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盛唐小炒TXT下载盛唐小炒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盛唐小炒全文阅读

作者:光含翡翠容     盛唐小炒txt下载     盛唐小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五十二章 山寨的年

    “这边这边,还有还有!”

    “哎那个!那个不是放那边的,端这儿来!”

    周围四处燃着火把,俨然将这儿照的如白昼一般明亮。

    白锦儿从早上准备到晚上,一直到这太阳西落,才堪堪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其间可是一口热乎饭菜都没吃上,也就吃了一个半冷的蒸饼,垫了垫肚子。

    这会子更是没空吃什么了,

    招呼着众人将年宴的菜端到大院中的桌子上,白锦儿站在火把下,火光把她的身影映得绰绰。

    照着莫一钟所说的,

    山寨过年,照例是要在这大院子中,将无论男女老少的人都聚在一起,分昨日宰杀的猪羊而食。一家子若是有男人,便可分一份羊肉,若是有女人或是孩子,则可以分一份猪肉。

    之后是祝酒祭天之礼,然后才可回自己家,守这今年的最后一夜。

    这祝酒祭天的礼,听说还是徐匪的父亲当年主张教导的,

    在这之前,最多就是分一些肉便各自散去了。

    历来往年,只是把大猪剁小块做白肉煮了,然后分小碗盛装到时候方便分食;羊肉就是像白锦儿今早起来看见的那一大锅羊汤,也是照着小碗分了。

    不过今年既然是白锦儿负责了,她自然是多花了些心思。

    白锦儿这边指挥着,将熬着羊汤的大锅抬到院子里,又把已经分好的猪肉一碗一碗地码在圆桌上。

    她没照着往年那样的,把另一只羊也炖了羊汤,而是找了根巨大的木棍,在莫一钟的帮助下,烤了全羊。

    烤全羊本应选乳羊,肉酥才滋味足,

    但那乳羊个头小又难得,可不是给这些人吃的。一整只成年的羊要烤,可比乳羊麻烦的多了。

    白锦儿让莫一钟将羊分了几段,同时架上火烤,工作量虽然大了,但是可以保证每一块都能烤到焦香酥脆而肉质细嫩,

    烤好之后再斩成小块分装小碗,撒上白锦儿提前调配好的香料粉。

    准备好的菜打做好之后就一直放在厨房里燃灶温着,不到时间不开门怕冷气灌入走了热气,

    到几乎所有人都来齐了,白锦儿才指挥着几个手脚麻利地把菜抬出来码好。

    凌山沈丘和徐匪自是已经到了的,

    凌山今夜总算是穿了件厚实些的衣服,里面夹着的一件带毛的鹿子袄子穿在身上,愈发显得男人身材宽大。徐匪照例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凌山身边,唯有想来瞧着精神十足的沈丘,此时看着却闷闷不乐,

    “怎么了老二,这大过年的还丧着一张脸?”

    凌山拍拍自己面前这一排的酒坛,早已经眉开眼笑。要不是莫一钟这特殊时候管的严,他可早按耐不住地开一坛先痛饮一番了。

    沈丘没回答,反而是叹了口气,

    “有事说事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咿咿呀呀的,怎么,那婆娘病还没好全?”

    “阿兄你要这么问啊,我还真他娘的不知道,”

    沈丘烦躁地抓了自己胸口一把,说道:“他娘的我没回进去,就看她躺床上动也不动,娘的我刚开始还以为她死了,吓得老子赶紧去探了探鼻息,”

    “要是真莫名其妙死屋里了,你是我那屋子还能要么以后?”

    “没叫人看看?”

    “叫啦,叽里呱啦说什么滑胎之后如何如何的东西,我压根儿就没听懂,就叫我轰走了。我想着问话不说,总不能饭也不吃吧,大兄你猜怎么,她还真就不吃饭。我叫厉娘断几天别送饭去给她,她还嘿,真就不出来吃,我没办法啊,还不是只能叫厉娘接着送去。”

    “真是晦气。”

    “哦,”

    凌山微微点头算是对听到了沈丘话的回应,但是他的目光还是停留在这一排酒坛子上,显然没放太多注意力在和弟弟说话这件事情上。

    “要是不行就趁早丢出来,旁不是还有个空院子没人住吗,干脆抬了丢那去。到时候是死是活全看老天爷,要是真死,打理起来也方便不是。”

    “这……”

    凌山转过头来,

    “得了,有什么舍不得的。等着开春,怕是又有商队过来了,到时候大兄再给你一个找个好的来,”

    “一个女人罢了。”

    “行,就听大兄的!”

    远处,杨思雨一个人站在有些冷清的角落里,能看见站在那儿的三个男人,看见凌山和沈丘有说有笑的模样,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莫叔,菜上齐了。”

    白锦儿招呼着人把东西摆好,走到莫一钟身边,低低地和他说了一声。莫一钟环视一周,眉开眼笑,

    “不错不错,做的真不错,看来,我没看错你啊。”

    “行,你去歇着吧,等着这大宴散了啊,还要你继续忙活呢。”

    “好。”

    白锦儿没说什么,乖乖地退下了。

    她找了个干净些的台阶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白糖馅的,她提前偷偷做好的,一直放在身上没来得及吃。

    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白锦儿一张嘴,一个包子就咬下一半来。

    方才忙活着还不觉得,这时候闲下来又吃了点儿东西,白锦儿逐渐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叫着饿。

    虽然这几大桌的菜是她出主力做好的,但可不意味着,她就能去吃。因为等大宴散了,她还要负责凌山他们兄弟三人和女人们的家宴。

    当然,按着道理,她也是能分到一碗猪肉,一碗羊汤和一碗烤羊肉的,

    到那也得她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了才行。

    白锦儿坐在台阶上,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那传递而来的凉意。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脸。

    一个白糖包很快就吃完了,白锦儿身上没再装着了,毕竟刚才还要干活,说是在身上带太多的吃食,就太累赘了。

    可她还是很饿。于是白锦儿的手背到了背后,看着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她从系统里又拿出两个一个蒸饼和一个糖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旁边有着盛水的大缸,渴了就过去拿瓢,舀一瓢清水喝。

    在其余人的欢声笑语中,白锦儿躲在角落里填饱着肚子,

    而人群的中间,凌山的声音不断传来:

    “兄弟姐妹们,有我凌山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叫你们饿着……”

第六百五十三章 油灼肉

    “我们兄弟三人,也是寨子里大家伙儿看着长大的,”

    “我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根就在这里,”

    “徐叔曾教我一句话,那叫什么,”徐匪在旁边,轻轻地动了动嘴,凌山顿时跟着开口: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在山寨里,大家就是我们的亲人。”

    “外面朝廷无用,咱们无地无产,凭什么要去给那些当官儿的打那白工?西边北边打仗,要是下了山,家家户户顶好的汉子,都要被抓去参军,到时候死在外边,连尸体都不能回家,多么可怜啊!”

    “只有咱们守在一起,才能叫家家户户,”

    “像现在这样,一起吃饭,一起说话,大家团团圆圆的,这才叫家!”

    “大家伙说对不对!”

    “对!”

    凌山听着底下几乎是整齐的喊声,满意地点点头。他拍拍胸口,大喝一声:

    “兄弟们!分菜!”

    方才还乱糟糟聚在一起的山寨众人随着凌山的声音慢慢散开,看这样子,似乎是照着一家一户这么分好的。

    莫一钟在底下帮忙指挥着,片刻的功夫,就有个男的挠着头,带着些许腼腆的笑容走到了凌山面前。凌山看着他,咧嘴一笑。

    “行啊小子,今年是你出来拿菜了,你阿爷呢。”

    “大当家,我阿爷在底下,”

    男人说着,往底下自己来的方向指了指,那儿正站着个和莫一钟年纪差不多大男子,对着凌山笑笑。

    “哈哈哈好,那你小子,以后可是长大了,什么事情,就是你当家了。”

    凌山转回头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男人,那就是一碗羊肉,是吧。”

    “还有一碗猪肉。”

    “猪肉?”凌山闻言,扫了男人一眼,“你都是男人了,还要猪肉?”

    “不是,大当家,这不是家里,添了口子人吗。”

    凌山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哈哈哈,成亲了就努力些,早日抱个孩子,知不知道?”

    “来,抬过来!”

    一旁等着的早就把碗抬了过来,那人走到凌山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当家,是给这个,还是给这个?”

    定睛一看,原来他抬了两碗羊肉,一碗是莫一钟熬的羊汤,一碗就是白锦儿做的烤羊肉。凌山显然也是忘了今年这特殊的了,看着这两碗一汤一干的,眨了眨眼睛。

    “来小子,你看你要哪一碗?”

    “这......”

    男人也没想到,今年竟然还有自己挑的这一权利。他眼光在两碗上转了转,指了指烤羊肉的那一碗,

    “就这个吧大当家,这个没见过。”

    “得,去吧。”

    凌山把两个碗递到男人的手里,挥了挥手,后面的人立马跟了上来。

    便是这样一家一家的派一家一家的送,白锦儿坐在屋檐底下,看着那桌上的碗数量逐渐减少。

    “哎丫头,”

    “时候差不多了,”

    莫一钟往白锦儿这边过来,压低声音和白锦儿说一声。她立马从站起来拍了拍袍子,

    “我知道了莫叔。”说完,白锦儿就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这会子虽然肉还没有完全分完,但是白锦儿要去准备家宴了;莫一钟要在前面帮衬着凌山,自然是不会来帮忙白锦儿的了,

    一路上已经有闲不住的孩子偷偷跑出来玩了,白锦儿看着他们手上拿着的烟花棒,用燃起的香点了,能喷射出鲜亮的火光,

    还有些是彩色的。

    夜色之下,雪地映光,

    一恍然间,这儿好像和山下的世界,并无什么区别。

    白锦儿看着这些欢笑打闹的孩子,总算是有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厨房的门一直关着的,白锦儿开门进去,还残留着淡淡的温暖之感;把门照样合上,白锦儿靠在门板上,长长呼了口气。

    这儿可要比外面好在的多了,

    虽然有油渍和脏污,但是独自在厨房的时候,却是白锦儿最安心的时候。

    但她也不敢耽搁,用清水洗了洗手之后,就开始着手做家宴。

    羊杂和羊肉炖的汤是白锦儿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炖着了,这会子火候正好,正是肉软嫩又不至于化烂的时候;羊杂清洗干净片小片之后,白锦儿也丢进锅里和羊肉一起煮了。

    不知道待会儿还有没有剩下的烤羊。

    白锦儿取了一块猪五花肉,用刀切成小块,将上面的筋膜去了,简单地用酱油和调料腌过。锅中烧油至滚,白锦儿把切好的五花肉丢进了锅里,一瞬间油烟白气蒸腾,五花肉小块在油中翻滚,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筷子并没有立即翻动,白锦儿等了片刻时间,才用手中长长的筷子翻动着肉块;她耳朵好像将外面的声音都隔离了,只能专注地听着油锅里炸物的声音,

    随后看着那肉块周围的气泡慢慢地变小了。

    出锅的时候用笊篱捞出,在上面浇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用葱姜蒜水,和些许米醋调制好的料汁,撒上细盐,白锦儿这才把这油灼肉,摆在了盘子上。

    接着用这锅油做了旁的炸物,白锦儿开始准备别的菜的时候,忽然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肉,走到厨房门口打开了门。

    “咦,你们有什么事吗?”

    门口站着一群小孩,年纪不大,有几个甚至只有白锦儿身子一半高。有男孩有女孩,为首的是个满脸春风得意的小男孩。

    “姑姑,”

    他们叫白锦儿姑姑,

    “我们在外面闻着这儿好香啊,姑姑你在做什么东西我们能尝尝吗?”

    “尝尝是可以,”

    白锦儿打眼看了看这群孩子,苦笑,

    “只是你们这儿这么多人,姑姑做的,怕是不够给你们全部人吃的。”

    “没事儿姑姑,”

    那小男孩拍了拍胸脯,笑嘻嘻地说道:“给我一个人吃就行了,我是他们的大兄。”

    “这个......”

    听着小孩的话,白锦儿眉头微皱,

    “这可不好哦,既然是大兄,吃的东西也应该分给弟弟妹妹一些不是?”

    “可是我是大兄我厉害,大当家说,只有厉害的人才配有好东西的。”

    “这,虽然是大当家说的,但,”

    白锦儿想想,把刚做好的油灼肉端到众孩子面前,

    “真正厉害的人,有了好东西,也会有想要把好东西分给的人。如果什么都是自己占有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众叛亲离的人的。”

    “你们一人拿一个走吧,不可以多拿哦。”

第六百五十四章 家宴

    白锦儿依旧没看见木柳娘,

    按理说家宴,自然是家里的人都应该来的,

    白锦儿甚至说见到了好几个她从前没见过的女人,瞧着她们脸上那没什么精神,灰白的神情,

    白锦儿猜测,他们都是沈丘的人。

    凌山倒是只有一位娘子,长相容貌在一众人之间算是出众,只是面部些许的皱纹,却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纪了;她端正地坐在凌山座位的旁边,不苟言笑,脸上没什么表情。

    整个屋子里,

    倒是厉娘的笑声不绝于耳。

    厉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倚在沈丘的身上;她不时被沈丘的话逗笑,几近是猖狂地笑着,丝毫不在乎这里是否有别的人在——她也是唯一一个能坐在沈丘身边的人。

    至于徐匪这边,

    白锦儿倒是见到好久没见的林娇儿了。女人今夜是精心打扮过的,看得出来,

    她此时坐在徐匪的身边,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羞涩宛如少女。

    白锦儿将菜每桌摆好,识趣地去徐匪和林林娇儿背后些的位置坐下,

    莫一钟看见了,眉头皱了皱。

    “来小丫头,坐我这儿,正好我这儿位置空着。”

    白锦儿犹豫片刻,但是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正在被自己这边吸引,她还是站起来,去莫一钟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好好好,很好,”

    “看着咱们家今年啊,这人是没少,反倒是多了啊,哈哈哈。”

    这账在白锦儿的脑子里有些算不清楚了,不过她默默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凌山自是又说了些关于今年如何如何的话,

    听上去,和寻常的家庭也没什么区别。

    “今年咱们这年宴,也是咱们这新来的小弟媳包办的,看看,做的还真不错,很是丰盛。”

    听见说到自己,白锦儿这才抬起头,对着四处笑了笑。

    “我呢,就没什么多余要说的了,”

    凌山的视线看向莫一钟,

    “莫叔,你有没有想说的?”

    “我也没甚想说的,你这小子说的啊,就是把我心坎上的话说了,”莫一钟双手拍拍膝盖,扫视屋内一圈,

    “我唯一想说的呢,就是我希望明年啊,咱们家吃年饭的时候啊,我能瞧见几个小小子小姑娘。”

    这话说着,莫一钟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在众人的身上停留,

    尤其是在徐匪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女人听到莫一钟这句话的反应各不相同,或是紧张,或是期待,还有的没什么反应,就冷冷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凌山身边的女人,就是这副模样。

    “哈哈哈哈,莫叔说得对,明年这时候啊,我可得看你们家里都有孩儿啊,”

    “特别是你,老二,争点气啊。”

    “你这话说的阿兄,”沈丘搂着怀里的厉娘,“这是我不争气吗,这是这些肚子不争气啊。”

    说着,他拍了拍厉娘的肚子。

    厉娘把沈丘的手推开,半嗔半怒地看了沈丘一样;她的嘴角却还是扬着的,脸上的笑容从来都没改变过。

    “那是你的事情,可不是老子的事情,”

    凌山大笑道,

    “好了好了,动筷吧,动筷吧。”凌山一句话,屋子里的人才纷纷拿起了筷子,男人此时微微侧首,对着的身边的女人问了一句:

    “小易呢?”

    女人一直冷着的脸这才动了动,只是瞧着有些僵硬——

    “在外面和其他孩子玩呢。”

    “还不快叫进来,这大过年的不进来和莫叔打个招呼,你怎么教养的。”

    女人一句话都没说,默默地站起身走下了座位,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切都被白锦儿偷偷看在眼里,

    她此时总算得捧上了碗,吃一口热乎的饭菜。

    ......

    出门时候忘了将房门完全关上,

    白锦儿回屋的时候,察觉到了自己犯的错误。

    整个屋子好似冰窖一般的寒冷,白锦儿进了屋子,跺着脚去把炉子生了起来。火光在黑暗中亮起,先是微微一点的,最后再慢慢烧起,最后成了一块光斑一样的,

    在纯黑的织布上烧开了一个大洞。

    点好了火,白锦儿并没有立即坐下;她先是将房门从背后锁好,把窗户也关好。确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之后,她才找了张桌子,

    把系统里存放的东西拿了出来。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些了,

    白锦儿看着面前摆着的,半个西瓜,一碗冰糖雪梨汤,还有她偷偷在烤羊肉的时候,给自己烤的一只猪蹄。

    一直都放在保鲜的那个仓库里,

    所以即使到了现在,也是热乎乎的。

    白锦儿闻着那猪蹄的味道,觉得简直要哭出声来了。

    她揉了揉鼻子,抱起猪蹄,狠狠地咬了下去。

    皮弹肉嫩,一咬下去,便是满口的肉汁,

    外面撒上了孜然粉辣椒面等调成的调料,入口和肉味交织在一起,顿觉口舌生香。

    白锦儿也就第一口吃的大,到后面就小口小口了起来,

    带着依依不舍的感情。

    猪蹄啊猪蹄,你可真好吃,呜呜呜......

    虽然白锦儿已经忙活了这么一整天,但是却一口正经的饭都没吃上;刚才那什么家宴,白锦儿也就是吃了几口,就没有再动筷子了。

    毕竟,那也不是白锦儿的家宴,

    这儿也不是白锦儿的家。

    她就静静地坐在火炉旁边,把自己手里的猪蹄吃完。吃完了猪蹄洗了洗手,白锦儿又把那半个西瓜和一碗冰糖雪梨吃了,

    这一天下来,

    才总算是有了饱的感觉。

    吃饱喝足,白锦儿并没有就睡下,

    当然也不是洗碗。她站起身,把窗子微微打开一些。

    冷风顺着窗缝吹了进来。

    她走到刚才坐的地方,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开;从系统里拿出一个葫芦,装满了酒的葫芦,摆在小桌上。

    “系统,”

    白锦儿在脑海中唤了一声。

    “什么事宿主。”

    “你可以告诉我锦官城在什么我现在站着的哪个方向吗?”

    听见这个问题,系统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后,

    “就在宿主的正前方向。”

    白锦儿闻言没有说话,就把桌子移开,然后把葫芦拿了起来。

    白锦儿对着自己所面对的方向,跪了下去。她把葫芦的塞子拔下来,将其中的酒液,缓缓地在面前的地上,浇出一条痕迹。

    酒液飘香,一闻就知道是好酒,

    但将它倒出来的人,却没有丝毫的不舍。

    祭完酒之后,白锦儿把葫芦放下;她双掌合十,默默地朝着浇过酒的地方,拜了三拜。

    或许对于白锦儿来说,

    这才是她的家宴吧。

第六百五十五章 调戏

    “我已经得了允准,

    以后木娘子的饭食,便都由我一手负责。”

    白锦儿走到杨思雨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

    “公子若是有什么要我代为转达的,请书一封书信,投于我院中背后的空水缸之中。切记,还是不要叫人发现,书信内容,也尽量精简。

    我也会视情况,对木娘子进行安抚劝解的。”

    杨思雨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便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径直这样擦肩而过,白锦儿迈步向前方走去。

    “白嫂子慢走,”

    刚行至一处拐角,忽然就有一个人影从角落里闪出来,拦在白锦儿的面前。

    白锦儿心下一惊,连忙后退几步。

    这突然出现的人白锦儿也认识,正是看守地牢的尹泽。他此时突如其来地出现,脸上带着白锦儿熟悉的令人不适的笑容。

    “哦,原来是尹郎君,有什么事吗?”

    白锦儿眉头微皱,眼神中很是防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小嫂子,”

    虽然白锦儿的年纪小的他许多,但是因为徐匪的关系,山寨中许多人见到白锦儿,都还是要称呼一句小嫂子的。

    “小嫂子如此客气,虽然没什么事,但是路上见到小嫂子,还是要出来打一声招呼。要是叫旁的人知道我这样不懂道理,可是要挨骂的。”

    “哈哈,”

    白锦儿尴尬地笑笑。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谦逊有礼的气息,

    况且从他刚才冲出来的那个位置来看,什么碰巧遇到,怕是早已经在哪里等着了。

    想到这里,白锦儿心中又是一紧。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哎小嫂子等会儿,”

    白锦儿刚想离开,尹泽顿时又往旁边让了一步,又是恰好拦在了她的正前;白锦儿这会儿是彻底没了笑容,皱着眉头看着他。

    “小嫂子莫生气,”

    尹泽看见白锦儿这副表情,不仅没有任何的想要退缩之意,反而愈发是嬉皮笑脸地开口道:

    “方才我瞧见小嫂子与那姓杨的半路上遇到,可是说了会子话的,怎么到我这儿,反倒是一句话都不乐意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嫂子别生气,别生气,

    我就是想问问,小嫂子这几日怎么都不去我那边了?”

    “大当家吩咐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没事去那儿做什么。”

    白锦儿冷着脸回答。

    “哈哈哈也是,不过,小嫂子到我那儿那么多天了,倒是如此不讲情面,哪儿像我,可是一日瞧不见小嫂子,心里就想的紧。”

    尹泽说的话已经是赤裸裸的调戏了,白锦儿不愿和他做什么纠缠,前方走不通转身就往自己来的方向走,反正就是绕长一些的路,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没想到尹泽竟然还是如此不要脸,追着又拦在了她前。

    “小嫂子别走嘛,

    小嫂子,这会儿,那地牢里,可是没什么人......”

    “你真是脱裤子打老虎,

    又不要脸,又不要命了,”白锦儿冷笑一声,

    “你就不信我把这些话告诉大当家他们知道,要他们砍了你的脑袋?”

    “怕怕怕,当然怕,”

    尹泽嬉笑,看着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只是小嫂子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是掉了脑袋,怕是小嫂子的下场也不会多好吧。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猜大当家他们会不会想,

    为什么只小嫂子被我调戏了,其余人没有呢?,到时候,说不准小嫂子也得吃点苦头吧?”

    “你当我怕?”

    白锦儿抬眼,盯着面前的男人。

    “我自到这山寨来一日,就从未怕过生死。我死不死不知道,但是我保证,你一定不会活。

    男子最忌讳便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的下场不可预知,你的下场却是已经可见的。

    我倒是要看看你,你是爱惜自己的命,还是想着与我玉石俱焚?”

    白锦儿说话字句凿凿,虽是威胁恐吓之意,但她的神情眼神之中,却是让人不会怀疑的笃定。

    让人一看,就知道她说的一定句句属实。

    尹泽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当然知道白锦儿说的是事实,

    方才那些话,自是吓她的。

    尹泽这种人,早不是生手,那是色中的恶鬼,但凡是遇到些适眼的,哪管是情理什么叫尊重,

    不外乎一哄二诱三吓四骂,

    女人家胆子小性子薄些的,一棍子一糖的几番下来,很容易就着了道了。

    可惜,白锦儿并不是这样的人。

    她不会这种话吓到,

    她也不在乎男人抛出来的所谓后果,她根本不怕。偏偏这时候,对方反倒是没了办法。

    果然,尹泽脸上的笑容,就慢慢地消失了。

    “小嫂子既是不愿,我自然也不能强迫,本说与小嫂子叙叙旧的,奈何小嫂子不承这情。”

    “无旧可叙。”

    说完,白锦儿快步离去,

    这一次,尹泽总算是没有跟着过来了。

    白锦儿不敢耽搁脚步,连连绕了好长一段路,才总算是敢回自己院去,

    进了院子,白锦儿连忙把院门锁上,听着外面没脚步声响起,这才小跑着进了屋,又把屋门给扣上。

    进了屋子,白锦儿才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砰砰砰地跳着。

    “妈的,”

    她低低咒骂一声,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又坐回到床上,

    虽说刚才她和尹泽说话的时候看着很是淡定没有任何恐惧的模样,但是只有白锦儿知道,当时自己有多害怕。

    上次已经把这件事情说给徐匪听了,他也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凌山,

    但是那之后,便没有什么消息了。

    这样想来,或许真如尹泽所说的,凌山那一行人并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说不定还真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白锦儿心中的不安愈盛。

    “系统,系统,

    你在不在系统?”

    “在。”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说,你有没有什么道具能让我保护自己的?”

    “没有。”

    果然,

    白锦儿有些颓然地靠在墙上,很是无力。

    系统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听见她说:

    “宿主可以拿一把菜刀,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平日里锁好门窗,保护好自己。”

    说的好,

    说的都是正确的,

    白锦儿苦笑一声,闭上眼睛。

第六百五十六章 选择

    思来想去,

    白锦儿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徐匪。

    这偌大的山头之中非要让白锦儿挑,她觉得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就是徐匪了。

    只是这段时间,林娇儿没了禁闭,便几日几日地去追着徐匪,

    毕竟是好些年的夫妻又是青梅竹马的,

    一来二去,徐匪也心软了,两人又和好如初。

    白锦儿肯定不会上林娇儿屋里讨人,

    那估计真得叫林娇儿恨死,她可没这个招人厌的癖好。

    那约莫着,也就早上吃早饭的功夫,可以去逮个空闲了。

    “小弟妹,你今天做的这又是什么?”

    凌山走进屋子,看见已经摆在桌子上的几个大碗,抬了抬下巴。

    “这几日不是化雪,我出去了一趟看能不能捡到些好的,碰巧捡了些地兰,就拿来和过年时候留下的猪大骨炖了锅汤,”

    地兰是这儿的一种野菜,形状外貌和兰花类似,正是熬过大雪以后发的一簇新芽最是鲜嫩好吃。

    “这汤拿来煮糊涂面啊,最是好吃了。”

    白锦儿面带微笑地说着,把面前的碗往前推了推。

    “哦?这糊涂面是怎么个说法?”

    说话的功夫,凌山三兄弟已经入座;凌山打眼看了,桌子上除了一个装着米白色面汤的大碗之后,还有好几个盘子,盘子都是人头大小,里面是装着不同的菜品。

    “这又是什么?”

    “糊涂面是除了原本的汤饼之外,再用面糊纤这汤,春天喝这汤最是适合了,又暖和又败干火。这些呢,”

    说着,白锦儿也看了一眼桌上,她转眼看向凌山,笑道:

    “这些是不同臊子,盖在汤饼上面吃的。每盘是每盘的味道,喜欢吃什么就往上面加,然后配着汤饼吃,

    味道甚好。”

    “你花样倒是挺多,”沈丘每盘细细看来,说了这么一句。

    “我还说三位当家要是再慢来些,怕是汤饼就坨了,这面还是要趁热着吃,三位当家快动筷吧。”

    “行,既然小弟妹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也不要折了人家一片好意啊,吃吃吃。”

    凌山拿起筷子,看着这三四个盘子,却是犯了难。

    “哎我说,这是应该先吃什么。”

    “凭您喜欢。”

    “噢,”

    男人想了想,端起了里面放的全是切碎的臊子的一盘,也不吝啬,直接全都倒进了碗里。

    三人吃起早饭,凌山还不时和白锦儿说几句话,

    “小弟妹啊,这莫叔下山去看病,你自己一个人忙活寨里这些事情,会不会太过辛苦了?”

    凌山吃着吃着,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一直默默地守在旁边,等着他们吃完好收拾碗筷的白锦儿忽然听见凌山说了这么一句,立马坐直了身子。

    “大当家这话说的,都是寻常做惯了的事情,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白锦儿挺直腰背地对着凌山笑笑,自然地开口道:

    “莫叔前几日忽然说是腰直不起来,我还怕是什么难治的病症。原是旧疾复发,虽说也是病,但好歹是自己熟知些的不是。莫叔身子重要,下山去看病,我虽是自己一人,做的也是平常的活计,

    况且莫叔走前,还说我若实在忙不过来,也可叫祝大娘他们过来帮忙。不会辛苦的。”

    “那就好,”

    凌山正把一筷子的肉送进嘴里,听着白锦儿说话,一边咀嚼着。白锦儿说完,他也正好吃完。男人握着筷子,对着白锦儿咧嘴一笑,

    “小弟妹如此贤惠能干,是三弟的福气了。”

    吃完了饭,白锦儿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趁着徐匪落单的功夫,立马将他叫到了一个角落之中。

    “徐郎君,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

    徐匪此时正往身上穿着袍子,他们操练的时候是穿的轻薄的褂子,这会子吃完了早饭要去做别的事情,自然是要换上正常的衣物,

    “若不是什么大事的话,便晚上的时候再说吧,我还要去追大兄二兄他们,大兄有事情要和我们说。”

    “我很快就说完了,”

    白锦儿朝前迈了一步,看样子是着急的;徐匪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只好停下了手,

    “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

    白锦儿稍微在脑海中理了一下思绪,把前几日尹泽是如何调戏自己的事情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和徐匪说了,当然没有说前面她和杨思雨说话那一段,只是把后面被尹泽堵到,他又和自己说了那些轻薄之言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匪的眉头逐渐皱起,

    在听完白锦儿说话之后,更是拧的好像是绞紧的麻绳一般。

    “你是说尹泽,他在半路拦你,

    他可跟着你回家了?”

    “没有,”白锦儿摇摇头,“我是将他先的吓走,才回的院子。”

    徐匪听完这句,才勉强好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男人久久没有言语,白锦儿也没有说话——她把自己想说的已经全部说出来了,她也没什么想说的了,她现在只是要等一个徐匪关于这件事情的看法,或是一个处理方式。

    双方沉默了不知许久,

    白锦儿才听到徐匪低叹了口气。

    “此事,我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办法。”

    “不知道如何办法?”

    听见这句话,白锦儿有些惊讶,

    “你请大当家把他弄去别的地方,离我远些,不是办法吗?”

    “我已经将此事说给大兄听了,可是他不甚在意。况且那尹泽的嫂子,正是大嫂的同胞妹妹,虽是没什么本事,但是大嫂大兄,对他都很是照顾的。”

    “那,那你与他说一声,叫他自重些,日后莫要再前来纠缠,不也是一种办法吗?”

    “可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匪看了看白锦儿。白锦儿瞧见男人黢黑的眸子中反射着是窗棂外透进来的光,如一小块白点,正正地嵌在他的眸子正中间。

    “这事情,到底是没什么十分的证据。我若就这样去同他说传出去,怕人家说我心小气。”

    白锦儿略怔,

    “唉,”

    男人还在继续说着话,

    “你以后,还是避着他些,不要总与他来往,

    就是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求见

    莫一钟下山看病要数日,在此期间,白锦儿便担负了从前莫一钟需要做的,山寨中的后备工作。

    莫一钟虽然模样粗犷,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白锦儿才发现他是如此细致的一个人,

    虽说这儿是山贼窝子,住的是大山贼,小山贼,还有未来的山贼,

    但是在衣食住行这一块,莫一钟却向来是把控极严的。

    米面酒调料,根据莫一钟的要求是需得日日清点,然后将数量记下;偶尔有妇人家中没了来借或是匀,也都得一一记在本子上方便核对。

    当然,若只是厨房里的这点事情,倒也不算的多麻烦,关键就是除了厨房之外,别的许多事情也要白锦儿经手。

    莫一钟哪里只是山寨的大厨啊,

    简直就是个全能的管家。

    不过也因此,白锦儿才得这个机会,看到了莫一钟一直藏着的账本。

    照理说,不过就是个山贼窝子一类的,既不用交税,又不用做什么别的,这记账一步,倒是大可以省略,

    莫一钟却一人坚持着记账到现在,

    光是他允许白锦儿看的账本,就有三大本。

    男人的字显得很笨拙粗劣,不过看得出来是去学习过的;甚至于说有时候可能稍难一些的表达,白锦儿看见莫一钟还专门规定了符号去代替文字写出来的意思。比如说画个小圆圈是代表什么,画个小三角又是代表什么,

    莫一钟还专门有个小本,是用来记这些符号的意思的。

    其用心程度,也实在是叫白锦儿瞠目结舌。

    白锦儿以前开店的时候,也是要记账的,所以对这些工作并不生疏,

    只是因为莫一钟事无巨细的缘故,山寨中无论芝麻大小的事情都要先来询问过白锦儿的意见,才能进行,

    白锦儿又与莫一钟不同,是年纪小的生面孔,难免会在涉及到双方利益的事情上,被寨中的居民磨洋工。

    这样几天下来,白锦儿可以说是心神劳累。

    当然,除了这件莫一钟分配给她的事情要她做之外,白锦儿还有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负责凌山他们兄弟三人的一日三餐,原本是和莫一钟一人一天的来负责的,现在莫一钟不在,就变成了白锦儿全权负责去了。

    白锦儿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凌山几人故意作弄自己,

    从前她负责的时候,做完晚饭便是所有工作俱已完成,可以回去休息做一做自己的事情了。而自打她开始全权负责之后,几乎是每天晚上,凌山或是沈丘那边便要求自己去给他们做宵夜,

    常常是白锦儿已经结束了一天身心俱疲的清点盘算,以及应对完其他人的胡搅蛮缠之后,

    便有人来叫自己去大厨房给某位当家的做宵夜吃。

    白锦儿又只得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半夜去厨房洗米揉面切肉,烧柴生火调味,一直到凌山或是沈丘说可以了吃饱了,她才能回去继续睡觉。

    这么几天下来,任是从前起早贪黑开过店的她,也着实有些劳累了。

    哦对了,

    这几天,她还要去给木柳娘送饭。

    端着热汤热饭地在女人的房门口叫着开门,屋里却什么东京都没有。

    白锦儿看看自己托盘上冒着热气的汤泡饭,叹了口气,

    这三天来,她压根儿就没进去过,每次只是在外面叫门,如果实在不出来,便只好把做好的饭菜放在门口,等着木柳娘自己出来拿进去来了。

    听说是过完年没几天,木柳娘就叫沈丘叫人赶到这院子来,

    这院子落在山寨偏远些的角落,周围都是些废而老旧的房子,没有多少户人家居住,也不知道从前居住的是什么人。

    木柳娘住的这栋房子自然也是这样,从外面看一派寥落破旧的模样,就好像只要来一场大的暴风雨,就能把这房子吹倒了似的。屋檐底下挂着的小葫芦已经干瘪成了多年没下过雨的黄土地的颜色,偶尔有风来吹的大些,

    就叮叮当当地吹着敲着房檐发出骇人的声音。

    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人住在这里,半夜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自然也没什么生火取暖的设备,还好冬天已经过去,往后只会越来越暖和,倒也不必担心取暖的问题,

    不过木柳娘既然已经被沈丘赶到这里来,是不是说明沈丘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木柳娘的兴趣,所以才把滑完胎之后,身子羸弱的木柳娘赶到这里来自生自灭。

    白锦儿昨日来的时候还听某些长舌的妇人说,

    说那关十一娘的尸体就是被拖到附近遗弃的,半夜总是能听见树林子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凄惨的女人哭泣。还说木柳娘生病这么久的时间还不好,准是因为关十一娘怨气未消,才害的木柳娘的病如此严重。

    白锦儿自然是不相信这些人所说的,

    人类传统的思想就是万事皆可归咎于封建迷信。木柳娘滑胎之后不吃不喝好一段时间,又不肯坚持用药,那流产之后的后遗症肯定一大堆,身体不好是自然的。

    只是有时候天色晚些过来的时候,白锦儿脑海里想到这些妇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些话,也实在难免心中起毛背后发凉。

    “木娘子,我今日给你做了鸡汤萝卜泡饭,

    还有你喜欢吃的花生糖我也做了,你开开门,我给你送进去。”

    白锦儿还在门外喊着,

    她的声音在这里好像有回音,向四周的树林子扩散之后又传导回来,

    明明是自己的声音,但是却好像改变了似的有些不同。

    白锦儿小臂上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此时已是黄昏,再过一会儿就是白锦儿要去给凌山他们做晚饭的时间;不过今日凌山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所以叮嘱自己可以晚些过去。

    “木娘子,你开开门啊——”

    或许是被脑海中那些怪力乱神的念头影响,白锦儿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像极了索命的冤魂......

    片刻之后依旧没什么动静,白锦儿叹了口气。

    看来今日也是不行了,

    她这样想着,弯腰将托盘放到了地上。

    明日再来看看吧,

    她嘴里这样小声嘟囔,就准备站起来,谁知道一抬头,一双布鞋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吓得白锦儿心脏一停。

    她往后退了些站直身体,才发现原来是房门已经打开了,木柳娘就站在门口,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一心求死

    木柳娘的憔悴倒是白锦儿已经想见的了,

    老实说,倒是和白锦儿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一张苍白的脸,乱糟的头发和单薄如柳枝似的身段,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锦儿从地上站起来,一言不发。

    “娘子,你......”

    白锦儿毫无防备,她还以为今天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她赶忙又弯下腰,将原本已经摆在地上的托盘拿了起来。

    “娘子,我给你送饭来了。”

    木柳娘看看白锦儿,又看看她手里的托盘,

    “进来吧,”

    她这样说了一句,转身先进了屋子。

    白锦儿抬着托盘跟上,进屋之后,将房门关好。

    屋中没什么陈设,除了床铺之外,就只有一张小桌子,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了。木柳娘的衣物就堆在床脚,不过也没几件就是了。

    屋顶角落还挂着蛛网,处处都透露着老旧之意。

    “娘子,身体可好些了?”

    白锦儿想想,还是把东西摆在了那张小桌子上。她转头去问,正看见木柳娘往床上坐,然后将薄薄的被子往身上拽了拽。

    “咳咳,

    有什么好或不好的,”

    木柳娘咳嗽几声,语气冰冷,

    “就算是死了,倒也落个干净。”

    果然还是这样,白锦儿心中低低叹口气。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背后的荷包里,将杨思雨写给木柳娘的信拿了出来。

    “这是杨公子写给娘子的信,

    娘子请一看。”

    木柳娘闻言,眼神轻微地往白锦儿这边挪了挪,良久,才伸手,接过那妥帖叠好,一直被白锦儿妥善收着的手信。

    白锦儿看着木柳娘将信纸展开,字字句句地往下看去,

    白锦儿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木柳娘的表情,想从此看出,杨思雨写给她的信上,究竟都是写了什么东西。

    木柳娘表情的变化,随着对阅读信件,而有了些许的松动——但也只是刹那,白锦儿眼瞧着她眼眶中从泛着若隐若现的水光,到最后完全黑下去,像是吹灭了烛火的屋子,与她刚才看见木柳娘的模样,没有什么区别。

    “我收下了,若没什么的事情,那你回去吧。”

    女人开口说话,依旧是十分的冷漠。

    “娘子,看了杨公子的信,你不想说什么吗?”

    白锦儿的眉头紧皱,

    她以为杨思雨的信,好歹能让木柳娘有些许的震动,没想到木柳娘看过信之后,却依旧是没什么想要配合他们的愿望。

    她不由得询问开口。

    “说什么,

    你想我说什么?”

    木柳娘看向白锦儿,她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嘲讽和不屑:

    “杨阿兄信中亦知,就算从这贼窝里逃跑,离蜀地山高水远,我们又该如何回去?就算回得去了锦官城,

    我如今残花败柳之身,以何面目去见我双亲与家中亲人?我父虽不是什么名门出身,但好歹也是读过书试过礼的。我这副模样,哪里来的颜面与他们相见?”

    白锦儿沉默片刻,

    “杨公子信中,写的是这样的话语?”

    “自然不是,”木柳娘攥紧了身上的薄被,缓缓开口:

    “杨阿兄信中所言,

    告我虽历此劫难,也不应当轻言弃命,凡事都有他筹谋规划,一定会救我于水火。至于回家旁人眼光一事,”

    说到这里,木柳娘顿了顿,

    “杨阿兄说,他会上门以媒妁相聘求我为妻,保我声誉,卫我平安。”

    木柳娘说此话时声音有微微的颤动,听得出来,虽只是纸上所写,但木柳娘是听进了心里去,自然为杨思雨一番话语感动。就是旁边听着复述的白锦儿,心中也有着小小的悸动,

    能许下如此承诺,也属实是赤忱之人。

    “既然如此,娘子应当听杨公子所言,好好爱惜自己身体,保养体力才是啊。我与杨公子已经私下谋划,等到恰到好处的时机,我们也一定会带着娘子从这里逃出去的。”

    “不必。”

    木柳娘冷冷地说一句,

    “你与杨阿兄谋划即可,此事,不用将我考虑其中。我早无了求生之希望,只求老天叫我害一场恶疾,就是这番赤身裸体地在林子中被野兽啃食干净,

    倒也落得个清净。”

    “娘子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饶是白锦儿这样好脾气的人,百般听木柳娘这般轻生的言论,也忍不住有了火气起来——她声音忽厉,开口道:

    “你与我等三人皆被劫掠至此,虽说处境艰难,但也并非完全无生存之希望。娘子受此苦难本已是世间惨事,倘若就此失掉性命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岂不是愈发不值?况且娘子双亲尚在人世,娘子出行时还与令堂不舍离别,

    转眼间天人永隔,叫家中老人日日夜夜煎熬思念,又怎是为人子女孝道?

    于亲于己,娘子都应该振作起来,在这无所求之中,谋一丝生机才是。”

    白锦儿一番发言可谓是慷慨激昂,她甚少用这样指导性的,咄咄逼人似的语气同他人说话;木柳娘与她也不算是如何要好的情谊,只是对白锦儿而言,木柳娘二十出头的好年纪,若是遭受了这样的灾难后,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她也实在是觉得心里难受,故而才有了这番言论。

    白锦儿说完,木柳娘转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此时却已经好像干涸龟裂的土地一般,枯萎的叫人害怕,

    白锦儿读出了她眼中的讥讽之意,瞧着她慢慢开口,纤薄的嘴唇,一张一合:

    “你又知道什么?

    你这般趾高气昂地教训我,你又知道什么?”

    “我......”

    “打我们到这儿来,我经历了什么,我面对了什么,你知道吗?

    你既不知道,有何底气这般同我说话?说我轻贱生命,说我不遵孝道。我知道,你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你被分给的那个男人,我们到这儿的这么些日子,他逼过你,他迫过你?

    我受过怎样的折辱,你所之遭受的,可有我十之一二?

    你给山贼做饭,换来他们的庇佑和尊重,可我呢?我得了什么?你知道吗?

    我告诉你,我是故意滑胎的,我不仅吃了那女人送给我的含着五行草的所有东西,我还故意当着她的面,用水壶狠狠打了我的肚子。

    我就是要打掉那个孩子,”

    木柳娘的表情狰狞,用几乎是嘶吼的声音对着白锦儿喊道:

    “我就是一心求死。”

第六百五十九章 自卫

    白锦儿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厨房的路上。

    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的是刚才木柳娘质问她的那些话,

    自然,

    白锦儿心底,已经被木柳娘一番话说的动摇——此动摇却不是说白锦儿甘愿在此穷尽此生,而是白锦儿不禁也扪心自问,

    是否是自己的言语过于一味的高,却反倒忽略了,并非所有人心中对于生,都有着能超越一切的渴望。

    就好像木柳娘所说的,

    她运气好,没有经历了木柳娘所经历的那些事情,

    如果换做是她,

    那么就算是她,到现在,是否也还能保持着如此强烈求生的欲望呢?

    这么想着一路,白锦儿迷迷糊糊地进了厨房。

    她照例给凌山他们做晚饭,照例等着三人吃完,留下一桌的残渣和狼藉,

    脏碗脏盘收进厨房清洗,白锦儿又把屋子收拾干净。本来洗完碗白锦儿就应该回去的,但是忽然又有人过来和她说,凌山的孩子忽然吵着闹着要吃蒸鸡。

    蒸鸡是白锦儿前几日做的一道菜,将蒸鸡拔毛去内脏之后,先热水浸煮一刻钟,然后再捞出来用冷水浇透,使鸡皮脆嫩。之后再在盘子上铺上切好的姜丝和葱丝,撒上些许黄酒,上锅蒸制一个时辰,才能使得肉烂至入口即化,甚至鸡骨都能轻易地嚼碎。

    是到虽然简单,但是极花费功夫的菜。

    天色已晚,等到整菜上桌,怕是更是黑了,白锦儿犹豫着将此事告诉来传话的人,那人却摇摇头说大当家一定要她做这道菜。

    凌山的孩子名叫凌小易,是他们异姓三兄弟之中,唯一的孩子,自小自是娇宠长大,特别是凌山和沈丘,对那个孩子更是宠的无法无天,

    白锦儿心中叹口气,乖巧地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如今天晚找不到人帮手了,白锦儿只能自己做所有事——先去鸡窝里逮一只鸡宰了,拔毛去净,将鸡杂掏出而不伤外皮,鸡杂可以留着明天做些盐卤或是别的。

    鸡洗净下锅,白锦儿切姜丝葱丝,将盘底铺满,等一刻钟后将整鸡捞出,放入簸箩中用凉水浇淋,浇的差不多了,再放上盘子淋上黄酒,最后再上蒸锅。

    拢起火苗,先大火将锅中的水烧沸,再撤掉一些火把转中火,

    接下来只要等一个时辰之后,这道蒸鸡就做好了。

    做完了这些,白锦儿坐在灶边,看着灶炉里木柴上若隐若现的红斑,只觉得有些困倦。

    她本已经劳累了一整日,原是平常还没有觉得这么的疲倦,今日去木柳娘那里又受了挫折,心中对自己所坚持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这一来二去下来,

    白锦儿已是心神俱疲。

    她在灶台上点了一炷香,是用来估计大概时间的,香是劣质的便宜香,基本上除了能燃烧,也闻不出什么香味来,

    白锦儿的鼻端嗅到的是鸡肉被加热后散发出的香味,混杂着葱丝和姜丝微微的辣味,黄酒的味道被蒸腾,只是给这些香味之中增添了一丝醇厚。

    她闻着这香气,比什么催眠安神的药物都要来的好使,忍不住靠在土块垒起的灶台上,打起了瞌睡。

    有多久没有这样惬意地打过瞌睡了?

    恍然间,白锦儿觉得的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的锦官城,

    每日忙过了早,便能得空在桌子上趴着休息一会儿,

    那时候,

    白老头还在。白锦儿就在桌子上趴着打盹儿,等着白老头过来。

    那时候,总有一个少年,翘了在家老师的课,跑来把自己吵醒,然后非要吃一碗自己给他下的馄饨。

    原来已经过了三年了,

    白锦儿趴着,迷迷糊糊地想。

    耳边能听见木柴燃烧的声音,好似是火苗在炉灶之中舞蹈,周身的温暖更是让人仿佛置身于热汤之中,愈发叫人睡意难消脑袋沉沉。

    白锦儿便是这样,

    周遭的一切都渐渐远离,好像全都被抛置身后,她就这样睡着,呼吸都渐渐地平稳了下来。

    混混沌沌的时候,白锦儿好像听见有一道轻微的声响,

    嘎吱的声音,

    一股冷风顿时从屋外飘进来。

    让人沉浸其中的温暖顿时被这冷风吹的散去了一半,白锦儿趴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忽然一阵大力把她从坐的小板凳上拽了起来。

    白锦儿被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她嗅见风雪混杂着尘土的味道,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汗臭味混杂着腥臭,

    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熟悉的带着令人恶心笑容的脸,陡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

    有人听见厨房那边传来女子的凄厉喝叫声,

    正要打道回屋的徐匪自然也听见了。

    他能分辨得出来,声音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又会有什么别的人呢,这个时辰还会在厨房待着的,也就只有她一人了。

    徐匪顿时迈开了步子,大步流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早已经有距离近的人赶到那里,却纷纷围在厨房门口,面上满是看热闹的震惊之色,口中纷纷杂杂地不知道议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往里边进去。

    看见这副场景,徐匪心中一突,

    他眉头紧锁,往前冲开了人群。

    那一刹那的功夫,徐匪脑海中已经闪现了不知多少可能自己会看到的画面,

    他心中竟然有了紧促之感,

    或许不知道,若是自己想到的可能发生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那么日后,自己又该如何对待她才是?

    想到这里,这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由得手心出了把汗。

    可真正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幕,出乎了徐匪的意料。

    白锦儿站在厨房的角落里,

    她的周围一片狼藉仓惶如同大战,锅碗瓢盆都被摔到了地上,烂的烂,碎的碎,

    女人的头发也已经凌乱如疯魔,衣襟领口有被撕烂的痕迹,

    她粗重的呼吸着,脸上是泪水口水和汗水的混杂,

    —————

    整个人站在那里,双眼几近赤红。

    她身上有血,

    却不是她的血。她面前不远处,躺着个男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颈,源源不断地有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白锦儿与他拉开好一段距离,

    用无比憎恶的眼神看着他。

    徐匪看见了白锦儿紧紧攥在右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根金色的针簪,

    簪头的地方,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第六百六十章 结束

    被杀的人是尹泽,

    白锦儿用一直不离身的,陶阳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杀了他。

    徐匪赶去的算快,他去到的时候,尹泽还没有死绝,还好像一只濒死的鱼一般,在厨房的地上挣扎跳动。

    有血沫从他的鼻腔和嘴角冒出来,

    惊恐和对生的渴望,逐渐凝固在尹泽的脸上。

    徐匪如果来时就把他送出去的话,或许能活——或许不能,

    白锦儿给他的伤口直接贯通了咽喉,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可没有这样能扶死救命的能人。

    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尹泽在众目睽睽之下,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不会儿的功夫,凌山和沈丘他们过来,瞧见这副场景,一丝惊讶从凌山的眼底略过。他看了看地上已死的尹泽,又看看白锦儿,白锦儿此时还是那副模样,在凌山目光的打量下,紧握着簪子的手缓缓地松开。

    “老三,把你的人带回去,”

    凌山沉声开口,徐匪点头,迈步跨过了地上的尸首。他来到白锦儿的面前,一只手捉住了白锦儿握着簪子的右手。

    察觉到女人身子一抖本能地后缩,徐匪并没有松开,反而是愈发紧了,他看着白锦儿,灼灼的目光似乎带着警告。

    白锦儿读到了徐匪传递来的眼神,她虽然心神未定,但是理智在这警告的眼神下,总算是回来一些。她总算是放弃了挣扎,任凭着徐匪拉着自己,从这淋漓的地方离开。

    浑浑噩噩中,

    徐匪将白锦儿送回了屋。

    进了屋子,徐匪用身上的火折子点上油灯,一点火苗在黑暗中摇曳而起,原本滞愣如木的白锦儿在看见这点火苗之后,忽然就有了反应。她开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好像是寒冷中被极冻了的人,肌肉开始发生抑制不住的痉挛。

    徐匪送着她坐上床,然后将被子扯过来,披在白锦儿的身上。

    青灰色的袍子上,那喷射状的血迹是如此的刺眼,

    徐匪皱着眉头看了看,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帮白锦儿将沾了血迹的衣服换下。

    “你好生休息,”

    他这样说道,斟酌着开口,瞧着白锦儿双目无神,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她此时是否能听进去,

    “那边的事情,我会去处理的。”

    说罢,徐匪从白锦儿的身边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再次注意到白锦儿右手紧攥的,那个杀害了尹泽的凶器上,

    白锦儿平日里是不戴首饰的,这支簪子,徐匪也从来没有见过。

    只是回来的路上到现在,白锦儿却一直没有松开攥着簪子的手,上面都是尹泽的鲜血,只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回来的一路上,已经有些凝结了。

    “清洗一下再睡,”

    男人这样说了一句,

    “将门窗锁好。”

    ——————

    说完,徐匪转身出了门,将房门给白锦儿合上。

    随着门板闭合“啪”的一声响起,白锦儿骤然好像清醒过来。她忙不择路地从床上爬下来,冲到窗门边,将所有的窗户和门锁死。

    所有的这一切做完之后,白锦儿靠着墙慢慢地蹲下,

    她抬起手,看着手上已经凝固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嚎啕大哭起来,整个人伏在地面上,喑哑的哭声,从女人的喉咙中压抑地传出。

    ......

    此事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对白锦儿不利的局面,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徐匪在其中斡旋,又或许是,因为那件事情之后没过两天,莫一钟便从山下回来了。

    莫一钟对白锦儿这个听话肯干的姑娘,是十分看重的;听说莫一钟回来从旁人口中听见了此事,大为愤怒,甚至于连带着尹泽的那位兄长和嫂子,都被莫一钟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算是凌山的娘子,也实在不敢在莫一钟盛怒的情况下,插嘴说讲此事。

    莫一钟还要求那晚在场的人讳言,绝不可再在白锦儿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又给白锦儿放了好几天假,要白锦儿好好地从那晚上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如此恩情,也实在难得。

    白锦儿也没却莫一钟的情,于她而言,她也真的很想将自己关在屋里几日,谁都不见,什么都不说,

    于是她也再懒得伪装,接受了莫一钟的好意。

    这几日,白锦儿没有出过院门,出房门,也是因为两日后,肚中总算是能感受到些许的饥饿。她前两日颗粒未进,门窗也紧锁着,透不进一丝的光亮。

    那两日,是白锦儿最茫然的时候,

    她总觉得一切好像梦境,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

    她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无底的冰窖,周围除了黑暗和冰冷,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直到,

    脑海中出现了一道声音,开始和自己进行对话,白锦儿才慢慢地,再次有了对周围感知。

    系统的声音,

    她第一次死亡之后,在她脑海里响起的声音,这一次,也再次在白锦儿的心底响起。

    她陪着她说话,这还是第一次,平日里听着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忽然开始和白锦儿说起了冷笑话。说是说,其实应该更像是念,

    笨拙地说着一个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笑话,古代的,现代的,中国的,外国的,

    一直持续着,和白锦儿说了整整两天。

    直到白锦儿在听到系统说的某一个实在不好笑的笑话的时候,嘴角勾了勾,

    那时候起,机械女声,才又重新恢复了沉默。

    也是从那时候起,白锦儿有了饥饿的感觉;她打开了房门,隔了两天,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白锦儿给自己煮了一锅白粥在屋子里,饿了就热了吃,从一开始的光口喝,到后面会拿一些小咸菜佐粥——她给窗子打开了一条缝,春日的一抹阳光从窗缝里溜进来,照射到某个角落。

    她有时会坐到那个能透进光的角落,让那一点点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白锦儿逐渐走出来了,

    她将沾了血迹的那支陶阳送的簪子清洗干净,一直放在枕头底下,

    每当午夜惊醒的时候,

    那股血腥味,那死尸的模样在白锦儿眼前挥之不去的时候,她就会把那支簪子拿出来,握在自己的手中。

    明明是金属入手冰凉,白锦儿握着,却是世界上最无以伦比的安全感。

第六百六十一章 改变

    “咚咚咚,”

    白锦儿听见后墙似乎有什么声音。

    她怔了一下,没急着过去看,但确实是能听见从外面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外面,敲她的屋外墙。

    白锦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门去看看。

    她没有事先声张,而是小心地打开了一处门缝,

    外面此时天光大亮阳光明媚,正是早晨最舒适的时候;屋门口没什么人,白锦儿从门缝里偷着看了几眼,这才将门又拉开了些,迈出一条腿去。

    “是谁?”

    她走到屋子拐角的地方,压着声音这么说了一句。

    耳后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白锦儿往后退了一步,可她随后就瞧见一个身影从自己屋后闪出来,一路小跑地钻进后面的林子里,

    杨思雨钻进树林之前,还回过头看了白锦儿一眼。

    他伸手指了指他刚才跑出来的方向,然后赶忙就跑走了。

    白锦儿看着杨思雨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在原地站了会儿,接着才迈着轻轻的步子,顺着墙根走到了刚才男人指的方向。

    在屋后的草丛中,白锦儿发现了一封信。她连忙上前去把信拿起来塞在怀里,四处看看没有人之后,这才从另一边,又绕回了自己的屋中。

    信上到也没写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其实就一句话。

    杨思雨在信上白锦儿可还安好,有没有什么他能帮忙上的地方。

    虽是简单的几句话,却让白锦儿心中大感温暖。杨思雨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之子,倒真是重情重义。

    白锦儿看完之后便将信丢进了炉子,

    不是什么十分要紧的内容,但也好歹避免了日后落人口舌。

    她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深呼吸了一口气。

    ......

    “你要是心中还觉得不舒服,也不必勉强,

    我叫你休息了,这山寨之中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莫一钟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姑娘面色看着依旧很苍白,皱着眉头这么说了一句。白锦儿却对着莫一钟摇摇头,

    “我已经没事了莫叔,况且,那人已经死了不是吗。”

    “娘的,说到这个老子就来气,”

    莫一钟的脸拉了下来,恶狠狠地说道:

    “平日里老子就看不得那小子游手好闲的模样,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做出这种混账事来!要不是他和老一还有些外家的关系,老子早就把他狗腿打断了!

    我跟你说小白丫头,杀得好!这种东西,早就该杀!”

    白锦儿默默地跟在莫一钟的身后,并没有附和男人的话。前边,莫一钟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尹家那两口子也叫我骂了,真是不知道羞耻的玩意儿,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那狗小子长成现在这模样他们俩也脱不开干系......”

    一路上骂骂咧咧,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厨房。

    虽然白锦儿已经给自己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但是故地重游,心中还是难免一紧。察觉到身后姑娘的脚步顿了顿,莫一钟回过头来看向她,

    “怎么,要是你现在改主意了要回去不必勉强,像你这样城里来的孩子见不惯死人,再正常不过了。”

    “不必了莫叔,”

    白锦儿摇摇头,

    “只是心底始终有些不舒服,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总不能一直把自己锁屋里吧。”

    “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丫头这点,是了是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莫一钟对白锦儿的话很满意,他伸手拍了拍姑娘的肩膀。

    “行,走吧。”

    “莫叔,”

    莫一钟刚和白锦儿说完,就听见有人叫自己。他转头看过去,正看见徐匪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老三,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娇儿说想吃些豆腐,家里那边没有了,所以过来看看。”

    虽然是在和莫一钟说话,但是徐匪的目光,却已经看向了白锦儿这边。

    他刚才看见白锦儿出来的时候,有些惊讶;倒不是不愿意瞧见白锦儿走出屋子,只是他没想到白锦儿出来,却没和他说一声。

    “这几日没做,”

    莫一钟对林娇儿没什么好感,似乎是上次林娇儿装怀孕的时候,也是伤了这个想做爷爷的男人的心。听见是林娇儿要,莫一钟没什么好脸色。

    “我们这儿又不是山下,哪儿能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你也不要太娇惯她了老三,娇娘可比从前嫁给你的时候还任性了,哪里有个持家的模样?老二我是懒得管了,你看看老一家的小禧,叫娇娘多和人家学学。”

    “是莫叔,我知道了。”

    徐匪没有和莫一钟顶嘴,而是应承了。

    ——————

    “若是林娘子想吃豆腐的话,我记得还有些黄豆,”就在这时候,白锦儿忽然开口说话,她一说话,莫一钟和徐匪顿时齐齐看向了她,

    白锦儿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改变,缓缓开口:

    “今日磨浆做的话,明日就可以吃了。”

    这一番话让两个男人都愣了,徐匪看着白锦儿,实难想到,白锦儿竟然会主动提出要满足林娇儿想吃豆腐的想法。他自然知道林娇儿和白锦儿的矛盾,更不要说白锦儿这才经历了那种事情,

    可此时看着白锦儿说话的样子,却是如此的自然,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小丫头你哪儿有的功夫?你还得给我帮忙呢,哪儿有这功夫去磨豆腐的。”

    莫一钟也没想到白锦儿这么大方,他心中对于白锦儿是愈发喜爱了,

    要是这三个孩子都有这样的妻子,那他算是彻彻底底的放心了。不愧是从外面来的,真是知书达理。

    “磨豆浆也不需要多长时间的莫叔,”

    白锦儿摇摇头,

    “磨完了豆子剩下的豆渣,也可以用来做豆渣丸子。正好这天气,吃些新鲜豆腐,清甜化干。”

    说罢,白锦儿看向徐匪,对着徐匪说道:

    “那就劳烦郎君明日来取了。”

    “不麻烦。”

    莫一钟领着白锦儿往厨房去,与徐匪擦肩而过。

    徐匪不由得转头,看着白锦儿和莫一钟走进那天晚上,陈尸溅血的地方。

    他觉得白锦儿对自己态度的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是无论从什么地方看来,明明是和从前没什么区别的。

    他站在原地半晌,才离开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关键

    “地牢里还关着一个人,

    小娘子可知道?”

    “知道,那个被关在最里面一间的男人,可是?”

    “没错,就是他。”

    杨思雨屋中,男人对着白锦儿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打尹泽那件事情之后,莫一钟对白锦儿是完全放下了心来。有了莫一钟的助力,白锦儿算是彻底获得了凌山他们几人的信任。

    白锦儿还怕因为尹泽和凌山的那层关系,自己还得应对来自凌山妻子那边的压力。结果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似乎除了白锦儿之后,便再没有旁的人在乎这件事情了一般。

    但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白锦儿从这里逃出去的欲望,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就算是木柳娘不想走,白锦儿也得赶忙给自己谋划了。

    白锦儿前几日打听到,凌山三兄弟今日要下山一趟,莫一钟那边已经不是问题,只要凌山他们不在,她来找杨思雨就方便的多了。

    若是之前,白锦儿每每要与杨思雨见面时,都要仔细斟酌许久,生怕别人看见之后多嘴,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经此一役之后,白锦儿觉得自己心中好像有根弦绷断了,

    她还是会小心,但好些事情做起来的时候,却没了之前的那种顾虑,

    或者说,

    她竟已经接受了失败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后果。

    既然耐心等待尚且会出差错,那不如主动出击,成功的机会,还更大一些。

    “其实那地牢里看守的,向来是不严格,经常看守的人不知为什么出去了,我便试着和那人说了话。

    一开始他没有理我,后来我与他说的多了之后,他才开始和我说话。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原来我们现在在的这地界,原是梁州和集州交界之地,前梁州与集州刺史有过节,此处所在,便是两不相管之地。

    农民逃敌,借此处山肥水美,久而久之便聚集成匪,时常骚扰山下村民。听说除了我们这儿,其余山头也有不少山贼。只是似乎,我们这儿是最大的一处。”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白锦儿听见杨思雨所说的话,皱起了眉头。“那这儿的县令也不管?”

    “唉,小娘子这话,却是想的太好了些,”说到这里,杨思雨叹口气,摇了摇头。

    “你知道这世上为官的里,最多的是清官还是贪官吗?”

    “清官。”

    “不是。”

    “那是贪官?”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杨思雨苦笑一声,缓缓开口道:“其实,无论上当满朝文武,下到九品县丞,这普天之下的官员,尘鱼甑釜的清官少,决疣溃痈的大贪官也少,更多的,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

    他们并非大恶,也并非大善,更多是谋取一个官位之后,能养活一家老小。或者是就算曾胸怀大志,进了官场之后却发现自己实在能力有限,一腔傲气消磨的平整了,最终也不过是泯然众生矣。

    这样的人,永远都是最多的。

    这儿的县令我且不知究竟是清官还是贪官,但一路上所看所闻,百姓口中虽满是牢骚,但都是生活中细枝末节之事,所以我想,这儿的县令,估计正是这最多的人中的那一个。两边刺史不知因何事反目成仇,因此对这儿已经是放任一般的情况,

    县令左右难逢源,想要自己这一方境内得一定的安稳又想保住官位,便只能对已成气候的这些山贼们,进行适当的放纵。

    白小娘子你想,若不是与官方有什么不能宣发的约定,这山寨,能在这个地方留存几十年之久?”

    白锦儿听着,不由得沉默了。她思来想去,叹口气道:

    “那你这么说,我们就是下山逃出去,也没办法叫人,将这儿清剿了吗?”

    “不不不,”

    谁知道杨思雨听见这句话,忽然就对白锦儿用力地摇了摇头,

    “这其实是我刚才要说的,只是白小娘子你问了一句,所以我就多嘴解释这么一句。我方才要说的,还没有说完。

    其实那个男人,并不是普通人,他本是集州人,却去当了梁州南郑县的不良人。原本是休假回家探亲,没想到回南郑县的时候与舒适朋友一道,也被凌山他们一行劫了。对方人多,那男人为保命,便将腰牌的一系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丢弃,装作是行商,被带回了这里来。

    他朋友一干人等已经被杀害,他曾经试图逃跑被抓,差点被杀害的时候,幸好假装了县丞主簿,能为凌山他们提供附近诸县记录在册的商队的名字以及主要运送的货物,这才又保下一条命来,时至今日。”

    “可你方才说,就算我们从这儿逃出去,这是两不管的地界,我们就是下山去,此处县令也是上报无门的吗?如此大规模的清剿若不能动用军队,怕只是不良人,是做不到的吧?”

    “这正是我要说的重点,”

    说了这么半天,杨思雨都口渴了,他直接抓过茶壶对着茶嘴吨吨吨地灌下几口,又接着对白锦儿说道:

    “如今,这梁州刺史,换了人了。连带着梁州所置折冲都尉,也换了。”

    “这你是怎么知道?”

    “那不良人被抓来之前,就已经有这个消息了,听说是因为原本的梁州这一系是支持庐陵王的,如今天后清算,便借此将从上到下一干人等,全都换了干净。新上任折冲都尉乃是从安西回来的,手上那是赫赫战功,只是因为伤了一条腿,所以才不得已回了朝内。

    既是换了人,那自然从前梁州与集州之间的矛盾,也就不复存在了。有了这带头的,难道下面的人还会不听吗?

    那人还同我说,以他了解到的这几位的性子,加上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若是我们能顺利从这儿逃出去,或者说,能顺利送他逃出去,

    那么,他一定将此事上报,到时候折冲府派兵,一定能将这周围匪窝,剿除的一干二净。”

    ——————

第六百六十三章 改善

    白锦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

    由他们想办法,将那不良人送下山去。

    因为无论是从出逃的机会还是进城搬救兵的本事,这不良人,要比他们来的合适多了。不良人一人行动目标更小,追踪侦察反侦察的本事也更加厉害,出逃成功的机率更多;真的成功的逃下了山,是本地人要找什么人求助,肯定也比白锦儿他们更加的了解。

    白锦儿他们三人平头百姓,就怕辛辛苦苦地从这贼窝里逃出去,还要花费功夫解释证实,耽误了救人的时机。

    当然,选择先将那不良人救出去,肯定也是有危险的,

    先不说失败了,可能就此身死;就是成功送那人从山寨逃了出去,

    要是他逃出去之后,转头便将与白锦儿他们的约定抛在脑后,到时候白锦儿与杨思雨,也没什么办法。

    可白锦儿还是决定选择这一旦成功,便会将成功的作用最大化的选择,

    她已经自觉做出了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好最稳妥的准备,若是到了这个关头还不搏一搏,那么再多的纠结和方法,都是没有效用的。

    决定已经做下,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简单在,只需要做为这个决定铺路的事情就可以了;难,难在,这些铺路的事情的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而大胆,需要关键的冷静和一定程度的大局观念。

    ......

    “郎君,郎君,”

    徐匪听见有人在郎君,但是声音听着又不像林娇儿的声音,他反应了一下,确定对方确实是在叫自己之后,这才转头看去。

    没想到站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是白锦儿。

    姑娘此时站他背后,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温柔,微微弯起的眼角,白锦儿从不躲避与人的目光接触,她的眼神,也决定不咄咄逼人。

    徐匪还是第一次看见白锦儿这样对自己笑,

    毕竟打她来到这里,就几乎没见她笑过。有时候她笑,也只是应付了事的,带着苍白和勉力,只是为了让气氛显得不那么的严肃,也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的不识抬举。

    现在白锦儿的笑容,和从前见到自己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看的男人有些发愣。

    “你叫我?”

    “这是自然,这附近,也没有别人了不是么。”

    白锦儿说着,对着徐匪点点头。

    “今日我准备了些新菜式,不知道晚上郎君是否有空,过来尝一尝?”

    今日不是白锦儿负责给凌山他们做菜的日子,往日里,白锦儿都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了些自己吃便罢了。邀请徐匪和她一起吃饭,这还是第一次。

    徐匪显然更加震惊了,他看着白锦儿的目光中都是难以置信,他甚至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即使和他说这话的,不过就是个自己从外面抢来的女人罢了。

    “我......”

    徐匪有些犹豫,

    毕竟若非特殊,他们三兄弟的一日三餐,都是一起吃的。要是不去吃了,还得和大兄说一声。

    “郎君不方便?”

    白锦儿看出了徐匪的犹豫,她的笑容淡了些许,却往徐匪的方向试探似的迈了一小步。

    徐匪看着她的眼神陡然变了,从方才那种温柔似水含情脉脉的模样,顿时带上了一丝沮丧,一丝失落,潜藏在方才的笑意背后,却叫人一眼就能看穿。

    男人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忍拒绝之意,刚要说出口的话,也顿时该百年了主意。

    “不,方便。”

    徐匪沉声开口,对着白锦儿微微点头。

    白锦儿松口气似的笑了,她抿着嘴,朝男人颔首,

    “那我晚上便等着郎君来了。莫叔昨日正从土中挖出埋了许久的一坛好酒,我和莫叔讨了些,晚上的时候温了,请郎君佐菜尝尝。”

    姑娘说着,对着徐匪行了一礼。

    这是山下长大的人才会的东西,也是白锦儿与其他人最鲜明的区别之处。她从山下的世界来,见过山上的人没见过的东西,行着山上的人不会的礼,

    徐匪在白锦儿身上仿佛总是能嗅到当年自己父亲身上的那种味道,那不是一种具体的味道,

    更像是一种气氛,

    父亲到死身上都有那种味道,

    徐匪在白锦儿的身上,也能嗅到那样子的味道。

    父亲的后半生不开心,作为后代的徐匪,能察觉的出来。他就像今日之前的白锦儿,从不发自内心的笑,

    他的笑,更多是搪塞母亲的借口。

    就算是到父亲死去,徐匪也从没见过他发自内心开心的笑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愿意对白锦儿如此耐心的原因——白锦儿第一次见面时候散发出的小小善意,白锦儿身上那种和徐匪父亲极其相似的味道,

    白锦儿对莫一钟和凌山沈丘的尊敬礼重,白锦儿对林娇儿的隐忍和包容,

    白锦儿的识大体,

    对于徐匪来说,都是十分能吸引人的地方。

    当然,他并不是察觉不出,白锦儿对他的那点生疏,所以徐匪也从来没有逼迫过她一定要履行作为妻子的工作,就是单纯的为他打理后院,徐匪也很是乐意了。

    现在,白锦儿主动朝他释放了善意,

    徐匪的内心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白锦儿没有先走,她面带微笑的目送着徐匪离开,

    直到男人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回过头去,才看见白锦儿转身迈步,走进了属于她的屋子。

    进屋的女人缓慢地将屋门关上后,靠在门上长长呼吸了口气。

    很好,

    看来自己对徐匪性格的猜测,目前是没有出错的。

    白锦儿对自己说道。

    接下来只需要慢慢地让这个男人更完全地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已经完全有了要在这儿落地生根的想法,在之后再实施自己的计划,也就放心的许多了。

    徐匪并不是一个很多疑的人,也是从理论上来说,和白锦儿最亲近的人,

    白锦儿考虑了几个晚上,才决定从徐匪这一边下手。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胸口。

    希望一切顺利吧,

    她这样想着。

第六百六十四章 郎君尝尝这个

    徐匪按着约定来了。

    他和凌山说的时候,凌山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模样,不过莫一钟听见这个消息很是开心,甚至于说是早早地就赶着徐匪回来,要徐匪好好地和白锦儿相处。

    莫叔倒是真的很喜欢她,

    徐匪心中这样想。

    莫叔终身未娶,当年凌叔叔他们也给他找了不少的女子,他却没有一个看上的。没有孩子的他,却把他,凌山和沈丘三人,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徐匪曾经听过几位长辈交谈时候的只言片语,知道莫一钟之所以终身未娶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当年他年轻时第一次下山的时候,

    曾在临县喜欢上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卖玉兰花的女子。

    后来莫一钟连续好几年下山,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希望能再见到那卖玉兰花的女子一眼,那女子却再也没出现过,而莫一钟也在五年后,放弃了寻找她的想法。

    凌叔叔他们都笑过莫叔傻,莫叔听了也只是骂几句,从不否认也从不改变,到后来,就是凌叔叔他们也放弃劝莫叔娶妻的想法,直到今日。

    徐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莫一钟看待白锦儿,就好像看待自己的女儿一般——但是徐匪确实知道的是,莫一钟对白锦儿,是十分的偏爱。上次尹泽一事凌山虽然心中对白锦儿的处理有所不满,但是在莫一钟和徐匪两人的同时游说下,

    凌山还是改变了对白锦儿的处罚。

    莫一钟一直希望他们俩能修成正果,徐匪知道,

    所以只要一有机会,莫一钟就会努力撺掇他们两人在一块儿。

    徐匪一直是抱持着无所谓随缘的想法,

    此时看到白锦儿屋中透过窗子折射出来的微弱灯光,他的心却十分诚实地动了动。

    走进院子的时候,徐匪要先经过林娇儿的屋子,

    林娇儿此时应该以为他在和凌山他们一起吃晚饭,所以房门紧闭着,也是只能看见一点点的光亮,顺着窗子的缝隙透出来。

    经过林娇儿屋子的时候,徐匪的脚步满慢了慢,

    但他还是走到了白锦儿门前,抬手敲了敲房门。

    屋门打开,穿着整齐的女人出现在徐匪的面前,

    “郎君快进来,虽是入春了,但这夜里还是很凉的。”

    白锦儿站在光源里,温暖昏黄的灯烛光亮从她的背后透出来,映在脚下铺了石板的地上。她的面容似乎被背光的阴影给虚了,只能瞧见一团的影子嵌在光晕里,

    徐匪看见她对着笑,是白天时候那样温柔的笑容。

    让出了条路,徐匪迈步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屋子飘的食物的香气。

    徐匪精神一振,一眼就看见了摆在炉子旁边的方桌,上面摆了不少的碗盘碟子,装的是各式各样的菜肴;每碗每碟的数量虽然不多,但那些盘子碟子加起来,怕少说也有七八个了,

    就是做给凌山他们的,也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白锦儿这么用心,让徐匪心中忽地一暖。

    这点倒是徐匪误会白锦儿了,虽然白锦儿对于今天上这顿饭是用了些心,但倒不是比平常做给凌山他们时候用心。毕竟凌山几人一日三餐那是要吃的多,要吃肉,而不是要吃个精致,吃个好看,

    看人下菜碟,这句话在真正做饭的时候,是绝对没错的一句至理名言。

    “郎君坐,”

    白锦儿说着,已经主动坐下。她稍稍坐起,从旁边架在炉子上的锅子里摸出一个酒壶。原来这锅里并非在煮什么,而是在热酒。白锦儿将酒壶拿出来放下之后,被烫到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徐匪看着,默默地在白锦儿的对面坐下。

    看着白锦儿给自己倒酒盛饭,白米饭,盛在灰黑色的陶碗中,颜色异常的好看。

    “蒸了米饭便没有蒸饼了,郎君不要紧吧?”

    “无事。”

    “那就好,”白锦儿笑笑,将筷子摆在了徐匪的对面。

    “郎君请用。”

    “好。”

    徐匪将筷子拿起,看着满桌子的菜,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下筷。毕竟这样的氛围,徐匪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不知道为什么,徐匪还觉得自己,有些紧张。

    他憋了一会儿,忽然来了一句:

    “这些菜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这当然是废话了,只是徐匪此时既不知道该先吃哪一道菜,也不知道该主动说些什么,他心里琢磨半天,也就说出这么一句“废话”出来。

    不过还好,白锦儿并没有嘲笑他,而是笑着点点头,回答道:

    “是啊。

    这道是椒麻小炒肉,是用碾碎的花椒和一点点胡麻炒的事先爆香过的猪里肉,外面打了一层纤粉,口感精而且嫩,郎君可以先尝尝这个。”

    听见白锦儿这样说,徐匪顿时有了目标;他的筷子奔着那椒麻小炒肉去,夹起一片肉来,就放进了嘴里。

    其实白锦儿没说全,她炒肉的时候,还加了一点点煮过辣椒的水,这样虽然看不出辣椒的模样和颜色,但是肉片却还是会沾上些许的辣味。

    果然,肉片才一入口,徐匪便感觉到一阵酥麻微刺的感觉,席卷过自己的舌面。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端起手边的热酒一饮而尽。

    烫酒入喉,佐料的香味被再一次激发,混杂着酒液在男人的腔喉萦绕徘徊,挥之不去。

    徐匪又扒了口饭,那酥麻刺痛的感觉,才终于慢慢淡了。

    “郎君觉得味道如何?”

    “不错,想来大兄肯定会喜欢这道菜。”

    白锦儿笑笑,又指着另一道菜说道:

    “这是爆炒腰花,腰花片花刀,滚油灼过后会好像花瓣一样卷起,好吃又好看,口感脆嫩,郎君尝一尝。”

    徐匪又夹起一块腰花,吃进嘴里。

    “好吃。”

    “那郎君再尝尝这个,这是鸡脯子肉揉成的圆子,放进汤里再与菘菜并煮,这天冷啊,还是要来碗热汤才好。”

    “很好,很好。”

    在白锦儿的指示下,徐匪一一将桌上的菜肴尝过,口中不绝肯定之词。

    看着徐匪酒杯空了,白锦儿便很有眼色的再给他满上,几杯下来,男人很明显就放松了下来。

第六百六十五章 留宿

    “对了郎君,

    既然,尹泽死了,那么现在还有人看守地牢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锦儿再次给徐匪的杯中倒了酒,又搛了一片烧鸡脯子肉在他的碗里,这样开口道。

    徐匪酒量是很好的,但是白锦儿给他喝的酒,除了是从莫一钟那里讨来的自酿酒,还混了些她系统里保存的现代高度提纯的烈性白酒,

    只是一点,尝是尝不出来的,但是像他们这样喝惯了唐朝那种度数不高的粗制甜酒的人,这样掺杂的酒喝多了,不知不觉就醉了。

    现在的徐匪,就是这样子一种状态。

    白锦儿一直悄悄地观察着徐匪的状态神情,察觉到现在徐匪已经有些迷糊,但又没完全失去神智,她知道现在正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果然,徐匪看了白锦儿一眼,眼神已经有些混沌,不如平常清明了。他听见白锦儿的问话之后,还有些费力地想了想,

    “这怎么可能没人看着,

    虽说那地牢里平日里不关什么人,但还是要找人看守的。”

    说着,徐匪忽地眉头皱了皱,迷蒙的眼睛微眯,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此事毕竟因我而起,”说着,白锦儿叹口气,做出了一副愧疚的模样。徐匪看着她,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你愧疚什么,此事,虽因你而起,但也不能说全是你的问题。

    当时,若是我再早去一些,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唉。”

    白锦儿闻言,扯了扯嘴角,她看着徐匪,说话的声音极其平和:“郎君切不要自责了,这件事情,终归还是我太不小心。”

    “过去了,此事便不要再说了,”

    徐匪摆摆手,语气种流露出些许的不耐烦;似乎醉酒之后,男人变得懒于掩藏自己的真正情绪,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心底所想表露了出来。

    “我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今夜,你要请我来,和你一起吃晚饭。”

    “郎君是我的夫君,这不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说的不错,只是我知道,你的心不在这里,”

    男人坐直身子,头朝后仰,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竟然一时间有些咄咄逼人,

    “你未曾将我视作你的夫君,不是吗?我自是看得出来。”

    “那时,是我还未曾做好准备,不过现在,我已经想好了,”

    白锦儿又给徐匪倒了一杯酒,只是这一次,她将酒杯端了起来,然后左手挽着袖子,右手端着杯子,缓缓递到了徐匪的面前。

    她的笑容如此的真诚,就好像从有这样笑容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一句假话的,

    徐匪看着她,半晌,才接过白锦儿递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当真?”

    “当真。”

    ......

    白锦儿看着已经倒在自己床上,睡着了的男人,她将鬓角掉下来的碎发拢到耳后,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门窗。

    门窗都是已经锁好的。

    她知道今夜徐匪肯定是要睡在自己这里的,

    自己既然已经做出了邀请,几乎就是心照不宣地打破了从前他们之间的约定——这自然也是白锦儿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事情。

    倒也没有那好似要以死明志一般的抵触,

    白锦儿毕竟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对于身体贞洁的看法,不像古代人那样的看重;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和愿意的时机,

    无论是男是女,是古代还是现代,

    都还是有一种情感上的洁癖。

    可,

    白锦儿需要从徐匪这里获得完全的信任,

    这是她做出的选择。

    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碗筷也全都收去厨房清洗,

    白锦儿在外面打了一桶水,将手和脸洗干净;抬头看的时候,能看见今夜是个晴天,那一颗一颗的星星就像是被用锤子打碎的水晶,散发着光亮。

    白锦儿走进屋子,将屋门关上。

    徐匪已经睡的很熟了,

    屋子里是残留的淡淡的酒味,

    白锦儿没有上床,而是吹灭了油灯之后,抱着膝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身后的男人睡觉倒是不打鼾,也没有磨牙,竟是异常的安静;白锦儿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在黑暗的环境中,变得异常的清楚。

    夜深人静,

    本应是一天之中最安详的时刻,

    白锦儿的心中,却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眼皮开始打架,身子也开始乏累的时候,她才脱下了鞋子,悄悄地爬到了床上。

    白锦儿绕过床上躺着的男人,在贴近墙根的那一边躺下,

    她尽量不去靠近身后的人,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角度,慢慢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徐匪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生疼眼皮发重,是典型的宿醉情况,却是让徐匪有些吃惊。

    他好久没喝的像昨天那样醉了,

    没想到莫叔这次酿的这酒,竟然如此的烈。

    男人扶着昏昏沉沉的额头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的时候,才猛然惊觉,

    这里并不是他往日里睡的,林娇儿的那间屋子。

    这间屋子里的陈设,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但也不是没有见过,徐匪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昨夜发生的事情,也开始像涨潮似的从徐匪的心底涌了出来。

    他坐起身,双腿从床上放了下去,抬眼看看,屋中已经一切都收拾干净,

    除了他之外,屋中再没有第二个人。

    身边的床铺已经冰冷,看来人是早就离开的,徐匪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一瞬间被太阳光刺的睁不开眼。

    早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间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只是,昨天晚上......

    徐匪的记忆也仅限于自己醉倒之前,醉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没甚印象了;只是,

    他转过头去,看着凌乱的床铺,眉头微皱。

    或许他和白锦儿真的发生了什么,

    或许没有,徐匪自己也记不清楚。

    只是莫一钟他们见到自己的时候,脸上那种暧昧的笑容,也在无形之中给男人的想法有了一种加强,

    那就是,

    白锦儿现在,确实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究竟晚上发生了什么,反倒是不需要去认真追究的事情了,

    这正是白锦儿想要的。

    徐匪会对她彻底地放下戒备,之后要做的事情,便不会再那么艰难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准备

    “武大兄,我给你送饭过来了。”

    “哦?白小娘来了,哈哈哈,好了好了,总算是没那么无聊了。”

    地牢之上的屋子,一个坐在门口地上折着手中棍子的男人看见白锦儿过来,立马笑呵呵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对着白锦儿招招手。

    白锦儿也面带笑容地走到男人的面前,提了提手中的食盒给男人看,

    “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喝酒,我死磨活磨地磨了这几天,才终于从莫叔那儿讨了些来,专门送来给武大兄喝的。”

    “哎哟白小娘,你可真是我武闾的大恩人啊!”

    听见说有酒,男人顿时双眼放光,他一把接过白锦儿递来的食盒打开,果然看见里面放着一个造型很是简朴的酒壶,

    “好好好,好好好,

    好久没喝酒了,可馋死我了。”

    武闾提着食盒,俨然已经将白锦儿抛在了脑后。他拎着食盒就这样席地而坐,也不在乎地上的尘土是否会把衣服弄脏,

    迫不及待地把酒壶拿出来拔开上面的塞子,狠狠地嗅了一口从壶口飘出的酒香,男人的脸上露出十分满足的笑容。

    “知道武大兄要喝酒,我今天给你带的可也是下酒的好菜,可别光看酒,也看看菜呀。”

    白锦儿在一边笑着搭腔。

    武闾闻言,这才注意到在酒壶旁边还摆着的盘子,上面摆着切成了小块小块的东西,光看外表,看不出来是什么;只是颜色是赤酱色的,看着让人很是有食欲。

    “你这今儿又是做什么好吃的了啊,白小娘,”

    武闾说着,伸手把盘子从食盒里抬出来。刚才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酒吸引,没注意到这盘似肉非肉的东西,这会子端到面前来,一下子就闻见了一股子浓郁的酱香味道。

    “这是什么?”

    “这是酱过的羊头,我砍下了,更方便吃。”

    “羊头?”

    “是呀。”

    武闾倒不是没吃过羊头,只是他吃的羊头都是清水煮的,吃起来腥膻气很重,更不要说羊眼和羊脑,愈发的腥气了。可白锦儿做的这个不仅闻不到膻味,反而还有种浓郁的香味。

    “下面还有呢。”

    白锦儿看着武闾望着那羊头发呆,又抬手指了指没完全打开的食盒,

    原来食盒底下还有一层,武闾打开之后,是一整只的羊蹄。

    羊蹄也是白锦儿酱卤的,

    做法虽然简单,但是胜在火候足肯下功夫,羊头和羊蹄都是炖的酥烂,

    尤其是羊蹄,这时候看来,连外面的皮都碎了。

    “这我知道,这肯定是羊蹄了。”

    “是是,这两样都是适合下酒的,我特意做来给武大兄你下酒的。”

    白锦儿笑着说,

    “打你来看这地牢之后,就没好好吃几次酒了嘛。”

    “可不是,唉,”武闾摇摇头,已经拿起一块剁小的羊头,

    “这破活儿哦,天天就是在这儿坐着,老子都快无聊死了。要不是白小娘你每天都来送好吃的过来啊,老子真是要和大当家说不干这劳什子看地牢的了。”

    “辛苦武大兄了,”白锦儿对男人笑着点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了武大兄吃饭了,你慢慢吃啊,等下午来的时候,我再把这些收走。”

    “好嘞,你回去路上小心。”

    “是。”

    和武闾告别,白锦儿转身,朝着自己来时的路走去。

    自那天和徐匪吃的一顿饭之后,白锦儿和徐匪之间的相处,俨然已经与一对正常的夫妻没什么两样了;白锦儿自然能察觉到林娇儿对自己那种快要喷薄而出的仇恨之意,但是白锦儿不在乎。

    她从与徐匪的交谈之中知道了,现在看守地牢的人,名字叫做武闾。

    这武闾白锦儿之前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他有一个弟弟,对白锦儿来说却是舒适的老脸了。

    武闾的弟弟,叫做奇峰,

    就是当初参与劫掠他们的那群山贼中,那个领头的,白锦儿一直都记得他的名字,

    奇峰。

    至于为什么一个姓武,一个姓奇,是因为他们并不是亲生的兄弟俩,而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不过两人的父亲都已经去世,在那之后他们的母亲也没有改嫁,而是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到大。

    所以兄弟俩虽然是异父,但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和同一个父亲生出来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特别是在他们的母亲去世之后,兄弟俩相依为命,关系更是好的和一个人一样。

    和弟弟奇峰有区别,身为哥哥的武闾身材比奇峰矮小上不少,虽也算是正常的体格,但在山贼中,毕竟还算是不太出众的那一个。所以常常是奇峰跟着凌山他们出去,而武闾就留在山寨中,负担一些内部的事情。

    不过大抵这兄弟二人都还是比较受到凌山器重的,

    所以一个是左膀右臂,而一个,凌山也将看守地牢的工作交给了他。

    除了徐匪,白锦儿还在山寨之中四处旁敲侧击的打探,

    在充分的了解到武闾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的人之后,白锦儿便开始了和武闾搞好关系的计划。

    和山寨中的其余男人一样,

    武闾性格豪爽嗜酒,

    这让白锦儿松了口气。

    那么她便可以照样用送饭的手段,依靠自己的厨艺,和能偷偷地掺在酒水里,让他们喝的酒有了和其他酒水区别开的高度白酒,十分快地拉近和武闾的距离。

    不管以后需要什么样的办法把那个不良人从地牢里面放出来,

    先和看守的人搞好关系,肯定是必要且有用的。

    白锦儿和徐匪说,希望徐匪能去和的凌山说一说,自己想要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她知道看守地牢是一件辛苦且无聊的工作,在那里待久了难免会觉得枯燥而心生不满或是寻衅滋事。但如果有好吃的东西,肯定就不一样了。

    白锦儿和徐匪说的时候刻意装作的关切万分且自责,让徐匪相信,她除了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这个理由之外,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想法,

    另外白锦儿也不时在莫一钟面前流露出些许的愧疚,让莫一钟对这个懂事能干的孩子,是愈发的喜欢和信任。

    这些虽都不是什么大事,

    却是白锦儿卯足了劲,

    为即将到来的机会所做的准备。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976/ 第一时间欣赏盛唐小炒最新章节! 作者:光含翡翠容所写的《盛唐小炒》为转载作品,盛唐小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盛唐小炒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盛唐小炒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盛唐小炒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盛唐小炒介绍:
穿越唐朝当厨子会是一件倒霉事吗?
白锦儿回答——绝对是的。
什么,你说自带系统还能成天下第一,还附赠一个俊俏上进温柔体贴的竹马?
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盛唐小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小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小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