算是庶子。

    也不可能被小小的仆人欺负。

    毕竟等到太子继位,他也能被封为皇子,只是上面一嫡一长。

    皇位难求罢了。

    此时,苏长歌正想着,旁边太子突然热情的拉起他手臂。

    “门口岂是谈话的地方。”

    “恰好,江南前些日子进贡了一批云澜锦鱼,我们不妨一边赏景逗鱼,一边长谈。”太子说完,没有给苏长歌拒绝的机会,拉着他就朝府中走去。

    门口的赵恒四人连忙跟上。

    “父亲竟如此看重这人。”

    太孙赵炆有些惊讶,扫了眼旁边的赵恒,心中生出几分妒意。

    从小到大,不管是读书还是做其他事,这个弟弟都比不上自己,没想到现在竟然走了狗屎运,碰到如此良师。

    不过很快这就是自己的老师了。

    毕竟自己既是嫡子,将来的大晋皇帝,而且其他各方面也比赵恒要强。

    但凡长眼睛的都会选自己。

    而赵恒这边。

    “卧槽,我夫子牛哔啊。”

第四十一章:太子问策,摊丁入亩

    作为储君,太子府邸的很大。

    府中景色也不俗。

    雕栏玉砌,清泉流水,翠竹奇花,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走了好一会,几人才来到一处湖心小亭。

    太子松开拉着苏长歌的手。

    走到亭边,接过仆人递来的鱼食,朝湖面撒下些许。

    立即引来一群锦鱼的争抢。

    “苏状元,你看这鱼如何?”

    太子指着湖面争相抢食的鱼儿,面带笑意的开口问道。

    苏长歌转头看去,鱼鳞通体洁白,层次分明,好似天上白云掀起一层层波浪,煞是好看,云澜二字名副其实。

    “好看。”

    苏长歌开口。

    没有去花心思,用太多的辞藻修饰。

    听到这话,太子怔了一下。

    他见过无数文人墨客,每个人都恨不得在他面前彰显才华。

    就好比这潭锦鱼。

    他们所用之辞藻无不华美。

    吹捧至极。

    要么就是借鱼喻人。

    说些天下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听起来富有深意的道理。

    可苏长歌却如此简单直接。

    一丝修饰和比喻都没有,就两个字,好看。

    但太子也不恼怒,毕竟那些辞藻和道理如过耳云烟,年轻时听听还好,到了他这个年龄,已经不会被这些话所打动。

    不过看来。

    这位苏状元虽然年轻。

    但却不是那种只会说空口白话的儒生,更务实质朴一些。

    随后,太子面带笑意的夸奖道。

    “苏状元言语质朴无华,却道尽了其意,不负状元之名。”

    “谢殿下夸奖。”

    苏长歌开口,心里则觉得太子想的有点多。

    他就是单纯不想夸而已。

    情绪铺垫不到位,没必要特地为此绞尽脑汁的去褒扬。

    难不成看到一件好看的东西,就要堆砌辞藻,来彰显这东西的美?那样虽然看起来风雅,但却不是有感而发,而是为了炫耀,反而失了其本意。

    身后的赵恒四人。

    虽然刚才觉得苏长歌有些敷衍,但听父亲一说,顿时觉得高大上起来。

    “我要是能如苏夫子这样就好了。”

    赵恒敬重的看着苏长歌。

    正此时,太子突然出声问道。

    “苏状元。”

    “你对当前朝局有何见解?”

    此举,乃是为了试探苏长歌的立场,以及他是否有真才实学。

    苏长歌听到这话,面色如常,直言不讳的说道。

    “外有蛮夷虎视眈眈,内有权阉当道。”

    “国库空虚,赋税繁重。”

    “百姓辛苦一年,不仅一无所获,如若生场病,还要贩卖家田。”

    “更有甚者,被豪强官绅强占土地,沦为佃农,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贩儿卖女,待到年老体弱被扔在路边等死。”

    苏长歌开口,语气中藏有一股怒意。

    这些不是他胡编乱造。

    而是原身在家乡、在进京赶考时亲眼所见。

    太子听完苏长歌这番话。

    没有动怒,也没有义愤填膺,而是深深叹了口气。

    “苏状元所说的这些,孤又何尝不知道。”

    “但朝局复杂,万头千绪。”

    “外族蛮夷步步紧逼,国库又空虚,朝廷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太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不只他知道苏长歌说的是真的,老皇帝同样知道。

    但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可行的法子。

    毕竟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天灾人祸,赈济灾民要不要不钱?

    缴纳岁币、官员俸禄、边境军饷等等,这里面哪个不要钱?

    至于说诛杀贪官污吏。

    这天下的贪官杀得干净吗?单靠清流能治理天下吗?

    正因为这些,老皇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下面的人不搞得太过分,大晋能勉勉强强过的下去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

    太子看向面前一脸正色的苏长歌。

    心中给他打上直臣清流的标签。

    “日后或许可以安排给御史给他干。”

    “不过在此之前,要挫下他的锐气,让他认清现实。”

    “知道皇帝也有难处。”

    “不是什么问题都是皇帝口含天宪,一句话一个念头就能解决。”

    太子心中如此想着,故意开口问道:“苏状元才华过人,既然知道了问题,可有法子充实国库,解此难题?”

    “有。”

    苏长歌点点头,声音清朗。

    “哦?苏状元快说。”

    太子故作兴奋的追问道,心中则对苏长歌的法子不抱什么希望。

    直臣清流嘛。

    翻来覆去就那么两三下。

    不是提倡免除赋税休养生息。

    就是诛杀贪官污吏。

    还有更离谱的就是跑到太庙祭祖磕头,乞求风调雨顺。

    玛德,要是治国真这么容易。

    那皇帝还操心个基尔!

    就在太子这样想时,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摊丁入亩。”

    苏长歌开口,只是简单的四个字。

    但传到太子的耳中,却好似滚滚天雷,让他直接怔在原地。

    见状,苏长歌以为太子不理解。

    于是解释道。

    “国库收入全靠税收,”

    “其中又以丁税为大头,按人头向天下百姓收取。”

    “但考上秀才可以豁免自己。”

    “举人以上则是豁免家人以及奴仆的所有赋税。”

    “如此一来,就有人将田产身家挂在举人名下,甘愿为奴也要逃过赋税。”

    “朝廷从他们身上收不到半分钱。”

    “丁税反而是由更穷者承担,以至于富者恒富,贫者恒贫。”

    “而若实行摊丁入亩,丈量天下土地,废除丁税,将其折算入田税当中,这样既可以减少无地、少地农民的负担,也能够杜绝地方官府任意增加丁税。”

    苏长歌开口。

    将摊丁入亩解释的一清二楚。

    对于丁税。

    苏长歌没什么好感。

    按人头收税,以至于百姓都不敢生育,或者是将孩子弃养、送人。

    毕竟家里本来就没钱,全靠几亩田地凑合过日子,多生孩子就要多纳税,可田地产量却不变,这谁扛得住?

    不仅如此。

    民间重男轻女也是由此而来。

    同样是一个孩子。

    男的比女的力气大,干农活快,交的丁税也一样。

    百姓又不傻,这笔账还是算的来。

    肯定是生男的更划算。

    而苏长歌也没想过,凭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的观念。

    摊丁入亩只是刚开始。

    他先从微末之处着手,尽力做自己能做的,让大晋一点点的变好,未做完的交给后代去做,一代人一代人的变好。

    与此同时。

    太子听完苏长歌的话。

    内心无比震撼。

    摊丁入亩的好处不用苏长歌解释,他处理朝政多年自然明白。

    他所震撼的是,苏长歌不过才二十出头,从未到地方处理过政事,竟然就能想出如此治国良策,堪称千古奇才!

    虽然还有些稚嫩。

    比如说全部改为田税的话,天下大半的田地全在豪强乡绅手上。

    他们同样不用交税。

    朝廷收上来的钱实际跟以前差不多。

    但这确实缓解了地方官对百姓的欺凌压榨,能想出这法子已是不易。

    “此人日后必为我大晋肱股!”

    太子盯着苏长歌,眼中冒出炙热的光芒,心中兴奋的想着。

    如今大晋千疮百孔。

    等到他登基后,正需要这样的能臣来助他治国。

    大晋中兴之主。

    太子脑海中不禁冒出这么个念头。

    本来他的想法只是勤勉执政。

    收拾先辈们遗留下来的一个个问题,当个守成之主和缝补匠。

    守住江山社稷,评个仁宗、宣宗的谥号,这样一来既不辜负老皇帝将皇位传给自己,也不惹后世子孙谩骂。

    可现在。

    太子在苏长歌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中兴之主的可能。

    此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能。

    性格又直。

    等到历练几年后能力必定更为出众。

    自己得他辅佐。

    大晋江山未必不能中兴!

    心念至此、

    太子俨然忘了之前还给苏长歌打上直臣清流的标签。

    想要挫挫他的傲气,让他认清楚现实。

    而现在自己到反被折服。

    随即,太子再次看向苏长歌,用力的拍了拍他肩膀。

    “摊丁入亩...”

    “长歌,你真乃治国良才也。”

    太子开口,面色没有他内心那么激动,只是露出欣喜赞许之意

    虽然还只是储君,但帝心如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可让手下臣子揣摩自身意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殿下过奖了。”

    苏长歌自谦一句。

    摊丁入亩无法彻底解决税收问题,让国库充盈起来。

    他是知道的。

    不过彻底解决的办法他也有。

    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废除勋贵、官员、读书人免税的特权,配上摊丁入亩,税收直接起飞。

    但政策不是凭一张嘴就能施行。

    摊丁入亩还好。

    顶多让地方官员不能再肆意增加丁税,减少了贪污的可能。

    可是官绅一体纳粮,就等于砸了天下官员和读书人的饭碗,侵害了他们的利益,人家豁出了命也要弄死你。

    而苏长歌不是不敢去碰他们。

    只是他还不知道,面前这位太子有没有变法和保自己的决心。

    否则到时候皇帝怕惹众怒。

    甩手不干。

    把他推出来送给那群暴怒的官员和读书人,那咋办?

    要知道他前世历史上可不乏这种人。

    商鞅、晁错、范仲淹、王安石、张居正等等数不胜数。

    变法成功了倒也罢了,偏偏失败的还不少。

    苏长歌不是纯臣,他想让大晋百姓的生活变好,但不代表他就要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皇帝的态度。

    在他的想法中。

    要干这事。

    枪杆子得硬,非常硬,硬到可以让所有人都闭嘴,或者只敢哔哔。

第四十二章:拜师?婉拒太孙

    太子府,湖心小亭。

    苏长歌的摊丁入亩之策被太子赞扬后。

    赵恒心中激动不已。

    旁边赵炆等人看向苏长歌目光,不由多出几分重视。

    他们不是没见过父亲以礼待人,但像对苏长歌这般看重,称之为治国良才的却几乎没有,这让几人倍感惊愕。

    “父亲如此看重此人。”

    “我若能成为他的弟子,为自己拉拢一位助力,太孙之位会更加稳固。”

    此刻,赵炆心中如此想着。

    就在这时。

    太子那温敦的声音响起。

    “苏状元。”

    “除了恒儿以外,你觉得孤的这几个孩儿如何?”

    太子开口,面带笑意的问道。

    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但赵炆此刻心中却激动了起来,父亲这摆明是给自己拜师铺路啊。

    而事实也如他所想的那样。

    太子此举。

    就是为了促成苏长歌收徒赵炆一事。

    太子的想法很简单,将苏长歌和自己、和皇室高度绑定。

    赵恒只是个庶子。

    而赵炆则是嫡子,是太孙。

    苏长歌收他为徒,等到自己将来登基,那他就是太子太傅,与储君绑在一起,这样为自己做事也会更尽心竭力。

    当然,最后会不会是嫡子继位。

    太子也不敢保证。

    他虽然重视嫡子,但更重江山。

    若赵炆后面实在不堪重用,背负不起祖宗社稷,那他也不会传位于赵炆。

    一旁。

    苏长歌也听出了太子的意思,看了眼几位皇孙,出声说道。

    “在下与几位殿下没有接触过。”

    “不知该如何评量。”

    “但观几位殿下的样貌和器宇,俱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

    苏长歌开口,敷衍的夸了两句。

    毕竟是太子的儿子。

    虽然不太熟,但这点人情世故苏长歌还是懂的。

    这就跟同事或者朋友带孩子过来,你总不能当面说人家小孩长得丑、贼眉鼠眼吧,只能随便敷衍的夸一夸。

    这样你省事,你朋友也开心。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苏长歌不想收几位皇孙为弟子。

    赵恒是皇孙,再收一个皇孙。

    日后发生夺嫡的事。

    作为老师,他站哪边?

    苏长歌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子内斗,抱团一致对外才是他想见到的。

    可是皇位实在太香了,苏长歌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让弟子不去追逐皇位,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不收更省事。

    而此时。

    太子也从苏长歌的话中,听出他不想收弟子的意思。

    因为如果真想收。

    就不会表示和皇孙不熟,然后随便敷衍的夸两句。

    不过太子也没去强迫。

    他的本意是为了拉近两人关系,动强反而不美,容易适得其反。

    随后,就在太子刚想打个哈哈。

    将此事翻篇时。

    不远处,赵炆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状元才华横溢,又有治国之才,赵炆心生敬意,不胜佩服。”

    “还请苏状元不以晚辈愚钝,收我为徒。”

    赵炆开口,面色沉稳真挚。

    但声音落下,苏长歌和太子的脸上都出现了一抹不自然。

    答应吧。

    不情愿的收,还不如不收,

    否则容易闹出隔阂来。

    拒绝吧。

    太孙赵炆把话说到这份上,弄得两人都下不来台。

    心念至此,苏长歌转头看了太子一眼,见他没有出来替赵炆说话,顿时明白了他的态度,显然是不想插手此事。

    随即,苏长歌婉转的拒绝道。

    “在下承蒙太孙殿下看重。”

    “但殿下地位尊贵,天资聪慧,自有良师大儒教导辅佐。”

    “而在下不过一个普通教书夫子。”

    “才疏学浅,德行浅薄,如何能做得了殿下的老师?”

    苏长歌开口,言辞恳切的婉拒赵炆请求,将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也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不至于太难堪。

    听到这话,太子也出来打圆场。

    “炆儿。”

    “莫要为难苏状元。”

    “他平日里本就事务繁忙,哪里还能抽出空暇来教导你?”

    太子开口,假装呵斥赵炆道。

    一方面打消儿子念头。

    另一方面又抬了苏长歌一手,将才疏学浅改成没有闲暇工夫。

    然而,两人的话落在赵炆耳中就变了味道。

    吾乃大晋太孙。

    那点不如赵恒那个纨绔废物了?

    愿意拜你为师是你的福分。

    但你竟然半点面子不给,故意推脱,还害得我被父亲呵斥。

    “苏长歌。”

    “寡人迟早会让你后悔的!”

    赵炆心中阴暗的想着。

    表面却是乖巧的点点头,说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说完,转头又看向苏长歌,歉声道:“晚辈鲁莽无状,得见苏状元才华出众,一时冲动才会如此,还望见谅。”

    “殿下客气了。”

    苏长歌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虽然不知道赵炆心中的想法。

    但就算知道,苏长歌也不会把赵炆放在眼里,否则也就不会出声婉拒。

    记恨也好,不记恨也罢。

    对他来讲都无关紧要。

    一个大晋太孙而已。

    就算老皇帝驾崩,现在的太子登基继位,那赵炆也不过才是储君。

    到那时,苏长歌靠着天地异象,即使没有枪杆子,那也有笔杆子,一个刚当上储君的太孙对他造不成太多威胁。

    更何况。

    太孙未来就一定能当皇帝?

    太子可是有四个儿子。

    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人夺嫡成功,或者赵炆铸下大错,位子被罢黜。

    而此时,因为这件事。

    太子也没了赏鱼的兴致。

    “府中景色甚多,这几条鱼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

    “苏状元,难得天气爽朗,不燥不凉,不妨随孤在府中逛逛,等夜里留在这用完晚膳,孤再派人送你回府。”

    太子有些热情的开口道。

    闻言,苏长歌没有思量太久,点头答应了太子的邀请。

    “恩。”

    “谢过太子。”

    对方是储君,老皇帝也没几年可活。

    保持好双方的关系。

    百利而无一害。

    此时,太子见苏长歌答应下来,笑了笑,转头看向几个儿子。

    “业精于勤,荒于嬉。”

    “孤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每日都在用功读书,一刻也不敢怠慢。”

    “接下来你们就不用陪孤和苏状元了,快快回去读书,完成学堂课业,等到夜里,为父会亲自考校你们功课。”

    太子开口,表情端正严肃。

    读书倒是不急于一时。

    只是他怕类似刚才赵炆的事情再发生,影响了他拉拢苏长歌。

    “诺。”

    赵恒、赵炆四人拱手答应,然后转身走回各自的房间。

    其中赵恒心里想到。

    “夫子对我寄予如此厚重的希望。”

    “五道题还远远不够。”

    “不行,我要去找一趟沈福,把剩下的题目全部抄录回来!”

    赵恒这样想着,回到房间后就寻了个借口出府找沈福。

    这一幕正好被隔壁的赵炆看到。

    “哼,果然是个废物。”

    “那苏长歌宁愿收他做弟子,也不愿收下我,简直是有眼无珠!”

    赵炆忿忿不平的想着。

    但他没有蠢到现在跑去告诉父亲。

    毕竟从刚才父亲的态度中就能看出,他是想拉拢苏长歌。

    自己现在要是跑过去告赵恒的状,等同于打苏长歌的脸,也就是打父亲的脸,而且还要落个兄弟不和的过错。

    “哼,且让这滩烂泥自甘堕落。”

    赵炆冷哼一声,信步走回自己房间。

    ......

    户部尚书府邸内。

    沈福独自坐在房间里面刷题,全神贯注,一双胖手奋笔疾书。

    与前面布置的课业不同。

    这次的要简单许多。

    靠着自己的努力,还有父亲的讲解,沈福已经解开了许多算术题。

    就在这时。

    外面突然传来仆役的声音。

    “公子!”

    “公子!”

    “卫国公府有人前来拜访,说是您太学院的同窗。”

    声音响起,沈福的思绪被打断,本能的蹙了下眉,但听到是卫国公府的人,瞬间想到慕子白,因为慕子清不会找自己。

    而且就算真有事找自己,她也会让慕子白跑腿。

    “子白跑来找我干什么?”

    沈福憨厚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但毕竟是同窗好友,没有多想就放下炭笔,起身前去接见他。

    很快,沈福来到了大堂。

    不出他所料,来者的确是慕子白。

    “子白,你有什么事吗?”

    “夫子的课业我还没做完,不能陪你去百花楼喝花酒。”

    沈福开口问道。

    同时将丑话说在前头。

    上次勾栏一行后,他和慕子白私下约好有机会去逛逛,但现在的他沉迷于算术,不想辜负夫子期望,根本无心女色。

    “沈福,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闻言,慕子白脸色一正。

    他本来是有这个想法,但可惜课业缠身,苏夫子真是太狠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

    “那子白你过来找我是有何事?”

    沈福见他不是找自己逛勾栏,松了口气,怕自己把持不住。

    而此时。

    慕子白看着眼前努力的沈福,有些艳羡他现在的模样。

    不是体型,而是精神状态。

    以前两人一起浑浑噩噩,每天闲聊也不知道该干嘛。

    可现在,沈福整个人仿佛变了一样,双目有神,脸上洋溢出一种曾经从未看到过的快乐,这让慕子白很是羡慕。

    随后,他说出自己来此的目的。

    “之前的题目做完了。”

    “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多抄录几道题回去。”

    慕子白开口。

    听到这话,沈福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们几个不是说好,都只抄录三道题的吗?现在怎么?”

    “咳咳...”

    慕子白干咳两声,有些尴尬。

    “在家休沐,闲来无事。”

    “想了想,还不如多做几道题解闷,而且这也是我姐的想法。”

    慕子白开口,搬出姐姐慕子清。

    一听这话,沈福点点头。

    原来是慕子清使唤慕子白过来的,这就对了,确实是她的风格。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难不成还只许自己休息的时候努力,不许同窗努力了?

    随即,沈福答应道。

    “恩。”

    “那子白你在这等会,我现在就去书房把课业拿过来。”

    沈福开口,转身准备返回书房。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一名仆役快步跑过来。

    “公子,外面有个叫赵恒的来找您,自称是您的同窗。”

    慕子白:???

    沈福:???

第四十三章:黄鼠狼给鸡拜年

    户部尚书府邸。

    大堂内。

    赵恒在仆役的带路下走了进来。

    看到沈福旁边的慕子白时,眼神一缩,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他怎么会在这?”

    赵恒诧异的想着。

    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现在也不敢说出来。

    毕竟当初那个提议是自己发起的。

    现在突然跑上门,等于是坏了规矩,沈福一人知道就罢了。

    可慕子白知道,就等于慕子清也知道,他们两个要是也跟着一起卷起来,大家都卷,不就等于我没有卷吗?

    “赵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此时,见赵恒久久不说话,视线一直盯着慕子白,沈福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

    赵恒眼珠子一转,出声试探

    “这次冒昧前来。”

    “打扰到你们,真是抱歉。”

    “你们两个若是有急事要处理,可以先去做,不用管我。”

    此话一出,轮到慕子白紧张了。

    当初大家说好了不卷。

    现在自己跑过来,万一让赵恒知道,会不会也跟着一起卷起来?

    然而就在慕子白和赵恒两人,疯狂揣摩对方意图的时候。

    沈福的声音响起。

    “不会不会,这怎么能算打扰。”

    “子白找我是为了...”

    沈福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子白的手给捂住嘴巴。

    “我主要是在家闲的无聊,所以才来找沈福聊天,不算什么急事。”

    “倒是赵兄你,平常也没见跟沈福说过话,今天突然上门,想来是有什么大事,还请直说,不用担心打扰到我们。”

    慕子白一边捂住沈福的嘴,一边笑吟吟的说道。

    而被这么一说。

    心虚的赵恒,眼神不停躲闪慕子白的目光。

    忽然,他想到对方刚才捂住沈福嘴巴时的慌张,心中顿时想到了什么,眼神不再躲闪,抬头看去,出声质问道

    “你是来找沈福抄录题目的吧?”

    此话一出。

    慕子白心中惊了一下,但也不惧,同样质问道。

    “你不也是为了这个!”

    一时间,周围陷入到寂静当中,氛围变得古怪起来。

    赵恒和慕子白两人双目对视。

    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双方都坏了当初说好的规矩,也都不好指责对方什么。

    而沈福也挣脱开了慕子白的手,看着眼前这两人,心想他们两个至于嘛,不就是做题目,整的跟东厂那些探子一样。

    随即,他刚想出声打破沉默。

    就在这时。

    外面又响起仆人的声音。

    “少爷,外面又又来了一位你的同窗,叫做柳咏。”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

    沈福、慕子白、赵恒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已经猜到了柳咏的目的。

    好啊。

    嘴上说好一起躺平。

    背地里却一个比一个都要努力!

    ......

    与此同时。

    皇都城北面,卫国公府。

    慕子清坐在庭院内。

    身穿男制长袍,黑发束带,气质清冷,执笔在纸上书写。

    好似一位不染纤尘的浊世贵公子。

    自从上次女扮男装,穿过苏长歌的夫子袍后,她就喜欢上这种扮相,即便是在家中,也会穿成一身男子模样。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苏夫子的诗才,真是旷古罕见。”

    慕子清默写完苏长歌在百花楼咏的那首词,开口轻声念叨。

    与普通女子不同,她并不喜欢谈情说爱的诗词,更不喜欢书生小姐之类情情爱爱的故事话本,觉得那太矫情。

    苏长歌这首词却是例外。

    她在词中看到的不是情爱,而是一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落寞。

    街道上热闹非凡。

    那位姑娘独自立于灯火零落处。

    寻常人读此词。

    只关心词中之人找到了那位姑娘,可却不知那位姑娘为何出现在哪?

    但慕子清却是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是人群中的异类。

    女诫、女训她都读过,但她觉得书中讲的都是歪理,什么要将丈夫看成主人,屈从公婆,面对责罚要顺着,不能争辩,为了夫妻和谐要忍辱负重。

    通篇其实两个字就能概括。

    卑弱。

    地位卑贱,愚弱忍让。

    此时,慕子清抬头看了眼太阳,发现就快到午时。

    “子白怎么还没回来?”

    慕子清开口,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卫国公府和户部尚书府离得不远,算上抄录题目,弟弟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才对,难道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

    就在这时。

    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

    “霍家那头笨牛有急事来找老夫?”

    “难道是边境军情有变?”

    走廊上,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者大步走着,面色疑惑。

    老者身材高大,脸颊削廋,眼神锐利,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头虎豹,给人一种杀气凛凛,极其不好冰冷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慕子清有些好奇。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到这,慕子清将桌上的纸收入袖中,迈步跟了上去。

    很快,老者来到大堂。

    霍武看到他,立马小跑迎了上来,面带敬意的说道。

    “霍武见过慕老将军。”

    “别给老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爹让你来找我干嘛?”

    老卫国公开口,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听到这话,霍武自然不可能说,我爹就想在你面前装哔。

    于是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老将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爹为什么突然让我来找您,不过好像跟军事有关。”

    霍武模棱两可的说着。

    这样就算之后老卫国公被他爹气到,那也不关他的事情。

    但听到这话。

    老卫国公直接出声骂道。

    “真是废物。”

    “连找我干什么都不知道。”

    “你出发前就不能问你爹一句吗?两父子真踏马一个德行。”

    老卫国公开口,他活了六十多年,早成了人精,自然看出霍武故意如此说,没安好心,于是索性连着他爹一起骂。

    而霍武被骂也不敢回嘴。

    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位老将军,生怕惹他不高兴挨顿毒打。

    毕竟他不是自个亲爹。

    下手没轻重。

    自己当初在他帐下的那段时间,可没少挨这老将军的揍。

    这时,老卫国公又朝霍武吼道。

    “还不快说!”

    “你爹找老夫到底何事。”

    他和霍家老头争了大半辈子,谁也不服谁。

    现在对方突然让儿子上门找他,不说清楚缘由就想让他过去,真当你们霍家了不起,连老夫都可以召之即来?

    伴随老卫国公的吼声突然响起。

    霍武身子一颤,有被吓到。

    看到这位杀气凛冽的冷面老将,已经看穿自己的小心思。

    霍武知道,要是不透露点消息。

    恐怕他不会跟自己走。

    但就这样空手而归,回去后老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心念至此,霍武出声说道:“是这样的,我爹新得了一卷旷世兵书,惊为天人,想要请您老到府上一起鉴赏。”

    “哼,你爹有那么好?”

    “当初他第一次上战场还是老子带他冲锋,他什么尿性我会不知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是想在老夫面前炫耀。”

    老卫国公开口,不屑的骂了一句。

    见状,霍武只能在旁边点头。

    老爹被骂黄鼠狼也没事。

    反正按这话,那慕老将军就是鸡,双方都是畜生。

    又没骂他。

    他有啥好反驳的。

    不远处,慕子清听到两人交谈。

    突然想起,昨天苏长歌将自己所写的兵书交给霍从文,

    “莫非那册旷世兵书。”

    “就是苏夫子让霍从文抄录的那篇?”

    慕子清心中暗暗思量。

    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毕竟信国公可是跟自己爷爷齐名的人物,能被他称为旷世兵书,肯定是常人难见的宝物,怎么可能是苏长歌所写?

    但苏长歌本身就是个神秘存在。

    那么多奇怪的观点。

    言谈举止也跟自己一样,与世俗格格不入,像是个独立于世外的人。

    若是他的话,写出旷世兵书也并非不可能。

    正此时,大堂内的老卫国公骂完后。

    他虽然看出了霍老头的心思,但并没有拒绝霍武的邀请。

    霍老头他还是知道的,好面子归好面子,但他说得到旷世兵书,那肯定假不了,否则也不会想在自己面前炫耀。

    既然如此,反正不花钱。

    正好去见识下他那所谓的旷世兵书。

    不行就嘲讽,行的话自己血赚一篇兵书,横竖都不亏。

    就如此,老卫国公出声答应道。

    “你爹一向没眼光,捡块砖都要拿回去当传家宝。”

    “老夫倒要去见识下,你爹说的旷世兵书长啥样,要是胡编乱造,老夫非要把你爹打一顿,让他不敢再说瞎话。”

    老卫国公开口,嘴上却不愿服软。

    霍武见此连连点头称是。

    “那慕老将军,咱们现在出发吧,我爹正在家恭迎您大驾光临,”

    “恩。”

    老卫国公点点头,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祖父,我也想一起过去见识下。”

    话音落下。

    慕子清走了出来,向霍武拱手说道:“子清见过霍叔父。”

    “你是子清?”

    “怎么穿上一身男装?”

    霍武看到眼前这男子扮相,清冷俊傲的慕子清,眼中有些惊讶。

    在他的记忆里。

    虽然和慕家丫头只见过几面,也没说过话,但她不是女的吗?

    正此时。

    一道不悦的声音打断霍武思考。

    “老夫孙女怎么打扮关你屁事。”

    老卫国公面色不善的骂了句,接着看向孙女,瞬间变了脸色,冰冷的脸上露出和善笑容,轻声说道“既然清儿你想去,那就一起跟着。”

    他和霍老头不同。

    他只有一个儿子,还在战场上死了。

    留下一双儿女给他抚养。

    正因如此,老卫国公对慕子清和慕子白十分宠爱。

    即使慕子清和别的女孩不同。

    好读书,好骑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不喜欢女诫那套。

    老卫国公也丝毫不介意。

    这可是自家孙女,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人管得着吗?

    “恩,谢谢祖父。”

    慕子清开口,轻轻颔首。

    旁边霍武见状,也不敢再多嘴。

    反正他爹只说请慕老将军过去,又没说不能带孙女一起。

    更何况,以他爹爱面子那德行。

    人越多他只会越高兴。

第四十四章:腹黑的慕子清

    信国公府。

    老信国公在大堂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瞥一眼外面。

    这时,一名仆役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太爷,卫国公来了。”

    “恩。”

    老信国公点点头。

    接着挥手示意仆役下去,整理了下衣袍,坐在主位上佯装品茗。

    很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响起。

    在霍武的引路下,老卫国公和跟在身后的慕子清走了进来,

    “咳咳...”

    看到来者,老信国公放下茶杯,不急不缓的站起身拱手笑道。

    “老慕啊,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你旧伤复发,要不行了,没想到还是如此精神。”

    老信国公开口。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不行。”

    老卫国公冷笑一声。

    也不找位子坐下,直接问道:“兵书呢,还不快给乃父拿出来。”

    见对方知道了兵书事,老信国公转头瞪了眼自己儿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这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牛泄露出去的。

    “额....”

    “爹,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你和慕伯父两个人好好叙旧。”

    看到老爹的目光,霍武咽了口口水,速度飞快的跑了出去。

    老信国公见此,恨不得追出去教育他一顿。

    但眼下还要更重要的事情。

    装哔。

    老信国公再次看向慕老头,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温和的说道。

    “老慕啊,咱们年纪都大了。”

    “不要动不动就乃父,乃父,这又不是在战场上。”

    “咱得在小辈面前注意形象。”

    老信国公开口,接着扫了眼慕老头身后的慕子清,打趣道。

    “这是你那个宝贝孙女吧?”

    “女大十八变,如今长得真俊俏。”

    “要不嫁到我们霍家来,做老夫的孙媳,保证不会亏待她。”

    话音刚落,慕老头立即怒声骂道。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家这群癞蛤蟆也配的上我孙女?”

    “说出去也不怕别人耻笑。”

    慕老头出声骂道。

    虽然知道对方是调侃,但那也不行,直接对着老信国公开喷。

    “瞧瞧,老夫就开个玩笑,至于那么生气吗?”老信国公似乎是习惯了被骂,毫不介意,反而满脸笑意的说道:“再说了,我孙子各个都是人中翘楚。”

    “你孙女虽然长得标致,可还不一定配的上我孙子呢。”

    “放你娘的屁。”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乃父今天不打烂你的狗嘴。”

    慕老头开口子,有些气急。

    冲上去就想像以前那样,好好收拾这个嘴欠的家伙。

    “诶,诶。”

    见状,老信国公怪叫两声,笑着求饶道:“老慕啊,我错了还不成吗。”

    “哼,算你认错的快。”

    慕老头停住脚步。

    格外嫌弃的瞥了眼老信国公,朝他伸手,说道:“兵书呢?”

    “别急。”

    “如此珍贵之物岂可轻易示人。”

    见这位老战友身子骨还不错,老信国公笑了笑,放心下来。

    接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金丝锦盒。

    神色郑重的将它打开。

    极其具有仪式感。

    “装模作样。”

    慕老头冷笑一声,但目光却不自觉的被吸引了过去。

    下一刻,一张昂贵的布帛出现在他眼前,老信国公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上面尽是密密麻麻用朱砂写下的小字。

    这当然不是苏长歌手写的那份。

    如此珍贵之物,早就被老信国公给裱起来,准备流传后世。

    现在这份是回来后特地誊写。

    用来吊慕老头胃口的。

    看着价值昂贵,但实际价值比苏长歌手稿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心点啊,别弄坏我的宝贝。”

    老信国公开口叮嘱后,一脸依依不舍的递给慕老头。

    “瞧你小家子气,一篇兵书还当宝了。”

    “老夫倒要见识下是什么东西。”

    慕老头撇撇嘴,接过布帛,漫不经心的打量一眼上面内容。

    但仅仅只是一眼,他就陷入其中。

    一刹那,慕老头面色变得格外凝重,眼神凌厉如刀,死死的盯着布帛,两手如钳子一般,激动的紧紧攥住布帛。

    奇书!

    千古第一兵道奇书!!

    看着这张做孙子兵法·计篇的兵书,慕老头脑海中只剩这一个念头。

    旁边的慕子清察觉到祖父的异样。

    好奇的凑上去阅览。

    但同样的,仅仅只是看到开篇第一句,她就被上面的内容所吸引。

    而后,便全神贯注的看完整篇内容。

    “兵者,诡道也。”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老夫明白了!”

    突兀间,慕老头兴奋的大喊了一声,像是堪破了心中迷障。

    慕子清也被这声喊叫惊醒。

    回过神来的她。

    眼神复杂的看着这篇兵书。

    似是被上面的内容所震撼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更匪夷所思的事。

    “孙子兵法。”

    “那应该不是出自夫子之手。”

    “但这也太巧合了。”

    “昨日夫子才送给霍从文兵书,现在老信国公就得到孙子兵法。”

    “虽然有些离谱,可我总感觉这事和夫子有关系。”

    慕子清心中如此想着。

    理智告诉她,不太可能,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她觉得孙子兵法十之五六就是苏长歌写出来的。

    可若真是,那夫子也太妖孽了。

    不仅能即兴赋词,引来天地异象。

    还能著出震烁古今的兵书。

    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苏夫子做不到的?

    就在慕子清如此想着时。

    大堂内,老信国公看着兴奋激动的慕老头,嘴角轻轻翘起。

    “老慕,怎么样?”

    “这兵书可否还入得了你的眼。”

    老信国公阴阳怪气的问着。

    “奇书,千古奇书!”

    慕老头下意识的夸了一句。

    但看到老信国公那得意洋洋的嘴脸,顿时就像吃了只苍蝇。

    随即,他不耐烦的问道:“孙子是那位大能?还有,你这兵书从哪弄来的,有没有下篇,有的话快给乃父拿出来!”

    “有倒是有。”

    “可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老信国公开口。

    眼中满是得意,端起桌上茶杯,不急不缓的品茗起来。

    听到这话,慕老头瞬间炸了。

    “让乃父求你?”

    “做你娘的梦!”

    慕老头开口,握紧拳头就想上去跟老信国公讲道理。

    先打一顿,打的时候自然会说。

    “老慕,你可要想清楚啊。”

    “你打了以后就永远再看不到孙子兵法,也别想知道它的线索。”

    扫了眼对方满是老茧的拳头,老信国公从容淡定的开口,心里则做好了随时躲避的准备,怕这位老战友真的动手。

    毕竟以前自己可没少挨揍。

    好在,孙子兵法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慕老头停下了挥拳动作。

    犹豫不决的看着老信国公,想着要不要为了孙子兵法,拉下脸求一下他。

    可若是那样,就等于向他服软。

    自己和他争了一辈子,到了晚年认输,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

    就这样,慕老头眼中有些纠结。

    正此时。

    慕子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霍爷爷。”

    “若晚辈没猜错,你这卷兵书是从苏状元手里得到的。”

    慕子清开口,带有十足把握的看向老信国公。

    其实她心里也不确定,但反正是猜,就算说错了也不要紧,她是小辈,没人跟她计较,而说对了则可以反将一军。

    听到这话。

    刚才还得意洋洋,觉得胜券在握的老信国公,心中猛地一惊。

    再看到慕子清那信心十足的样子。

    不由确信她是真的知道。

    想到这,老信国公好奇的看向她,问道:“丫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话一出。

    慕子清顿时知道自己猜对了。

    “苏状元是晚辈的夫子。”

    慕子清开口,淡淡一笑。

    但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这个之前拿自己开玩笑的老头子。

    于是补了一刀,故作谦虚的说道:“另外,霍爷爷,其实晚辈只有两三成把握,并不确信,多亏了您自己承认。”

    听到前面一句话。

    老信国公恍然大悟。

    原来慕老头孙女和文儿一样,同是苏状元的弟子,那难怪知道。

    不过文儿怎么从来都没提过?

    但还没等他细想,便听到慕子清后半句话,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好家伙,自己活了大半辈子。

    没想到居然被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给诈了。

    丢脸啊!

    而且老慕这孙女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心可真够黑的。

    诈了就诈了。

    偏偏还要说出来,故意让老夫在慕老头面前丢面子。

    正此时,慕老头的笑声响起。

    “哈哈哈....”

    “霍大头你也有今天。”

    “既然你不给,那乃父就自己去找苏状元。”

    慕老头开口,得意的瞥了眼老信国公,转身就要带着慕子清离开。

    “等等!”

    见状,老信国公连忙叫住了他。

    自己哔还没装完。

    你就想走。

    “叫住乃父干嘛?”

    慕老头转过身,局势逆转,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想到这,他满意的看了孙女一眼。

    不愧是老夫的孙女,三言两语间就破了局,有老夫当年风范。

    “苏状元那边事务繁忙。”

    “好不容易休息,你就别再去打扰人家。”

    “兵书我等下自然会拿给你看。”

    “老夫这还有一件宝物。”

    “其意义,仅次于这篇兵书,你看了以后,肯定会惊为天人。”

    老信国公见兵书没诱惑力,想要抛出沙盘来吸引慕老头,毕竟他哔才装到一半,你人就跑了,那多没意思。

    听到这话,慕老头有些意动。

    但不想任对方这么摆布。

    于是转头看向孙女,佯装请求她的意见。

    “子清,你怎么看?”

    慕老头开口问道。

    “祖父。”

    “既然霍爷爷说有宝物,那我们不妨留在这看完再走。”

    慕子清语气平淡的说着,似乎对宝物不感兴趣,心里却格外的好奇。

    难道下一件宝物,也是苏夫子的杰作?

    “好,听你的。”

    慕老头点点头,再次看向老信国公,“霍大头你还愣着干什么?”

    “快把宝物给乃父孙女拿出来。”

第四十五章:突生变故,皇孙落水

    “急什么。”

    “那宝物体量太大,老夫放在庭院,且随我来。”

    老信国公开口,抬步走向后院。

    第一轮装哔失败。

    让他很无奈。

    想到这,他不由回头看了眼跟在慕老头左右的慕子清。

    不得不承认。

    老慕这孙女虽然心黑了点。

    但才十六七岁就能掩饰好自己情绪,三四成把握就敢出言诈他,胆量和智谋要比自己那群不成器的儿孙好太多。

    只可惜是女儿身。

    若是男子,就这器宇、胆量和智谋,未来定是一方人杰。

    但是女人迟早要嫁人相夫教子。

    而且不得为官,纵然有一身才华和满腔抱负,也无处施展。

    所以,像慕丫头这样的女人。

    虽然清醒。

    但活的反而更累。

    当然,这话老信国公就在心里感叹两句。

    他相信慕老头也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不愿说出来。

    毕竟这对慕丫头太残酷。

    很快,三人来到庭院。

    只见一尊被黑布完全盖住的物件,四平八稳的摆放在院内。

    “什么东西?”

    “还搞的这么神秘。”

    慕老头撇了下嘴,接着不等老信国公说话,上前直接把黑布掀开。

    下一刻。

    山川河流的地势出现在他眼前。

    上面还有各种颜色的瓷块,小旗帜等物件,标注驻军营地的位置。

    “这...这是何物?!”

    看到这一幕,慕老头失声喊道。

    征战沙场数十年。

    他的眼界不逊于老信国公,瞬间便看出面前这东西的价值。

    看到老友目瞪口呆的样子。

    老信国公心满意足,走上前志得意满的介绍道。

    “此物乃苏状元所造,名为沙盘。”

    “旗帜代表营地,瓷块代表军队,以草为林,以蓝泥为水。”

    “此方地势,皆入老夫目中矣”

    老信国公开口,眉宇间满是傲意。

    他将沙盘带回家后,先是亲自指挥下人重塑地势,然后便苏长歌之前的话语,逐步完善沙盘,使其像个模拟战场。

    慕子清此时听到老信国公的话。

    心中不由暗念一句。

    “果然是夫子。”

    虽然有些惊讶,但早有准备,只是不得不再次感叹夫子的才华。

    如此才华。

    除了圣人以外。

    世间何人配与夫子齐驾并驱?

    而慕老头则是有些惊诧。

    “又是苏状元?”

    “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这位苏状元不是个儒生吗?”

    “前些日子在百花楼,好像还作出一首千古诗词,现在怎么又是兵书,又是造成此等巧思之物?莫非他也懂兵法?”

    慕老头开口,奇怪的问道。

    前面听老信国公的兵书是从苏长歌那的来。

    他没有像慕子清那样。

    觉得孙子兵法是苏长歌著写的。

    毕竟文人懂什么兵法。

    大概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或者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

    可沙盘这东西,虽说看上去简单,但却需要巧思,非熟稔兵事的人,绝对想不出来,这就让慕老头有些诧异了。

    只知道纸上谈兵的文人。

    也通兵事?

    听到这番话,老信国公大笑起来。

    “哈哈哈...”

    “老慕啊,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孙子兵法乃是苏状元,根据先师孙武的教诲所著。”

    “而孙武此人,老夫虽无缘得见,但观其兵法,神鬼莫测,飘忽无常,如兵道之圣者,古往今来,无人能与其媲美。”

    老信国公开口,言语间对孙武推崇至极,已然将其视为兵圣。

    “老霍,你这话会不会太过了?”

    慕老头开口,眉头微蹙。

    孙子,也就是孙武。

    他的兵法虽然惊艳,一句兵者诡道也,尽述兵道真谛,可谓兵道大能。

    但称之为圣,未免有些太过了。

    何为圣?

    一道之极致也。

    儒圣有五尊圣人,但却分上三圣,和下两圣,为何?

    就是因为文圣以教化成道,亚圣以仁义成道,礼圣以礼法成道,三人同是儒道,但却各自走出不同的路出来。

    董圣和朱圣的道,则是在他们的道理上进行补充。

    董圣讲的是天人感应,大一统。

    本质上是补充礼圣的礼法。

    让王朝皇帝权力集中,世俗礼法深入人心,三纲五常的雏形出现。

    同样的,儒道能崛起也是董圣功劳。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自他伊始。

    朱圣讲的是存天理灭人欲,提倡三纲五常。

    走的是亚圣和礼圣两人的路子。

    各取一部分,在其基础上进行延伸,完善出自己的一套理论。

    言归正传。

    仅凭一篇兵书,慕老头很难视一个从未见过,名声不显的人为兵圣。

    见状,老信国公也没和他争。

    “老慕,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相信。”

    “但你要是看过另外两篇兵书,你就会知道,我的话一点都不过。”

    “孙武此人,足以冠上圣名!”

    老信国公开口,信心十足。

    而见他如此有信心,慕老头也不由狐疑起来。

    于是说道:“既然你这样有信心,另外两篇兵法也在你手上吧,老夫倒要瞧瞧,孙武能否配上兵圣这个名号。”

    “这个先等等,老夫话还没说完呢。”

    老信国公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苏状元师承于孙武。”

    “一身本领已得十之八九。”

    “但他不仅精通兵法,能造出沙盘,文采更是千古无双,乃当世潜龙。”

    听到这话,慕老头疑惑的看着他。

    “你说这些干什么?”

    慕老头开口。

    苏长歌文采他自然知道,能作出千古诗词,造出沙盘。

    足以证明他才华非凡。

    被冠以潜龙之名不算过分。

    可你突然扯这些干嘛?

    但很快,慕老头就知道老信国公为什么突然褒扬苏长歌了。

    只见老信国公拉着他走到桌面另一侧,几行字迹飘逸,如笔走龙蛇的诗句出现在他眼里,让他顿时挪不开眼。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慕老头看着结尾两句诗词,心中感慨万千,豪气自生。

    可就在这时,一桶冷水突然浇下。

    “此诗如何?”

    “这是苏状元特地送过老夫的,感念老夫护佑大晋之功。”

    老信国公开口,丝毫不脸红。

    听到这话,慕老头就像是吃了只苍蝇,踩了坨狗屎一样。

    恶心,真他娘的恶心。

    意境如此豪迈壮烈的诗句,竟然是写给霍大头的。

    老夫不比他更实至名归?

    同样的,慕老头的心里很是羡慕。

    谁不希望有人作诗赞扬自己,而且还是此等千古流唱的诗词!

    但很无奈,这种诗出现一首都是百年罕见。

    即便去找苏长歌也没用。

    更何况,若是为此事去求的话。

    霍大头是送,自己是求。

    这其中味道就变了,反而显得自己不如霍大头那老货

    再者,苏长歌跟自己非亲非故,只是孙女的夫子罢了,自己现在跑过去求诗,人家答不答应还是两说。

    想到这。

    慕老头看着春风得意的老信国公。

    心中无比的郁闷。

    说诗好吧,让这老东西长脸,说不好则是昧了良心。

    于是他索性不说话。

    将注意力重新转到沙盘上,就当没听到老信国公的话。

    而慕子清这边,看着桌上的诗词,眼神中满是赞叹,敬仰之意。

    “苏夫子的诗才,当世无人能及。”

    念此,慕子清嘴角微微扬起。

    ......

    太子府邸。

    苏长歌与太子在府中同游。

    基本上都是太子发问,苏长歌回答,或是诗词歌赋,或是朝堂政策。

    但与之前的摊丁入亩不同。

    苏长歌回答的中规中矩。

    既没有出现纰漏失误,也没有出现令人耳目一新的政策。

    就如此,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申时,太阳渐渐西沉,不似午间那般炽烈。

    “唉,马上就到夏季了。”

    “希望今年能风调雨顺,无旱无涝,这样百姓们也能过个好年。”

    走廊上,太子出声感叹道。

    “天意非人力所能控制。”

    听到声音,苏长歌答道:“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在雨季来临前,应当派遣官员前去检查堤坝,扼制人祸。”

    “其次,命各地县府预先收购米粮,做好赈灾的准备,若真遇到大雨,堤坝被冲塌,亦或者出现旱灾,这样也可从容应对,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苏长歌开口,回答的中规中矩。

    没有将以工代赈那套拿出来。

    毕竟现在只是问答,灾情还没有发生,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恩。”

    太子点了点头。

    苏长歌的回答虽然循规蹈矩,但却不失老成谋国之意。

    毕竟新意的东西哪有那么多。

    就好比洪涝,干旱。

    可不就是提前做好准备,尽人事听天命,能防则防,能救则救。

    太多新意。

    反而会将事情变得棘手。

    正此时,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殿下,晚膳备好了。”

    一名太监走来,姿态礼仪都很讲究,小碎步,低着头,两手垂放。

    “恩,孤知道了。”

    “你退下吧。”

    太子挥挥手,让他下去。

    然后转头看向苏长歌。

    “苏状元。”

    “天色已晚,劳你陪孤走了一天,先去用膳吧。”

    太子开口,语气敦和。

    苏长歌走了一整天,听到可以干饭,自然不会客气,点头答应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殿下!”

    “殿下!”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没看到有贵客吗?有没有规矩。”

    太子开口训斥,微微蹙眉,接着出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奴婢知错。”太监赶忙认错,然后声音颤抖的说道:“启禀殿下,四公子...四公子他突然落水了。”

    太监非男非女,所以自称奴婢。

    此话一出。

    苏长歌怔了一下。

    这个世界的人难道和水有仇吗?

    又落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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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840/ 第一时间欣赏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最新章节! 作者:帅帅辛普森所写的《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为转载作品,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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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介绍:
至和十五年。
大晋王朝。
苏长歌穿越而来,惊讶的发现这是个仙武并存,儒道昌盛的世界。
自己则成了大晋王朝吏部尚书的弟弟,但未曾想兄长竟然患有隐疾,无法延续子嗣,只能靠自己来传承老苏家血脉。
然而最让苏长歌震惊的是。
自己的儒道异象,要比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强上亿点点。
于是乎,背靠位高权重的哥哥和炫酷吊炸天的儒道异象,苏长歌坚持正道,开始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怼人生涯。
“丞相奸佞不法,怂恿陛下向外族蛮夷和亲纳贡,丧权辱国,请陛下革职查办丞相!”
“仙门无视朝廷律法,不事生产,臣请陛下围剿仙门!”
“太子触犯国法,行为不矩,请陛下罢黜太子,终身圈禁于宗正府!”
苏长歌兄长:“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弟,你再闯祸,哥哥我就要篡位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