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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鸢尾丶躬行     灵界此间录txt下载     灵界此间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时空迁跃的再解释

    “地球是什么球?”

    “它……它不是球……”陈琳看了一眼白菜,被这个问题难住,她又尴尬又难为情。

    “土元素的魔法球?”艾瑞卡闭目冥思地球长什么样子。

    “真不是球……它是……额……那个……”陈琳求助于白菜,白菜也一脸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述说,一个球上可以住人。

    “不是魔法球……那就是某种特殊的球体了……”

    艾瑞卡还在思考,但是她又恍然大悟的睁开眼睛:“可是球上怎么住人啊?那个地球……算是你的故乡么?”

    “它不是大不大的问题……故乡……啊……也没有那么大范围的……故乡吧?”陈琳看了一旁的路人,路人瞪了她一眼,让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那……地球是哪里?我从来没听说过……”艾瑞卡用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实在搞不清楚地球是哪里……所以,接下来的猜测可能会完全超出她的预期。

    “它……它不是大不大的问题,也不是球不球的问题,它就是一个地方,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这么理解就好了。”白菜站在桌子上,摸着自己的尾巴,作为一只拥有智慧的美女猫猫,她的一切,都看起来那么不同寻常,尤其是,摸自己尾巴的姿势,那毛茸茸的尾巴缠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楚可人——不仅仅是对于男性猫咪来说。

    “嗯,对。也行,就这么记。”陈琳连连称是。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但是也不准确。不过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在地球你们有什么敌人吗?我是说,仇人?或者说得罪了什么人,很厉害的人。”

    “啊……这个……说不清楚诶……也不能说是敌人吧,得罪人什么的……应该,也不至于追到这里来……”

    “也就是说有了?”

    “嗯……说来难为情……其实是我的错,我无意间把别人的东西打碎了,但是处理的时候我并没有处理的那么得当,然后就离开了。”陈琳这下真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等我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很生气了,就……可能有些记恨了吧……说起来是我的错,所以被那个人骂也是应该的……”陈琳叹了口气:“但是说实话,并不应该是那个人,因为……他不可能到这里来……”

    “为什么?说不定他追踪你呢?拥有极强跟踪术的人也是存在的。”艾瑞卡很严谨的跟陈琳说明了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拥有着某种可能性。

    “不会吧……”陈琳明显知道艾瑞卡和自己说的应该不是同一种东西。

    怎么说呢……

    灵界是灵界,地球是地球。

    你说,地球上的人会高超的追踪术这没错,但是应该不至于是那个被自己打碎了东西的人追踪自己。

    因为那个人是一家花店的老板……自己因为笨手笨脚的,在拿起一束花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瓶子,不小心,打碎了一连串的瓶子,她慌了神,脑袋里懵的,赔钱没有,赔命一条。

    然后花店老板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可怕的人物,只要她一出现在门口,花店老板就会瞪着她。

    好吧,她本来就不是十全十美的人,犯错误也是家常便饭,有时候确实是她犯得错误,有时候又是很奇怪的,让她无法掌控的错误。

    但是什么都好啦,这些都不重要,她不可能因为犯了什么错误而让自己纠结一辈子,比起纠结自己犯过的错误,她更愿意想着应该怎么补救,虽然有时候没有什么用。

    那个花店老板怎么看怎么正常,绝对,不会像自己一样,穿越到,这个世界,她的思绪慢慢的飘到了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了。

    在那一个像是无数个平静夜晚相似的夜晚里,在她的世界里,也就是在地球的夜晚,细节她记得其实并没有那么清晰了,只不过因为太过深刻,她确实记得的……一种,比较让人舒坦的穿越方式……

    她在家里睡觉,睡着睡着,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还挺温柔的,告诉她……需要帮助……

    她醒来的时候,就来到灵界了……

    根本没有前因后果的……比飞机场都要平淡的穿越过程……然后就遇到了这只守护【荒以魔石】的小白猫,悲催的体质又产生了作用,荒以魔石崩裂,直接分散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所以,艾瑞卡所说的,完全不可能嘛……

    那个花店老板,也仅仅是一个普通而已……追到这里来,将自己的名字参与一场可怕的谋划……

    怎么可能……

    “应该,不可能……你哥,是因为追踪了我两次,我才告诉他名字的,不然,我觉得他可能会一直跟着我的……”陈琳否决了艾瑞卡的说辞,对于自己并不是灵界人,而是地球人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是还是不要告诉他们比较好,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冲击比较大,那可是另外一个世界。

    “我哥……跟踪你?”

    “对啊……他说,我长的很像是某个他认识的人……还跟我说,什么……奇怪的话……”陈琳一五一十的说,也不见得艾瑞卡能够从中知道些什么,对于她来说,很多事情都不见得那么重要。她现在唯一需要赎罪的就是荒以魔石了。

    “什么奇怪的话?”

    “这个就算了,应该和我,和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关系。”

    啊……线索,是不是又断了呢……

    “对了,我和你哥哥,应该是第一次认识,并且,我也是今天才告诉你哥我的名字。”陈琳点了一下头,确认了这件事情:“如果这张纸是真实的话……”

    突然,她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吧……我怎么感觉……你……们,是你哥派过来特意接近我的,所以编了这么个故事啊……如果需要编这样一个糟糕的,让我有负罪感的故事来撩我……也太奇怪了……我应该……会无限的拒绝哦……”

    陈琳的脑回路绕到了这个问题上,拿了看上去就是天生一对的戒指到这里来,说不定,有什么奇怪的要求呢……现在说没有婚约,她也当做傻傻的信了,那也没有问题,怕就怕,这是一个骗局哦……

    “很明显,这条纸条并不会作假。我们对于这个【K】的身份一筹莫展。如果真是一个人策划的,那么他绝对是站在全知全能的角度来掌控整件事情的。”艾瑞卡淡定的吐了一口气,喝了一杯水,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沉睡却被定了身的长羽枫,平静的说道:“对于我们来说,这件事情的起因,应该是发生在降临三个月前,我的叔叔们从时空穿梭中回来了说起。”

    “时空……穿梭!”陈琳震惊的看着艾瑞卡,艾瑞卡的表情可没有半点作假的意思,是确确实实的时空穿梭!这么……让人兴奋的事情。

    如果这个灵界存在着时空穿梭的能力,那么回到地球,也绝对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对吗!

    “嗯,准确的来说,利用了时空迁跃装置,他们在八年前回到了过去,在三个月前,回到了这里。”

    艾瑞卡开始讲述,她所了解到的,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我的叔叔说,未来,真正出现了可怕的世界末日。铜玉族的高级器械们主宰了这个世界……我的叔叔,在未来的孙女利用了未来世界的时空迁装置来到了这个世界想要他帮助他们。”

    “铜玉族……器械……是机器人吗?”

    “机器人?”

    “额……你说到高级器械,我以为是一种高级机器人。高级机器人……也就是……”

    “地球也有铜玉族么……”

    “如果是高级机器人,应该……还没有……不过,对于未来而言,一切皆有可能,仅仅是高级机器人而已,说不定宇宙飞碟都有呢……”

    “宇宙飞碟?那又是什么……”

    艾瑞卡反而听懵了,从陈琳口中说出来的不知名词汇越来越多,让她不得不停顿下来确认这个女人所在的地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神奇的世界:“地球……也有很多奇妙的东西呢……”

    “那是当然,不过这里也是啦,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陈琳两眼放光,就像是一个外乡人在夸耀自己的家乡,这种特殊的荣耀感,故乡这个词,也就变得重要起来。

    “说回我的叔叔,你最好不要打断我,我的思路断了,很可能就想不太清楚某些事情了……”艾瑞卡停顿下来,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她似乎有些困乏,和她的哥哥一样。

    “哦哦哦!好好好!”陈琳在高个子的艾瑞卡面前,像是个小女孩一样,她连连点头,像是乖巧的小猫咪。

    “说回我的叔叔……我叔叔的孙女,在铜玉族掌控的未来里,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对付极其厉害的铜玉族,所以,她极为激进的使用了还没有完成的时空迁跃装置。来到了八年前,找到了我的叔叔,寻求她的帮助。因为我的叔叔就是制造时空迁跃装置的伟大发明家,他的朋友,也就是我另外的一些叔叔,是他年轻时候的玩伴,也有着极强的力量,所以,向他们寻求帮助,确实是可以理解的的激进事情。在那个女孩子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分崩离析,铜玉族制造的世界末日,让这位机智和勇敢的小女孩,必须寻找到属于她的救世主。也就是,她那拥有着一段段传奇冒险故事的爷爷。”

    艾瑞卡咳嗽一声,继续用着知性的嗓音说着这些话。陈琳就像是她的迷妹,看着艾瑞卡碧蓝的美丽双眼,点头,眼睛就要冒出星星来。

    这个奇妙的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

    “但是,我的叔叔一开始只能将她的热情扑灭。因为时空迁跃理论,对于所有人都是无情的,残酷的,无论是过去的,未来的人,都不可以改变原本时空上的一切,只会出现一个又一个以“变动因素”存在后拥有的不同的时空节点。”艾瑞卡认为陈琳听的懂。但是她还是贴心的讲道:“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如果一个时空的人出现在了另外一个时空,他所知道的一切,只能是当前时空的前置性节点上,他能够知道的一切。如果他对某个节点加以改变,原来所有的一切并不会消失,而是再多加一个改变了时空的节点,继续接下来的故事。”

    “嗯……可以说的更简单一点吗?”陈琳眨巴着眼睛,她饱起了白菜,津津有味的听着这个帅气的女孩子说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名次,头皮发麻的理论逻辑。

    其实只要是逻辑自恰的思维,越来越精细化,就会越来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在逻辑之上的层层递进,会让人有一种很可怕的吸引力。

    比如,需要找到一个犯案的凶手,找到线索,就是找到犯案逻辑。线索极少,却缺一不可的时候,也表示破案的时候。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男人有一个妻子,另外一个男人通过时空迁跃回到了他们相识之前,娶到了这位女子,或者是搅黄了他们的婚事,那么原本存在的夫妻这个节点并不会消失,也会一直延续下去。只是会多出一个节点,也就是另外的男子的婚姻也会存在,两者像是平行时空一样,而另外的这个男子消失后的这段时光也会平行时空一样的保留下去,这样就会从没有进行时空迁跃的那个时间点,凭空多出了三个时空。”

    “嗯……好像……懂了……”陈琳将头放在白菜柔软的猫猫头上,白菜也听的认真:“也就是说,可以改变过去,但是原来的世界也会存在,并且延续,这种改变过去或者未来,仅仅是创造一个节点,只是将拥有时空迁跃的人单独调出了时空之外?他改变世界,也仅仅是改变自己希望改变的世界,其实原世界只是没有他了,他不愿意接受的一切,其实还是存在的,并且会一直延续下去,他无法改变自己世界的任何东西,除了,他自己……”

    “你很聪明……”艾瑞卡像是夸奖,不过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谢谢,其实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聪明。我一向挺笨的……”陈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对于这样的时空迁跃而言,无非是跳脱出时空,那个残破的世界,还是如此存在,她失去的一切并不能挽回,虽然可以在其他节点时空里再次尝试。”

    艾瑞卡的眼睛清澈明亮。

    “那怎么办?!那不是很糟糕吗?时空迁跃,更像是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陈琳有些焦虑,虽然她不知道艾瑞卡的叔叔是谁,这位异想天开的小女孩是谁……但是,如果是……自欺欺人的……对于小孩子的打击太大了……

    “对的……但是有一个方法可以做到,在同一时空迁跃……”

    “什么办法……”

    “精确时间……”

    “精确,时间……”

    “也就是……同一时间去,同一时间回。将时间固定,进行,时空迁跃,回来,也便是这个世界。”

    “啊……我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第八十九章:初步的猜想

    “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任何退路,她必须这么做。”艾瑞卡也稍微有些头疼,看着艾瑞卡的陈琳则是一脸期待的,吃起了白菜拿过来的小零食,一种蜜汁的小鱼干。

    她们两个不自觉的吃起来,就像是坐在前排端端正正的小朋友一样听故事。

    “啊……希望她能够拯救她的世界……”陈琳嚼着小鱼干,有些担心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她终于找到了时空迁跃装置,也完成了时空迁跃,却得知了这样一个理论,被自己崇拜的爷爷泼冷水这样子的事情,是非常打击人的。”艾瑞卡开始扶着头,压住自己的困意。

    “啊……确实……”白菜和陈琳都有些可惜。

    “但是,当时放大声了一件事情……让不可能成为了可能。”艾瑞卡有所停顿,不过并不是因为给陈琳和白菜反应的时间,而是因为自己的头疼的厉害。

    “不可能……可能……”陈琳和白菜看了一眼长羽枫,长羽枫安详的睡在椅子上,似端正的坐着,也不见有什么其他的状态,确实是睡死过去了。

    “嗯……对于她来说,本应该接受无法改变的结局,但是因为那件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艾瑞卡好像并没有能力去将自己的头疼治好,她表现出来的魔法能力是极强的,却还是在此时疼的厉害:“在大家正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个人,让我叔叔改变了想法,他们决定凭借孙女的时空迁跃装置去往孙女所在的未来,拯救那个世界。”

    “那个人……说通了你叔叔?”

    “没有,他想要杀害我的叔叔,因为他的实力太过强大,我叔叔别无选择,只能依靠时空迁跃装置逃跑。他是被那个人实力强大的人逼着逃跑,逃到了自己孙女的未来。”

    “你叔叔叫什么?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呢……”

    “我的叔叔叫做派洛斯,那个女孩,叫做派洛斯三世。”

    “派洛斯……”

    【20XX年——无人记载的末日】

    “啊!我叫你们逃跑的……”派洛斯捂着自己的肚子,害怕的摸了一下,那个咬着苹果的黑衣男子实在是吓到他了……

    连斯卡纳和卡夫特连手都打不过,更别说他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了。

    他似是有些抱怨的看着一旁的斯卡纳,斯卡纳正快速的回复自己的生命力,绿色的治愈之光在他的身上律动,他的伤也在快速的回复。西洋剑天沐在他的旁边转动,帮助他提供充足的灵力。

    蓝绿交织,斯卡纳也便开始越发的精神起来。

    “哇……真是羡慕有治疗魔法的人啊……啊……”卡夫特揪着自己的伤口,细丝一样的银针用着柔软的钢丝线穿过他的伤口,进行缝合,这个画面过于血腥,所以他避开了旁边喘着气休息的三世。

    三世瞅了一眼旁边的士兵,吼了一口气向他问道:“咳,你没事吧……我去问问可以不可以用魔法帮你治疗……”

    “我没事……”士兵将激光枪艰难的放下,他两只手臂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那厚重激光枪的枪印子在他的手上格外的明显,如果不及时治疗,他的手臂很可能会废掉。

    他说完这句话,皇女便蹲伏在他的身边,用手掌放在他的手臂之上,开始用微量的治疗元素进行治疗。绿光充盈,那双手臂沉浸在绿光之中,也开始慢慢的恢复。

    “谢谢您!”三世迅速的感谢了皇女,士兵也跟着道谢,他几乎是震惊的看着皇女,只是感谢一出,他的样子,又回到了拘谨的状态。

    他就像是个受伤的小狍子,开始紧凑的收拢自己的全身。

    “谢谢你……”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放平,好让皇女可以不需要蹲伏。

    “不客气。”皇女看了一眼士兵,向她微笑。

    “三世!你认识这里么?”唐子龙拿着着小型的魔法手枪,拨开了这里的钢铁掩体,迅速的关上。

    这里有些充足的亮光,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没有水源,没有食欲,没有任何武器,就连灵力也极为稀缺。

    “不知道……我需要找到这里的标志建筑或者蜂后的旁支计算端口,进行资料搜索。确认位置。”三世站起来,开始走到自己唐子龙爷爷的跟前:“这里随时可能有危险,【铜心鱿】的搜敌模式非常复杂,可以通过我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光感搜索我们的位置。但是这种光感也会被建筑物遮挡。”

    三世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匣子,在上面进行点触,这惊呆了唐子龙,他是搞科技的,遇到未来的科技,他既兴奋又无奈。

    “铜心鱿,它们的攻击模式是用触手攻击,攻击距离最长两米二五,上浮距离是三至五米,能量来源是脑内的铜玉核心,这是大部分铜玉器械的弱点。只需要攻击到他们的铜玉核心,就可以一击而破。”

    从那个黑匣子上立刻展现出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灰色机械鱿鱼,它们的出手就像是可以伸缩的可怕机关,八只机械爪一刺而出,就像是在海中助推着遨游,只不过,现在,它们可以在天空里游动,并且是向前而刺,尖骨立锥,骇人异常。

    “还有不同类型的铜心鱿,它们被称为激光鱿,除了物理攻击外,还会有可怕的激光攻击,激光攻击呈直线,建议不要尝试去阻挡这种高温高负荷的激光。”

    另外一只样子差不多,但是头顶有着一个极为明显的圆球体,这只激光鱿在黑匣子上游动,猛的直着身子,射出一道可怕的白色激光光束,让所有人都有些不自在。

    他们虽然并没有害怕,但是对于此中新的奇妙物种,他们除了惊讶,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奇怪的。

    铜玉族的神奇可能还没有破解,但是他们的奇妙,却越发的明显。

    只不过,他们现在是敌人。

    “还有一种比较讨厌的铜心虫,他们的种类千奇百怪,有攻击兵种,探测兵种,和自爆兵种等等。”

    黑匣子上因为三世的点触迅速出现了一只看起来很小的虫子。但是看到了它的体型简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种小虫子,竟然足足又一米左右……

    一米的大虫子,也就相当于一个青少年的身高,几乎到了三世的脖子了。

    “这是三种常见的怪物。没有魔法的人类,只能依靠从他们的能量核心制作而成的激光枪进行反击。也就是,这种。”三世几乎是需要抗起士兵的激光枪械,重量属实吓人,没有经过士兵的专业训练,估计少有人能够用技巧扛起来。

    “我们知道了……”唐子龙拿着自己手上的魔法枪械,比对着激光枪,很难做到心里平衡,所以他露出了一些微笑:“啊~看来还是我制造的枪实用一点,不过这里灵力不够,也确实鸡肋。”

    “三世,如果知道了这里的标志性建筑,就可以找到水源么?还有食物,我,皇女,你,这位先生,唐子龙,都没有卡夫特和斯卡纳那么厉害,需要食物,我们必须赶快出发了。”

    派洛斯也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开始将自己的牛仔帽戴上:“无论有什么危险,我们都必须去面对了。”

    “嗯……如果体力跟不上,我们只会成为战斗中的累赘。”唐子龙将手枪上膛,站在了唐子龙的身边。

    “三世,我们该出发了。”斯卡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天沐收鞘,他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皇女殿下,我们需要出发了。”卡夫特也站了起来,他身上还是有血,不过已经被自己缝补的差不多,他的钢俯甲又贴近自己的肉身,得以保护自己。

    他来到了皇女的旁边,看着皇女头上冒出来的汗,士兵的手也基本上痊愈。

    士兵拿起了自己的激光枪,抗在手上,整装待发。他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安静的站在三世的旁边,等待着三世的动作。

    三世收了黑匣子,挺直了腰板,将系在自己腰间的牛仔帽抽出来,一把戴在了自己的金发之上。

    “好,我们出发,但是请小心,这个世界并不是你们熟悉的魔法世界。”三世还在提醒着自己的爷爷们不要太过大意。

    “嗯,我们会注意的,但是还是需要你带路,三世。请,加油!”派洛斯将手放在了三世的肩头,看着她的担当,他不由的笑了一下:“想当年,我也是如此的意气风发,想想真是怀念啊……”

    他再一次的挺直腰板,肩头放平,突然沉静下来:“但是,现在我也没有让自己的英雄梦想熄灭,我已经摧毁过很多恶人的阴谋,也将无数可怕的罪犯丢入教育,现在,让我们,来拯救未来吧……我的朋友们。”

    他看着唐子龙,唐子龙很尴尬的笑了一下,那把枪械却锃光瓦亮,越发的闪烁。

    斯卡纳的黑色长风衣无风自动,帅气逼人,天沐剑发着红色的微光。

    卡夫特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护在了皇女的身边,皇女看着他们,带着欣慰的笑意。

    而那个士兵,则是静静的站在他们的侧翼,听着派洛斯述说着这战斗前的动员鼓舞。

    “三世,来吧!向着你所向往的新世界,出发!”

    三世回头去看身后一群帅气的儿郎,她的鸡皮疙瘩起来,又挺直了胸膛,抓着自己手中的黑匣子。

    “出发!前往【新城】。”

    【芙兰小店】

    “他们成功破坏掉了蜂后,之后他们去了新城,也就是当时人类所居住的最后城市,他们找到了城中发明时空迁跃装置的唐子龙,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时空迁跃,回到了八年前。”艾瑞卡继续述说这这样的故事,只不过,她的困倦越来越严重:“而这个世界失去了他们八年,在当日重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他们的年龄依然停留在了八年前的年纪,而八年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为这八年的时光中,并没有出现他们这一批人,所以,他们并没有影响这八年来的任何事情,以至于他们可以完全保留当时的记忆,以至于,他们通过时空迁跃装置,回到了……他们原来的时空,只是时间不同,并没有出现刚刚所说的任何情况,也就是,那些凭空出现的,多出来的时空,并没有出现……”

    “天哪……”陈琳和白菜都惊呆了:“那这样的话……”

    “是的,因为有这个先例存在,我们不得不猜想,有某个人也同时进行了时空迁跃,并且做出了一系列的行为,将所有的事情打乱,以至于出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将你牵扯进来。”

    艾瑞卡忽然指了指陈琳,让陈琳大为震惊。

    “什么意思……我?”陈琳也指了指自己。

    “你来自的地球,是不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请认真的回答我……”艾瑞卡严肃的看着她,却因为她的困顿而显得有些可怕。她的眼睛耷拉着,像是在阴沉着脸,瞪着陈琳。

    “是……如果真要认真回答你,我只能说,是。”陈琳猛的点头。

    不过,她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会和自己牵扯进来。

    “那么,你一定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就意味着,你的到来,预示着某种事件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并且,需要你来完成,让他完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艾瑞卡说着,用水泼了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的头开始冒险,这也说明艾瑞卡现在的状态非常痛苦,她的身子发热的厉害,水浇在脸上,都开始冒烟,她的脸也开始通红。

    “啊……我?我……”陈琳猛的摇头:“应该,和我没关系吧……我……应该没有什么好利用的……我只是……”

    陈琳顿悟了一般,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荒以魔石……”

    “荒以魔石……”

    艾瑞卡重复了她的话语。

    不过,正要等艾瑞卡说话,她便直直的哐的一声砸到桌子上,昏睡过去。

    长羽枫也垂直的倒下去,哐的一声砸在桌子上,让陈琳和白菜措手不及。

    桌子上的碗和餐具都被震起,又快速的落下,好在没有翻倒。

    “这……”

    这两兄妹原来是一个德行……

    白菜看着陈琳,陈琳看着白菜……

    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陈琳和艾瑞卡昏死过去,怎么也叫不醒来……他们的呼吸匀称,这才让陈琳和白菜安心。

    “这样砸,脑袋不坏也得坏啊……”

第九十章:神之忙碌.jpg

    【玛尼洛夫庄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到她的脸上,她也便醒了。

    不紧不慢的由英姿飒爽的女管家穿上大红色礼裙,那裙子分明是奔腾的大火焰,要灼伤他人眼的,她雪白的肌肤被这大红的绝美长礼裙包裹,她也就变得更加可人了。

    对了,在这之前,还要穿上贵妇人的束腰衣甲,这可真是艰难,有时候她被这显露身材的衣服勒的喘不过气来,好几次便一撕了。那白色的衣甲也就纷纷扬扬的落在房间里。

    她又不得不穿,因为她每天需要面对的家伙总是优雅的,贵气的,让人明知道是做样子,却必须陪着笑的可怕人物。

    所以她还是要穿,她身材本来就好,这衣甲反而有些反人类,让她吃多了一点东西,都会闷的发慌。

    一定要穿高跟鞋!如果不穿高跟鞋,站在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就会矮小的像个小姑娘。自己的威仪也就大打折扣,没有人喜欢被一个小矮子下命令。女矮子更甚。

    虽然她不用担心别人说她矮,因为她已经是极高的身材,一米七五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经超出很多男性身高了,这也就意味着,那些男人的矮子们也会拿她的身高在私底下说她坏话。

    你矮不行,你高也不行,但是自己必须行。她想穿高跟鞋而已……

    再是由宫廷设计师摆弄好的头发,服饰,还有项链,耳坠,眉心砂等等精致的小物件,这身大礼裙,这个人,也就比刚刚睡醒之后要精神,又土,又尊贵。

    “爱丽丝,今天没有什么让也糟心的事情了吧。”她抹了点白色的香料泥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慢慢的揉搓,站起来之后,她对着镜子捏了一下自己的腰。还顺带拍了一下,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她腰部的痛苦。

    “很抱歉,前线发来了战报,又必须让您费心了。”爱丽丝的声音从隔壁的房间传过来,她听了这个消息,好看的眉眼皱起来,愁苦的像是个丢了糖的小孩子。

    “啊……他们又打仗了吗?真是的……烦死了……”

    “是的,据说是因为两边的士兵发生了口角,所以出现了打斗的情况,我方受伤三名,对方受伤两名。”爱丽丝拿着一份文件安静的站在门口。

    她终于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装束,开心的将那些设计师打理好的头发弄乱,散落的长发有些微卷,那一袭金色的美丽长发像是金色的光在她的身后散落。

    “他们啊……就是想要那个矿的开采权,拓金矿,说给就给?让我们的士兵憋着,吃酒喝肉侃大山,不要被任何事情干扰,就是天塌下来,也给我以笑脸对着那些挑衅的人。”她很随意的拿了一个发夹,一别就将两搓想要逃跑的头发夹住:“哦,对了,加强防御措施,后方粮草线我不放心,你亲自去把关,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敌的地点。”

    “这需要大量的时间。”爱丽丝乖巧的点头。

    “学校那边,我给你请假,无所谓的,你的魔法造诣万中无一,随便交给魔法创新的课题就好了。我都会通知小老头给你过。”她此时伸了个懒腰,看着爱丽丝应答,又停住了:“对了……长羽枫咋样了?这几天在哪里?”

    “皇女的事情已经被狮心知道了,长羽枫等人他们正在被列入追捕名单。只要通缉令一下,他们就会被押往最高监狱,秘密执行死刑。”爱丽丝平静又乖巧,她银白色的头发被吹起:“母亲,我想内务府那边,应该会抢先动作。”

    “抢先?狮心和龙须公对着干的时候,我一句话也没说。并不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她皱着自己的白眉毛,拿了女管家手中的包子……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保护一下,我怕他处理不了。”她啃了一口,汤汁差点飚到她的礼裙上,不过被迅速弹开,跌落进了女管家的盘子里。

    一杯牛奶也很快在女管家的手上,她接过,啊~的一声喝了起来。

    她的样子并没有多粗鲁,虽然是包子加牛奶,但是实际上她吃的很慢,优雅谈不上,但是从容不迫。

    走在这座庄园的街道上,她的一切,都好像生风而起,意气风发。

    “如果是他,也处理不了么?”爱丽丝问话。

    “应该……也处理不了,对手可是我钦定的……啊不,现在和我没关系了,他的对手可是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所有人性,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大恶人。又强~又恶~又变态~我估计,他要吃亏,所以,你还是要去帮帮忙的。”爱丽丝跟在她的背后,她不用回头,也知道爱丽丝在点头。

    “他们表现的完全就是两个人,但是却完全没有违和感,我害怕他们会变为同一个人。让母亲的计划落空。”爱丽丝补充道:“如果是这样,对于我们来说,一定是极大的损失。”

    “你是说……”她猛的站定,转过身来看了爱丽丝一眼:“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时空迁跃而来的长羽枫和主时空的长羽枫出现了融合的迹象,尚不清楚谁吞噬谁,我怕,他们在某个时候,会融为一体。”

    “哈哈哈哈,这是梅清子干的好事,和我们没关系,随便他们是融合为一也好,还是互相吞噬也罢,怎么做,都欧克的。”她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倒霉的老朋友被人坑惨了。

    她欣喜于此种友人的倒霉,也算是人间的一大乐趣。

    “如果是拥有恶念的长羽枫取胜,也没有事么?”

    爱丽丝提出了疑问。

    她们行走在庄园的花景之中,每一朵花都开的艳丽。香气扑鼻。

    她这就算是吃完了早餐,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包公地点。

    【维多利亚府】

    这是区别于内务府的第二大机构,不过是顾问性质的,没有什么实权,不过没有人可以动摇它的地位。

    因为它的主人,就是维多利亚女公爵。

    玫瑰夫人维多利亚。

    “不可能的,作为寻荒影和以龙之双神位的候选人,是不可能有任何恶念的。或者说,一念之间的恶念允许存在,但是大恶大非的想法,是不会有的。不然,这个纠结了几千年的人选就白选了,他现在需要的是阳光的性格,因为他经历了所有轮回的失败,这是非常打击人的……他很迷茫,却又没有领路人帮他领路。”她说着,似乎有些悲伤起来……

    “可怜的孩子……说到底,如果看着自己一心想要去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一次又一次……不崩溃,已经是很强大了,正常人哪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死个宠物都需要哭十天半个月缓过来,更何况,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呢……”

    她的目光在白纸上搜寻什么,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忧郁,而后平静,拿起了那张白纸,用笔开始写命令文件。

    “他是,人间之善啊,正好和人间之恶对阵,也算是公平公正。夹在这种厮杀中间的我们,要尽量保全其他无辜人的性命才行。”她好像觉得自己说了太多,而停顿了一下。

    “爱丽丝,如果你发现了互相融合或者互相吞噬的迹象,最好不要干预,懂吗?如果梅清子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时之匣间修复的话,你还是别插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需要搅别人的好事。”

    她将写好的文件拿给爱丽丝。

    “女儿谨记。”爱丽丝将文件接过,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另外一份文件的撰写。

    “说实话,我有点能够理解我的父亲为啥要躲到天上去了,光是早起处理文件都累死个人,这么多事情要处理,还不能享乐,被那么多个人盯着,也不好受啊……啥时候,我也能全身而退就好了,龙须公还没死的时候,事务全交给他,我可是休息了整整十多年呢……狮心根本就不会处理事务,还好有他弟……不然可愁死我了……”

    “母亲,狮心高傲自大,对于趋龙派的屠杀还在继续,这是否会牵连到长羽枫呢?如果是狮心瞒着我们对付长羽枫,会不会出事?”爱丽丝的眼睛盯着自己母亲背后的金色发丝,那头永远不会变白的美丽长发,如此动人。

    “这不是已经出事了嘛……通缉令,我允许了。”她甩了甩那份文件,交到爱丽丝的手上。

    “为什么?母亲,我不太懂。”爱丽丝有些诧异,那份文件有着狮心的签名,逮捕杰克,与艾瑞卡。

    “因为这里还有一份文件啊,逮捕长羽枫的文件理由里写的明明白白,龙须公推荐上的学院哦,和龙须公有关的,都只能允许,这是大势所趋,并不是和皇女有关的,我没有办法拒绝。给他一个磨难,挺好的。”

    “牢狱加身,怎么会是简单的磨难呢……”

    爱丽丝并不理解自己母亲意思。

    可能她确实这样,无法想到自己母亲能够想到的一切。

    “这很明显是莫须有的罪名啊……以后我给龙须公平反的时候,肯定把他的罪也免了的,我说的磨难,是让他明白,这里的一切都不是过家家,他要不要死,很可能就是某个人一句话的事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有准备好和他的宿拼死一搏的勇气,他永远,长不大的。”

    她笑了一下,笑的很开心:“不过他承受能力应该不差,还有另外一个长羽枫帮他,大概……哈哈,这可不是我的恶趣味,而是……一种真正生存的方式。他可以选择坚守自己心中的善良不倾碾他人成全自己,但是想要做到不被别人倾碾,还是需要有更多的头脑。这种事情,对错难分,我可能是狮心的帮凶,但是狮心比我更狠,我可以偷偷帮他,但是狮心只会一心想要他的命。我狠是为了他成长,我知道分寸,他恨我是可以的,但是狮心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将另外一份文件交到了爱丽丝的手上。

    “你也是我带出来的,你小时候吃过的苦也不比他少,我不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种话,因为这个世界上,农民是最苦的,严寒酷暑,从未有过一天好日子,但是没有人真的想要成为农民。如果没有你没有吃下那份苦,今天站在这里的,绝对不是你,懂我的意思吗?你帮我传递文件,接触到核心信息,并不是因为我的力量,而是因为你的努力,我有心带你走更好的出路,你抓住了这个机会,超越了其他人,这条更好的出路,才是你的。长羽枫也是一样,如果我给他几百条比现在蜗居在查理街的出路,他不愿意拿,或者是没有勇气拿,那就只能被别人逼着寻找自己的出路。吃苦,吃甜,都是他的一切。他不走,没人替他走。”

    她转了一下笔,那只漂亮的羽毛笔在她的手上出神入化的转了起来:“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有些人出生在终点不好好珍惜,有些人出生在.asxs.却奋发图强,这种人生性格的差距,从来不是一个字一句话就可以形容的。很多苦,都不值一提。很多路,想要回头,并没有那么难。”

    “哈……这些,也不过是,一个过来人的感叹罢了……没有人可以一直理智……也没有人可以一直……不顾一切的为自己而活。”

    她开始在文件上签字。

    “人啊……真是,奇妙……我知道为什么他们愿意奋不顾身的守护人类,因为人类,和神只是,力量上的差距而已,否定了人类……也就,否定了神明本身。”

    “嗯……女儿受教。”

    “这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人再苦我也没苦,要是真有人想要做我这个位置,我可以给他的,前提是他不要想着来诛杀我,我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的人类,不仅仅是因为我是真的神明,还在于,我会给予。”

    她笑了一下,将那份文件交到了爱丽丝的手上。

    “他们只要没有犯什么滔天大罪,或者是毫无来由的杀害别人,我都默许,他们想要请示逮捕自己的敌人,我签字同意逮捕,他们想要表扬自己的朋友,我签字默许。”

    “我很少……拒绝……”

    她的眼眸里闪着亮光。

    “因为人类,讨厌拒绝。”

    然后,

    她就改文件改到了第二天天亮……

    维多利亚府开门,迎接第二天的文件。

第九十一章:爱,与和平。

    【无法明确位置的监狱】

    这里是最绝密的监狱。是整个芙兰城只有几个人可以明确找得到的地方。最强的魔法探测与搜索也被这里的高强度禁魔石屏蔽,这也就意味着这里的守卫必须是拥有着高超武艺的大剑士或者是单纯不需要使用任何一点魔力的超绝能力者才能进入的地方。

    这里的禁魔石绝非凡品,这里的守卫也绝非凡人,但是这里是监狱,也是关押重要罪犯的可怕场地。

    正因为关押的罪犯穷凶极恶,或者说名声远扬,他们的待遇就会好的可怕。虽是监狱,但是几乎见不到粗茶淡饭,只能吃山珍海味。

    “哼……”他哼了一声,轻声的笑了一下,他的嘴角也就翘了起来:“每天吃这些,这么吃腻了……”

    他用脚,光着的脚丫,往那盘抄的贼好看的油光熠熠的虾仁碗上踢。那白花花的虾仁合着金色的油光,再是那五彩斑斓菜品便开始流到监狱门的旁边。

    他也收脚,抱怨起来:“我想吃包子,牛肉葱花包,快给我去做啊。”

    “小先生,你刚才说要吃五味虾仁,小的也去给你请厨师做了,但是那厨师朝九晚的下班了,现在你要吃牛肉馅的包子,我看很难哦。”一个带着官帽的老人笑意盈盈的站在监狱门口,隔着监狱的铁栏杆看着那一头金色长发的他。

    他光着膀子,虽是没有健硕的肌肉,但是全身却没有任何一块多余的肥肉,身材很好,看得出来,即使在监狱里,他也经常锻炼,并且因为时间太久而锻炼成这样。

    他的裤子由一根红色的裤腰带扣着,如果不明说,一定会被看成苦行僧的裹腿布,但是其实是非常明贵的衣料,他的其他衣服和生活用品都在这座偌大的监狱里一一摆放整齐,有模有样的放在了他的后边。

    他不需要管自己的吃喝拉撒,甚至是,还可以看书。他的身后满是书架,只要他想,便可以任意更换书籍,当然是教育里的人员给他放在架子上。

    他光着脚不穿鞋,那双大脚也就不干不净,这里只是正常的因为时间太长而落灰,估计也只有灰尘可以进入这里。

    他时常这样子坐在监狱的门口,隔着禁魔的铁栏杆看着的过道——那唯一可以见到其他的过道里,也只有这个老头子会出现。

    “那怎么办?我改口味了,不行吗?”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脚底板:“严官,我要吃牛肉包子,你叫那个厨师快一点好吧,你花些钱,请他做,给我吃,不行吗?”

    他的眼睛明晃晃的,可人的很,即使在坐牢,也难得有如此明亮的眼睛。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怕小先生你等我回来的时候改口说不吃牛肉馅的包子了,又要吃驴肉火烧了,我这把老骨头陪附着过来哦~”严官装模作样的小锤老腰,还咳嗽了一声:“我看小先生就先吃着这无味虾仁,怎么样?我看这个提议是真不错,小先生可以尝试一下。”

    “啊~可是我真的不想吃虾仁了……我想吃包子……”他委屈的小眼神落在严官的身上。

    “那也没办法哟~你想要吃什么都给你去找,但是找不找得到就难说了,你也成年了,该顾着自己的面子了,这里没有外人,你将那虾仁捡起来吃,我闭着眼睛,装作不知道,我给你台阶下,怎么样?”严官眯着眼睛笑,老年迟暮的大眼袋皱在一起,他也跟着严官笑,脸蛋上皆是洁白,眼睛也明亮的无以复加。

    他们四目相对,也便静了那么一秒。

    “不——吃~”他停顿着一字一句的说着这句话,继而又去捏自己的脚底板,有些灰尘的脚底板此时也开始白起啦。

    “那我离开,你吃虾仁,我不知道你会吃自己踹掉的虾仁,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样?”严官依然眯着眼睛,确是如此的开心。

    这一次,严官没有等他回答,而是直接转身离开。当然,他也没有回答,而是切了一声。

    这条纯白色的走廊里,只有严官挺直着腰板走在里面。

    严官到门口,这才听到他的声音。

    “记得叫人来打扫,晚上,包子,牛肉馅,还有,驴肉火烧。”

    “那可得有阵功夫,揉面发面可是需要时间的,我站在就如吩咐他们开始准备了。”严官笑呵呵的将走廊的门打开,白色的走廊出口这才出现了一点点的不同色彩——一种纯净无暇的蓝。

    “最好是这样。”他无所谓的喊了一声,将那碗装着虾仁的碗再是一踢,那瓷碗便也咕噜咕噜的打转,白里透红的虾仁与五颜六色的蔬菜一起咕噜咕噜的滚下来,汤汁流到了铁栏杆的门槛上,油光发亮。

    许久,这一天中,最最最最有意思的时刻便也结束了。

    他站了起来,对着铁栏杆,看着那白色的走廊,白色的围墙,倒退着,一步一步的往后走。

    他在口中默念……

    一步,两步,三步……

    七步之后,他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柔软的杯子蓬松的包裹住了他的背部,贴着他的背部,带给他,这个白色世界的,最最最最温暖的触感。

    “啊……”

    他似乎是哀嚎了一声……

    “呼……噗噗噗噗噗……”

    他长舒一口气,然后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白色的天花板噗口水……

    倒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因为可以换被子了。

    等到换被子的时候,他就可以见到除了严官的另外一个守卫。每次换被子都是她。

    “噗噗噗噗——”

    “噗噗噗噗……”

    “噗噗噗噗!”

    他的嘴像是开心的张着,合着,不再是他的嘴……因为已经麻了。

    为了防止他自杀,这些铁栏杆和白墙皆是特制的,撞死很难,甚至是受伤也很难。

    他的书架已经很久没有换过书了。

    他的鞋子也已经很久没有穿了。

    他的上衣也已经很久没有穿了。

    他的眼睛里,只有这一望无际的白。

    可是这里确实是标注着监狱的地方啊……监狱,应该也就是这样了……

    他可以在这个小范围里做的事情,好像太少了……

    他可以锻炼身体,但是那毫无意义,因为他必须在这里死亡……

    他可以看所有的书籍,但是那毫无意义,因为他必须在这里老死……

    他可以招呼严官,或者是严官死后的另外一个“严官”去尽量做任何自己想要吃的食物,但是那毫无意义,因为他必须在这里死亡。

    他才十八岁,但是那毫无意义,因为他必须在这里,确确实实,老老实实,真真实实的死亡。

    这就是他接下来需要面对的人生。

    那就是死亡。

    以寿命的终结而死。

    这里没有季节的寒冷,他生病也必须是自身的疾病发作,因为他接触不到任何其他的人。医生不会让他饿死,不会让他病死,他身体健康的很,也不会病死……那么……他唯一的期望……

    就是自己的寿命少一点……

    啊……正常人哪会这样想……

    但是正常人,又哪会在这种监狱里呢……

    “噗——噗噗噗噗——”他躺在床上,向着天花板吐着口水,无论那些口水会不会落在自己的脸上。

    反正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在这里洗澡。没有人会阻止他用哪一种高级的肥皂,没有人会阻止他用哪一种高级的洗澡水,没有人会阻止他使用任何名贵的洗澡用具。

    因为他只有在这里,等死……

    啊……在这里等死,真是太无聊了……

    寿命,你快点用完吧……

    我的命,为什么,会这么长呢?

    什么时候,会结束呢……我的生命。

    “啊——噗——”他吸了一大口气,想要喷出一个大的口水花,但是这口气让他根本噗不出来,就像是吹气球一样,他的嘴鼓鼓的,然后将口中的气放掉……噗的一下让他的嘴有些发痒。

    这让他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的笑,酒窝便也出现在他白白的脸蛋上。

    “哈哈哈哈……”

    他笑的很开心,揉了揉自己发痒的小脸蛋。

    忽然,他转了个身,将自己的脸埋在干净的杯子里,擦了擦,看得出来他也很嫌弃自己的口水。

    这张床如此之大,他在软绵绵的床上滚啊滚,滚啊滚,滚到干净的地方,啊的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困,也不觉得无聊,就是,只能睡觉,等待着,下一次严官的到来。

    那应该是另外一个饭点,严官会带着牛肉馅的包子,还有驴肉火烧,他在那些书上见过牛的样子,但是其实没有见过驴的样子。

    驴肉火烧也不是真正的驴肉火烧。

    就像他应该也不是他,因为他应该去死……就像现在这样……

    可有可无,便也意味着死去。

    他等啊等,等啊等,白色的一动未动天花板,他的眼睛眨呀眨,他也一动未动。

    白色走廊的门,也终于听到了钥匙的响动。

    不过这一次,高跟鞋踩地的哒哒声好像更加的入耳……因为严官是不可能穿高跟鞋的。

    他猛的坐了起来,快速的走到栏杆旁,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小先生,有人来看你了。”严官的声音在走廊内伴着高跟鞋的声音过来,他也更加的端正好。

    啊……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另外一个人,他乖巧的坐在那门槛上,在他看天花板的漫长时间里,那碗虾仁白花花的,汤汁在白色的地板上开始变为深沉的颜色。

    “谁呢?仅仅是来看我,你也允许的么?”他哼了一声:“我不是猴子,你要她站在那里别动,我探过头去看她,这样才行,知道吗?我不同意,没有人可以见我~我要是没有空怎么办?知道了吗?”他似乎有些不满严官私自放人进来,来到这个完全属于他的世界。

    “知道了,我是看小先生不方便,所以跟你通知一声了,小先生,现在你有空可以见这个人了吗?”严官看着这白色走廊尽头的那个大大的监狱。

    “好了,可以了,你带她过来吧。”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将那跟红绳子系好,一拉,便像是两个蝴蝶结一样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那我就带她过来见你了。”严官陪着笑,向那位红色高跟鞋的主人带路。

    高跟鞋的声音又开始响在这白色的空间里,哒哒的,让他的耳朵有些痒痒。

    他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当然,他可以叫严官给他拿高跟鞋,不过那太别扭了……完全没有必要。

    “好,我允了。”他将手双双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小先生,这位可是个大人物,你可得悠着点了,要是你想吃什么东西。可别吵着她要,她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可别和我说话一样没大没小。”严官明显是笑着说这件事情,他将钥匙收好,那红色高跟鞋的主人也径直的走起来,没有任何的忧郁。

    当然,他的话也一定是入了她的耳的,但是她显然很严肃,并没有兴趣对他的这种行为发表任何看法。

    他首先看到了那双高跟鞋,那双高跟鞋怎么说都很精贵,那上面的纹路绝对是无以复加的珍品,再是那大红色的礼裙,精工材质,华丽的让人窒息,一头顺长的金发,贵雅而让常人无法挪开眼睛,唯一的一个缺点,或者说不合这身贵气的,还有一个可爱的发夹。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戴着。

    那个不合身份的发夹,是一个微笑着的,可爱小猫咪,甚至是粉色的。

    他眨巴着眼睛。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他开心的学起了鸽子叫:“你是谁呢?怎么会来看我?不对,为什么要我来看你?”

    “我可以给你自由。所以我来了。就这么简单。”

    这个女人的金色双眸看着坐在地上的他,眼中那不可一世的菜色光晕就像是在告诉这里的其他人——严官,与他,即使是可以困住这个世间所有人的强大禁魔石也困不住她。

    当然,严官和他,都没有震惊,他们两个人同一时间的笑了起来,让着白色空间的寂寥,越发的沉寂。

    “我的人间名字是维多利亚。”

    红色高跟鞋在发亮。

    “我需要,人间的代言人。”

    “哈哈哈哈,小先生,你强大到,连神都想要拉拢你了哩。”严官并没有打趣,而是真正的为自己的小先生高兴。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呢?我的神明……”

    他笑了一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如果是干好事,我可不愿意做。但是你要来找我,那肯定是干坏事,如果是干坏事,那么你不说,我也愿意。哈哈哈哈。”他笑的更加开心。

    甚至是猖狂的笑。

    在初次降临人间的神明的面前。

    狂放的大笑。

    他的声音很稚嫩,很好听。

    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

第九十二章:第七回目终了:Time is not old

    【夜市】

    陈琳看着这两兄妹的后脑勺,竟然觉得有些想笑。他们的后脑勺就像是两个白萝卜,突的扎根在桌子上,睡的死死的,并且一动不动。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白菜……我在想,他们两个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说了那么多,结果还是没有说出来。”陈琳拿着一串烤肉,还有一杯果汁,开心的吃吃喝喝。

    说实话,她真没有那么在意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她来到这个世界,几乎已经是行走天涯的浪人了。

    没有家,没有牵绊。今天走到了芙兰,也不过是一个芙兰的过客,明天她就离开了,这两个人,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什么有的没的,她拎不清的,也就无所谓了。

    什么小偷,什么戒指,什么婚约,什么时空迁跃,什么高级机器人,什么魔法……

    都无所谓的……

    她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荒以魔石,早点和白菜交代完这件事情,就可以屁颠屁颠的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里再好,也抵不过那边世界的父母重要。况且这里打打杀杀的,一点也不好。

    “时空穿梭,我估计。”白菜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她吃的贼多,现在更像是要生小猫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动弹的意思。

    她油光满面的,软绵绵的白色绒毛上也是黄灿灿的油光。

    “什么?”陈琳吃完自己的烤肉串,从书包里拿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自己擦了擦手,又抽出一张,帮白菜从左到右擦干净,白菜的脸也就干净了,白菜吹了一个很小的水泡泡给自己洗脸。

    “我是说,他们是想要告诉我们,有人时空穿越了,穿越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想要改变一些东西。比如……”白菜从陈琳的手里接过白纸,自己将自己打理干净。

    “你一下子说完呀……不要大喘气……”陈琳将书包跨在肩上,看着桌子上的两个人,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算了,其实我也没兴趣,等下我们去找旅馆,明早麻溜的离开这里,就算是神仙也找不到我们,对了……如果我们帮他们开两个房间,三千宫阙会给钱吗?这不算是给我的花销诶……”

    “应该不会……但是他们如果不醒来,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了。”白菜反而被陈琳噎住,也同时去看那两个大白萝卜。

    “无论他们是谁,现在都和我们没关系……对吧……而且,和他们在一起,我们肯定会有危险的,想想我们救他的时候那个恶魔,还有那些路上的恶魔之血。我们最好赶快离开他们两个,不然,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估计我们真得遭殃。”

    白菜有些胆怯的绕着长羽枫和艾瑞卡打半圈:“当然,一切都依你的意思。你去哪,我去哪。不过这兄妹是很奇怪的,就像现在这样,越是和奇怪的人在一起就越是可能遇到危险。我的建议是,把他们丢在这里,老板应该认识他们,不会出事的。”

    “嗯”陈琳也没太明白白菜到底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但是她还是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不过她看着那两个白萝卜,还是很无奈的笑了一下。

    要是丢下他们在这里不管,可能他们到底要说什么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她也觉得奇怪的,明明这里的两组人都完全不认识,却还是穷追不舍的出现在这里。

    如果算上这一次,已经四次了,这个男人,见了自己四次,次次都莫名其妙。

    他很奇怪,但是也没有什么恶意。如果真如白菜所说,有人进行了时空迁跃想要改变什么的话,也不应该和自己有关系啊……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她从小在父母的关怀下长大,只是到了这个年龄,才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过来,就像是天降使命一样,她必须跟着白菜去寻找一种名叫荒以魔石的东西。

    但是那也不存在和这里的两位相识的可能,因为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在灵界一个人流浪或许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在灵界,除了人类聚居的地方,都存在着比较可怕的凶兽,甚至是魔兽,需要实力强劲的人去铲除那些出了名的祸害,拿命去消灭祸害获取钱财的猎人大有人在。

    但是她一路上都乖乖的,不会给自己添加什么麻烦。虽然她有时候笨手笨脚。

    有时空迁跃成功的人,想要改变……什么呢……为什么要和自已有关?难道是未来的自己认识那个人,然后让那个人有了什么人生的遗憾吗?需要时空迁跃来弥补。

    那样的话,自己的印象里可没有什么人认识自己,这还是第一个。

    也就是说,时空迁跃的那个人现在还没有露脸啊……

    啊……怎么会毫无头绪,反而有些乱呢……到底要不要追查下去?如果卷入了麻烦里,是不是会出问题呢。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啦,我看看三千宫阙给不给我钱给他们开房间,如果给,我就带他们走,如果不给,我也没办法,跟着我只能睡大街,还不如让这里的老板送他回去。”陈琳全是比较理性的看待了这个问题。

    其实艾瑞卡还是蛮讨喜的,理性又感性,对她很好,很温柔,比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相处起来可舒服太多了。

    但是,现在她身上的钱肯定是不够的,想要开三个房间估计是不可能的,与其让他们睡地板,或者跟着自己睡大街,还不如让这里开店的老板问一问他们是谁,好让他们回家。

    啊……也不是不行吧……对吧……本来萍水相逢,认识一场,不求什么回报,那也不要太奢求她做什么……

    这可能是她能够想到的最优解了。

    “行啊,都按你的意思来。”白菜揉着自己的猫肚子,她一如既往的由着陈琳的意思,今天下午也是这样,她根本没有可能让还在吵架的陈琳去追戈尔曼戈尔丁两兄弟,如果她趁陈琳牵挂着那个买她东西的那个人的时候往反方向去追戈尔曼和戈尔丁,一个不小心被戈尔曼和戈尔丁丢暗器暗算,陈琳的小命很可能就不保了。

    傻丫头大多数时候都是简单的单线程脑袋,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但是自己在,顺着她帮她想想事情出出主意,这也是必须的。

    但是最后的决定权,一定在陈琳。

    傻丫头想要做什么都提醒她认真的三思而后行就好了,当然,太过明显的错误还是要严厉拒绝的。

    这种事情,又有谁说的清呢,傻丫头想要帮忙又有些纠结的样子真是太单纯了……这也算是,她的优点吧……

    陈琳看着书包里空空如也的样子,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千宫阙并没有想让我给他们找个旅店……”她嘟着嘴很无奈的关上书包,难过的看了一眼白菜:“好吧,我去问问老板,看看他知不知道这两个人,不知道我们就只能丢下他们了……”

    “啊……确实只能这样……反正他们的呼吸很匀称,是真的在睡觉,只是现在地点有点尴尬罢了,你想要帮他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也不用太纠结,这不怪你,毕竟三千宫阙只能报销你的花销,这并不是你的错。”白菜确认着长羽枫和艾瑞卡的心跳,认真的摸着他们的鼻息。

    “啊……真是难受……三千宫阙里的金币连这种事情都不可以解决,真是太不人性化了。”陈琳径直的走向店内的老板娘,老板娘还在炒菜,火焰很大,她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那火焰蹿的老高,然后……

    她本来想等老板娘做完事情,但是被老板娘察觉到了她想要问话的意思,老板娘反而率先开口了。

    “小姑娘,你怎么站在这里呀,火大,烤人!找钱给我头子哈,他马上来。”老板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公国人,微白的头发,脸胖胖的,在火焰里带着一些油油的光景。

    “我想……那个……”陈琳慢慢的说来,这时候与人交谈,或者是有求于老板娘的时候,她就腼腆的像是小孩子。

    她本身就是小孩子。也没有多大的年龄。

    “我想和老板娘你说个事,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住在哪里呀?我想要带他们两个回去,如果他是芙兰人的话,我想老板娘经常住这里,你应该知道。”她指了指桌子上扎下去的两个白萝卜后脑勺,白菜像是回应似的招了招手。

    “谁啊?那只猫还是那两个喝醉的?”

    老板娘将手中的魔杖放下,那些厨具也开始跟着停下,随后她又很快的用魔杖将锅里的菜倒去盘中大声的吆喝:“二号的鱼香肉丝好了!”

    “不是喝醉了,他们两兄妹是累了睡着了,我是想他们可能是芙兰人,老板娘你可能认识呢。”陈琳说的越来越平缓,不紧不慢的又指着自己刚刚吃完的桌子,掏出了五枚金币:“我就是那七号桌的,我刚好也结账了,还请老板娘认识一下,给我指个路,我好带他们回去。”

    陈琳将金币拿出来,老板娘看了一眼她,立马去看那桌子上的人儿,很疑惑的走了过去。

    “你的这一桌,三金币就好了。”老板娘掀起艾瑞卡的头发,看着艾瑞卡煞白的脸蛋,有些惊讶的看着陈琳说道:“这是查理街的艾瑞卡吧,旁边的应该是她哥,杰克,你要送他们两个回去,就送到查理街去。”

    “哦哦哦,好,这里是三个金币,您收好。”陈琳很快的将三个硬币交到了老板娘的手上,她没有再跟老板娘回去,不过老板娘走在路上便回头便说道:“小姑娘,如果你一个人不行的话,我叫我家老头子陪你去吧。他马上来。”

    “啊,不用了,谢谢老板娘。”陈姐道了谢。

    她看了一下眼白菜,白菜也看着她,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表情却平淡的有些异常……

    “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对吧……”陈琳叹了口气,她抓着艾瑞卡的手,让艾瑞卡修长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而白菜也慢慢的飞起来,拽着长羽枫的手臂,搭在自己的小肩膀上。

    白菜飞起来,而长羽枫和艾瑞卡就像是两摊烂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们突然晕倒在大街上,是不是也会遇到和我们一样的好心人呢……哎……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两人也好不靠谱……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的么……要是突然睡在半道上被什么妖魔鬼怪叼走了怎么办?”白菜有些抱怨,她感受到了和长羽枫身高的可怕差距,她必须飞的比较高,才能让长羽枫不像个傻瓜蛋子一样磨着鞋子,磨着衣服。

    而陈琳明显轻松了很多,虽然艾瑞卡比她高,但是还算凑合……

    对吧……这样子的事情,真的只能凑合一下了……不能奢望太多……

    也不怎么认识,还是两个怪人……

    “说到底,还是你心善啊……这没办法,要是不管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有任何损失的,连一点道德负担都不用负的,他们又不是生病了晕倒的,而是困的晕倒的……”

    白菜虽然抱怨,却将长羽枫的手臂越发的往上提。让他好受一点。

    “别的都无所谓了,我还是不明白那个时空迁跃的故事到底在说什么……时空穿梭者,从未来过来,真的能够改变过去的世界么……这个人说,时空迁跃只会凭空多出几个世界来,就算时空迁跃者现在真的改变了过去,但是知道自己原本的那个世界还是没有办法得到改变,还是一塌糊涂的话……会不会很惨啊……如果真有什么灾难的话,造成了苦难……”陈琳静静的看着这芙兰夜市里的所有人,她此时的眼睛呆呆的,没有什么光彩:“如果失去了亲人,想要通过时空迁跃来改变自己亲人死于灾难的悲剧……但是得知在自己原来的世界,自己的亲人还是无法改变同样的悲剧……会不会……很伤心呢……那也……确确实实的……会感受到……”

    “你不用担心时空迁跃者的感情问题啦,没有关系的……有些人只会沉浸在拯救成功了的那个世界里,不会去刻意让自己变得难过的……人就是这样啊……活在自己想要活的世界里,反而是一种人人渴望的事情。”白菜回答的很快的很快。

    她有些累了。

    “那也很糟糕不是吗?就算是穿梭时空,也无能为力……那种挫败感,一定很打击人……”

    陈琳看着艾瑞卡的脸蛋。

    白白的,嫩嫩的,让人想咬一口。

    “那有什么办法呢……”白菜无奈的啊了一声,将长羽枫的胳膊往上提:“嘿咻,其实,这个幸运方尖碑的原理有异曲同工之妙哦……幸运方尖碑给你带来的运气,只不过是把你的的霉运分担而已,别人倒霉了,你就更加幸运了……”

    “是吗?好坑啊……”陈琳看着芙兰的魔法路灯,上面的发光灵石那么奇特。

    “对吧……你也觉得坑,但是其实这样才正常。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获得某样极其珍贵的东西,那么这个人不是你就是别人咯。运气有时候就是这种东西,你没有,别人就有啦,只有一样东西,给你了,别人不就没了吗?但是人一般不会太认可自己是自私的,所以,谈的只会觉得自己幸运了,而不是想着啊,我幸运了,但是有一个人要倒霉了这样让人发笑的神经话语。”

    白菜说完突然停了下来。

    “等等……”

    “什么?”

    路灯下,陈琳眨着眼睛,她觉得白菜说的有那么些道理。虽然残酷,却也是说的通……

    “我们要去哪?”白菜震惊。

    “查理街啊……老板娘说他们的家就在那里……”

    陈琳回答,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白菜,疑惑她为什么要停下。

    “你知道查理街在哪里嘛?”

    “对吼!我没问查理街在哪里……”

第九十三章:鱼儿哥

    公国十世纪,三十年代初。

    【以太帝国·华都】

    一条小小的商队站在华都的城门口,等待着正法司的检查。商队的队长戴着一顶遮阳的草帽坐在马车上,看着其他一样需要接受检查的商队。

    这些载着特殊货物的商队都希望在整个帝国最大的都城华都买上一个好价钱。稀奇古怪的物件在其他地方可能一文不值,但是在华都某个王公贵族的手里,就是几百金币几千金币的宝贝。

    那商队的队长拿着草帽在自己的头上一压,回过头去看那坐在马车上的一位安安静静的年轻人。

    “先生是叫,以龙之是吧?”草帽下的脸也称得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帅气儿郎,只是这草帽确实不搭。

    而那个年轻人也是斯斯文文,唤做以龙之。

    “正是……”那年轻人很小声的说了一声,如此看来,他的声音也是斯斯文文的安静,一派轻言细语,与这世间绝美的容颜相衬,又是一个俊俏的儿郎。

    他们皆是黑发,以龙之整齐的长发,而他则是扎了个鞭子垂在后脑勺,刘海与两鬓皆是往两边绕,将这张帅气的脸突出来。

    “姓以……有意思。也不枉我载了你一路,到了这里,我就熟了,到时候我请先生你吃饭。”他摆了摆手,随后看着那个检查的士兵,那士兵过来,他也直说道:“小牙儿,我哥哥是在城里,还是外出了?”

    “鱼儿哥,你消这样浪回来,龙大人在家里逮着你呢,你可得小心点。”那唤做小牙的士兵低着头,凑到那草帽下轻声细语的说着,两个小眼镜在打滚:“我听说,宁夫人这里也生的害怕你浪泼出事来,急的哭了一场……鱼儿哥你还得赶紧回去哩!”

    “啊……这么严重……我哥说了什么很严重的话吗?”鱼儿哥瞠目结舌,听着自己的母亲气急哭了一场,吓的两个眼睛睁的老圆。

    “鱼儿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次去的可是东边,那东边是您这种身份能去的嘛?”小牙儿咳了一声从草帽里出来,端着长枪要走,鱼儿哥也就慢慢的送来了拉着他的手,自我低沉起来,不过他倒是没有那么丧气,而是很快又去看这接受检查的队伍,转头又对以龙之说道:“我带你去吃这帝国都城里最有名的【银月脆骨两角汤】吧?如何?”

    “银月脆骨两角汤?这名字,又雅又奇……如果宁公子愿意请小生吃,小生倒是有口福了……”

    “跟我有啥好客气的,在这帝国都城,你去打听打听我鱼儿哥的名号,天下第一讲义气那就是我,况且你还救了我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区区银月脆骨两角汤无非是那些外地人口馋没吃过罢了,今天吃这,明天带你去吃点都城里别的稀奇宝贝,比这玩意儿好吃多了。”

    鱼儿哥说话的时候将赶马的鞭子拿起来,小挥一鞭,表示马儿轻嘶,缓缓的走了起来。

    “说实话,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外人爱吃,那也是第一次吃过,诶,你不着急着离开吧?到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我带你吃个遍。”

    “哈哈哈,宁公子,我还真不着急离开的,如果你真要带我去吃,我也断然不会拒绝宁公子你的美意。”

    以龙之端正的坐着,长发在车子里轻飘飘,蓝色的光点像是微微的尘土,落在他的身上,融入他的体内。

    “害,这有啥好说的,你想吃,我带你去哪吃都可以,这天底下,只要是我能去的地方,没人可以拦得住。”鱼儿哥爽朗的大笑起来,重鞭马儿,马儿便在偌大的都城街道上快速的小跑起来。

    “但是我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他黑色的眼眸盯着前方,让马儿转弯,忽而的他似乎改变了主意:“不用了,说带你去吃,那现在就带你去吃了来,我的事情等下子再处理。一样的。”

    “宁公子要是有要事在身,可以先去处理,只是和小生吃饭这种小事,大可不必耽误了宁公子您的大事。”

    以龙之收敛了笑容,恢复到了刚刚的平静。

    他倒是真想为鱼儿哥着想,他听见小牙儿与鱼儿哥的对话。感觉确实不应该让他耽误回家处理家务事。

    “以先生,这你就小看在下了,我鱼儿哥哪次放过朋友鸽子?现在既然到了饭店,那就得最好的酒菜招呼着你……我鱼儿哥啥本事没有,但是对待朋友,绝对是一言九鼎。”鱼儿哥果然是奔着都城最好的食客店去的。

    都城最后的食客店,也就是酒楼,名作【天华一番楼】,意为帝国的第一,食客心中的第一。

    名菜除了银月脆骨两角汤,自然是数不胜数。只是这银月脆骨两角汤的价格怎么说都在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菜单里实惠,点的人多,也便把那些真的绝品名菜和高价菜类排除了都城名菜的种类。

    不过,天华第一番酒楼,绝对是顶级酒楼中的顶级酒楼,因为大多数的王公贵族们都在这里设宴,就是帝国的皇帝也曾经在天华第一番里招待过贵客,你说,这酒楼不是天下第一,哪个酒楼是天下第一?

    鱼儿哥将马车直直的放下了酒楼的门下,在所有人的面前,将草帽一摘,那远远便见了这火急火燎的马儿奔过来的天华第一番招待也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鱼儿哥的身边恭敬的低眉颔首牵马道:“宁二爷,您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今个儿又带了什么贵客前来呀?好让小的们准备菜单,供宁二爷享乐来。”

    鱼儿哥瞅了一眼牵马的招待,从口袋里拿了一枚金币亮在招待的面前,回头将马车的帘子掀开,让以龙之下车来。

    “以先生,你看我,都没有问过你是哪里人呢……先生大可放心说,这里的菜肴遍布大江南北,就算是你想吃哪里的菜都尽管报给招待听便是。”鱼儿哥看着以龙之缓缓的下车来,以龙之一身白白净净的华衣长袖自然的垂在身后,他挺直了腰板,就像是一颗挺拔的树木,那股精神气,再加上这俊美的容颜,书生气一吹拂过来,便不是常人可以达到的。

    只是他儒雅随和,说话也不是文绉绉的,就更加讨人喜,讨鱼儿哥的喜。

    “小生吃什么都可以,不过,既然宁公子想要请小生吃银月脆骨两角汤,那就点上和银月脆骨两角汤如何?这样也成全了鱼儿哥的美意。”

    “以先生如此为我鱼儿着想,你这个朋友,我鱼儿交定了!小齐,银月脆骨两角汤两份,要最新鲜的食材,叫厨师做快点,别让我朋友等急了。”

    鱼儿哥将金币交给招待,招待连声点头应答,牵着马儿便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招待一走,鱼儿哥便领着以龙之到天华第一番的门口去,这里虽然是饭点,但是却不拥挤,确实是管理的得当,排队的人也多,鱼儿哥直接从队伍里穿过去,以龙之看着那排着的队伍,有些皱了眉头,直被鱼儿哥一把拉了进去。

    天下第一番外面不挤,但是里面却有些挤人的意思,这里的菜肴味浓香四溢,引的人嘴馋,什么蒸鱼煮鱼炸鱼浇油滚,什么鸡肉鸭肉猪肉涮羊肉,葱花与香菜,热气腾腾的包馅料与寒气逼人的剐冰果,都是绝美的摆盘,有些美食即使是食客们吃了,也难得的保留了摆盘的精致。

    以龙之小转着圈,看的又惊奇又惊喜,他看着那些食客满脸通红的幸福模样,在这热气里,也便全身舒爽了起来。

    鱼儿哥见以龙之这般好奇,他便又招呼了招待几声,匆匆的往楼上赶,刚刚他们所经过的地方,也才一口罢了。

    以龙之跟着上前,这天下第一番共有九楼,是难得的高伟建筑,但是其实只开放了四楼,每一层楼的价格自然是一样的,但是入场的资格和装饰的景色就完全不一样了,好说在第一楼,大家伙在下面一起吃,其乐融融,好不生机活力,津津有味,大红色的配色让这第一楼的人间烟火气瞬间与这昂贵的菜肴分离。

    在第一楼,吃的就是喜庆团圆。

    而第二楼,差别就提现出来了,第二楼稍微转变了一点颜色,红色便不再是主流了,只是红也衬着些,但大部分是蓝色,这里安静,优雅,时不时还有窈窕淑女的歌舞助兴,再是那鲜艳靓丽的美景也像是土生土长的出现在了这二楼,少有的一棵离了土壤由奇泥之土栽培的桃花树赫然生在在二楼的中厅,桃花作伴,人人喝酒吟诗对唱,那自然是喝一口的纷纷扰扰不同了,安静又优雅,便是文人墨客的必争之地,这里也大都是这些人。

    伴着桃花,伴着酒,一曲诗谣人间乐。

    天下第一番的第三层是极为特殊的,这里入场,都是大家贵族,也就是传说中的看脸进入。

    五大家族的人,在天下第一番那都是常客了,某位小公子过个生辰,哪位老人家过个寿宴,虽然不是主场,但是也愿意来这里闲时聚一聚。

    这里的装饰就更加的端庄淡雅,一平四方椅,道尽王公喜。

    不过,当然,这里也算是五大家族公子哥常来的地方,不过他们还是有需要避嫌的时候,所以,都是单独的房间,单独的服务,甚至是单独的招待。

    鱼儿哥直拉着以龙之直奔三楼,以龙之乖巧的跟着,小提着华衣的下摆,轻轻的上楼来。

    等到鱼儿哥一上三楼,就被人拦住了。

    “哟!这不是鱼儿哥么?咋从边境回来了?怎么?当逃兵?”一个人端着把扇子拦住了鱼儿哥,他锦衣华服,自是尊贵。

    鱼儿哥一声粗布麻衣,顶着个草帽,自是凡夫俗子装扮,被拦着,便是将草帽摘下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和那人说话,反而是直接转身对着刚刚停下来不明所以的以龙之笑道:“以先生请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虽是这样说,但是前面有人挡,鱼儿哥怎么可能去去就来呢。

    他严肃的转身,看着那扇子的主人,正色道:“怎么?从边境回来就不行了?”

    “当然不可以啦!去了那么久,我都没有人赏花吃酒了。我多寂寞啊~”那扇子的主人笑的开心,一把就要去拥抱鱼儿哥,鱼儿哥笑了一声,迎客上去。

    两人笑着拥抱在一起,却是久久没有分开。

    “王兄,近来可好?”

    “当然好,当然好!”王兄抓着扇子,热泪盈眶般的握着鱼儿哥的手,扇子被他抓着,在鱼儿哥的手上颤抖:“经那次一别之后,两年未见鱼儿哥你,我是夜不能寐,知道你偷偷去了边境参军,我更是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啊!”

    王兄喜极而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抹掉了眼泪,让鱼儿哥倒是笑了起来:“不就是去了边境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别哭啊王兄,你哭归哭,我可不陪着啊,今天我第一天回来,可是带了人来好好的吃饭的。”

    “啊……你第一天回来,便要和别人吃饭,不和我叙旧,真是太薄情寡义了。”王兄刚要好些,泪流了便无了,此时似又觉得委屈,落下大颗的泪来。

    “诶!打住!薄情寡义可真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这位先生救了我一命,总是要先报答人家的,你活的多滋润啊,什么时候找你你都在这里,我这不是来了吗?”

    鱼儿哥见王兄的泪落不停,他才转了话头:“今天,你要是吃过了,别当做没吃过,和我这位救命恩人一起吃?怎么样?”

    “鱼儿哥想要吃,便也吃,只是我这个外人……”王兄停了哭泣,此时也便平静下来。

    “哎呀,你来吃不吃嘛,不吃我带我救命恩人去吃了去,叫你在这里犹犹豫豫。”

    鱼儿哥转身要去和安静的听着这一切的以龙之说话,那王兄便要来拉鱼儿哥的手。

    “诶。我吃还不行嘛!你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我算是第一个替鱼儿哥你接风洗尘了!”王兄没拉到鱼儿哥的手,便将扇子一哗啦开:“小玉儿!再去叫他们摆桌!我鱼儿哥回来了!”

    那叫做小玉儿的女招待应了声便匆匆的下楼去。

    鱼儿哥对着以龙之道:“今天铁定是我王兄请客了,王兄也是我朋友,如果你介意这一顿不是我请,大可以下次我再带你来吃一次。以先生觉得怎么样?”

    以龙之轻轻的微笑。

    “无妨,算作宁公子请的,自然是可以,免得宁公子为难。”

    而旁边的王兄则像是仇视着看着以龙之……让以龙之尴尬的笑了一声。

    王兄的敌视就像是情敌的敌视……太过……恶狠。

第九十四章:王子玉与宁康

    一以龙之确实吃到了整个华都最有名的银月脆骨两角汤。

    王兄跟着鱼儿哥聊天,鱼儿哥却死活要拉着以龙之讲话,他们三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闲天,甚至是聊到了他们今天需要吃到多少时辰回去,王兄想要叙旧,一开口便是这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开口便是鱼儿哥你错过了什么,鱼儿哥虽是半搭不理,但也很认真回答了王兄。

    王兄这才冷眼看着以龙之,问了他的来历。

    “这银月脆骨两角汤,是由华都精养的白衣豚的耳朵,用绝妙的刀功取下最脆的两处,再用上好的银花木三年一结的脆果蒸上半个时辰,以这天下第一番特制的绝妙银耳酱汤再次烹制,说是两角,实际是上是这种特制的脆骨从白衣豚身上取下来的最脆的两股肉与耳朵的脆骨熬制,就像是月亮的两角,状貌可人,犹如双角之月,凡人吃一口,定是欲仙欲死。”鱼儿哥这样为以龙之讲解着银月脆骨两角汤,他虽然说的好听,但是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吃了一口:“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奇的口感啦,吃多了也就那样……”

    只是他吃了,两个眼睛提溜的转:“嗯!奇怪,为什么这碗这么好吃?!”

    “一定是宁公子在边境里吃多了粗茶淡饭,所以遇到了如此的人间美味,就算是早前吃的多了,现在也便觉得可口了。”以龙之用筷子夹了一片亮晶晶的银月脆骨,香气扑鼻,就算是这样光看着,也是亮晶晶的,好吃也不过如此。

    “一头白衣豚,也就只能取差不多的十片银月脆骨的,肯定是可口啦。”王兄扇着扇子,他们三个并排的坐在一起,鱼儿哥将王兄与以龙之阻隔在两边,王兄看着鱼儿哥慢慢的将一碗冒着热气的银月脆骨汤放在鱼儿哥旁边:“鱼儿哥,你在边境苦,我的也给你吃好了。”

    “啊,谢王兄。”鱼儿哥毫不客气的端过来,偌大的碗放在自己的嘴边,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那……这一整碗,差不多需要三只白衣豚了……”以龙之讲夹起来的银月脆骨慢慢的放进碗里,有些迟疑的看向狼吞虎咽的鱼儿哥:“宁公子,只取豚耳,那剩下的其他部分拿去做了什么菜肴呢?”

    “啊……这个我不知道……你得问王兄,这个他吃的多的。”鱼儿哥吃完一碗,便去吃其他的东西,他瞄了一眼王兄道:“王兄,你告诉这位以先生,取完银月脆骨的白衣豚到哪里去了?”

    “白衣豚最珍贵的食材也就是耳朵的脆骨部分了,其他的地方也是蛮美味的,不过,肉质和天下第一番的其他肉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无非是再卖给普通的商贩了,这样天下第一番的财务也可以回个一本。”王兄扇着扇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以龙之道:“你点名要吃银月脆骨两角汤,是不需要到这天字间来的,在人字间便吃的香了。”

    “王兄,这是我的客人。我的救命恩人。”鱼儿哥吃的算多,打了个饱嗝,之后便又慢慢的喝了一碗汤,银月脆骨一股脑的入了喉咙,囫囵吞枣都没有这么快。

    “啊……鱼儿哥!你去了边境那么久,我都急死了!两年,你知道我这两年去找了你几次么?每次我都找不到你……”王兄不去看以龙之,以龙之也轻声的笑了一下,王兄对着鱼儿哥,鱼儿哥也闷的咳嗽了一下。

    “我虽然在边境,但是实际上,我没有直接进军的,你想啊,王兄,要是我直接进军军,我哥一查就查到了。我怎么可能在军队里待着,我去边境,主要是围着帝国的边境走了一圈而已,我给别人当过马夫,做过半个月的农民向别人讨了口饭吃,最落魄的时候,我连续在边境的大街上睡了近七天之久,和流民一起吃过,一起住过,如果仅仅是进军,起码还有军粮可以吃,有地方睡,不至于那么惨的……”

    鱼儿哥喝完了汤,抹了一口嘴,将草帽继续戴上:“这顶帽子还是他们给我的。”

    “啊,流民的帽子……你怎么不带他们过来啊?你只要告诉他们随便一个人你是宁将军的二子,怎么可能落得如此境地?”王兄轻轻的收了扇子,有些心疼的看着鱼儿哥:“你为何不带他们到这里来?现在你总算来到了都城,便肯定能让他们不再受苦的,让他们也过过好日子……”

    “他们死了……”

    鱼儿哥双手撑着地,看着旁边的以龙之:“多亏以先生救下垂死挣扎的我,我估计……确实会让我母亲路上……一场了……”

    他看着,他头顶上,这金碧辉煌的天花板,那些翠绿与雪白的玉石交合着金子的光辉,它们慢慢的组成一副美艳的星空图像,映照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将这满屋子的香气也掩盖了。

    “鱼儿哥……”王兄双目诚然的看着鱼儿哥。

    只是鱼儿哥慢慢笑了一下,回转过了身子,从桌子底下抽出腿来,他盘腿坐着,很安心的笑了一下:“真是一段难忘的日子,不是吗?我回来了,也就代表着,我还活着。王兄,能够再见到你,也算是,一种幸运。真是谢谢。其实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我还不敢回去……我去你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吧,可以吗?麻烦你了……”

    “当然可以,怎么会麻烦呢……你突然变得腼腆,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王兄哗的又开了扇子,扇了一下,风将王兄的两鬓吹拂而起,继而他面露了难色:“你真的不愿意,去见一见你的母亲吗……”

    “家母安康?”鱼儿哥瞅了一眼王兄,打断了他的话。

    王兄愣了一下,点头道“安康。”

    “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康字,我的母亲,也一定是会安康的……也多亏了她给我取的名字,我才活着,你说是吧,王兄?”鱼儿哥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将草帽戴上,压下来,将整个脸孔遮盖。

    “是……是……夫人一定会安康的……”王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沉默了。

    不过,他看着鱼儿哥的确实有些落魄的样子,连忙说道:“那,我叫月牙儿过来吧,这样也好给你买件衣服,你想要住在哪个酒楼尽管说一声,我会吩咐下人保密的。”

    王兄将一把钥匙拿了出来丢到了的鱼儿哥的手上:“这里是所有都城酒楼特别间的钥匙,我暂时先去回家住好了。”

    “好兄弟,王兄。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鱼儿哥看着那串奇形怪状的钥匙,钥匙跟着识别的木牌,指着哪个酒楼哪个房间。

    “有你这份心,就好了。”王兄快速的扇着扇子,风将他的两鬓吹来吹去,更加的柔顺,他闭上眼睛,没有去看以龙之,却说着以龙之的名字:“不过,这位,名字叫做以龙之的家伙,就算是鱼儿哥你的救命恩人,我也要这样称呼,这位以龙之以先生应该会离开吧?”

    “他和我一起住。我有很多问题要请教以先生,并且带以先生来都城找人的。我要说到做到,王兄。”鱼儿哥开心的笑,甩着钥匙,而以龙之淡定的吃着银月脆骨两角汤,白衣豚的豚耳,就是银月脆骨,竟然被做成了这么好吃的美味佳肴,他竟然觉得兴奋,只是如果只取耳朵的最脆部分,其他东西不做食物的话,那可真是一种吃不起的可怕美食了。

    那些死去的白衣豚……

    以龙之听到了有话提到自己:“我来华都,寻找一个人……当然,如果宁先生想要我帮忙的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以龙之将那碗点名要吃的银月脆骨两角汤推到一边,似乎是吃饱了,不再去触碰:“住在哪里,都可以的,我并没有特别的住所要求。”

    “那行,你就住到鱼儿哥的隔壁好了。”王兄又拿出一把钥匙,丢给以龙之,那串钥匙跌落在了以龙之的桌子上,钥匙撞击在碗边,发出了叮噹的清脆声响。

    “王兄,以先生很厉害的,就算是以貌取人,你也应该看得出以先生的样貌,绝非凡人。我说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请你也尊重他。”鱼儿哥根本没有任何客气的对着王兄严厉的批评:“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纨绔子弟了,经历了生死之后,我更愿意去想一下未来的我,到底应该去做些什么,而不是仅仅去当宁家的二儿子,在都城里吃喝享乐。”

    “鱼儿哥雄心壮志,我当然支持。”王兄瞥了一眼慢条斯理的以龙之:“但是要我对一个这样子非凡的人低声下气也大可不必,天下第一番也是由我经营的,要比起经营的手段,也不存在低人一等。”

    “好好好,知道你厉害,将天下第一番经营的这么好,但是这并不是你看不上以先生的理由,以先生绝对是非凡之人没错,但是也应该得到你的尊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天也是这样。”鱼儿哥稍微有些严厉,王兄便也急了起来。

    他要解释,鱼儿哥阻止了他:“没事的,王兄,以先生还需要你照顾呢……我们把话讲清楚,接下来相处的时候才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为什么对这个书生先生先生的喊的这么勤快的人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小生不擅武艺。”以龙之这才开口,面对着两个像是吵起来的人,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扬,将一杯清茶放在嘴边,轻饮而下。

    “读书人嘛,我知道。”王兄在扇子后面观察以龙之。以龙之很平静的回应他,也笑了一下。

    以龙之自始至终都是外人,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语,即使是他们聊天,也仅仅是提问着各色菜肴的做法。

    他就像是一个记录器一样,只是说了一次,便记得清清楚楚,问也是捡着问,不做太多的话语。

    就像是一个静静的旁观者,即使离了他们两个这么近,也格格不入的多。

    正在这时,一个招待快速的跑了过来,悄悄的在王兄耳边说了句什么,让王兄的眼睛大睁着看着鱼儿哥,继而看向以龙之憨气道:“鱼儿哥,你哥来了。正在楼下,带着下人,要来抓你……”

    “什么?”鱼儿哥转着钥匙,此时收了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兄:“王兄,我走了。回见。”

    鱼儿哥正要逃走的意思,但是此时又看了一下以龙之:“以先生,我哥不认识你,你在这里,跟着王兄来找我,等我哥这边的事情平了,我再带你去找那个人行吗?”

    他说了这么多,还想着逃跑。

    “张小虎。”以龙之看着他,很明显不明就里,有些茫然,不停提到这个问题,他还是很快的帮鱼儿哥指正了。

    “嗯,对。张小虎。我先逃……”

    鱼儿哥立马开始奔跑,往门口跑过去,只是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王兄:“王兄,密道改了吗?”

    “没有……”王兄摇了一下头,很快的端正。

    只见鱼儿哥快速的钻进周边的一个密道,一头栽了进去。

    只见门外此时一下子响起了可怕的脚步声,那来势汹汹,就像是要将整个房间压垮。

    【哐——】

    门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气势汹汹的径直看着王兄,像是要吃了王兄:“王子玉,宁康呢?”

    “鱼儿哥回来了吗?”王子玉端正的坐好,恭敬的看着那男子,疑惑的扭了一下头:“如果回来了,那也应该先回家啊……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子玉!”那男人严厉的喝了一声。

    “鱼儿哥,刚刚跑了。”宁子玉立马改口,被这人喝的低下头去。

    “他再见你,你告诉他,如果他不回来,就永远也别回来了!”男子狠狠的看着王子玉,王子玉完全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连回答也不敢回答。

    以龙之看着此人,此人的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那人的怒气正盛,见以龙之平静如此,正视着,没有任何表情。

    这反倒有些迁怒的意思了,他眼中的火气就像是要烧出来一样,只是他身上的铠甲如此的明亮端正,就像是刚刚办公来到了这里。

    抓自己的亲弟弟。

    “他是谁?”

    “鱼……鱼儿哥……的朋友……”王子玉小声的支吾。

    “冒犯了。”那人飒飒生风的走过来,一把抓着以龙之的手臂,一把将他抓了起来。

    以龙之顺势起来,如此的平静,以至于让那男人越来越生气……

    “你跟我走一趟。为了宁康,请你务必配合。”那人对着以龙之说着,将以龙之抓着走出了房间。

    他是带了护卫的,此时生气的亲自抓着以龙之离开。

    以龙之平静的看着此人铠甲光耀的背影,淡定的跟着。

    王子玉看着那个密道,又看着被抓着离开的以龙之……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就叫……出师未捷?

第九十五章:宁家二公子的悲哀。

    以龙之乖乖巧巧的被那高大的男子拉着,王子玉也乖乖的跟着他们。

    那密道不宽不窄,刚好够鱼儿哥一个人跑动起来,说来奇怪,这随是密道,里面却修的金晃晃的,各种金银的堆砌和直通底层的阶梯让这里表露着建造者不可一世的傲气。

    那金银由着发光晶石还格外的晃眼,鱼儿哥还必须用手臂挡着,他倒不是真跑,其实他前脚刚走,他哥后脚就踢踢踏踏的跑上来了,抓着以龙之往楼下赶,大概率会把以龙之带回家。

    而他,自然没想到他哥会这样子做的,不过可能是逼不得已,自己一路过来就没有想过逃跑,风风火火的赶马车到这天下第一番,肯定是会被小牙儿打小报告的,只是他这样做,还是考虑到自己并不想要真的和自家哥哥做对。

    他得找个阶梯下。

    两年前,他一个人一匹马就大胆的闯荡到帝国边境去,音讯全无,两年后屁颠屁颠的回来,还不直接回家,如果是普通人家也得着急着寻,莫不是死在帝国的边境没有人收尸也是咎由自取,但他是宁家公子。

    什么概念呢,帝国的五大家族之一的宁家二少爷在边境动乱之时私自出城,其实这一条就可以让关上几年的禁闭了,更不要说私自选赴边关。

    本身事普通人家的孩子随便你去边境,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心疼,他的身份不一样。

    他是帝国五大家族宁家的宁二爷,他死在边境,或者是出了什么事,其他边国的笑话与帝国的士气甚至是威严都会扫地。

    帝国的男人可以在边境战死,但不可以作为无名之辈而惨死异乡。

    所以,他逃,并不是简单的逃,而是避祸事。

    他早就想好了,只要被自家哥哥抓到了,他一定会被拉着去圣上那里请罪,无罪也有罪,从边境活了一命,到圣上面前,就一定是严防了。

    自家哥哥替自己压了祸事,本来悄悄的说自己回来了,就不需要把事情闹大了,不至于自己跑来跑去,只是现在,满城都知道的话,那一定是自家哥哥只会想着把事情给化了,如果自己背着什么“身为宁家二公子,却在动乱的时刻离开都城,离开了都城两年,还去了动乱的边境……”这样子其实真要论起来也没有什么好论的罪名。

    好吧,他只是,生在了帝王家罢了。

    因为他是宁家的二公子,所以连出入华都的自由都没有,倒不是说真的苦,比较不用像那些流民一样,死的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他的心结……

    亲眼看着……那些红色的热血滚烫在自己的身上,那亲爱的女孩子……请原谅我……

    无法救你……

    他咬着牙,直冲出密道,却被自家的士兵直接拦住了。两把刀压在鱼儿哥的身边,让鱼儿哥无法前进。

    “安子,让我过去。”鱼儿哥对着一位眼眉上有一个痣的士兵请求道:“我不能被抓。请让我离开。”

    “二公子,你好不容易回来,还是去想圣上请罪为妥。大公子为了您焦头烂额,请不要再为大公子添麻烦了。”李安难过的叹气。

    “二公子,安子说的对,二公子应该好好为宁家的未来想一想,您已经是必须为大公子分担忧愁的年纪了。请不要,再任性了,二公子。”另外一个士兵也忧愁的看着鱼儿哥。

    “不要再说了,老鹰,我不会……”鱼儿哥暗自退后一步,正准备强行突破两人的防线:“安子,老鹰,请你们,放你一马,我来这里,绝对不可以被押回去见圣上。”

    他握紧了拳头,摆正了姿势,看起来是要与两位士兵大打一架。

    “请二公子……快点成长吧……”

    安子和老鹰也摆开了阵仗,只不过他们从腰间抽剑,也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安子,老鹰,我不想跟你们打……”鱼儿哥咬牙,见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他便只好开始凝聚自身的灵力。

    “二公子,回去吧……棒棒你的大哥……”安子马步已经扎好了,却还是在抽剑的时候说了出来,他被老鹰瞪了一眼。

    “安子,他们兄弟的事情,他们兄弟两个自己解决。我们不要插手。”老鹰瞪完安子,再去瞪鱼儿哥,他的眼神有些凶狠,实在是没有想过手下留情才会这个样子,他的不留情面,已经写在了脸上。

    他们两个的长剑蓝光闪烁,那战斗姿态也是极其明显,前脚与后脚开合之间,一步便要踏过来,冲到鱼儿哥的面前。

    “可是我还是要说,大公子为了帮你顶罪,甚至是已经主动削职,大将军的职位,已经是李家人的了,大公子赋闲在家,甚至只能务农为生,一身武艺无法施展,一腔抱负空有余恨,你怎么忍心呢?!大公子!”

    “……”鱼儿哥沉默着躲开了那两道剑光,猛的跳将向密道的出口,一个闪身,又径直的进了密道躲避。

    “这不是我的错,他完全可以不包庇我,只要他不向圣上说我去了哪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子的事情?他做的事情,完全就是坑害于我!”鱼儿哥咬牙一下,用力的一拳锤向安子,又是一脚踢向老鹰,猛的踏空而走,那安子与老鹰用剑一挡,料定他们不敢用剑砍杀自己,他出的力道非常大,而安子和老鹰真的不敢太过用力,只是接招。

    那这样的话,他们的打斗并不是极狠的,只是有一些狠的挥砍动作,倒是真的让鱼儿哥为难,那也不至于,他们的目的是抓人又不是杀人。

    两三个回合下来,鱼儿哥抓着空档就要逃走,只是这一次又一把剑直直的落在了自己的眼前,插在了密道的门口。

    “宁康!”那个高大的男子一下跳到剑的旁边,以龙之与王子玉安静的站在密道的出口,他们在此时也只能平静。

    面对鱼儿哥的滑头,他的哥哥怎么又不懂呢……王子玉根本不敢阻拦。

    “二公子,大公子来了……”安子和老鹰收了剑,立马退开,他们拖延鱼儿哥的任务,也便是完成了……

    “宁康,母亲很想见你一面……如果你不想背负不孝的骂名过下半辈子,就给我赶快回府!”

    哥哥站在密道的出口,将剑收入剑鞘,严肃的看着有一点点愣住了的鱼儿哥,鱼儿哥慢慢的收了拳脚,只是去看王子玉与以龙之。

    总是……拿家族的荣誉,拿家族的前途,拿父母的爱来压着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哥……”他话到嘴边,却什么的说不出来。

    “宁康,回去吧……我知道这两年你过的很苦,但是现在没事了,只要你回家,你的衣食住行,都不会忧愁。”哥哥的话,就像是冰针刺在他的心上,让他气愤。

    “我!”他本没有怒气,现在却有些愤怒,但是也只能让愤怒攻心,无处可躲。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是为了你好。你待在都城,只要不惹事,你和任何人交朋友我都不会管,你和任何一个女人滚到床上去我也不会管,但是你最好不要超过我的底线!你离开的这两年,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你付出吗?宁家的所有人,甚至是只能背负骂名,而你却屡教不改。”

    哥哥的话,扎的他难受。

    密道里的金光银光……那些金碧辉煌的东西,依然闪着他的眼睛。

    因为,他从来没有关心过……鱼儿哥自己的感受是什么……

    他要吃,他要喝,他要玩,他要乐,他吃喝玩乐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有抱负!

    就算是有天大的抱负也得给我憋着。

    因为,这是都城,五大家族的宁家。

    圣上需要你,你才是五大家族的人,圣上不需要你,你最好是堕落无能的匹夫!

    吃啊,玩啊,乐啊!

    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死于非命,那么多的人死于战争,那么多的……

    在生死的挣扎里,无力回天,只能吃喝玩乐的……像个废物一样……

    为了宁家,为了宁家,为了宁家!

    什么时候,宁家才能真正为了个人?为了我?

    遥想当年,想要成为大英雄的自己……却知道自己一辈子只能屈在哥哥的麾下,当哥哥,这个长子的帮手,只能在幕后处理宁家的琐事,东边少了只鸡,西边少了只鸭,南边一个仆人需要丧葬。北边一个女仆需要嫁妆,张家长,李家短!

    什么时候,才能处理的完呢!

    这无数的,重复的琐事!哪一点和心中的抱负有关?

    他就是要杀到边境去,以无名小卒的身份杀敌,拿军功!让那些人看看,这个宁家二子,也是可以!当将军的料,是块驰骋沙场的料!

    而不是,一个只会算裤头账的怂包!吃喝玩乐的废物!

    可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他去了边境两年,灰头土脸的回来……

    那些东西——成为大将军,解救天下苍生的愿望,一一都落了空……

    还记得吗!

    那眼前的红,那一把把屠刀,斩向那黝黑的的脖子,那一双双尊贵靴子的脚,踢在那瘦弱的身板上,那一个个奄奄一息的流民,也不过是战争中的蚂蚁,任人宰割……

    并不是他们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战争……

    而是战争在哪里……哪里,才会有可怜的他们……

    啊……他不要当什么大将军了……因为打仗,只有永远的输家……

    还记得吗?那毁坏的农田,那一眼根本望不到边的,可怕的战火灼烧火的漆黑大地……

    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又怎么面对失去家园,失去亲人之苦呢?

    还记得吗?那双清澈的,幼稚的眼神里,面对屠刀的茫然,与人身分离的愕然……

    他几近崩溃的看着那个女孩子茫然的错愕的,就像是把自己的心脏也带离了这个人间,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有谁是真正的赢家呢?

    那些人,会不会,也有家呢……

    他们的家在哪里?我的家在这里,我的一家人,为了赋闲在家的职位焦头烂额,我的一家人,继承着先祖的福荫,或许接下来的世世代代也只能是,高高在上的……五大家族之一的……宁家……

    可悲么……

    其实是不可悲的,因为自己也因为一出生便在宁家,被冠以了宁姓,从母亲,这位一生下来便和父亲有婚约的尊贵的肚子生出来的孩子——宁康——这个他不愿意面对的二公子的名字。

    好啊……一生下来……就是二公子……永永远远,只能是辅佐官!辅佐自己的!哥哥!

    以家族为先!以宁家为先!以母亲为先!

    那我呢!我呢!有人想要我!做什么!有人问过我,想要做什么么!我长大后,想要做什么?你们问过我么!

    没有!你们只是知道我是宁家的二公子……一个未来的辅佐官,一个一出生,出生在这个大家族里,便只能接受的命运。

    甚至是,只要一想要变更,就会收到严厉的惩罚。

    不过,鱼儿哥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这些话,他或许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他要告诉哥哥,他要告诉母亲,他要告诉!圣上!他自己的想法。

    他想要救天下于疾苦,他有远大的抱负!他有着,可以实现这份抱负的才能!

    他沉默着,低下头去。

    可是……他只能接受……

    自己的哥哥,自己的母亲,还有圣上……

    他是违抗不了的……

    但是他还是来了……来到了这个华都……

    安子和老鹰抓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不再逃脱,而他的双肩根本就是无力的耷拉着,也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思。

    “你自可以在圣上面前忏悔,那样会减轻你的罪行。”哥哥看着鱼儿哥泄了气,虽然他低着头,却仿佛能够看到他心里的不甘心。

    这里有风,就像是故意吹拂着鱼儿哥的脸颊,让他抽噎了一下……

    说到底,他只要是回来了,那一定是在外面吃够了苦头才会回来。

    华都,还不够他逍遥么……

    “鱼儿哥……”王子玉轻轻的的喊了一声鱼儿哥,鱼儿哥也没有抬头,只是被安子与老鹰慢慢的带上马车。

    宁子玉担心的闭上了眼睛,好像,一切都无法解决的更加好了……

    他什么也没有看,以龙之平静的看着他,一如往常的平静安详……

    这不是一场紧张刺激的抓捕,也不是一个别开生面的大场面,说起来,这件事情也会让人觉得很尴尬……

    没有人觉得鱼儿哥真的能够反抗到哪里去。

    毕竟这也算是家丑……他可以逃,但是都城逃到哪里呢?他便也逃不了……

    自家哥哥,给,台阶下……

    他又不傻……

    他只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那些人啊……一下子,

    便失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们的头颅,仿佛在看着自己……

    他不会因为自己相处过的人的头颅空落在漆黑的大地上而害怕,甚至恐惧……

    他只会悲愤……他只会为他们哭泣……

    为什么……自己无法救下……他们……

    但英雄无名大抵是这样。

    前二十年的宁康,有着极高的自觉练习武艺,也有些极高的自我意识,他对于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虽然是在玩乐方面也统统在行。

    但是他想要成为自己父亲那样的大将军,这已经无法实现的梦想,对于他的冲击是无穷无尽的。

    对于满身才华的人来说,因为生是宁家的二公子,就只能做一个辅佐官……是绝对不甘心的……

    他人生的第一次叛逆,就是跑到了当时动荡的帝国边境,过上了不正规的军旅生涯……

    这两年的见闻,让他的世界无以复加的崩溃……

    但是这也是他必须面对的事情。

    一位叫做玫瑰夫人的女子发动了名为血统的战争,以血色玫瑰军为口号西征,边境上的一切,都开始真正意义上带着血色……

    作为五大家族身份的宁康此时消失,很可能被参一本,通为间谍。所以已经是任职大将军的宁符主动卸任归田……

    此年岁里,动乱年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

    对吗?

第九十六章:飞鱼之望

    华都宁府,是我的家……

    也是我的……牢笼……

    “王兄……帮我把酒拿来……”

    看着这缕……要照煞我的阳光,鱼儿哥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那肚子可是老圆老圆,圆的吓人。

    哒哒哒的清脆声响回荡在这空荡荡的……

    “你说,这天下的二少爷,真的都是这样的吗?”

    我疑惑的看着王兄,王兄将一瓶上好的白玉酒壶放在了我的案前。

    “鱼儿哥,别喝了……再喝,你那肚子给撑破了,可咋整?”王子玉虽然是这样担心的说,但是抓起白玉酒壶还是乖乖的给鱼儿哥倒酒。

    “这哪能撑破啊?我的肚子,可大着呢……再喝十倍!不!再喝一百杯!”

    “啊!”王子玉听了他的话,吓了一跳。

    “你又想用看医生的方法逃走?不行的,袁医师已经对你明着说不让你去他那了,只有陈葵医师了,但是陈葵那个老妖婆,肯定不会帮你的……”

    “帮你个头啊王子玉!”鱼儿哥坐了起来,猛的吸了一口气,将大肚子咕噜咕噜的变小。

    “王子玉啊王子玉,你怎么能把我想的那么坏呢?”鱼儿哥将那杯酒咕噜咕噜的喝下去,将那白玉的酒杯猛的砸在桌子上,从现在开始,他用凌厉的眼神一直盯着王子玉,一眨也未眨。

    王子玉被他盯着,有些不明所以的停顿,他用扇子轻轻的遮住自己的脸,不让鱼儿哥盯着他。

    “鱼儿哥,你这是干啥?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王子玉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脸,那扇子遮着的地方,就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红润。

    只是鱼儿哥的眼神,就像是猛虎下山似的,盯着,也便是直勾勾的盯,死死的盯,狠狠的盯。

    “你这是要干什么呀鱼儿哥,我一个大男人,哪有什么好看的……”王子玉越是这样说,越是让鱼儿哥死盯着他。也便是不再简单的盯着。

    “王子玉?!”鱼儿哥吼了一声,又将王子玉倒的美酒喝掉。

    “啊?”王子玉惊讶的看着他。

    “你是女人吗?这么好看!?嗯?!”鱼儿哥哼了一声,瞥过脸去,猛的仰头将杯中之酒喝完。

    “我母亲生的漂亮,虽然我是男儿身,但是还是说沾了点光的……”王子玉用扇子将整个脸遮住,不让鱼儿哥看,等鱼儿哥喝酒,他也才慢慢的放下扇子,他瞥见鱼儿哥,也像是瞥见了满脸的桃花。

    朵朵纷白的桃花……就像是在鱼儿哥脸上……闪耀,他本是白白净净的小生,此时的脸上却有些红润,

    “生的这么漂亮!?你以后可怎么办哦?!”鱼儿哥说完,扭了一下头,猛的栽倒下去,看着王子玉,就像是刚刚一样,死死的盯着。

    “怎么了?”王子玉赶紧用扇子挡着他的目光,这扇子,就像是一种可怕的小墙,扇子上的画卷蜷缩着,就像是为他也羞涩起来。

    “你这样子怎么娶得到好的老婆嘞?要是那些大家闺秀们都贪图你的样貌,那一定是走不到的,你以后的幸福该怎么办哟?!”

    鱼儿哥喝完酒,便也直直的,倒了下去。

    那云边缠丝的卧席上,一个慵懒的人,就那样倒下去……明明白白的,呼噜一声,打了个酒嗝。

    “没关系的!”

    鱼儿哥说出来的话,让王子玉猛的将扇子收起来,发出了啪嗒的一声,他看向已经躺着的鱼儿哥,鱼儿哥看着窗外的麻雀,站在枝头,这帝国的都城里,一座宏伟的院落,一丛小树林,几只……飞鸟……

    “没关系的,鱼儿哥,那些大家闺秀,又怎么会,入我的法眼呢?你说对吧?我又不缺才谋,我也不需要女人们给我洗衣做饭,我也不需要她们陪着我到老……都无所谓的……没关系。”

    没有妻子陪伴……什么的,明明都没有关系……

    “那传宗接代呢?你老爸不要你生几个娃子?怎么可能?!”鱼儿哥又打了个酒嗝,让这个小小的房间开始充满了迷眼的醇香酒气……

    “你是姓王的,我是姓宁的,你是你家的二公子,我也是我家的二公子……我们的子女,会被列入旁系,进不了宗庙祠堂,只能,切……”鱼儿哥说完,便停住了,只见王子玉用扇子打了一下他的腿,狠狠的说道:“鱼儿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你又免不了被罚了!不许你这样说!”

    “我都在这里了!我怕啥?啊?!我怕啥?大不了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死了算了!”鱼儿哥猛的坐起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于王子玉的话,他倒是真觉得无所谓了。

    “不许你这样说!”

    王子玉喝住了他,鱼儿哥愣了一下,他又砰的一声倒下去,地面发出了腾的一声响动。

    “不许……你这样说,宁康……”王子玉看着他,快速的站了起来,他的长袖华衣非常合身,只是,那只象征着财富的神兽【御溴】家徽非常的突兀,显眼,那是一只有着一只小脚,踩着金山的类狐兽。

    “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鱼儿哥吞咽了一声,眯着眼睛去瞧王子玉……

    王子玉也看向旁边的麻雀,他们其实已经快要飞走的才不多了,因为他们的声音,兴许是有些吵闹。

    “鱼儿哥,你真的,那么恨这里么?恨……”王子玉捏着嗓子,没再说话。

    “你想说什么?”鱼儿哥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又快速的坐了起来,盘着腿,看着王子玉的背影。

    王子玉用背影对着他,那扎起来的黑色长发,那娇小的肩膀,那美丽的容颜……竟然是一个男子……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男子,那一定是像王子玉这样的美男子,据说他一生下来,就让自己的母亲赞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婴儿。

    就像一个温润无暇的宝玉。

    “子玉……”鱼儿哥没等王子玉开口,他便轻声的的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王子玉用扇子轻轻的打开,将手勾在自己的后背。慢慢的扇了起来。

    那风,如此的轻……飘进,人的心间。

    “桃花……怎么了?”

    “没事……”鱼儿哥猛的站起来,扭了扭脖子,像是伸了个懒腰,轻轻的将手放在王子玉的肩头:“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要是找个女人,将你的终生托付给她……我也就安心了……哪个女人……配得上你呢……真是愁死我了……”

    王子玉很快就听清楚了鱼儿哥话里的意思。

    他惊愕的转身,看着鱼儿哥温柔起来的双眼,那黑色的眼眸里,似乎,只有王子玉一个人,在此时,在此刻。

    只是王子玉震惊着。

    “你要去哪?!你不要乱来!鱼儿哥!我开玩笑的!我刚刚……”

    “诶!”鱼儿哥慢慢的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让王子玉不要再说下去。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真心对我好……一个是我的母亲,我虽然是他的二儿子,但是她真心觉得我不比她那么优秀的大儿子差,我也努力,不让她失望……在才能方面……一直提升自己……第二个人,便是我最好的朋友……王子玉。王公子。”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跟着我,其实也挨了很多罚……你一直都是这样,为我着想,为我考虑……你应该……也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你到底要去哪里?!!”

    “你觉得,我告诉了你,我还走的了吗?”

    “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帮你!”

    “这一次……不需要你帮……我走……就不回来了……”

    鱼儿哥淡定的耸了耸肩。

    “你要!去哪里!”

    王子玉有些急了……这个家伙……这一次……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到底要去哪?这一次!你到底……要去哪?”

    “我去哪……并不重要……但是你必须,和我分别了……子玉……”

    “我……我也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王子玉看着宁康,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宁康的眼眉交合在一起,露出了一个,非常傻的笑容。

    宁康露出了白白的牙齿笑道:“嘿嘿,不行……但是你要去告诉我哥……我离开了……让他心理有个准备,现在这么乱,我消失了,很容易牵连到我哥……让他不要……那么……张扬……等我……回来……”

    宁康认真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如此的真挚,从他的眼睛里,王子玉就能知道,他在不在说谎,但是他的眼睛此时眯起来,不让王子玉观察。

    这个家伙,似乎是铁了心,让他想要去的地方,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让人知道的谜团……

    “宁……鱼儿哥……”

    “我是鱼,却想要,像鸟儿一样飞翔……你觉得,我做得到吗?”宁康慢慢的将手从王子玉的肩头放下来,他也不再眯眼,平静的看着王子玉。

    王子玉看着那双平静的双眼……

    冷冷的……像是沉重的,心儿惊世的扣响……

    “能,如果是鱼儿哥的话,一定能。”

    王子玉诚挚的看着宁康,宁康比他稍微高了一些,所以,挨的如此之近,他的一切,皆是轻轻的仰望……这位心上的神儿。

    “嗯,我也觉得我可以做到。”鱼儿哥笑了一下,这次不是傻笑,而是开心的笑,但是这个笑应该是假的,王子玉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

    “我……你,真的……要走吗?这一次……”

    “我想……应该……这一次……要走……”

    他们又慢慢的坐下来,或许,是王子玉一个人慢慢的坐下来,王子玉慢慢的倒酒,慢慢的喝酒……就像是一只沉睡的绵羊……

    门前的庭院,就像是深深的酒杯……倒上酒,也便是一年又一年……

    这偌大的府邸,门前,换成了,满满枝丫的桃花……

    桃花朵朵开……桃花朵朵谢……

    花开花落,又是一年……

    桌子上的酒,似乎……只需要两年的时间,将酒倒满……便也是人生的长度……死无死,生无生。

    那个人……或许那个叫做宁康的人儿应该真的离开了……这都城……这牢笼……

    你爱吗?这花。

    我爱……这花。

    王子玉啊王子玉……你应该找个可以照顾你一辈子的女人,而不是跟着我鬼混……

    王子玉啊王子玉……你怎么这么傻呢……我是鱼,我想成为飞鸟!我想要!成为第一只飞向天空的鱼!

    王子玉啊!王子玉!我一定会!飞回来的!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让我看到,一个!开开心心的王子玉!离开了我的王子玉!也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王兄……”

    “王兄……”

    “王兄……”

    那个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回来……圣上需要秘密查人,尽管还是有困难,但是还是能够查的到的……

    “王兄……哈哈哈哈……想不到……我说了那么多雄心壮志的话,我都不知道呢……”

    像是落魄的,真真切切的,散发着一股田间清香的人儿,鱼儿哥将那个白玉酒壶端了起来,给王兄倒水。

    “王兄,你看,这个酒,你知道在乡下这个叫什么吗?叫马尿!噗哈哈哈!”鱼儿哥猛的将酒喝完,啊的一声舒畅的吼了出来。

    “还有还有,原来我们吃的那个稻米,真的是需要长一年之久的,不是那种直接在粮仓里放着的,哇,我的天呐!我大夏天的别那些麦芒给扎死了,打你打谷,那些霹雳帕拉的东西吵的人晚上满脑子都是霹雳帕拉的响啊!哈哈哈,真是折磨死我了……我一度以为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鱼儿哥讲着,边喝酒边看着王子玉,王子玉静静的喝酒,将扇子打开,轻轻的扇着,他长长的两鬓被风轻轻的吹起,得意自在。

    “不是我说,这两年,还有太多事情我没有见过了……要是时间再久点,我估计我也可以去再仔细的生活一下。”

    鱼儿哥喝完酒,缓缓的倒下,挪了挪位置,让盘着腿的王子玉好伸展一下。

    “鱼儿哥,你为什么……要去边境呢……”

    “起初……算了,我只是去看一下我哥哥的驻军环境而已,但是后来,我是真的想要去体验一下,这个世界里,其他的生活……”

    王子玉慢慢的为鱼儿哥倒酒,倒满,便是给自己倒酒。

    “王兄!我让月牙儿种的桃花树,每年都会开花哦,这是特别的品种,我让月牙儿找了很久的……”

    鱼儿哥看着那满园的桃花,欣喜过望。

    “嗯……很好看……”

    “你喜欢,我再送你几株,也算是给月牙儿那个朋友一个做生意的机会?”

    “嗯。”

    “还有……其实我这次来,并不完全是因为我被以先生救了……回来修养的……”鱼儿哥一本正经的说着。

    “那是为了什么?”

    王子玉慢慢的停住倒酒的手。

    “为了……成为,真正的飞鱼。”

第九十七章:飞鸿若木

    “怎么做?我告诉你怎么做!”

    鱼儿哥站了起来,叉着腰,哼了一句小曲儿。

    “这一次!我还是要离开这里!但是,这一次有所不同!”鱼儿哥看着窗外的桃树,笑的开心至极:“这一次我会带上你!我还会带上月牙儿!宁家的,王家的,李家的!你们统统都会跟我走!”

    “鱼儿哥……听不懂……”

    月牙儿吃着一颗糖葫芦,坐在王子玉的身边,将头靠在他的大腿上,看着天花板,这个高难度的动作,真是极其不自然,不过她还是做到了,闲情惬意,桃花朵朵。

    月牙儿生的水灵,一袭长发,就如黑亮的溪水,铺盖在这缠丝云袖的地板上,还稍微遮盖了王子玉的大腿。

    她一袭的琉璃裙,就像是金鱼铺开了绝美的尾巴,裙子可人,她也可人。

    “我!宁康!要去做一番大事业!我只能做辅佐官!好啊!我去边境这两年,想通了的唯一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件事情!”

    鱼儿哥卖着关子,转身看向王子玉和月牙儿,王子玉正轻轻的扇着微风,任由风吹到身上,还稍微倾斜着身子,让月牙儿可以有一个舒服的位置,将风吹到她的身上,给她解热。

    “什么事情呢?鱼儿哥……”

    王子玉温柔的说话,让鱼儿哥慢慢的凑近他,用自己的大手放在他王子玉的发簪上。

    “王兄,你觉得,我们像不像纨绔子弟!”

    “诶……鱼儿哥,你这就不对了,子玉哥哥把天下第一番经营的多好呀,你不在的这两年,天下第一番每个月的账目子玉哥哥都查的清清楚楚。子诚啊哥可是当着圣上的面夸子玉哥哥呢……”月牙儿咬碎了一枚糖葫芦,小嘴巴发出了啵咯啵咯的响声。

    “哎呀!那是这两年嘛,我说的是,以前,以前的我们是不是纨绔子弟?”鱼儿哥要来敲月牙儿的小脑袋,月牙儿赶紧捂住头,鱼儿哥也慢慢的坐下。

    “那……确实,我只能这样说,确实……你们的名声,可是糟透了,不对,是你的名声糟透了,把子玉哥哥的名声也弄遭了。”月牙儿将还剩下两个的糖葫芦举到王子玉的面前,王子玉轻轻的摇摇头,轻声的笑了一下,而月牙儿小嘴巴又一刻不停的说了起来:“鱼儿哥,你知道你在我们那些姐妹的名声里有多臭吗?都说,还好五大家族的二公子不需要指腹为婚,不然你这个德行,嫁给你,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月牙儿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自个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尤其是那个白八婆,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诶……月牙儿,不准这样说白啊姐。”王子玉轻声的提醒道。

    “好好好。”月牙儿还是捏着自己的小鼻子,做了伪声尖着嗓子沉着声音,像是模仿着某位“白八婆”:“她说,要是我从小和那个到处惹圣上不开心的宁康有婚约,还不如让我到猪圈里洗澡呢,我一定在猪圈里打滚呢~”

    “啊啊啊!那个臭婆娘!”鱼儿哥怒气冲冲的吼道:“看我不去把她丢到猪圈里去!啊啊啊!”

    “咳咳咳!”王子玉咳嗽,像是被呛到了。

    “好嘛,你名声太臭了嘛~”月牙儿有所停顿,瞥了一眼鱼儿哥:“怡儿姐姐倒是一直帮你说好话的,聊到你的时候,好几次我都觉得她要直接跟白……白阿姐吵起来了……”

    “是嘛?还是怡儿好~带上她,我觉得,也不错……”鱼儿哥像是被夸了,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一屁股挪到了王子玉的边上,将头枕在王子玉的另外一条大腿上,头还去挤月牙儿,想要撞月牙儿。调皮的像个小孩子。

    月牙儿哼的一声躲开。

    王子玉看着这两个的大头,很轻的笑了一下,鱼儿哥和月牙儿都没有发现,或许是因为扇子的风,轻轻的来到了他们两个的头上,吹的他们心旷神怡。

    “你还没说,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呢……还要带上怡儿姐姐……你想的美呢,我父亲说了,跟着子玉尚可,跟着宁康,荒唐!哈哈哈哈……”月牙儿笑了起来,开心的咬下一颗糖葫芦。

    “你们就盼着我点好嘛!真是的!”鱼儿哥抬头看去,王子玉的眼睛清澈明亮,像是灯下的荧光,越是要看,越是觉得不可思议的好看。

    “说正事。”鱼儿哥拍了一下月牙儿的头,让她认真的去听,月牙儿轻轻的点头。

    “我呢……虽然以前看起来像是个纨绔子弟,但是实际上,我太觉得,我哥和我,简直是太残酷了,主要是,残酷到我身上,就是我一辈子,只能当一个辅佐官,这是五大家族每一一家的二公子都必须……面对的事情……圣上管的那么严,绝对不会让我们五大家族的任何一个人当成不中用的东西。如果我真的想要去放辅佐官,我一定能放好辅佐官……我没有开玩笑。”

    鱼儿哥很认真的看着王子玉的眼睛,王子玉有些躲闪。

    “我啊……这两年,去边境走了一趟,见到了很多人,见到了很多事……”

    他突然开始惆怅起来,声音低的吓人,让月牙儿不得不去看他。

    “你们知道公国和帝国为什么要打仗吗?”鱼儿哥咳嗽一声道:“血统战争,公国出了一个玫瑰夫人,想要以血统为名,将所有不是公国血统的其他血统族群,全部……”

    “嗯……”

    “你们害怕吗?他们在外面打仗,我们在这里……关禁闭……听说已经很多小国被灭国了……尤其是百兽族,他们小族群小部落最多,又没有办法团结起来……只能……任人宰割。”

    鱼儿哥说不下去,他没说一句话,就好像可以看到一张张脸孔——那些血肉模糊的头颅,可是没有任何微笑可言的,那些可怕的武器,将人生存的一切权利——生生的剥夺,毫不怜惜。

    “我在想……那个玫瑰夫人,能够让那么多人给他效命,一定有她的道理……我每日苦思冥想,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国明明看起来有那么多厉害的魔法师,但是却永远在战乱之中……四分五裂……”

    他认真的说,王子玉和月牙儿认真的听。

    “真是可怕啊……对于魔法师来说,血统的纯正真的太重要了……一个好的魔法师必须来源于血统给予的魔力才能变得强大,这也就意味着他实力的上限,和我们完全不同,我们华族人的生命长度,强身健体,依靠着灵力本身锻炼自己的身体,将原本不可能变动的【生命源体】强行改变,将【修行】得以换个名次,作为【修仙】。我们修仙,一般来说,是不和血统纯正任何关系的……所以,我们华族的一切,生来就不信天注定的那一套。所以血统战争这种东西,必须是我们华族人带头去打破的暴论!”

    “鱼儿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月牙儿听的发呆……不知道说什么好……

    “鱼儿哥……你……想要说什么呢……”

    鱼儿哥有些停顿。

    “我们华族,有修仙的山门……那些厉害的能人异士,不说在帝国名士录上榜上有名,但是真的愿意,去教授那些普通人,修仙……但是最后,他们都脱离了……教授修仙秘诀的本质……我并不是说他们不好……”

    鱼儿哥慢慢的叹了口气。

    “我不是说这样不好……他们真的,想要成为仙人……脱离于俗世……完完全全的,只为了逍遥自在,只为了自己的生活,不再去管人间的事由……我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

    “他们起码在这种绝对非正义的血统战争发动的时候下山!不让那么多的无辜人!死的不明不白!死的!”

    鱼儿哥咬着牙,恨不得咬碎:“修仙本没有错,斩断尘缘,心无杂念的更好的体会天地间的本源灵力我也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我!宁康!就是见不得有能力者!却无有所作为之心!”

    “什么意思?你是见到了谁么?这两年……”王子玉悄悄的问。

    “帝国名士录,真的只是论实力的高低吗?我不认同,他应该比的是一个人的品格,再比一个人的修行实力,如果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保护天下苍生,黎明百姓的雄心壮志,又怎么可以真的得道成仙呢?”鱼儿哥说的慢了,也有些忧郁。

    从刚开始的义愤填膺,到现在的,沉默。

    “修仙道,说的,其实是……常法之道,本源灵力突破生命源体,得以延续生命,进而长生不死,此间道理,也是如此。”王子玉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到这个,并且说了出来。

    “他们不出山帮忙……圣上也有些生气了……其实……只是龙严大怒烧到各地的仙山去,只会让局势更加动荡,到时候内忧外患,就更难办了……”王子玉非常冷静的看着鱼儿哥……

    鱼儿哥也开始了长久的沉默,他坐了起来,挠着自己的脑袋。

    “所以,五大家族的存在,灵力的修行才得以入到民间,才让帝国的基业长青,仙山,那些不再入世俗的修仙之人,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只能去求他们下山帮忙,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要是圣上去请仙人们下山,意味着圣上对于仙人的屈服,那样大家都是修仙修仙修仙,整个帝国那还有人好好的过日子呢?粮食没人种,布匹没人织,边境没人守,哪里还有家呢?”月牙儿也慢慢的说了起来,糖葫芦已经吃完,也慢慢的坐了起来:“修仙的可能没关系……反正他们斩断尘缘,根本不在乎这片土地到底是华族的,还是人族的,但是殊不知,没有圣上压着,没有那么多边境的士兵奋死杀敌,守卫疆土,他们哪里来这么安宁的环境修自己的仙啊……”

    “修仙……也不是不好……我觉得,修仙可以有强大的力量御敌,这没有错。”鱼儿哥似乎是反驳了月牙儿的话语,让月牙儿一头雾水。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鱼儿哥,沉闷的咳嗽一声。

    “错在,这种观念,修仙和救世,绝对不冲突,修仙可以让自己的能力提升,并且抵御外敌,我们边境的士兵,绝对会想要有仙人帮助的!他们虽然也会使用一点点的本源灵力,但是绝对达不到认真修行了几十年仙人的实力。所以,他们面对公国的法师,特别的吃亏,如果仙山的仙人帮忙,他们一定也会接受。”

    “嗯……正是……就像是宁家的力量,我们的武艺,本身就是与魔法天然的对立,一个力,一个法。”王子玉认同了鱼儿哥说法。

    “在这两年的血统战争,我们的士兵以命相博,圣上的战争指挥能力绝对超绝,但是在大规模的魔法轰弹面前,我们的士兵,绝对不可以让他们送死,所以……死在战场上最多的,还是无辜的平民。”

    鱼儿哥锤了一下地板,狠狠的砸了一圈,地面在震颤,发出了可怕的裂响。

    “我每次想到他们的脸,我就害怕!我一害怕,我就恨不得手撕那个发动战争的玫瑰夫人,让本身就可以和平共处的帝国和公国,还有那些小族群,在战争的烽火里背上沉重的人命!”鱼儿哥恐怖的握着拳头:“那个玫瑰夫人!真的世界第一的恶人!”

    “所以,你又能拿她怎么样呢……现在开战,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人了,除非我们打败她的军队,不然……”

    “我不是在说想要打败军队这样子的事情,也不是想要说什么当大将军那种我永远无法实现的事情,我不是在说这个事情!”

    鱼儿哥大声的吼了出来,他的眼睛,似乎有泪水,轻轻的划过。

    “我是,不愿意看到那些无辜的人,让他们有能力面对这残酷的战争!或者是!让这个世界上更多有能力的人,又作为的人,心里装着天下苍生,黎明百姓的人,帮助在战争中无辜的平民,他们可能有愚昧,他们可能会用言语伤人,他们也可能淳朴,他们也可能善良,但是无论怎么样!他们,无辜于他人私利的战争,都不应该被波及!”

    鱼儿哥猛的抬起头,抹了一把泪水。

    “我……想要帮他们,我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说什么我永远办不到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

    “我要创办属于自己的仙山,我不要来我仙山修仙的人脱离俗世,我要他们,心里,永远装着,子民!”

    “我仙山的第子!一定是!心怀天下才来修仙!他会下山!也一定会!守护和平!与坏人恶人敌人做对!保护无辜的人。”

    他说完,整个桃花树都在颤抖……

    风儿……在吹……

第九十八章:宁阳玉月

    【公国十世纪,一切,都在分崩离析。名为血统之火的战争,正在烧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你说……血统战争,这么可行吗?子玉……”

    “我觉得……可行……”

    “什么意思?”

    宁康那双清亮的黑色眼眸,慢慢的转向王子玉。

    “我想……应该可以……如果是玫瑰夫人来执行的话……”王子玉也慢慢的将自己那双有些清蓝的双眸慢慢的转向宁康。

    宁康有些震惊,不知道王子玉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玫瑰夫人,在我所能够接触到的信息里,他只是,把小族群给推到了风口浪尖罢了,进而,才能够动员起那些血统纯正的魔法师。比如,一条极长的河流上住着三个小族群,把他们定为上中下三个村庄。”王子玉娓娓道来,白色的光在他身上,将他青色的长袖华服映在一边,他的背,全然在黑暗之中,无法预见。

    “如果【上游村庄】的人掌握了上游水流的话语权,中游,下游的村庄,应该怎么办呢?如果是鱼儿哥的话,你在中游和下游的村庄里过活你会怎么想呢?你会怎么做呢?”

    “只有一条河流么?”

    宁康看着王子玉,挠了一下自己的头,他的发簪被挠的松动,白色的玉簪,青花的坠线轻轻的摇。

    “可以有很多河流,但是这条河流对你的村庄很重要……对于你的家人很重要,对于你的族群很重要,放弃这条河流,这个村庄,基本上只能死路一条,没有人可以真的离开水。”

    王子玉慢慢的沉默,虽然他依然需要给宁康讲解,这次血统战争的发动原因。

    “那……也就是说,我只能去找上游的村民去干架了么?有没有,别的方法……”宁康也不笨,他当然知道王子玉可能要说什么,但是他还是希望找到不冲突的方法。

    “我没有办法告诉你还有另外一条河流,因为离开原本的这条河流,需要巨大的勇气,可能鱼儿哥有这样的勇气,但是其他人并不一定有……你能离开村庄,不代表你的族群能够离开村庄。”王子玉去看自己的手,那双洁白如玉的双手,长又细的手指,如此好看,只是他的另外一只手一直抓着扇子,隐没在暗色的光芒里。

    “啊……那就……只能找上游的村庄协商解决了……对吗?如果可以的话……和平解决,比如说,让给我们一点水啊……什么的……可以吗?”宁康想说,却淡淡的平静,揉了一下眼睛。

    “可以,但是杯水车薪。”王子玉淡淡的咳嗽一声:“按照鱼儿哥所说的,找到上游的村庄提出谈判条件,获取水源……”

    “等等,为什么要……谈判……只是,要个水而已,不要这么过分吧……要个水而已……子玉……”宁康的脸在黑暗里,变得扭曲和……平静……

    像是一条无法变化的河流……平静的流淌,遇到河流……便分开两个世界,一个湍急,一个缓和……

    “河流,本是天上掉落下来的雨水汇聚,四海山川,天下一行,仅仅是这天上掉落下来的河水,却可以带来巨大的谈判价值,或许,鱼儿哥应该想不到,只是生在了上游村庄,便可以获得,这让人无法理解的谈判条件。”王子玉叹了口气:“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鱼儿哥在边境,应该能够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吧?”

    “……”宁康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的吞咽一声,他预感到接下来王子玉可能会说出沉重的事情……不过他也只能接受……

    因为这和他想的事情,总是这样不谋而合。

    “掌控了河流,就意味着掌控了谈判的绝对权力,中下游的村庄,如果想要水源,要么接受被压迫着的河流分配情况,要么准备无法避免的战争。”

    “只是……向上游要个水而已……子玉……只是要个水而已……子玉……”宁康严厉而又深沉的,慢慢的转向王子玉。王子玉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跨过月牙儿的头,月牙儿睡在他的边上,很慵懒的将手大张着,此时的他,却全然没有任何大家小姐的可爱。

    王子玉慢慢的站了起来,跨过去,沉沉的,又来到了门口的边上:“我们,来到了这里,真的可以完成你心里说的那个目标吗?”

    他看着月亮,转身,看向宁康,宁康也慢慢的站了起来,房顶上漏出来的月亮光芒,就像是冰冷的尖刺,将他覆盖,也仅仅是,将他照亮的雪白。

    月亮,并不会改变这木屋破烂不堪的事实,有风将宁康的两鬓吹的雪白,它们从这木屋的墙缝里吹进来,将所有人都吹的瑟瑟发抖……但是他们依然需要睡眠,不睡眠,根本无法有长足的精神去面对,那繁琐的,让他们焦头烂额的斗争。

    王子玉沉默着,宁康也沉默着,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却又如此的遥远。

    “血统战争,真的可行吗?”

    宁康又问了一遍,这一次他看着那月光之下漂浮的微尘,轻轻的说,也便轻轻的沉默。

    “可以的……玫瑰夫人的手上,已经粘满了小族群的鲜血……只要他矛头一转,所有的族群,就算是出于自保,也一定会加入到着可怕的战争之中。”王子玉看着木屋里的一切,一个阴暗的房间——这个木屋仅有的一个房间,一张放在桌子密密麻麻的写着文字的图纸,上面的战略地图都被一些小石头压着——它们必须这样做,因为他们除了笔和墨,别无其他能够压住写着战略的东西,包括,心。

    “上游的人,真的就不能将这条河流共有吗?为什么是天上地下本来就有的东西,为什么要占有呢……”

    宁康看着天花板上的破洞,看着,那硕大的月亮。问不出个结果。

    “如果,真有那样的上游人,他一定,很伟大……”王子玉看了一眼宁康,他的眼里,像是一个白色的天神在沐浴着月光的清辉。

    “我想,告诉所有华族人,他们并不是由血统注定的木材,这个世界上的人,可能有着天生的区别无法改变,但是这种区别,一定是可以弥补的,共同存在的。”宁康笑了一下,或许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了:“我们将五大家族的秘法交给这里的普通人,不,交给这里的同胞,并不是希望他们觉得五大家族也是因为血统而存在的,五大家族背负的,比血统还要沉重。”

    宁康顿了声……

    真是奇怪啊……今天……明明今天他想要问的最多,却又总是沉默。

    “五大家族,代代传承,长子必须严于律己,有所作为,守卫疆土,共担帝国的基业,华族人的大部分人能够安居乐业,都来自于边境的安宁,宁家李家白家为同一功,金币流通,物资交换互通,王家为第一功,陈家,维系着其他四家和分工调配。长子,必须承担家族所有的责任,俊杰之才的培养,无非是家族教化的根本。”

    王子玉慢慢的停顿,他也说的很慢,少有的抑扬顿挫,便是平静如水的……沉默。

    “我们教给同胞的,一定是我们家族最重要的教育基业,从山川四海的试图造物,到与天地本源灵力的获取与精进,都是毫无保留……但是他们的思想一定是要为了天下苍生为己任,心灵,心境之纯洁,绝对不可以为了强烈的一己私利而上山来!”

    王子玉愤怒的大吼。

    他就像是一个沉默着爆发的羔羊。

    “鱼儿哥,我认同你的想法,教给他们为人处世的道理,教给他们沟通天地本源灵力的方法,教给他们星辰布略,都可以,一切都可以!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样不行,我从来没有觉得教给他们我们五大家族所拥有的一切秘法和经略教给黎明百姓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都行!但是我必须限制他们的内心!”

    “子玉……”

    宁康有些不舍的……伸出手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王子玉,如此的激动……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宁康!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宁康这样为了天下为己任的初心!并不是所有住在上游的人,都会无私的开放拥有河流的权利!”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叫做宁康……”

    王子玉又归于平静。

    “子玉哥哥……”月牙儿被吵醒。

    “宁康哥哥……”月牙儿慢慢的坐了起来,整理了自己的头发,扎成了马尾:“天哪,还没亮哪~”

    “宁康……只有一位。我不希望他,在别人眼里,是个教会他人力量,用这种力量来谋取私利的恶人,这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我们可以教,但是我们必须分人才教,不然,我绝对不同意。”

    王子玉深情的看着宁康,宁康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泪水,王子玉一会儿激动着,一会儿手又开始颤抖。

    “我们没在说这件事……子玉。”

    “我,认同你教授学识的想法,但是我并不认同教给每一个人的想法……”

    “子玉,我们在聊玫瑰夫人的血统战争……”宁康低下头来,看着月光之下,默默的坐了下来。

    “我知道……”王子玉慢慢的坐下来。

    斜射下来的月光,就像是可怕的隔阂,将两个人分散在木屋之下的黑暗中,他们都在月亮的光亮中,而他们之间,确实可怕的黑暗。

    “我在想……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公国的血统战争,无非也是依靠魔法师的血统力量而分出界限的,如果未来我们所教授的任何一个人出现了为了一己私利而出现类似依靠着力量将人划分为几等人几等人的情况,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如今的理念,也终究是一场……空梦……”

    王子玉的气息很不稳……

    这是他的宏伟理想……他没有想到怎么去做到尽善尽美,但是他依然希望,在这个世界上,他所能够拥有的……理想……不会化为泡影……

    “如果……以后有人告诉天下人,他是这白灵斋的弟子,他想要和玫瑰夫人一样!提出血统战争这种恐怖的战争借口,我们应该怎么办?白灵斋教出来的人,绝对不可以以一己私利而求学上山!他心里可以不装着天下人,也一定不是不犯错误的圣人,但是他一定需要心里装着善良之心,永远坚守自己心里的善良,学成之后,也会装着他人,学成之后,也会为了他人,拥有善意之心而继续努力。”

    王子玉越说越说,却也越来越……沉默……

    “你们到底是在聊什么呀……大晚上的,要是传到了弟子的耳朵里可不好。”

    月牙儿看着他们两个在月光下对视,沉默着,也兀自的深沉。

    “现在处在非常时期,确实需要非常对待,有些华族人,我们的同胞也被血统战争忽悠了,叫嚷着想要以血统的纯正为自己谋利,这绝对是错误的。”

    月牙儿再一次的沉默。

    他们,好像并不仅仅是沉默……

    而是沉默之中,继而,沉默的,像是沉默的死亡……

    死气沉沉的……沉默着……

    “我知道我们现在有分歧,但是弟子们和导师们,都在这艰苦的环境里过活,我们没有房子,没有马车,我们带着弟子们四海为家,我们在战争的魔法炮火中前行,最应该团结才对……如果有人愿意学……如果有人愿意学了我们的力量而去帮助任何一个人,我都愿意教他们,我绝对不会以最坏的打算揣测任何一个想要帮助别人的人。”

    宁康看着太阳慢慢的升起来,月亮的光,就像是残酷的死亡……与断绝……

    “嗯……我觉得挺好的……”

    月牙儿看着王子玉的手,在颤抖。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真的为别人着想的人。”

    王子玉颤抖着双手……

    他的扇子,也比颤抖,他的眉毛,也在颤抖……

    他的全身,都在无可名状的颤抖……

    好像说完这句话,他的心,也在跟着颤抖。

    “在这个世界上……你应该相信,有很多为他人着想的人……”

    宁康沉默着……

    看着太阳升起……

    他便觉得苦了……太阳……真苦……

    王子玉闭上眼睛……或许他也觉得这太阳很苦,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月亮……

    跟着太阳……在一起……借着他的光……

    也会觉得苦么……

第九十九章:第八回目终了:Dark hour

    我们没有办法做好这件事情……

    不,准确的来说,我们准备的绝对不充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我们的分歧原来这么多……

    就连一向跟着宁康啊哥表态的子玉哥哥也对于宁康的做法出现了可怕的反对态度。

    我想,就连子玉哥哥也没有想到吧,我们从王都到几乎是边境的【燕雀山】,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去解决我们内部的问题——如果宁康啊哥再不对这件事情表态的话。

    虽然以我的角度来看,他们都没有太大的错误。

    但是没办法……

    【燕雀山·白灵斋】

    “我不同意!”宁子玉很重的敲了一下桌子,他极少发怒,但是最近,他的怒火却那么多。

    “子玉,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宁康反而很平静,就像是以前的王子玉那样平静,但是现在,他的平静就像是冷漠……

    冷漠的让人心冷。

    我看着子玉哥哥在颤抖……他的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我不信子玉哥哥会因为这样的拍打而手疼,但是他的颤抖,就像是无法避免的动作,让我心疼至极。

    “绝对不行!”王子玉大吼着:“我和你说多少次了!就是不行!不能放他们上山,这不是因为于我们有多厉害可以镇住他们,而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原因,让我们不应该接受他们上山修行!”

    他们,指的是山下一群“流寇”。

    其实说流寇也不准确……怎么说呢,他们现在也是流民……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甚至是饥肠辘辘,垂死挣扎。

    但是毫不夸张的说,他们依然是流寇……他们以前做过坏事,如果说的清楚一点,他们以前落草为寇,不说他们坏事做,尽烧杀抢掠,但是他们做的事情也应该受到正法司的严厉惩罚。

    本来我们完全可以不管他们,但是他们已经接受过了正法司的惩罚,问题就出在这里,受过正法司惩罚的人,能够上燕雀山,到白灵斋修行么……

    “子玉,他们已经被正法司惩罚过了,你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应该有一个机会……”

    宁康平静的,冷漠……有如在刀刮王子玉的心。

    “我和你说了……”王子玉开始语重心长。

    我的子玉哥哥……

    “我们教给别人修行的秘法,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教,也绝对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上山修行,我告诉你,就算他们上山,我也绝对不会教给他们任何一种王家的秘法!”

    “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他们已经……受过惩罚了……”宁康觉得自己没有错,因为给一个已经受过惩罚的人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应该是一种值得推行的理念。

    “但是他们以前做过的事,就不应该让我们来原谅他们,他们在没有修行过秘法的时候都想着去做坏事,伤害过别人,那他们学会了秘法,不说他们真的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就是他们这样做的底气也一定是足的!我可以教给任何平民,我王家的秘法,但是我不可以教给曾经犯过错误,被正法司惩罚过的人!我们王家的秘法!”

    王子玉盯着宁康,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怒火……子玉哥哥在对着宁康啊哥发火。

    就像是苦口婆心,却也怎么不听劝。

    “你也知道他们已经受到过正法司的惩罚了,他们在牢里已经度过了很长的岁月,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的忏悔之意。我认为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宁康的脸,在黑暗里,变的深沉,他的脸,我也已经看不清了……

    他应该更加激动一点,如果他和子玉哥哥吵一架,我觉得子玉哥哥也不会这么生气,主要是子玉哥哥已经在觉得宁康啊哥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那就是放他们上山修行。

    “为什么要原谅他们?为什么要原谅别正法司惩罚过的人呢?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吗?如果他们学会了我们五大家族的秘法!他们一定会因为力量而再次犯法!哪怕他们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再次做出了犯法的事情被正法司惩罚,让我们受到了污名,我都不可以同意!”王子玉的颤抖越发的严重,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而宁康却把脸埋没在黑暗里,我知道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子玉哥哥,但是他没有说任何一声……安慰子玉哥哥的话……

    我的宁康啊哥,我的子玉哥哥……都是如此这般的决裂……我想要为他们说一句话……但是……我还是沉默……我想要去伸手拍子玉哥哥却发现子玉哥哥还要去说,他咳嗽的越发厉害。

    “我绝不会恶意揣测任何一个人好人的想法!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去恶意揣测任何一个恶人的想法,如果能够原谅他们,他们为什么还会被正法司惩罚呢?!你怎么就想不通呢?宁康!”王子玉几乎是字字咬牙切齿:“你怎么能去为被害者的家人和朋友们去原谅那些伤害过别人的恶人呢?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是圣人么?我们都不是圣人!宁康!我们可以有憎恶!我们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坏人加以指责!甚至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

    “他们已经悔过,真的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宁康冰冷的说着,冷静的让我无法理解……

    王子玉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能助纣为虐!五大家族的秘法!绝对不可以落入恶人手中,我也绝对不认同教授给任何一个恶人,甚至是曾经的恶人任何一种秘法!”

    “你真的不可以原谅任何一个犯过错的人么?”

    “被正法司惩罚,关进大佬里仅仅是犯过错那么简单吗?你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你想一想那些被恶人们伤害,甚至是杀害的无辜百姓吧!宁康!你创立白灵斋!来到这么个小地方,放弃了宁家的生活,在这里吃苦!为的是教曾经犯过法的恶人们自己家的功法!你当初告诉我的是什么?”王子玉几乎是呐喊着。

    哭泣。

    他流着泪……

    我抓着子玉哥哥的手……让他不要颤抖……

    我的心疼……也仅仅是这样而已……我不能再当着所有人严肃的面去抱抱他……

    我好想……抱抱他……

    “你说,要教给无辜的百姓我们五大家族的秘法,让所有心怀善良的人和我们一样去帮助更多的无辜百姓,让那些心怀善良之心的人可以有力量面对邪恶,让他们以天下为己任,让他们不用再悲惨的血统战争中无缘无故的牺牲,让他们奋起反抗!让他们不再任人宰割!”

    “这和接纳这些流民并不冲突……他们如果心怀恶意,你又怎么知道呢……是,我不是圣人,我不可以辨别任何一个善良的人……难道这就是我的错了嘛?”

    “宁康……你根本没有用心跟我说话……”

    “我们不应该让任何一个心怀善意的人……”

    “宁康……”

    “我们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心怀善意的人……也不应该直接把别人当坏人……”

    “宁康……”

    “给他们一个机会,这并不是一个非常难做出的决定……我们需要相信更多的人拥有善心善意,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宁康的冰冷之气……似乎那么让我讨厌……但是给一个曾经的坏人一个成为好人的机会……会不会也是一件好事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子玉哥哥,绝对不同意……

    “那你去告诉正法司!让他们来决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宁康!我!不!同!意!”

    这里的寒冷……让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在想……

    我的子玉哥哥为什么会生气,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一个,甚至是一群曾经是恶人的人,被正法司惩罚过后的人不应该修行,或者是说,白灵斋不应该去做这样的教给他们修行的秘法。

    如果一个人没有秘法的力量都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那么有了秘法,他的再次作恶,就像是把教授这种秘法的老师们的尊严丢在地上摩擦。

    甚至是他们的名声,在这个世界,都会让臭名远扬……

    我不明白……也不愿意明白……我现在只想带着子玉哥哥离开……离开这个冰冷的白灵斋……

    “我们……”宁康可怕的眼神,就像是钉在王子玉的眼神,

    “不要再说了……”王子玉好像不愿意再听下去……他站了起来,低着头,他的眼泪好像滴落在桌子上。

    其实也仅仅是一滴泪而已……是么?

    他抹了一下眼睛。

    “我……离开白灵斋……”

    “子玉……我只是在和你讨论这件事情……你……”

    宁康依然平静。依然无情……

    他可以不冲过来安慰子玉哥哥,但是他现在的冰冷,真是让我……无法接受……

    “我,和宁康,不再做朋友……”

    子玉的手终于不再颤抖……他看了一眼我……

    我坐在他的旁边,我只能以目光援助我的子玉哥哥……他看了一眼我……就像是那种空洞的……无望……

    他知道,宁康还是会接受那些流民……

    他们不止一次因为是否应该接受流民和犯过法的人放到山上修行而争吵……

    一次又一次……他们的争吵从小打小闹的,变成这样子的大喊大叫……就像是……一而再而三的将所有人的心性撕碎……

    “什么?”

    宁康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会华都……”王子玉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冷静的站了起来……

    “不是……”

    “我受够了……你总是一意孤行……”

    从来不用心听我说的话……

    “我们可以商量,还有更多的解决办法……”宁康依然坐着……我不愿意去看他的脸……

    “那应该怎么办呢……等到下一次,我们一定还会吵架……我不愿意再和你吵架了……鱼儿哥……”王子玉的声音也开始平静的没有起伏……

    他们依然在争吵……

    他们依然在!冷漠的看着对方……

    他那身青色华服被洗的有些白了,这里艰苦的生活根本没有打败我们……打败我们的是……分歧……

    这是……冷漠?

    其实,我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他们接下来还争吵了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以为我们真的可以做好这件事情……

    其实我没有那么严重的反对……给他们一个做人的机会……但是我也觉得,给机会倒是可以,但是不可以让他们接触到如此核心的力量……

    我们五大家族的秘法,不说强大,单是学会了秘法和没有学会秘法的普通人的区别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拥有了秘法的人可以随意控制没有秘法的人——单纯的依靠力量,绝对是不费摧毁之力的……

    五大家族拥有了秘法,却可以互相制约……但是普通人……哪里来的制约呢……要是有任何一个坏人掌控了我们的秘法……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宁康啊哥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圣上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他从来没有做到过想要创造一座仙山这样子教给别人修行的……举动?

    我们创办白灵斋是秘密进行的……虽然圣上没有明令禁止,但是我能够想到我们的名声传开之后,圣上知道这件事情,他的震惊之情……

    我见过圣上……也见过五大家族的所有人……

    或许……我没有办法阻止子玉哥哥脱离……

    我也需要脱离……没有子玉哥哥在,我也不应该再在这里了……

    或许,我帮两位哥哥打下手已经做的很好了……虽然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争吵……

    我终究是一个女性……

    宁康……宁康……宁康……

    王子玉,王子玉,王子玉……

    最后,我们一起离开了燕雀山的白灵斋,在前往华都的马车上,我看到子玉哥哥的脸,他也平静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行进的被战争失去了家园的边境之人,他们残缺的身体和白色的透红的纱布,痛苦哀嚎的声音,那种残忍的,颤抖的哀鸣,就像是一记扎进我和子玉哥哥心脏的刀子。

    或许我们应该留在白灵斋……

    我这样想……

    或许宁康是对的……如果我们可以教给任何一个心怀善意的人五大家族的秘法,让他们去帮助……可以帮助的更多的人……

    但是……我们确实不应该教给任何人我们的秘法……

    因为这不是过家家……

    五大家族有人制裁……

    但是他们没有……

    如果任何一个恶人学会了五大家族的秘法……遭殃的……一定是……更多更多……

    更多……更多的……无辜的人……

    那和我们曾经的理想背道而驰……

    我认为……

    宁康啊哥……没有错……

    我认为……

    子玉哥哥……也没有错……

    会不会,是我错了呢?

    我没有能够理解他们的错误……

    所以,我错了……

第一百零一章:绝影

    对于长羽枫来说,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救下琳儿的那一刻起,他所谓的活着,皆是死去……

    在这漫长的时光中,最悲莫不过于心死。长长久久的分离,久久远远的悲情,若为惊世故,便欲此间鸣。

    纷纷扰扰,沉沉浮浮,起起跌跌,如果真的是大梦一场,那也权当是人生的二三寻常事,三五逍遥天。

    这个世界真的有轮回么……

    如果我有雄心壮志,如果我有宏图伟业,如果我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人如果不被感情所累,那么人生的意义又应该在何处呢?

    漫漫的黑夜,就像是遮盖在长羽枫身上的披风,给他难以退却的伤疤。

    “快到了……”长羽枫对着身后的艾瑞卡说话,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没有经由喉咙,而是直接从嘴行吗发出来,他没有转身,而是慢慢的将手放在背后,给了艾瑞卡一个很小的水壶。

    他一身的黑衣,就像是除了自己头上有丝丝缕缕的白发,就连他身上的配剑,都是乌黑发亮。

    “还有多久……”艾瑞卡干咳一声,将水壶接过,咕噜咕噜的喝起水来。

    艾瑞卡穿着黑色的法袍,将白色的长发藏在兜帽里,小声的询问着,前面路的尽头……

    这里,虽然是黑夜,却是茫茫的风沙大漠,还有……鬼魂的哀嚎。

    那些茫茫多的冤魂,在这里,在这茫茫的大漠里,凄厉的鬼泣就像是刀刮胆小鬼的魂灵,就算是捂住耳朵,也根本无法阻止那些鬼泣之声入耳来。

    “去幽冥界,还有一段路……但是我说快到了,那就是快到了……”长羽枫抬头去看自己头顶上虎视眈眈的厉鬼,他们漂浮着,鲜红的血泪与齿白的骷髅交合,它们的尖牙利爪,如果是生前有血肉,一定也是恐怖的尖刀。

    他们口中发着绿色的光亮,就像是幽冥一界,生死两难。

    黑色的长鸣剑气直直的冲过它们的头顶,它们凄厉的叫声也便更加的疯狂,只不过这一次它们是真的死了,即使是化为厉鬼,也会一而消散的死亡。

    长羽枫收鞘,黑色的长剑轰鸣,入了鞘中,才暂时的平静下来……

    “我信你。”艾瑞卡咳嗽了一声,被风沙迷眼,需要用手阻挡,这里没有月光,黑夜之中,就像是虎步攀行,难有较快的动作前行。

    这荒漠,就像是死亡的墓场,那些已经化为灰的白骨变为了这漫天的风沙……那些白色的沙尘,与那凄厉的鬼魂一起,铸就这幽冥界的白沙绿邑。

    “确实快到了。”长羽枫平静的看着前方绿色的幽光,将黑色的长剑收入鞘中,很平静的垫脚而行。

    “幽冥界真的有轮回往生的卷轴么?”艾瑞卡看着长羽枫高大的背影。他快速的在这荒漠中前行,根本无法停下任何脚步。

    这里是少有的流沙之地,多做停留,也便是离死亡更近之时。

    “三生石。”长羽枫并没有要纠正艾瑞卡的意思,只是冰冷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沟通阴阳……往界三生。”艾瑞卡述说着古老的咒语,她似乎也看见了面前的绿光,只不过她看见的更晚一点,那些幽冥之物筑成的绿光,就像是杀伐之后无法避免的残酷的魂灵之光。

    它们聚拢在一起,犹如一座死者高耸城墙,阻挡着来世的生者。

    只不过现在,他们只是模糊的出现在长羽枫和艾瑞卡的面前,等他们靠的近了,那座沟通阴阳两界的生死之门才格外的清晰。

    那是一座极其诡异的骷髅城墙,满墙的骷髅而筑,万灵万物终有尽,尸山血海总是无。

    那些骷髅的双眼,发着微弱的绿光,是它们的凝视让这由骷髅凝聚而成的宏大城门才能散发出这怖人的邪光。

    只是他们终究是死物,如是白骨,却毫无死气,吓到害怕骷髅的人绰绰有余,但是白骨骷髅也不过如此。在这白骨而成的白沙荒漠,区区白骨,何足挂齿?

    白骨骇人,只不过死物骇人,比活物骇人要“乖巧”的多。

    “每一个魔王都有一位专属的死神,但是并不局限于一位死神跟随。”长羽枫看着那座白骨荒漠里耸立的光白凝绿的骨墙,眼神也开始凌厉起来,他好看的黑色瞳眸就像是深色的漩涡,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卷入其中,在突兀的构造分解殆尽,再无其他的一切。

    “我知道。”艾瑞卡回答,看着那骨城,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肩膀,将黑色的袍子裹紧。

    “我们前往幽冥界,寻找的是兰洛的死神。兰洛是第一天大魔王,她的性格,因为无心,所以她的性格阴晴不定,对于三生石的照看最为薄弱。我们拿到,就赶快离开。如果有恶斗,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长羽枫将黑色的刀刃出鞘,一甩刀刃,白色的骨沙便快速的返卷成黑色的波浪,一波又一波的返卷而去,这里无风,却总是被阴风邪怨阻隔,恢复平静也必须有足够多的时间……或许是永远……

    “我明白。我会保护好自己。”

    他们一步又一步的接近骨墙,那骨墙上的每一处双眼都在凝视着他们到来,虽然它们是死物,但是在幽冥界的生死边缘,他们将死未死,也就永远只能如此的……额……让人觉得搞笑和尴尬……

    只能吓唬没有思考过死亡真谛或者是对于骷髅有所恐惧的生人,在这漫长的人生里,要永远明白,生者的恶才是最为恐怖的,只是死物,无非是躯体的恶心,而不是害怕和恐怖。

    长羽枫看着这座一望无际的骷髅城墙,想要去寻找他们的边界,只是一眼望去,这座城墙连接着虚无的结界,如此,便是生者的禁地,结界之下,只有一座死者的城墙进出死物。

    【无影·诛天破阵】

    长羽枫也没有多说任何的话语,既然是有所准备而来,他便没有多做忧郁,也完全不存在任何的迟疑和观察此处的地形。

    长羽枫一把举起长剑,黑色的暗光在这黑暗的世界里亮的骇人,长剑就像是吸收起黑色的光芒,翻卷着天地间的生灵之气,长羽枫将举剑的姿势变换为收鞘的姿势,以斜挥之姿一甩刚刚凝聚而成的破阵剑气,汇聚成一抹黑暗的邪光一冲而去。

    一点也不华丽,甚至是平平常常,这抹黑色的邪光被城墙阻断变为空余而去的白汽。

    “这种结界,必须要幽冥界的守门人同意,我们才能进入。”长羽枫再一次的收鞘,将剑柄震了一下,压制住黑色的剑刃。

    “守门人在哪里?”艾瑞卡静静的站在旁边,她黑色的魔法袍被刚刚的剑气震荡。

    “守门人,在这里……”长羽枫再次从腰间拔出黑色的长剑,轻喝一声,他便双脚分开压将下身子,长剑反手横在腰后。

    【暗影华斩!】

    只见长羽枫化身为一道黑色的长光一跃而起,在这高耸的骷髅城墙上跃起,只听到【叮】的一声,长羽枫快速的从骷髅城墙的上方下落,他的黑色粗布长服上下翻飞,噔的一踏墙上的骷髅,翻身下落,撑地而起,一甩刀刃,再次入鞘,他再是一震剑鞘,压制住黑色长剑的轰鸣。

    黑色的长剑身上的光芒也再次消散,长羽枫快速后跳到艾瑞卡的面前,立身站好。

    只听到一点点白骨摩擦的嘎嘎之声剧烈的炸响,继而,那些骷髅都惊悚的睁大了绿色的光眼,它们这才表露出了一点点骇人的意思,只不过也快速的平静了下来。

    再是,一片沉寂。

    “怎么回事?”艾瑞卡看着长羽枫的背影,这个男人正紧紧的抓着剑鞘,收剑立身,直直的盯着前方。

    这里的黑夜,但是由这突然强盛的绿光一起,变得惨绝了。

    “【清生老儿】还不速速前来见我!”长羽枫大声的呵斥,对着城墙,严肃的看着那些惊悚的绿光骷髅们。

    【啊……上次你来取剑,就已经折腾的我痛不欲生了,现在,又是为什么事情,要到这里来呢?长生之主。】

    一个老头子的声声就像是慵懒的晃晃悠悠的传过来,直接传到了长羽枫和艾瑞卡的脑袋里,这让艾瑞卡麻袋有些嗡嗡的,只好轻轻的扶着自己的脑袋。

    “守门人李境岳何在?”长羽枫大声的呵斥。

    “李境岳外出办事了,你们人间乱的很,死了太多人了……他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那个声音慢慢的传的近了,在这偌大的城墙上,一个绿光的骷髅慢慢的从高耸的城墙上滚落,掉落在了白骨的沙漠之上。

    那骷髅由着白沙化形,变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骷髅,一件白色的黑袍悄然上身,赫然出现在长羽枫和艾瑞卡的面前。

    “我们需要去幽冥界。请你放行。”长羽枫立在这黑袍的骷髅身边,那黑袍骷髅忽而佝偻下身子,失去了刚刚挺直的身板,他佝偻之时,骨头的摩擦之声也正嘎嘎的作响。

    “你上次来,我放了行,你这次来,我觉得不应该再放行了……”黑袍骷髅若有所思的看着长羽枫,转而绿色的眼眸看向他的腰间,那把黑色的长剑如此的锋利,即使有剑鞘作伴,也能够让人感觉到可怕的杀伐之气。

    寒冷与夜的锋利,不过如此。

    “【绝影】可用的顺手?长生之主……”黑袍骷髅慢慢的看向一脸冷淡的长羽枫,几乎是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他的旁边,去抽那把黑色的长剑。

    【黑光——绝影】

    长羽枫任由黑袍骷髅拔剑,那白色的枯爪抽剑而出,倒是惊了艾瑞卡一跳。她前步一走,被长羽枫横臂拦着。

    “李境岳回来,要几时?”长羽枫看着黑袍骷髅把玩绝影,看着绝影身上暴怒的黑气,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李境岳我估计是回不来了,他追着兰洛去了往生界,估计已经转世投胎了……”黑袍骷髅说出了一个和刚刚完全不同的李境岳的去向。

    “为何?”长羽枫有些惊疑,却未有情绪上的起伏。

    “死神有了感情,就是这样的……七位大魔王的一切,都应该同情,但是也不应该同情,死神拥有了感情,就像是生人忘却了人生一样糟糕。”黑袍骷髅一丢绝影,绝影自动入鞘而去,严严密密的贴切着剑鞘,不再颤动。

    “绝影好像很不高兴……你杀了很多人,是吗?”黑袍骷髅反过来质问长羽枫,长羽枫并没有回答他,或者说黑袍骷髅并没有等长羽枫回答,自是这种有了答案,黑袍骷髅便开口说道:“绝影,需要重新筑魂才行,迟早有一天,你压制不住一份怨气,绝影就会弑主,如果你是为了此事而来的话,我可以帮你打造打造。”

    黑袍骷髅瞄了一眼艾瑞卡,那双绿色的眼睛绿光灼灼:“如果你是为了其他事情,我也没有办法阻拦你,但是,你想要找李境岳,估计是真找不到了。”

    “绝影,还没有认我做主人。”长羽枫平静的说着自己情况,这才转身看了一眼艾瑞卡,艾瑞卡被长羽枫和黑袍骷髅都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皱眉眨眼。

    “当然不认同你。你杀人太多,已经忘记了自己……虽然都是有罪之人,但是仅仅是杀掉他们这样的处理方式太过无情,完全失去了公正可言,绝影,并不喜欢这样,或者说,他的前一任主人,并不喜欢滥杀。”黑袍骷髅叹了口气:“不过他早就死了,在时空的轮回里,谁又承受得住无数次的失败呢……不然,绝影也不会落到你的手中。你说对吗?长生之主?”

    黑袍骷髅空洞的绿色光火瞳眸再次看向长羽枫,长羽枫默不作声。

    “你想要三生石吧……它现在在一个妖族女子的手上,不对,是半妖,是只小狐狸。你……应该见过。不过,她还不会使用三生石。”

    “为什么会在妖族的手上?”长羽枫听着,自是真的惊讶起来。

    “因为……李境岳……啊……不过,这种事情,又怎么说的清呢……”黑袍骷髅慢慢的垂头丧气。

    “去了人间,落了轮回,怎么可能,脱离的了情呢?”

    就好像……

    黑袍骷髅已经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为情所困之人的悲伤。

    “问世间情为何物何物……”

    黑袍骷髅看着长羽枫,绿色的幽冥之光更盛。

    “生死,也不过是须臾……”

第一百零二章:紫刹,睨妄,清生,孟婆

    幽冥界的守门人,并不是一般的守门,守的只是一些窜逃的弱小魂灵,幽冥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真的想要进入幽冥界的人,真的能够由守门人守住么……

    “你们想要三生石……是想要……”黑袍骷髅故作姿态,转头向长羽枫发出了疑问。

    只不过长羽枫的眼神似乎不那么相信黑袍骷髅,两个人相互狐疑的对视,两股绿色的邪光与那透亮的杀伐眼神对视,空气里白骨风沙就像是翻卷而是的蓬草,一溜烟就飞的好远好远。

    在这望不到边的白骨沙漠里,这座由骷髅筑城的墙体似乎也仅仅是生与死的边界。

    再是无望的等待。

    “三生石的用途,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长羽枫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肃杀之气显现出来,让这白骨荒漠真的冷了起来似的。

    “啊……那应该是这样,我想的并没有错。”黑袍骷髅眼中绿色的火焰有些恍惚,在他的视线里,这个肃杀的男子身上有一股决绝的红光烈焰,烧灼着他周身的空气。

    那就像是赤身灼烧着他身上的怨气,好让自己不被那缠身的怨气侵扰。

    “不过,李境岳确实不在了,他早就不当死神很多年了。”黑袍骷髅似乎佝偻着背,还摸了一把根本就存在的胡子:“倒不是说兰洛放弃了李境岳做她的死神,而是李境岳想要去人间走一趟。他好像,厌倦了收割灵魂的生活……”

    黑袍骷髅饶有兴趣的笑着,他毫不顾虑的看着静静站立的长羽枫,笑道:“他,太孤独了……还是总是与死亡相伴……与生离死别相伴……太……孤独了……”

    这话好像就是对着长羽枫说的,他笑,而长羽枫则是一件冷漠,他并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是嘲讽,或者是任何可能嘲笑这位被死者怨气缠绕的可怜人,他仅仅是,觉得,他可怜。

    在这白骨累累的荒漠里,就算是与白骨相伴,就算是与死者为伍,哪一个真的有被死者的怨气侵袭呢?

    那都是他所诛杀之人的强大怨气,誓要将他拖入无尽的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他去了哪里?带着三生石去人界了吗?”艾瑞卡在艾瑞卡的身后,防止长羽枫直接和黑袍骷髅对话。

    “是的,李境岳带着三生石去生界了,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生死轮回了……他现在落入了一轮回,成为了一个人类。”黑袍骷髅仔细打量了艾瑞卡,艾瑞卡纯白色的长发在法师的兜帽盘子里亮的吓人,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就像是一抹黑夜的极光,微微亮,微微的发光,不绚烂,但深沉。

    “当然,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当人类,生在人界了……”黑袍骷髅由着感慨,长吁了一口气:“也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他本是幽冥界的人,多多少少会出现生死看淡的概念,这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拥有一个平常人的生活,要么去当和尚,要么去修仙隔世。”

    “为什么三生石会在一个妖族的小狐狸手里?”艾瑞卡看了一眼长羽枫,来到了长羽枫的身前,自己与黑袍骷髅对话。

    “因为爱。”黑袍骷髅立刻说出了这个答案:“因为人间的爱,让他将三生石托付给了她的女人……一个妖族的狐狸……精……”

    “他要么出来为和尚,要么修仙为道士……怎么会和妖在一起……”艾瑞卡似乎想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佛道两者的叛逆:“天哪……”

    “说来难过,他们死的时候,还是我接引的……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可是那只叫做苏媚娘的小妖怪就是让李境岳动了凡心……在佛道……”黑袍骷髅这下子真的感慨了起来,看着艾瑞卡那一头靓丽的白色长发,感受着她身上宏伟的魔法气息……继而转身,将背影留给了黑袍骷髅说道:“说到底,这对于我来说无所谓的,你们人间的神佛菩萨,和我没关系,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定,都无所谓,我只看到了,一对在混混红尘俗世间为情所困的男女罢了……”

    “他把三生石给了那个女人?”艾瑞卡看着黑袍骷髅佝偻的背影,又去看了一眼沉默的长羽枫:“如果……”

    “不,他的女儿。”黑袍骷髅又快速的转身,几乎是斩钉截铁的告诉长羽枫和艾瑞卡这句让他们都深深的对视了一眼的话语:“他留在人间的女儿,不过不用在意,只要是去了人间,落入轮回,生息繁衍是很正常的事情,血缘,血统就是你们人一出生就拥有的——分歧。这也是害惨了他女儿的主要原因……”

    虽然黑袍骷髅有些自说自话的感觉,可能是遇到了生人,可以陪着他说话的人,他讲的就越来越多。

    不过艾瑞卡并没有打断他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而是顺着他的意思,大有陪他聊天的架势。

    “他女儿是人与妖的后代,我想,也会很苦……”艾瑞卡叹息了一声,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是啊,所以,他把三生石留给了她的女儿,可以纵往来生,与死界。虽然她一次也没有来过……哪怕是来看看我这个老啊叔……”黑袍骷髅有些可惜的摇头叹气,不过继而开心的笑了起来:“那个小丫头,真是倔强,妖族需要吸食他人已经炼化过的灵力,或者是人本身拥有的灵力转化为妖力,才能提升实力,这也意味着她必须杀害无辜的生灵,不过她不肯,所以,虽然是五百年的修行,还仅仅是一个小妖怪。”

    “小妖怪也好……小妖怪可以相对的逍遥自在……”

    黑袍骷髅笑了一下,忽然的,他又低沉下来。

    “你们想要去拿三生石,我估计是没有希望了,三生石已经作为礼物融入了小狐狸的血脉之中,即使是……”黑袍男子有些为难……

    “即使是炼化小狐狸,也无法将他父亲给她唯一的礼物给炼化出来。所以,你们想要去找我在人界游荡的小家伙,还是死了这条心才好。”

    长羽枫看着黑袍骷髅在白骨荒漠中踱步,在这荒漠之中,他的一切,都想是个关心自家孙女的普通老头子。

    也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单是让长羽枫和艾瑞卡不要去找他的“小孙女”,就有点保护小狐狸的意思……

    这样子散发着杀伐之气的长羽枫,是个人都要害怕的,这也就意味着,黑袍骷髅一定想过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长羽枫手提着这把黑光绝影剑,去炼化小狐狸,将三生石炼化出来……

    只是……再多死一个人而已……不,仅仅是,多死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俗世怪物”而已……

    这对于黑袍骷髅来说,可能无法接受,但是对于现在冷酷无情的长羽枫来说……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是难以想象的……

    也是完全可以想的到的……

    那么黑袍骷髅的意思,艾瑞卡也基本上揣测清楚,她点着头,缓缓的说道:“清生孤老,这幽冥界,有没有替代三生石的东西……如果有,我们想要去尝试一下……如果没有,我们便也回去了……多有打搅。”

    “三生石,沟通阴阳,往界三生,是第一天大魔王兰洛最为重要的心石,此天地之间,怕是绝无仅有,独一无二。要说替代三生石的东西,我估计,是没有的……”黑袍骷髅依然在踱步,如果艾瑞卡猜的不错的话,他现在所想的,无非是让这两尊难对付的“恶人”赶快离开这里。

    当然,他不存在欺骗两人的动机,也绝不可能欺骗——在他们没有强闯幽冥界之前。

    “但是,如果你们只是想要转世轮回,并且保留你们所在时空的能力,我想,还是有办法的……”

    黑袍骷髅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艾瑞卡和长羽枫前来幽冥界寻找三生石的目的。

    当然,肃杀的长羽枫一如既往板着脸,而艾瑞卡仅仅是微微的皱了眉头。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我告诉了你们这个方法,你一定要对任何人隐瞒我在这件事情的作用……对于我的引导,必须只字不提。”

    黑袍骷髅就像是通晓了阴阳,通晓了常理,通晓了世间万物,从第一天大魔王兰洛的事情,再到李境岳的事情,继而是小狐狸苏媚娘的事情,他都知道,并且连长羽枫和艾瑞卡的事情,好像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他没有预知的能力,也仅仅是顺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走,他该说的,不该说的,好像都一股脑的说,没有任何遮拦的想法……天地万物,与一个骷髅较真……也不存在减少寿命这样泄露天机的惩罚了吧……

    不过好在,长羽枫和艾瑞卡仅仅是看着他,耐心的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一个是究极的冷酷杀手,一个是极为通情事理的法师,在一个就是天地玄机皆不在意的骷髅,这三者,现在也仅仅是对视起来,黑袍骷髅欲言又止,佝偻的背慢慢的想要挺直,却挺不直。

    “啊……我想你们也会答应……就让我……告诉你们以凡人躯壳转生轮回的秘诀吧……当然,这不仅仅是为了我的职责。还在于,我的小孙女。”

    如果我不告诉你们其他的方法,你们不去杀我的小孙女,我估计很不现实。

    那也,就只能让我承担这种罪孽了……

    说完,他白白的骷髅手臂从黑袍里举起来,白森森的指头嘎嘎的作响,在这举手的一瞬间,那座满是骷髅的绿光城墙迅速的发光,回应着他的动作。

    平移一挥,骷髅手臂一下子变为黑色的强劲的肌肉,血,筋,骨,肉,皮,几乎是在一瞬间生长纠缠在一起,化为了一个白皙的男子,他的腰快速的挺立,这也是血肉生长的结果,在这白色荒漠之中,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袍,快速的出现在了刚刚清生骷髅的位置上,不,是清生骷髅快速的生长成为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眉眼开阔,鼻子尖长,像是老鹰般凌厉眼睛完全看不出来他和刚刚那个黑袍骷髅有各种关系。

    “你们不要说是我帮了你们,我开始并不应该帮你们,但是提到了我的小孙女……我在想,帮了你们,就是帮了我小孙女,这也算是……一种救赎吧……”

    清生一把手放回黑袍里,而那绿色的城墙并没有停下绿色的邪光,而是反之轰然开出一道绿色的漩涡,那些白色的枯骨瞬间扭曲着喊叫起来,它们凄厉的叫声,吼叫,嘶吼,从根本不存在的喉腔发出来,震颤着三人的心灵。

    “啊……有点吵……不过,他们皆是死物……是不会害你们的,只要穿过了这个漩涡,你们就可以去幽冥界了,到达了幽冥界,可以去找一个叫做【紫刹】的鬼将,紫刹有一把可以接魂的镰刀,可以修复寿命未到的人的灵魂,你们来到幽冥界,为的应该就是去往轮回转生,到达你们不存在的主时空,所以,只要用他的那把镰刀,你们就可以修补完自己的灵魂。”

    清生又慢慢的转身,他也血,筋,骨,皮,都在快速消失,在这骨的荒漠里,那些人间的物质,本就不属于他,也就根本不会让他停留……他迅速的佝偻下来,那黑袍也快速的落地。

    他看着长羽枫,单看着长羽枫道:“鬼将,可以修补灵魂,自然也可以破碎灵魂,你要小心,再是他的五个手下,各各都狡猾透顶,善于勾魂索魄,如果你对付的很吃力,就最好做出放弃牺牲自己灵魂的准备。拼死一搏。”

    “修复完你们残缺的灵魂,还需要去找另外一个鬼将【睨妄】,去睨妄那里讨要一颗可以保留你们现在实力,并且骗过【孟婆】的丹药,再断去现在的肉体踏过黄泉,赴往来生。”

    讲完,清生慢慢的坐下,好像他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慢慢的升空而去,在那绿色的骷髅漩涡之中悬浮。

    他看着长羽枫,也只盯着长羽枫喊道:“轮回往生,也不过是人生须臾,你们被发现了,就说你们打败了我……上次你来拿绝影的时候,鬼将们已经对于有所记恨,你想要躲藏起来,还是免了吧。”

    清生满是骷髅的脸,快速的开裂一处,飞砸进那并没有转动的骷髅城墙,绿色的恐怖邪光,逆流而上,清生也便直直的混入了那些骷髅里,再也无法分辨。

    只不过他的声音仍然在。

    “如果你们见了李境岳,待我问声好。如果见了我小孙女,待我说声对不起。”

    长羽枫抽出绝影,黑色的刀刃就像是怒斩而发,蓬勃着剑气。

    在那旋转嘶吼的骷髅漩涡之间,长羽枫和艾瑞卡的脸突兀的浮现,他们一个冷酷无情,一个平静自然。

    而荒漠中的艾瑞卡和长羽枫皆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一跃而入,化为邪光,踏入幽冥。

第一百零三章:幽响之长恨

    【幽冥界】

    大道幽冥,往生境界,天下厉鬼,共赴来生。

    莫道断罪申冤,莫要洗雪痴妄,千千万鬼奴,亿万万枷锁,休说金银问路,休问来世前程,哭凄凄,白骨相随,惨戚戚,蛆虫为伴,三更哭五更泣,幽怨哀嚎往生弃。

    黄泉一遭,奈何三顾,大孟忘却,犹有尽时。

    冰火三山,钉棘满目,人间疾苦不过如此。

    长羽枫和艾瑞卡蹲伏在一座钉山旁,一个长角赤身的鬼吏正抽着椎骨而成的鞭棍,双眼猩红,猛砸在一个被钉在一根巨长崖钉的血红男子。

    那鬼吏因为那突出的獠牙而张牙舞爪,实际上他们平常的样子,都渗人十分。

    【磙啪】

    那鬼吏的椎骨鞭棍而下,那男子已经是血肉模糊,却还是被pia的一声打的猩红四溅。

    “一千零一下!”鬼吏数着自己的杖刑数目,打的他手有些发颤。

    “啊!!”

    “鬼……鬼大哥……这……puo——”那男子吐了一口血开,眼中无神的看着那面目狰狞的鬼吏,似乎还有些哀求的说道:“这都打了……一千下……了,还要打……多少下啊……”

    “你以为我想打啊?嗯?!”那鬼吏极不情愿的狠狠的,不留情面的抽打了一下!

    “一千零二下!”

    “啊!!”

    记完数,鬼吏抽着空回答了那男子一句话:“你犯的错,打你两千下算是好的,你是命硬,一千下早就骨髓崩裂,成了厉鬼了,你还能说话,现在,还早着呢。啊嗯!!”

    “一千零三下!”

    “啊啊啊啊……”

    长羽枫冷眼看着那鬼吏,慢慢的离开钉山,他需要找到清生第一个鬼将【紫刹】,紫刹在【三山火海】

    由着钉山过去,便是三山火海,飞游在这暗色天空下的厉鬼们就像是在这哭天喊地的哀嚎声里寻求还没有被惩罚完的人间之鬼。

    长羽枫和艾瑞卡慢慢的插进那正在前往三山火海的小鬼队伍里,那晃晃悠悠的充满了恐惧的队伍里,所有的人间之鬼都毫不意外的胆怯的瞅向长羽枫。

    “啊~啊~啊~”长羽枫眼前的那个人开始惊恐的大叫,狠狠的抽起风来。

    艾瑞卡将袖口的魔杖一扎在那人的喉咙上,完全抵住了他的声音,不要让巡逻的鬼吏游过来。

    “呜……呜……呜……”那人别刺了喉咙,定了手脚,不知所措的看着长羽枫,眼里的惊恐变为绝望。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踢过来脚,狠狠的将那个人踢出了队伍。

    鬼吏惊声,一窝蜂的冲到了他的面前,提着支支吾吾的那人飞到天空,在天上飞行,飞往了三山火海的鬼殿。

    长羽枫快速的踏步闪做一道黑光,跟着那飞行的鬼厉前行。

    三山火海殿,充斥着火焰的红光,火焰灰烬满天飞舞,遮盖住了本来就昏暗的天空,只是这三山火海恢弘的热浪与可怖的灼光将整个地狱的边界点燃。

    呼——

    风,就像是灼烧而过的垂死挣扎,带着一片又一片,像是翻腾燃烧的焦黑血肉,那些让人不敢直视的火海场景,和煞人的哭喊将这三山火海包围,没有人可以躲过这天杀的彻哭。

    三山火海殿,由红木高墙围绕,由宫殿式的宏伟建筑包围着一张黑色的审判桌,惊堂木也悄然无声的飘着,而那个被定了身和锁了喉的男子别鬼吏们带至殿中,哼的一声跪倒。

    而一个矮个子鬼吏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的小角,有些嫌弃的抱着一本发绿光册子,也跟着哼了一声。

    “怎么?你想造反?”那小鬼吏个小,但是声音洪亮的很。

    “啊巴……啊巴……啊……啊……啊巴……”那人委屈的指指羁押他的鬼吏,指指自己的喉咙,指指殿外,甚至是在最后指指了那个小鬼吏。

    “剁臂。”那鬼吏冷咳一声,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个人,在绿光的册子上猛的划了一笔,将那个人的名字划掉:“浸火海,三百天。”

    只见两只手臂猛的滚落在殿内,一个漂浮的鬼吏猛的将那双手捡起来,一咕噜,吞进了腹中。

    “啊……啊巴……啊巴……”那人惊恐的看着那个小鬼吏,再去看自己的双臂,再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对待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震惊的,恐怖的,眼中带着泪水看着那个小鬼吏,却什么也做不了。

    “挖眸。”

    “啊巴!啊巴!啊巴!!”

    “活的时候不好好活,做尽恶事,死了也不安生,真是有个性。”小鬼吏关上那本书,似乎更加嫌弃的转身喝道:“拉去獄炎山,三百天。”

    “啊巴……啊巴……”

    那小鬼吏转身欲走,黑光闪过,一把刀刃轰的刺过他的耳朵,一斩而过他的角,那绿色的角从小鬼吏的头上掉落,化为黑烟,小鬼吏猛然惊讶,看着那把黑色的长剑灼烧而下,一个黑色的身影瞬间立在他的眼前,那可怕的凌厉双眼里,直像看着任何一个死物。

    再是他的可怕声音,震颤到小鬼吏的脑子里,让他往后退了一步。

    “紫刹,何在?”

    长羽枫将绝影架在小鬼吏的脖子上,干练的反手将小鬼吏的手抓住,那本绿色的册子,瞬间落地,小鬼吏的长羽枫的大手揪着,狠狠的压身下去,不让他有所动作。

    这样的压身,让小鬼吏有些猝不及防,甚至是只能看着转头去看长羽枫的侧脸,那瘦削的脸颊,就像是一把可怖的锋刃。

    “紫……紫刹大人,正在休息……”小鬼吏被压的难受,只见长羽枫的膝盖直直的顶住那个小鬼吏的腰部,狠狠的踢了一脚。

    “叫他出来!”

    “啊……这……”小鬼吏显然有些为难。

    “怎么?叫出不来?”长羽枫狠狠的踢了一脚小鬼吏的膝盖,让他再次的弯膝下去,也正在这时,长羽枫将绝影狠狠的提在手上,就要去抹小鬼吏的头。

    “叫……叫的出,叫的出……”小鬼吏刚要说,却被长羽枫瞬间踢翻在地,与小鬼吏猛的拉开距离。

    “啊~不用叫了,我来了~”一个人影在小鬼吏的身边慢慢的走了过来,悠闲的打了个哈欠:“哎~我以为,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哪知道现在却这样还要和别人打一架,真的难得……”

    紫刹有些慵懒,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了,他一身幽冥界判官的红黑色长服,一把紫色的镰刀轻挂在自己的腰背间,看着长羽枫。

    但是,当他看了第一眼长羽枫的时候,有些错愕的停住了。

    “你不是……在和孟婆他们一起吗?寻荒影……”

    他笑了一声:“干嘛?欺负我新收的鬼吏干嘛?真是……”紫刹看着长羽枫肃杀的脸,又突然沉默了起来,有些难受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哦……小崽子来了……”

    “你是紫刹?”长羽枫一甩黑刀,甩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就要大踏步向前冲杀过来。

    而紫刹翻了个白眼,将腰间的镰刀一丢,刚好直直的冲在绝影之上,发出了哐啷的巨响。绝影震颤,猛的一声,便暴怒起紫色的杀怨之气,轰然的将长羽枫的右手纠缠住。

    “先听别人说话,好嘛?”紫刹正是一头紫色的长发,说的声音倒也是女腔,只不过,她健硕的身材埋在判官服下,有着强烈的违和感。

    “你想要,我的镰刀。可以啊……拿去呗。”紫刹不知道从哪里丢出了一个包着彩纸的小糖果,一把丢到了长羽枫的脑袋上。

    “接住啊……”随后紫刹无奈看着长羽枫被那个糖果砸中,一把将镰刀丢到了长羽枫的脚下。

    那个小鬼吏揉着身子,慢慢的看着这两个人耍宝一样的人……溜了出去。

    “拿着拿着,寻荒影在孟婆那里吃饭,睨妄也在,一次就可以齐活了,记得早点回来。寻荒影可是欠了人情的。不要让他失望。”紫刹悠闲的剥开彩纸,将糖丢进了嘴里。

    她的眉毛有些粗,只不过看着还算漂亮,慵懒与悠闲相衬,就更加的……男儿化。

    只是长羽枫被那镰刀直直的击中绝影后,便好像就被那绝影暴怒而起的仇怨之气纠缠,手也不住的颤抖着,怎么也收不回剑鞘之中。

    他看着紫刹将那把镰刀丢在地上,准确的说,应该是准确的丢在了他的脚下。

    让他去捡。

    那把镰刀的旁边,一颗彩纸糖也静静的躺在那里。

    让他去捡。

    当然,紫刹这等慵懒,肯定没有恶意,反而是一种爽快,只是长羽枫被绝影纠缠,即使是双手握剑柄,也无法收拢鞘中。

    “快去快去。等下寻荒影吃完饭,就去小宗王那里打牌了。你一直很想见他吧……”紫刹看着无法自控,咬着牙,吃力把控绝影,反而有些狼狈的长羽枫,真的轻声的笑了起来:“为什么没有选你,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见也罢……”

    长羽枫现在,几乎是捉襟见肘,这个时候,他就更没有什么话好说,一脸冷酷的囧样,让刚刚来到这里的艾瑞卡有些莫名的吃惊。

    紫刹看着艾瑞卡的一身袍子,突然一改常态,有些严肃起来:“人,是不可以来这里的哦……你知道吗?小妹妹?就算是,有寻荒影担保,你也不可以到这里来。”紫刹咀嚼着那颗糖,又从袖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径直的丢给了艾瑞卡:“嘛……也算了……都行,反正,你们一个两个,我也无所谓,只要你们能够自己承受来到幽冥界的副作用,我肯定是无所谓的。”

    紫刹的脸慢慢的化为白骨,她似乎是想要让长羽枫和艾瑞卡看一下眼幽冥界的副作用,她一半的脸是微红着肉皮,一半则是森森白骨,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原样。

    “不过,对于你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吧……”

    紫刹看着这两个慢慢接近的兄妹,他们不经意的对视了一下,艾瑞卡接过糖,安静的听着紫刹的一言一语。

    “快去啊……”

    虽然紫刹觉得她在和两个哑巴说话,但是她本身也不在乎,所以,对于她来说,这两个人是多么的又聋又哑也无所谓。

    艾瑞卡在这个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紫刹对于她来说,也仅仅是不明所以罢了。

    艾瑞卡用魔杖的尾株猛的打在长羽枫的右臂上,蓝色的灵力迅速从魔杖之上喷涌进长羽枫的右臂,绝影也因为此种绝对的灵力压制而慢慢的平静,长羽枫快速的收鞘,长舒了一口气。

    紫刹咀嚼完了纸糖,居高临下的看着艾瑞卡将自己的镰刀捡起来。

    有那么一刹那,艾瑞卡的手停顿了一下,看着紫刹,震惊的全身的汗毛耸立。

    “怎么?”

    紫刹慢慢的询问。

    停下了继续拿糖的动作。

    “没……”艾瑞卡这才真正的开口说话,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她的一切,也仅仅是停顿了一秒,快速的来到了长羽枫的身后。

    长羽枫看着如此轻松就交出镰刀的紫刹,反而有些不甘心的看着自己的手臂,绝影盛怒之下的残影,就像是无法再次遏制的杀戮冲动。

    这比直接战败还要……让长羽枫有挫败感。不过他依然安静,慢慢的停在殿中,即时无声,也便无情。

    “寻荒影……为什么没有选择我?”

    他平静的,像是再也不会飞翔的老燕雀,在指头,等待死亡。

    “那你得问他……或许,问你自己……”

    紫刹摆手无奈,将另外一颗糖放入嘴里。

    轻轻的咀嚼一下,或许是不小心,她将那糖吞去腹中。

    “为什么……是我……变成这样?”长羽枫慢慢的有想要去抽刀,却被艾瑞卡的魔杖狠狠的打住。

    艾瑞卡紧缩着眉头,看着长羽枫的平静。

    那种平静之下,长羽枫的双眼,就像是枯死般的绝迹。

    “因为,你杀心太重。”紫刹哼了一声,俨然回答了他。

    “杀的,都是恶人,有什么……错?”长羽枫将手放在绝影的剑柄上,喉咙里哼的一声,继而再次想要抽到,被艾瑞卡再一次狠狠的用魔杖的杖身打住。

    “寻荒影以前是王族的执法官。你得问他。”

    紫刹一身红黑的判官长服,在黑色的风里,翻卷……

    紫刹又,掏出一颗糖……兴许是,觉得刚刚那颗吞掉的糖有些可惜,她将现在的这颗糖拿在手指之间,慢慢的,送入了嘴边,用牙齿咬着,沉沉的,咬了一口。

    糖片,像是晶莹的泪珠,落入她的喉咙……

    沉沉的……

    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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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989/ 第一时间欣赏灵界此间录最新章节! 作者:鸢尾丶躬行所写的《灵界此间录》为转载作品,灵界此间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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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界此间录介绍:
命运一词始终跟着所有人,或生或死,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命运不会为你划时代的科技兴起而兴奋,也不会因为你拥有超乎常人的灵力天赋而大喜过望,更不会因为你所热爱的一切都毫无声息的消亡而沮丧。
她是一位严厉的女神,伴随着这个名为【长羽枫】的懵懂少年成长。灵力,魔法,科技,无尽的宝藏,一段段不那么戏剧化的奇遇,一次次死亡之中的挣扎,一次次的奋不顾身。
或许,这个故事可以断断续续的发生在【温缇郡】,也可以一直绵延千年发生在【白灵山】。
但无论怎么样,他的倾听者,会把这段故事讲与你听。灵界此间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界此间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界此间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