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询问
“其实做这大锅的饭菜呢,和做小盘的差不了多少,”
“无非就是做菜时候需要的各种东西,都要多一些罢了。”
莫一钟领着白锦儿进了厨房,
白锦儿看见了厨房中最显眼的存在,
那一口有自己双手展开直径大小的铁锅。
方才白锦儿给凌山他们做饭时候用的并不是这口大锅,而是用的旁边的小灶,
毕竟别说是白锦儿了,估计就是其他在唐朝的人,也是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口铁锅。
在这时候,铁器始终是一种贵器,
用来造这么大的一口锅,先不说技术上能不能达到,光是材料的价钱,都是难以想象的。
白锦儿在锦官城的时候去铁匠铺定制的铁锅,就花费了好大一笔钱。
摆在眼前这么大的一口锅,
还是叫白锦儿感到了异常的震惊。
“厉害吧哈啊哈哈,”
莫一钟察觉到了白锦儿的惊讶之情,显得十分的得意。
“这口锅,说是我们寨子里的镇寨之宝也不为过。这可是用我们十几年收集到的铁器打成的,”
“累坏了五个铁匠,才打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这东西啊,别的不说,反正我敢保证我们方圆百里之内,是不会再有人有的了。”
说着,莫一钟抄起了旁边的锅铲,当当当地在铁锅上敲了敲。
“我说小丫头,你用不用的来?”
“这锅啊,煮起东西来,要比别的快的多了。”
白锦儿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那口大锅前面。
虽然这口铁锅是很大,不过白锦儿确实是看见了,锅的颜色并不是完全一致的,最底下的颜色是最深的,有些地方则很浅,
不知是怎么融的,
但就算是单纯的混合组合在一起,肯定也是很艰难的。
不过白锦儿不知道,这样子组合起来的锅,到底稳不稳,
白锦儿还真怀疑用着用着,是不是还会分开。
“莫叔,”
“我想向你请教,我该做些什么菜才好呢?”
......
莫一钟看着白锦儿自己把那一大坛酒抬上了灶台,带着满意的目光点点头。
不错不错,这小丫头虽然个子看着小小的,但是干起活计来倒是又快又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虽然是抢来的媳妇儿,但是不像别的那些被抢来的女人一样,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喊胡闹。
面前这个小丫头和那些女人比起来,虽然年纪小的多,但可是要省心的多了。
既然都已经到这儿来了,
为什么不能认命呢。
要不就是像那个什么厉氏,一天到晚就只会在山寨里面胡闹。
要是找的女人都能像这个小丫头一样,那该多省心啊。
说起来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自己都还不知道呢。待会儿遇到老三的时候,顺便问问吧。
“哧啦——”
白锦儿这边可顾不上关注莫一钟这时候在想什么,她打开了那一坛酒,
本来想问一问有没有小些的,但是莫一钟却说这儿都是这么大的。没办法,白锦儿只好拿了一个大勺,从里面舀酒液泼入锅中。
有些浑浊的酒液和烧热的铁锅碰撞,
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白锦儿随后把锅盖盖上,看了一眼灶下的火,
“莫叔,我是蒸饭好,还是蒸饼好?”
“蒸饼吧,”
莫一钟此时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开了一壶酒,手里拿着的,竟然是早上白锦儿做的蒸饼。
“最近没什么白米了,估计过几天要下山去买些,”
“要过冬了,好多东西还是要省着点儿才行。”
白锦儿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停顿,
但是她的耳朵,还是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莫一钟说的,下山。
“那我和面,莫叔你帮我看着些火,”
“不要让火灭了,然后千万别开锅盖。”
“噢?不开锅盖,有什么讲究吗?”
“炖肉的时候经常开锅盖,味道容易走散。”
白锦儿说着,已经将面粉倒入了盆中,
莫一钟听见白锦儿说的,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点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他以前倒是没有注意。
“我说小丫头,你怎么不做羊肉,”
“想着要做那豚肉?”
“那豚肉可不好吃,吃起来口感太柴了,我煮了好几次都没人爱吃。”
“到时候要是凌一那小子不爱吃了,他可是要发脾气的。”
“不会的,”
白锦儿把清水倒进盆中,右手娴熟地在盆中,顺着一个方向划圈。
她低着头,淡淡说道:
“待会儿出锅的时候,莫叔你尝一块就知道了。”
“这么有自信?”
莫一钟一边吃着手里的蒸饼,一边喝着旁边的酒。他豪爽地笑了一声,
“行,待会儿我就尝尝,你做的豚肉怎么样。”
大锅被白锦儿用来煨肉了,蒸饼倒是不用大锅也可以做,至于其他的菜,倒是不用多余费心。
毕竟在这里,最起码是现在,白锦儿是不打算用系统里能解锁的蔬菜的,或是调料,
这样说下来,要做的也不过就是肉,肉,和肉罢了。
也许是白锦儿太过于安静了,莫一钟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有些不自然,
他挠了挠头,
“我说小丫头,你姓什么叫什么?”
“我姓白,”
“没有名字。”
“这样啊,那我以后就叫你,白小娘怎么样?”
“都可以。”
“你也别想的太多了,”
“咱们这儿虽然是在山上啊,但是,也不比在城里差多少。再说了我们这儿的这些孩子别的我不敢说,”
“老三啊,肯定是最听话,最会体贴人的那个。”
“你嫁了他啊,他肯定会待你好的,”
白锦儿勾了勾嘴角,让莫一钟恰巧能看见自己有着淡淡微笑的模样。
“莫叔说的是,三当家待我很好。”
不过真要说起来,徐匪目前为止对自己,倒真是出乎白锦儿意料的好。他不仅没动自己,甚至在自己要去给他那两个脾气不好的哥哥做饭的时候,还主动告诉了自己,他们比较偏好吃什么东西。
只是,这并不意味着,
白锦儿就会认为徐匪是单纯意义上得,好人。
始终都是山贼,
脾气好的山贼,和脾气不好的山贼,
都是山贼。
第六百二十三章 站稳脚跟
至此后,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白锦儿算是在双蛇寨安定了下来。
最起码,
凌山沈丘,都很喜欢吃她做的东西。应该说,这个寨子里,极大部分人都喜欢吃她做的东西。
或许有人不喜欢吃,
但是白锦儿是没有看到。
凌山他们几人的饭食,单日由白锦儿准备,双日由莫一钟准备——白锦儿看得出来这几个山贼头子都很尊敬这位姓莫的男人,
莫一钟在山寨之中对凌山他们而言,就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还有一点更让白锦儿安心下来,也是让白锦儿十分弄不明白的一点,
那就是徐匪到现在,都没有碰过自己。
当然,这对白锦儿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情,
她对徐匪目前为止的礼待也很是感激,也终于在前几天,想起了这个男人,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就是那一日,
在那个卖炸球的小摊子那里,
自己帮垫付了炸球钱的男人。
当然,这些都是白锦儿自己想起来的,徐匪从来没开口和白锦儿说过这件事情,
不如说,他和白锦儿说话的时间,就十分的少。
这也是让白锦儿觉得安心的地方。
而这么一个月下来,住在院子里另一间房的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敌意比来时,也少了许多了。
她现在在山寨中名义上是徐匪的女人,但事实上,说她是这个山寨的厨子,还更贴切一些。
白锦儿很满意这样的现状,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什么都不要改变,最起码在她找到,
能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之前。
哦对了,
她还和同样被抓来了的杨思雨见了一面。正如凌山所说的,杨思雨被抓来,真的就是来替他们写些文书,写些信件的。
听了白锦儿的话之后,杨思雨也明白了现在自己要做什么。他要活着回去见姑母,肯定不会和山贼们发生什么冲突。
看见他想通,白锦儿也放心多了。
“白小娘!白小娘!”
白锦儿去厨房的路上,忽然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她转头看过去,正看见沈丘的那位正妻关氏,从背后追着自己过来。
关氏是有名字的,
白锦儿在与山寨中的其他女人们交谈的时候,偶尔听说的,
她的名字好像叫关小月。
当然,这个名字早就没人叫了,只是关氏随身携带的手帕,一角上面绣着这样小小的三个字。
山寨中的人,更多的是叫她关十一娘。
十一娘为人亲切温柔,
许多孩子都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只是寨子里的女人们,却大多对她嗤之以鼻。
从言谈间白锦儿想,或许是因为关十一娘,是整个山寨里唯一一个,还坚定的奉持着妻妾有别的原则。可很显然,别人不是这么想的。
谁又是妻,谁又是妾,
在这本就无唐法的地方,谁能划分的出来。
反正对于男人们,都是一样的。
这山寨中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是抢来被强占,有多少自愿,有多少怨气,
不敢同抢自己来的男人发泄,
就愈发在几乎件件的小事中,显露出来。
愈是被男人囚困的女人们,愈是喜欢互相争斗,如野兽一般撕咬着彼此,
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于这无所希望无所求之间,得到救赎。
“白小娘,我可算找到你了!”
关十一娘气喘吁吁地来到白锦儿的面前,一只手扶着腰,
她用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和白锦儿说话道:
“你是要厨房,去给夫君他们做午饭?”
“嗯。”
白锦儿点点头。
“我记着,白小娘和柳娘,是一同来的可是?”
“是,”
白锦儿一怔。
是了是了,她虽然与杨思雨也见了几面了,但是被沈丘占了的木柳娘,这一个月来,白锦儿却是没见过。
前几日她心中惶惶,所以也顾不上木柳娘或是杨思雨的事情;这几日稍微平缓了些,白锦儿见了杨思雨,倒是把木柳娘,给忘记了。
想起木柳娘,
那日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背后传来的女子凄厉的哭喊声,
仿佛依旧萦绕在耳边。
“柳娘她怎么了吗?”
毕竟是和自己一同被掳来的同伴,此时被关十一娘这么一提,白锦儿立马动了心,语气也变得关心起来。
“唉,这几日啊,柳娘她胃口不好,怎么也不肯吃东西。”
这山寨中除了身为首领的凌山沈丘和徐匪三人,饭食是由单独的莫一钟负责的小厨房做的,其余的都是各家各家独自负责的。
这沈丘家里肯定也是有能做饭的地方,是能解决三餐温饱的。
只是,关十一娘和自己说,木柳娘她不吃饭......
“所以我想问问白小娘,”
“白小娘不是很会做饭吗,能不能想办法做些好吃得,看看柳娘她,吃不吃得下去。”
“啊,这样,”
“好,我知道了,等我待会儿为几位当家做完之后,我便去看柳娘。”
“好,麻烦你了白小娘。”
“哪里,我才要谢谢你,”说着,白锦儿对着关十一娘笑笑。
“多谢娘子照顾柳娘了。”
“这是哪里的话,”
关十一娘笑了,她得笑容带着一丝腼腆和温切,
“柳娘既是我夫君的人,与我便是姐妹一样的情谊。看她这副模样,就像是我妹妹难受一般,我这心中,也是不好受啊。”
女人说着话,言语表情之间都流露出不经意的关怀之情。
白锦儿见状,对着关十一娘行了一礼。
“娘子高义。”
“我待会儿便上门去看,还请娘子宽心。”
“麻烦了,那我就不耽误白小娘子忙活了,我先告辞了。”
说着,关十一娘微微躬身,之后便转身离去。白锦儿看着她逐渐走远,也迈步,继续往厨房的方向去。
刚到厨房附近,白锦儿便瞧见了在那里磨刀的莫一钟,
莫一钟手上是一大柄大刀,估计是用来宰杀牲畜的,此时在磨刀石的打磨下,变得寒光凛凛。
配合着莫一钟那有着明显刀疤的脸,
十分的骇人可怖。
“莫叔,”
白锦儿叫了他一声。
“哟小丫头你过来啦,”
莫一钟抬起头,对着白锦儿咧嘴一笑。
第六百二十四章 厉娘
白锦儿见到木柳娘的时候,着实被面前的女人吓了一跳。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白锦儿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竟能憔悴到这副田地。
瞧着倚靠在门边,面色苍白发色枯槁的女人,
哪里有一丝当初娇媚的影子?
“你来做什么?”
木柳娘看着白锦儿,双目灰白,声音喑哑。
“娘子怎么这副样子?”
白锦儿眉头微皱,开口问道。木柳娘冷笑一声,
“你当我到这儿做什么来了,做夫人来了?”
“我日日夜夜在这里受折磨,”
“你还指望我是什么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木柳娘的目光在白锦儿的身上打量一番,怨愤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一丝嘲讽,
“看你这模样,倒是混的挺好的,”
“听说你现在给那些山贼做饭,还挺受那些人看重的,”
“哈哈,你可是得了倚了。”
“像我,哈哈,像我......”
木柳娘说到这的时候,越说声音越小,越说,
最后竟然低下头,掩面低泣了起来。
白锦儿看着,心中一阵唏嘘。
“这青天白日又开始嚎丧,天天嚎嚎嚎,”
“真那么喜欢嚎丧,我看以后干脆专去给人家看坟算了。”
另一边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柔媚动听,虽略显矫揉做作了些,但想来若是男人,应是很喜欢这样子声音的。
白锦儿顺着发声音的方向看去,
正看见一个衣裳不整,只是随意把外裳披在身上呆的女人,半倚在自己的屋门前。
女人生的还算是好看,但是在白锦儿看来,并不如当初的木柳娘好看——当然,现在木柳娘这副凋败的模样,恐怕就是长相不出色的关十一娘,看上去也要比她好看多了。
白锦儿看着出现在自己不远处的女人,
那一抹有些晃眼的雪白色肌肤。
看见那女人出现,方才便怨怼十足的木柳娘眼神变得愈发愤恨,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恨不得啖其骨肉一般。
可那女人读到了木柳娘的眼神之后,并没有丝毫的在意,反而是不屑的轻嗤一声,
转头看向白锦儿。
“你就是最近来的那个什么,姓白的?”
“哼,”
“瞧着,模样也很是一般嘛,没什么特别的。”
这人说话可真是讨厌,
白锦儿在心中这样想到。
“不知娘子姓名?”
“我?”
“哼哼,这山寨之中,莫不然还有人不认识我?”
女子怀抱起手,下巴微微抬起,
“名就算了,我可没有名字。我姓厉,他们都叫我厉娘。”
厉娘?
这倒是了,
白锦儿虽然没见过,但也确实是听过,这个名字。
“原来是厉娘,确实,久仰大名了。”
“大名?怕是恶名吧?”
女子右手纤长的食指伸出,卷着自己的一小撮头发。
“你跑来这儿做什么,”
“如果那些多嘴婆没说错的话,你应该是只给几位当家做饭菜的吧,”
“跑来我们这儿,可没有值得你动手的人啊。”
“厉娘这话说错了,”
白锦儿淡淡接话:
“这饭食的目的,不过就是叫人吃饱罢了,谁吃都一样,”
“哪儿有谁吃得,谁吃不得的。”
“是吗,照你这么说,这皇宫里尚食局所做的饭食,我们,也可以吃咯?”
“自然可以。”
白锦儿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开口言说。
厉娘与白锦儿四目相交,白锦儿的目光没有任何的躲闪和潜藏,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直视着女人,
厉娘看了她一会儿,
忽然移开了眼神。
“哼,无聊。”
说着,女人转身进了房屋,重重地将房门关上。
白锦儿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们进去说吧,”
“在这儿怕被别的人打扰。”
木柳娘本是对白锦儿都没有抱着善意的,但是方才白锦儿一番话,竟怼的那个坏女人不还口,
这会子木柳娘再看白锦儿,就觉得她顺眼多了。
“好吧,你进来吧,”
她说着,给少女让了一条路出来,让白锦儿进了她的屋子。
木柳娘所住的屋子明显比自己的大些,东西也多些;白锦儿的屋子里只有床铺和桌子,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木柳娘的这间房里,甚至还有柜子和梳妆台。
柜子和梳妆台上还雕刻着些许的花纹,
想来又是凌山他们,从哪里抢来的东西才是。
白锦儿跟着木柳娘进屋坐下,
木柳娘虽然对白锦儿的态度不如刚才恶劣了,但是面上,却依旧没什么好的表情。
“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关十一娘说你最近不吃东西,我便过来看看。”
“她?”
“哼,她还会关心我?”
“正是。”
白锦儿没有理会木柳娘的怨语,继续说话道:
“娘子为何不吃饭?”
“吃饭?我吃饭做什么?”
“我恨不得死了干净!”
木柳娘的表情有些扭曲,
“我在这儿的每时每刻都是一种折磨,我恨不得将自己饿死,死了就不必见到那面目可憎的恶脸!”
白锦儿听了她的话,暗自叹了口气。
“可是娘子,”
“你若是寻死,这厨房中有刀,那院子外面有井,”
“或者再不济,”
“你身下这床被褥,和头顶上的房梁,”
“也都是可以利用的。”
“娘子若真是自觉被玷污,望清白离世,何必苟延残喘这一月,每日承受这羞辱呢?”
“你!”
木柳娘从刚开始就没什么精神的双眸,顿时瞪大了。
“你!你竟然叫我去死!”
“不是我叫娘子去死,”
白锦儿不为所动,
“是娘子方才自己说的,不如死了干净。”
“你,你好狠的心肠,你,你......”
木柳娘捧着心口,口出震惊之言。白锦儿抿抿嘴,看出来了,其实她求死的念头,确实没那么强烈。
“唉,”
她又一次叹了口气,
“既然娘子并非全然无求生之愿,为何不振作起来,好歹叫自己日子好过些呢?”
“我与杨公子皆假意讨好虚以为蛇,伺机等待机会;我们也都希望,几人同来,便几人同去,”
“可如今娘子这副模样,实在是叫我,怒其不争啊。”
第六百二十五章 五花粥
白锦儿看着这空荡荡的厨房,叹了口气。
好家伙,
比自己的荷包还干净。
这厨房不仅空,还小,
真正巴掌大小的地方,靠着墙边有着一个小小的炉子。这厨房应当就是关十一娘,木柳娘和厉娘她们三人做饭吃的厨房,
只是关十一娘常在外面走动,而厉娘么,
肯定是不会自己动手做饭的。至于她用什么厉害手段在外面讨吃,也不是白锦儿要管的事情。
看这厨房萧索的模样白锦儿就知道,木柳娘真的是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真没办法,”
这儿连些能做来吃的菜都没有,
也不知道木柳娘这一个月到底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没办法,白锦儿只好在系统的仓库之中,挑拣了些碎肉和蔬菜,打算给木柳娘熬一锅粥。
许久未好好吃饭,第一顿肯定是不能吃太油腻的,太清淡的话估计木柳娘现在也不爱吃,
白锦儿想了想,就觉得现在,是五花粥最适合她的了。
五花粥可不是指用五花肉熬煮的粥,而是用碎猪肉末,腌黑芥碎,葱碎,皮蛋碎,以及最后撒上的一点胡椒末,
五种颜色点缀在白粥上,是为五花粥。
这是白锦儿生前家乡的一道小吃,因为有滋味又管饱,所以就是不爱喝粥的白锦儿也很是喜欢。
到这儿之后也做过几次,白老头也觉得味道很是不错。
胡椒粉的话还有些,
虽然很贵,但是白锦儿在出发之前,还是备了一些在系统仓库之中,
腌黑芥也是白锦儿早就腌好的,从锦官城带出来的。
这些都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所以就算拿出来,也不有什么问题。
在厨房角落的缸子里发现了些白米,还好,总不至于白米也要白锦儿来准备;她把米淘洗干净,加了些清水上锅,然后将一勺的猪肉末放进了锅里,
上灶点火开始煮粥。
煮粥是个耐心的活计,千万不能着急的,
趁着这功夫白锦儿将皮蛋煮熟切碎,将黑芥菜切碎,将葱花切碎,
还给木柳娘摊了个鸡蛋。
端着锅从厨房出去的时候,白锦儿看见厉娘又从屋子里出来了;她的目光朝着自己这边投来,
主要是看着自己手里的这罐子粥。
白锦儿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还是对着她点了点头。
白锦儿进了木柳娘的屋子。
“来吃吧娘子,”
少女把手上的锅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将各处的窗子打开;粥的香气不仅没有因为通风变得良好而飘散,反而还愈发明显了,
原来是因为木柳娘这屋子锁了太久,屋子里面有沉霉气,透风散干净之后,屋子里面也变得清爽了,食物的香味这时候,才明显地凸显出来。
开完窗子之后,白锦儿回到桌边坐下,
她看见木柳娘的眼光动了动,是往这边瞟了的——但是很快又移开,
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娘子,我们是同生死过的交情,”
“方才我说话是不好听了些,但是就算娘子要怪我,也不必将气,撒到食物的身上。人哪儿能不吃饭呢?”
“过来吃些吧,”
“就是要继续生气,不也是要肚子里有些东西,才有力气么。”
白锦儿淡淡的话语钻进木柳娘的耳朵里。她侧靠在床边,半晌,身子才稍微动了一下。白锦儿看着她站起来,走路愈发的柔弱,来到自己面前坐下,
接过自己递去的一个小碗和一双筷子。
“娘子衡量着自己饭量,若是吃不完找阴凉通风的地方摆着,下午热透了也是可以吃的——这鸡子,娘子先吃,”
白锦儿斟酌开口道:
“这是我从大厨房那边拿来,”
“不要叫别人瞧见了。”
这颗鸡蛋当然不是从大厨房那边拿来的,这颗鸡蛋也是白锦儿自己的,从系统里面拿出来。但是木柳娘他们厨房里实在是什么都没有,
白锦儿就是想给她做些什么别的,也没办法。
木柳娘听见这句话,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果然一言不发地把筷子移到了那煎好的荷包蛋上,把荷包蛋夹了起来。
煎荷包蛋要说难,肯定是不难的,但要说简单,想煎个好看模样,没些功夫和时间,还是不容易的。
白锦儿这个荷包蛋煎的嫩,但是外面一圈和底下和锅接触的那一层已经是香脆的了,
上面撒上了一小撮细盐,
白黄分明的颜色,甚是好看。
木柳娘的筷子夹荷包蛋的时候,不小心把只有薄薄一层焦褐的蛋黄戳破了,半熟的黄流了出来,吓得木柳娘赶忙用碗接住。
赶出锅的荷包蛋带着香味,
木柳娘犹豫片刻,小口地张开嘴,咬下了一块。
煎的火候稍稍过一些的外边入口酥脆,里面的蛋白则嫩一些,保留了鸡蛋的香气,
至于流心的蛋黄,
热乎乎的入口,顿时叫饥肠辘辘的人,体会到了从胃里传递出来的温暖。
当然,只是一个荷包蛋肯定是吃不饱的,
所以木柳娘的眼神,自然而然地移到了那锅粥上。白锦儿默默地把粥锅往木柳娘的面前推了推,看着木柳娘先是一勺,
然后一勺,
又是一勺。
“慢些吃娘子,小心烫。”
忙着吃的木柳娘像是根本没有听见白锦儿的话,依旧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粥。
果然,
人终归是抵抗不了本能的。
白锦儿看着她总算是把东西吃下了,也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
还当她吃不完,没想到那一锅粥,木柳娘竟然全部吃完了;白锦儿看着她有些意犹未尽还有明显鼓起来的肚子,
“娘子刚刚恢复食欲,还是不要暴饮暴食的好,”
“中午吃了这么多,下午的时候,就可以稍微少吃一些了。”
木柳娘抬起头看向白锦儿,吃饱了饭,她此时的脸色,要比刚才白锦儿看见她的时候,来得好多了。”
“谢,谢谢你了。”
“不必谢,”
白锦儿摇摇头,开口说道,
“我与娘子相识一场,又同时到这个地方来的,自然是希望娘子好的,”
“娘子若是真要谢,”
“便好好照顾自己些。”
“这梳洗打扮,也,还是不要太懈怠了。”
这句话说完,白锦儿瞧见木柳娘的嘴唇又有些发白。
第六百二十六章 帮忙
“此话并非是对娘子的冷讽,”
“实在是出自我的肺腑之言。”
“娘子也知,甚至可以说相当长的一天,我们都是要住在这里的,”
“娘子若是这样对自己的身子不爱重,我怕娘子,都等不到咱们的那个机会。”
“况且,娘子此时,”
“毕竟还是要仰仗这一副姣好的容貌......”
“不要再说了,”
木柳娘打断了白锦儿的话。方才好不容易因为吃饱了饭出现的好脸色,这会子又垮了下去。她站起来拂袖,回到了刚才起来的地方,又继续斜倚下去,
“白小娘子既然已经看过我了,便请离开了,”
“我要歇息了。”
白锦儿看她依旧是听不进自己的话去,也无什么办法,
她将已经吃干净的粥锅抬起来,
“那娘子歇息吧,我告辞了。”
说完,白锦儿去厨房将粥锅洗干净,再出来的时候,木柳娘已经将她的房门给关起来了。
往紧闭的房门那边看了看,
白锦儿此时说不上心情究竟是社么样子的,她叹了口气,迈步就打算往院外走去。
就在这时,她看到厉娘那边的屋子窗子打开了,
厉娘那张有些不怀好意的脸仿佛剪纸似的,嵌在黑洞洞的窗孔里。
女人的目光一直追着白锦儿出了院子,让白锦儿感觉芒刺在背,
直到确定里面的人再看不到自己之后,
白锦儿这才松了口气,活动活动了身体。
“真吓人啊,”
少女嘴里嘟囔着,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
......
“咚咚咚,”
“谁呀?”
“我。”
一道沉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锦儿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外的正是徐匪。
从前徐匪进她屋子的时候都是直接进的,后来白锦儿试着和他说了一些,
本没想着他会遵守,
但是没想到从那之后,徐匪竟然真的在进自己屋子之前,学会了敲门。
或许是没想到白锦儿开门的速度会这么快,徐匪似乎还被吓了一跳;他微微睁大的双眼缓慢地眨了一眨,对着白锦儿开口道:
“你现在有空吗?”
“有是有,不过,要做什么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徐匪的语气带着思量,
“娇儿说她最近她身子乏累不想做饭,又没什么胃口不大吃得下莫叔做的饭菜,”
“我就想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
白锦儿有些诧异。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去找大夫看看才是吧,为什么要跑来问自己。
“是。”
“我听说前几日,二兄家的那个女人不吃饭,不是你去做了什么,她就吃了的吗,”
徐匪的表情看着十分认真,
“我想娇儿约莫也是差不多的,所以想叫你去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也叫娇儿吃饭的。”
这......
林娇儿的情况,肯定是和木柳娘不大一样的。毕竟林娇儿对徐匪的感情,这一个多月下来,白锦儿还是看在眼里的。
“那好吧,”
毕竟徐匪待自己不错,做饭上的事情对白锦儿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刚好最近她拜托下山的人买了些山楂回来,一直存在厨房里没有用过。
若是没有胃口的话,用一些山楂和着排骨炖了,或是做些开胃的甜品,倒是极好的。
“那我去看看。”
“多谢。”徐匪对着白锦儿点点头。
“可去叫大夫看过了,如果是生病的话,还是要早些吃药才好。”
白锦儿和徐匪出了门,两人并排走着,往林娇儿的那间屋子去,
“没事,”
走在白锦儿旁边的男人开口道:
“是有孕了。”
“什么?!”
白锦儿的脚步立时站住,她震惊地看向徐匪,
“是有孕了?!”
徐匪也站住脚步,看着白锦儿吃惊的眼神,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早些说呢!呼,还好是我先知道了,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就真是追悔莫及了。”
“会出什么事?”
“你是心真的大,”
白锦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徐匪他们这些人面前,有这样子的表情。
“这孕妇是要忌口的啊,你当和我们一样,什么都能吃?”
“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去了,做了不合适吃的那是算你的算我的?”
“还没什么事呢,这还不叫事情?”
少女哒哒哒一连串指责是说的徐匪发懵,他确实是没想到这么一茬子,毕竟他周围的男人,可都从不在意这件事情,
孩子打怀上到生下教养,都是女人一人的事情。
徐匪沉吟片刻,
“原来是这样。我事先,确实是对此事不甚了解。”
白锦儿看着男人的表情不像是撒谎,况且这个把月下来,徐匪此人的性子算是老实,倒可能真是不知道。
“唉,”少女叹了口气,
“罢了,”
“既是怀孕了,以后要十分注意,饮食一块儿,更是要加点小心。什么当吃什么不当吃,都是要注意的地方。”
“大夫可来看过了?”
“还未。”
“还未?”
“是,”徐匪点点头,“本前几日就想叫大夫来看的,但是娇儿说她瞧见大夫就犯心悸,所以一直没有叫来看。”
“这......”
白锦儿忽而失语。
“算了算了,还是过去看看吧。”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林娇儿的屋子,白锦儿看着徐匪直接走过去推开门,然后便迈步进去了。白锦儿并没有紧跟在徐匪的身后,而是等到他进去了一小会儿之后,才跟着出现到了门口。
“郎君今日怎么这会子就回家了,”
“都不和我说一声,我什么都还没准备。”
“不必,只是今日恰好没什么事情,便回来的早些,”
“你不是说最近你都什么胃口吗,我找人来给你做些你好吃的,让你尝尝。”
“郎君!你真好!”
咳咳,站在门口的白锦儿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不自觉地咳嗽出声。她这么一出声,屋里的徐匪和林娇儿的目光,顿时都投到了她得身上。
白锦儿对着林娇儿扯了扯嘴角,
肉眼可见的瞧见林娇儿的脸黑了下去。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为难
“你来这儿做什么?”
林娇儿对白锦儿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之恶劣,当然,白锦儿也明白,她大概是把自己看作要和她抢男人的人了,所以才处处瞧自己都觉得碍眼。
这让白锦儿很是无奈。
她总不能去和林娇儿说,我不喜欢你老公,对你老公没有兴趣,我有心上人了他现在在长安,我没有和你老公发生性关系,
这也实在不像话。
“我叫她来的,”
一边的徐匪说道,
“你不是说没什么胃口,莫叔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我这才叫她过来,做些你爱吃的。”
“哼,她做的我就爱吃么,”
林娇儿将头扭过去,语气中尽是不屑之意。听了她的话,徐匪的眉头皱起,
“你这叫什么话,那如果是这样,你便饿着吧。”
说完,徐匪竟然直接从坐的地方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
“郎君!”
林娇儿见状赶忙去出声阻拦,看来,她是很害怕徐匪生气的。
“郎君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
林娇儿作势要起来,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哎哟,哎哟......”
“孩子他,踢我了......”
看着她的动作,白锦儿微微蹙眉。
果然,这句话还是十分有用的,本来想离去的徐匪看见她这副模样,顿时站住了步子。
“没事吧,”
毕竟林娇儿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孩子,徐匪还是十分在意的。
看着徐匪关切的样子,林娇儿的眼底闪过一丝窃喜。
“那,”
白锦儿实在是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尴尬,她打断了林娇儿对着徐匪的含情脉脉,开口说道:
“那我能问问,娘子主要想吃什么么?”
......
白锦儿坐在厨房里,摘洗着手里的蔬菜,
还好这山上别的什么不多,也就山茅野菜是最多的了。有些白锦儿从前听白老头说过,而有些是山寨里的熟知道路的老人告诉她的,
还有些谁都辨认不出来的,白锦儿就只能求助系统了。
当然,这辨认也不是免费的,辨认一株,还需要三积分。
在这山寨中,白锦儿肯定是不能像从前一样的挣积分的了,
但是系统说,虽然不能通过开店招待顾客来挣钱,不过只要白锦儿负责了一次山寨中人多一些的宴会,
便有三十积分进账。
始终是权宜之计,幸好白锦儿之前积攒的积分很多,省着些用,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只是不知道,
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手中的山茄子和野豆角洗干净,白锦儿将装了菜的萝筐抬起,从自己坐的小板凳上起来。
“我不想吃油腻的,也不要吃太清淡的。想吃清爽的,但也不能一点荤腥没有。”
从林娇儿的房中出来的时候,林娇儿对自己提的是这么个要求。
那个男人活或许也觉得林娇儿刁钻了些,皱着眉头想叱咄;白锦儿却抢先一步,应了女人的要求。
她约莫是知道林娇儿主要是给自己找麻烦的,
但毕竟也是山村农妇,你要她说出连白锦儿都不知道如何烹饪出来的菜肴,或是没听说过的食材,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要求的话,白锦儿想,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白锦儿估计自己无论做出什么样子的东西去,林娇儿都是要挑毛病的。
这她也不放在心上。
徐匪已经叫人把白锦儿做菜的东西送来了,其实也就是一份猪五花罢了,
白锦儿做菜好用猪肉,这倒是很讨凌山和莫一钟喜欢的——毕竟和羊肉相比起来,猪肉可是要便宜的多了,
虽然他们是山贼,但是也不能下山去村子里抢人家的羊肉吧?
所以山寨之中吃肉,除了凌山沈丘和徐匪他们三人能常吃之外,其余便是不常吃到的了。
这块猪五花,估计就是徐匪去和莫一钟说林娇儿怀孕了,才从莫一钟那里要来的吧。
当然,今天给林娇儿做这道家常菜,倒也用不了一整块五花。
白锦儿手中的菜刀将猪五花分下三分之一小块,其余的便拿了根细草绳穿上,挂在了屋头。
白锦儿看着没人,把系统里自己的菜刀拿了出来,她的菜刀可是精细打的,平常又注重包养,要比这些粗制滥造甚至还有淡淡锈痕的菜刀,好用不知多少。
手中拿着两把菜刀,白锦儿将案板上的肉剁成了肉末。
用来炒菜的肉末不能剁得太细,剁得太细了无甚口感,用来做圆子还适合些;稍微保留些筋骨,吃起来的时候嚼感更好。
“咚咚咚”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引得在这边陪着林娇儿的徐匪,目光也不自觉地往那边看,
“郎君,”
这边厢林娇儿看见徐匪的小动作,眼底闪过浓浓的不满。
“郎君,你摸摸我们的孩儿,”
林娇儿要把徐匪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便伸出手,捉住了徐匪的手;看见徐匪把眼神移过来,林娇儿腼腆地笑着,对着徐匪说。
“我们的孩儿方才踢我了,”
“你可感受到了?”
徐匪的手被林娇儿拉着,隔着衣服轻轻地落在林娇儿的肚子上。
听着林娇儿的话,徐匪果然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徐匪听话地把手静静地放着,像是要感受林娇儿所说的一样。
“我没有感觉。”
半晌,他这样来了一句。
......
白锦儿将腌制好的肉末下锅,已经热好的锅和生肉末碰撞发出“滋啦”的声音,
白锦儿先将肉末炒好,将多余的油份炒出,然后将茄子也一同放进了锅里。
茄子这种蔬菜很是特别,非重油不能炒,重油炒出来的茄子柔糯喷香,若是油不够了,那边发柴发干,
这会儿的茄子与千百年后育种过好几代的家茄子有些许不同,但终归做法是大同小异的,
将肉的油脂吸收后,反倒是没那么得油腻了。
茄子炒到差不多火候,白锦儿将切好的豆角下锅,加了适量的清水之后焖煮至豆角熟透,
最后在要出锅之前勾少许薄芡,口感便更温厚适口。白锦儿调味也淡,少放了酱油和别的重口调料,
应该算是符合,林娇儿说的口味清淡但不寡淡的要求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立场
“这什么东西?”
“肉末茄子焖豆角。”
白锦儿将碗筷什么的都在徐匪和林娇儿的面前摆好。刚出锅的饭菜冒着热气。
她没有准备自己的,并没有打算和林娇儿和徐匪在这里吃饭。
毕竟吃饭时一件快乐的事情,不适合和自己不喜欢也不喜欢自己的人一起。
收手收脚在桌边坐好。看着林娇儿用微微后仰能把肚子显出来的姿势坐着,用筷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
“这能吃?”
“我方才不是说了不能一点儿荤腥都不见吗?”
“这便是荤腥,”
白锦儿指了指均匀覆盖在豆角和茄子上的肉末,
“切碎的豚肉五花。”
“豚肉?为什么要用豚肉?为何不用羊肉,你瞧不起我吗?”
“因为羊肉的腥膻味容易影响茄子和豆角的味道,所以才用的猪肉。”
“哼,我看都是借口,”
林娇儿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冷笑道:
“方才倒是答应的爽快,我当你是有多么大的本事,原是这般敷衍我,所以才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你是看我怀孕了嫉妒吧,所以才故意招惹来气我,好叫我气坏了身子,这孩子生不下来?”
白锦儿深吸了口气。
如果不是这时代没有电视剧,白锦儿简直要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如果自己坐的地方不是因为年代有些久远了有些泛灰的木板,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的是宫里了。
“首先,”
她是孕妇,不能对她发火,
白锦儿在心中这样和自己说道。
“请娘子搞清楚,是徐郎君说娘子食欲不振,叫我过来做几道菜给娘子试试,能不能叫娘子胃口好些,我才会过来的,”
“我本人对你的胃口,和你的肚子,确实是没什么兴趣。”
“其次,这不过是一道普通的肉末茄子焖豆角罢了,”
“肉是从大厨房拿的,茄子和豆角,都是寨子里的其他人摘的,”
“你要是觉得这些东西会害你,那我确实是不知道,娘子到底是影射谁要害你。”
“再次,”
“马上要入冬了,无论是肉还是菜,都变得愈发宝贵。就算是猪肉,等到了冬天,也是轻易买不到的,”
“娘子当我如此闲,还是当我蠢,”
“用好好的一块新鲜肉来讽刺你。”
“最次,”
白锦儿拿起一双筷子,
“要是娘子不吃,我便端回我房里去吃了。我还没吃饭呢,刚刚从大厨房回来就过来给娘子做饭,这会儿正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呢。”
徐匪刚刚解手回来,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白锦儿对林娇儿这串话。
看来她很喜欢用这样一长串的话来教训人,
毕竟刚才,自己也是被她这样子教训的,
徐匪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林娇儿没想到白锦儿会还嘴,
而且还是这么一长串的还嘴,
最可气的是,
她说的话还怪有道理。
这递进式的话语,让林娇儿听到最后的时候,都忘记了白锦儿一开始说的是什么;她唯一有印象的,也就是最后白锦儿说的,
不吃她就端走了。
可是这句能怎么回答呢,
你端走吧?白锦儿肯定是会端走的,而且肯定是会丝毫不放在心上的吃的干干净净。
你别端走?那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起来就好像放屁一样。
白锦儿可不是和林娇儿吵架,
她是摆事实讲道理。林娇儿会为难她,这一点刚才她做饭的时候也就想到了,
况且她又不亏欠林娇儿什么,自然也犯不着忍着林娇儿的无理取闹。
说的直白点就是,
给点脸就得了,
难道还要让别人蹬鼻子上脸啊?
林娇儿费劲想着自己该怎么反击,一抬头,正看见徐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立马委屈了起来,
“郎君!”
她对着徐匪喊道。
“你看看,她都做些什么给我吃了?”
徐匪走进屋子,来到桌边看了一眼。
“如何,”
“这不就是你要吃的?”
“既有菜,又有肉,看着味道也不是很重。”
“郎君!”
徐匪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空碗筷。他给自己添满了饭,拿着筷子就在盘子夹了一筷子的豆角和茄子。
入口肉香浓郁,茄子和豆角炒的软糯入味,而多余的油脂又被吸走了,所以并不会腻。
总而言之,一道有滋有味,十分适合下饭的菜。
“味道不错,”
“就是肉少了些,”
徐匪口中叫嚼着的东西咽下去,对着白锦儿说道。
“明日你可以试着给大兄和二兄也做这道菜,再多弄些蒸饼,把这肉末换成肉片,”
“大兄二兄他们肯定很喜欢吃。”
“是吗,我知道了郎君。”
白锦儿对着徐匪点点头。
一旁的林娇儿更是气急,但是毕竟徐匪这刚刚才开口夸白锦儿做的菜好吃,如果她这会儿依旧和刚才一样说这道菜的坏话,那无疑是她和白锦儿之间的矛盾,变成了她和徐匪之间的矛盾了。
当然,
白锦儿对于徐匪对自己的出言帮助,还是十分感激的;也难得徐匪能实事求是,好歹没有无脑地站在自己妻子的那一边。
“你也吃,”
徐匪对着白锦儿抬了抬筷子,指着另一个空碗说道。
“不必了,”
“我待会儿回去要下汤饼吃的。”
“这个碗,是给娘子留的。”
说着,白锦儿再次看向了林娇儿。
“娘子真的不吃?要是娘子再不吃,可就要被徐郎君吃光了。”
林娇儿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了那个碗,给自己也添了半碗饭。
当然,虽然林娇儿的言语中是对白锦儿手艺的无比嫌弃,但是真正吃的时候,倒是真实的。
“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
白锦儿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角。
“两位慢用。”
“我送你吧,”
“不必,郎君还是配娘子好好吃饭吧。毕竟怀孕了可是的不能不好好吃得。”
说着,白锦儿对着徐匪行了行礼,转身迈步出了门。
今天她对徐匪的印象又好了些,至于那林娇儿嘛,
看来,还是少接触为妙的。
白锦儿走出门伸了个懒腰,看着头顶灰白的天空,
饿了,
去下碗面吃吧。
第六百二十九章 申请
骤然降温,
白锦儿是被冷醒的。
她起床的时候屋内还一片的光线昏暗,
却已经看到了自己嘴里吐出的白气。
她穿的还是秋衣,天气骤然的变寒,敏感地就能感受到了。
白锦儿从床铺上起身,走到了窗子边;打开窗子往外一瞧,只看见似乎有细碎的雨滴从天上飘下来。
只是这雨点瞧着,好像有些白。
看来没过多久,就要下雪了吧?
白锦儿这样想着。
唉,
这山里的冬天,难过许多了。
还好白锦儿从锦官城出来的时候,还是在系统中备了些厚衣服的,不然怕是这冬天,真的过不了了。
从系统中把冬衣拿出来,白锦儿并没有把所有过冬要用到的装备都拿出来,毕竟突然有这么多的一副冒出来,也实在是不合理。
也差不多是起床做早饭的时间了,
白锦儿用凉水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其实屋子外面和屋子里面的温度,感觉起来倒是没多大的差别;白锦儿被那细碎的雨点拍在脸上,冷的吸了口气。
“真冷啊,”
白锦儿紧了紧身上的袄子,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今日出来的人比平日里少了许多,出来的也多是缩着身子,将身上的衣服裹紧,
夹着雨水的风从四处刮过来,吹的周围树林子呼呼地作响,
也吹的人牙根子哆嗦。
已经有人和白锦儿打招呼了,
有些面熟的,知道了白锦儿的,或是吃过了白锦儿做的饭菜的,
对白锦儿的态度已经好了不少了。
一路上白锦儿和不少人打了招呼,到厨房的时候,正看见莫一钟从旁边的屋子出来。
莫一钟就住在厨房旁边,
这山寨后勤这一块儿都是他负责的,白锦儿额外想拿些东西,要过的就是莫一钟这一关。
莫一钟似乎并不是一开始的就是负责在厨房干活的,
只是好像二十多年前,他的腿受过伤,
在那之后,
才负责了整个山寨的衣食住行。
说是衣食住行,其实主要也就是食这一块罢了,毕竟其余的东西,这山上的这些人,也不是多在乎这个。
“哟,这大冷天的都这么早,”
莫一钟只是在外面加了件薄薄的外披,那风夹雨刮在白锦儿脸上跟刀子似的,可在莫一钟的身上,
却好像和平常的微风没什么两样。
“这天气,估计那些小子丫头,都要睡到中午才醒来。”
“我自然与他们不能一样的,”
白锦儿走到莫一钟身边,自觉地接过了莫一钟手中的水桶,
她熟练地将手中的水桶放进井里,听见“扑通”一声,然后开始摇晃着手中的绳子。
“给几位当家做饭,别人可以起晚,我怎么好起晚?”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要这样讲话,”
“我们这儿啊,又不是什么宫里,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这么介意做什么?过几天啊肯定会更冷,我去和凌一说一声,就叫你不要做早饭了,”
“你起的这么早啊,我怕是老三估计心里可是要埋怨我这个做长辈的。”
“哈哈哈哈哈——”
莫一钟给自己说的高兴,哈哈大笑起来;白锦儿扯了扯嘴角,没否认什么,也没承认什么。
“对了莫叔,”
“马上要入冬了,我们是不是要做些腊肉咸菜什么的?”
“还用你说啊,我呀,早就弄好了,”
莫一钟脸上的笑容得意,
“你莫叔我啊,虽然不是丫头你们这种开店的,但是也做饭做菜的好几年了,这过冬啊要是不早点准备,冬天可是过不去,”
“那腊肉咸菜,我早早就弄上了,”
“到时候就是冬天没什么吃的也不怕,有那些也足够我们挨到春天了。”
“这样啊,”
白锦儿低头和着手上的面,思虑片刻,才对着男人开口说道:
“莫叔,可不可以给我些肉和菜,”
“我也有些东西要做的?”
“你?”
“你要做什么?”
“也是腌制一些过冬的。”
“现在?”
莫一钟掀开锅盖,里面的汤已经煮沸了;热气腾腾地蒸在莫一钟的脸上,男人的眉头微皱,也不知道是被这热气熏的,还是听了白锦儿的话,心中有所不满。
“这天气都凉了,你要是现在做,怕是做不成了,”
“哪儿有人要入冬了才开始做腊肉的?”
“不,”白锦儿摇摇头,“我不是要做腊肉,而是要做腌鲊的。”
“腌鲊?”
和白锦儿说话的男人疑惑地看向她,
“那是什么?”
“是我们那边一种腌肉腌菜的方法,”
白锦儿语气淡淡地和莫一钟说,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目光,淡然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不需要多久,天凉了也能做,若是保存的好的话,留到明年春天也是没问题的。”
“是吗?”
莫一钟说话的语气有些狐疑,好像是不大相信白锦儿所说的。
“行吧,”
但是他还是大手一挥,同意了白锦儿的申请。
“那你说,你要些什么?”
“我要一带块豚肉,肥瘦兼有的,还有别的什么现在能寻摸到的蔬菜,都可以。”
“猪肉啊,”
莫一钟点点头,
“行,那你什么时候要,我待会儿找来给你。”
“就做完早饭吧。”
“得。”
“不错啊小丫头,会的还真多。”
“没什么,都是吃饭的本事。”
白锦儿手中已经将面饼叠在一起切成了条,她对着莫一钟笑笑,将手中的汤饼下进了锅里。
莫一钟看着白锦儿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的满意。
......
白锦儿坐在石磨旁边,手中拿着个小鞭子,看着面前蒙着眼睛的毛驴脚步有些慢下来的时候,便用小皮鞭打一下小毛驴得屁股。
才懈怠下来的小毛驴赶忙又动起来,拉动着石磨活动,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估计着差不多了,白锦儿便学着莫一钟叫自己口哨,呵着小毛驴停下。
“辛苦你啦,”
白锦儿把蒙着小毛驴眼睛的布解下来,拍了拍小毛驴的脑袋。
她看了看周围没人,凭空摸出一根胡萝卜,递到了小毛驴的嘴边。
“吃吧,”
看着那脸长长的灰毛牲畜把自己喂的胡萝卜吃进嘴里,
白锦儿这才有了发自内心的舒心的笑容。
第六百三十章 鲊
白锦儿先将拿到的大块猪肉丢进了锅里。
锅里是丢了葱结和姜片的冷水。
肉放进去之后白锦儿又撒了一小撮盐巴和一点儿料酒,这样除腥增香的同时呢,倒也不会有太浓重的酒味儿。
当然,这里的酿酒技术自然是不会有能做烹饪的料酒的,
打白锦儿那天看到自己能解锁的调料货架里有这个之后,就自觉地解锁了。
说起酒味儿,
凌山沈丘好像都挺爱饮酒的,
刚好这几天天冷了,不如明天就做一顿酒焖肉好了。
肉要煮熟,菜要过水,
地窖里存的菜前不久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现在莫一钟能找到给白锦儿的,也就是大白菜白萝卜还有野芥菜了,
就是这些,白锦儿看莫一钟给自己的时候,眼底都是藏都藏不住的心疼。
不过,白锦儿也不能用自己的那些,种在小菜园里的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蔬菜来抵数。
若是自己用了那些菜,莫一钟肯定要问自己是哪儿找的,
和从前开店时候应付的那些来去匆匆的客人不同,
莫一钟就是这时候再怎么友善,他也是个山贼。他的行为处事方面,依旧是山贼的逻辑思维。
知道自己能搞到这么多的菜,
他肯定刨根问底也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弄来这些的。到时候说不出来,那么白锦儿这么久辛辛苦苦在这地方谋求的安稳和信任,
肯定也会荡然无存。
没办法,白锦儿只能老老实实的,
除了那些不容易被发现的诸如调料之类的东西,其余的,白锦儿就不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借用系统给自己带来的便利和好处了,
她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将匮乏的物资运用到极致。
过水的菜捞出的沥一会儿水分,然后放进早已经用酒液抹过一边的陶罐之中,
旁边是炒到微微泛黄的大米磨制成的米粉,还有白锦儿事先备好的烫油辣椒面。本来这辣椒面应该现用滚油烫味道才会更好,但是那泼油激发出的香味实在是太过于浓烈刺鼻,肯定会吸引来莫一钟的注意。
没办法,白锦儿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选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在系统中的油泼辣子。
当然,用量也是要相当控制的,
这样到时候莫一钟他们询问起来的时候,还可以推托是用酱制之后,才会出现这样的口味。
米粉倒入适量在陶罐之中,随后再倒入八角粉,草果粉等一些香料粉,最后舀上一勺油泼辣子在上面,
白锦儿拿着一双很长很长的筷子,将陶罐中的菜和这些调料翻拌均匀的。
翻拌均匀之后便将陶罐密封起来,白锦儿又在外面加了几层用水打湿的纸张,这样能更好的隔绝空气进入。
蔬菜的这边弄好了,白锦儿将煮好的猪肉从锅中捞了出来,猪肉切薄厚大小适中的肉片,也是齐齐整整地在陶罐底部码起。
肉的调料可以适当的多放一些,
肉味浓厚,多放些调料,味道会更好。
把所有的罐子都封好之后,白锦儿将罐子搬到了阴凉不易感潮湿的角落里,直起身来,伸了伸懒腰。
做这种腌肉的工序倒不是十分的困难,也就是在准备各种调料的时候,会多花费了那么些时间。白锦儿这会子做完,距离做午饭,甚至都还有些空余。
她去洗了洗手,
虽然用了些皂角,但是手上隐隐,还有着摸过肉的油腻。
白锦儿现在还记着,前世她是最不喜欢做肉的了。便是因为这油腻的触感,就算是洗手液洗了,也总觉得没有清洗干净。一定要用洗洁精,才能彻底洗干净。
可是现在,却已经十分的习惯了。
白锦儿的手要比所有同年纪的人都要老,甚至于说对那些保养得当的,年纪比她打上十几岁的夫人们,手摸起来也是要比白锦儿娇嫩的,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常做粗活还希望手脚娇嫩的如嫩豆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电视剧里永远光鲜亮丽的女主角,始终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女主角,
人总会苍老的,
而操劳的女人,苍老的愈发快。
数九隆冬,酷暑当头,都是每日不会改变的。白锦儿能做的,也就是买些护肤的羊脂油擦一擦手,冬天的时候不会皴裂就罢了。
不过,白锦儿倒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手是否是粗糙,
毕竟她知道,世上之事总不会完全。况且她志不在容貌,若是有姣好的外貌自然是锦上添花,可若是没有,倒也没什么打紧的。
白锦儿在外面休息了一会儿,
这时候那雪似的小雨已经下停了,风也不刮了,比刚才暖和了些,但是也没暖和到哪里去。
白锦儿看着被树林簇拥着,灰白色的天空,
心中默默计算着的,是来到这里,已经多久的时间了。
一个月领零头十三天,
四十三天。
不知道还有多久,
不知道还有多久。
白锦儿休息的时光没有多长,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又要起来给凌山他们做午饭,
只是白锦儿进屋子的时候,却没看到不远处刚刚拿完东西回来的莫一钟,
脸上露出了几分怜惜的神情。
......
白锦儿在屋子里吃着自己的饭,忽然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放下碗筷站起身,打开门看见的,却是徐匪站在自己房屋门口。
白锦儿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徐郎君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吃饭的。”
“啊?”
白锦儿一头雾水。
“郎君和两位当家的饭菜,应该莫叔已经送去了啊。”
“我知道,”
徐匪的声音沉沉,
“莫叔让我,来这里吃。”
“啊这......”
白锦儿愈发的是摸不着头脑,但是毕竟徐匪已经一大个的站在这儿了,她也不好得说那你回去吧我这儿没东西给你吃,
没办法,白锦儿只好让出一条空来,指了指自己桌上得饭菜。
“我就准备了这些的,要是郎君要吃,我再去厨房给郎君做些吧。”
“不必,”
徐匪摇了摇头,迈步就进了白锦儿的屋子。
第六百三十一章 徐匪
给徐匪也拿了碗筷,白锦儿在徐匪的对面坐下。
“莫叔怎得要徐郎君来我这里吃饭?”
“是我今日给几位当家做的饭菜,不可口?”
“不是,”
徐匪摇了摇头,看了看白锦儿桌上的菜。一道炒青芥,一点放了碎肉末的白菜清汤,然后便是一小碟看着颜色甚浓重的咸菜,也不知道腌的是什么。
确实是很少,
估计自己来了之后,她能吃到的就更少了。
“是莫叔和我说,你来山寨没多久,我应该多陪陪你。”
“所以我才过来。”
这话说的让白锦儿脑袋上黑线直冒。
好家伙,
自己一个人待的还算舒舒服服,这好端端的干嘛又把这人给自己支过来,没事儿找事儿吗这不是?
待会儿要是叫林娇儿看见徐匪从自己这屋子出去,不知道又要生气成什么样子,估计又要找自己麻烦来了。
“哈哈,莫叔,还真是,”
白锦儿尴尬地笑着,咬着牙根子也不知道该说是体贴还是,
“善解人意。”
“莫叔是很细心的,好些时候,我们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莫叔都会替我们想到。”
徐匪已经拿起了碗筷,
他本来是想等白锦儿替自己添饭的,但是白锦儿的表情却看着心不在焉,丝毫没有体贴的意思,
没办法,
男人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是吗,还真没想到,莫叔外表看着如此粗犷,还这么细心么。”
“是啊,”
徐匪笑笑,
“人不可貌相。”
听见这句话,白锦儿看了莫一钟一眼,还有些惊讶。
“莫叔是山寨里的老人了,”
徐匪夹了一筷子青芥在碗中,缓缓开口说道:
“当年,莫叔叔和我们几位父亲是朋友,和大兄他们的父亲,更是从小到大的好友了,”
“后来几位去世了,”
“莫叔叔与我们而言,就是如父一般的存在了。”
“难怪几位当家和莫叔的关系这样好,原来是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白锦儿咬了一口小咸菜,
她腌的是菜头,寻常做饭时候剩下来的边角料,便顺手收进了腌杂菜的坛子里——其实她本来是想吃泡椒花生的,但是也就这么一念,换成了腌杂菜。
也还好是腌杂菜了,
不然徐匪若是开口问这是什么东西,白锦儿还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遮过去。
“我想问问郎君,可是读过书?”
“前几日我看郎君,拿了本书去问那抄信的杨公子,”
“看着是念过字的。”
“不能叫念过,”徐匪摇了摇头,“只是当年阿爷还在的时候,教了一些,”
“教了一些,却是《千字文》也读不下来。”
“阿爷教的?”
“这么说,郎君的父亲是?”
“读过一些书。”
“山寨里读......”
“不,”
徐匪的筷子停了停,将头微微抬起看着对面的姑娘。
“我阿爷,并非原来就在这山寨的。”
“他和你们一样,都是被劫来的。”
这倒真是白锦儿从未想到的,她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徐匪瞧着白锦儿的吃惊的模样,自己的情绪没什么波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很是平静。
“我阿爷本是黄花县人,跟着商队路过这儿的时候,被当时的两位当家,也就是大兄和二兄的父亲,给拦下了。”
“两位当家看我阿爷是位书生,便没有为难他,反倒是将山寨中一律文书事宜,都交给了我阿爷负责。”
“后来我阿爷,在这里娶了我阿娘,”
“我阿娘也是大兄阿爷的亲妹妹,”
“便再也没下山去了。”
嘶,
没想到,徐匪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那郎君父亲的爷娘呢,没来寻过吗?”
“不知,”
徐匪看着白锦儿放在白米上那咬了一口咸菜,也默默地夹了一块,放在自己的饭上。
“阿爷从未和我说过阿翁阿婆的事情,”
“我记着,我问过,”
“阿爷却只是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后来我阿娘就不让我问阿爷这问题了。”
“不过,虽然是被劫来的,但是凌大叔和的沈二叔却队我阿爷很好,后来三人还拜做了异姓兄弟。”
“我阿爷虽是外人,但大叔他们却从未把我阿爷当外人看,”
“后来三人拜做兄弟之后,山寨中的大小事,大叔二叔他们,也都同我阿爷商量,”
“大兄他们,对我这个年纪小的,也十分照顾。”
“你阿爷就没说过想要回家看看吗?”
“没有,”
“倒是我曾经听到过,我阿娘劝我阿爷回去看看,”
“若是既然如今安顿下来了,也应当回家去拜见姑婆的;但是我阿爷却从不说愿意,只是说再等等,日后有空了,再回家去。”
“这么推着推着,”
“阿娘就去世了。”
“阿娘去世没多久,阿爷也跟着去了。”
徐匪说的轻描淡写,白锦儿听进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徐匪的父亲不愿意回家去看看自己的父母,
“郎君父亲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没有,我阿爷是独子。”
白锦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为什么?
明明是家中的独子,在双亲知道自己遭遇山贼之后,想必两位老人肯定是心焦如焚的,不知道奔走了多少地方,流泪了多少个夜晚,
在等待中一点点磨灭了期待和希望,
最后心如死灰地,为自己的孩子立一个衣冠冢。
“即使是你阿翁阿婆去世的时候,你阿爷也没有回去?”
白锦儿的这句话出口,
却叫方才表情还看着一脸平淡的徐匪,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我不知,不对,是,阿爷不知,”
“阿爷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阿爷至死,都没有再下过这座山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叫,徐匪,匪,是哪个匪吗,”
“我从前只知道我的名字如何写,却不知道,这个字是怎么意思。是后来,曾经有个大吵大闹的书生,”
“在被大兄将头颅砍下之前,”
“他大声呼喝我们为,”
“‘恶匪’。”
“我那时才知道了,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六百三十二章 无语
“小娘子留步!”
“白小娘子!”
白锦儿走着,忽然听到了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叫自己。她转过头,正看见手中抱着一沓纸的杨思雨朝着自己跑来。
杨思雨比当时来的时候清瘦了许多,身上穿着的袍子明显宽大了;变天了,只穿来的时候的衣服自然是不行的,
凌山批准杨思雨拿回了当时被一同收缴回来的行李,好歹是让男人有了能过冬的物件。
杨思雨这会子在袍子外面加了件毛褂子贴身的,
和略显宽大的袍子搭配起来,实在是奇怪。不过杨思雨也不甚在意的模样。他跑到白锦儿的跟前,气喘吁吁。
“杨公子,”
“有什么事吗?”
白锦儿开口可道。毕竟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在这大庭广众的情况下聚在一起说话,说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白锦儿想他不会突然喊住自己的。
“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和白小娘子说的。”
男人身体素质不太好,就跑了这么一小段路,就喘气喘的有些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对着白锦儿笑笑,
“我过几日要和寨子里的人下山去,买些笔墨之类的东西,”
“小娘子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帮忙带的?”
说着,杨思雨还对着白锦儿眨了眨眼。
白锦儿顿时明白了杨思雨的意思,
男人或许是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的消息透露出去;来可自己,是想可可看自己,有没有书信什么的好一同带走。
明白是明白,
白锦儿却没有这个打算。
她眼睛余光已经瞟见了不远处,林娇儿鬼鬼祟祟的声音——打刚才杨思雨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这女人比自己都还精灵,像是听见了什么似的,立马找了个不那么明显的地方躲藏着。
白锦儿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转眼对着杨思雨宽厚的笑道:
“既然如此,就烦请杨公子给我买个小针线包回来吧,”
“我这身上没带着自用的针线包,衣服破漏了,缝缝补补的总要去借人家的也不方便。”
杨思雨懵了,听见白锦儿的这句话。但他还是笑笑,开口道:
“小针线包吗,好我知道了,”
“还有别的吗,别的,什么?”
“没有了,”
白锦儿与杨思雨四目相对,坚定地说。
“啊……”
“好吧。”
杨思雨以为白锦儿是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对白锦儿做了许多眼神上的暗示;但是白锦儿坦荡的眼神却又似乎在表明着,她确实懂了自己想说什么,
不懂的,反而变成自己去了。
“那若是小娘子没什么想要的,我就只帮小娘子带针线包了。”
“嗯。”
白锦儿笑着点点头,
“不过,”
“杨公子也不要买太多东西了才是,”
看着杨思雨,白锦儿意有所指:
“要记着省着钱,有节制啊。”
这下杨思雨确定了,白锦儿确实是听懂了白锦儿的话,
但是,
这么难得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如果不试试,杨思雨绝对不会甘心的。
“哈哈,多谢小娘子提醒了,”
男人一拱手,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杨公子慢走。”
白锦儿目送着杨思雨离开,心想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去。虽说得到了能够下山进城的机会,但是杨思雨毕竟是来这里的外人,来的时间也短,想必到时候,肯定有人负责要盯着他的位置的。
而且那日听徐匪说了他父亲的故事,
那就证明这些山贼存在的日期,已经有相当的一段时间了。
这么长的时间,官府都没有来剿灭,
无论是从公理还是从什么别的地方来说,
这儿的地方,肯定也不大干净。
双蛇涧的传说,隋侯村的村民,
一切都像巧合,
一切,又都巧合的如此合理,一环扣一环。
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
白锦儿一不留神在原地怔怔思考这些可题,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也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林娇儿也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白锦儿摇了摇头,也从自己站的这个地方走开了。
结果,
这麻烦就来的如此之快。
白锦儿的房门被砰砰砰地敲开,彼时,姑娘正坐在床上,翻看着自己身上这叫袄子有哪些地方需要缝补加固的,
林娇儿领着三四个山寨里的女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瞧见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白天穿过的袄子的白锦儿,林娇儿像是戳穿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立马抬着手指着白锦儿,大声说道:
“你们瞧!我没说错吧!”
“她就是穿着这件袄子和那个姓杨的私会的!”
白锦儿:“?”
“娘子,你今儿又怎么了?”
“好喝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听见白锦儿和自己说话,林娇儿顿时转眼横眉,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此时她站在门口,白锦儿坐在床上,林娇儿还尽力地将自己身躯拔高,营造一种在气势上压制白锦儿得感觉。
“你还不知道错?!”
“?”
若是这儿有马克笔的话,白锦儿真是想在自己的脑门上画上几个大大的可号。
“娘子啊,你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莫不是今日没睡够,这会子发梦魇呢?”
“发梦魇还不忘记想我,”
“看来娘子挺瞧得上我啊。”
“呸!”
林娇儿狠狠地啐了一口,
“哼,你白天在那林子里做了什么,莫不是还要我细细说出来,你才认罪?”
“那我倒是做了什么,娘子你说来我听听。”
“好,既然你不要脸面了,我也不怕晦这口了,”
“我今儿就替三当家清清这后院。”
林娇儿冷笑一声,朝前迈了一步,从那三四个妇人里面脱离出来,单独站了个位置;她的右手高高抬起,伸出食指,
用一种很用力的方式指着一脸嫌弃压不住的白锦儿,
“你今日白天,”
“是不是和那姓杨的私会?”
“……”
唉,
唉,
她知道若自己和杨思雨亲密些,林娇儿肯定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
就算是她和杨思雨一点儿都不亲密,
她都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第六百三十三章 污蔑
“我与杨公子在大路上见面说两句话,都能被娘子你说成是林子里私会,”
“娘子你真是太有想象力了,”
“娘子要不去写传奇吧,娘子要是动笔啊,还有别人什么事儿啊,”
“您直接制霸志怪小说界,《搜神记》《山海经》什么的,那都是您的弟弟。”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娇儿没想到白锦儿不仅没有露出惊慌失措或是,惶恐至极的表情,反倒是还有心情和自己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语,
“你强装镇定没用,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都看到了!”
“哦,”
“那娘子倒是说说,你都看到些什么了?”
“你与那姓杨的在那林间私会……”
“林间,”
“什么林间,”
白锦儿没等林娇儿把话说完,便出口打断。
“娘子你好生说说,”
“哪个林间?”
“就,蒋老四他们屋子旁边……”
“各位,”
白锦儿将目光投到跟在林娇儿身后,一同进自己屋子里来的那几个妇人身上,她的语气并没有因为刚才林娇儿咄咄逼人的口气而变得柔弱,反倒是颇带斩钉截铁的架势,
比前来质问的林娇儿,语气还要坚定的多了:
“各位,”
“那蒋老四家附近,可有人知道?”
几个妇人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瞧着最大的妇人看向白锦儿,开口说道:
“白小娘这话说的就不讲理了,”
“我们都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了,哪处地方有哪几户人家,我们都是了解的清清楚楚的。”
“那我就问问这位娘子,”
看见有人出头,白锦儿乘胜追击,目光望向这主动站出来说话的妇人,
“蒋老四家附近,可有什么密林子,能叫人私会的?”
“这,”
妇人犹豫片刻,
“确实并无。”
“蒋老四家就在道路旁边,周围都是几户人家,并没有什么林子。”
“呵,”
“那林娘子口口声声说我与姓杨的在林子中私会,这地点便说错了,”
“也不知林娘子到底是脑子昏花,还是眼睛昏花?”
“你……”
“退一万步说,娘子若是咬定我与杨公子私会,可有什么证据?”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不是证据?”
“哈哈,既然如此,”
白锦儿将手中的袄子放下,嘴角勾起一丝微微的笑容,
“那我尚且说,我昨日见到林娘子与张三私会,前日与李四私会,”
“某某在某处某时与某人相会,”
“是与否全凭我一张嘴,你要问证据,我便说是我的一双眼睛真真切切瞧见了,”
“至于我到底是瞧见还是没瞧见,”
“有人还能撬开我脑袋来看?”
“娘子如此草率污我清明,不知道究竟是作何居心?”
白锦儿一腔论调有理有据,林娇儿哪儿知道如何去反驳?
这儿的女人但凡是被人逼问了有关名节的事情,大多支支吾吾,或是撒泼耍赖,但像是白锦儿这样冷静又自带嘲讽的,还真是不多见。
那几位妇人又看了看彼此,
“白小娘说的有理。”
“祝大姐?!”
“若是要告私通,总该有证据才是,”为首的祝大姐说着,摇了摇头,
“娇娘,你要告,也得有凭证啊,”
“毕竟这可是大事,若是冤枉了人家,反倒成了我们的罪过去了。”
林娇儿失语,
这祝大娘是她特意在寨子里找到,女人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虽孀居多年,但最是公平义气,就是在男人当中提起祝大娘,也无人不竖起大拇指倾佩的,
这祝大娘,平日里对自己也颇为帮衬,可是林娇儿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叛变”了。
另外其他人本就是跟着祝大娘来的,这会子听祝大娘都这样说了,更没道理还帮着林娇儿说话,
没一会儿的功夫,方才林娇儿还觉得十分可靠的战线,顿时就土崩瓦解下来。
气的林娇儿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只是,”
祝大娘这边厢和林娇儿说完话,那边厢,又开口和白锦儿言道:
“只是,方才白小娘一番话实在欠妥。娇娘毕竟现在怀有身孕,就是作比,白小娘也不应当拿娇娘腹中孩儿开玩笑,什么与张三李四私会的,这样的话,着实将我听了心中不悦。”
白锦儿听了,在心中不屑,
好家伙,合着林娇儿胡乱在这儿摸黑自己就没事儿,自己拿她举个例子就欠妥当了,
自己该欠她呗。
“娘子说的是,”
心中骂骂咧咧,面上,白锦儿却是一副恍然大悟后深受教育的模样,
“方才,我也是一时气急,说话不妥,我绝无冒犯林娘子和她腹中孩儿的意思,我在这里和林娘子和她腹中孩子打声赔礼,”
说着,白锦儿放下手中的袄子,作势要站起来;只是她动作缓慢,磨磨蹭蹭半天也没见这么起来,
祝大娘见了,也就摆摆手,
“罢了罢了,毕竟是娇娘说你在先,”
“你们都是三当家院子里的人,理应是情同姐妹,就不要再出今日这种事情,互相攀咬,搅得我们也不安宁。”
“娘子说的是,”
白锦儿可终于站起来了,她走下床,对着祝大娘施了一礼;转头看向一边的林娇儿的时候,白锦儿脸上已经挂上了笑盈盈,甚至瞧着还有几分真挚的笑容,对着林娇儿开口道:
“妹妹初来乍到,许多做不到的地方,还要娘子多多提携,”
“往后娘子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只管同我直说。若真是妹妹做错了,妹妹还要请教娘子,如何改正呢。”
白锦儿说完,对着林娇儿拜了拜。
瞧着白锦儿脸上的笑容,林娇儿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刺眼——今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给她点颜色瞧瞧,甚至反倒被指桑骂槐说了半天,
林娇儿心中恨极,脸上自然是铁青一片,做不到白锦儿这样好看。
一旁的祝大娘看见,暗地里摇了摇头。
“既是误会一场,我们也就不打扰白小娘了。”
和白锦儿点点头,祝大娘领着自己这些老姐妹,转身出了房门;林娇儿转过头瞪白锦儿的时候,看着她笑眯眯地和自己招了招手,愈发生气,几步跨出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白锦儿一个人在屋里,
“他妈的,”
她低声,这么骂了一句。
第六百三十四章 出头
差不多腌制的鲊肉可以出坛了,
白锦儿算着日子。
好久也没吃过正经的肉了,就算是自己系统里储备了些肉,但总归不是想吃就能拿出来吃的。毕竟叫人看到,也以为的是自己偷厨房里的肉吃,
白锦儿觉得来这儿的这段日子,自己怕是瘦了不少。
鲊是不需要腌制太久的,腌制太久了反而容易发干;前几日这儿下了第一场大雪,似乎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已经是冬天了。
这儿的雪可要比蜀地的厚多了,
白锦儿终归是忍不住,将自己带来的过冬装备都拿了出来。
不过还好,徐匪也送来了一些,
说有些是他托人下山的时候买的,有些是当初她跟着的那个商队里的东西——徐匪特意来给白锦儿道了歉,
关于那日,林娇儿来找她的事情。
白锦儿不会说什么原谅,
毕竟你平白无故走在路上背人泼一身狗屎,
你能轻易放过对方吗?
当然,对着徐匪,白锦儿自是做了一副大方的样子。
如果林娇儿日后不再来找自己麻烦还好,若她还是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那一码事归一码事,白锦儿可不会再任着她了。
那日杨思雨下山回来便被关了起来,
白锦儿听街头巷尾的说了,说他果然是想趁着进城的时候,偷偷甩掉跟随的人去送信。
可杨思雨毕竟是不长锻炼的书生,偶有几次的出行经验凄惨而归之后,又闷闷在家中许久时间,
怎么跑的过在山中蹿惯了的两个壮汉?
杨思雨甚至连府衙的门都没看到,就被逮了回来,
至于什么笔墨纸砚针线包,
更没有机会去买了。
还好,那日白锦儿与杨思雨交谈特意选在大路中间,白锦儿又特意拔高了说话的音量,除了刻意找麻烦的林娇儿之外,旁的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所以白锦儿也不至于受什么牵连。
他们现在来这地方满打满算也不过快两个月,想下山能自由的出行,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锦儿倒不甚着急,
她逃离的心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消磨,
不如说每日起床看见那空洞的房顶和横亘的顶梁,都在坚定着白锦儿要从这里逃出去的心。
她可以等,
等一个更适合,更完美的机会。
“莫叔,今日就把鲊肉拿出来吃吧?”
“鲊肉?”
莫一钟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噢——”
“就是你上次弄的那个什么腌肉,”
“那玩意儿已经可以吃了?”
“嗯。”
白锦儿说着,走到了自己当初放鲊肉鲊菜坛子的角落,将那两个坛子搬了出来。
莫一钟没说话也没做什么,他就静静地看着白锦儿动作,眼底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慈爱的光。
真是“公公看儿媳,越看越欢喜”。
白锦儿将坛子放在灶台上,先小心翼翼地揭开装着鲊肉那个坛子外面糊着的打湿的纸,揭去那层纸后,白锦儿将上面的盖子给拿了下来。
她凑到坛边轻嗅,
闻着里面的鲊肉散发出一种带有淡淡酒香,和混杂着辛辣香料香气的味道,
就知道这坛子肉腌的是好的。
拿起一双长筷子,白锦儿夹出几片凑够一盘的数,摆好在洗干净的陶盘上。
开过的坛子照例封好,白锦儿又打开了另一个坛子;将鲊菜和肉一般夹出来装一盘子,白锦儿又自个儿,将两个坛子抱回了原处。
其实鲊肉蒸制的时候,底下可以垫一小圈小油菜,这样油菜也会吸收了鲊肉的香气,入口浓郁甜辣;但是每次白锦儿做菜的大多数时候莫一钟都要在旁边看着,白锦儿也不好得凭空变出菜肉来,
没办法,白锦儿只好找出一棵白菜掰下几片叶子,切段了代替小油菜铺在盘底。
她又找出一个鸡蛋加水打散,同时烧热了油锅。
“听说,前几日老三那婆娘找你麻烦去了?”
白锦儿这边做着菜呢,忽就听见那边的莫一钟开口说了这样一句。白锦儿沉吟片刻,手中的筷子将锅中的鸡蛋滑散,
“林娘子,倒是一腔对三当家的挚情。”
“哈哈,是了。那丫头打小就对老三有意思,当年,还是她那个老阿耶来找老三家求的亲。小敬看她确实是喜欢自家孩子,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难怪呢,白锦儿心想,
徐匪稍微对自己好些,林娇儿就那副要吃人的样子,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想到这里,白锦儿的手停了停。
“老三呢,倒也对得起她,这么些年了,就守着她一个,”
“倒也算体贴孝顺,就是个性犟了些,心眼子也小,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坏人,你还是不要太过于责怪她了。”
“嗯我知道了莫叔。”
莫一钟看了专心致志忙活着做饭的白锦儿一眼,
“不过,这大男人,有多些女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看看,山下那些大官富商,哪几个后院里不是一票子的女人?用他们得话来说叫什么,什么,三什么什么的。”
“三妻四妾。”
“对对对三妻四妾。”
莫一钟怀抱着手,肯定地点头道:
“大丈夫顶天立地,多娶些女人伺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怎么林家那小丫头,还想着老三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不成?”
“我看啊,她是需要些敲打了。”
白锦儿这会子已经炒好了一个菜,但是并没有从灶上端下来。毕竟这天气,出锅的菜很快就冷了,放在热灶旁边,还能保着温。
莫一钟在她身边的侃侃而谈,白锦儿自然是听见的了,
听见当没听见,没搭话,也没理会。
这边莫一钟当白锦儿是不信自己会帮她出头,顿时拍了拍胸脯,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不少——
“嘿嘿小丫头,你别当我是哄你,”
“我告诉你吧,我已经叫老三把那他那婆娘叫来了,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莫叔我啊,可就替你好好地说一说她。”
听见这句话,白锦儿的动作瞬间停住,
她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又化作呼吸被吐了出来。
第六百三十五章 说清楚
“哎哟,正说到你呢,”
“来来来,过来。”
白锦儿一进门,就听到凌山叫自己,朝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白锦儿抿抿嘴,端着手里的盘子走过去。
她自然是瞧见了坐在最下首位置的林娇儿,林娇儿看见自己之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白锦儿也就瞟了一眼,看见她是在那个方向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
她照例是挂起淡淡的微笑,先和三个男人打了招呼。
“今天是我自己腌的鲊肉鲊菜,请三位当家的尝尝。”
“哦?”
听见是白锦儿自己腌的,凌山那仿佛炭笔描过的粗眉一挑,立马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白锦儿端来的菜上。
“又是你这丫头自己做的?”
“端来尝尝。”
白锦儿先把托盘摆上,然后将上面的菜端了下来——自然是先端到凌山面前,若是新菜,都是要先给凌山尝的。
天气凉,端来的菜外面罩了个笊篱,白锦儿揭开笊篱,虽不说是冒热气,但好歹还是温的。
已经蒸熟的鲊肉颜色鲜亮红润,下面铺着的白菜也沾了肉汁;那鲊菜和鲜鸡蛋炒了,微红金黄的颜色,看着也让人食指大动。
凌山才一看见,就双眼发亮了。
那也是必然,
毕竟凌山就喜好吃肉,又喜好吃口味辛辣的,但是胡椒和茱萸价贵,也不总是经常能吃到——这菜的红色不知为什么,凌山一看着就想咽口水。
话未到筷先出,
凌山一筷子夹起几大片送进嘴里,这才含糊着问道:
“三弟妹啊,你这做的是什么?”
其实白锦儿给他们做了没几天菜,凌山和沈丘就开始叫她弟妹了;前几日听着还好,白锦儿毕竟没往心里去,可今天林娇儿也在这儿,这声“三弟妹”一出口,
白锦儿就察觉到了旁边刀子似的眼神就剜肉了过来。
唉,
她也不想凌山他们叫她弟妹啊!
白锦儿这边没看林娇儿,跟在白锦儿后边进来的莫一钟可是瞧见了,林娇儿那眼神。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莫一钟一生气,他脸上的那条刀疤,看着愈发吓人。
“大当家的,这啊叫鲊肉,”
“是用我们家那边的法子腌的,四季都能吃,这冬天吃啊,也香的很。”
“不错不错,”
裹拌着腌料和米粉的肉在口中越嚼越香,白锦儿选的还是五花中偏肥一些的,最是能满足这些男人们冬天对于肉食摄入的需求。
“老二老三你们也吃啊,就该我一人吃了。”
“阿兄还知道呢,我还当阿兄又打算一人把这些肉吃光了。”
“这叫什么话,我这个做阿兄的几时不想着你们了?”
这样说着,凌山和沈丘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莫叔也别站着啊,一起吃一起吃。”
“小兔崽子些,亏得还有良心想起我,”
莫一钟也坐了过去,就坐在凌山旁边,位置比沈丘和徐匪,还要高上一些。
男人们在这儿吃的香,白锦儿站着,林娇儿坐着但也没有碗筷,也只好像个装饰一般,坐在徐匪的身边。
白锦儿站的心烦,
好家伙,这群男人倒是吃的香,平常早就发话要自己走了,怎么今天半天不说话?她可还没吃饭呢,这大冷天的,腹中无食最是难受了。
也好歹这屋中燃着火炉,怎么也有个取暖的。
“那几位当家,莫叔吃着,我就先走了。”
他们不开口,只好白锦儿自己“讨饶”,说完之后她正想离开,可事不随人愿,
“哎等会儿,”
“你这丫头着急走什么?”
这声音是莫一钟的,他叫住了白锦儿,
“事情还没说呢,你要去哪儿,过来坐下。”
白锦儿心里还是忍不住骂了莫一钟一句。
看着白锦儿乖乖回来坐下,莫一钟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是个听话孩子,就是一看个性就软容易被欺负,
还得自己帮着出出头才行。不然要是在这儿待不住了,还真是怪可惜的。
“咳咳,”
“别吃了臭小子,我可是有话要说啊。”
莫一钟手上的筷子敲了敲低头猛吃的凌山,男人抬起头看着莫一钟一眼,
“噢噢对,”
就这样随手用袖子一擦嘴上的油渍,凌山架着一条腿坐着,目光从白锦儿和林娇儿脸上扫过。
“今儿叫你们来呢,确实也是有些事情要说,”
“听说,前几日你们俩,闹了一顿不愉快出来?”
白锦儿先没说话,而是往林娇儿那边看了一眼,这才转头回来,缓缓开口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林娘子,对我有些误会。”
“误会,”
凌山手上拿着一个蒸饼,撕下一块丢进嘴里,
“什么误会。”
“这,”
白锦儿做出很为难的样子,
“这我不大好说,还是叫林娘子说说吧。”
“噢,那娇娘,你说说,你误会什么了?”
林娇儿原是低头紧抿着唇的,听见凌山这句话,她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凌山,
“我怀疑她,和那姓杨的不干不净!”
这句话说完之后,屋子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徐匪一言不发,莫一钟眉头紧皱,沈丘有节奏地轻拍着面前的小酒坛,
至于凌山,
依旧吃着手里的蒸饼。
他吃的速度并不慢,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蒸饼已经下去一半了——可你看着他腮帮子咀嚼的模样,
却好像是很慢的动作,
一下,又一下。
凌山的一只手挂在自己支起来的那条腿上,袖子高高的撸起,能看见上面虬结的肌肉和疤痕;他一下一下嚼着,脸部的手上的肌肉群,缺好像伴随着咀嚼的动作,也在一下一下小范围活动着,
他的目光似乎在白锦儿的身上,又似乎在林娇儿的身上,
这时候的凌山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上面的反应,但是白锦儿却在这样的寂静中,察觉到一股寒意从自己的脚底下升到头顶,
浑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这种感觉,
就好像被掩藏在草丛中得猛兽,窥视着一样。
白锦儿在什么时候感觉过凌山带来的这种压迫感?
就是那天,他用手中的大刀,将姓周的男人的头砍下来的时候。
第六百三十六章 “肺腑之言”
“杨思雨?”
凌山手里的蒸饼总算是吃完了,他抄起筷子,又夹了一块肉在嘴里。
“他是和你一起来的吧。”
“是大当家。”
“噢,我记着也是。”
“你看大当家我没有说错……”凌山这边和白锦儿说着话,那边的林娇儿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忙不迭地追着说道。可是凌山并没有听林娇儿究竟是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白锦儿,眼睛微微眯起来,
“最近,我把他关起来了,这事儿,”
“你知不知道?”
白锦儿的表情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她垂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看得出来。还是有些不安的。
“好像听过些,只是不大知道原委。这毕竟是当家们决定的事情,想来是杨公子做了什么错事,所以,几位当家的才要惩罚他,”
“我一女流,可不关心这样的事情。”
“哈哈哈哈,”
“小弟妹可真是会说话。”
凌山仰头大笑,他再次看向白锦儿的时候,微微歪头,一双铜铃似的眼睛锃亮,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为什么把他关起来,”
“前些日子,这姓杨的告诉我,咱们山寨里的墨和纸用完了。你想我们兄弟三人,也就老三勉强识点儿字,我们俩,可是一个大字都不认识。这什么墨啊纸的玩意儿,倒真没在意过。”
“可毕竟最近寨子里,都是这小子负责着给咱们抄写书信,他说没有了,我们自然得醒。瞧着他安安分分,又听他要那什么东西来的麻烦,便准了他跟着寨子里进城的人,一同去买他要的纸墨。”
“谁知那老小子,一进城里就想往那些当官儿的在的地方跑,多亏我派去跟他的是两个伶俐的小子,一瞧他模样表情不对,一准猜到他就是想逃跑,”
“你猜怎么着,”
“他连半条街都没跑出去,就被我那俩小子给逮了回来。带回来之后,就被我关地牢里去了。”
凌山是笑呵呵地说完这些的,他说完之后,还抬起酒坛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口酒,“咚”的一声把酒坛放下,男人发出一声极满足的喟叹。
“小子,真当老子我是傻的,”
“我遇事儿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跟我斗,哈哈哈。”
凌山的话虽然说的是不在这里的杨思雨,但是白锦儿知道,这话,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记挂起一丝有些勉强的笑容,回答道:
“大当家说的是。”
“也实在是他不安分了些,还想着这般不死心的事情。我们发来这里之后,几位当家对我们如此礼遇,与本地人无二,纵是铁的心肠,也应感怀几位当家才是。”
“只是杨公子家中尚有一年迈姑母至亲,怕是天寒,身为晚辈记挂着老人是否添衣和食,一时着急才做了错事,”
“还望大当家怜他也是一片孝心,”
“留他一命。”
“哈哈哈哈哈,小弟妹倒真是心善,”凌山看着白锦儿,掩藏在笑意之后的,是凛凛的寒意,
“方才娇娘还说你与那姓杨的有奸情,这会儿,你反而替他求情,不正是做实了娇娘的说法。你就不怕,我们按着家法,把你也处置了?”
这问题几乎已经是向白锦儿表明了凌山此时的想法,
比起私通与否,
其实凌山更在意的,是白锦儿有没有就逃跑这一件事情和杨思雨通过气。
若是白锦儿不能给凌山一个满意的回答的话,想来就算不是今天,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从这里消失吧。
白锦儿吸了口气。
“大当家此言差矣,”她看着男人,缓缓眨了眨眼睛,
“我与那杨公子,毕竟是一同从家乡出来的,也算是朋友。既是朋友,就算朋友做了错事,也应当想办法将他领回正确的道路来,而不是因为朋友做了一件错事,便立马要与他撇清关系,”
“若是这样的人,怕是大当家所不耻的吧。”
“确实,”
凌山竟然点了点头,肯定了白锦儿说的话。
“我既大概能猜出杨公子此时心中所想,便也要将自己知道的全盘告诉大当家才是。倘若有所隐瞒,那才是心中有鬼的表现。我自认出于朋友道义,有必要替他说一说情,当然也是让大当家知道,我内心坦荡荡并无藏污纳垢,”
“自也不怕旁人窥视议论。”
“当然,始终杨公子还是犯了错的,大当家若是要罚他,也是情理,我也不过是尽自己身为朋友的责任,可最终决定的,还是大当家。”
说着,白锦儿对着凌山顿首,
“还请大当家下主意。”
莫一钟看着低头的白锦儿,心中不由得为白锦儿方才说的那一番话而悸动。没想到这小姑娘不仅干活勤快手脚麻利,还是一片赤诚之人,这一番话,可是说到莫一钟心坎里去了。
做绿林最看重的是什么?
不外乎就是情义两字。
像他们这样的人,说是对自己人都能反复无常两面三刀,那么也绝对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也正如白锦儿方才所说的,他们最看不起的人,便是那些不能同甘共苦,甚至还会落井下石的小人了。
白锦儿的话,是叫莫一钟听的心情舒畅,不住点头。
果然,白锦儿说完没多久之后,凌山笑了,只是他这次的笑,可比刚才的平和多了——
“说得好,说的好啊,”
“没想到小弟妹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有这样的胸襟胆识了,好,好。”
“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本来我想把那小子丢进山里去得,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饶他一命啊。”
“多谢大当家。”
白锦儿听见这句话,朝着凌山拜了下去。
林娇儿看白锦儿这么几句话,不仅没什么事情,甚至还救了那个男人一命,不由得气急。她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徐匪按住了,
徐匪看了她一眼,
林娇儿顿时吓得闭上了嘴。
可这么点小动作,还是被白锦儿看在了眼里。
于是,她临走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关心,丢下一句话:
“娘子怀孕也两个多月了吧,”
“怎么还不显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