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天上飞来一战神TXT下载天上飞来一战神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上飞来一战神全文阅读

作者:花花允公子     天上飞来一战神txt下载     天上飞来一战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天上飞来一战神全文阅读

第一章 马上打电话叫119

    过了饭点,已经喧嚣忙碌了一上午的急诊室渐渐安静,分诊台上方大屏幕已经关闭,分诊台的护士们拿着水杯和饭盒围在一起说笑,嬉笑声充斥这略显空荡的急诊室。

    “铃铃”

    分诊台桌面上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休闲。

    五分钟后,一辆救护车停在急诊室门口,救护人员推着平板车下来,上面躺着一个面色惨白,身材精瘦的男子,一根钢管插在他的身体里,血不停地往外流。

    分诊台护士跑上来,引导他们进入抢救室。

    抢救室里十二张病床一字排开,每张病床前的床头柜都有一个监护仪,其中五台正在工作,屏幕上的数据显示病人此时平稳的生命体征。

    两个护士正在认真记录这些数据,见来了新病人,都把记录本往白大褂口袋一塞,快步走向患者。与病床正对着的坐诊台后,一长一少两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也迅速围了上去。

    “钢筋贯穿伤,瞳孔反射一大一小,脉搏呼吸弱,失血性休克。”

    送病人的医护人员快速地将伤情汇报给她们,以便医生做最快,最有效的急救措施。

    “告病危,签输血同意书,通知外科,骨科,让手术室准备。”

    年长女医生边仔细检查患者伤情,边有条不紊地指挥护士做基础急救措施,并吩咐边上正在上监护的护士。

    “床前B超推过来。”

    年轻女医生站在病床前想要动手协助,看到伤口沿着钢管不断涌出的鲜血,地上很快积攒一小滩血水。她略施粉黛,衬得妩媚娇艳的面容霎时一白,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这一举动引起年长的女医生极为不悦,眉宇间隐隐蕴藏怒意,冷声对护士道:“去把辛玥叫回来,通知高主任下手术尽快过来。”

    护士点头,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把人叫来。

    只等了不到一分钟,抢救室再次打开,辛玥脚步生风地小跑进来,肤白胜雪,微微抿嘴。双手将一头中长发绑紧,额前发丝因动作粗暴,轻飘飘地散落眼前,她顺手将发丝撩至耳后,并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远山柳眉,修长入鬓,因被紧急召唤而微微轻皱,一双桃花眼中乌黑明眸宛如两颗黑得发亮的宝石。

    只是这样一张清丽明艳的脸,始终紧绷,严肃,顾盼流转的眸光都带着淡淡的警觉。

    “贯穿伤,活动性出血?”

    辛玥一来到年长女医生身旁,眉宇间的不悦即可消散,连声音都变得亲切些许。

    “是,但现在插着钢管没法进CT室,查不出具体伤情,你怎么看?”

    辛玥戴上手套伸手在病患的肚子上仔细摸索,眼睛盯着B超上的影像。

    从影像上可以看到病人的内脏已经伤了,腹内出血量逐渐加大,可是仅仅靠B超无法查出到底伤了哪里的内脏,插在体内的钢管又有多长。在这些情况都没有办法确认,病人很有可能没上手术台就没命。

    大家都忙着抢救病人时,抢救室第三次打开,医护人员推着一个坐着轮椅,大腿还在流血,平头戴大金链的男人进来,他一进来就不管不顾地扑到病床前,嘴里大喊着:“刀子,你撑住,你不能死,你听到没有…”

    护士急忙将他拉开,“不要妨碍医生救人。”

    但大金链不肯听劝,使劲挣脱护士的搀扶,一下子跪在地上,依旧大喊大叫,整个抢救室的病人和医护人员纷纷向他投去抱怨的眼神。

    辛玥眉头皱得更深,朝大金链冷叱,“不想他死,就别碰他,闭上你的嘴,否则钢管再深入,谁都救不了他!”

    大金链瞬间安静,任由护士把他扶上轮椅,将他推到另一边快速,熟练地包扎完毕,然后要将他推出抢救室。

    “护士,求求让我在这里看着,我保证绝对不再打扰你们抢救,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他脸上的汗水与泪水混在一起,让满脸横肉的他看上去很是怪异,眼眸中深深的担忧宣示他此刻的焦虑,却再也敢不大声说话,连呼吸都自觉地放轻。

    护士坚决不同意,年长的医生却开口答应,护士犹豫了一下,将轮椅推到不妨碍大家工作的角落,又快速回到自己的岗位。

    辛玥放下B超仪,略带思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先叫119把外露钢管锯断,再立即送CT。”

    “你疯了吗?你没看到病人的内脏不停出血,稍微不慎就会让病人死亡。”刚刚退缩的妩媚医生立刻反对。

    听到死亡二字,躺在病床上的其他病人都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眉头,尤其是坐在角落安静又焦急等待的大金链全然忘记自己有伤在身,猛地又站了起来,疼痛又迫使他重新跌回轮椅。大嘴一张,就要说话,可一看到护士医生团团围在病床,气氛非常凝重,最后把话忍了回去,悄悄把轮椅往前挪了几步。

    “周医生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年长的女医生才消的怒意又起,一双丹凤眼瞪得老圆,神色已经很难看。

    周医生噤若寒蝉,微微撇嘴,很是委屈。

    事实上周医生的反对并无道理,锯管时会有振动,即便再轻微,这种振动也可能会造成脏器损伤加大,尤其是一些实质性脏器,比如说肝脏,脾脏,一振动这种影响无法估计。更重要的是在振动过程中,如果病人出现生命体征波动,就必须立时采取手术。

    “只能冒险,说不定能保命。”

    辛玥不改决定,眼神更是坚定。

    “马上打电话叫119!”

    威仪凛冽,声音浑厚的高主任终于到来,整个抢救室因他的到来而瞬间有了主心骨。凝固的空气也因此而被打破。

    当保守意味着死亡,而冒险一搏意味着可能生的时候。高主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为病人一搏。

    很快,消防员带着专业工具来到抢救室,双方严谨细致地讨论了多套锯管方式,最终采取了损伤可能最小,病人暂时能承受的方式。

第二章 求求你快来!

    当机器轻微振动声响起,抢救室里的医护人员,病人和大金链都敛声屏气,大金链双手紧握着轮椅手把,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用力,整个人都在发抖,辛玥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病人,盯着仪器上的数据,不放过伤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夕阳收回最后一抹余晖,分诊台的大屏幕上滚动叫号数量逐一减少,坐在候诊大厅的人群也慢慢散去,喧闹了一下午的急诊室又得了些许安静。

    “咣当”

    随着钢管一声落地,抢救室里的其他病人都松了口气,大金链握着轮椅手也缓慢放松。

    但医护人员却丝毫不敢放松,病人后续抢救的战斗现在才正式打响,CT上那根蛮横刺他身体里的钢管露出了真面目,手术方案也很快确定。

    听完高主任和外科医生的手术方案和风险,大金链签了手术同意书。签完字,他一把拽住辛玥的白大褂,不放心地请求,“医生,我兄弟怕疼,身上插这么一根钢管肯定疼得要死,麻烦你们给他多打点麻醉,让他别这么疼。”

    疼得要死几乎是每个人受伤时的口头禅,无论大痛还是小痛,疼痛永远是人最害怕的感觉,大金链的担忧辛玥能够理解,但麻醉药的剂量是有严格规定,不能随意加量或减少,只不过这个答案可能让大金链更加担忧。

    “好,我会跟手术医生说。”

    辛玥选择了另一个答案,然后转身走进抢救室,大金链在她身后投去感激的目光。

    把手术同意书交到高主任手上,他不苟言笑的脸难得挂了一丝满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剩下交给石娇她们,你下班。”说完准备去再次手术。

    “辛玥!”

    高主任离去,石娇叫住她。

    “不好意思,你值了一夜班,临下班还硬把你留到现在,实在是科里现在可用人员不足。”

    两人并肩往更衣室走的路上,石娇向她解释。

    急诊科的人手本就不够,前两天又走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医生,院里暂时也没有安排,导致科里年资长又有经验的医生严重不足。

    辛玥无所谓地笑了,“娇姐你愿意给我学习机会,让我积攒更多实践经验,这比我准时下班回家睡大觉好太多了,我谢你都来不及。再说我明天休假,大把时间睡觉。”

    这是她的真心话,今年之前她一直在心外和住院部来回转,三个月前被突然丢进急诊室实习,刚到急诊室的时候真的快奔溃了,好在有石娇一直带着她,悉心指导她,经验也慢慢积攒起来,遇到突发状况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慌乱,恐惧。

    石娇露出赞赏的目光,“科里的几个实习生就属你最勤奋,好好干,明年毕业一定能留院。”

    辛玥腼腆一笑,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到了更衣室门口,各自离去。

    脱下白大褂,换上米白色风衣,把头发散开,稍微整理一下,对着镜子微微一笑,浅浅的梨涡在嘴角荡漾,那张莹润如玉的脸更显年轻朝气又俏皮,与刚才在急诊室里严肃又认真的样子截然不同。

    黑夜笼罩的天空,接连出现几道凌厉闪电,雷声轰轰,很快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幕中的街道因为暴风雨又遇下班高峰期,导致交通严重瘫痪。连绵不绝的车辆像一条发光的巨龙,不安地窜动。

    辛玥小心挪动她的小黄车,雨刷不断清扫挡风玻璃前雨水,为了看清前路,只得身体前倾,双手紧握方向盘,车窗外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听得人有些烦躁,她干脆把收音机打开。

    女主播淡然的嗓音娟娟流水地填充安静的空间。她讲述了一个佛缘的故事,结尾她说:“若无因缘,何以相遇,若无相欠,怎么相见…”

    正听着,手机铃声大振,看到来电显示,辛玥马上接通,还没等她说话,电话就传来对方颤抖又苍老的声音。

    “辛…辛…玥,你快…快来我家一趟。”

    辛玥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李婆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求…求你,求求你快来!”电话里的老人已经有了哭腔,电话里好像还有其他声音。

    “好,您不要急!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辛玥方向一转,也学其他车辆见缝插针,但路上路况实在太差,即使她拼命往前加塞,也没行驶多快,正焦躁地猛拍喇叭,骑行交警从车海中穿行而来,开始冒雨指挥这个路口的交通,车辆按照秩序快速通行。

    辛玥猛踩油门,往李婆婆家飞驰而去。

    这个李婆婆是她在心外科实习遇到的病患,她儿子儿媳早年出车祸去世,据说有个孙子,叫阿炎。

    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孙子来医院探望老人家。即便如此她也时不时会向她念叨这个孙子有多孝顺。

    那时候她刚实习,一紧张就容易出错,有一次被患者挑刺,李婆婆二话不说就帮她怼回去,两人在病房好一顿争论,惊动主任,就在她以为自己肯定免不了一顿训斥时,李婆婆又特地跑到主任面前替她说好话,把责任揽上身,言语中都是维护她。

    出院之后还时不时做些好吃的亲自送来医院,老人家的意思是看到她就想到她孙子。年纪那么小,又独自一人在外打拼,肯定吃不好,所以就想多做些好吃的让她吃好些。

    车在她的回忆思绪中很快开到了李婆婆居住的胡同口,下车把背包顶在头顶飞快地往胡同里跑。

    “啊!”

    胡同里突然窜出几道黑影,跑得踉踉跄跄,把她撞倒也不停脚,很快就消失不见,辛玥吃痛地爬起来,再回神只看见胡同的昏暗灯光,照着脚下泥泞的路,豆大又冰冷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冻得她一个激灵。

    忽然心里油生一些不太好的感觉。

    深一脚浅一脚匆匆走在这条幽静深远的胡同里,辛玥凭记忆找门。之前来都是白天,这么晚还是第一次。

    奇怪的是院子的大门竟然没锁,她好生疑惑,走了进去。

第三章 阿炎?这人是阿炎?

    “咯吱!”

    一进门脚底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

    令她脚步一顿,漂亮的桃花眼几乎要瞪成铜铃,李婆婆家房门大开,灯火通明,屋里一片狼籍,茶桌,沙发,柜子全都不在原来的位置,地上还有一堆碎玻璃。

    四周安静得连她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这种氛围绝对不正常,连一丝人气都没有。越靠进屋子,越能闻到空气里隐约还飘出一丝丝熟悉味道。

    是人血,还很新鲜!

    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嘴里;电视里出现过不少这种诡异的场面,寂静的房子,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不想还好,越想她额头上的汗就冒得越多,顾不得危险不危险,冲进屋子里准备开口喊李婆婆时,突然一股更浓郁的血腥味直面袭来,而且速度之快让她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人用手圈住了脖子,声音低沉冰冷,还伴着沉重的呼吸。

    “别动!”

    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个头很高的男人,一下子就把辛玥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困着她的胳膊就像藤蔓一样,粗壮而有力,还是被太阳暴晒下散发高温的那种,但浓烈的血腥味也说明了这只手已经伤痕累累。

    这么一下,她肩上的背包和手机掉在地上,带出几声响声。

    除此她还感觉后脑勺沾了粘稠的液体,直觉告诉她是血,他的身上有伤口正在出血。

    “你…不…不要伤害我们!”辛玥强装镇定,但声音的抖动,出卖了她的恐慌。“有话…咱…咱们…好…好好说。”

    虽然她也不知道能跟这人好好说什么,但现在能哄得一时就哄得一时。

    “不要伤害她,她是来帮你的医生。”

    李婆婆的声音终于从屋子的角落里传出来,她一手地拄着拐杖,一手摸索着前方,巍巍颤颤地向他们走来。

    身后的人身体尽管有些站立不稳,但听到这句话,已经松开了禁锢她的手,“穿成这样真的不是特务?”

    辛玥惊愕;这什么话?

    但显然李婆婆更紧张,身体竟有些发抖,话都说不清:“阿炎,别闹了,快让辛玥看看你的伤!”说着就拄着拐杖要摸过来。

    大抵是年纪大,眼睛不方便,又心急,拄着拐杖眼看就要摔了。

    “婆婆小心!”

    辛玥吓得不禁声音高了一个等级。

    男人动作很快,几乎是瞬间就移到了李婆婆身边,喘着粗气,嗓音低沉,“他们马上攻过来,我掩护,大娘,姑娘!你们快走。“

    声音少了一份冰冷,多了几分担忧,听在辛玥耳朵里充满磁性,说着还推了她一把。

    他们?谁要攻过来?

    辛玥没明白他的意思,被他这么一推,本来就还没站稳的身子一下往前栽去。

    但没栽下去,那个男人又及时扯了一把,一个半圈旋转,她与他面对面,入眼的是一双极黑的眼眸,眸子里的冷酷冰寒宛如寒冬腊月漫天飞雪,整张脸脏得看不清容颜。

    帮辛玥扶正身体,他自己却倒了下来,要不是辛玥急急地又拽了一把,头就要砸在茶桌上,躺在地上呼吸越发沉重,双眼闭上,情况非常不妙。

    遇到过无数惊险伤情的辛玥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她不安地蹲在地上,摸着他的脉搏,查看他的瞳孔情况。

    他的呼吸很急促,脉搏快而有些微弱,干裂的嘴唇泛白,脸上虽然被污垢遮住,但额头上冒着冷汗,拍着他的双肩,喊话。

    “先生,先生,你听得见吗?”

    男人眸子微睁,闷哼了一声,算是有反应。

    “辛玥,我家阿炎怎么了?他身上到底哪里受伤了?”李婆婆焦急地问着。

    阿炎?这人是阿炎?

    她又是一愕,抬头看了眼满是焦急不安的李婆婆,转而再次仔细查看他的情况,只见这个脖子以下没有一处好肉,密密麻麻的伤口不断地吐着鲜红的血丝。双手一碰到他的身体,就沾了满手的血,还能感觉到血从伤口处哗哗直流。

    摸了摸伤口的大小,以她的经验,必须马上替他止血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已经是失血超过800cc以上的情况。

    “这种情况必须马上叫救护车,必须送医院!”

    辛玥捡起掉在地上手机,被李婆婆一把抓住,“不可以,去了医院他就会被抓起来。”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测油然而生……

    辛玥为难地看着李婆婆:可是…”

    话还没说完,李婆婆扑通一声就着一地玻璃就跪下:“辛玥求求你,救救他!别送他去医院!”

    辛玥大惊,把手机往茶桌上一放,搀扶李婆婆起来,老人家岁数大,膝盖骨本就脆,更不能跪在碎玻璃上。

    “婆婆您别这样,有话您坐下来说,他情况这么严重,不送医院怎么行。”

    “不可以,他一旦去了医院,我就再也不能见到他,我就这么一个孙子,这些年我千盼万等就是想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好不好。”

    辛玥听了李婆婆的话,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阿炎很可能有过犯罪前科,潜逃在外多年,不知什么原因受了重伤,又逃了回来。

    李婆婆眼睛这两年不太好,辛玥工作也忙,只能隔三差五抽空去看看她,像今天这样突然慌里慌张给她打电话还是头一回。

    李婆婆爱孙心切,不敢叫救护车,只好把自己叫来给他救治。

    辛玥犯难了,一边是李婆婆的苦苦哀求,一边是知情不报,窝藏罪犯的大罪,她望着老泪纵横,双目失去光彩,脸上的褶皱因为悲伤和忧心交织而更深。

    想起李婆婆对自己的照顾,还有疼爱,每次她给自己送吃的,双眼里慈爱眸光让她感觉到分外温暖亲切,如果自己执意叫救护车来,到时候真的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家的身体撑不住不说,自己也一定会愧疚于心难以释怀。

    “快跑…”

    男人突然睁开着眼睛,嘴里吐出的话却牛头不对马嘴,“快跑,他们来了…”

第四章 是cosplay还是演员?

    就在辛玥还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男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吓得她一个激灵,左右环视。

    李婆婆却马上给了解释:“不会的,那些人已经跑了,不会再来,你快别说话。”转而又求着辛玥。

    “辛玥,你快看看他怎么回事!”

    只见还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经验告诉她,再拖下去,真的要一命呜呼。

    一咬牙,一跺脚。

    不管了,天大的事都等把人救下来再考虑。

    辛玥不再耽搁,费力地把他扶了起来,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立刻感觉到半边肩膀都是他的血。

    从客厅到卧室不过短短数十米距离,辛玥却觉得走了一个世纪之久,每走一步,都会拖出一条血痕。

    紧接着轻车熟路地从李婆婆家客厅电视机柜里拿出医药箱,里面有她给李婆婆准备的常用必备药品。

    准备进房间,一转身看见李婆婆捂着心口,脸色苍白,赶忙放下东西,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惊讶发现她手上也有血,担心:“婆婆您手怎么受伤了。”

    “不…不是我,是阿…阿炎身…身上的血。”李婆婆大口喘着气答。

    辛玥这才安下心,从茶桌上拿过速效救心丸给她服下,略观察了一下,见李婆婆已经好转,起身拿上东西往房间走去,边动边嘱咐:“您刚吃了药,先休息会!”

    进了房间,她蹲在床边,把他衣服的纽扣全解开,这时她才看清,大大小小的弹片与不明异物,像天女散花一样深浅不一地嵌入他的血肉,几乎布满全身,而且他身上旧伤特别多,鲜血就如小溪一般细水长流。

    流血最严重的部位,正是他肩胛处的伤口,鲜血随着他的呼吸不停地往外吐着血液。

    普通家用的医药箱里根本没有血钳或者止血绷带之类的医用工具,她只得先扯了床上的李婆婆的衣服,撕开之后给出血严重的地方绑住,止住不断出血的伤口。

    躺在床上的男人连哼都没一声,也过多的表情和动作,辛玥目光紧锁地盯着他的变化,见他情况没有恶化,才赶紧出房间寻找家中指甲钳套装。那里面有小镊子,暂时可以用来夹弹片,顺道把手机抓过来。

    翻箱倒柜的声音引起了李婆婆的注意,“辛医生,阿炎怎么样了?”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摸着就要过来。

    “婆婆,你别过来,他伤得不重,我给他简单包扎一下就好。”

    有时善意的谎言只是为了让亲人不担心。

    返回屋里,细心地将他身上那些细小的弹片一一清除,紧接着用生理盐水小心给伤口做清创处理,她又发现好些伤口是旧伤叠新伤,有些伤还是很严重的枪伤。

    这到底什么人?

    趁清创结束空档,辛玥抬起眼眸仔细端详眼前这个一直被李婆婆念叨的孙子,阿炎。

    他被污垢和血水遮盖了原本的面容,外面风雨那么大,天气那么冷,他竟然穿了已经破旧到看不出样子的黑色的皮质外套和一件背心,就连他裤腰上那条皮带也很复古,脚上还绑着绑脚,脚上只有一只形状奇怪的黑色鞋子,不过也只剩下半截。只不过身上没有一丝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这是cosplay还是演员?看样子年纪应该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怎么会伤成这幅模样?。

    处理完直接将云南白药撒在伤口处,再撕扯干净的衣服把他的浑身上下都包扎得严严实实。

    刚处理完,陡然情况突变,她发现绑在肩胛骨的止血衣服被血浸透,血并没有如她所愿止住。

    这是怎么回事?她有一瞬间慌乱。

    拿着手机开了手电筒,往肩胛骨伤处一照,罪魁祸首出现,那里深深卡着一块她手掌大小的弹片,周围的一圈是烧灼伤,已经烧成痂。

    从流血的情况看,卡的位置很危险,很有可能已经损伤了动脉,更麻烦的是这弹片到底卡得有多深也无法知道,白天刚刚经历过那样危重伤情的辛玥明白没有医疗仪器精确伤情,绕是最有经验的外科医生恐怕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这个伤势是比她想象中来得严重。

    辛玥还没上过手术台,更别提亲手拿手术刀,若是她冒然把弹片拔出,大出血的可能性非常大,本就已经出血严重,再来个大出血真的就回天无力。

    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家里没有麻醉药,这种疼痛真不是一般的疼痛,到时候别没大出血而死,反而痛死,那就太冤了。

    血还在不停地流着,辛玥举着手机,脑子也在高速运转;如果叫救护车,最近的医院离这里约莫四十分钟,现在外面还是风雨不减,不知道路面交通状况,万一路上遇到塞车恐怕不止四十分钟。

    以他现在的流血速度,很可能没等到救护车来,他失血过多而亡,或者因为伤口感染而致命。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李婆婆或者她能承受的后果,尤其是她。

    不管怎么样,先尽自己所能抢救。

    不得已,她又跑出房间,为了不惊动李婆婆,她把脚步尽量放轻,走进厨房找了一把大小合适的小刀,又从洗手间里拿出一块毛巾,放在他嘴边,压低声音说道:“先生,我现在要取弹片,你咬着毛巾,以防取的过程太疼,你咬伤自己。”

    不知道是意识不清,还是他戒备心本就很重,竟还有力气推开辛玥的手,拒绝把毛巾塞入嘴里,声音依旧冰冷,却已有些嘶哑:“你…你尽管取就是,不必管我。”

    辛玥忍不住腹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这么倔,该不会真的是哪个组织火拼后逃出来的吧。

    难怪李婆婆不肯去医院,难怪这个人一直不肯回家。

    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救人要紧。

    敛了敛心神,辛玥动手了,仔细把刀消了毒,不握刀柄,握住刀片,用嘴咬住手机的一端,让光线充分照在伤口上,拿出划开伤口附近的皮肉,切除已经坏死的血肉。

第五章 别担心,有我在!

    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雨淅沥沥地下着,屋里除了李婆婆偶尔几声咳嗽,就只剩下房间里两人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第一次拿刀活生生从人体上切下来的血肉,那个声音在这个连空气都静止的空间里越发清晰,那种柔软的触感让她由心底冒出了层层森寒。

    但她不能害怕,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控制出血,保住弹片附近的神经和血管,在避开所有风险的情况下取出弹片。

    既要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在救人,还要努力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每割下一块,她的心就颤抖一次,额头渗出密密的细汗,沿着圆润的脸颊往下滑,她没得空擦,那些汗滴与床单上的血渍相融,生出一朵朵血花。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把最难处理的部位都清除掉。找到弹片,用小镊子一点点地将弹片往外拔,随着弹片一点点地从身体里取出来,如她所担心的一样,弹片比她想象得长,卡得非常深,且已经造成动脉血管损伤。

    然而她的镊子突然动不了了,弹片的末梢犹如钩子一样勾住了肉,卡在肉里,只要再用力半分就会连着血肉一起拉出来。

    辛玥停下手,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躺着床上,看不清神色,却能感觉浑身煞气的男人。

    这块弹片已经取出一半多,容不得半途而废。抽空再看了男人一眼,他的意识还清醒,不知道是不是痛麻木了,无论刚刚清创还是现在取弹片,男人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只是闭着眼睛,如果不是他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她都要以为这个人已经痛死过去。

    每天在医院里见到各种各样的病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他这么能忍的伤患,坚韧隐忍得令辛玥对他有了一丝敬佩之意。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都想给他点个赞。

    “你…你不必担心…我命大,死不了。”

    这男人居然还有心情安慰她,不担心才有假,虽说医者父母心,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就算挺…挺不过这关,杀了那群畜生,替浩子…替那么多枉死的战友们报了仇,也…也值了….。”

    张口闭口都是打打杀杀,他身上那些旧伤口,有几处看着像枪伤,看来这个阿炎在外逃亡的这几年也并不安分,这样罔顾生命让辛玥有了一丝恼火:“生命只有一次,为了那些人丢性命值得吗?”

    “值得…只要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牺牲我这条命又如何?”

    也许是错觉,辛玥感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悲怆的意味,手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一直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黝黑深邃,宛如黑夜里的夜明珠般闪亮,只是那里面的内容却是旁人看不懂的平静。

    突然他沾满鲜血的手一把抓住辛玥拿镊子的手,猛地一扯。

    “噗嗤”一声。

    弹片被野蛮地拔了出来,同时鲜血就喷了出来,他也因这不顾后果的地一下,痛得终有了一丝表情,眉头微蹙,眸子骤然紧缩,头一歪,晕了过去。

    他速度太快,快到辛玥根本来不及阻止,血不受控制地哗哗流,她是真的慌了,一手按住出血的伤口,一手又去拿药,猛然发现云南白药所剩无几,急得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手慌脚乱地把药箱翻找,偏偏药箱还不听话,掉下了床,发出巨响。引得李婆婆又急急地问了一句:“辛玥,怎么了?是不是阿炎的情况不好。”

    岂止是不好,简直就是坏透了。

    但她哪能让李婆婆知道实情,只能边回答,边一把抓过毛巾压在伤口上,双手死死地按着。

    “没事,是我不小心踢到柜子。”

    眼睛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能够代替止血绷带的东西,扫了一圈,目光落在男人裤腰皮带。

    她脸色闪过一丝犹豫,下一秒还是动手解开他的皮带,从他的腋下穿过,死死地绑在毛巾上,压住伤口止血。

    沾满鲜血的双手胡乱地把药都收进药箱,单独留下一盒消炎药,紧接着又去李婆婆的衣柜里找针线盒,从里面选了一根相对较粗的针和线,仔细消过毒之后穿针引线。

    一手拿着针,一手小心谨慎地拆开皮带,拿开毛巾,一直流血不停的伤口被迫停止大规模吐纳,但血还在一点点地往外渗。

    辛玥拆了半盒消炎药胶囊,都撒在伤口上,没有专用缝合工具,她只能用缝衣服的针线快速将伤口缝合,用剩下的衣服再包扎一次,刚做完这一切。

    “辛玥,阿炎到底怎么样?他怎么不说话。”

    李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拄着拐杖来到了房门口,吓了她好大一跳。

    “他…他说他困了,我让他先睡会,您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阿炎出问题。”

    说着她想起身去扶李婆婆出去,一直半跪在地上,精神高度集中,又经刚才他那一下,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这会松下来,她才感觉到双膝又麻又疼,一时没了感觉。身体失去平衡,直面就朝床上的人身上倒去。

    辛玥大惊,她知道这自己这么砸下去,刚刚所做的的一切都全白费,双手下意识地撑在他身体两侧,只是脑袋不知怎的没收住,还是与床上的人碰上。

    让她温热的樱唇碰上男人冰冷苍白又干裂的唇瓣时,她整个人都像触了电一般,漂亮的眼睛眨了半天,才猛回神。

    借力跳开,跳得幅度太大,手臂又撞到离床最近的衣柜,疼得她秀眉一皱,摸着手臂直抽气,脸上慢慢爬了一丝红晕。

    刚刚发生了什么?

    辛玥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好像那一丝冰凉还留在上面。

    “今晚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完全不知道这突发事件的李婆婆,满皱纹的脸终于露出笑意,慈爱地伸手想去摸床上躺着的男人,被辛玥一把握住,“婆婆,他身上有伤,您现在别碰他。”

    闻言,李婆婆立刻缩回了手,改握住辛玥的手,感激地拍了拍。

第六章 你会好起来!

    最后再确认一次伤口是否已经止住血,辛玥又扶着李婆婆回到客厅,刚想要问问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李婆婆就率先说:“辛玥,今晚辛苦你,不会耽误你明天上班吧!”

    “不会,我明天休假。”辛玥看着乱七八糟的客厅,问:“婆婆,家里怎么乱成这样?”

    李婆婆忽然叹气,幽幽道:“那群人要我搬家,我不肯,他们就动手砸东西,阿炎突然回来,跟他们打起来,那些人被打跑了一批,我以为他们就此罢手,没想到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伙人,他们好像都拿了武器,阿炎为了保护我才受了伤,你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呀。”

    李婆婆声泪俱下地说着,辛玥耐心地听着,可是心里也是愤愤不已,从她接到李婆婆电话到到达李婆婆家,满打满算半个小时,这些人也太猖狂了,居然连来两拨人,难道都没王法了吗?

    之前她就听李婆婆住的这片区被盛龙集团买下,大部分人家都搬走了,但是有几家拆迁款没谈拢至今都不肯搬走,李婆婆也因为念旧不想搬走,所以常有人去骚扰。

    没想到竟然这么大胆,直接上门打砸,难道刚刚撞她的人是来滋扰李婆婆的人。

    她好后悔刚刚只顾疼,没看清那群人长什么样。

    不过这个阿炎真是个汉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奶奶,不惜自己被人打成重伤。

    想起刚刚那个不小心的触碰,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眸子里的星辰都带了羞涩之光。

    不对,如果真的只是动手打架,身上不可能有那么大一块弹片卡在身体里,而且他身上那些旧伤,多为枪伤。

    李婆婆说他是突然回来,那为何身上穿了那身奇怪的装扮?甚至连衣服都没湿,这显然不合常理。

    但这些种种疑惑,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问,老人家受了一晚上的惊吓,脸色已经很差。

    此时客厅墙壁上的古董挂钟显示是晚上十二点,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不管他到底因何事受伤,为何跑回来,现在都该让李婆婆好好休息才是。

    “我帮您把小房间铺床被子,您先睡吧!”

    李婆婆家是两居室,另一个卧室的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套新的床单,被子也会时常备着,就等哪天她孙子突然回家。

    “忙了一晚上,喝杯水吧!”李婆婆端了杯热水递给她。

    松懈下来,她是真的很渴!

    替老人盖好被子后,悄悄地关上房门。辛玥轻轻呼出一口气,一走出来就看见从卧室到客厅的那道痕迹,味道已经没有了,但看着还是挺吓人,还有一地的玻璃渣子和被挪动的家具,沙发。

    把风衣脱下,走进洗手间,打了桶水,又找了一叠报纸,跪在地上把玻璃渣子包在报纸里,用抹布一点点地清洗地板,将鲜红的颜色都逐一洗去,当一盘盘清水变成污水,污水再换清水,这样来来回回数十次,客厅的那道痕迹才终于被洗去,地板上留下了清新的味道。

    屋子里的家具,她只能把重量较轻的茶桌和沙发挪回原位。

    最后端着一盆温水,辛玥再次走进书房,拧干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脸上的污垢,脸部轮廓一点一点现出了原形。

    岱山般的眉毛下紧闭的双眼睫毛浓密而卷翘,坚毅挺直的鼻梁与薄厚适中的双唇组成了这张极好看又稍显嫩稚的脸。

    辛玥的手掌划过他的鼻息处,感受到他突然连呼吸都弱了下去,顿时一惊,赶忙查看男人的脉搏与眼球的变化。

    再一探他的额头,温度很高。已经在发烧,这是伤口严重受到细菌感染的现象。

    她最担心的状况终于发生了,因为时间紧迫,环境特殊,她无法进行无菌操作,由此导致伤口感染发炎的情况比她想象中严重得多。

    39度!

    一看温度计的数字,辛玥焦急了,现在如果不马上给消炎退烧,他要么脑子被烧坏,要么感染过度死亡,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让她刚刚的冒险真正成为一桩谋财害命的案子。

    不对,只有害命,没有谋财。

    背后因此渗出一层密汗,被窗外飘进来的寒风一吹,身子都情不自禁抖了抖。

    她又赶紧去翻药箱,翻出来的退烧药已经过期,拆开缝合伤口,重新清创伤口再包扎,接着给他喂了两颗消炎药,再不停地更换毛巾给他物理降温。

    床上的男人因为发烧而身体发寒,嘴里喃喃轻语,手不自觉地抬起,好似要抓什么,辛玥怕他动作太大会扯到肩胛骨伤,情急之下握住他的大手。

    两手交握的刹那,辛玥微微一怔。

    他的手温比正常温度高,因为太突然,也让她略微感到无措,既不能放开手,也不敢再往下深思,单手从药箱里翻出一盒退烧贴,看了看日期。

    还好没有过期。

    单手撕不开包装,她只好用牙咬开包装袋,取出里面的退烧贴贴在他的额头上,给额头降温。

    被伤痛纠缠的人眉头紧锁,唇瓣抿得越发泛白,轮廓的线条更是绷得紧致,握着辛玥的手,更是下了狠劲,好似在睡梦中忍着巨大的痛苦。

    辛玥从小最怕疼,顿时被疼得精致小脸皱成一团,倒吸一口凉气,即使那么疼,她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忘记自己此刻的职责,另一只覆在他的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轻柔地安慰:“没事,没事!听话,好好睡一觉,你会好起来。”

    也许是她软糯清甜的声音起了作用,也许是她的一番安慰的话和举止,让他消除了不安,眉头缓缓舒展,俊脸的紧绷也渐渐放松,手更是轻轻松了劲,却没有放开辛玥的手。

    辛玥呼了口气,约莫等了一会,再次测量他的体温,但温度还是居高不下,连退烧贴都给贴热了,不得已又换新的,如此反复竟一下子用了四五张退烧贴。

    夜,越来越深,住宅楼里的灯几乎都灭了,唯独李婆婆家的书房还亮着灯,辛玥已经累得直接趴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温度计。

    床上躺着一个闭目沉睡的男人,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露在被子外的的手仍旧握着她的手。

    这一幕看着,竟是那么温馨。

第七章 人哪儿去了?

    下了一夜的雨,清晨第一道曙光射穿重重云层洒进屋子,书房里趴在床边熟睡的辛玥被手机来电吵醒,闭着眼睛伸手去摸声音源。

    电话那头是她大学同学兼舍友,因为有急事要马上回老家一趟,把他们公司的新品抗生素暂放她家。

    她迷糊地答应了,挂了电话,又歪头继续睡。

    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眼睛马上睁开,眸子一缩,脑子短路了几秒,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骤然清醒。

    人哪儿去了?

    刚要站起来,由于双脚维持一个动作太久,导致她刚站起来就感觉酸麻得呲牙咧嘴,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双手摸到掀开被子。

    还有温度,证明人走不久。

    “辛玥,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李婆婆也被惊醒,从小房间里传来焦虑的声音。

    “是不是阿炎出什么事了,他是不是又走了。”

    辛玥哑口无言,只能安抚她:“您别着急,被子还是温的,应该走不远,我去给您找回来。”

    抓起沙发上的外套,顺便将手机放进口袋,冲出了李婆婆家。

    辛玥担心他刚醒,身体还虚,大冬天就这么跑出去,伤口会崩开不说,还可能反复高烧,到时候来个凶猛的并发症,那真的十条命都不够搭进去,急忙奔出去找人。

    李婆婆家位于这片胡同最中间,东西两个方向是通往不同的胡同口,北边出口有个小菜场,南边才是通往大马路,离地铁站和公交站台最近。

    辛玥猜想他要离开,也许会选南边那个口,一出去就可以选交通工具,这么想着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沿着胡同一路寻过去,还拦了几个路人问了问,都说没有看见,一直走到到大马路上都没问到结果。

    大冬天,辛玥却跑出了一身大汗,插着腰站在路边,气喘吁吁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有些气恼;算了,他要走就走吧!

    这么一想,她转身就往回走,走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李婆婆还在家巴巴地等着她把人带回去。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脚步一转,往最近的北出口走去,就在辛玥焦虑不已往胡同里走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一群人正在打架,三个打一个,被打的那个小腹挨了一拳,稍稍一弯腰,反而乘机反手一肘,敲退了另一个要下手的人。

    不对,被围的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一身破衣服把上半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条光胳膊,绑脚,黑布鞋。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辛玥很肯定那就是李婆婆的孙子。

    四下张望,辛玥随手捡起了一块砖头,刚要靠过去,却见那人跳出战圈,猛地一个回腿,直踹上跟上来的人中间部位,那人吃痛地捂住裆部,蹬蹬蹬地连退数步。

    辛玥看得目瞪口呆,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他突然像出膛的子弹,直冲上来,她只觉得一阵阴风从耳际飘过,身后就惊现惨叫连连。

    猛然回头,看见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人捂着鼻梁,吃痛地呻吟。

    “走!”

    辛玥感觉自己被拉着飞快地在胡同里左拐,右拐,七钻八拱,绕得她头都快晕了,不料眼前一亮,转到了小菜场里,两人在人群里穿来绕去,脚步又猛地一顿,一起藏在了一个夹缝里,紧密相连的抱在一起,搂着她腰的那双手情不自禁地缩紧,再缩紧。

    那个力度似乎要硬生生折断她的腰。

    贴在他胸前,听着他如雷声般的心跳,辛玥感觉自己的心也快紧张地从嘴里跳出来。

    腰部的力量一松,辛玥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开。

    担惊受怕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拍着胸口安抚自己,又气又急地对他吼了出来:“你跑什么?李婆婆快急疯了你知不知道?”

    一大早上就上演这种激情时速,她再胆大包天也受不了。

    “我不是,送我回去!”男人抓着她的胳膊也低吼了一句。

    双目猩红,看上去可怕又诡秘,路上经过的行人都频频向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似乎在猜想他们是什么关系。

    赤裸上身,身上缠绕了破衣服的男人和穿着脏兮兮的女人吵架。一个脸上严肃,目光灼灼,一个睡眼惺忪,目光呆滞。奇怪的举止行为引得几个年轻人拿出手机来拍摄。

    辛玥被他这个样子又是一吓,一看到路上的围观者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也络绎不绝,不免一惊,用尽力气挣脱他,却见他皱着眉头,捂着伤口,身体又晃了一晃。

    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他,发现他身上烫得吓人,拉开他的手,手在肩胛骨上摸了摸,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你又发烧了,伤口也要重新处理,先回去再说。”

    扶着他又回到了李婆婆家。

    “回来啦?外面这么冷,阿炎你赶紧把大衣穿上。”

    李婆婆一手拿着一件军大衣,一手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听到脚步声,赶忙摸索过来,将大衣披在男人的身上,自己却单衣薄衫,冻得双唇发白,牙齿上下打架。

    “婆婆,您怎么站在院子里,快进屋。”

    辛玥见此,立即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给李婆婆裹上。

    三人进了屋,辛玥扶着他在沙发坐下。蹲在他面前,小心地拆开肩胛骨的包扎,鲜红血丝映入眼帘,果然伤口的缝线被扯开了一点。

    “你忍着点,我要重新给你把伤口缝上。”

    辛玥走进房间拿出药箱,一边用生理盐水将伤口重新擦拭消毒,一边又习惯性地用医生的态度怪罪:“要是再反复崩开,伤口就很难愈合。”

    没得到反应,辛玥停下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还是眉头紧锁,双眸之中没有一丝她看得懂的神色。

    摇了摇头,再把伤口重拆开,再缝合。这一拆一缝的过程都没有麻醉药来麻痹疼痛,跟昨夜一样,无论辛玥怎么处置他的伤口,这个人始终没有一点反应,似乎身体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多疼多伤都跟他没关系。

    就连哼都没哼一句,简直就是关二爷刮骨疗伤的翻版。

    辛玥内心敬佩之余,更加好奇这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遭遇,让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幅德行。

第八章 你是谁?

    没有纱布,总不能又撕老人家一件衣服,只能再继续用原来撕碎的衣服,仔细包扎完整后,听见他低沉又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微微带喘。

    “这…是…哪里?”

    辛玥闻言终于抬起头与他目光碰撞,这人眼眸里都是寒冰冷意,脸上的线条绷得紧致,但神情昭告着他的戒备,好像在警示辛玥不要妄想用谎言欺骗他。

    “这里是你的家呀,傻孩子,回来了就好。”李婆婆抢着回答。

    “我不是!”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三个字,他到底不是什么?越看越觉得他奇奇怪怪得令人生疑,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把自己搞得半条命都要搭进去,装扮还这么奇怪。要不是看在李婆婆的面子上她才懒得搭理这个人。

    “折腾一早上,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早餐!”李婆婆好似没听到这句话,而是堆起笑脸,要去做早餐。

    李婆婆虽然眼睛不好使,但是生活基本都能自理,做饭更是用一个电饭煲就全部解决。

    “不,我要去…”

    男人挣扎着要起身,无奈身体实在太虚弱疲乏,一丝力量也使不上来,又坐回沙发。

    “去什么去?天那么冷,你伤得这么重,又在发烧,你要出去送死啊?”辛玥见惯了不听话的病患,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

    李婆婆更是急得差点心脏病犯,顿时就怒了。

    “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连自己的亲奶奶也不顾了吗?”

    那男人闻言目光如深渊一般幽黑,让人看了一阵发寒,辛玥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为了让他老老实实待着养伤,辛玥手里边忙给他重新包扎,边顺着他胡乱承诺,“好好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地听话,让烧退了,伤也养好了,我就带你回你的星球,帮你找同伴好不好?”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跟哄三岁孩子似的。

    原本冰冷的眸光缓缓柔了三分,直勾勾地盯着辛玥,直把她看毛了,问:“当真?”

    “当然,不信你问婆婆,我从来都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对吧!”辛玥不着痕迹地拉拉李婆婆。

    老人家立刻明白,连连附和:“对对对,辛玥是医生,医生是不会骗人的,阿炎你好好养伤,等养好了再说。”

    有了李婆婆的双重承诺,他似信似疑的眸色淡了几分,缓缓垂睫将视线定格在那双在自己身上飞舞忙碌的白净巧手,似乎还在思考辛玥承诺的可信度。

    好一会,他轻轻抬眸,一直保持的冰冷神色最后破冰转暖,淡淡地道了声:“多谢姑娘!”

    姑娘?

    呵,好复古的叫法!

    毕竟是谎言,辛玥怕他看出破绽,包扎完微微垂下眼睫,躲避他的眼神。起身去厨房,考虑他失血过多,需要补液,按比例调了一大碗糖盐水,想要给他再吃两颗消炎药,但药盒里一颗都不剩了。

    “糟了,药用完了。”

    她这么想,嘴里也这么说了出来。

    这可麻烦了,医院不能去,消炎药倒是可以马上去药店买,但这么严重的伤,最好还是用抗生素控制更好。

    “……把药留给…有需要…的兄弟同伴……我没…没事。”

    辛玥不可思议地看向目视前方,目光冷到能直接把人冻住,时不时胡言乱语的男人,没好气地凶了句:“你放心,药有的是,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不知是她错觉,还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突然被打破而有些恍惚,她竟感觉男人的身体不可察地一僵,但转瞬即逝,再想去探虚实,他已经放松身体,重新转移视线。

    把糖盐水塞在男人手里,并很严肃地嘱咐:“先把这碗水喝了。”

    “阿炎,你听辛玥的话吧,算奶奶求你了。

    本来还在笑的李婆婆,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眼中带泪,面露担忧地请求。

    只见那男人眼神流露出一丝温情,缓缓点点头,“好!”

    辛玥轻轻呼出一口气;真是一个倔强的人!

    “你是谁?”身侧的男人冰冷的声音再度开启。

    辛玥扬起下巴,漂亮的眸子不高兴地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自我介绍:“都城区六院急诊科实习医生辛玥,这个答案阁下还满意吗?”

    “实习生?”这个男人似乎有所疑惑。

    辛玥挑了挑眉,反问:“是呀,怎么着,瞧不起实习生?”

    昨晚要不是我,你今天还能又跑又跳又打架的嘛。

    对了,打架!

    “你为什么要跟那群人打架?他们是什么人?”辛玥问。

    男人垂下眼睫,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紧握的拳头越发紧了紧,骨关节分明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给我,给我东西…”

    辛玥一愣;东西?

    男人忽地一下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迫切而冰冷:“你给我,不,我有钱,我拿钱跟你买,如果不要钱,我还有金条,银子,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肯把药卖给我。”

    说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沉甸甸的大金条硬塞到辛玥手里。

    辛玥闻言,心咯噔了一下,哭都哭不出来了;完了,李婆婆的孙子是个需要’特殊’治疗的人,这她可真的没辙了,那可是违禁品,就是杀了她也没有啊。

    握着冰凉的金条,凌乱不已。

    李婆婆更是大吃一惊,连连摆手:“阿炎,你胡说什么呀!你要什么东西啊?”

    “不,你直接带我去,将你们所有的清霉素都给我。”男人仿佛没听见李婆婆的话,抓着辛玥诚恳地央求。

    “青霉素?”辛玥又是一愣。

    “你要那么多青霉素做什么?”

    青霉素虽然不是管控药,可是也没见过有人需要这么多青霉素啊?药店都未必需要这么多青霉素。

    男人放开辛玥的手,脸色凝重:“我们研究出了遏制他们怪物团的致命药物,可是封锁了我们的物资,尤其是其中一种配方,只要购买到足够量的清霉素,这群怪物团就再也不能用。”

    男人的脸上是对未来充满期许的星光,看在辛玥眼里却像如鬼魅一般可怕。

    “呵呵…”

    这是发烧烧糊涂了?还是她把人治傻了?

第九章 他叫傅宏臣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刚一拿出来,眼前一道极光闪过。

    辛玥就看见自己的手机从屋子里飞出去,在空中行成一道抛物线,然后撞到院门。

    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跑到院子里捡起一看,手机屏幕已经裂成碎雪花,再开机,已经一副身受重伤的鬼德行。

    “你做什么。”辛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炸弹!”男人回答得理所当然。

    “炸你个头,那是我的手机,手机!”辛玥脸色通红,气得发红。

    然而对方则给了她一个带着冷淡的疑虑眼神。

    阳光正好,客厅里被洒满了冬日的暖意,只看见披着军大衣的男人奇怪地看着眼前嘴角抽搐,表情丰富的女人,两人似乎都在各自的脑海思考对方的行为和话语的真实性。

    就连李婆婆都失去了语言能力,怔忪地看着自己盼星盼月亮盼回来的孙子。

    冬日阳光清透又温熙。

    从玄关处往客厅看去,屋子里都是亮堂又鲜活的颜色。

    一眼看全餐厅,客厅和阳台三个空间,尤其阳台那片森林一般的绿色,都是辛玥精心养护的花草植物,她还特地悬挂了一顶秋千椅,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最喜欢往那儿一躺,晒着太阳享受休闲时光。

    彼时,辛玥戴着围裙站在半开放式厨房里忙碌,有些婴儿肥的脸看上有些疲惫,切菜手法略显生疏,胡萝卜切得大小不一,跟剥好的玉米粒一起倒进左手边灶上正在熬的粥里,搅拌几下,将火关小,盖上盖让粥继续熬一会,

    双手在干净的毛巾上擦了两下,走出厨房,上楼看看书房里还在发烧的男人。

    昨日他一醒来,又打架又跑来跑去,吹了冷风,人本来就虚弱得很,伤口裂开,身上发着高烧,却一直死撑着。总囔囔着要回他们的星球,找他的同伴。

    为了让李婆婆安心,辛玥一直待到祖孙俩都睡下,才悄悄离开。

    万万没想到这位大爷会一路跟着她的车跑,要不是她反应快,发现及时,真的说不定这家伙就跑着跟她到家。

    结果好嘛,伤口裂得妥妥的,血流得吓人,要再不处理,这人又要有危险,所以她只能把人先带回家。

    家里急救箱工具齐全,伤口很快就缝合完成,只是他反复高烧,情况不好。

    辛玥心念一动,把同学寄存在家里的抗生素拿出来,这是新品种,虽然已经经过严格的临床试验,但为了防止有病患对青霉素过敏,所以医院规定打这种抗生素之前一定要经过皮试。

    但皮试结果需等15-20分钟,时间紧迫,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熟练地割开瓶盖,导入注射器内,在他的手臂上摸索着静脉血管,针头刺进血管的刹那,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控制不住地要发抖。

    把抗生素一滴不剩地推进他身体之后,辛玥有些虚脱,靠在床边半天动弹不得,她的脚软得出奇。

    一大早果不其然收到李婆婆的电话,辛玥只能实话实说,并向老人家提出建议等他情况稳定就把他带回去。

    大概考虑到自己的确没法照顾好孙子,同意了辛玥的建议,在电话那头很是欣慰地谢了谢辛玥,跟辛玥说了一大堆阿炎生活上的饮食习惯和喜欢的穿衣风格,甚至连他习惯穿什么牌子的内衣内裤都交代得事无巨细。

    加上老人家年纪大了,说几句就要停下来想一想,说完了又发现说得不对,重新再说一遍,颠来倒去听得辛玥站在寒风里,还脸红耳赤,直冒热气。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怪异。

    眸光复杂又同情地看着那张足以惊艳四座的俊脸,再次摇头,手向他的额头伸去,准备探探他的温度是否稳定。

    手还没碰到他的额头,闪电般的速度被人反手一掰。

    辛玥届时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捏碎了,忍不住痛呼:“好疼!”

    床上的人放手同时,辛玥下意识地退到了房门口,揉着自己的手腕。

    这人是有暴力倾向嘛,接连弄疼她两次,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生气,辛玥当下就瞪了眼。

    “下来吃早饭。”

    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地下了楼。

    不一会,沉稳的脚步声从客厅的楼梯口传来,辛玥循声看去,然后端着碗就呆住了。

    有了足够的休息,他养饱精神的眼睛亮得可以杀人,深邃棕色的眸子里是孤傲不羁的眼神,紧闭的双唇已经恢复了本来的血色。

    虽然长相稍显嫩稚,但干净利落的寸头更将他的五官塑造得更冷峻帅气。整个人都散发一股强大的男人气息,让见惯了各色型男帅哥的辛玥没来由地一阵心跳。

    “咳咳!”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低头咳了一声,把装满粥的碗递给了他。

    他接过碗却没用坐下吃,而是略带急切地催促:“我们什么时候走?”

    低沉的磁嗓又让辛玥手一顿,倒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好听,而是他的话让她思维加动作都停顿了。

    很快又反应过来他应该说的是回李婆婆家,拉开凳子坐下,“吃完早餐我就带你回去。”

    话音一落,辛玥分明感觉到对面的人一下子煞气聚拢,压得她眼皮都不敢抬。

    “那个…阿炎,这人呢,要活在当下!有什么事只要勇敢面对,没什么过不去的。”

    辛玥端着碗,思索了半天忍不住开口了。

    “我不是。”

    他的当即否认又令辛玥顿了半秒。

    对,他不承认自己是阿炎,他叫傅宏臣。

    “或者你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怎么样?”

    辛玥的提议没得到傅宏臣的任何反应,尴尬得她只埋头扒了两口粥,暗中观察他的反应。

    然而,这人却仍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默默吃饭。

    很不习惯这种沉闷气氛,辛玥时不时找个话题。企图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但都无功而返,这个人就像一滩死水,激不起一点涟漪。

    一顿早餐,她吃得手心冒汗,浑身不自在。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个人不仅冷得让人发寒,身上还带着与一般人不太一样的气场。

第十章 这份大恩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这种气场方圆五百里寸草不生,连只活物都看不到。

    不对,这唯一的活物不就是她自己嘛!

    收拾完桌面,又回到餐桌前,在傅宏臣对面坐下来,从把金条递了过去,迎着他询问的目光,解释:“你的金条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可傅宏臣冷眸一抬,只是看了她手里的金条一眼,竟然站了起来,往电视机走去。

    等辛玥眼看着他走到电视机前,才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心惊胆颤地问:“你要做什么?”

    有摔她手机的前车之鉴,难保他不会砸了她的电视。

    傅宏臣不语,只是目光紧紧地盯着辛玥身后的电视机。

    “那是电视机,不是炸弹也不是武器。”

    辛玥即刻明白了他眼中的考究,开口解释,又怕他不相信似的,转身打开电视机,声音和画面充斥整个屋子。

    看到电机里的正打得激烈的战斗突然被敌军的一颗毒气弹逆转,无数人中毒倒下,战壕里一片痛苦的惨叫声,呼救声,场面十分混乱,残忍……

    他双目流露出深深的痛楚和自责,辛玥看着他的眸色越发暗沉,本来血色的双唇被抿得发白,垂于身侧的双手握掌成拳,骨头的关节因此发出声响,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管你是什么人,请送我回到,让我回去…金条如果不够答谢姑娘,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把这条命还给你。”

    辛玥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地啊了一声。

    “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好好听你的话把烧退了,把伤养了,你就带我回去找我的亲人们,你不能反悔。”

    那还不是因为他那天烧得厉害,又伤得重,自己只能乱说一通,他今天要不提醒,早都被她抛大西洋海底去了,他竟然还当真了。

    是真的烧糊涂了,还是怎么了?这到底打哪里来的怪胎思维。

    “不要再拖延时间了,耽误一秒都会有很多人失去性命,你不能骗我,快带我回去。”

    这番连珠炮般的话让辛玥一个头两个大。手里那块金条被她捏得刺痛手心。还没等她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听见‘扑通’一声。

    傅宏臣双膝跪地,声音虽冷,却已是恳求万分:“傅某求姑娘念在同胞的份上,送我回去。这份大恩来日必当涌泉相报。”说罢还要给辛玥磕头。

    辛玥被他这一跪吓得不轻,赶忙拉住他要磕头的身子,急急地解释:“你别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傅宏臣依旧长跪不起,“你别骗我了,大娘就是用这个铁盒子把我拉出来,救了我的命。这个铁盒子和大娘家的一样,所以请你送我回去。”

    辛玥简直要晕,这人真的病得不轻,二话不说,抓起遥控器就换台,不停地换:“只是电视剧,这些人都是演员,你…你是不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吧!”

    她越来越担心他是不是因为之前受伤太重,又反复高烧把脑子都烧坏了,要不然怎么会连现实和电视节目都分不清了,这太可怕了!

    傅宏臣眸光里的锋芒一下子消失殆尽,在辛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捂着肩胛处,微皱了一下眉头,站在电视机前许久没有回神。

    电视里正在播放综艺节目,节目里的嘉宾们笑作一团,欢乐不已,可他的脸色却一点一点变得面如死灰,或者更应该用心如死灰来形容…

    他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他的眸光变得令人不寒而栗,浑身都是散发了一股狠鸷的戾气,盯着电视节目,“我要回去,他们都在等着我,等着我回去团聚。”

    一字一句都咬得特别重,就像一个毕生目标,不成功便成仁。

    这是他第N次强调要回去,可是到底回去哪里呢?

    等等,他说的会不会是…?

    辛玥抓住了重点,不可置信地反问:“你…你到底是做什么?”

    那人如鹰一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辛玥,有了被骗的前科,现在看她的眼神都是警惕和不信任,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她之后才答:“保密。”

    结果就是傅宏臣认定了辛玥有办法帮他回去,而故意不作为,再也不肯回到李婆婆家,原本一句善意的谎言最后变成了搬起隔壁泰山压在自己身上。

    得,她成大闹天宫被如来佛祖收拾的孙大圣……

    辛玥郁闷得想要爆三字经经。

    “哈!”

    辛玥没形象地打了第十个哈欠,揉着酸胀的肩膀,走进食堂。

    打好饭菜正绕场找位置坐,被人突然从后面拍了一下肩,餐盘一抖,差点掉下去。

    “大姐!人吓人,吓死人啊!”

    是同事石娇。

    “你今天怎么精神有点恍惚?”石娇奇怪地关心。

    辛玥不知从何说起,没回答。

    “是不是担心留院的事。别急,我有消息,你一定可以留院的。”

    石娇自问自答,安慰着辛玥。

    辛玥用力点点头:“我明白!”

    两人打好餐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到辛玥餐盘里白菜、豆腐,米饭和一碗鸡蛋汤。

    清一色素菜,眉头一皱:“你这是要出家呀!”说着把自己餐盘里的红烧肉全部扒拉到她盘子里。

    “我不吃肉,我减肥呢!”

    自从来急诊室实习,认识石娇之后,只要她俩在一块吃饭,她都会多给自己打一个肉菜或者听说哪里有好吃的餐馆,带着她去一起去尝鲜,还每次都不准她买单,这让她既感动又不好意思。

    “你在体重超50的人面前提减肥,怎么好意思呢!”

    辛玥知道石娇一向最烦减肥二字,她的字典里只有能吃是福,绝不委屈自己的尊贵的胃。

    辛玥乖乖接受这份红烧肉,然后石娇就兴致勃勃地跟辛玥聊起了这次他们一家三口旅行的种种趣事,见她满脸幸福,辛玥也好生羡慕地感慨:“有老公疼,有儿子宠,气场就是不一样哟。”

    “谁让你三番四次把介绍的相亲对象吓跑,活该你单身。”

    “拜托,我才25岁,正是青春正美好,为什么大家伙都这么关心我的个人问题?还有,到底你们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拉出来的奇葩货。”辛玥从餐盘里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巴里,以示抗议。

第十一章 这货就是上天派来收拾她的

    有些男人看着衣冠楚楚,一张口简直颠覆三观,更过分的是还有给婚后生活列了一个长表,总之一句话女人必须三从四德,男人可以花天酒地,无所不为。

    “单身多好,值起班来没拖累没负担,二十小时随叫随到。”

    闻言,石娇忍不住敲了她脑袋一下,“就是因为你才25岁更应该早点找对象,结了婚有了依靠,你还需要减肥嘛?”她特地将减肥二字咬得特别重。

    “好歹你也是个医生,讲究卫生懂不懂。”辛玥好看的小脸皱成一团,揉了揉脑门。

    “别岔开话题,那上次给你介绍的海归呢,你一坐下就跟人家上解剖课,直接把人吓吐了,害得我被我妈念叨了好久。”

    辛玥乐了,大笑起来,露出她的大白牙,梨涡深深镶嵌在嘴角两边。

    “胆小如鼠,不愧是海龟,缩头乌龟的龟。”

    “行,我还就不信没有治不了你的人。”石娇掏出手机,翻了又翻,终于眼前一亮,笑了。

    “福朝阳,人民警察,我的小学同学!你就是给人讲太平间故事,也吓不跑他!”

    辛玥白眼一翻,吐槽道:“大姐,小学同学,你的历史翻得超前了吧!”

    “超什么前,半个月前我们才同学聚会过,他现在单身,32岁,老夫少妻正合适。”石娇一副志在必得,坐等喝喜酒的表情。

    辛玥抬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干净利落的寸头,英挺的眉目,关键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勾人心魄又明灿,占据眼球大部分的黑瞳又炯亮得好像两个大灯泡。

    嗯,的确是个有资本慢慢挑的主。

    不过比起在她家养伤的那位大爷还是差了些。

    那可是正确诠释什么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好看,看一眼入迷,看两眼上瘾,越看越移不开目光。

    不行,她不能被外表所迷惑。

    这货就是上天派来收拾她的。

    石娇见她不为所动,收起手机,话题一转聊起了工作。

    “你最近几天可变懒咯,踩着点来,下了班一秒都不多留,什么情况?”

    唉……

    辛玥暗中叫冤,她也不想啊,谁让家里有个言行举止都怪到天上去的大爷呢。

    她第二天下班回到家。

    门一开就愣了;怎么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开个灯。

    顺手将客厅的灯打开,一个人影瞬间移动到了眼前,吓得她忍不住大叫起来,又被人快速捂住嘴。

    看清眼前的人之后,辛玥有些生气地挥开他的手,不曾想他竟虚弱地晃了晃身子,条件反射地一把拉住他。

    扶着他坐在沙发里,见她早上放在客厅里的消炎药原封未动,连水壶里的水都没少一滴,终于发火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一整天都不吃药,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有并发症出现。”

    辛玥嘴里训着话,手也没闲着,倒水,拿药,“你这样,我要怎么跟李婆婆交代!”

    良久傅宏臣才解释:“我的伤我自己知道,不必浪费这么珍贵的药。”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辛玥气结。

    粗鲁地将药塞进他手里,以命令的口吻要求:“少废话,快吃!”


    傅宏臣眸子一眯,一脸拒绝。

    “我现在是一穷二白,还有房贷和车贷,卡里钱包加起来还没一千块。”

    辛玥抓着手里的药盒晃了晃。“但这种药便宜得烂大街,你就是吃到吐也吃不穷我。”

    傅宏臣露出狐疑的神色看着她,最终在辛玥的注视下服下消炎药。

    监督傅宏臣吃完药,辛玥又发现一个大问题,这个家伙竟然一天都没吃东西,看了看手表,已经来不及做饭,只好煮了碗方便面,端到他面前。

    “快把面吃了!”

    凶巴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傅宏臣听命行事。

    就这样一位爷养在家里,她能怎么办,只能威逼利诱,小心伺候,要不然不好跟李婆婆交代。

    辛玥刚要回答,手机响了,接通之后话筒听不到声音,她只好开扬声器,那头就传来苍老的声音。

    “辛玥,我家阿炎烧退了吗?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咳咳!”

    辛玥被呛了一口,迎上石娇狐疑的眼神,拿着手机快步走出食堂。

    “没有,没有,他挺好的!”

    李婆婆又说好多感谢的话,还有关心的话题。末了,老人家小心翼翼地询问:“周末…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不可以麻烦你带阿炎回来,我想看看他。”

    辛玥听到李婆婆这么小心征求的口吻,深感老人家的思念之情,满头答应:“没问题,这周六我下班早,带他去您那儿吃晚饭。

    等辛玥挂了电话,回到急诊室,石娇已经吃饱喝足,端坐堂前明显等着拷问她,不过都被她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最后气得石娇就差上手掐脖子了。

    以为周六可以早点下班的辛玥因为临时来的一个重病患,一直忙到快七点才离开,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傅宏臣换药,检查伤势。

    “你的伤口很严重,一定要小心身体,不要再做剧烈运动。”手上一边给绷带打着结,嘴里一边对他嘱咐。

    一如既往地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而当事人却始终沉默,大好的年纪,大好的一个人,不会笑,不会聊天,脸色木然得叫人发怵。

    哦,唯一有反应的时候,就是在看电视剧和军事节目时,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对傅宏臣没那么排斥,但因为手机被无缘无故摔成重伤,对他提不起好感,只是碍于李婆婆的面子,才勉为其难多关注两句。只是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说着话,抬起头。

    两人一对视,不仅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方,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转变成了某种催化剂。

    目光不经意下移,他裸着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标配硕实的六块腹肌,本没有杂念的辛玥突然跟触了电似的,旋风转身,无意识地绞着手指。

    反倒是被看过无数次的人淡定地套上运动衫,关节分明的手指将拉链拉上。顺手戴上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将眼睛周围都遮的一片阴影。

第十二章 阿炎快进房间

    侧着身子走出书房。

    大晚上的这一身黑,是要吓死谁?

    辛玥在心里打个冷颤,刚才的心动时刻荡然无存。

    傅宏臣下了两节台阶,立在那里,背对着对还在房间里的辛玥道:“大娘还在等。”

    “哦哦,这就走!”如梦初醒的辛玥紧随其后。

    李婆婆思孙心切,辛玥委婉地向傅宏臣说明情况后,他答应回李婆婆家看望老人家,这倒让辛玥意外了。

    就这位大爷十问九不答的孤傲性子,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然而人家给的理由是,李婆婆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他不是她的孙子,也不应忘恩负义。

    二人进了院门,李婆婆就拄着拐杖迎了过来。没有焦距的眼睛有意识地在黑暗里搜索熟悉的声音。

    辛玥捅了捅傅宏臣,示意他叫人。

    “大娘!”

    语气生硬且并不是李婆婆期待的那声称呼,老人家的脸虽然还是笑的,眼眶却湿润了。

    “婆婆,我买了您最爱吃的鲈鱼,您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辛玥赶紧转移话题,边扶着老人家进屋,边推销自己做鱼的手艺,把傅宏臣丢在身后。

    厨房灶台上正在蒸鱼,热气轰着锅盖闷闷地响,李婆婆勺了勺酱油,辛玥自然地接过来倒进去。

    然后李婆婆一脸愁容,紧紧握着辛玥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阿炎的从前的事,她的话跟似乎完全没法跟傅宏臣挂上钩,加上他一直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李婆婆的孙子,一时间辛玥也疑惑了。

    小心翼翼地问:“婆婆,您真的确定他就是阿炎吗?”

    透过厨房朝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看去,即使是坐着,他的背影都是那么挺拔,坚毅。

    辛玥没见过李婆婆孙子的照片,只觉得这人眉目间的确与李婆婆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如果他不是阿炎,李婆婆怎么会如此紧张,当年他到底闯了什么祸,以至于到今天还不敢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但老人家却语重心长又坚决地肯定:“不管阿炎变成什么样,婆婆都不在乎,只要他回来就好!”

    听到这话,辛玥就是有满腹疑云,也只能让它风吹云散。

    李婆婆越说越愁,脸上的担忧越发沉重,脸色都不好了,辛玥怕老人家又急出个好歹,倒了杯茶放在李婆婆手上,安慰:“您别急,他兴许是刚回来,还没适应,等他伤彻底养好了,您再慢慢问。”

    “李奶奶,看我今天给你带什么好吃的。”

    一个欢快的声音在院门外闯了进来。

    李婆婆手里的杯子啪地一下掉了下来,辛玥下意识地去捞杯子,结果滚烫的茶水溅了一手,杯子还是掉在地上碎了。

    听到声响的傅宏臣唰地一下站起来,站在厨房,辛玥都能感觉到他整个人散发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颇有下一秒就要跟人决斗。

    李婆婆急冲冲地朝他道:“快,阿炎快进房间去。”

    辛玥表示很惊异,这来的谁呀,还要躲起来。

    这回他倒还听话,乖乖躲进了房间。

    开了院门,把人迎进来,三个人两双眼睛都带着考究打量彼此,火花四射。

    火花是给李婆婆的,射得却是辛玥。

    福…朝…阳?

    辛玥吃惊地往来的人身上扫视。

    “福…福警官,你…你怎么来了!”李婆婆高度紧张,脸上出现了极度恐慌的神色。说话都有些结巴。

    “奶奶,跟您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朝阳,别叫我福警官。”只见那双桃花眼笑起来都是明朗的颜色,声音洪亮而醇厚。

    福朝阳把注意力回到李婆婆身上,“我今天刚从明山回来,带了你最爱吃的玫瑰花酥饼。”

    他说着把两个包装盒放在茶桌上,辛玥注意到他看向自己时,带笑的眼睛里,竟快速地闪过一丝狠厉,不禁一惊。

    这是什么情况?

    “这位是…”

    看来石娇还没有把自己介绍给他认识,嗯…那她就装不知道这回事。

    “辛玥!”

    自报家门,顺便再看清楚他的神色变化,可惜福朝阳却一脸认识你很高兴的表情。

    “之前我住院,辛玥对我很是照顾。”李婆婆巴不得福朝阳把注意力转移,马上把辛玥推出来。

    “不知道你要来,什么也没准备。不过今晚你有口福了,辛玥做了桌子拿手好菜。”

    “是嘛,那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福朝阳虽然话是对李婆婆说,但眼睛却一直紧盯桌上多出来的空碗筷。

    辛玥心里咯噔一下,都说警察火眼金睛,任何细微的线索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现在这么大一个漏洞摆在眼前,他会不会起疑心,万一问起来,要怎么回答。一派胡言会不会更让他怀疑。

    但似乎只是辛玥多心而已,福朝阳并没有开口追问这多出来的碗筷是怎么回事,辛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专心吃饭。

    “对了,奶奶,我帮您联系好了福利院,这两天就送您过去。”

    饭桌上福朝阳突然提出给李婆婆搬家

    “不用,不用!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李婆婆有些不知所措地拒绝。

    “都这么多年了,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再说阿炎不在,总得有人照顾您吧!”福朝阳目光好似不经意地掠过屋里两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话说到这里,辛玥冷汗都下来了,敢情这人是阿炎的好友,下意识地朝藏着人的房间看去,祈祷他千万不要发出声来。

    “而且这片区经常出事,您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你说对吧,辛小姐。”

    被福朝阳突然点名,辛玥刚进嘴的鱼就卡了根鱼刺,疼得她眼泪汪汪,猛地站起来。

    李婆婆听了声,忙问,“怎么了?”

    “辛小姐喉咙卡着鱼刺。”

    “快去厨房倒碗醋来。”

    “喝醋没用,我来帮你!”福朝阳放下筷子,站起身,往辛玥座位来。

    辛玥反射性地摇头,她感觉喝醋比让福朝阳帮忙可靠。

    他带着温度的手指轻轻扣住她的下颌,辛玥瑟缩了一下,听他醇厚的嗓音夹带了冷淡:“我看看。”

    辛玥犹豫了一下,乖乖张大嘴巴让他看个究竟。

    “能看到鱼刺,你忍着点!”

第十三章 那人是……

    他说着拿起筷子,伸入她的嘴里,辛玥本能地紧闭双眼,替她挑鱼刺的人近在咫尺,让她闻到一丝淡淡的清柠的味道,像是沾满了晨露的薄荷叶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个味道…让她觉得有一丝熟悉。

    很久以前她小时候住的四合院里,满院子都是那个味道,还有人笑着编制一顶花环带在她的头上。

    那人是……

    突然喉间一阵刺痛,然后她就感觉福朝阳松了手。

    “好了!”

    辛玥睁开眼,气氛一瞬间安静,第二次进入他眼睛的世界里,她突然看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厌恶。

    她更是一怔,他们是第一次见吧……

    “辛玥怎么样?疼不疼?”关切的是李婆婆。

    “没事,我没事!”辛玥回过神来,脸又是一阵红扑扑。

    福朝阳见好就收,之后他没再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专注给李婆婆讲笑话,所说的话题偶尔也让辛玥笑两下。

    一顿饭似乎吃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等吃饱喝足,福朝阳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李婆婆顿时坐立不安,又不敢开口送客。

    辛玥见状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她朝福朝阳笑着征询,“能不能麻烦福警官送我一程?我今天没开车。”

    她笑起来露出浅浅梨涡,眼睛弯弯如月牙,任凭谁都不会拒绝这样一张灿然可人的笑脸。

    福朝阳再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没问题,送美女回家是我的荣幸。”

    快走到胡同口,福朝阳忽然停住脚步,辛玥差点收不住脚,不解地看向离自己一步之遥的福朝阳。

    “辛小姐,你有健忘症吗?”

    辛玥一愣,摇头:“我记性还不错。”

    “哦!可我看…”福朝阳笑容满面,语气带着嘲讽的意味,手突然伸过来,不是礼貌友好,竟是带了点凶狠。

    辛玥一时反应不过来。

    但…

    穿了一身黑的傅宏臣挡在了她前面,一阵阵寒气从他身上冒出来。福朝阳本能地反击,两人在狭隘的胡同过起招来。

    情况发生得太突然,辛玥都傻了。

    好不容易回神,赶紧去拦,“别打,你们干嘛呀!”

    身子一横,直接断了两人正面冲突的机会,然后她就惊奇发现福朝阳气息不稳,尽管灯光昏暗,还是能看出他脸上的恼怒和惊异,垂于身侧的拳头紧握,好像一点不占上风。

    她偷偷回眸看了身后的家伙,竟然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不像深受重伤的人。

    “辛小姐不仅记忆力差,而且好赖不分。”

    来不及细嚼这句话,福朝阳阴冷地瞪了她一眼,愤然甩手离开。

    辛玥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也来不及解释。

    这个奇怪的人和奇怪的话让辛玥郁闷了一路。

    “为什么?”

    刚进家门,傅宏臣发问。

    “什么为什么?”

    “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你就不怕有一天把自己害了!”傅宏臣眸光灼灼地凝视了她一会,半晌后开口。

    不等她回答,卡拉一声,傅宏臣关上了房门。

    辛玥被他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嘿,这一个个的,都拿她当什么了!

    “砰“地一声,也把房门关上。

    这声响…整个天花板都要震下来。

    很快这件事被辛玥忘之脑后,时间就这样悄悄过了一周。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辛玥被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那边立刻传来分诊台护士的声音:“辛医生,城南发生大规模爆炸,伤亡惨重,急诊室现在人手不够,高主任让你赶紧过来。”

    一听到惨重二字,辛玥最后的瞌睡都醒了,“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后,她用了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背上背包冲出了家门,门关上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打开背包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压在餐桌旁的小吧台上,并在厨房的留言黑板上交代事项。

    “记得消炎药一天三次。”

    ”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中午你自己叫外卖,客厅的座机电话旁边有外卖单子。”

    粗略看了一眼,确认无遗漏后,就匆忙关门回医院去了。

    辛玥刚到急诊室门口,开道的两辆警车后面跟着一辆又一辆救护车,每辆车上抬下来的患者都发出不同的痛苦呻吟。

    “好疼啊!”

    “啊…!”

    ……

    急诊室的护士医生全部倾巢出动,一边有条不絮地给轻重缓急患者做急救措施,一边极力安抚稳住伤者的情绪。

    “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先生,先生,你怎么样…”

    伤情严重的都立即送进了手术室,伤情略轻的都送进了抢救室。急诊室闹哄哄,乱糟糟,却没有乱了秩序。

    尽管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场面,辛玥也一点都不慌乱,接到手的患者都第一时间给出了准确的诊断。

    “三度烧伤,烧伤面积大于百分之五十,意识模糊,快送抢救室。”

    “这是谁负责的!”主持大局的高主任猛地吼了一句。

    准备接手下一个时辛玥听见隔着两辆救护担架,正在抢救病人的高主任命令:“在发什么呆,快行动起来!”

    辛玥顺着目光看去,走廊一角停着的担架上患者孤零零地躺在上面,没有一个医生和护士在身边,紧闭双眼,嘴里喊着痛苦的呼喊。

    快步走上前,快速地替病人接诊检查处理,等护工和护士把病人推走,她才看到周医生抱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哭得不能自己,辛玥虽然不知道她哭什么,但也特别明白这种无法控制的恐惧。

    说服不了自己,就只有被恐惧打倒。

    “怎么了?”

    石娇忙完一个病人,跑了过来,也看见了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周医生。

    “不知道,你快去看看那个病人,我刚刚检查过,右腿挤压,你最好再给他做个脑CT。”

    “好!”

    说话的当下又一个伤者送了进来,辛玥赶忙跟了过去,担架上的患者脖子以下全部血,脸上也全是血,眼睛肿得根本就看不见瞳孔,这种重伤状况,她已是第二次见到,除了震惊更多还是忧心重重。

第十四章 他在叫谁?

    “什么情况?”

    “头颅伤,血压低,心率快,呼吸微弱!”一起接诊的同事脸色凝重。

    “快送抢救室!”事不容迟,两人推着病人进入抢救室,协助护士给患者戴上氧气罩,刚给他戴上检测仪,机器就发出警报。

    “糟糕,患者没心跳!”

    辛玥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对边上的护士吩咐。

    “肾上腺素推!准备除颤!”

    警报器仍旧放肆地响个不停,数据急剧下降。

    “怎么回事?”同事慌了。

    辛玥摸了摸患者的脉搏,冷静地道:“床边B超,500盐水,多巴胺十支!”

    “加大吸氧浓度!”路过的石娇见状,推开了慌张的同事,上手继续给患者做心肺复苏。

    在石娇不间断给伤者做心肺复苏的同时,辛玥在B超里查出了真正的病因,还没等她做措施,病人的口鼻里喷出大量鲜血。

    石娇硬是将他的瞳孔撑开,脸色一白:“瞳孔放大!”

    “准备插管,快!”辛玥边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插管仪器,准确无误地将导管插进患者的口腔里。

    “滴~滴!”

    患者慢慢有了心跳。

    “颅内一定有出血,要尽快扫个脑CT。”辛玥查看了他的瞳孔,非常肯定地下结论。

    “他的血压靠升压药支撑,随便动一动很可能就没了。”石娇也同样担心。

    “这样,借个转运呼吸机,我们护送过去,CT不拍,接下来的所有治疗根本无法做。”辛玥提出方案。

    一旁的护士和同事面面相觑不敢答应,石娇看着病人思索了一下了,咬牙同意:“好!”

    经过CT的诊断,患者四肢皆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尤其是左手肘关节有粉碎性骨折,胸腔双侧有气胸,最大的问题还是患者的头颅已经粉碎,再无回天之力,此刻留在抢救室,除了给他最后的照料,别无他法。

    “尽快通知患者家属来看他最后一面。”高主任看过报告之后,无奈地下了诊断。

    这场马拉松似的抢救竟以这样的结果结束。辛玥看着生命渐渐流逝的患者,她很是难过。医生不是神,不可能救回每一条生命,但生命的最后,最想要见的,最需要陪伴的一定是自己最亲的人。

    “当时现场那么乱,光顾着抢救,没人去问有没有家属。”

    石娇看了看患者的瞳孔,再次摇摇头,“我们能做的都做了,走吧!还有其他病人等着我们。”

    辛玥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病床上陷入深度昏迷的平头男,心里纠结万分。

    “阿炎!阿炎!让我进去!我要看看他!”

    就在此时,抢救室冲进来一个人,他双臂缠满绷带,双目猩红,情绪激动,劝阻他的医护人员根本拦不住他。

    辛玥愣了,石娇惊了。

    怎么会是他?

    他在叫谁?

    阿炎?谁是阿炎?

    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是福朝阳,他刚从昏迷中醒来,完全不顾自己还受伤的身体,跑到抢救室找人。

    福朝阳没有看到辛玥和石娇,目光在大大的抢救室里一眼找到了生命垂危的平头男,他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直径走到中间的那张病床,他努力地说服自己冷静,可看到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他突然又激动了起来,倏然抓住辛玥的衣襟,怒吼道。

    “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救他,把他晾在这里做什么,他还活着。”

    “老夫,你冷静点,你干什么,你放手!”石娇上前解救被抓的辛玥。

    福朝紧紧地逼视辛玥,眸子里的愤怒与怨恨令她万分不解,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为什么他会如此对待她。

    “你这幅无辜的嘴脸给谁看?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很了不起是吗?我告诉你,就算全世界女人都死绝了,我福朝阳也不会高看你一眼!”

    这番话令忙碌的急诊室有了各色各样的神色。

    “你…”辛玥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这位福警官,令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十分不友好,以致现在这种状况还要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滴滴滴”

    监控阿炎的仪器再次报警。

    福朝阳丢下辛玥,想要上前,可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辛玥用力托着他的脑袋,使他倒下之时不至于撞到头,就地快速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失血性休克,腹腔内有出血,针管!”

    尽管被福朝阳当众羞辱了一顿,但面临生命垂危之际,辛玥的选择只有救人,接过石娇递来的注射器,掀开他的衣服,针管扎进了他的腹腔内,抽出一小管鲜红色的血液。

    “送手术室,准备开腹手术。”
护士和保安齐力将福朝阳送上平车,推走。

    另一边阿炎的抢救最终回天乏术,他没有挺过这一关。辛玥看着护工将他的遗体送进太平间,心中隐隐作痛。

    这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孤零零地离开了人世,他甚至连李婆婆最后一面都都没有见到,或许还带着未了的心愿。

    兵荒马乱的急诊室随着日月轮换,最后都回归了平静,迎接新的病患之前,刚交班的保洁员正在清理昨夜留下来的血迹和各种医疗垃圾,保安正在整理担架和平车,而医护人员还在给最后一批轻伤警员处理伤情。

    “医生,高老他的伤严不严重?”已经包扎好的高瘦警察关切地询问。

    辛玥给坐在病床上的另一个圆脸警察上完烧伤药,取下手套,戴着口罩的脸只露出一双略显疲惫但明澈的眸子。

    “等一下就把他送到留观,如果没什么情况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

    高瘦警察脸色苍白,神色悲愤。

    “我这点伤算什么,现场光抬出来的就有这个数。”高瘦警察比了个手势,叹气。

    “我们伤亡这么惨重,看得我心里真的揪着疼,好疼好疼。”

    “唉,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整理医疗车上器械的辛玥手一顿,缓了会,推着医疗车离开。

    午休的时候,石娇揉着酸胀的劲脖子问同样一脸菜色的辛玥:“累死老娘了,晚上下了班去哪儿吃顿好的,我请客!”

第十五章 福警官,又见面了!

    辛玥把听诊器往白大褂口袋里一塞,摇头晃脑地活动关节:“食堂简单凑合一下得了,还有一堆病历等着,我的论文还没写,一堆事!”

    “唉!忙了一天一夜还不得消停,怎得一个累字了得。”

    “你这个表现怎么配当医生,病历病历写不好,临场应变跟丢了魂似的!”

    辛玥和石娇还没走到办公室,老远就听到高主任在里面骂人,辛玥虽来急诊室不久,但听同事们说高主任一向宽待下属,轻易不骂人。

    “高主任对谁发火?”

    石娇习停住脚步,露出苦笑:“还能有谁,跟你同期进来的周医生呗,丢下病人,蹲地上哭得死去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病人家属。”

    “这种情况适应不了也正常吧!”辛玥为同期辩解。

    “那你怎么就能适应!还有上次钢管贯穿伤的病人,看到地上有血居然害怕,我真是要被她气死,这不后来把你又拉回来帮忙。”

    话音刚落,高主任也同声附和。

    “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要不是辛玥反应快,万一病人抢救不过来,你说再多对不起都没用。都是实习生,你跟辛玥的专业技术,心理素质完全差了十万八千里!”

    听到自己被表扬,辛玥倒不好意思了,小声道:“主任也太夸张了吧!”

    “你这枚高材生真是太不了解我们这位和蔼可亲的主任了,急诊室一向缺人手,难得遇到你这么省心的苗子。恭喜你,入选了主任的法眼,我们可以手牵手一起走了。”

    辛玥瞪大眼睛,什么情况?她错过了什么重要线索?

    石娇抬腕瞄了眼时间,“我去病房看看老夫!”

    迎上辛玥迷茫的眼神,她又加了句:“福朝阳!我同学,听说昨天是联合行动,他们特警也伤了几个!”

    原来那人不仅是警察,还是个特警,难怪脾气古怪。

    “一起去!”

    “他昨天那样说你,你不生气啊。”

    石娇虽然有意撮合二人,但昨夜那么一闹,她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可看辛玥的样子根本就是无辜被骂的份。

    “生气啊,但谁让他是患者,又是经过我手抢救的,我还是要关心他的状况如何。”

    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但辛玥也知道没有人是无缘无故地与人结怨,她总觉得福朝阳早就认识她,可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站在电梯里,辛玥目视上升数字,想着一会该用什么方式说开场白

    —福警官,又见面了!

    人兴许不愿再见,不行,还是得再换一个。

    —福警官,你好,我是辛玥!

    呃,这种废话开场白还是省了吧!

    “才说要介绍你们认识,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情况下认识。”

    辛玥这边胡思乱想中,那边石娇略带伤感地叹气。

    “我们见过面。”

    辛玥把在李婆婆家偶遇福朝阳的过程,掐掉傅宏臣,去掉最后莫名其妙的对话,简单的过了一遍给石娇。

    “缘分有时真奇妙,谁能想到李婆婆一个人能把你们两个牛马不相及的两人牵扯到一起。”

    正确来说是两个,另外一个至今都跟三无人员一样一样,她不能不管,也不得不管。

    “希望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石娇看了看辛玥,张口欲言,电梯刚好到了,她的手机又响了。

    “宝宝…妈妈在上班呀!”

    接到孩子电话的石娇秒变慈母,拿着手机出电梯讲电话,示意辛玥先过去。“1306病房。”

    经过走廊,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护士与辛玥擦肩而过,他身上古龙水混着消毒水调和成一股奇怪又刺鼻的味道窜进鼻子时,她不禁打了个喷嚏,那人闻声把口罩拉得更高,几乎连下眼皮都要遮住。

    辛玥眉头一挑,回头多看了他两眼。

    从背影看,那人个头不高,身材却硕实得惊人,宽松的护士服穿在他身上竟有些紧绷感,她以为傅宏臣的肌肉就够惊人了,没想到住院部这个男护士有过之而不及,而且脚上穿的也不是医院标配小白鞋,是一双艳红色骚包的运动鞋。

    住院部什么时候开始走这种荷尔蒙风格?

    辛玥在心里默默疑惑了一句。

    走进病房,辛玥靠墙而站,看着病床上的戴着呼吸面罩,还在昏睡中的福朝阳,收起了锋芒,看着倒也不是那么讨厌,也许是因为他是个病人,她会不自觉地把标准放低。

    “阿炎送进医院的时候头颅摔碎,脑出血情况已经不可逆转,我们已经尽力。”

    说完自己也有些伤感:“只是李婆婆那里…”

    正说着,一阵大风从窗外吹进来,冷得辛玥脖子一缩,眉头轻皱。

    这是哪个粗心的护工忘了关窗户。

    将窗户关好,一转身看见监视器的数据和线条居然都是零,却没有发出一声警报,刚刚她站的那个角度看不到屏幕,一直没发现这个问题。

    辛玥冲到床边,发现福朝阳的呼吸特别急促,她立即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但铃并没有发出声音,顺着线往下探去,她就发现不仅呼叫铃被人割断了绳子,就连呼吸机的管子在非常隐蔽的位置被故意割断,病床上的福朝阳呼吸困难,身体也剧烈抽搐起来。

    辛玥边做心肺复苏,边大喊:“快来了!病人情况危急!”

    哗啦一声,住院部的医生和护士冲进了病房,从辛玥手里接过福朝阳的病情,打完电话到来的石娇吃惊地看着病房里的忙碌。

    “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这样。”

    辛玥猛然想起那个擦肩而过的护士,那个人的身上没有属于医院的味道,隐藏在那件护士服下是危险的杀气。

    那双凌厉的双眼就像毒蛇吐着信子,随时准备攻击。

    这个人是谁?是他割掉了福朝阳的氧气管?

    还留在医院的警察将医院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奇怪的人,医院的医护人员也因为这个冒牌货被严密地监控进出病房,使得整个医院人心惶惶却又不得不听从警察指挥。

    病房内,福朝阳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瞪着雪白的天花板,目光深沉。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941/ 第一时间欣赏天上飞来一战神最新章节! 作者:花花允公子所写的《天上飞来一战神》为转载作品,天上飞来一战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上飞来一战神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上飞来一战神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上飞来一战神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上飞来一战神介绍:
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人生目标,可要是救了个身份成谜,孤傲不羁,气场强到方圆五百里寸草不生,且拆家小能手,外加陷进机械爱好者,怎得一个震惊一词了得?
不过…
“看,我做的芒果奶冻。”
辛玥双手奉上飘着芒果味的奶冻,眼睛闪着星辰之光,梨涡深深地挂在嘴角两边。
把怀里的书放下,单手端着盘子,一向沉冷的目光里绽放些许柔情,暖了冬日,醉了辛玥。
另一只手突然抬起,粗砺的手指细致又小心地抹去她脸上残留的寒天粉
这…这是变暖男的节奏……(。ì_í。)
看他如何拳打东北虎,脚踩西南狼,步步伪装,荣登春御堂继承人,为她而战!
这是一个欢喜故事,欢声笑语间完成治愈与被治愈。天上飞来一战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上飞来一战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上飞来一战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