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胥紫文生不如死
胥紫文站在原地许久，她忘了哭泣，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的睫毛上还站着些许泪珠，睫毛轻轻一颤，终于回过了神，两行热泪顺势而下。
顾公子果然讨厌我了。
胥紫文此刻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她就不应该逼迫顾公子，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后角门内，随即抬手抹了一把泪便转身跑开。
一路跑过来，她脸上的泪水弄花了面容，发髻也有些散乱，眉间的褶皱也显得她狼狈不已。
贾静兰见了赶忙过去问道：“怎么样了？见上顾公子了吗？”
胥紫文却是充耳不闻，直直冲着另一个方向走，贾静兰不安的跟在后面。
“怎么了，胥小姐，您倒是说话啊。”
胥紫文听罢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甩手打在贾静兰的脸上，贾静兰的脸颊瞬间印上了红红的手印。
贾静兰用手捂住脸颊，抿嘴不语。
“没娘要的畜生！”
胥紫文咬牙切齿的大骂一声，又继续往前走，贾静兰没有再跟上来。
胥紫文想也不想，一直朝着胥知府的院落跑过去，见到胥知府院内的丫鬟们之后停了下来，随即绕过去从后门进了屋内。
此时胥知府还在府衙内，屋内空无一人，装潢奢华夺目。
胥紫文却是一概不理会满室的富丽堂皇，一头冲进去便开始翻箱倒柜。
我要找到名簿。
胥紫文此刻只有这一个想法，她一定要找到名簿送到顾大公子手里，就算顾公子不迎娶她，就算顾公子依然讨厌她，她都应该无条件的帮助顾公子。
胥紫文为之前自己被冲昏了头脑干的蠢事懊恼不已，越是懊恼便越是想急切的找到府衙的名簿。
胥紫文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每个角落每个抽屉都没有放过，甚至床榻周围和底下都一一找过，却是一无所获。
胥紫文焦急万分，绞尽脑汁去猜测胥知府会将名簿藏在哪里。
而另一边贾静兰被胥紫文扇了一巴掌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跟着她，她揉了揉脸颊，然而脸颊上的红印子依然清晰可见。
没娘要的畜生。
贾静兰自嘲的笑了一声，踏着慢步子离开胥府。
却没想到刚踏出胥府，贾静兰便看见贾乐生站在胥府门口，一眼见到贾静兰便赶忙的跑了过来。
贾乐生咬牙切齿的伸手指着贾静兰，又越过贾静兰探头探脑的往府门内望过去。
随后贾乐生收回视线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看着贾静兰道：“果然从人家这儿拿的银子，我说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呢，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不是跟里头的哪个小子好上了！”
贾静兰看着贾乐生显然有些惊诧，随后白眼瞧了贾乐生一眼气冲冲的说道：“你来这儿干嘛！不在家好好照顾娘，就知道整天在外鬼混！”
贾静兰说罢也不顾贾乐生，自顾的沿街走。
贾乐生又往府内看了一眼，惊叹的摇了摇头后跟上了贾静兰。
“这胥家可是只有一个儿子，那小子比你小了好几岁呢，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也就你能干得出来！”贾乐生跟在贾静兰身后嗤之以鼻，随后又紧跟上去拽着贾静兰问道：“说吧！这次他给了你多少银子，你是我们贾家的人，总不能吞独食吧！”
贾静兰一把甩开贾乐生的手，大喊一声：“没有！”
贾乐生了然的点点头，看着贾静兰嗤声道：“看你那被人打的样子就知道没有，不中用的东西，养你干什么吃的！”
这边贾静兰和贾乐生喋喋不休的消失在街口，而另一边的街道口胥知府的轿子缓缓驶了过来。
胥知府脸上的怒气显然还未消，他恨恨的想着一定要顾府的那些个人尝尝苦头。
胥知府下了轿子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过去，待进了屋子之后便看见了胥紫文顶着一团杂乱的头发，正低头翻箱倒柜。
“你这是在做什么！”胥知府见了怒喝一声。
贾静兰显然吓了一跳，身子一颤回过头。
胥知府走上前，看着香几上杂乱无章的摆设以及抽屉半开的样子，怒而看向贾静兰：“怎么回事！”
贾静兰张了张嘴：“我……”
她看着眼前满脸愠怒的胥知府，一时间哑口无言。
胥知府皱了皱眉，等着贾静兰给他一个解释。
而贾静兰看着胥知府，咽了咽口水后咬牙一横心便说道：“爹，能不能把府衙的名簿给我。”
胥知府眼睛一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贾静兰道：“府衙的东西是随便给人的吗！赶紧回去，以后不准进我的院子！”
贾静兰皱着黛眉，上前扯着胥知府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他祈求的说道：“爹，您就给我吧，只要把名簿给我，以后女儿什么都听您的。”
胥知府看着甩手大骂道：“混账！”
胥紫文听了兀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拽着胥知府的双腿，抬头恳求，泪眼婆娑：“爹，求求您了，就答应女儿这一次吧。爹您是襄阳府的知府，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还要跟别人整个你死我活呢。不过是一个名簿罢了，您就给我吧，女儿这辈子何时这样求过您，您就可怜可怜女儿也成啊。”
胥紫文说着，眼睛再次湿润起来，眼泪如雨一般而下，挡都挡不住。
胥知府低头看着跪在地上，蓬头垢面，梨花带雨的胥紫文，兀得心口一紧。
“那个顾承泽有什么好的，竟然连爹的话都不听！给我起来，名簿的事你想都别想！”
“爹！”胥紫文绝望的喊道：“没有顾公子女儿生不如死，爹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死啊！”
胥知府听罢瞬间感到一股怒火由胸腔燃烧到大脑，怒而一把踢开胥紫文抓着他的手。
“你个混账东西，一个顾承泽能跟我们整个胥府比吗！你想都别想，以后也别想踏出胥府半步！”
胥知府低着头说罢，朝外大喊一声：“来人！”
胥紫文听了潸然泪下，猛然一次又一次的摇着头：“爹，爹！”
几个丫鬟闻声走进来，胥知府抬手看着胥紫文狠声说道：“把她关进闺房内，没有我的准许不能让她踏出半步，否则拿你们试问！”
几个丫鬟低头应声是，便上前硬拉硬拽的拖着胥紫文消失在门口。
“爹，爹！”胥紫文的声音从屋外飘进来，胥知府听罢一掌狠狠的拍在香几上。
第101章：谢云彬得知详情
待胥紫文离开顾府没过多久，谢云彬也随后来到了顾府内。
顾承泽看着谢云彬虽然面上一如既往，但内心里早已有些无措。
谢云彬礼貌的笑了笑，客气的说道：“顾公子这些日子奔波在外真是辛苦了。”
顾承泽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
顾承泽说着，心里却只想着待会该怎么跟谢云彬说那边的事情。
“听闻这几日顾老爷跟顾公子因为一些事情跟胥大人闹得不可开交，现如今怎样，可否解决了？”谢云彬似乎极其关心的样子问道。
顾承泽讪讪笑着答道：“还没有结果呢，急不得。”
随后顾承泽又看向谢云彬说道：“我一回襄阳府便听闻谢二小姐身受重伤身体不适，由于这几日事务缠身也没有机会前去探望，不知道谢二小姐身体可还好？”
“近几日二姐心情有些低沉，毕竟……”谢云彬神色有些暗淡：“想必顾公子也听说了，二姐的手脚都受到了牵连，这辈子恐怕……”
“可找过名医瞧过？”顾承泽问道。
“瞧了，”谢云彬点点头：“真个襄阳府的大夫几乎都瞧了个遍，还有那些自诩名医的闲人也都来瞧过，说的话也都相差无几，想来是无望了。”
“抱歉。”顾承泽神色担心的说道。
谢雨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谢卓妍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伤心。
他一想起谢卓妍，便整个人都坐不住。
顾承泽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会让自己对谢卓妍这般愧疚。
“无碍，”谢云彬摇摇头道：“现在我们家也只希望十三妹和七弟能够平安回来了，等他们回来谢家也能稍稍松一口气了。”
顾承泽听罢便感到一阵尴尬。
看样子谢云彬听不到确切消息是不打算走了。
“我听说顾公子回来是要拿府衙的名簿，而且是因为关于一件血案，”谢云彬抬眉观察顾承泽的神色说道：“恰巧那件血案也是发生在文渠镇。”
恰巧这句话顾承泽自然听得懂。
谢家的人得知了谢卓妍和谢南昊在文渠镇，而如今血案也发生在文渠镇，谢云彬的意思自然是在问顾承泽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何关联。
顾承泽看着谢云彬不知该如何开口。
上次顾承泽还向谢家送过一封信，信上明摆着说的是谢南昊和谢卓妍身处险境，随后是被顾承泽救了过来。
顾承泽是担心谢家的人不放心，才无奈之下撒了一个谎。
谢云彬看着顾承泽的神色便知道那边事情不够顺利，他皱眉问道：“七弟和十三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云彬的心口提到了嗓子眼，如今二姐瘫在床榻上，七弟和十三妹可不能也出了什么事儿。
“谢公子放心，”顾承泽听罢立即回道：“谢十三小姐和谢七公子现在还很安全。”
“现在刘铁拳也回来了，顾公子也回了襄阳府，”谢云彬眉间的褶皱却是没有舒展：“为何唯独不见十三妹和七弟？”
“胥府追杀的是刘铁拳，而现在刘铁拳寄宿在谢家，胥府的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也相对已经安全，”谢云彬又继续道：“整件事情也算告了一段落了，可是十三妹和七弟为什么迟迟不回来。”
谢云彬抬眉看着顾承泽，迟疑一刻后问道：“难道是十三妹和七弟没法回来？文渠镇的那一场血案也关系到十三妹和七弟吧？”
“顾公子请不要隐瞒，我是他们的三哥，有权利知道他们目前的安危。”谢云彬担心的说道。
顾承泽抿抿嘴，他知道谢云彬如今已经猜到了大概，他抬头看了一眼谢云彬。
如今还是告诉他为好吧，否则恐怕他想的比目前的状况还要糟糕。
“那件血案的确跟谢十三小姐和谢七公子有关。”顾承泽缓缓开口道。
谢云彬听罢眼眸缩小，紧张的问道：“他们俩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谢公子不要担心，他们现在没事了。”顾公子柔声安慰：“之前我在心中也提到过，胥府人追杀谢十三小姐和谢七公子，谢七公子受了重伤，而谢十三小姐在那之前在客栈内被胥府的人突袭也受了伤。但是好在如今两个人都好多了。”
“那么……”谢云彬思索一刻后说道：“文渠镇的血案是指十三妹伤了胥府的人？”
顾承泽点点头：“确切的说是击击毙命，胥府的人无人生还。”
谢云彬一惊，随即又想起了谢卓妍在黑夜里闯入自己屋内的场景，便并不奇怪。
“现在……”顾承泽抬头看向谢云彬说道：“谢十三小姐被关在文渠镇的牢房内。”
“什么！”谢云彬听罢兀得站起了身大喊。
“怎么会……”谢云彬话说道一半，随即又道：“因为在客栈内杀了胥府的人？十三妹怎么会留下一丝线索，知县又有什么证据缉拿十三妹！”
“实不相瞒，”顾承泽有些讪讪的说道：“正是我作证，让白大人捉拿了谢十三小姐。”
谢云彬听罢皱皱眉。
他想不明白顾承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也相信顾承泽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当时谢七公子和谢十三小姐都不知下落，而胥府人也穷追不舍，无奈之下我只能让县衙的人替我寻找他们，”顾承泽开始解释当时的情况：“我想要借兵力自然是借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官兵去捉拿血案犯人，也因为这样才险些将谢七公子和谢十三小姐从胥府人的手中救了回来。”
谢云彬缓缓点头。
他自然想到了谢卓妍几人此行凶险异常，但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所以，顾公子这次回来是为了救十三妹？”谢云彬终于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承泽点头：“若找不到能够让谢十三小姐眚灾肆赦的证据，谢十三小姐恐怕要替十来个人偿命了。”
谢云彬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缓缓坐了下来，眉头紧锁。
“其实当我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想了之后让父亲大人前去和白大人私下解决将谢十三小姐放出来。”顾承泽继续说道：“但是谢十三小姐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而后申请了重审血案，我也便回到襄阳府寻找证据。”
顾承泽又将之后的情形一一说给了谢云彬听，谢云彬如临其境忍不住冷吸一口气。
面对这般艰难险阻，生死不明的状况，十三妹竟然还能这般冷静处事。
谢云彬又抬头看向顾承泽，他恍然间觉得，顾承泽有些地方变得不同以往了。
第102章：襄阳府衙遭大火
谢云彬和顾承泽聊了些许之后，顾承泽恳求了谢云彬能够将事实向谢家其他人隐瞒，而后二人便纷纷作揖告别。
谢云彬回到永兴镖局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冷风呼啸着吹起谢云彬的衣衫，他裹紧衣襟双手环抱着走进永兴镖局。
不过多时，突然之间襄阳府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着火了！”
“快来人啊！”
“快来救火！”
喊声一声比一声高，随着呼喊许多人都纷纷跑出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府衙着了火。
火势迅猛，再加上狂风作乱，火势越来越大。
黑夜中，府衙内燃起的一团大火如同蛟龙一般壮观夺目，在黑幕下犹如桀骜不驯的蛟龙游动飞腾。
民众们纷纷加入了灭火的行动，有人拿着铜盆，有人拿着木桶，朝着大火浇过去。
而府衙内也不时的跑出来几个人，各个面色灰黑衣衫褴褛满脸惊恐，跑出来之后便大力的吸着气顺势跌坐在了地上。
他们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瞪大了眼睛，缓过神儿之后回头看着那腾空而起的大火面色惊恐。
过了没有多久，顾老爷和胥大人也纷纷赶了过来。
顾老爷一身平常装束，胥大人里衣外简单的套了一个大氅，在风中瑟瑟发抖。
顾老爷的眼眸中映衬出熊熊火苗，在黑色的瞳孔内犹如跳动的火蛇一般。
他皱紧了眉头，看向不远处抱住身体瑟瑟发抖的胥知府。
随后顾老爷也顾不得再想其他，指挥着民众和顾府的下人们灭火，甚至自己也开始抬着木桶从近处打来一桶接着一桶的水开始灭火。
无奈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不小，再加上狂风大作，府衙早已经没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顾老爷抓住一个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官兵，焦急的大喊：“里面还有多少人？”
那个官兵面色疲惫，无力的摇摇头：“不清楚，还有……很多人在里面，我不……知道。”
顾老爷气急败坏松开了官兵，看着即将被大火燃烧殆尽的府衙感到束手无策。
正这时谢老爷谢云彬谢清瑶和顾家的好些人都跑了过来，似乎都是在得知情况后立马过来的匆忙样子。
“承泽，长青，”顾老爷阴沉着脸大声喊道。
顾承泽和顾长青上前几步。
“进去把能救的兵丁都给我救出来，一定要拼尽全力。”顾老爷面无惧色，冷声吩咐。
而顾承泽和顾长青应声点头，二话不说将一桶水从头浇到底之后立马冲进了大火之中。
身后的大夫人和三夫人见了虽是于心不忍却也不敢多说，她们清楚的知道这些是她们的儿子生来需要承担的责任。
顾老爷看着顾承泽和顾长青消失的门口，随即也拿起一桶水将自己浇了个透，刚迈开一步便有跑出来的官兵上前拦住。
“大人，您不能进啊！”
“大人万万不可！”
顾老爷却是一把甩开不假思索的直接冲了进去。
胥知府在不远处看着顾府那边的情景，嘴角隐隐约约的微微勾起。
另一边的马通判却是负手冷眼看着大火越烧越旺，火光映衬在他的脸上肆意狂妄，照应出他面孔上正洋溢喷薄的欲望。
府衙周围鲜有站着的人，所有人都早已经加入了灭火的行动中，恨不得自己能够一瞬间扑灭这场大火。
而顾承泽顾长青和顾老爷也纷纷陆续将一个又一个官兵抬出来，随后又没入了大火之中。
灭火一直持续到了天亮，鸡鸣声响起，大火才顺势停了下来，留下了眼前的一片废墟。
顾家三人的衣衫已经破乱不堪，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面容更是被大火熏成了煤灰色，甚是狼狈。
马通判站在胥知府的身旁，靠近几分低声说道：“这次顾老爷又赢得了一片人心。”
“人心不能当饭吃，”胥知府远望着废墟，轻声说道：“到底还是要看谁强谁弱。”
“那是，”马通判点点头说道：“这次顾府就是束手无策了，而谢卓妍的头也要落地了。”
胥知府眼睛微眯，摆手吩咐道：“去清理现场吧。”
马通判点头应声朝向废墟走过去。
如今襄阳府的府衙除了还算完好的大门之外，院内的房子无一幸免。
尤其后房的储藏室已经烧得只剩下烧成灰黑的木屑铁器，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的什物。
顾老爷接过下人送来的帕子胡乱抹了抹脸，走进府衙内吩咐道：“先清点伤亡人数，都一一抬出来。”
另一边胥知府也吩咐着其他人清理现场，而整晚帮忙灭火的民众早已经没有精力再继续好奇的观望，都带着自己的铜盆木桶回了家睡觉休息，在场的妇孺也被顾老爷遣散回了家，现场只剩下了官兵大人和顾府的两位少爷。
待过了两个时辰才清理出了眉目，所有伤亡的官兵都被抬出来排列在院内。
总共三十多来人。
顾老爷凑过去蹲在旁边看着端详着躺在地上的尸首，所有尸首如今因为被大火灼伤早已经面目全非，身上的衣衫也已经被烧的几乎没有剩下一个布片。
顾老爷招手将襄阳府的府经历唤了过来，指着地上的尸首问道：“还能查出来身份吗？”
张经历看着眼前一排排面目全非的官兵无奈的叹口气：“下官无能为力，他们的身份已经查不出来了，只能通过名簿判定出大概都是哪些人。”
“那名簿呢？”顾老爷目不转睛一直盯着眼前的几排尸首。
张经历嗫嚅一刻，他自然知道顾府丞和胥知府在位了名簿一事闹得不可开交。
“名簿在哪儿下官不得而知，胥知府早前从我这儿拿走了，之后就是……”
顾老爷点头抬手示意他不必继续说下去，他也知道，之后就是自己和胥知府争夺名簿的事情了。
这是胥知府满脸遗憾的走过来，拱了拱手，对着张经历叹口气道：“名簿放在我的抽屉内，房屋已经烧的一点都不剩，张经历要多麻烦一点了。”
顾老爷皱眉，张经历则是讪讪的拱手点头应声：“是是。”
第103章：察觉出尸首不同
襄阳府的街道上少了好些人，而昨天晚上还在睡梦中的一些人一大早看见府衙被烧的乌黑的样子不禁惊讶的拍着同性人指向府衙内。
府衙内仅剩的几个人都各自忙碌，顾长青在顾老爷旁边打下手，而顾承泽在另一边一直或弯腰或蹲下身子观察着尸首，时不时还会伸出手在尸体身上来回摸索。
他柔和的眼眉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观察一个又一个的尸体，眉间的褶皱越发加深，似乎被某种困惑困扰一般。
顾长青在另一边忙活着各种杂事，时不时的望向顾承泽，也搞不清楚他蹲在那里在做着些什么，只知道他已经蹲坐在那里许久。
顾长青最终终于忍不住走向顾承泽，随着他的目光也盯着尸体许久，却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可以这样全神贯注。
“有什么问题吗？”顾长青忍不住问道。
却见顾承泽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顾长青的问话充耳未闻，依旧自顾盯着尸首不言不语。
良久过后，顾承泽终于站起身，却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直接转身离开。
顾长青见了瞪着眼睛看着顾承泽，竟觉得顾承泽像是被鬼魂附身一般诡异。
顾承泽不顾身后的顾长青，或者根本没有察觉到顾长青正站在他的身后盯着他。
顾承泽只是直直的朝着顾老爷走过去。
“父亲，能否现在立刻统计一下府衙的人数？”顾承泽站在顾老爷身边说道。
顾老爷转过身，微微拧眉随机点头，转身招呼张经历过来。
顾老爷还没开口说话，顾承泽再次低声道。
“暂且保密。”
顾老爷微微一怔，随即走近张经历身侧，俯身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张经历听罢点点头，顾老爷摆了摆手张经历便退了下去。
顾长青此刻也跑了过来，识趣的不说话在一旁站着。
顾承泽待张经历走远后再次倾身上前低声说道：“这些尸首我们务必要保管完好，千万不能让他们落入胥知府的手里。”
顾老爷点点头，侧过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顾承泽神色慎重，过了一刻才回道：“等张经历带回消息我才能下定论。”
顾老爷便也不再多问，而顾长青则是再次回到尸首旁边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好几遍最后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去忙活别的事情。
待府衙的事情好了一段落，顾老爷先行叫来人吩咐他们将尸首全部埋葬。
胥知府看过来嘴角一勾，对着马通判得逞的点了点头。
过了正午时分，府衙内终于暂且整理出了一些头绪，府衙内忙活的人都各自回家休息，顾老爷和胥知府等人也早已让人备好了轿子赶往各自府中。
过了几个时辰，张经历来到了顾府中，顾老爷和顾家两位公子赶忙上前迎了过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顾老爷赶忙问道。
张经历打开了手中的册子，边翻了几张遍有条不紊的说道：“经过下官一天的统计，得知被救援人数一百八十四人，受伤人数五十七人，死亡三十五人，总共二百七十六人。”
顾老爷随后又问道：“襄阳府衙内总共多少人？”
“回大人，总共二百七十六人。”张经历毕恭毕敬的回道。
“就是说人数正好不多不少是吗。”顾老爷再次确认。
“是的。”张经历盖上册子点点头。
“那么今日那些官兵的身份有查清吗？”顾承泽在一旁问道。
张经历摇摇头：“人数过多，并且由于名簿被烧毁想要确定死者身份最少需要四天时间。”
随后顾承泽与顾老爷交换了一下眼神，顾老爷又转头看向张经历。
“还望张经历能够将此事保密到底。”
张经历望了望顾老爷的眼睛随后郑重的点头应声是。
张经历混迹襄阳府衙多年，当在顾老爷附耳低声向他吩咐查清府衙人数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次事情需要保密进行。
顾家三人随后送走了张经历，顾老爷侧身坐在正座上看向顾承泽缓声说道。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顾老爷顿了一刻后说道：“襄阳府衙的人数显然被动了手脚。”
顾长青也终于明白了始末，在一旁说道：“文渠镇那边还躺着十来个襄阳府官兵呢，怎么可能人数，正好二百七十六人呢。”
顾长青停顿一刻，随即面色惊恐的说道：“襄阳府昨晚的大火实则是胥......所为？”
“文渠镇的案件需要证明那十来个尸首的身份，如果证明不了，恐怕要谢十三小姐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顾承泽说道：“如今名簿被烧毁，更是无从下手，而胥知府通过一场大火将襄阳府缺少的那十来个官兵的空缺全部补上。最可恨的事，所有失手面目全非，即便找到亲属也恐怕无法认出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顾长青无奈的皱眉问道：“现如今只能带着那些死者亲属前去文渠镇作证，而所有死者身份能够查清还需要将近四天的时间，再者有些亲属居住地较远，若要将所有亲属带到文渠镇虽少也要花费两天的时间，但是不知道谢十三小姐还能否再坚持最起码六天的时间。”
顾承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离开文渠镇已经四天了……”
即便谢卓妍能够再坚持六天，县衙那边恐怕也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但是……”顾老爷突然开口说道：“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单凭襄阳府衙内躺着的那三十多个人的尸首是没有办法推断出整个府衙的人数吧，除非顾承泽有通天的本领。
“其实我也只是无意间察觉出不对劲的，”顾承泽边回忆边说道：“我为了确认那些人的身份在他们身上摸索了很久，但是并没有找到确切证据，可也正因为这样，我在摸到其他一些人的身上时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顾承泽说道这儿抬起头：“其中部分人身上的肌肉明显萎缩，根本不像是官兵，摸他们身上软软呼呼的，不似其他几个人身上那样硬邦邦，由此可见，那些人并非是官兵。”
第104章：十三妹很厉害的
“胥老爷居然用无辜的人充数吗，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顾长青听到这儿怒不可遏，狠狠的一掌拍在旁边的茶几上。
顾老爷则是紧紧皱着眉沉默不语。
“父亲，”顾承泽抬起头看向顾老爷，顾老爷也看向顾承泽。
“不管如何，这次我们一定要扳倒胥知府。”顾承泽郑重其事的说道，脸上的愤怒和坚定不容置疑：“为了襄阳府，我们也不能输。”
顾老爷低着头，双手攥紧，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凸起，如同顾老爷满腔的愤怒。
“承泽，”许久过后顾老爷才开口道：“那些无辜死者的身份一定要查清楚，该怎么弥补我们就怎么弥补。”
顾承泽点头。
“大哥还是给文渠镇那边写封信告诉一下这里的情况，再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顾长青也担忧的说道：“目前的情况要亲属去文渠镇作证显然是不可行的。”
“好，”顾承泽轻轻应声，思绪飘忽到了别处。
顾承泽坐在屋内，宣纸摊开在眼前，手中握着毛笔久久无法下笔。
这里的情况已经太糟糕了，毫无进展不说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谢卓妍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却这样无用。
顾承泽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紧。
他抿嘴拧眉，下笔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写在了宣纸上。
随即又开始犹豫谢雨霖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她，想一想觉得对于谢卓妍除了徒增烦恼并没有其他便折好宣纸放进信封内封好。
谢家的人本还因为昨晚的事情忧心忡忡，但在外面探消息的弟兄过来，送来了关于谢雨霖走镖的消息。
“我们在那里抓到了一个之前那帮土匪中逃走的一个人，现在还在那山头附近呢，我先回来禀报。”那位弟兄直接长话短说，等着继续吩咐。
“你们之前问了什么没有？”谢老爷先是问道。
弟兄摇摇头说道：“还什么都没问呢，怕打草惊蛇，只等着老爷少爷指示呢。”
“嗯，好。”谢老爷点点头转头看向谢云彬问道：“云彬你觉得怎么样？”
“爹，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谢云彬思索一刻后回道：“这件事情我定要差个水落石出！”
让二姐每日在床榻上垂泪的仇，一定要报！
“也好，这件事情你自己去办也比较稳妥。”谢老爷立刻点头答应，吩咐弟兄道：“你们好好保护云彬，备好马车立刻出发吧。”
谢云彬点点头。
他此刻也正担心着顾府那边的情况，现在的情景已经由胥知府主导，顾府处于被动状态，唯一能够作为证据的名簿也拿不到，显然十三妹和七弟那里的情况也不乐观了。
可是，二姐这边一定要自己亲自去看看，所以十三妹和七弟那边的事情只能全权交由顾府那边的人了。
谢云彬在离开之前去了顾府，将情况交代了清楚，又再三感谢了顾承泽才安心的随着赶来的弟兄去了那座荒山。
谢家和顾家如今都自身难保，两家人也根本没有闲空去拉一把对方，都各自忙活着各府的事情。
第二日信封送到了文渠镇，谢南昊拿到信封的第一刻便过来找谢卓妍，让谢卓妍亲手打开了信封。
宣纸上的字迹一如之前那般行云流水娴静淡雅，可是信封内的内容却是不禁让谢卓妍微微皱眉。
谢卓妍想过胥知府肯定会在中间横加阻拦，但没想到会如此狠心用无辜的人去充数，让襄阳府的官兵因为他个人的罪孽去买单。
“怎么样？”谢南昊看着谢卓妍神色不好，轻轻的开口问道：“信里都说了什么？”
谢卓妍无奈的摇摇头，将信封递了过去说道：“襄阳府那边事情进行的不够顺利，恐怕无法进行了。”
谢南昊奇怪的接过信封看了一遍，这才惊讶的瞪着双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信里说的可是真的？”谢南昊还是不敢相信：“胥知府居然拿人命去换自己的清白？”
谢卓妍拧眉，思绪又总是忍不住飘向前世。
“为了自身利益，有些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谢卓妍说道。
“那十三妹打算接下来怎么做？”谢南昊担心的看着谢卓妍，心底忍不住一阵心疼：“那么长时间，文渠镇这边可等不了了。”
谢卓妍起身在牢房窄小的屋子内来回踱步，她咬紧下唇拧眉陷入深思。
谢南昊看着谢卓妍不语，他只怪自己帮不上一点忙。
突然之间，谢卓妍抬起头，之后又瞬间转过身来对着谢南昊说道：“七哥给我拿一把匕首进来吧。”
“匕首？”谢南昊一怔，随即惊恐的站起身。
“十三妹你别吓我，你……现在就算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也不能这样就放弃了啊。”谢南昊紧张兮兮的一口气说道：“顾大公子肯定还有其他办法能够证明那些尸首的身份的，我们一定要耐心等，实在不行我们在想其他办法啊，你要是走了我……”
谢南昊还说这话，谢卓妍却是愣愣的看着谢南昊担心又焦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道：“七哥胡思乱想什么呢。”
谢南昊停下喋喋不休，有些讪讪：“是我想错了？”
谢卓妍随即又坐了下来，神色相比之前的缓和了许多，摇摇头：“我没有那么容易放弃的。”
我的大业在京城，如今连途中的盘缠还没挣够呢，怎么可能在这里就想着轻生。
以后的路还长的很。
“我在想，既然胥知府不想让那几个尸首的身份公之于众，那么我们倒不如依了他，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谢卓妍狡黠的笑了笑。
“嗯？”谢南昊根本没有听懂谢卓妍的话：“那匕首是用来干什么？”
“七哥之后就知道了，”谢卓妍微微一笑，又道：“还请七哥能够替我回信给顾大公子，让他们在那里牵制着胥知府还有马通判，就依现在的情况继续和他们打太极。至于我们这里的情况，让他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谢南昊怔怔的点头，他知道十三妹厉害，只要是十三妹吩咐的只管去做好。
第105章：谢卓妍走险越狱
谢南昊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便在前几日就从白府搬了出来，在外住在客栈。
客栈离的县衙很近，只需要走过一条街拐个弯儿就能看见县衙的门了，也方便他每日来回看望谢卓妍，替她带上饭菜。
和谢卓妍聊完之后他便立马回了客栈，按照谢卓妍的话写了一封信寄了回去，又从店里买了一把匕首匆忙送到了谢卓妍手上。
谢南昊走之前还再三嘱咐道。
“千万不要冒什么险，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匕首也不要随处放，被巡逻的官兵发现了可不好，用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割刀手指头。”谢南昊又回头向牢房的铁栅栏外看了看说道：“你要是实在情况紧急，就跟襄阳府过来的官兵说，他们什么都会听你的，你只管吩咐就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割刀自己的手指头呢，”谢卓妍有些无语的笑了笑：“七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你要做什么不告诉我，七哥也不会生气，但是你一定得答应我不要乱来知道吗？”谢南昊再次叮嘱道。
谢卓妍连连点头，又推又满口答应着才终于把谢南昊送了回去。
随后她便蹲坐在铁门旁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看来回巡逻的官兵，似乎百无聊赖一般发着呆。
忻府内，忻昂躺在床榻上，似睡未睡。
家丁禹飞站在床榻边微曲着背。
不过多时，忻昂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起身坐起来揉了揉眼道：“说。”
“昨晚，襄阳府衙着了大火，死伤惨重，死者共有三十一人，脸部被灼伤面目全非。”家丁依旧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哼，”忻昂轻轻哼气，伸出手将落在肩上的头发甩在身后说道：“现在襄阳府衙的人数凑得正好了吧？”
“是。”家丁点头说道：“死者的身份需要我去查一下吗？”
“不用，”忻昂抬手说道：“那些事情自有顾府的人去管，我们嘛……”
忻昂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音，随后嘴唇一勾眼眸饶有兴致的微微眯起：“只管继续看好戏了，这趟襄阳一游可是比我想的要有趣极了。”
家丁抬头看了一眼忻昂，随即又点头退了下去。
看来，那位大人预测的事情没有错，果真是神通广大。
禹飞跟在忻少的身边十余载，忻昂的眉毛一挑嘴唇一勾都知道包涵了什么意思，他知道接下来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了。
但是，胥府和顾府还有谢家……
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肯定是那家赢了。
胥府里胥紫文自从被胥知府关进了闺房内之后每日不吃不喝，在闺房内大喊大叫，整个屋内几乎可以砸的东西全部让她砸了个遍。
吵吵嚷嚷两天，不吃不喝也两天了，胥紫文渐渐觉得有些体力不支。
她甚至想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反正顾大公子也不会要我了，活着还能指望什么。
她心情烦躁又忧郁，就连胥灵岩想要过来安慰她，一脚刚踏进去就被胥紫文给打了出去。
胥紫文现在觉得胥府内的所有人都是串通好了的，就想看着她要死要活的，全都是不安好心的，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们。
若不是因为胥府，胥紫文早就已经是顾大少奶奶了！
胥紫文将刚刚送进来一碟又一碟的饭菜全部打翻在地上，正好贾静兰掀起帘子走进来，胥紫文看都不看直接将正好抓在手中的瓷碗扔了过去。
瓷碗打在贾静兰的头上，随即又摔倒了地上，一阵脆响分成了两半。
贾静兰吃痛的低呼一声，抱着头愣愣的站在原地。
胥紫文这才看清来人是贾静兰，忍住心底的一阵愧疚，别过了头一声不吭。
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还不是这个该死的贾静兰害的。
还让我谈什么让顾大公子娶我的条件，她就是个没脑子的货。
“胥小姐，”贾静兰忍住痛走过去。
胥紫文却是撇过头轻蔑的说道：“还想跟我要银子，我没有，让你哥挣钱去！”
贾静兰眼眸暗淡一刻，随即又道：“胥小姐不要太难过了，以后还有机会。”
“机会？”胥紫文听到这儿瞬间怒火被点燃，她回过头歇斯底里的大喊：“什么机会！我还哪里来的机会！”
她说着站起身，眼睛红肿面色憔悴，大喊着：“你知不知道哪天顾大公子是怎么说的，你知不知道那天顾大公子有多么冷酷！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感觉我和顾公子之间隔了整个世界！”
“我没机会了！”胥紫文甩手大喊，犹如发疯不可抑制的女人一般：“我这辈子都不会跟顾公子有结果的！”
说罢，胥紫文便大哭了起来，双肩颤抖，双手捂住面容。
贾静兰趁机走过去，轻拍着胥紫文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慰：“胥小姐不要这么早就否定自己，既然喜欢就尽管放手去做，老天爷总会看到我们的诚心的。”
胥紫文捂着脸痛哭。
贾静兰见她没有反驳便继续说道：“等谢十三小姐回来了，我们不是还有那个机会嘛，胥小姐难道忘了？”
说到这儿，抽泣的胥紫文抬头看向贾静兰，两眼汪汪，回想着之前部署的一切。
“是啊，还有那个呢！”胥紫文突然想起来，充满希望的说道。
“如果谢卓妍干了那档子事儿，我可不觉得顾大公子还能容得下她，顾府的人留着她不嫌丢脸！”贾静兰见成功了，便立即咧嘴说道。
“对！”胥紫文想起之前的事情，咬咬牙说道：“就算顾大公子不要我，我也不要其他女人得逞！”
“这才对了，”贾静兰心中舒了口气，哄着胥紫文说道：“所以胥小姐好好吃饭，等谢卓妍回来，她离开顾府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胥紫文开心的点点头，挥手喊来丫鬟便吩咐上菜，满脸期待又开心，不时的闪过一丝狠厉。
而文渠镇的牢房内，天渐渐黑了下来，牢房走道内燃起了烛火，隐约能够看清牢房内的情形。
突然之间，牢房楼道两排的烛光却是突然全数灭了下来，一时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巡逻的官兵慌成了一团，左右望了望，赶忙将蜡烛一个又一个重新点上。
就在烛火灭了又燃起来的这一瞬间，某个牢房内的人影却是悄然不见。
巡逻的官兵东张西望一刻并未见一丝人影，放下了手中的长剑松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他们拍着胸口说道。
第106章：尸体被毁尸灭迹
天空中浮现出一片鱼肚白，柔美迷离得如同令人无法猜透它是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
清晨的寂静被一位官兵急里忙慌的声音打破，他急急忙忙跑去白府，像是依旧困在梦境中一般面色恍惚。
而那梦境绝对是黑色的。
“白大人，停尸房内……所以尸体的脸部全被……”官兵咽了咽口水，在这里当值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事情：“血肉模糊，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脸怎么了？说清楚！”白大人惊愕的站起身大吼。
“被刀具划伤，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官兵跪在地上昂着头惊恐的说道。
白大人听罢火急火燎的将还未吃几口的热饭菜撂下，随着官兵一路朝着县衙停尸房走去。
停尸房内并排躺着之前那十来人的尸体，分别被放入方形棺木，里面放满了冒着冷气的冰块。
白大人向前走过去，一一看向尸体，所有尸体无一例外都被刀具划伤的血肉模糊，除了只能大概的看出来眼鼻口的位置，已经没有办法看清面容特征了。
“这……”白大人轰的一声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随即他转身朝着身后的几个官兵怒吼：“是谁人干的！你们是怎么当值的！是谁进来过，在这么多人的脸上动手你们居然一无所知，到了现在才发现！”
“属下办事不利！”几个官兵立马跪在地上低着头。
白大人怒及甩袖。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咳！这件案子进了死胡同，该如何查下去。
白大人想着又回头望向躺在棺木内面目全非的尸体皱眉，到底是谁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这里，下这么狠的手！
“你们！”白大人转头伸手指着跪在面前的官兵：“负责彻查此事，到底是谁进入过这里，一个都不能落下！”
“能在夜晚里干这种事情的必定是我们县衙里的人，将昨夜留在县衙的所有人都扣下来不得离开，一个一个审问，定要问出个结果！”白大人慌了神，他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白大人拍着脑袋，来回焦急的踱步不停。
文渠镇发生如此惨重的命案，若是不能尽快告破定会引起恐慌，而且，不一定这类命案不会再发生！
现在该怎么做？
白大人正焦急的思索，门外又跑来一位官兵，跪在地上低头道：“大人，牢房内嫌犯谢卓妍大喊大叫，说是让大人讨公道。”
白大人拧眉看向他，说道：“讨公道？这里的情况她知道了？”
“是！”官兵点头。
“她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是谁告诉她的！”白大人问道。
“是谢七公子，刚刚来过。”官兵继续回答。
白大人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朝着落在身后的官兵说道：“去牢房！”
牢房内湿气蔓延，灯光晦暗，本就阴森压抑的氛围在加上此时某个女子尖锐的喊声，顿觉得令人头痛不已。
谢卓妍大喊着要见白大人，使劲推拉着铁门，牢房内的喧嚣让白大人更觉得烦恼。
“谢小姐，”白大人着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站在铁门另一侧的谢卓妍说道。
谢卓妍看见白大人之后，推拉着铁门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但面容上的怒意显而易见。
“白大人，顾大公子还在襄阳府力求能够证明这些尸体身份的证据，而在这种关头您却让所有尸体的面容残毁，不知道白大人要作何解释？”谢卓妍咄咄逼人，满目的怒气让白大人更觉得一阵愧疚。
“是我们府衙办事不利，这的确是我们失职。”白大人恭恭敬敬的道歉道。
“我不管是不是你们失职，我只需要翻案还我清白，那现在死者已经辨认不出身份，那么白大人应该想到其他路径可以继续彻查此案吧。”谢卓妍说道。
白大人一时语塞，他如今也是慌了手脚，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但现在真的发生了却不知道要如何继续下去。
“我知道白大人不会在乎自己的官职，但是白大人应该清楚此番血案若是一直这样扑朔迷离毫无线索，文渠镇上的人会怎样，逍遥法外的犯人又会怎样。”谢卓妍边说话边观察着白大人的神情。
“本官自然清楚，此案我定会着力彻查，谢小姐请放心，若谢小姐的确清白本官定不会冤枉无辜良民。”
白大人慎重其事的说道，他如今宁可抵上头顶上的官帽，也要替文渠镇找到藏在暗处的这个罪犯！
“那现在白大人知道潜入停尸房的是何人了？”谢卓妍似乎怀疑又似乎考验一般问道。
白大人讪讪，摇摇头道：“暂且还没有。”
“还没有？呵！”谢卓妍冷笑一声瞥了一眼白大人冷嘲道：“真是笑话，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竟没有一点头绪。”
白大人拧了拧眉，他不在乎谢卓妍讽刺自己，也不在乎谢卓妍对自己无礼，他只在乎案件能否顺利展开。
而谢卓妍的话，要么是一通气话，要么就是她的确知道是何人所为。
“谢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白大人毫无头绪，他此时的确希望谢卓妍能够给他提供一点可用的线索。
“昨晚整个牢房内的烛火突然被熄灭，待牢房内巡视的官兵点燃到可以看清牢房内情况的时候，中间最少相隔六弹指的时间，足够一个人从牢房内走出去了。”谢卓妍毫不犹豫的说道。
白大人皱眉，转头低声向身旁的官兵问道：“昨晚烛火的确有被熄灭吗？”
那个官兵点点头，将昨晚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说给了白大人听。
白大人了然点头，如果这么说，做这种毁尸灭迹的事情的人就在此牢房内了。
如果这样比彻查全县衙内的人要省事多了，白大人转头还想吩咐官兵审问昨晚待在牢房内的人，却听见谢卓妍继续说道。
“白大人不会是想要一一审问吧？那要到何时才能有结论。”谢卓妍挑起眉毛，看向白大人。
白大人身体一僵哑口无言。
第107章：身体倒是很诚实
谢卓妍对于白大人的惊愕并无感觉，越过他瞧了瞧身后的两位官兵，随后看向白大人说道。
“白大人心系文渠镇众人所知，而我也只想着尽快沉冤昭雪，说不定在此事上真能帮上白大人一二。”
谢卓妍又后退几步说道：“莫不如白大人且与我聊谈片刻？”
白大人有些犹豫不定，血案是必定要告破的，可是身为一县之长要与嫌犯共同商议怎奈都觉得有些不妥。
“白大人不管审问何事，我必定事无巨细全数告知于大人。”谢卓妍微微屈膝说道。
白大人恍然一惊，他看着眼前得体却不见得是谦逊的谢卓妍，脚下一动。
显然谢卓妍是看破了白大人的心思，便有意替白大人除去顾虑。
实则是白大人要与谢卓妍商讨，但明里大人审问嫌犯又有何不可？
白大人抬手命两位官兵退下，又让人开了牢房内的铁门走了进去，同谢卓妍面对面坐下来。
“我能看得出谢小姐必定不是简单的人，但是如今你是嫌犯之身，在案件未告破之际我也无法答应谢小姐会全数相信谢小姐所言。”
白大人先是开口把话说开，表明了自己并非是同谢卓妍站在一个队营里。
谢卓妍怎能不知，微微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的，白大人有话问我，我只管答自己知道的，信不信那要看白大人的意思。”
白大人点点头。
“且说昨晚那事，白大人也知道了那犯人是从此牢房的人，再除却我等这些被困于牢房中无法脱身之人，必定就只剩下了牢房内的官兵。”谢卓妍缓缓道来：“虽说一一审问也未不可，但白大人不如再仔细想想，毁尸灭迹者的意图为何。”
白大人心下一惊，这件事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定然是为了让我无法确认死者身份。”
谢卓妍点头继续道：“所以说，前几日那一次重审案件已经引起了躲在幕后的凶手的注意，也知道一旦这些官兵的身份被查清，他也是难逃一劫。”
“谢小姐的意思是……”白大人缓缓开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襄阳府？”
“是否是那里的人我自然不敢妄言，只是我的一个推测罢了，”谢卓妍微微一笑说道：“毕竟此前牢房内引入了一些襄阳府的官兵，到底其中是否有那边的人也是没有定数的，对吧。”
在谢卓妍被关进牢房之后，顾承泽便为了能够妥帖照顾谢卓妍将从襄阳府调来的几个官兵安排在牢房内轮流当值，这也是得到了白大人首肯的。
“若是这些人中有苟同凶手之人，想要在停尸房内人不知鬼不觉的毁尸灭迹也不无可能。”白大人已经理清了头绪。
“看来白大人从我的供词之中已经了然了一些事情。”谢卓妍满意的一笑。
白大人站起身，转身看向四壁环绕仅有的一扇小窗，透过那扇木窗只能看得到高大树木的枝丫已经渐渐泛起金黄的颜色。
“若真如谢小姐所言，那么此时定然涉及到了襄阳府衙内的官员，恐怕以我的官职无权干涉了。”
谢卓妍看向白大人的背影，眼眸忽的一亮，在他身后开口道：“那么就需要高位者来裁断此事了。”
白大人回过头，眼睛微眯。
高位者……
白大人身为一个小小文渠镇的知县定然是不能随意质问襄阳府内的官员，而南阳府的知府也仅仅可以与襄阳府齐肩，又关乎了两府之间的事宜，有些事情还是力所不能及。
这样一来只能交由河南府审理了。
“交由河南府审理此案倒可以与襄阳府对抗，”白大人转身看向谢卓妍说道：“可是……没有确切证据能够指明襄阳府涉及此案的话恐怕无法将此案上呈。”
谢卓妍微微一笑，也起身望向白大人说道：“此前顾大公子前去襄阳府寻找能够证明死者们身份的证据，白大人是知道的，但前日我收到消息称那边的事情遇到了阻碍。”
“由幕后凶手不惜冒险毁尸灭迹看来，顾大公子前去寻找证据自然也不会让他得逞，出手阻碍是必然的事情。顾大公子在到达襄阳府之后几次三番上襄阳府衙请求府衙名簿却都未果，可就在这时襄阳府衙突然被一场大火烧毁一半，而府衙的名簿也理所当然的被此次大火烧毁。”谢卓妍说道。
“那岂不是无从入手了，”白大人说道：“但不需细想也能由此两件事情中看得出来此时定然与襄阳府衙有所关联。”
“正是，”谢卓妍说道：“那人可以说聪明，他们知道襄阳府衙的人数无故缺少了十来人是定然没有办法瞒得过去，就算名簿不会落入我们的手中，只要按照襄阳府衙官兵数量减少就可以推断他们有所隐瞒。然后他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补上这一个空缺，让府衙官兵的人数一个不少。”
“人死了，他们怎么充数，就算招进新的官兵那也不能算作是之前的数量。”白大人说道。
“大火！”谢卓妍望向白大人的眼睛，兀得说道。
白大人思索一刻便脸色一沉。
“一场大火名簿被烧毁，人也定然逃不过。”谢卓妍继续说道：“大火会将官兵的脸烧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看出他们的身份，而襄阳府衙需要做的只是充数，身份只要瞒得过去便好。”
白大人已经想到一二，但还是不敢相信，那般丧心病狂的事情身为……怎么能做得出来。
“难道……”白大人颤颤的说道：“他们讲无辜百姓送进去充数了吗？”
白大人说这句话的同时兀得身子冷得发颤。
他只希望这并不是事实，却见谢卓妍点头。
“襄阳府衙一夜的大火死亡共计三十一人，再加上其他幸存者总共正好二百七十六人，一个不少。”谢卓妍说道。
“可是，”白大人看向谢卓妍说道：“若那些的确是襄阳府的官兵，而躺在县衙停尸房内的那十来人并不是襄阳府官兵也不无可能啊。”
“大人，”谢卓妍自信一笑：“面容看不出来，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第108章：亲自质问劫镖人
白大人和谢卓妍终于达成共识，随后谢卓妍又让谢南昊再写一封信送到顾府，安排了白大人与顾承泽明日在城外会面查证尸首之事。
第二日白大人便随同谢南昊离开了文渠镇。
谢云彬这时也抵达了五峰山，五峰山处群山层峦叠嶂，即使入秋时分也依旧葱葱绿绿。
来到五峰山后谢云彬一行人在群山处巡游了许久却不见一人路过，实在无果后便只好进了城内。
一行人在城内又随手拉着路人问了好久，大概只清楚了五峰山被当地人奉为山神。
但并非是崇敬，而是畏惧。
在百年前就听闻五峰山巍峨险峻，五峰山内的山神性情暴躁，若是有人入内打扰山神休憩便会迎来杀身之祸。
所以当地人若是能绕着五峰山走定不会穿过群山的间隙通过，实在迫不得已也会事先烧香供奉之后才会匆匆穿山而过。
除了这些，有一种信仰也称，五峰山处的土壤石子等万不能挪动，那些都是供奉神灵的珍宝，挪动土壤和石子便会被视为偷盗珍宝而受山神谴责。
“难道是因为我们之前挪动的那块大石头？”随性的弟兄疑惑的问道。
“这些不过是迷信罢了，我可不相信真有什么山神，”谢云彬不屑的说道：“至于那块儿石头的事情应该只是凑巧。”
谢云彬和弟兄朝着巷子往深处走，谢云彬边走边说道。
“按照当时弟兄们的说法，山石滚落时不论他们往哪里跑，山石都会随着他们落下来，几乎无处可逃。若是排除山神惩罚这等荒谬的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谢云彬思索着说道：“既然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那弟兄问道。
“要么是那些土匪劫财害命，先是将山石推下而后在队伍受伤惨重的时候再下手。要么……”谢云彬微微一顿说道：“那些人是朝着我们谢家而来的。”
那弟兄挠挠头，虽说听起来是挺有道理，但他还是觉得这样下结论未免没有说服力。
“那三少爷知道是哪一种可能了吗？”弟兄问道。
“去问问便知道了。”谢云彬说罢脚下的步子加快起来，直朝着不远处的一处屋舍走进去。
房子是二进院落，正对着门的大堂的门洞开，几个弟兄看见谢云彬后便起身走过来作礼道：“三少爷。”
“嗯，”谢云彬抬抬手，问道：“人呢？”
“在里面呢，”一位弟兄说着伸出手领着谢云彬往里走。
大堂内陈设简朴，只有一张桌椅和简单的床铺，还算干净。
左侧床榻边上，一位个子不高但是体格壮硕的男子被困在床脚，看见谢云彬进来之后两腿立刻不停的用力蹬，惧怕的想要逃走，可是无奈身子被麻绳绑的紧紧。
谢云彬望了望男子，问像身后的弟兄道：“你们是从哪儿抓到他的？”
“就是山石滚落的地方，我们本想去哪儿碰碰运气，谁知道这小子逃了之后又因为贪财想着去捡掉下来的钱财，可是我们那趟是药镖哪来的银两，只有几颗药草罢了。”弟兄看着满脸惧怕的男子鄙夷的笑出了声。
谢云彬摇头晃脑的观察了男子许久，随后半蹲下来视线与那男子持平。
“你们其他人呢，你们的头儿在哪儿？”谢云彬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那男子使劲晃脑袋，说话的时候能看见门牙缺了一颗。
身后的弟兄走过来踢上一脚，骂骂咧咧的道：“老实回答，不想要命了！”
男子被踹的身子歪向一侧，随后更是惧怕的欲哭无泪的说道：“我是真不知道，那些人我不认识！”
身后的弟兄听罢怒及刚要再踹一脚，却被谢云彬阻止。
“为什么不认识？”谢云彬问道。
男子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不过是在峡州府混口饭吃，那天有人找到我给了我银子，还说要给我指明一个财路。然后我就收下了银两，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到了五峰山附近，又和其他几个人碰了面，第二天就在五峰山那儿劫了镖，就这么一回事。”
“是那个人让你劫镖的？”谢云彬又问道。
“是是，那一队人里头能说得上话的没几个，但是有一个也是跟我一样，收了别人的钱被拉过来的。”男子一五一十的脱口说道。
谢云彬站起身，陷入沉思。
这么说来，那所谓的土匪不过是峡州府散在各处的无家之人，被某人用钱两聚集到五峰山处，再让他们去劫镖。
“那人之前说了，那镖车里头都是金闪闪的黄金，好几个箱子，说是只要我们劫了下来，五成给我们几个分。我们每天都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饿死了，有这么好的一档子事儿谁不干啊。”男子看向谢云彬说道。
谢云彬低头望向他，思索片刻后问道：“那么那些山石也是你们推下来的？”
“那个不是，不是我们干的，是那个人。”男子立马回道：“他说了到时候会推山石下来，等火候到了我们就出去清人，可谁知道……”
谁知道那些个人各个都受了伤却还是那么勇猛，自己一队人都没沾上便宜。
这些话男子自然而然的憋在肚子里不说。
“那之后那个人还找过你们吗？”谢云彬问道。
“没有，”男子说道：“是看我们被打散了吧，毕竟也没劫到东西，也没啥可分的。我也不过是去碰个运气，想看看有没有掉下来几个。”
男子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畏畏缩缩的看着谢云彬。
见他咬着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脸上的怒气愈来愈浓，男子不由得瑟缩道：“我知道的都说了，就这些了。”
谢云彬抬抬手，吩咐底下的弟兄道：“放了吧。”
弟兄疑惑一刻，随后便如实照做，替男子解了绑放走了男子。
“三少爷，这点信息根本没法查下去啊。那个神秘人我们要从哪儿去找啊。”弟兄在后面说道。
“既然不是第一个，那就是第二个……那人是朝着谢家来的。”谢云彬喃喃道。
第109章：雨霖对铁拳发飙
刘铁拳自从回到襄阳府之后，在顾老爷和谢老爷的帮助下勉强逃过了胥知府的手掌，在谢家永兴镖局暂居了下来。
他带着老母亲一同，无处可去，如今能得到谢家的庇佑自然是感激不尽。
刘铁拳自从被胥知府等人一路追杀开始便一路反思，他知道之前自己是贪心又不甘屈居人下，对于谢家永兴镖局而言就是个狼心狗肺的。
但是这次刘铁拳无处可去又后有追兵，谢家不顾一切将刘铁拳和刘大娘二人安顿在了谢家内，刘铁拳对于谢家等人的以德报怨心生敬佩以及愧疚之心。
头几日刘大娘奔波了些许日子身子孱弱，刘铁拳只好待在刘大娘的身边每日每夜的照顾不能离身，将近照顾了三四日之后刘大娘的身子渐渐恢复，刘铁拳便想着自己也该替谢家出点力气了。
他先是听闻了谢二小姐谢雨霖的事情，便想也不想到街上买了几包糯米团便兴高采烈的奔到谢雨霖的院子里。
还没进院子呢，就被门口的丫鬟一把拦住。
丫鬟虽是不认得刘铁拳但自进入谢家永兴的第一天起便早就听闻了他的那些事儿，前些日子又得知了刘铁拳入住了谢家里，自然是瞧不上，现在看见他朝着二小姐的院子里走过来，怎能随便让他进去。
“你干什么！”丫鬟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昂着头问道。
刘铁拳裂开嘴，黝黑的皮肤下一排牙齿被映衬的格外亮白，他看向丫鬟说道：“妹子，我来看二小姐，给她带了好吃的。”
丫鬟听了斜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骂道：“谁是你妹子！走远点儿，这是你能随便进的地方吗！”
刘铁拳讪讪的佝偻着背说道：“不是就不是嘛，我就是来看看二小姐怎么样了。”
“好的很，”丫鬟不好气的说道：“不用你挂心！赶紧走！”
刘铁拳听了皱起眉头，似乎是生了气，粗着嗓子喊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教养，小心早晚被人卖了！”
他说罢也不看丫鬟青白的面孔，直直朝里走，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丫鬟。
“你不能进！你不能进！”
丫鬟拽着刘铁拳的手，拉着他不放他走，可是刘铁拳轻轻松松的就掰开了她的手，毫无顾忌的直接推门而入。
躺在床榻上发呆的谢雨霖听见动静看过去，面色惨白嘴唇干涸的起了皮。
“二小姐！”刘铁拳进来看向谢雨霖咧嘴笑道。
谢雨霖有些惊讶，随后眼眸又暗淡下来，转头看向前方，又似乎看向很远的地方。
刘铁拳自顾的进来，看见方桌上放着的几盘饭菜，凑过去探了探冷热，随即说道。
“二小姐怎么不吃饭啊，这饭菜都凉了，那死丫头也不知道去热一热。”
说罢，刘铁拳又走进床榻，看向谢雨霖又是咧着嘴，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举起了手里两包糯米团在谢雨霖眼前晃了晃，说道：“闻到没，想不想吃。”
谢雨霖不理会。
刘铁拳却是没觉得尴尬，自顾的坐在一边打开了油纸包，自己凑过去嗅了嗅，发出了一阵满足的声音。
“真香！”刘铁拳深深的吸着鼻子说道。
“还热乎着呢，二小姐赶紧趁热吃吧。”刘铁拳说着将糯米团凑到谢雨霖跟前。
谁知谢雨霖一把将刘铁拳手中的一包糯米团甩开，声音沙哑的大喊道：“给我滚！”
刘铁拳呆呆的拿着空空的油纸包，里面的几个糯米团咕噜咕噜的滚到了被褥和地上，他怔怔的瞪着又圆又小的眼睛哑然一刻。
随即笑了笑，弯腰捡起滚落下来的糯米团吹了吹放进了嘴里，啧啧有味的吃了起来。
刘铁拳边吃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着：“好吃，嗯，不错！”
谢雨霖只觉得头脑发昏，眼前模糊，她抱着头大喊道：“出去！出去！”
刘铁拳愣愣的站起身，拿着手里的另一包油纸可怜巴巴的说道：“二小姐小时候最爱吃糯米团了，现在不喜欢了吗？”
“那你想吃啥，我待会给你买回来，整天不吃饭会饿死人的。”刘铁拳喋喋不休的在一旁说道。
谢雨霖的眼角瞟了一眼刘铁拳手里的油纸包，随后又低头不语。
“我还特地买了各种馅儿的，以前你一直缠着我要买糯米团吃，买来五包都不够你吃的。”刘铁拳唉声叹气道：“现在你都没小时候可爱了，连糯米团都随便扔。”
刘铁拳似乎是真的有点替谢雨霖可惜一般，摇头晃脑的在一旁说个不停。
谢雨霖咬了咬牙，她想立刻拿起枕头甩向刘铁拳，可是她现在连筷子都拿不了。
“我想一个人待着，你赶紧出去。”谢雨霖有气无力的说道，似乎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可是也不知刘铁拳是不是生来脑子就却一根筋，偏偏一直忽略谢雨霖的话，依旧在哪儿自言自语。
“一个人待着那得多闷的慌，我在这儿陪你说说话，免得你无聊了陪你说话的人都没有。”
刘铁拳说着将手里之前掉在地上的糯米团擦了擦扔进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刘铁拳嚼着糯米团，韧劲够足，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咀嚼声，听得谢雨霖更是烦躁不已。
“这家糯米没之前好了，那老二不如他老子做的好吃。”刘铁拳边嚼边说道：“还是之前的好吃，也说不清楚到底差在哪儿了，是韧劲儿？还是馅儿的味道不一样了？难道是那老二掺了水？”
“刘铁拳！”谢雨霖感觉身心极累，几乎嘶吼的大喊一声。
刘铁拳听了立马站了起来，一副听候吩咐的样子道：“在呢。”
谢雨霖忍住心底的狂躁不安，她吸了几口气，一字一句道：“麻烦你出去，我需要静养，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我头疼的厉害。”
“头疼那你更应该出去透透气了！”刘铁拳认真的说道。
谢雨霖那一刻若是能动，早就过去掐着刘铁拳的喉咙了。
正这时，大夫人被丫鬟叫了过来，走进屋里看见这幅情景立马连拉带拽的将刘铁拳退出屋子。
大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正忍着怒气的谢雨霖，对着刘铁拳轻声细语的好生劝道：“雨霖这孩子自从那件事情后一直都是这样，刘师傅不要见怪。”
“我没见怪，我就是想陪她聊天。”刘铁拳耿直的说道，又想起什么将手里完好的一包油纸递过去说道：“这个是带给二小姐的，大夫人替我送进去吧。”
“嗯，是是，我知道，但是以后刘师傅还是不要过来了。”大夫人为难的说道：“现在雨霖见谁都发脾气，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那行，”刘铁拳爽快的点点头说道：“我明日再来。”
第110章：刘铁拳受人排挤
刘铁拳离开了谢雨霖的院子之后又开始想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思来想去除了能替永兴押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
但是，当刘铁拳走到弟兄们忙碌着装箱，卸车的地方后，所有人都在忙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也不拘谨，上前主动说道：“押镖师傅够用吗，我也可以押镖的，我之前经常给永兴镖局押镖。”
他又转到另一边说道：“我押镖你们放一百个心，保准安全送达，我都押了半辈子镖车了。”
但是弟兄们显然忙着各自的事情根本没空理会他。
可刘铁拳偏偏不放弃，走到一个小兄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兄弟，要不要我帮忙啊，有什么事尽管使唤我。”
那小兄弟回头看了一眼刘铁拳，显然认出了他，可是随后又低头自己忙活起来。
人堆里有人已经忍不住了，他上前几步指着刘铁拳骂骂咧咧道：“你爱滚哪儿滚哪儿，别在这儿耽误事儿，没看见我们都忙着呢吗，你是在闲得慌进院子里弄花弄草也行！”
此人这话一出引来所有人的哄堂大笑，刘铁拳听了皱了皱眉，有谁可曾这样对自己说过话。
“你丫再说一遍试试！”刘铁拳伸着手指头怒骂。
正哄堂大笑的人都禁了声，不再说话都低着头干活，他们知道自己打不过刘铁拳又何必找自己的不快，更何况这个曾经背叛过永兴镖局的人如今居然鬼使神差的成了永兴镖局的贵客，谁知道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你嚣张个屁！”那人却不怕事儿，瞪着眼珠子口水四溅：“你连谢十三小姐都打不过不说，之前你离开永兴镖局的时候脸部红心不跳的，没想到如今回来吃着谢家的饭受着谢家的恩惠还这么厚脸皮子，真没想到堂堂的刘铁拳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就是，”闷声不语的几个弟兄也委屈的说起来：“你难道不知道当初你离开永兴镖局害苦了多少人吗。”
“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才稍微好转，刘师傅您就不要再添乱了。”
“我们几个弟兄这些年吃不好穿不暖还不是你惹的事！”
那个人甚至上前狠狠的推了一把刘铁拳，一声又一声的骂着刘铁拳滚蛋。
刘铁拳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正想给这个人一个教训，可当听见低如蚊声的一道声音之后他愣了下来。
“我那妹子病的重，就因为当时没有钱给她买好点的药，没钱给她吃好东西补身子，到现在身子还虚弱的很。”那个低着头的一个兄弟抹了抹眼泪：“刘师傅你自立门户风光了，每日大鱼大肉的，可是我们这些弟兄们……”
他顿了一声一个又一个的指着旁边不吭声的其他弟兄：“你看黄哥的鞋子，都破了一个脚趾头还舍不得买个新鞋子穿。老墨，他儿子都过了上私塾的年纪了，之前攒的那些个钱只够他们吊着一口气，现在其他同龄的孩子都饱读诗书可他儿子大字不认得一个。还有小方，当时他膝盖不小心受了伤，请了大夫可是没钱吃药，到现在为止他膝盖的旧伤还没完好，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领着队押镖……”
“小三，别说了。”一个人低声劝阻。
小三听了抹了把眼泪不再说话，其他人也默默的做着手头的事情一声不吭。
刘铁拳愣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可是喉咙里像是被某个东西卡主一般说不出话来，他放下了举到一般的手，不再多说一句话沉默着转身离开。
刘铁拳一个人坐在空旷的院子里，这是谢老爷专门空出来让刘铁拳和刘大娘住的院子，位置比较偏僻少有人路过所以显得有些萧瑟，可是装潢和陈设一丝不差。
刘铁拳把头埋在手臂里，那黝黑的脸此时并不显得好看，皱起眉头更是显得有些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是没过多久，他的肩膀微微抽动，头一直低着埋在手臂内，就这样一直坐到了日落。
他坐在这里一整个下午，从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小混头的日子回忆到了现如今坐在谢家院子内的时候，从曾经叱咤风云的刘铁拳到现如今人人鄙夷的刘蛮，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犯了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过错。
他抬起头在灰暗下胡乱的擦了擦脸，随后走进屋内。
刘大娘坐在床上唤着刘铁拳：“蛮子。”
刘铁拳点头应声。
刘大娘察觉到了刘铁拳的不同，问着：“儿子咋了，你刚刚都去了哪儿啊。”
刘铁拳边点着烛火，边回答道：“没啥，我随便走了走。”
“哦，”刘大娘点点头，欲言又止的沉默了一刻后才开口说道：“蛮子，你看我身体也好了，你也不用整天待在屋子里伺候我了。”
刘铁拳没有说话。
“娘从你小时候就没盼过你能干什么大事，但也从来没有阻拦你干什么事。当初你说要离开罗庄镇到外面闯荡，我劝都没劝你一句，就算后来街坊邻居都说你在襄阳里混成了恶霸我也不信，因为娘知道我儿子是个好孩子，他知道什么是行善什么是作恶。”
刘大娘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后来你混出来名头，娘替你高兴，但也担心你。这人啊，一旦有了点长进就容易忘了自己是谁，娘不怕你没出息，就怕你有了出息忘了本分。可是后来你又突然跟我说要自立门户出来单干，娘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娘就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可能是之前在永兴受了啥委屈，可能是你过的不开心，娘没多问你一句话，可是该说的也都跟你说了，你又执意要自立门户娘也不阻拦你，你是个从小就有主意的孩子。”
“但是……”刘大娘抬头看向不远处点灯的刘铁拳说道：“娘这次真的得好好跟你说一说了，你以前做的事情是有不对，如今谢家又这般对待娘俩，我们就算豁出半条命也得还人家这个大恩情，谢家不计较不怀恨，他们都是大好人，你不能不反思，谢家是有恩与我们娘俩的，这些个娘在这些天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家待我们这般，我们也不能白受恩惠，我儿子可以不是大英雄大人物，但他不能没有仁心啊。”
刘铁拳吸了吸鼻子，眼角有些湿润，他低着头点了点，哽咽的回道：“娘……儿子……现在知道了。”
第111章：转眼间时间飞逝
谢云彬带着几个兄弟回了永兴镖局，他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去找谢老爷。
他将在五峰山时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谢老爷说了个明白，谢老爷在最初就感觉到了谢雨霖受伤的事情肯定是另有隐情。
现如今谢云彬也是更加肯定，这次山石滚落再加上土匪劫镖的事情都并非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那人就是冲着我们谢家来的，想我们谢家经营镖局这么些年从未与人结怨，哪次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谢云彬愤懑的说道。
“居然这般居心叵测！”谢老爷恨恨的一掌拍在旁边的香几上，香几上的茶盅晃了又晃。
“这事情肯定跟胥家逃不了关系，除了胥家没有人会对我们谢家这样怀恨在心，下这么卑鄙无耻的手了！”
谢云彬一想起还孱弱在病榻上的谢雨霖就心口疼痛难忍，更是不敢去看谢雨霖一眼，一见到她满脸憔悴郁郁寡欢的样子便忍不住。
谢云彬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姓胥的那个老贼！”
“胥家肯定是瞧准了是雨霖押镖，你和南昊都在外奔波，所以在那时候出手好让我们谢家永兴折损，真是阴毒的狠！”谢老爷说道。
“现在十三妹……”谢云彬说道一半将之后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他差点忘记谢老爷还不知道谢卓妍被押入牢狱的事情。
“就是，卓妍和南昊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谢老爷这才想起来问道。
谢云彬赶忙摇摇头：“没什么大事，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吗，十三妹和七弟在外留恋想好好玩儿几天再回来，顾大公子有私事就和他们分开先回来了。”
“那顾府和胥府那两家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解决好了吗？”谢老爷问道。
就算现在谢老爷和顾老爷因为种种缘由不似先前那么亲近，但总归还是有多少年的交情，自然也得多关心关心。
“现在倒是平静了许多，又听说顾大公子有事离开了襄阳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谢云彬有些躲躲闪闪的应付道。
谢老爷也不再多问，只是点点头，继而说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外游玩，你就写信告诉他们雨霖出了事，让他们赶快回来。”
谢老爷顿了顿，又道：“等他们回来了，我们得全身心的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对付胥家，若是我们在这样坐以待毙，恐怕就要被人踩在脚下了。”
谢云彬点点头没有接话。
而顾承泽那边，昨日文渠镇的白大人随同谢南昊快马来到了襄阳府城外的荒山处，随后顾承泽随便找了个说辞离开了襄阳府，便和他们在荒山处汇合。
顾承泽吩咐下人从山洞内将棺材一个个抬出来，在之前顾老爷吩咐人将那些尸首埋了不过是掩人耳目，实则是悄悄的在山洞里放下来，就想留着证据证明胥知府的恶行。
白大人随着顾承泽的解释，伸手在尸首身上捏了又捏，敲了又敲。
“尸体还是僵化了。”白大人说道。
顾承泽上前掀开尸体身上的破衣衫，说道：“肉眼还是能很清楚的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是有所不同的，比其他那几个人比起来要消瘦很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都不过是街边乞讨的乞丐。”
白大人又凑到那几个尸体面前，抓住他们的手掌看了几眼，随后放下来点头说道：“顾公子说的没错，这些人都是乞讨的乞丐。手上臂上都有不少的冻疮，显然是冬季里没有可以暖身的衣服常年被冻住的，这些证据足够了。”
白大人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堂堂知府竟然能干出这样的勾当。”
顾承泽看着那些个尸首，轻声说道：“襄阳府的这个蛀虫若是除不掉，百姓们就要遭殃了。”
顾承泽的语气里情绪太多，又对胥知府的狠厉惊叹的，有替襄阳府的百姓惋惜的，也有想到谢卓妍……他也不知道那算是什么感觉，应该是愧疚吧。
“顾大公子放心，我即可便启程去一趟河南府，将文渠镇客栈血案和襄阳府衙大火的两个案子通通交上去，这种人一定要严惩。”白大人说道。
顾承泽拱手：“我随白大人一同前去，这样也好将襄阳府的案子顺利的呈递上去。”
“也好，”白大人点头随后又看向谢南昊。
谢南昊领意拱手说道：“我还是回文渠镇照顾舍妹吧，那边的事情就交给白大人和顾大公子了，小生感激不尽。”
白大人和顾承泽点点头，随后三人兵分两路各自离开。
谢南昊先是抵达了文渠镇，去探望了谢卓妍又顺便将襄阳府的事情说给了谢卓妍听。
“明日白大人和顾大公子应该就到了河南府了，希望这次能够顺利。”谢南昊说道。
谢卓妍点点头，她看向窗外已经叶子落下了一半，只有少数的黄叶子还挂在枯枝上的枝丫，喃喃自语道：“入秋了。”
谢南昊恍惚随着谢卓妍的视线望过去，也点头迎合道：“是啊，真快啊。”
谢卓妍望着金灿灿的枝丫怔怔出神。
她回来已经三个多月了，从夏天到秋天，日子过的真是快啊。
“一定要快，一定要快。”谢卓妍又说道。
谢南昊没有明白谢卓妍的话，疑惑的问道：“什么？”
“案子，”谢卓妍说道：“一定要尽快结案，在入冬之前要将胥知府和马通判扳倒……否则……来不及了。”
谢南昊皱皱眉，他觉得眼前的十三妹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他随即又想起那日老大夫说的那些话，他也觉得快来不及了。
十三妹身上的病不能再拖了。
“是啊，一定要尽快结案才行。”谢南昊便也跟着说道。
谢卓妍点点头，眼神飘忽，随着落下的又一片叶子，闭上了眼睛。
掌门，南山派的师兄弟们，一定要等我！
还有大概两个月，南山派的师兄弟们就要被斩首了，而侯少卿也要迎娶温良公主，在那之前谢卓妍一定要赶到京城！
第112章：谢雨霖交代账房
谢云彬自从得知是胥知府暗中做鬼才使得谢雨霖四肢无力只能永远躺在病榻上，心中的怒火便要喷薄而出，更是谢老爷在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几次三番想要直接闹到胥府去，闹得他们鸡犬不宁才罢休。
还好谢云彬即使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刀砍了胥知府，可头脑还算清醒，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更不能掉以轻心。
谢云彬怕谢清瑶受不住便也没敢告诉她，就怕她一气之下直接去襄阳府衙大闹一通。
谢云彬本想和谢老爷一起去看看谢雨霖，可是谢老爷怕自己看着谢雨霖的样子心里受不住便没有跟过来。
毕竟就连谢云彬在看见谢雨霖郁郁寡欢靠在引枕上，目中毫无光亮，神色凄切的样子也是心中不忍，他忍不住咬咬牙。
谢云彬端来稀粥，凑到谢雨霖的跟前，轻声说道：“二姐，吃点粥吧。”
谢雨霖却是别过了头，不说话。
谢云彬看着谢雨霖惨白的面容，如同没有了灵魂的木偶一般让人揪心。
“二姐，听话，最起码吃一点吧。”谢云彬语气几乎是哀求。
谢云彬不想看见谢雨霖这幅模样，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谢雨霖能够好受一些，能够从阴影中扛过来。
“二姐，”谢云彬看着不言不语的谢雨霖又是一顿哀求。
谢雨霖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沉默一刻后终于开口说了话：“我不想吃。”
谢云彬叹了口气，放下了瓷碗：“二姐，你这样叫我们怎么忍心呢，你好歹也要好好吃饭才行啊。”
“吃饭？”谢雨霖说罢轻声嗤笑，神色暗淡的低声道：“我现在无时无刻不想着去死，吃饭？为什么要吃饭。”
她回过头，看着谢云彬的眼睛，眸光晦暗就如同盖上了一层雾霭：“不，我现在想死都死不了。我四肢无力，我连筷子都拿不住，我只能躺在这里，像一个傀儡一般苟延残喘，我甚至不能握住笔写几个字。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谢雨霖想哭，可是泪水早已干涸，她不知道自己连续哭了多少天，只觉得如今已经挤不出一滴眼泪，就如同生活里看不见一丝希望。
“二姐，你还有我们，你还有谢家啊，你怎么可以有轻生的想法。”谢云彬微微哽咽着说道：“整个谢家难道不是你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吗，十三妹和七弟还没有回来呢，难道你不想见他们吗。还有清瑶，你再这么下去清瑶也会受不住的，你走了清瑶怎么办，我们的爹怎么办，还有娘怎么办，二姐有没有想过这些。”
谢雨霖何尝没有想过，在她第一次萌生轻生的想法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好几次，她甚至从自己小时候想到了如今，几乎一件不差都在脑海里回荡过了好几次。
谢雨霖从被褥里伸出手，放在谢云彬的手背上，她眼中闪出几丝柔光，慢悠悠的说道：“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谢家，我、我……”
不想离开谢家。
这句话谢雨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当她得知自己以后只能一辈子在别人的照料下生活之后，除了想要一死了之，想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将来。
谢雨霖如今这幅身躯已经不再是谢家缺一不可独当一面的二小姐了，她现在只是个吃着白饭寄居在谢家的寄生虫一样的存在。
以前谢雨霖想过好多次自己一辈子留在谢家，将毕生精力和心血全部注入谢家，但如今那些都成了泡影。
她想到了，现在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如今这幅残躯，爹爹肯定会将她嫁出去，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有理由待在谢家了。
她如今将近二十岁，在襄阳府里早已经是大龄少女，至今没有嫁出去只是因为她还是谢家的二小姐，是谢家的顶梁柱。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了，所以她早晚会嫁给一个未曾相识的男子，以后的日子里只会碌碌无为虚度一生。
“既然舍不得，就不要想那些事情，现在二姐要好好养好身子，谢家的大主意离开不二姐的。”谢云彬再一声劝。
谢雨霖听得心口一热，忍不住就想扑过去抱住自己这个一心爱护自己的弟弟，可是现在她没有力气抱住他了。
“嗯。”谢雨霖轻轻点了点头，她自己不想活下去，但也不能连累谢家的任何一个人。
若要生不如死，那就自己一个人罢。
谢云彬开心的笑着，赶忙端过来瓷碗，将稀粥仔细的吹了几口气递到谢雨霖的嘴边。
谢雨霖凑过去抿了几口，几口之后便摇摇头：“可以了，不吃了。”
“嗯，那不吃了，”谢云彬开心的说道。
谢雨霖肯吃一口，谢云彬就已经开心的不得了，就算谢雨霖吃了一半不想再吃了也是很开心。
“十三妹和七弟怎么样了，还好吗，有没有什么消息？”谢雨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谢雨霖虽是缠绵病榻，心里依旧放心不下谢卓妍和谢南昊。
“都好，再过几日他们就该回来了。”谢云彬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略过，不想再提。
谢雨霖听得出情况有些糟糕，心里担心但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她只恨自己现在没有办法替谢家分担事务，分担压力。
“云彬。”谢雨霖看着谢云彬轻声唤道。
谢云彬抬头看向谢雨霖。
“这个谢家，以后早晚都是你要掌管，从现在起你要比以前更加刻苦。”谢雨霖说道：“现在账房里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你就得多留心一些，走镖的事情大部分都由你亲自督促，所以账房里一定要选几个机灵又能干的管事……”
谢雨霖还未说完话，谢云彬便赶忙打断道：“二姐，你不要这样，你早晚都会好的，等你好了重新掌管账房就可以了。”
谢雨霖的眼眸微微暗了几分，摇摇头道：“我好不了了，所以，最起码让我安心养病吧，你一定要听二姐的话。”
谢云彬拗不过，只好点头答应侧耳听着。
“账房内的事情疏漏不得，现在我们谢家存款不多，但是也要多留心，账上的细目你要每过几天都要抽空去看一看，”谢雨霖轻言轻语的继续说道：“账房里张管事为人不错，靠得住，之后你可以和他一起协理。用人可以机灵但不能机灵过头，最主要是忠心，宁可他笨一点也要找个靠得住的人才好……”
谢雨霖的温柔细语回荡在屋内，犹如一股和暖的清风在屋内流转拂过，而谢云彬不时的点头，认真的听着谢雨霖的话。
第113章：不能让娘子受苦
顾承泽和白大人一行人快马加鞭，在日暮将近时到达了河南府。
顾承泽坐在马背上，脊背挺直，温润如玉的面貌迎来许多人的窥觑，但他此时脑海里只有今早让谢卓妍离开牢房的想法。
白大人坐在马车内，他令人停车之后掀起帘子走出来，抬头看向马上的顾承泽。
“顾大公子，天色过晚，我们还是明日再去府衙吧。”白大人提议道。
顾承泽微微皱眉，随后恭敬礼貌的说道：“白大人还望见谅，这件案子比较急，小生的娘子还在遭受牢狱之灾，实在不能多耽误一刻。”
白大人只好点点头，又坐回了马车内，一行人再次疾步直奔府衙而去。
白大人像来敬佩忠贞之人，看着顾承泽满脸担忧，又因为来回奔波劳累而消瘦的脸颊也不好再说什么。
爱妻之人不会坏到哪里去，更不必说这位是名满襄阳府的文人公子，向来是文人墨客推崇的公子哥。
随即又想起顾承泽的娘子谢卓妍，白大人的面容上拂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神色。
要说那位娘子，自从在县衙大堂内见过谢卓妍之后，她的面容和一举一动便在白大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般笃定自信，那般沉着稳重，真不像是个才十来岁的女子。
这一对人儿，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白大人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一声。
不过多时一行人停到了河南府衙门前，待人通传之后不久顾承泽和白大人便随着小厮进了府衙内。
河南府是由钱知府管辖，顾承泽和白大人之前也从未接触过钱知府，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也忍不住感到一丝忐忑。
这件案子最终能不能全权交由河南府审理，还是要等钱知府的一句话。
钱知府额头宽阔，两只眼睛虽是混沌无光但是隐约透着几丝精光，他甚是有气度的请白大人和顾承泽进了大堂侧面的屋内，让人端上了茶。
三人先是纷纷见礼，寒暄几句，白大人和顾承泽才开始说明自己前来的原因。
“现如今有一个大案子，虽是还未有确定的结果，但是由于这件案子牵扯到了襄阳府的知府，所以不得已之下才前来叨扰。”顾承泽拱手说道。
钱知府看似并不是官架过大的人，在那精明冷漠的面容下竟是生出几分容易亲近的气息。
“白大人和顾大公子深夜前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但说无妨，若是我能够替百姓分忧自是不在话下。”钱知府也是恭敬却不失知府该有的气度。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们文渠镇郊外的客栈里发生了一场血案……”白大人仔仔细细的将在文渠镇内发生的一串事情全数娓娓道来。
随后顾承泽又将发生在襄阳府的那一场大火，还有胥知府与此案的关联等等也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钱知府捻了捻胡须，沉思一刻说道：“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比较棘手。”
这一句话几乎把白大人和顾承泽的心口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之后钱知府一句话将二人打发了回去，那样的话这件案子就真的是没有办法再查下去了。
钱知府并没有注意白大人和顾承泽慌忙的神色，自顾的说道：“这件事情有两处难办，一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是胥知府，我虽是河南府之长却也没有资格就凭这点证据去缉拿胥知府来审问，除非有了确凿的证据才能将他缉拿归案。二是，之前顾大公子也提过了，令堂还因为文渠镇的血案被押入牢中，若是此案交由了河南府审理，恐怕令堂想要毫发无伤的离开牢房有些难办了。”
顾承泽听了忍不住皱眉：“此话怎讲？”
“若这件案子是由文渠镇审理，在证明了令堂的确是被人追杀迫不得已才导致那些人枉死便能将令堂接回府内。但是既然此案交由了河南府，整件案子查得必然要更加精细，一旦案子彻查到底恐怕令堂也难逃杀害人命的罪责。”钱知府说道。
“可是大明国有明文律法，在迫不得已生命受到威胁之际出手伤人或杀人都是可以肆赦免罪的，只要证明了我娘子当时的确是遭人追杀肯定可以出狱啊。”
顾承泽心急下措辞也有些显得咄咄逼人，语速也加快了许多，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将谢卓妍从牢房里救出来。
“非也，”钱知府摇摇头：“虽是有明文规定，但准确实施的案例少之又少，若真要这样就将令堂从牢狱中放出来恐怕难以服众，对大明国也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倒是皇上也未必会坐视不管。”
顾承泽拧眉无话，他一时心急，只想着尽早救出谢卓妍，居然没有想到这些细节问题。
“令堂能够出狱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的意思是可能要受一些苦，过程或许不会很顺畅。”钱知府见顾承泽担忧得眉眼一刻未舒展的样子赶忙解释清楚。
顾承泽却是低着头思索。
一个柔弱的女子让她待在牢狱十来天已经是极限，接下来此案结案为止也不知道还要关在牢房多少时日，这些已经够顾承泽愧疚不已了，现在又说有可能让谢卓妍受苦……
顾承泽不能再让谢卓妍受一丁点的苦了，他已经够对不起谢卓妍了。
当初谢卓妍舍身救下他，如今自己却要让她承受牢狱之灾，这简直是忘恩负义，绝非君子所为。
顾承泽突然站起身，白大人和钱知府都疑惑的看向他。
之间顾承泽拱手说道：“小生打扰了，此案还是让文渠镇继续审理吧。”
白大人一怔，说不出话来，钱知府疑惑不已忍不住问道：“若是让文渠镇审理此案，恐怕襄阳府的那件案子就成了一个无头案，文渠镇的血案可以模糊过去，但是襄阳府的那些无辜村民的亡魂就无法超度了。”
“顾大公子，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这件案子可小可大，但是其中牵扯了多条人命，可不能含糊带过。”白大人也是忍不住拧眉说道。
那些客栈内横死的十来个人，还有襄阳府大火中活活被烧死的十来个无辜百姓，这些人难道就要这样白白死去吗。
“抱歉，”顾承泽却像是打定了主意，异常坚定的说道：“小生不能让娘子受苦。”
第114章：她是如此有魅力
白大人和钱知府起身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顾承泽毫不犹豫的便转身离开，白大人只好作罢跟在他身后。
“顾公子，顾公子。”白大人急匆匆的赶过去，自后叫着顾承泽。
顾承泽疾步往前走，似乎很焦虑烦恼的样子，听到白大人的呼唤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见顾承泽停下脚步，白大人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道：“顾大公子，为了文渠镇和襄阳府的百姓，这件案子不得不呈上去啊，顾公子这么做岂对得起良心。”
顾承泽沉默一刻，淡淡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坚定：“我只需对得起我娘子。”
谢卓妍对顾承泽有救命之恩，顾承泽不能陷她于危险之地。
白大人显然没想到顾承泽会这样回答他，他愣愣的望着顾承泽倔强的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一路上白大人都在一旁劝解顾承泽，顾承泽却是充耳不闻，勉强的对白大人待之以礼，但白大人也奈何不了他火急火燎的深夜赶回文渠镇。
回到文渠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当顾承泽踏进牢房的时候，谢卓妍满脸困惑，惊讶的看向他疲倦的面容。
随着顾承泽风尘仆仆，面色疲倦，嘴角微微下垂的模样，谢卓妍知道这件案子并没能够顺利呈上河南府。
谢卓妍已经开始思忖接下来的计划，毕竟谢卓妍也从未接触过河南府，这件案子不能顺利交由河南知府也在谢卓妍的考虑当中。
“没能顺利呈上去也无碍，我们找其他办法解决。”
当顾承泽一脚刚踏进牢房的铁门，谢卓妍便先开口说道，似乎是在安慰顾承泽，为了不让他感到愧疚。
这一句话让顾承泽的心口猛烈的跳动一刻，随后他又平静的坐到了谢卓妍的跟前。
“之前我就想过或许没那么顺利，毕竟与襄阳知府对抗，若是赢了皆大欢喜，赢不了的话河南知府必定免不了不必要的麻烦，任谁也不会想去做如此占不到便宜的事情。”谢卓妍又说道。
谢卓妍边说话安慰顾承泽，边思索接下来的事情。
“是我。”
顾承泽却是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谢卓妍不解的望向他。
顾承泽便接着说道：“是我拒绝了，是我没有让白大人将案子呈上去。”
顾承泽在从河南府赶回文渠镇的路上，他想了一路要不要将事实告诉谢卓妍，不是怕谢卓妍会责怪他，而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瞒着谢卓妍。
自从顾承泽大婚第二日起，他就明显的感觉到了谢卓妍的不同，又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现在明确的知道，谢卓妍的每一个步子每一个呼吸都有她自己的道理。
顾承泽不想成为阻止她前进的那颗石子，即便不能在后推波助澜。
他因为这些，犹豫不定了整整一晚上，然而再听到谢卓妍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如今应该做的不是一意孤行的帮助她照顾她，而是同她一起解决困难，尊重她以及她的选择。
“为什么？”
谢卓妍显然弄不明白顾承泽这么做的道理，她想不通。
“如果这件案子交由河南府，也许……”顾承泽的视线从谢卓妍的面容上离开，说道：“也许你要在这腥臭的牢房内多待一阵子，也有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更甚的是，或许，谢卓妍的命都要为此付出。
“那又怎样？”谢卓妍还是不明白的说道：“每件事情都需要付出应有的风险和代价，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顾承泽惊讶的回眸望向谢卓妍，瞳孔在眼眶内渐渐扩大，而眸中的某一种情愫也渐渐清晰。
怎么会，谢卓妍怎么会如此淡定自如的说出这样的话。
顾承泽的嘴唇蠕动一刻，随后摇摇头轻笑了出声。
自从谢卓妍不同以往之后，她不是每每都是这样的一副神情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像现在一样泰然自若，似乎连她自己的生命她都不放在眼里。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即便有可能会让你丧命，你也要搏一搏吗？”顾承泽说道。
听罢谢卓妍却是粲然一笑，似乎很奇怪顾承泽的表现，她好不以为意的轻松出口：“我可不允许自己死，我还没活够呢。”
再没有解决前世夙愿之前，谢卓妍才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万不可以。
顾承泽的眼底闪过一丝悸动，谢卓妍的周围总是回绕着一股过分的自信，可是这种气息没有办法让顾承泽感到反感，反而顾承泽觉得这是谢卓妍她独有的魅力。
自命不凡，临危不乱，安之若素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好，”顾承泽起身，微微施礼说道：“我知道了，我即可启程去河南府，这次定会顺利将案子送到河南知府的手上。”
谢卓妍满意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后说道：“多谢顾公子。”
顾承泽迟疑一刻，随后再次施礼款款离开了牢房。
而谢卓妍看着顾承泽的背影，忍不住自后叹了一口气。
到底什么样的环境才会让一个人成为顾承泽这样的人，凡事以他人为重，处处为他人着想，温润如玉却又果断勇敢。
“这种人实在难得。”谢卓妍忍不住叹道。
之后，顾承泽一句话都未解释，只是对白大人说了一句即可启程，便拉着白大人又立马赶到了河南府。
二人来回奔波两天一夜一觉未眠，白大人有些支撑不住了，在路途中略微小憩了一会儿。
顾承泽的面色也并不好到哪里去，憔悴布满了他的双眸，但是他却又异常的精神。
白大人和顾承泽再次来到河南府衙，与钱知府说明了来意，钱知府了然的同意了将案子交由河南府审理，之后白大人和顾承泽又将准备好的案件文案全数交到了钱知府手上，这才离开了河南府衙。
白大人刚踏出门口便提议道：“我们在河南府歇了一夜再走吧，眼看天也快黑了。”
“白大人再辛苦一下吧，等到了文渠镇再好好歇息也好。”顾承泽却是恭敬的拒绝。
案子进度一定要第一时间带给谢卓妍，顾承泽想着又带着疲惫得两眼睁不开的白大人再次快马加鞭赶往文渠镇。
而另一边，河南府衙的钱知府待顾承泽和白大人离开之后，穿上了大氅手中拿着一叠文案匆匆离开了河南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