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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鸢尾丶躬行     灵界此间录txt下载     灵界此间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影坠(四十五)

    【吾名库洛,为君解忧。】

    我实在想不通所谓的“天宫”是什么,【神明们】聚在一起?逍遥享乐?呵,他们可真是会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想要一个可以肆意逍遥享乐的“天宫”呢?不用管人间的万千事,不用处理任何被指责压迫而做的事情,不用……什么都不用……

    想一想就会让人舒心,舒畅心灵的!世外桃源!

    哈,这样想来,美好的“天宫”确实值得憧憬。

    “所以,你们的王……去了哪里?”我吃着包子就着王族特有的汤料,问了一句让【扶樱】有些为难的问题。

    我不知道这会让她为难,只见她低下头去,难过的摇了摇头。

    “我并不知道,事实上,我们的王妃也并不知道。”

    “就连王妃也不知道王去天宫干什么?”

    牛二大口的塞着包子,他也很惊讶,口中的包子屑差点飞到扶樱的脸上,看的我胆战心惊,不过这是我们难得的餐食,旅行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我们终于在王族的【盟区】内获得了稍显安定的日子,所以,我们都吃了很多,很多,算是弥补我们这具身体一路上的劳累吧。

    “就连王妃也不知道天御仁心之王去了哪里……这怎么说都有点奇怪……”张小虎就着酱料缓缓的咬了一口包子,我看着他疑惑的脸颊,很明显能够看到他在思考。

    “我们确实不知道,但……王妃知不知道,就有点……不太清楚了。”扶樱的否定变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这让我们三个都看了彼此一眼,我们预感着其中另有隐情,这是我们从我们那个小村庄里出来后吃亏上当得出的血泪经验。

    一般这种时候,我们的智囊张小虎都会首先了解情况,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动作,让我有些意外。

    我看着扶樱有所失落,便安慰道:“也许,天御仁心之王只是在处理公务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是不是?牛二?!”

    “啊是是是!”牛二连连点头,自是又吃的欢快,我将包子盘挪了下位置,让他吃的时候离扶樱远一点。

    “小狼君,我想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扶樱的直白也让我有些诧异,她是王族人,自然比我知道更多。

    我硬是吃了一口包子,给张小虎使了个眼色。

    张小虎不知为何很不想再将这个话题延续下去,又因为我的眼色迫于无奈的闭眼蘸酱。

    他吃的口味很重,和他看了几千本书相比,有着截然不同的糙汉子食性。

    “此话怎讲?”张小虎慢悠悠的问,我也便低下头去,我看到了包子里货真价实的肉料,心中不免感怀了一下。

    过去吃过的苦也值了些,总算是有些盼头了。

    “此事说来话长……”扶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情不能说给我们听,还是因为太过于冗长而无法开头。

    其实怎么想,我们都能够预感到这件事情会很繁琐或者是有极大的困境,这毕竟关系到王族的王与王妃,以及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是我后来知道,不过没有关系,我们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从离开家的那一刻起,什么事情都没有退路可言。

    “王去了太久太久……一年两年,甚至是……”

    三年五年……年复一年……

    所有的政事全都积压到了王妃的身上,如此漫长的等待,让第五代王族人都快要长大成人!

    土地,人口,税收,财产,还有外交等等政治事宜矛盾频发。当初王在的时候,第一代王族人还能够加以教导,第二代王族人,第三代王族人便渐渐失去了对于王的长久敬重。

    第四代,第五代,更不用说,王的离开,让他们甚至难感受到王的良苦用心。

    昔日的法度不再公平,昔日的商议已不合时宜,神明们的传位之人已建立起伟大的王国,一场巨大的变革也必须在至今是部落管辖的王族之间发生。

    蠢蠢欲动着的野心太过明显,将矛头直指王妃。

    众叛亲离之时,自是王妃断头之日。

    “压力伴身,王妃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扶樱说的有些难过,我们也面面相觑。

    我们自认为和平如此的王族,竟然隐藏着如此“路人皆知”的危机。

    这就好像我们想象着一群温顺的绵羊聚在一起,它们和蔼可亲吃草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温馨无比,实际上,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它们早已经为了我们每天都会平等喂养的草料而反目成仇。

    “这听起来……很糟糕……”

    如果是我被别人架在火坑里,我一定会想办法逃避,也不能说逃避这么难听,但,起码,我会先把自己保护起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毕竟,这么多苦难过来了,我们也想不到什么逃避的办法了。

    “是的,小狼君,王不在,以龙之大人不在,甚至是寻荒影大人也不在……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她……我们可怜的王妃……”

    “这确实很糟糕,比我想的还要糟糕。”张小虎叹息一声,他瞄了我一眼,我注意到了,他回望着的时候明显有些怨言,让扶樱讲这些,保不齐我们就要参与进去。

    不,是我要参与进去。

    而我,势必要参与进去的。

    不为别的,为了这餐扶樱请客的饭,我也得赔礼不是?

    牛二吃了那么多,总得报答人家。

    不然,我晚上真不一定睡得着觉。

    张小虎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直到他缓缓的说了一句话。

    “我们遇到过你们的另一位王,以龙之。他现在,应该在云游列国,每一个族群都建立了自己的国度,他很好奇,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欣喜。”

    “什么!你们遇到了以龙之大人!”

    扶樱像是被炸了起来,用力的拍了桌子站起来,她的秀发甩了一下我的左脸,我不觉得疼,反而闻到了她身上独特的香气。

    “他在哪里?!他可知道!王妃的困境!王族的困境?!”

    张小虎抬眉,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算是回答了

    扶樱便安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再三的失落所有可笑了,低着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没关系。”张小虎回答了她。

    我感觉空气都一瞬间从我的身边抽离了,让我有些窒息,被扶樱吓到的牛二怎么也吃不下那个包子了,便又放进了盘子里。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总有那么一件难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也帮不了,谁也帮不到。

    王妃的苦楚我们大概感觉到了。

    国内的窘境,与王妃个人的感情困苦,独守空房的她,难免撑不下去。

    我自然能够理解了。

    “这个王,真不是人啊,丢下王妃自己去了天宫!”

    牛二说出了我们一直想说的话。

    因为无论是不是事出有因,他都不应该……让王妃的等待一次又一次落空。

    可能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族群间的压力会如此之大吧,失去了他威严的支撑,区区凡人的王妃,又怎么去改变那么多只有神明能够做到的事情呢……

    我和张小虎都同时看了一眼牛二,牛二瞬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扶樱,扶樱也出人意料的惊讶的看着他,他便又拿起那半个包子吃了起来,一副你们聊你们聊的委屈。

    “你们的司法官寻荒影,好像很早就和天御仁心之王闹掰了。我想他也不太可能会帮王妃吧。”

    张小虎又否认了王妃可能求助的对象。

    “他们感情很好,不会闹掰的……只是,他确实不会帮助王妃罢了。”扶樱也没有指望过所谓的司法官,这句话也说的快了许多,毫无拖泥带水,只是事情并没有因为否认一个可以求助的对象而得到解决。

    她愁云未展,我能够想到的就是王妃明哲保身,快点退位让贤,免得引火烧身。

    现在,唯独她最危险,我想她自己也应该明白。

    “哎……自从那一天起,王妃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知道她只能把王求回来才能够解决危机,但……”

    “什么把王求回来?”

    我们完全不理解扶樱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无论是张小虎还是我,甚至是牛二都惊讶的看着扶樱。

    扶樱也惊讶于我们不知道,竟然有些释怀的叹气了。

    “哎,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是我的姐姐告诉我的……那一天……”

    乌云遮日,长病不起的王妃好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

    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相思成疾还是处理政事操劳过度,她整个人都失去了活的生气。

    只是吊着一口气活在世上,想来死了,才能够解脱,只是这心中闷的慌,日思夜想的王……到底还是没有办法见到最后一面……

    她的心还不愿意死,她便活着了,只是头疼欲裂,胀痛难消,浑身无力,让她又行将就木,无法再去做为了他再次回来而做的微笑。

    所有的医师都自认为是心病,难以救治。

    扶芳紧紧抓着她的手,劝慰之语却怎么也传不进她的耳中,她只见扶芳的嘴在动,泪在流,便安慰似的勉强笑了一下,这让扶芳更加心疼,抓着她要垂下的手紧紧相捏。

    殿外侍从们的抽泣声此起彼伏,遥想着王妃对于王的思念,竟然被这“爱”折磨至此,真情真意,怎能不让人动容呢。

    昔日里陪着王妃的随从见到骨瘦如柴的王妃与其“垂死”的芳容竟兀自的哭出声来。

    昨日风起鸳鸯卧,哪肯红宵夜枕眠。

    偏要魂归云裳中,不知红豆难双全。

    “吾为库洛,可解君忧~”

    不知何时,一位黑衣侍立在床尾,将整个身子压下,算是行礼。

    扶芳忙不及摸干眼泪,惊的站起来,拔剑一指,本能的砍了一下那黑衣之人,只见黑衣虚化无形,不仅仅躲了扶芳的攻击,还将剑刃当场横断,掉落当场。

    “一个叫做库洛的神秘人出现了。他手臂一挥,便救下了垂死的王妃……”

    “这么神奇?!”

    我们三个乡巴佬都惊讶的看着扶樱。

    扶樱毫无回避的点头。

    “哦~我知道了~”牛二恍然大悟:“王回来了?!化名叫库洛!给王妃一个惊喜!”

    “啧,你这完全游离在状况之外……就不要插嘴了,免得别的叫你猪!饭桶!”

    张小虎将一个包子丢到牛二面前。

    “饭桶就饭桶,哪儿能叫猪啊……”牛二把包子捡起来,放进口中,还不忘嘀咕。

    “你这……”我本没有被牛二的猜想惹的怎么样,听到牛二此话,才哭笑不得的摇头。

    有时候,像牛二这样真的挺不错的,但很明显,王妃并不能够像牛二这样洒脱。牛二还等着回去等【小吱】呢。

    那个失去了主人的器械族姑娘,说不定和牛二真的是绝配也说不定。

    “那个名叫库洛的人,不仅治好了王妃的病,还……”

    “库洛……可以治心病……好生厉害……”张小虎摸着自己的下巴,不禁夸了一下这位库洛。这让扶樱有所停顿,但还是摇头叹息了一下。

    “我想,他应该是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帮助王妃……但,他能够治好王妃,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事情吧……”

    “这话又是怎么讲的?”

    张小虎来了兴致。

    我也精神抖擞起来,因为只要张小虎有兴致了,那么帮助扶樱的事情便会有所着落。我也便可以心安一些。

    我倒也不是喜欢扶樱,这位王族的女子,在我的眼里其实……没有我村里那位漂亮的,只是,她的品格超了村里那位太多,我……下意识的觉得她美的太多……

    或许……

    额……

    好吧……

    “就是……他建议……王妃,去天宫找……王……”

    扶樱像是一字一句的把这句话说完的,让我有些错觉,她也非常惊讶于她所说的事,又在不可思议之余表示了担忧。

    “什么?”

    我们三个都盯着她。

    她的侧脸有个小酒窝,嘴唇动的时候,黑色的发也被风吹动,带向我一股好闻的花香。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

    扶樱说了这么多,竟然有些犯难了。

    这或许就是刚刚她不愿开口的难处。

    但是在我们期待的眼中,她唇齿开合,说出了一个我们听也没有听过,想也不敢想的!惊天的大事!

    “王妃,想要建造一座通往天宫的塔楼。”

    “名作,【通天塔】”

    我们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遂又不约而同的再问了一遍。

    这一次,我们听的一清二楚。

    “通,天,塔。”

    通——天——塔——

    我们不禁面面相觑……

    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

    太阳让我们的眼睛迷离……

    那遥远而触不可及的……天……

    竟然……让我们害怕起来……

    我们恍惚的觉得,我们不得不思考一下。

    这是不是我们回村之前,做过的最后一场春秋大梦……

第二十二章:影坠(四十六)

    【与怪物战斗的时候,总得小心,因为一不小心,下一个怪物,便是你!】

    “你这个!恶魔!”涅芙蕾用力的震动法杖,法杖之上蓝色的火焰缓缓升起,她看着眼前的长羽枫,愤怒之意陡然而起。

    这让长羽枫很是不解。

    显然,【恶魔】一词并不是谁都能够“当的起”的。

    恶魔,一种样貌“奇而怪哉”,与人类正道相违的怪物,这种怪物被称为【原生恶魔】。

    被“恶魔之血”感染变成可怕的怪物可称为恶魔。

    仁义皆失,杀人如麻亦可为恶魔。

    任何与之敌对的,也可称为恶魔。

    这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词汇。

    虽然灵界已经极少有原生恶魔,但太多太多的“恶魔”出现在太阳消失之后。

    恶魔的说法太过笼统,让他不明白自己与她有何深仇大恨,被他这般咒骂。

    但,这多少有些恶人先告状,明明不死团才是极为恐怖的恶魔团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恶魔之名,原物奉还。”长羽枫将阿尔忒斯一挥,疾风之劲猛然的将圣母殿的灰尘扬起。

    犹记得,在圣母殿内,他也是这般,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类“恶魔”诛灭。

    那是前所未有的私仇!从未有公法加诸。

    只不过,那一次是隐秘而愤怒的,诛灭那人还有所顾虑。

    而现在,他连眼前此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如此顾虑便不复存在。

    他能够猜测出王座之上安眠未醒的是不死团的头目【旁纳波】将军,一个盗匪团体的头目自称将军,实在是令人咋舌。

    “哈,预言之子,你来此杀了我们,真是勤勉有加!”涅芙蕾副官紧紧的抓着魔杖,她的声音太过沉闷了些,显然有所害怕,故作镇定之姿显露无疑。

    她怕死,又或者是她觉得所谓预言,一定为真!

    “你们不死团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纵非正义之士!也要惹得人神共愤!何来我诛灭你勤勉一说?”

    长羽枫话说的决绝,显然没有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涅芙蕾突然放声的狂笑起来。

    “正义之士~人神共愤~如果你不是来践行预言,我想,你一定能够让我开心上一整天~”涅芙蕾高声讪笑,嘲弄着长羽枫。

    “在失去太阳之后,哪里还有什么正义可谈?!再此之前,战争早就让整个世界民不聊生,再此之后!更是难再有什么狗屁正义!都是你杀我!我杀你!惹得妖怪横行,天下大乱!”

    “这明明是~神的惩罚啊~啊~哈哈哈哈哈~”

    涅芙蕾的笑,来源于她所认为的本应该“践行预言”的预言之子应该不再用虚伪的正义加以假释自己的行为。

    他应该更直接!更霸道!更无理!

    “你想要那具旧神的棺椁!”涅芙蕾忽然狰狞的举杖,她等身的权杖再次震地,蓝色的火焰便一瞬之间燃烧起整个圣母之殿,它们就像是沿着圣母殿墙沿攀爬,所有的火焰交汇而成,将整个圣母殿包围成蓝色火焰的囚笼。

    一切都在!燃烧!

    一切都在这火的照耀之下浑浊阴暗。

    蓝色的火焰照亮教堂内的所有一切,那藏在王座之下的金银棺椁赫然与蓝色的火焰交相呼应。

    远处的星屑晦涩阴暗下来,蓝光蒙尘,将整个玛利亚纳圣母教堂加诸暗色的朦胧。

    仿如蓝焰之笼,永无逃生之门!

    “那就来杀了我!来拿!不要说什么虚伪的正义!”

    涅芙蕾举杖一挥,老师的火焰在她的身前汇聚,熊熊烈火燃烧,蓝焰污秽,又如被遮盖住的骨火余晖。

    一瞬间,为火爪!为火牙!为火尾!为火翼!

    一只全身由蓝色火焰生成的巨龙匍匐在地,其两人高的“娇小身躯”也极尽彰显龙形龙骨的瘦削俊郎,昂首挥翼,散发出一声颤抖的火焰怒吼。

    长羽枫惊觉,后跳了一步,与这只“娇小”的蓝火巨龙拉开距离,而也正是这个时候,王座之上的旁纳波也睁开了双眼。

    “杀了我!就可以拿到你想要拥有的一切!不要说什么讨伐!不要说什么为正义而战!预言之子无非是欲望的奴仆!那会让我作呕!”

    涅芙蕾一瞬之间再次挥杖,蓝焰巨龙便听令般的扑杀过来,长羽枫全然没有被火焰巨龙震撼住,甚至是只注意着这位知晓预言者所说的一切。

    如果她知道所谓的预言,那么她口中所说的,便一定会为真。

    那位试图来阻挡他的帝国人也说过会死在自己的手上,自己也好像悄然的放过了他一命,这样想来,阿尔忒斯斩下的【不可愈合】的伤口和他自己战斗留下的伤害定是足以让他死去,更不要说那些早已经在蚕食他的蠕虫还在啃食他的身体。

    即便长羽枫并不想要背负杀害万丈的【预言】,但万丈的死,确实应该算归到他的手上。

    “告诉我!预言!”

    长羽枫并没有恳求,反而是一种威慑的命令,这句话很明显是说给涅芙蕾听的。

    “可以饶你不死!”

    长羽枫全然不知那小巨龙的攻击手段,只能暂避其锋芒,那巨龙犹如疯狗一般用爪牙攻击,龙爪与龙尾同时行动,尾扫爪击,皆招招致命。

    【叮——】

    龙爪撞击在阿尔忒斯之上,竟然发出了铁器撞击的声音,那些蓝色火焰汇聚的龙爪在巨龙的火焰骨架之中生出铁骨,就像是要重生为血肉之龙一般,需要有骨附着。

    火焰在阿尔忒斯的全身攀爬,长羽枫强硬的抽离,不让火焰进一步的烧上全身。

    一击之后,长羽枫的目标首先选择的定然是涅芙蕾,而不是这步步相逼的蓝焰巨龙。

    涅芙蕾是施法者,击败施法者,这巨龙之术自然不攻自破。

    但这并不是太过简单的事情。

    龙尾过境,火焰烧灼滚烫,长羽枫不得不快速的后跳,借助龙爪的推击离蓝焰巨龙更远,阿尔忒斯身上的火焰熄灭,留下难以徐徐青烟。

    “哈哈哈哈——饶我不死!”

    涅芙蕾用力的震杖,她缓缓的升起,这蓝焰的囚笼之内,她必死的决心赫然显现。

    她深知自己会死,却又不得不“遵从”这“预言”,与到来的预言之子进行早已经预料的战斗。

    言语之激就像是加速她死亡的篝火。

    她明明那么不想死,但是听到正义,听到人神共愤,听到,那对于她所做过的一切恶行之事的恶劣评鉴!

    她狂妄的嘲弄一而再再而三的脱口而出。

    “你这!该死的!欲望之徒!虚伪之徒!卑劣之徒!”

    蓝焰巨龙狂妄而狰狞的怒吼!

    它身上的烈焰随着它身体的抖动洒落,就像是蓝天之下的火雨,将地面也浸染的灼烧!

    “受死吧!!!”

第二十三章:影坠(四十七)

    【落花三千许流水,最是无情恨有情。】

    “王妃……”

    呼唤声此起彼伏。

    “王妃!”

    它们急切又惊恐。

    “王妃——”

    它们颤栗而惨绝!

    遥远的呼唤,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只是她的眼眸如烈,在篝火的映衬下,凤眼筠眉皆是汗滴淌过,晶莹之余,竟是她白皙的肌肤在散发光彩。

    她意识到已经从噩梦中惊醒,轻轻的摇头,叹息了一声。

    “终究是……不放过我吗……”

    她抬头看了一眼篝火之上的天空,太阳依旧没有从黑暗中出现,早已经分不清白昼与黑夜的世界,污秽丛生。

    正因为唐突的说出自己的欲望会让人太过反感,才会有如此之多冠冕堂皇的谎言。

    怎么可以说出,我想要你拥有的某样东西,请你放弃它,把它交给我吧这样的话。

    真是,妄自菲薄。

    只有你是邪恶的!你是非正义的,你是!让人深恶痛绝的!你是,与我们敌对的!

    你的东西才能够为我们所有。我们才能够理所应当的打败你,夺取你所拥有的一切!

    多么……正义……

    “你醒了?陈琳小姐……”身边的人将一块焦色的面包递给了她,她微笑着谢绝了,也算是一种莫名的确认。

    “很好吃哦……不吃太可惜了。”那人咬着面包,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现在,应该是白天了,早上八点整。确实也该到吃饭的时间了。”

    这个男人缓缓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后倾斜,象征性的伸了个懒腰。

    “我不饿。”琳儿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玉剑扣在腰肢之上,她火红的华衣随着火焰飘荡,她的整个身子太过瘦弱,芊芊细腰,云袖馥香。

    “你要走了吗?陈琳小姐?”那个男人也站了起来。

    见琳儿要走,他伸出手来,像是要抓着琳儿的手臂,就在他要触及之时,腰间的玉剑在琳儿的正握中瞬间上提,露出足以压住火光的锋芒。

    那剑有白玉之泽,精绝古怪的剑纹顺着剑身直至剑尖,其古老的名字便刻在琳儿手握之处——【玉玄】。

    这古老之剑的主人,琳儿,怒目而视,直盯着男子伸过来的手,她左手抓着扣在腰肢的玉玄剑鞘,右手已经将玉玄提出半寸,那男子也被琳儿的警觉惊讶的吓了一跳,忙往后一步。

    琳儿的绝色就如繁星之列的诸王,就连最闪耀的星辰也要褪去颜色,敬服于她。

    她美的太过,一脸忧愁与凶悍却也极为真实的将她的怒目现的惊艳十分。

    “啊……对不起!对不起!陈琳小姐!我的错,我的错……我是觉得……”男人端正的站立,又远离了琳儿一步:“你女子一人孤身在外,要是遇到了危险,总应该有个伴才好……对吧……”

    他笑着打着哈哈,想要将这份突兀的无理遮盖过去,而琳儿眉头轻皱,玉玄收鞘,便转身离去。

    她没有回答,自是不用回答。

    男子又大踏步的跟了上来。

    他身穿着旅行者的装束,背着一个极大的背包,身材肥胖了些,还带着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水袋。

    他甚至没有武器的样子,走上几步便喘息了起来。

    “陈琳小姐!你要去哪里呢?!”

    他跟着琳儿,琳儿走路生风,他却要喘息着小跑。

    “你不用跟着我。”

    琳儿侧眉看了他一眼,其身材的不便利在这个失去太阳之后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想必其之前的生活极为阔绰,却在太阳消失之后失去了这样的生活。

    他有很明显瘦下来的痕迹,衣服也宽大了些,为了防止原本宽大的衣服扳倒自己,裤腿都卷了起来。

    “我只不过是救了你一命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再跟着我……”

    琳儿缓缓道来,她的声音却严厉了许多,浑然像是命令。

    “啊……陈琳小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他喘息着,跟上琳儿的步伐,他背着的包瘪了一大块,里面的东西也叮铃嗙啷的响着。

    “我们可能只是顺路而已……你知道吗?要是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倒也绰绰有余,但是我还是比较担心陈琳小姐你的危险……”

    他面不改色的说着顾及面子的话,

    “我说了,你一个女人孤身在外,怎么说都有些危险!如果身为男人的我不跟着保护你的话,身为男子汉的我,可是不会被家族认同的!”

    他拍了拍胸腹又道:“照顾女孩子,是身为男人独有的浪漫啊!”

    “你几岁?说这些……有的没的……”

    琳儿微微皱眉,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小胖子定是没有什么心眼的,琳儿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作为战斗者的气息,这个“小孩子”,可能连杀条鱼都费劲。

    他匪夷所思的在失去了太阳三个月之久的荒郊野外活了下来,还这么天真,属实难得。

    “我15岁了!陈琳小姐!”

    他抹了一下鼻子,竟然有股得意的气息。

    “你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想要谈保护什么的,还早的很。”

    “况且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也不必太在意。”

    琳儿无意的讪笑,她也很难露出什么真性情的笑容,她的笑皆是静默的,缓缓的,虽不虚假,却也难得的没有欢乐之意。

    失去太阳的白昼,满是早已经失去了昼夜习惯的荧光火虫在飞舞,他们日夜散发光彩,也尽显疲态,微弱着闪烁便坠向潮湿的土地。

    “陈琳小姐!我十五岁了!在我们家族,十五岁的男孩早就应该顶天立地了哦!”

    他天真的以为琳儿在劝他,他便又兴奋的搭话。

    “去【精灵王国】旅行,也不过是我们家族必定的修行罢了!”

    “虽然我不知道太阳为什么这么久也没有出现!但是,去精灵王国,我还是一个不错的向导的!我们家族和精灵一族有生意来往。我们卖一些人类的器具,换取她们的秘制药水,拿到芙兰上去卖。”

    “他们的药水——”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却全然没有发现琳儿根本没有在听。她看着周围视野内还能够看到的一切,在不远处,精灵们特有的照明“器具”——灯笼草散发出成堆成堆的光芒。

    在这里,去往精灵王国根本不需要男子的指路,极大的灯笼草照亮了精灵们的世界。

    巨大的树木与植被在精灵王国的境内完全不稀奇,只是它们已经多半因为失去了太阳开始腐朽,那些营养跟不上的树木与植物枯萎的许多,它们腐败生成的粘液带着特殊的古木香气,香丑交织,让人欲罢不能。

    “精灵们好像是除了鸟人族唯一有翅膀的种族了,我记得,她们有一种特别厉害的秘药,可以让人短暂的生出翅膀来,在芙兰地区卖的非常好的!很多达官显贵都从我们家族进这种秘药。”

    “小时候我会觉得很奇怪哦,他们明明可以使用魔道到处飞行或者用魔法送自己了,但是还是想要这种秘药。”

    “现在,我也想要一双可以自由飞行的翅膀了!那样的话,一定会非常舒畅!不用在地上走来走去,在天空上飞,多是一件无穷尽的美事呢~”

    他笑的开心,竟然没有发觉琳儿已经走出了太远,她不得不真正的跑了起来,又与琳儿并列。

    “陈琳小姐!你要去精灵王国干什么呢?我很好奇……请告诉我吧……”

    他激动的说着,让琳儿缓缓的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不闭嘴的话,我就不得不将你的嘴巴割掉了,小朋友。”

    琳儿严厉的说着阴阳顿挫的玩笑,让男子支支吾吾起来,甚至是脚步也僵硬了起来。

    琳儿的威吓竟然让他真的害怕了起来。

    巨大的树木与巨大的草丛,让精灵王国的种种也显露在了面前。

    一只巨大的七星瓢虫正瞪着双眼在灯笼草的照射下注视着二人,忽然扑闪着巨大的翅膀将虫壳打开,白色的薄翼发出巨大的声响,将风呼啸着卷了起来。

    “啊……猜猜,是谁来了……”

    一声低沉沙哑的呼唤传到了二人的耳中。

    “是【守护精灵】!”男子大声的指着七星瓢虫,而那七星瓢虫眯着眼睛,又停在了草丛的旁边。

    “是那个……女人……真是不可思议……”

    一只巨大的青蛙趴在草丛之上,抬着头鼓着下巴看着两人。

    它们的声音皆严肃又深沉,但总感觉来自于同一个人。

    “是那个女人!她来了!”

    一只巨大的蜻蜓立在灯笼草下方。

    “真的是她……”

    此起彼伏的惊讶与此起彼伏出现的“守护精灵”们在各处巨大的精灵草下显现。

    它们各种各样,皆是森林中的昆虫与极小的兽类。只是它们的体型太过巨大,与这精灵王国的远古之森相比差距极小,与琳儿与那男子就庞大到难以想象。

    这是精灵王国的赐福,在这富有灵气的精灵世界里,吸收精灵王国赐福的生物们皆巨大而富有灵性,并且寿命极长。

    它们认出了这位样貌如天眷的女子。

    “她和三千年前的差别可真大……”

    “她变得这么年轻!”

    “她看起来明明一点变化也没有!”

    “那位王怎么没有和她一起?”

    “怎么是个小胖子跟着她?”

    “怎么这次是个胖小子?!”

    “笨蛋!那是人类养的猪崽……”

    “她带只猪崽过来干什么……”

    “这个女人真奇怪……和三千年前一样……”

    “是啊是啊……她活三千年应该绰绰有余……”

    守护精灵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它们彼此都叫唤着,让整个草丛都充满了鸟兽虫鸣的欢快。

    男子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这庞大的森林会突然如此躁动,他有些胆怯的看着周围一片片巨大的草丛,仿佛那些从无数的灯笼草下面探出头来的“守卫精灵”们都虎视眈眈着想要吃掉他们。

    只是,琳儿淡定的走在草丛内,她听得清呢听得明白它们在说些什么。

    只是在还只是精灵王国与公国的边境交界处,离真正的精灵王国还要远许多。

    “陈琳小姐……我有点……啊,不对……我是说,你不要害怕。”

    嘈杂的森林之音恼人心智,这巨大化的森林里,原本栖息在这里的一切也都跟着巨大化,虫鸣鸟悦,竟然有如震鼓的雷霆。

    一个又一个的灯笼草挂在树木之上就好像这片森林修补失去太阳之后留下的伤疤,光足够的透亮,却也仅此而已。

    毕竟在森林里,什么都照不齐全。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些守护精灵现在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叫唤……它们不会把我们当成是敌人了吧?”

    男子惊讶的指着自己,他看着琳儿的背影,金色的流光与万相羽织交相呼应,他看到一双洁白的羽翼在琳儿的背后无端的生成。

    那羽毛纯白如光,只需要借一点点灯笼草的光芒便可以将这光照射向整片森林。

    “陈琳小姐!你!”

    他惊讶的大呼起来,惹得这远古之森里的一切又叽叽喳喳的吵闹起来。

    琳儿轻松的踏步,一个点地便轻轻的离开了地面,羽翼撒下星辰的光辉,耀眼的白星如晨挥洒在她飞过的每一个角落。

    琳儿飞上草丛,飞过枝芽,飞上树梢,在灯笼草与成片成片的守护精灵面前瞭望远方。

    那些同样有着薄翼翅膀的精灵们正在某个树木的下方生活,那颗会发光的树木闪耀十分,在暗无天日的阴影之下化为了第二个太阳,照亮了整个精灵王国。

    而这精灵王国,有且仅有这颗树的周围展现出庞然大物的奇观。生命的奇迹让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鸟兽皆聚在一起,绿色植被的“幕墙”将整个精灵王国包围,树的模样也如纵横交错的星空向上攀沿,沉浸于生命的顽强而尽情释放生命的花白。

    柳絮般的白玉枝丫轻轻荡漾,就连早已经没有了太阳的天空也会跟着晃荡几分。

    如此远眺!参天之巨仿佛要与天空连接,那夜以继日的去往天空的梦想可望而不可及,它却能一瞬之间做到。

    不,应该是只有这失去太阳光辉下的黑夜。

    它才能够如此美丽,如此庄严,如此不可撼动。

    它的存在,便是要告诉全世界,时间也击不败这万木长春的生命力!

    它太美,又美的太过,让全然不能习以为常的人类们心藏感怀。

    这是精灵族独有的,人类自始至终,遥不可及。

第二十四章:影坠(四十八)

    “以龙之先生……天下的和平,到底应该由什么来维持呢……”

    一副古老的棋盘在大厅的中央被众多的星石捧奉,由树枝与树叶组成的拱形桥梁将整个大厅撑起,这四处无墙的树木宫殿内,白色的莲花敬请的绽放,它们点缀着由来已久的精灵王座,将这里染上让人无故沉醉的芳香。

    被问的人儿安静的坐在大厅的中心,闭着双眼,被华衣浸染,仿佛一座绝美男子的雕像,静谧而安详。

    有那么多可以回答的答案。

    有那么多可以询问的问题。

    偏偏这一个,他没有回答。

    而问问题的人背对着他,精灵的白花袍托至地面,轻盈的精灵样式长衣随着缓缓而行的风流动,她的整个身子都挺立着向前,看向没有太阳的天空,灯笼草将她的脸颊照亮,金色的发也如日出东方的白昼,如雪般抚了肩,又等待着风将其吹起。

    想着,即便他是以龙之,也不一定能够回答所有的问题,她的心便安定了下来,沉默着低头,不再望向垂死的天空。

    “那些家伙,还不死心么……明明才安静了几年的时间而已……”她侧着身子去看以龙之,见以龙之安详的休息着,她便回转身子,仿佛一个老者将双手扣在背后,颇为无奈的叹气:“这才过去了,一百年不到,他们就又要掀起战争,明明上一次,获得的已经足够多了……”

    “以龙之大人……”

    她恳求着,却话还没出口,便被以龙之温柔的声音打断了。

    “精灵王国很安全啊……【小汀】,你又何必顾虑如此之多呢……”

    以龙之依然闭目养神,他的手垂在大腿之上,沉睡之姿悄然无声,他的不在意,有时候会让人心生恐惧。

    因为,毕竟他真的是不在意这些,人间的琐事。

    “铜玉族,羽蛇族,山宗族,甚至是巨龙族古龙族,都一一消亡了。【天华山之战】后,还有几个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种族活下来呢?如果要再打下去,怕不是所以的一切,都要再次覆灭!”

    “【克莱丝汀】……”

    “以龙之大人……”

    他们互唤了名姓,克莱斯汀不知道为何以龙之要打断她的仅有的“愤怒之言”,或许是因为还有一个种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华族,也已经覆灭,三千年了……以龙之大人……”

    她揭开这道可怕的伤疤,以龙之睁开双眼,低沉着看向百花铺筑的地面,却又沉默了下来。

    “我的先祖,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而战争却从未从我们的身边远离,它就像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无法阻止流血的伤口,从没有一次获得短暂的和平。”

    她再次说了起来,不再带有半点的停顿。

    “就算是黄金时代的末尾!新约时代的现在!也从来没有停止住战争!被创造出来的【族群】们,被填充了那么多可悲的【欲望】,在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中,释放自己对于欲望的渴求!并且!再无消亡的可能……”

    她愤慨的将自己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身为精灵王国的女王,她威严的一切,都变为了一种由愤怒而生的悲哀。

    她,无能为力,改变这一切。

    精灵活的太长了,有那么多生离死别,有那么多伤春悲秋,有那么多唇亡齿寒,有那么多空幻如梦,都一并在这几句话里,将生命的长度,变的极短,好像明日,她就要死去。

    可……

    “所以呢?小汀……”

    以龙之轻声的笑了,他并没有在嘲讽克莱丝汀,而是一种遇到天真之言与她的身份不符而产生的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逗笑了以龙之,就好像天生阔达的人被一个本身仇怨万分的劝导着乐观一点。

    “我为我的先祖感到不值得。”

    克莱丝汀铿锵有力的甩了长袍的轻纱:“他们的牺牲,只是换来了一次又一次战火的重燃!他们誓死保护的和平,被一次又一次的践踏,并且毫无逻辑可言!”

    战火,好像从哪里都能够烧着。

    战火,好像各种理由都能够点燃。

    而和平,却只是,战争的另一种形式。

    这种莫大的悲哀,压迫到需要为此为付出全部“真情实感”的【守护者】身上,让他们的牺牲,变的更为【无用的悲壮】……

    而让背负着牺牲者信念的后人!

    无与伦比的!

    愤怒!

    “这种不值得!让我难过……”

    克莱丝汀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整个人也再一次背对着以龙之。

    可她好像只能难过,因为她不可以率先发动发动战争。

    不,她不可以以这样的名义发起“反击”——在没有名为【正义之名】的时刻,她只能默默的承受着随时可能被攻击的压迫感。

    而这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身为善良者的悲哀”是会让人咬牙切齿的。

    就好比你知道某个人罪恶滔天,却只能等待着司法程序一步一步的收集证据来审判他,而只能隐忍着,对他的满腔愤怒。

    “克莱丝汀,在你的眼里,我算是坏人么?”

    以龙之轻声的笑,将这句话传达给安静下来的克莱丝汀,而克莱丝汀愣了一秒,才又想起要问为什么。

    “什么……”

    “如果,以良知便能够去做任何事情的话,那这个世界也会变得极没意思,不是吗?”

    “我不懂您的意思……以龙之大人。”

    “愤怒,是人之常情。”

    这句话回荡在大厅之内,那副还没有下完的棋局早已经成为死局。

    【既然是死局,便没有在继续的必要吗?

    克莱丝汀。

    那也未免太小看自己,太小看为了这幅棋局而奔走呼号的各位了,你的先祖并不会为了终生奋斗的事业牺牲而后悔。】

    “请你不要妄自菲薄的,为他们担心。”

    “你身为精灵王国的女王,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以龙之沉沉郁郁,脸上又显露出难得的悲伤之情。

    “原来有那么多……需要去做的事情啊……”

    他再一次的闭上双眼,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哪怕是擦边的回答,他也不愿意回答。

    遥想着,在三千年前的一个上午,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华族人也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他明明能够说上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想出很多很多让和平维持的方法。

    他们相谈甚欢,那时候,彼此都想着。

    以后的以后,

    可以见到人多人,说上,很多话……

第二十五:影坠(四十九)

    【这个世界,放眼望去,全是人啊……】

    【如此渺小。】

    【可悲。】

    “我讨厌……这些东西。”

    “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一样。”

    “还请你有自知之明。”

    有人一口气说了三句话。

    这三句话让一地的花朵撒在了地上,送出它的男子陪着笑脸,正好被她看到了。

    她缓缓的站立,在那个男人面前,看着他的脸,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借着霓虹灯的光彩掩藏了轻微的笑意,便又远离了他。

    这里不应该有追逐打闹的孩童,可他们还是一五一十的出现了。

    他们奔跑起来,围绕着她,将整个世界都玩耍的吵闹。

    还有一些行色匆匆的路人,他们要么提着公文包,要么拿着刚购买的物品,要么,便是低着头玩着手机。

    车辆的轰鸣声与汽笛的鸣叫混杂在一起,竟和路边街市吵闹的音乐交合的有模有样起来。

    “我也搞不懂,这样的世界,有什么值得再保留下去的……”一只黑色的猫咪站在她的肩头,露出红色的犬牙:“必要——”

    “如果,这就是我们即将生活的世界呢?没有魔法,没有灵力,没有乱七八糟的麻烦,只有……平静生活下来的种种困境。呵……”

    她笑,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值得让她笑出声的事情,而是因为她忽然的意识到自己所说的一切,反而是,无趣的根本。

    “橘纯一带着那个小画匠去了哪?”

    她询问着自己早已经知道的答案。

    她像是在确认,却有不经意的显露出了不在意的语气。

    “【第三纪元】,属于她的,末日。”

    “她还真是会折腾啊……为了一个……普通的人类……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糟糕啊……她的性格……”

    有许多的话可以说,有许多的言语想要表达给橘纯一听一听,却因为橘纯一不在身边,那股想要吐槽与分享的劲头便一瞬间消失了。

    “真是像她的作风啊……一点也稀奇。”

    “她喜欢上了那个小画匠,真是不可思议,我以为【天灾之魔】们都不会对人类有感情……毕竟……”

    黑猫停顿了一下,它看了一眼它的主人,那种莫名的愉悦之情在她的脸上展现,它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猜测她的想法了。

    “啊~这样不是变的更加有趣了吗?天灾之魔,与人类,怎么想,都是让人完全想不到一块去的人物吧……”

    “要产生更大的混乱,才会有趣啊……不然,就会像这个世界一样,无聊透顶了。”

    她看向天空,一轮明月如影相随,月亮降落下来,便会有太阳了吧,这样暗无天日的世界,真是受够了。

    “不过,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小画匠了吧……他为什么也会拥有转世轮回的资格呢……我很诧异……”

    “人类,总是幻想着重活一生,去改变,所谓虚无缥缈的命运……”

    “哼~自欺欺人~”

    她的声音随着她所谓的诧异变的低沉。

    “王族人,不是全部,在【那里】了吗?”

    “或许他不是王族人呢?”

    猫看着周围的行人,看着他们面如死灰的脸,霓虹灯照耀,显得他们那么格格不入。

    交错的光影,将它宏伟的身影铺成在地上,巨大的影子犹如山岳将整栋闪烁着霓虹灯的大楼遮掩。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就是天生特殊一点。毕竟,是天灾之魔看中的人,没有一点点特殊的话,也确实说不过去。”

    黑猫的双眸闪烁着别样的蓝黄光束。

    “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总想着,世界还有所谓的变局可言。便不会再想着什么……”

    她停顿了,总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有时候,会这样吗?突兀的想要分享自己的想法,即使是一个人的时候,也要说个没完,可真等到要说出来的时候,因为没有欣赏者这自言自语的疯狂而失去了想要继续下去的动力。

    盛装者出席的舞台,却因为没有一个可以言说的观众,而大失所望的想要毁灭这里……

    月亮,会不会就是这样的观众呢?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它在的话,只要太阳不在天空的话,它便永永远远的……

    “醒一醒……醒一醒……恭新!恭新!”

    一双娇小的手摇晃着恭新,漫天的沙尘席卷这里的一切,只有明月高悬,将整个沙漠盖上一层极美的霜雪。

    “醒一醒!恭新!”

    她用力摇晃着恭新,直到恭新真正醒来。

    “橘……纯一……”

    他骨瘦如柴,被自己糟蹋的身体难免有些不健康,在失去了妹妹之后,他的自暴自弃让他的健康每况愈下,就连这会儿也虚的不行,风沙一吹,他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恭新,你没事吧……”

    橘纯一帮助恭新抚顺着他的背部,可他根本不是噎着,背部与他的咳嗽无关,只是他强撑着好了些的样子,让嘴唇更加苍白。

    “你放开我……”他一下子甩开了橘纯一的手,橘纯一诧异的感受着手臂的疼痛,而本在她怀中的青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黄沙漫天的一切,不去思索这里为何处,不去想为什么会来到此处,只想着,要远离,远离这个……

    “你这个……恶魔……”

    “杀人!不见岳的!恶魔!”

    他口齿清晰的,在漫天黄沙之间!将这几句狠毒的话说给她听。

    她本跪坐在黄沙内,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这样,他才会好受些,而现在,她就像是失去了最宝贵之物的人,失魂落魄却又担心的看着那个逐渐远离她的背影。

    恭新……

    一言不发的,看黄沙席卷,霜雪漫漫。

    “不……不……恶魔……离我……离我!远一点!”

    他有气无力的行走,声音也变为虚弱无比的颤音。

    他走的又太慢,不得不被风沙阻拦,跌落在风沙里。

    他如沙漠中肥胖的游蛇,在跌倒之后便翻滚着在沙丘之内,一层一层的翻滚而下,虚弱到,只能奄奄一息的躺仰在沙丘的低谷,沉默着,闭上双眼,等待,他早就应该,拥有的死亡……

    小画匠……

    她看着他无力的翻滚……

    看着他跌倒……

    看着他,对她吼出最恶毒的言语……

    可他确实是,那个每天都挂着笑脸的,

    小画匠。

    在那么遥远的过去,

    那么让人陶醉的夜晚……

    那么迷人的眼眸……

第二十六章:影坠(五十)

    【要出人头地啊……恭新……】

    “陈琳……不……王妃……”

    在辽阔的精灵之森内,有人看到了正英姿煞爽走来的琳儿。

    “时间过得真快啊……王妃……”她将手中的弓箭悄悄的拉满,满月之弓崩弦如烈,她轻声的说了声精灵的咒语,弓弦之上便立现一支极寒的霜箭。

    她锐利的双眼凝重如尘。

    “通知女王陛下,有入侵者。”

    “是,团长。”

    她大声的呵斥,肩头的【小精灵】立马惊讶的反应过来,转身便飞了出去,在灯笼草的光亮下消失了。

    “全体【百花团】成员,立刻进入戒备状态。防御入侵者!”

    一时间,精灵特制的骨笛声四起,百花团的精灵弓箭手们也纷纷如她一样将弓箭之弦拉满,静待她的指令。其他精灵战士则胯上各自的虎豹坐骑,悄然隐入了林中。

    而她眼中的琳儿立在灯笼草下,依靠着万相羽织所化的羽翼纵飞而上,于巨大的古树之间穿梭。

    “陈琳小姐……”胖胖的旅行者在林间奔跑,他竟然想要踉跄的跟上飞行的琳儿,却不知已经被琳儿甩出很远,他根本就做不到,连勉强的看到琳儿的背影都是一件难事。

    倒也不是琳儿飞的太快,而是精灵之森的古树枝繁叶茂,又被赐福而成长了千年之久,它们生出的枝叶一遮挡,便让他失去了琳儿的视野。

    在没有太阳的日子里,仅仅是依靠灯笼草的光芒是决然不可能跟得上天空飞翔的星辰的。

    他喝了一口药水,猛然的有光的羽翼生在背后,他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身体再怎么肥胖也纵身飞了起来。

    就好像一只飞起来的圆滚滚的白猪,摇摇欲坠艰难的飞行,让周围的昆虫们大笑了起来,森林的嘈杂声又此起彼伏。

    周围,有诸多的箭矢瞄着自己。

    琳儿极快的注意到了森林里的异样,阴暗的丛林之间霜箭的灵力波动非常轻微,但因为数量庞大而极易察觉,再是那些照明的灯笼草,一下又一下的闪烁着黑色的幻影。

    对于光极其敏感的琳儿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便能够知道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与太多强大的敌人交手,这些经过训练却久久没有再实战的“精灵们”显得太过笨拙。

    她并不是单纯的升高或者前进,而是以一种斜飞上升的行进方式让自己获取更高更宽广的视野,并且避免可以掩藏在枝叶下的伏击。

    大多数的时候,精灵之森因为巨大的古老树木是一个让任何敌人都头疼的“险恶之地”,即使是最强的精锐也要在错综复杂的树木枝丫上栽跟头。

    依靠着这一天然要塞的精灵王国是四大古神之国战火蔓延领土最少的国度,任凭世界纷纷扰扰,外面战争时不时的发生,精灵王国总能够保持最和平的状态对外提供支援,并且依靠丰富的资源与精灵们无需过多所需之物的特性,而不被卷入永无休止的利益之争。

    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世外桃源。

    只是,这个世外桃源对琳儿很不友好,在她踏入这片领土的那一刻起便被察觉并监视,弓弦已经拉满,敌意更甚,升级戒备的百花团也加入了其中。

    愈来愈多可以“肉眼可见”的埋伏在琳儿的眼中出现,那些隐藏在灯笼草中的幻影也被她辨认出来。

    “百花团……”

    “陈琳小姐!什么百花团?”

    胖子喘气两声,为了跟上琳儿,他不得不拼尽力气,却也只能在琳儿的旁边哼声喘气,更要下坠的一发不可收拾,仅依靠着那双药水生成的光翼拉着他在天上飞。

    “哦!百花团!精灵王国的女王卫队?!她们在哪?会来迎接我们吗?”

    他左顾右看,灯笼草下,一些精灵们开始悄悄的躲进枝丫上的巢穴,它们皆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躲避起来。只是他皱眉,也难猜测到他接下来有着万剑穿心的大危机。

    “这里很危险?你下去!!”

    琳儿好心的劝说,她看了一眼熊样的旅行者,又很快的瞄了一眼一处的灯笼草。

    有那么一瞬间,她在与灯笼草阴影后的弓箭手对视,那弓箭手吓了一跳,竟然颤抖着将霜箭射了出去。

    那霜箭一出,百花团团长大声的咒骂一声,也立刻一声令下,所有待命的弓箭手便齐刷刷的将霜箭倾巢射出。

    一点一滴银色的光彩汇聚成弓弦之箭,上百支箭不分先后,都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琳儿射来。

    琳儿的大拇指咔的一声将玉玄弹出剑鞘,她早有预感,便也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她身边还有着一个胖胖的人类正气喘吁吁的不明所以,她看着霜箭飞袭而来,已经来不及说上什么,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剧痛之色还未展现,便有霜箭飞过他的头顶,玉玄一斩,便又是几支箭矢崩裂成霜雪滴落。

    他啊的一声被踢了下去,砸在古树巨大的叶子上,因为太胖又被叶子弹射而出,竟又一下子弹回了琳儿的身边,直直的撞向琳儿。

    琳儿玉玄出鞘,斩箭留痕,白玉与霜雪撞击,凝水透亮,百支箭同时射出,万丈羽织以翼展甩了些箭矢,第一波弓箭便全部扑了个空。

    琳儿又是惊讶的一脚踹出,他的身体这才被踢的疼痛不已,惨叫一声,在树叶之声翻滚,落在了树干之上。

    “二三队继续放箭!一队紧盯,保持战术穿插!全面火力压制!不要让她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百花团团长见琳儿一下子便解决了第一波的攻击,丝毫没有惊讶,甚至用极为趣味的笑容看着还在飞过来的琳儿,又是下达了命令:“现在是绝佳的练手机会!不要错过!这可是……来自于远古的幽灵呢,远古的亡魂……不好好招待的话,可是有失女王脸面的!各位!”

    她像是嚎了一嗓子,那种兴奋的劲让她射出一箭之后意犹未尽,可她不得不按捺住已经的手瘾,对着隐藏在四周的暗杀者使眼色。

    “陈琳小姐……额……”胖子头晕脑胀的吐出一口鲜血,琳儿踢的太狠,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只是琳儿现在身处险境,玉玄与万相羽织交错攻击,琳儿也无时不刻在移动着自己的位置,箭矢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应该想到过会有这种情况,但是如今又太过猛烈,让她招架的有些吃力。

    一斩二断,越来越多的箭矢断裂着崩飞,琳儿也有所预感的看着她记忆里记着的宫殿所在。

    颇有些气氛又只能咬牙切齿。

    团长也仿佛被她注视,心下一惊,却又兴趣十足。

    “亡魂就应该有亡魂的样子……还请……不要怪我,王妃~”

轮回章节:永远的九月二号……

    【要……出人头地啊……】

    【咚!】

    【咚咚!】

    门在被撞击。

    【咚!】

    【咚咚!】

    ……

    ……

    【滴呤呤~】

    【滴呤呤~】

    “呼——咳咳咳……”

    一个太过于痛苦的声音在黑色的夜中咳嗽了出来。

    好……好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

    不……

    等一等……

    刚刚,有谁在敲门吗?

    啊~怎么腰酸背痛的……真是……

    他强撑着手上的疼痛站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穿透了……手掌……连着筋骨被切断,疼痛感,完全……无法……一时之间忘却……

    “好疼……”

    可是,刚刚还以为自己的手掌被什么东西贯穿了,看过去的时候,那只右手却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

    深夜的路灯交错着白与橘的光辉照在这只手上,竟然像是分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但,在看到自己的手安然无恙的那一刻,痛苦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样,他有些恍惚的抓着自己不再疼痛的右手,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又忽然想起了有人敲门的事情。

    坐在床上回看那扇紧闭的大门,他的右眼皮跳了一下,困意让他不知不觉的伸了个懒腰。

    看一眼手机。

    【三点五十二分。】

    这么晚,会有谁敲门呢,真是奇怪。

    【咚!】

    【咚咚!】

    可是,让他心惊肉跳的敲门声急促的传来,好像房间里的每一样家具都会随着这个声音跳动。

    可,他不记得自己刚刚回国,告诉了谁自己已经回来了。

    那些在学校里认识的人,真的会有这么急切的想要见到他么?怎么可能?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房东?楼下的保安?来确认谁回来了么?这个空荡荡的房间?

    三点……不……四点?

    “谁啊!”

    他利索的起床,穿上了衬衫,

    将拖鞋挂在脚上,踢踏着一边穿正一边走向门口。

    他一边凑近猫眼,

    一边将手放在了门锁之上。

    只需要他一个轻轻的扭转,

    门便会打开。

    想着应该有人回答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复,

    他狐疑的看向猫眼之内。

    亮起来的楼道,白色的瓷砖与墙的反光让他刚刚有些醒眼的瞳眸紧缩,

    一股刺痛从眼睛里反应回来,他流了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可……

    空空如也的楼道……

    让他的眉头皱的分不清眉与睫毛,猫眼内什么也没有,

    不,应该是楼道内,什么也没有。

    什么意思?

    恶作剧?

    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他可是刚从国外回来,

    怎么想也不应该成为恶作剧的对象!

    他的右眼贴近猫眼,想要在猫眼周围看个究竟,毕竟楼道的左右视野会有极小的遮挡,

    说不定那个人走到旁边去了,

    又或者是已经走了……

    猫眼内,他的眼眸变的渺小,那猫眼镜片内的他也变得渺小,

    甚至因为这面镜子变成了扭曲的模样。

    奇怪了……

    没有……

    没有人在外面……

    可能已经走了吧……

    他将手移下门锁,

    心情在此刻变得舒缓了许多,

    兴许是自己睡的太死,敲门找他的人一时间觉得自己不在家吧。

    要是这样的话,白天或许也会来找他的吧。

    “哎……”

    总感觉错过了一些事情呢。

    他转过身,

    将手插进裤兜,松了松筋骨,左右的肩膀都和自己的头亲密接触了一下,

    整个腰背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代价就是自己变得精神了许多,

    不知道将近四点的夜晚,七点半的早读能不能爬起来……

    要是爬不起来的话……可就……

    【咚!】

    【咚咚!】

    【咚咚!咚!】

    门,在剧烈的颤抖,在极快的敲击中抖动的厉害,

    他也因为这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剧烈敲门声吓了一跳,

    整个人僵硬的抖动了一下。

    随后,

    心脏处毫无预兆的颤动让他心悸了片刻。

    这……该死的……

    刚刚还不在的!

    他再一次的问了一声,

    不耐烦的将声音拉扯的长久沙哑。

    “谁啊~发神经啊~敲敲敲!敲毛敲!”

    他又将手放在了的门锁之上,右眼凑近猫眼,极不耐烦的撇嘴,想要看一看这个该死的,乱敲门吓了他一跳的家伙到底长啥样。

    又或者,是何方神圣?

    “有毛病啊?”

    猫眼内的他,嘴角不自觉的下撇,他的不屑让他的声音也越发的像是无赖一样托着冗长的音节。

    “啊?”

    忽然的,他的嘴角僵硬的下垂,就好像他不应该长这双下巴一样。

    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冷汗将他的倒立的汗毛淋湿,而他的后背也瞬间冒出剧烈的冷汗出来,将他扑腾扑腾跳着的心脏也冻的僵硬,一瞬间停了几秒,让她的呼吸毫不意外的停住了。

    没有!

    没有!

    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人!在敲门!

    【咚!】

    【咚咚!】

    【咚咚!咚!】

    【咚!】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人!

    人在哪?!

    敲门的人!

    在哪?!

    谁!

    谁!

    他惊恐的在猫眼的左右搜索,随着敲门的声音愈演愈烈,门的剧烈抖动让他的右眼重重的砸在门上,倒是他根本无法将自己的眼睛再挪开门的猫眼,也不知道是他在颤抖还是门在颤抖了。

    有……有鬼……

    怎么可能?在这个学习了如此之多坚定唯物主义的学生面前,在这个仪表堂堂的男儿面前,在这个……从不相信鬼怪学说的人面前。

    空无一物的楼道……在敲着他的房门……

    这!怎么可能!

    不能开门!

    那个人,不,那个看不见的未知生物,不给他开门的话,就根本进不来!是吗?是吧!

    他快速的将手从门锁上拿下来,他退后了一步,再一次,他的喉结上下蠕动,吞咽着口水。

    他又退后了一步,

    脑内飞速的转着自己的所有认知!

    鬼?怪?灵?恶作剧?

    他赶忙掏出了手机,

    手忙脚乱之间竟然将手机摔了下去,屏幕的一角变为了彩虹与深色的液体花纹。

    碎了,但还算是可以看见。

    那个半大不大的时间数字停在了【四点零五分】,他慌张的看向窗外,他恐惧着什么呢。

    窗外会不会突然蹦出来一样他以理智完全无法想象的生物呢?!

    不敢想下去,他将手机塞进了裤兜,又难以克制住自己的嗓子眼变得干燥不已。

    如果这个时候,让门外的某样“东西”知道他已经发现异样的话,会不会……

    啊——

    他的脑中,迅速的幻想着自己曾经有想到过的可怕的“怪物们”!如果是它们跳出来,自己一定会被它们杀个死无全尸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却又被剧烈而恐怖的敲门声震的吓了一跳!

    他胆战心惊,浑身的疼痛感竟然一五一十的回到了身上。

    他看着离窗子极尽的床,上面洒满了都市灯光的银霜!

    如果,从窗子外!

    【咚!】

    【咚咚!】

    不!不要胡思乱想!一定是!恶作剧!哪个该死的做了一个该死的恶作剧!他回国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到了那些死党的耳中。

    那些没良心的家伙!竟然弄了这么吓人的招数来吓唬他!真是!该死的!

    一定是这样的!

    他虽然这样想着,却没有任何胆量去打开灯光,因为他无法确定这样会不会惊动门外的……东西……

    如果门外的东西知道他在的话,知道他……

    不不不……

    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胡思乱想了。

    都是这该死的恶作剧……

    他虽然这样安慰自己,身体却老老实实的在颤抖,心也因为这庞大的恐惧而颇有新鲜感,跳的更加活跃,让他的心脏有一种莫名其妙拉扯的感觉。

    谷欟

    怎么睡呢……

    今天……

    四点了……不,快四点半了……

    他不得已的缩在角落,他不敢再靠近窗户边的床,这种莫名的恐惧直到那可怕的敲门声结束,他也没有办法走向那扇窗户。

    他总觉得那扇窗户要蹦出一个杀魔鬼出来,将他杀个痛快,或者是跳出一个可怕的怪物,隐藏在阴影中,将他四分五裂——

    他不得不缩在角落里,远离任何一切,他不会被这房间内空缺出来的部分杀一个猝不及防。

    他的恐惧,将他的整个身子冻的越发冷静了。

    他不再发抖,却也睡意全无。

    手机,摔碎了啊……

    真是倒霉,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如果不在意这敲门声就好了。

    不醒来的话,就好了……

    他一脸沉郁的在墙脚坐着,感受着冰凉的地板,在这夏天快要结束的酷暑里,也算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情了吧。

    虫鸣虫语,显得那么宁静。

    如果门后,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他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最多是一种世界观被刷新的奇妙感觉,比如,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如此丑陋恶心的怪物存在啊……什么的……

    可以看得见,摸得着,打得死的东西。

    怎么说也没有那么害怕。

    大不了,他就冲出去,在有形的生命面前,死个痛快了啊……

    而不是这种……空无一物的……未知。

    他又看了一眼手机。

    【四点零九分】。

    啊……时间过得……好慢啊……

    他闭上眼睛,睡意却像是从未有过的东西,让他的整个瞳孔都带着明亮的色彩。

    睡不着了啊……

    他无聊的看着手机。

    深色液体占了一半的屏幕,破碎的彩虹镜面,唯有几个数字在遵循规则之间变化。

    【四点……二十三……】

    【四点五十五……】

    【五点零六……】

    【五点二十七……】

    【五点三十三……】

    【五点三十八……】

    【五点……】

    睡意终于来了些,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子睡过,又只好将身子全部躺平在地板上。

    啊~还有……一个半小时睡的吧……不……一个小时……

    不可以睡过去吧……

    到时候……

    到时候……

    【滴呤呤~】

    【滴呤呤~】

    啊~哈~

    什么东西在响啊……

    【滴呤呤~】

    【滴呤呤~】

    是……

    是……

    是闹钟!

    他猛然的惊醒,心脏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

    手机!手机!

    “一点……五十……五……”

    怎么!时光倒流了吗?!

    他猛然的看向窗外,汽车的鸣笛声从楼下传来,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窗户外的白光越发的猛烈。正午的阳光竟然如此的毒辣!

    “遭了遭了遭了!”

    他立马站了起来,衣服!裤子!书包!

    洗脸刷牙!

    飞奔!

    娘啊!

    他砰的一声打开门,急匆匆的按下电梯的按钮,却因为实在等不及了,只能快速的走向楼梯。

    遭了!竟然!一上午都已经过去了!

    他裤兜里的手机在他的奔跑中抖来抖去,为了不让它飞出来,他不得不快速的从裤兜里掏出来,看了一眼。

    这一次……

    除了时间,竟然还有一条信息,不,鬼知道有几条信息,被深色粘液遮盖的信息数量完全看不清楚,信息号码倒是能够看见前三位,但也无济于事,根本不知道是谁发不过来的!

    唯一能够看得见的文字……

    【喂!长羽枫!你】

    喂什么啊喂!怎么了?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吗?

    划不动的屏幕上,还有一条新闻短信。

    而唯一能够看得见的,也仅有这么几个字。

    【开学之际,不】

    不什么啊……喂……

    他快速的奔跑,又快速的胯上自行车,在马路上飞驰。

    好在街道上车辆极少,他可以飞快的骑行。

    但,迎接他的,自然是班主任唐昭昭的“柔情问候”。

    唐昭昭老师的怒吼几乎响彻了整栋教学楼,而他也光荣的罚站了一整天。

    因为唐昭昭接管了第四五节课的自习与晚自习。

    他毫无预兆的被同学们嘲笑,甚至在非必要的时刻,他的整个脸都是没有睡醒的疲惫。

    他有苦难言,却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在唐昭昭的愤怒之下将一整天的作业在最后一节可以坐下的晚自习内全部抄上。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厉害的毅力……

    竟然真的能够写完……

    可那个时候,在学校里寄宿的同学早已经回去了个一干二净。

    就连校门也要关闭了。

    他硬是求着门卫大叔,将自己高一的借记卡翻出来,才能够沮丧的推着自行车离开校园……

    啊……

    真是……

    倒霉的一天……

    回国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倒霉的事情……

    手机……

    手机……

    我的手机……

    回家的路上,他几乎全程低着头。

    心里纳闷的顾不上去想其他任何的事情。

    了……

    不……

    不……

    好像……

    有谁……

    被……遗忘了……

    对吗?

    有机无机的洗漱完,他便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床上,疲惫和今日各种各样的羞耻场景都回忆了个遍。

    他整个人都瘫着了。

    如果从窗户里跳出一个怪物就让它跳吧……

    把我四分五裂吧……拜托……

    他闭上眼睛,不好的课堂回忆根本不再让恐惧占据上风。唐昭昭恐怖的脸与不顾及面子的批评让他根本无地自容。

    啊……

    结束了啊……今天……

    明天的事情,就明天再想吧……

    坏掉的手机放在了桌面之上。

    仅剩下一丝电的手机永永远远的定格在了【十点三十……】

    可时间从不会停止,这是世间的常理啊……

    而猛然的疲惫下,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闹钟的轻微响声。

    滴答……

    滴答……

    滴答……

    十点五十

    滴答……

    滴答……

    滴答……

    十一点一十五。

    滴答……

    滴答……

    滴答……

    十一点五十九。

    滴……

    答……

    滴……

    答……

第二十七章:影坠(五十一)

    我?是个恶魔?

    飞奔着,火焰之息灼地升腾,迅速掠过长羽枫经过的地面。

    教堂内在,都有火焰在蔓延,它们将整栋教堂包围,以防生者逃脱。

    “你难道就那么想要毁灭世界么?”

    涅芙蕾副官对着长羽枫大吼,那么长羽枫自然而然能够感受到涅芙蕾副官对他的恶意嘲讽。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恶魔——”

    火焰之势愈演愈烈,极尽的灵力之光在涅芙蕾副官的周身凝聚成乌黑的光点。

    毁灭世界,预言里说,我会毁灭世界?

    长羽枫将阿尔忒斯横至眼前,阿尔忒斯青色的剑身映着长羽枫锐意的眼神,他所需要面对的敌人必然不止眼前这条人类魔法粗制滥造的“巨龙”,巨龙身为元素的主宰者,自然也不可能被火焰“驾驭”。

    可,毁灭世界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预言啊……

    “如果需要毁灭世界才能够完成我所必须完成的承诺。”

    阿尔忒斯剑身翻转,长羽枫的手腕猛然的用力将其翻转,继而发出了狠厉的剑鸣。

    “那么,成为恶魔,又有何不可呢?!”

    长羽枫大声的鸣咒:“阿尔忒斯!这只蜥蜴实在是太碍眼了!”

    而他鸣咒完成之时,魔剑阿尔忒斯全身便覆盖出一层剧烈的蓝水波纹,在青与蓝之间变幻为双色的华彩。

    阿尔忒斯是寻荒影的剑刃,这把天上天下无上至尊之王的武器,比所有木讷的人间兵器都要“灵活”。

    尽管看上去它是随着长羽枫的想法在做出改变,但这只是剑对于剑主的【臣服】,天御仁心之王虽然没有无上至尊之王够资格挥动它,但寻荒影显然授意了长羽枫拥有使用它的资格。

    这把称得上为【剑中无上至尊】的魔刃,就是以自己的意识对付这里所有的敌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长羽枫一脚踏出,从防守姿态迅速转变为攻击姿态,他原本奔走在教堂内侧的墙沿,这样才能够快限度的对小巨龙的吐息做出反应,免得靠太近而被小巨龙以火焰压制,逼迫的毫无退路。

    攻守之势瞬息万变,刚刚还在躲避观察的长羽枫瞬间成为了反击者,他三步奔踏向前,又以一步奔踏向上,沿着墙头飞奔两步,瞬间回转身子,跳落在地。

    小巨龙的火焰之息跟随着长羽枫的移动猛然上移,而就是在这一瞬间,长羽枫突破火焰的重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道水纹而筑的剑气,剑气冲破火焰之息屏风状的风口,直击小巨龙的腰腹。

    火焰之龙猛然吃痛,嚎叫着用火翼升上天空,以凝神屏气之姿向后仰头,想要释放更为强大的龙息。

    它的双眼直直的盯着长羽枫,只是长羽枫已然突破火焰之息的墙围,用极快的速度奔直火焰之龙的下方。

    天魔一重顺势而起,黑焰之势尤烈,黑衣之袍如风灌目,扑飞而升。

    “这样没有自己脑子的巨龙,只不过是玩具罢了。”

    寻荒影难得的再一次出现,它浑身的羊毛都被黑色的火焰染黑,又由小巨龙的火焰烧成橘红。

    它淡定又无趣的哼声:“啊~只会喷火的巨龙可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哦~啊~我还想着我们会遇到很多厉害很多有意思的家伙呢……结果遇到的都是这么个玩意儿?”

    “什么叫这么个玩意儿?”

    长羽枫一跃而起,提着的阿尔忒斯便在小巨龙的身上一划而上,就好像是不经意的切割一个苹果,小巨龙一瞬间被阿尔忒斯的水刃分割至两半,轰然的生了烟,便炸裂开随着火焰消散了。

    “我现在,可是被别人指着头,称为恶魔呢。”

    长羽枫跃下,抬头,一眼便找到了王座之下的涅芙蕾,又快速的奔跑起来。

    教堂之火并没有随着火焰巨龙的灭亡而消失,却在涅芙蕾副官的面前又要快速的生成火焰的“召唤物”,可这火焰物还未生成,便被阿尔忒斯一剑斩断了。

    在天魔一重的加持下,长羽枫奔跑的太快,涅芙蕾副官还未从自己召唤的火焰巨龙消失中缓过神来,她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处于进攻优势的火焰巨龙一下子被长羽枫“奇袭”消灭了,她的瞳孔里,长羽枫正将阿尔忒斯举起,将试图保护她的召唤物在她面前挥斩而尽。

    “恶魔!恶魔!”

    她高举着法杖,无需任何咒语,火焰便快速的形成一道保护罩,可这保护罩怎么想也不可能保护得了她。

    深知预言的她好像也知道了自己的死期,竟然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思,站在长羽枫的面前,安然的闭上了双眼。

    任长羽枫再怎么残忍无情,他也不可以滥杀无辜,尽管涅芙蕾作为不死团的副官,在这个烧杀抢掠的团体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她自然是死有余辜的。

    可,预言为何,还是摸不着头脑,虽然自己说了漂亮话,也多少猜到了一些,但……

    就这样杀掉这个人,未免太可惜了。

    所以,长羽枫还是很明显的收手了,只是他斩下去,却也全然不知自己会被阻挡。

    “噹——”

    一把蓝色的大剑轰然与阿尔忒斯撞击在一起,原本就有些收力的长羽枫在一瞬间感觉到了手腕强而有力的反弹,以瞬间迸发出来的力量让阿尔忒斯产生了偏离。

    阿尔忒斯没有斩断的大剑严丝无缝,以脆蓝的光火亮堂堂的展现在长羽枫的面前。

    而这把大剑的主人,旁纳波将军则是以一个庞然大物俯视的姿态将长羽枫瞪的发懵。

    一只带血的蠕虫从旁纳波将军的脸上穿过,他的脸皮瞬间被这只蠕虫撑的鼓起一条纹路,并且随着这条蠕虫快速的攀爬在旁纳波将军的脸上而有一种莫名的刺激感。

    鸡皮疙瘩有那么一瞬间完全不听长羽枫的了,它们瞬间炸起,让长羽枫的手与背皆奇痒难耐了片刻。

    这是什么?!

    一个!怪物!

    庞然大物般的旁纳波将军一个提刃甩刃,大剑就好比玩具一样将长羽枫手上的阿尔忒斯以巧劲压制了出去,长羽枫也在这一瞬间随着阿尔忒斯飞了出去。

    他急忙稳住已经的重心,踏在地砖上,将阿尔忒斯紧握,不让其再快速的抖动。

    也不知道是他因为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自己在发抖,还是因为阿尔忒斯真的被那把冰蓝色的大剑压的抖动十分。

    只见旁纳波将军的眼里早就血虫满布。

    就连寻荒影也震惊的目瞪口呆。

    尸体……在……保护谁?

第二十八章:影坠(五十二)

    “涅芙蕾——副官——”

    蠕虫在喉咙里滚动,让旁纳波的声音变得诡异,甚至是有粘稠液体滑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生恐惧。

    长羽枫心下一紧,他看到了旁纳波脸上的蠕虫,如果他不知道这蠕虫是什么,或许也仅仅觉得恶心了些,但他显然知道这些蠕虫意味着什么,因为他刚刚从交手的万丈那里见到了被这蠕虫啃食的下场。

    这蠕虫绝非善类,这不死团的两个首领也绝不是一般人。

    有谁会放弃自己活下去的机会而轻易沾染这必死的“血蠕虫”呢?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长羽枫对于所谓预言更加疑惑和新奇。

    阿尔忒斯被阻挡的那一刻,他满脑子想的便是这两个首领已经和城门外的万丈一样冒着必死的决心和他为敌了,他的怜悯之心仿佛一下子闭合,不再带有什么必要的犹豫。

    他下压刀刃,旁纳波便硬是顶着他所有的力气想要将他弹开,一时间竟然不分上下,要知道天魔一重可以极具增幅自己的身体机能,达到常人无法想象的【神之境界】。

    而所谓的【天魔境界】便是【寻荒影】所拥有的极致力量,拥有着这股力量的寻荒影可以轻松的做到毁天灭地这样难以用大脑去思考或者想象的恐怖事情。

    以无上至尊之王为名的寻荒影,其拥有的神之境界自然配得上无上至尊之名。而长羽枫作为凡人是压根承受不住这天魔境界威压的,天魔一重也仅仅是寻荒影所拥有力量的毛皮,与旁纳波这彪形大汉的力量对等并不让长羽枫意外。

    因为血脉诅咒的远古,他的实力只是停留在华族人评定实力的金字阶,在天魔一重的加持下也仅仅逼近星字阶的实力。所以长羽枫并没有惊讶,反而因为旁纳波脸上的蠕虫吃惊了些。

    他只能快速的与旁纳波拉开距离,颇有些愣在当场的傻劲。

    “啊……好恶心!又是颲梼的血虫……这个地方不能待下去了,说不定这个镇子上的所有人都被颲梼寄生了。”

    羊羔有些嫌弃的看着已经站在涅芙蕾身前的旁纳波,血虫落地生烟,好似从未存在。

    “颲梼……”

    长羽枫看了一眼羊羔。

    “啊……其实这样想的话……挺恶心的……我不想回忆任何一遍。”羊羔好像并不在意长羽枫的疑惑,只是呼气,催促着长羽枫快点将旁纳波这个大高个解决掉:“这两个人应该已经被颲梼吞噬的一干二净了,除了他们还剩下的一丁点大脑。”

    “颲梼就是这样可怕的家伙,可以让被他寄生的人忘记他的存在,无声无息,是彻头彻尾的寄生虫。”

    听了羊羔的嫌弃之声,旁纳波和涅芙蕾都不为所动,显然他们已经被迫忽视了颲梼的存在,羊羔的话他们也完全听不清楚。

    “将军……”涅芙蕾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也只是将这句话很轻的说了出来。

    她并没有旁纳波与万丈所表现出来的血虫,除非羊羔看错了,要不然她的样子全然不像是被颲梼“寄生”。

    可旁纳波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将大剑提起,又很疲惫不堪的将大剑扛在了肩上,有轻风吹了,他铠甲上残缺的斗篷才抖擞了几分,扬了一阵又停下,这像是平常动作的杠剑姿势很容易让人想到他曾经威风凛凛的时刻,他也是这样站在自己所带领的不死团面前,挡下敌人的进攻。

    只是,不知为何,他会成为“盗匪”不死团的“将军”。

    他的眼睛也是血红粘稠,不再有冰蓝色的烈焰升腾。

    长羽枫无法与之共鸣,只觉得这位不死团的首领显得那么庞大,如果破坏他的任何一个部位,冒出来的血虫量应该都是惊人的。

    在他看来,被血虫吞噬早已经是将死之人,而旁纳波倒下,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和旁纳波打斗的如何如何,他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只是来这里找【寻荒影的不死柜】,却有那么多人因为什么莫须有的预言而找他的麻烦。

    不,是想要杀死他,或者死在他的剑下。

    尽管他再矫情,也不是什么稀里糊涂的杀人狂魔……

    他并不会因为不死团是一个作恶无数的团体而去【杀害】他们……自己和他们又没有什么仇怨,仅仅是【击败】他们便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拥有权力处理他们的内务府便好……

    什么深仇大恨,必须让他成为一个【杀人狂魔】呢?

    他可不是。

    他现在的脑子很清醒,他并不需要去【杀害】某些人,杀害是一个非常可怕的词汇,这是极不可取的!

    不要说他善良或者矫情,那些以任何为名的【复仇】【杀害】都是极尽无法无天的表现。

    罪孽加身,又何来解脱可言?

    这些一个个想要死在他手上的人,怎么可以让他们轻易如愿呢?

    “所以,颲梼到底是什么?”

    “是只寄生虫,看我尸体的。”

    长羽枫与羊羔一问一答,但就好像是各说各的,彼此都有些停顿。

    “那能怎么样……我都死了,我哪里能管得着他们派谁来守我的尸体啊~”

    羊羔无所谓的摊手,他好像能够存在的更久了。

    “哎,不就是死嘛~我现在还不是在小宗王那里活蹦乱跳的,只是失去肉体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羊羔对于这段不好的回忆表现的从容淡定,甚至有那么一刻,长羽枫可以感觉到他的不屑。

    对于自己的不屑。

    “哼呵,不过,还是有肉体会好一点啦,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复活了,总要去喝一杯的,你不要跑哦。”

    “我不喝酒。”

    “切,没劲。那还是不要复活了!现在打道回府,去找陈琳好了……反正,她也应该自己快要做完自己的事情了。”

    “为什么你们都是一声不吭把秘密藏起来的人呢。”

    真的很……讨厌……你们两个人,一模一样的性格。

    长羽枫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已经可以听明白羊羔的话语了。

    有多少隐藏在其中的悲伤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隐约的猜到羊羔经历了什么,那封来自于一千年前寻荒影的信件也早就由麓心斋来到了他的手上。

    他更不可能,让自己背负上莫名其妙的【杀孽】。

    他听到了琳儿,又或者,琳儿也是一个默默的选择背负的倔强之人。

    他早已经难分对错了……

    不……

    他早已经看淡了对错了。

    谁对谁错,已经不需要那么在乎了,最重要的是……

    这颗能够感觉到疼痛的心,千疮百孔,也必须沉默。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无论,何时。

第二十九章:影坠(五十三章)

    【要是因为某个理由就背负上杀孽之罪,那不就变成了更为悲惨之人了吗?】

    “无论如何,我们和他们所想的必定是相反的事情。”

    长羽枫将阿尔忒斯直指旁纳波,声音干脆利落:“我大概知道他们所说的预言是什么了,想要把我塑造成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可不会让他们如愿。”

    “我早就已经明白了这样一种事情,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单纯依靠武力是绝对做不到的,强如寻荒影你,也无法做答用武力让他人心服口服。”

    他顺带将羊羔的所作所为否定了一番。

    “想要以正义之名不择手段来达到目的人早已屡见不鲜,在这失去太阳的日子里,笨拙如我,也感受到了大家对于失去太阳的绝望。”

    “但混乱必将终结。”

    他横眉冷眼,面对必将成为蠕虫之躯的旁纳波,黑袍灼烈如风。

    三千年前的风终于吹了些在他身上。

    “想要将罪孽加诸我身,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到的预言,也不知道预言为何,更不会枉行司法之事。但往生柜并不是你们可以控制的东西,现在让开,可以避免毫无意义的争斗。”

    只是,他说的振振有词,却并没有受旁纳波于涅芙蕾的待见。

    他们全然觉得长羽枫无非是想要王座下的不死棺,说一些有的没的,让他们拱手让出,这绝无可能。

    “勇士,我能够感觉到你很强,但你所言之事太过虚伪,这不死棺是何等之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是争斗无意,却想必是野心勃勃,想要占为己有了。”

    旁纳波的声音浑厚有力,他仔细打量着长羽枫,说一句勇士,也表明了他对于长羽枫的态度,那就是尊重。

    他身为不死团的首领并没有小看长羽枫的力量,那些曾经跟随着他的队长們如今四下逃窜并且洗劫了这里,想必他也早有预见。

    在星屑的光辉中,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昏暗十分,旁纳波脸上的蠕虫穿行而过,他却能够自如的交谈,可想而知他实力的强大。

    只是行将就木,他也没有多少活的生气了。

    涅芙蕾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也未再有动作。

    不死团从旁纳波身负重伤之后就早已经破财,这是不争的事实,本就是勾结起来的“匪帮团体”,树倒猢狲散,早就不是什么寻常事。

    他凝视着长羽枫,眼中的亮光尤烈,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但总能够让长羽枫感觉到他正如此期盼着什么。

    被他杀死。

    被预言之子杀死。

    “如果你想要,那就,来拿吧。”

    他站立的更加威严,全身也进入了战斗的姿势,大剑在肩,身子下倾以便可以随时保护下盘,再是他的铠甲上蓝光闪烁,虽然微小却也荧光铺陈。

    “杀了我,就可以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好像杀了某个人,所有的事情就都解决了一样。

    一个,比一个!天真!

    “你难道不害怕吗?”长羽枫反手一剑侧立,他颇有些想要收手的意思,但这本来就绝无可能,这场仗是必须要打的。

    只是,从【杀害】转变为【击败】。

    “只要击败你,我就能获得你身后的往生柜了,然后就可以……让寻荒影获得肉身了。”

    “啊哈哈哈哈,我忘了和你说了。”

    寻荒影忽然的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他尴尬的挠头,将自己的憨样显露无疑:“我的肉身已经老的不能用了哦……不用复活那具没有用的垃圾了。”

    “什么?”长羽枫忽然被羊羔的脱线惊讶的转头看着他:“难道不是你让我来这里的吗?复活你什么的……”

    “复活我没有错啊……只是,我不想要那具破烂罢了,怎么说呢,用脑袋想一想都知道没有人会想要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吧!你这只没有脑子的羊!”

    “难道不是你?!”

    长羽枫因为羊羔的变卦怒上心头,这个家伙,刚刚开始有点同情他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你难道还想要夺舍别人的身体吗?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坏家伙!”

    他愤怒的哼声,将羊羔一手从肩上抓了下来:“那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就为了配合他们完成所谓的预言吗?真的要我杀掉他们?!怎么可能?!我可不会这么做,你最好说清楚!!混蛋!”

    “喂喂喂——我说的很清楚了啦!”羊羔被长羽枫抓着,想要挣脱下来,却又难以做到,左右晃动着自己的身子,像一只左右摇晃的气球:“我不要那副破烂身体,起码给我一副完整的肉身好吧,最起码,不要住拐杖啊,对吧?”

    “所以你真的是寿终正寝的吗?!你这个老混球,活了那么久还是这么不靠谱?!”

    “喂——”

    旁纳波大声怒吼,他被突兀的晾在一边,刚刚还耍着帅的家伙突然就和自己的“宠物羊”吵死架来了!怎么想都很不爽啊!

    “闭嘴!”

    长羽枫与羊羔异口同声的大喝。

    “还没轮到你!让我先把这只羊煮了吃再说!”

    长羽枫将羊羔狠狠的丢在地上。

    “你不觉得羞愧吗?寻荒影?!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人?!我可是千辛万苦从温缇郡走到这个边远乡村来的!”

    “是用走的!你知道没有太阳的情况下认个路都很难吗?!啊?!”

    “什么啊~我们刚从星界回来,你就呱唧呱唧的要回家看看,我也没有拦着你啊……那个时候,明明是离这里最近的时候~啊~你又总是不听人把话说完,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预言之子,这就是你们悲哀的死前表演吗?”

    旁纳波愤身而起,大剑从肩头一转而起,就像是一颗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重砸过来,长羽枫一个闪身便逃避过去。

    “呵,真是,无可救药!”

    旁纳波显然像是受到了侮辱,这两个开始争吵的两人对于刚敌对的情景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模样无不令人光火。

    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要来送他上西天的家伙,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死亡。

    就好像,他也可以,毫无波澜的面对其他人的死亡,在他的手里,在他的剑下。

    多么美妙。这让人突然兴奋的感觉。

    啊~一种独一无二的掠夺快感在旁纳波的身体里翻涌,那种践踏他人尊严与生命而又被他人反过来践踏的“报复”燃烧起了他身体行动的火焰。

    尽管长羽枫并不是有意要无视掉他的,只是寻荒影忽然又像是“否定”掉了自己前来此地的目的,让他有些绷不住。

    寻荒影一如既往的自大,又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已经解决了可以长时间从小宗王那里保留这幅鬼样子的问题,变得又开始“肆无忌惮”了。

    “我可是刚刚还看到一只快要死了的臭猪啊!”

    长羽枫将寻荒影一把丢在了地上,阿尔忒斯一下子僵硬住,光是抵挡住大剑的重压都需要足够的勇气,因为握着它的人还在大声的吵闹。

    “是羊啊!混蛋!”

    羊羔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很不爽的挥甩着拳头。

    “我能有什么办法,小宗王的能力就屁大点啊,哪里能够指望她啊!”

    羊羔又跳上长羽枫的头顶,骑在长羽枫的脖子上,就像是小孩子骑大马一样架住长羽枫的脖子,猛然的挥拳揍着长羽枫的脑袋。

    “你这只臭羊!让你跑快一点,你磨磨蹭蹭的,怎么说都已经落下【其他人】一大截了!说不定已经有某个长羽枫找到拯救世界的办法了!而你还停留在让我恢复肉身上!”

    而长羽枫就像是猴子一样去抓挠脖子间的羊羔,依靠左手却也只能别扭的抓着羊羔的脚丫子,而羊羔就像块膏药一样怎么也扯不下来。

    旁纳波的攻势还在继续,与其说是长羽枫招架的太过轻松,不如说是阿尔忒斯自己在对付旁纳波,长羽枫甚至已经将它脱手了。

    “真是……”

    涅芙蕾看着这两个人胡闹,心中的怒火再上心头,但她很明显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是旁纳波在身侧,她月底再使用更为庞大的法术对旁纳波进行辅助。她只能看着长羽枫与羊羔打架。

    “很有趣不是吗?”

    “预言之子,是这种货色!”

    旁纳波好像知道涅芙蕾的困惑,因为他也一样,尽管能够知道他们两个在胡闹,但却无法猜测他们是真心还是虚伪。

    完全想不到,刚刚说那些漂亮话的家伙,现在已经不再在意自身的战斗,以一种状况外的洒脱回应着旁纳波的求死之意。

    会不会死在他的手上呢?这变为了一个悬而未定的问题。

    又或者说,眼前的这个青年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完全不可能与之敌对的,那把可以自行挡下他攻击的绿色剑刃诡异的让人发寒,轻轻松松便将它的攻击招架住,好让一人一羊打闹,嬉戏。

    有那么一刻,旁纳波感觉到了所有的不合理中极为合理的一部分。

    那就是,预言,一定会成真。

    只是,他的死,并不包括在预言之中。

    所有人的死,都无法被需要一一提醒。

    寥寥数语的预言,终究只能将死刻在大多数人会灭亡的命运之上。

    “呀啊!”

    他与只进行防守的阿尔忒斯短兵相接,可阿尔忒斯就像是没有任何破绽的剑客肆意自如的散发自己的招式与力量。旁纳波的斗志也死灰复燃,大剑从肩上下去的那一刻就从未再放上去过,它在旁纳波的手中宛如大号的刀剑玩具,与剑中的无上至尊对峙,缺口也在无形中生成。

    多么完美的,杰作……

    他看着阿尔忒斯,不再去想拥有阿尔忒斯的长羽枫有多少的实力,他只希望在自己力量散尽的时候,能够死去。

第三十章:影坠(五十四)

    “预言,你有了解吗?”

    长羽枫摸着自己头上的包,那是被羊羔锤出来的伤口。

    “你应该有所映像吧?不是,最起码你应该懂一点吧?”

    “哈,我还真不知道……他们应该等错人了吧?无论是谁,窥探未来都会受到惩罚。”

    羊羔一脸受气的站在长羽枫的肩头,看着阿尔忒斯与旁纳波的战斗。

    无论旁纳波如何进攻,阿尔忒斯都只是进行防守,这样子的战斗既没有让旁纳波感到无趣,反而异常的兴奋,甚至是已经有不再束手束脚的感觉,招式大开大合,一鼓作气的酣畅淋漓。

    只是长羽枫已经完全脱手了阿尔忒斯,站在一旁,有些别扭的不好意思。他刚刚说了一大堆的漂亮话,却突然放手让阿尔忒斯去战斗,回想起来有一点点的羞耻。

    那种“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话语,换一种方式说出来,便是打败你,什么的……怎么想都……很6

    “咳咳,那他们获得预言到底是什么?又是谁传出来的呢?”

    “不知道啊,不知道。”羊羔整理着自己的羊绒,让全身的羊毛表现的更为柔顺:“不过,据我所知,有一个长羽枫确实是一路杀过去的,最后还闹到小宗王那里去了。”

    “就是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如愿。”

    “啊哈,谁知道呢,反正,只要有人用能力窥见未来,就一定会被惩罚,瞎眼,残疾都是小事,祸及后代那就惨了。”

    “哦!对了!你们所谓的白灵之主不就是这样吗?”

    “你也可以预知未来啊。你难道没有预见你是预言之子吗?真是。”

    羊羔吹了一下自己头顶飘下来的羊毛,就像是吹着自己的刘海,他叉着手看了一眼对面的涅芙蕾,涅芙蕾也凝视着它,而不是长羽枫。

    “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人言】,人类之言与神的言灵可是两种东西,人说的预言是不会成真的,神说的预言可是会成真的哦,那些口吐预言的人,可是被天宫诸神也得警惕的危险份子。”

    “哼,谁知道呢,谁叫你最人畜无害啊,别的长羽枫已经杀穿一整个灵界了,而你,就连天宫都迟迟没有找到。”

    “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世界的麓中行才会放任你不管吧,毕竟,你是绝世大好人。”

    羊羔拖着长长的尾音,将绝世大好人嘲讽了一番。

    “虽然现在有所改变,但,感觉又没有变化,从杀只鸡都不敢,到已经能够面对无数活人的骷髅,甚至是,啊~惩恶扬善,已经很不错了。”

    长羽枫越听越迷糊,但大致可以了解到,整个萨拉赫玛流传的“会来一个杀人恶魔将整个城市或者世界都屠杀殆尽”这样的预言,更像是一种被操控被恶意散布的流言。

    只是,涅芙蕾真的知道会有这样一个“惩恶扬善”的人出现,将本就恶贯满盈的不死团打败,至于来的人正常不正常,他就不知道了。

    这对于一个罪恶团体来说应该是大忌,因为恶贯满盈之人一旦心想着自己会被讨伐,那便会造成内部的恐慌。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些守城的首领如此不堪一击了。他们本就是乌合之众吧……长羽枫认得特亚图斯家族的铠甲,那也守城之人的铠甲现在想来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制式。

    在没有太阳的末日里,一群人集结在一作乱狂屡见不鲜,听说无论是公国还是帝国,都出现了非常之多的盗匪团体,在没有太阳的世界里,有心或者无意的,越来越多人无法想象太阳归来的日子。

    遥遥无期的绝望使得动荡加剧。

    萨拉赫玛的不死团也无非是这些绝望团体的一个。

    而集结不死团的正是眼神的旁纳波将军。

    可,为什么集结起来的盗匪会再一次的崩溃呢?

    长羽枫忽然灵光一闪的看到了旁纳波身上的伤口,因为旁纳波战斗的越来越兴奋,也越来越使出全力,无论是胸口还是腹部都开始溢出可怕的血虫,就好像是从身体里涌出的血液,触目惊心。

    原来如此吗?

    所谓盗匪,正是如此吧。

    旁纳波的伤势已经无法作为他们的后盾,便被遗弃了啊。

    “失去太阳,不,如果以后,太阳都不出来的话,这个世界可就真的要糟糕的让人作呕了。羊,不过说实话,到底是谁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还真是让人困扰啊~”

    “是你对不对?”

    长羽枫瞄了一眼羊羔。

    “哈?谁?谁?”

    左顾右看的羊搜索着长羽枫口中的你。他极为意外的样子让长羽枫头顶的青筋暴起。

    寻荒影有时候实在是……臭不要脸。

    “哈哈哈哈,不要真的较真嘛,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而已。谁知道,就变成这样了。”

    “不对!”羊羔突然恍然大悟!

    “是麓中行的错!对!是麓中行的错!混蛋麓中行!看我不回天上把你拽下来!”

    “你不要什么错都赖在麓中行头上好不好……”

    “可,麓中行是大坏蛋啊。”

    寻荒影一脸无辜与疑惑的神情让长羽枫有些发愣,他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对着耍泼的寻荒影干瞪眼。

    是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天宫之主,麓中行,对于琳儿来说,都是极端恶毒之人。

    有时候对错与否,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错误并不决定谁会被受到惩罚。

    不,不是惩罚,而是,批判。

    无论你做任何事情,都会被,批判。

    不,是都可以被批判。

    无论是琳儿和麓中行谁做错了,都会遭到对方的谴责。而站在琳儿这一边的自己,一定会与麓中行为敌。

    无论麓中行是不是大坏蛋。

    情感可以战胜理智。

    这是很多人都会犯的错误吧,不能因为很多人都会犯错而否定这不是一个错误。

    可……

    “好吧,随你怎么说好了,你最好在他面前也可以这样说。”

    “我当然要说,我还揍他呢!你让他现在出现试试!看我不揍他!”

    羊羔挥舞着拳头,左右拳头交互,牛气哄哄。

    可天上一道雷打下来,它整只羊又不得不抖上一抖。

    “你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一个【天】?!”

    涅芙蕾从刚刚一直在注意着一人一羊,从旁纳波接下长羽枫一剑开始,她的眼睛便从未离开过长羽枫,从样貌到行为,她有一种完全说不出的感觉涌在口舌。

    他,确实,与众不同。

    这种与众不同来源于他言语间的【善】。

    毕竟,他自始至终,都是可以为他人而活着的人啊。

    这种不由自主的为他人思辨之下的善良,世间少有。

    也更加,与众不同。

    被称为预言之子毫不为过。

    只是……

修正章节:哈图林

    【身上有杀孽之罪的人,都应该乖乖去坐牢啊!如果不去!就抓他们去啊。这是多正常的逻辑啊,为什么有人不能够理解呢?】

    “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她将自己的头发放下来,男人的装束瞬间被她秀气的脸遮盖,她的妩媚,竟然随着她的长发一下子焕发出来。

    红唇如烈,白发如雪。

    “克莱切尔……”

    维多利亚缓缓的唤出了她的名字。

    “不,

    【哈图林】,【K】。”

    维多利亚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坐在床上,任由金色的长发铺撒在地上,她像是幼儿园搬好了板凳想要开始吃瓜瓜的小孩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已经有所失落的K。

    她是来诉苦的,

    就像是小孩子犯了错误一样,

    并不期待自己说出来,

    但又憋得慌,说出来了便会觉得舒心,开心上好一阵子。

    “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我这样做,一定是错误的。”

    她难过的撑着自己的额头,所以的疲惫随着她长长的睫毛垂到她的眼睑,之后,有泪凝在眼下,迟迟不肯落下。

    “可……我没有办法……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他们……他们……”

    他们……

    那些被【肃清】的亡灵。

    【芙兰达尔大清洗事件】只不过是众多【大清洗事件】中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因为芙兰达尔靠近公国都城,被清洗的,也正是曾经的王公贵族——也就是所谓的【趋龙派】。

    血流成河,在敌对中,无非是,一件“糟糕的小事”。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为了他们……”

    维多利亚自然明白【他们】为何人,为何物……

    死去的人,太多了。

    可,

    从未有人真正的想过,

    他们,到底应不应该活着。

    或者。

    复仇。

    “可……可我……也依然在做着和他们一样的事情!”

    他们。

    她又提了一个【他们】

    他们,与,他们。

    拥有着空前绝后的——血仇。

    “我……我……”

    她软弱的声音有些扭曲。

    “你什么?”

    维多利亚轻轻问,她并不会代替她回答。

    “我……我已经,有些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现在做的,无非只是在大海里,丢下一粒无用的顽石。”

    “我明知道,我已经无法……”

    她的难过,来源于何物?竟然会如此,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知分寸!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她有些……退却了?

    “啊~那样不是很好吗?杀人恶魔,竟然有一天还会悔改,自己是不是杀了太多了,然后,有一出没一出的提一句自己要忏悔~真是~”

    维多利亚将自己的金发撩起,玫瑰的花香越来越浓,她的全身,都流淌着,那美丽的花儿的香气。只是她一挥手,便满屋芬芳。

    这一间她住着房间内,发光晶石散发的光芒将整个黑夜的微光遮盖了,那漫无天日的夜,如此漫长。

    “挺好玩的,不是吗?哈哈哈。”

    维多利亚爽朗的笑出了声:“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认真听完,你心中的疑惑,或许就会少很多了。”

    “故事……”

    她回过头看看维多利亚,整个身子也跟着转动,灯光皎洁,微微颤动。

    “啊……是啊……我比较也活了那么久,总听得到一些故事的。”维多利亚将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像是捧着一朵花儿,将她绝美的脸照的明亮又有趣。

    这个故事,名为,黑色的光。

    也不一定叫做黑色的光,只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不那么寻常,又不那么……讨人喜欢的家伙。

    姑且,叫他,黑色的光吧。

    一个人活在世上,无常之事十有八九,但最大的敌人,一定是孤独。

    谷甔

    无论你有没有察觉到,有意或无意的感受到时间的痕迹。你都会第一时间的惊讶,啊,好多事情,一去不复返了,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啊……

    没有来得及去爱一个人,没有来得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去某一个地方。

    更没有来得及。

    感受他人的爱意。

    那道在已经消亡种族内担当司法官的光芒,以最极致的黑暗对光芒之下的污秽抱以涌泉之恨。

    “他掌管着司法,也就意味着,他需要对所有人保持最基本的敌意。”

    “换句话说,他基本上不可能对自己创造的族群拥有怜悯之心,因为他们并不完美,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本身,罪业加身。”

    维多利亚字字紧扣,连贯的无法呼吸,她能够感觉到维多利亚口中的悲凉与怜悯。对于自己口中的黑色的光,维多利亚本能的惋惜着。

    那不像是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而是,一位,朋友?

    尽管她知道,维多利亚,和谁都不可能是朋友。这让她疑惑,疑惑的停止了哭泣,看着维多利亚。

    看着,这位,名为玫瑰的夫人。

    “他看自己的族人,就像是看着一堆行走的垃圾。无论是谁,无论是多小的罪责都难逃他的法眼。他根本无法拒绝这份特殊创造带给他的残忍。”

    无论,多么渺小的罪业,都是罪业。

    从来不会因为任何掩饰而消除。

    杀人放火的罪恶,更是极端之恶,不应该被推崇与遮掩。

    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满怀着,永无止境的,仇恨。

    仇恨。

    来源于司法的根本,偿还被伤害之人的苦痛。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看着那么多王公贵族用金钱换取人命,看着那么多被害者只能以命相搏而无能为力。

    看着!那么多,无辜之人,死于极恶!

    他的胸腔内,原本盛放着的,是多么善良的心脏,没有人可以玷污。

    他以司法惩罚,公正严明,没有任何回报。

    却被中伤,被诽谤,被嘲弄,被讥讽。

    司法被践踏并不是常事,但也有例在先,没有人可以替被害者,讨回公道。

    “甚至是,现在。”

    黑色之光,保持着自己的愤怒。

    不再是以,人定的死板之法,而来源于,自己胸中,熊熊燃烧的心火。

    司法者束缚自己的言行,以最为愤怒的姿态,对罪业加身者,报以最朴素的复仇。

    维多利亚将自己的长发撩了一下,将自己的脸颊

    露在发光晶石的光芒里。

    她看起来诙谐幽默,笑了一声,像根本不是在讲严肃的事情。

    “也是一样啊,身为内务府幕后掌权人的我,偷偷放走了多少所谓罪大恶极的人,你知道吗?趋龙逐虎,谁对谁错?杀光谁是对的?他们每次都要颁布一整套法令来谴责对面的是错的。”

    “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

    维多利亚笑的更加欢乐。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看着维多利亚的眼神,那是一种极为成熟的凝视。

    维多利亚不会恐惧,不会责怪她。

    一个,杀人魔。

    “为什么?”

    她惊讶的问。

    “因为,他们并不能绕过我定的法律条文。他们,我无所谓他们想杀谁,我只在乎,他们是不是按法律行事。”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也是复仇的一环。

第三十一章:影坠(五十五)

    静谧湖光,影随心匿。

    一袭华衣,风起红落。

    站在湖前,看着自己,她的脸半边已毁,只剩下沟壑丛生的疮斑,兴许是在镜子一样的湖面里,她必须将自己的美丽展现出来,狐狸的面具歪斜在脸的另一侧,好像在告诉她,这遮掩丑陋的方法,也无非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柔弱。

    “他用荒以魔石许了一个,什么愿望?”

    她的声音冰冷的吓人,将面具一把抓过,安在了脸上,那狐面的洁白才掠过疮斑,诡异的笑起来。

    “回到,现在。”

    立在她身边的人恭敬的回答,双手放在背后,看着她不再能够看到的脸庞被面具遮盖,不由得注意到了她身侧散落着的蝴蝶正扇动翅膀将湖面的荧光洒落。

    “所以,那个家伙,又猜对了,是吗?”

    她冷哼一声,周围的风也跟着颤动:“我们必须得加快步伐了,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必须趁长羽枫还没有真正掌握寻荒影的力量之前,如果来不及的话,就不得不使用下下策了。”

    她原本漂亮的手也无非是疮斑所累,满目疮痍之下,她抓着了一只蝴蝶,蝴蝶的全身便开始发亮,一瞬之间化为了黑色的焰火。

    “我们必须要更快的杀掉更多的人了。如果长羽枫铁了心要阻止我们的话。”

    他的声音却是玩味有趣。

    “哼,长羽枫,只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据精灵王国的探子来报,第十世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以龙之是不是也在精灵王国?”

    “是的。”

    她抬头看向没有太阳的黑夜,身影却像是一个被银色的光辉拂尘的雕塑,静静的看着那些还没有落下去的繁星。

    太阳没了,星星就能够看的更加清楚了。

    “影猎者,接令。”

    她威严的太过端正,却是阴影中的女王,代表着黑夜的掠夺与厮杀。

    他忙单腿跪地,头垂目下,更为恭敬的将左手掌心撑着地面。

    “【木法拉赫】,听命。”

    “所有灵界待命的影猎者,开始,狂欢吧!”

    她锐利的眼睛犹如刀刃将整个湖面切割,四面环山的世界里,漆黑的火苗悄悄的攀爬上树木,纵使是失去太阳如此之久的潮湿之地,这火也能够将其点燃。

    犹如巨大的缺口被黑色的火焰填充,整片地区都被沾染上了这漆黑瘟疫,难以再摆脱出去。

    火焰由黑转白,继而红似炸裂的夕阳,久违的出现在了世界的版图,那是鲜活的树木被瞬间烘烤干枯生烟不断,却也在一瞬间被火焰燃烧起来,形成红而金的火炭。

    整片地区,光芒四溢,就如烈阳撞向地面,将血肉化为焦炭。

    “燃烧吧!这个肮脏的世界!”

    她本应该呐喊一声才好将自己胸口的苦闷烧灼,可她的仇恨却不允许她如此的可悲,她站在火焰映射的湖光中感受到了水汽蒸发的炽热。

    多么美妙。

    那些在林间呼救的呐喊,还有,轻轻的,在火焰燃烧的霹雳中血肉被火焰吞噬的滋滋声。

    那是血肉与油脂重叠在一起泛着金色油光的苦痛嘶吼。

    热烈,惨绝。

    一片又一片的火焰犹如繁星降诸大地,以绝无仅有的速度燃烧起来,成片的森林将大火蔓延,成片的人群难逃火焰的追击,成片的死神收割着惨死的魂灵。

    直到萨拉赫玛也泛起火光,长羽枫和羊羔才陡然间的惊讶片刻。

    “什么?!这是!”

    长羽枫看着周围的火焰,那并不是眼前的这个名为涅芙蕾的女人搞的鬼,而是某种意义上,他无时不刻在熟悉的火焰。

    “很不可思议吗?预言之子。”

    涅芙蕾的眼睛血红,一条一条的血虫从她的眼睛里穿插而去,她的眼睛这才缓缓的有些生的气息。

    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样子,从一个将军身边的谋略家变为了一具站着的尸体。

    那些血虫好像早已经吃光了她的血肉,也只有在颲梼想的时候,她才能够像一个人一样拥有脸孔。

    “大多数人,都活的毫无意义。就像是被丢弃的垃圾一样,只能在强者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间苟活。这难道不是你想要变强的动力吗?”

    “金钱,权力,力量,无时不刻在主宰这个世界。”

    “你不断的使用寻荒影的力量,为的不就是!让我们都臣服于你吗?”

    “不,应该说,惧怕你!畏惧你!”

    涅芙蕾有些歇斯底里。

    她不再是涅芙蕾,而是名为颲梼的怪物了。

    血虫从她的脸上滴落,以极快的速度生了烟,消散了。

    “有那么多人,仇恨着这个世界,却又不得不屈服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颲梼在涅芙蕾的身体里狂妄的撕扯挣扎。

    她的一切,都化为了可以蠕动的虫豸,将整片整片红色的浆液溅射出来。旁纳波也忽然的失去了意识,极为本能的在与阿尔忒斯战斗。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你什么也!拯救不了!”

    颲梼将涅芙蕾的手扭曲,由蠕虫不断的伸展,血与肉不断的分离,花白的骨在浆液中穿行。

    这是,一幅怎样的画卷,将所有从教堂之外飘过来的灰烬也烧灼。

    长羽枫看着颲梼扭曲着蠕动,一言不发的立在当场,像是有些发愣,只能任由羊羔大声的斥责。

    “羊!这是你的第几个轮回?!”

    他拍打着长羽枫的脸,想要将长羽枫拍醒,可长羽枫自然是清醒的,并不需要他叫醒,所以,当长羽枫看了一眼他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虚无缥缈起来。

    “你这个笨蛋!清醒一点!你可以做到的!”

    羊羔伸出手,用腿勾住长羽枫的脖子,将长羽枫的脸捧着。

    “这才!第九个轮回而已!”

    他的声音,越来越奔腾,晃荡。

    就好像是马车的声音,在越来越近的呼唤中回响。

    又或者是,脚下的铃铛,用红绳牵着,越来越不能够听见。

    还有,那迎接他的烟火,在山川湖海中回转。

    好多,好多的事情!

    好多的事情!

    还没有去做啊……

    “我……”

    长羽枫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长羽枫……”

    “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在遥远的以后里,我能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呢?

    谁知道呢,反正,都是做梦,就姑且,让这场梦,继续下去吧。

    “什么?寻荒影!”

    长羽枫震惊的看着羊羔。

    而羊羔这才颇有些松了口气,无奈的叹息。

    “这只是你的梦魇而已,你又何必呢?我把不死棺藏在你的梦境里,真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我太高估你了也说不定。”

    羊羔摇头叹息,不过很快他笑了一下,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把自己逗笑了。

    “啊~算了算了,继续吧,我可不想浪费这次这么认真的机会。都走到这一步了,不继续下去,实在太可惜了。”

    说完,羊羔又严肃起来。

    他正声道:“颲梼,你蛊惑人心的计量也太古老了,这些是需要告诉羊的吗?”

    “早几万年前我们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造你呢。”

    我们创造的就是这样的世界啊。

    不想好好活着的人,注定会失去好好活的能力与勇气。

    “总得有【规则】。”

    “不是吗?”

第二十回目终了: rain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羽枫哥哥……”

    “怎么了嘛?”

    “没有啊,我是觉得,你看,你是女孩子,又这么可爱,独自一个人从【般若般若山】到这里来,温缇郡可是离这里很远的。”

    “羽枫哥哥知道般若般若山?”

    “啊~很惊讶吗?我可是向导,

    除了温缇郡,我还知道很多地方,只要你说地名,我就知道,般若般若山上还有我一个……朋友呢。”

    “你认识!师傅!?”

    “啊~怎么说呢,算是吧。”

    “这样啊,

    我以为……师傅从来没有朋友呢。”

    “我觉得羽枫哥哥好厉害,竟然和我师傅是朋友。”

    “琳儿,你都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你羽枫哥哥我当然厉害啦。”

    “哈哈哈,羽枫哥哥你真是谦虚呢,在这个世界里,一定有很多奇遇吧。”

    “奇遇?”

    “嗯,我发现,这是一个和我们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这里的人有很多种,甚至还有动物人哦,还有,会使用一种叫灵力的力量,比如,【这个】!”

    “这是!”

    “这是属于琳儿的奇遇哦,师傅和我说,如果我想要回去的话,一定要把这份力量到极致才行。但是……”

    “但是什么?”

    “至今为止,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精进这份力量,在山上的时候,

    就算我不修行,它也会有所提升,但现在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再进步一点点了。”

    “啊~这样啊……”

    “既然你说到了这个,那,我好像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奇遇来着。”

    “是什么呢?我很好奇。”

    “嘿嘿,你想看吗?”

    “嗯!琳儿想看!”

    “那~看好咯~”

    “这样!还有这样!”

    “呀啊!出来吧!火!”

    “哇~羽枫哥哥你会竟然使用火魔法诶?”

    “哈哈哈哈,琳儿,你真是太捧场了。这只是火苗啦,我完全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并不觉得怎么样。”

    “羽枫哥哥……”

    “我觉得挺好啊……不是吗?起码对于我来说,我可以烧烧火,做做饭啥的,以后说不定做个厨师啥的……哈哈哈……”

    “羽枫哥哥……”

    “像琳儿这么天才的女孩子很厉害了哦,现在没有进步可不代表着以后不会进步!琳儿,你要相信你自己才行。”

    “嗯嗯,我会的。谢谢羽枫哥哥鼓励我。”

    “其实也是鼓励我自己啦,我现在虽然是向导,但估计是最弱的向导了,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怎么样,无非是更加谨慎一点,走更安全一点的路罢了,他们都很放心我,镇子上的人都还蛮喜欢我的。”

    “真的吗?羽枫哥哥果然很厉害!”

    “哈哈哈,确实。这一点我还是承认的。”

    “哈哈,羽枫哥哥,你真是,一定也没变。”

    “诶?这样吗?我倒是觉得我变了好多诶……”

    “不会……羽枫哥哥你一直都很有自信呢。就像太阳一样,会给别人温暖。照亮别人,闪闪发光!”

    “啊~谢谢琳儿的夸奖,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真好啊,羽枫哥哥,我们可以在这里重聚。就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一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羽枫哥哥讲,这个世界有多么奇妙……”

    “嗯,我也是,我也觉得这个新世界很奇妙,竟然!有那么多童话故事里一样神奇,完全不可思议。”

    “是啊是啊,和童话世界一样,这个世界有很多神奇的事情发生。很神奇呢!”

    “是啊,很神奇……”

    “……”

    “怎么了,琳儿?怎么突然很失落的样子?”

    “因为……”

    “因为?”

    “我想到了院长婆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们到这里来这么久,不知道她身体现在好不好……”

    “哦……哦,这样啊……院长……应该会很好吧,她不是非常健康的吗?她老人家怎么说也会健健康康的吧,琳儿你根本不用担心。”

    “不担心……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好几次都咳嗽不停……我……”

    “……”

    “这样啊……”

    “羽枫哥哥想过回去吗?”

    “回去?什么?”

    “羽枫哥哥想过过去吗?师傅告诉我,只要我将这份力量修炼到了极致,就一定能够回去。”

    “我……我……不知道诶……当然,能回去的话,最好啊,对吧……不过,我可能没有办法回去……我现在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怎么办才能够回去……”

    “所以……羽枫哥哥要一直在这里吗?”

    “一直?什么意思?”

    “羽枫哥哥,想要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吗?”

    “琳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诶……难道……不可以吗?”

    “这里……不是很神奇吗?为什么……”

    “可我们不属于这里啊……”

    “不属于这里……”

    “对啊……羽枫哥哥,我们可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哦,你不会已经忘了吧……还是说,你并不想要回去呢?”

    “回去……可,琳儿,我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回去啊,我在这里……有父母……有妹妹……有……师傅……”

    “这样啊……羽枫哥哥已经没有想过要回去了吧……”

    “可……琳儿……”

    “没关系,羽枫哥哥,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在这里过的很好,我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喜欢你。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妹妹,他们肯定不希望你离开他们。”

    “琳儿……”

    “我们不聊这个了,羽枫哥哥,对了!羽枫哥哥好像是向导对吧?!温缇郡的向导!”

    “是,温缇郡的向导,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嗯嗯,我当然知道羽枫哥哥很厉害,我到温缇郡的时候,在周围的山地上,遇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人,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们是坏人,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有坏人在温缇郡?”

    “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们很像,他们很凶,凶神恶煞的,让我有点还热。”

    “那应该一定是坏人了。”

    “是吗?那就遭了,有坏人藏在温缇郡的周围!”

    “是啊……羽枫哥哥,我们要逃跑吗?还是去,观察一下他们?”

    “啊……这个……”

    “羽枫哥哥,你很为难吗?”

    “不是……”

    “如果他们真的是坏人那就遭了。羽枫哥哥,我们去看一下吧。”

    “啊?我们?我……”

    “你们在聊什么?要吃饭咯~”

    “啊……”

    “……”

    “好,琳儿……我们去……”

    琳儿……

    对不起……

    我……

第三十二章:影坠(五十六)

    风,在沙沙作响。

    雨,却显得有些小气,犹如丧气的野犬失去了爪牙。

    颲梼由残肢断臂拼接,蠕动着鲜红的鬼怪头颅,俯视着长羽枫与他肩上的,恶羊。

    好不夸张的说,颲梼就像是一座百十米的诡异凋塑,将“人”与“血肉”扭曲分离,直杀的人威严扫地。

    “我的手段确实不太高明,可自古以来,有几人的手段又称的上高明呢?哈哈哈哈,三千年前,我们无非是用了一招离间之计就搅得你们自相残杀~”

    颲梼笑一声,直笑的那些残躯烂肉抖动,冒出浓浓黑血,生起淤泥般的烟来。

    他得意十分,因为他看到了那只凶神恶煞的羊也脸色阴沉下来。这是,被他言中的神色,让他更加沾沾自喜。得意的嘴脸犹如万条蛆虫匍匐。

    “哼哈哈哈!离间计……”

    寻荒影阴沉着脸,用力的抓着长羽枫的脖子皮,长羽枫的脖子一下子猩红,长羽枫知道寻荒影被颲梼一句话说的破了心防。

    在长羽枫的眼里,寻荒影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情绪波动再大,也绝不是那种一句话就可以被激怒的人。

    可颲梼却做到了。

    足见寻荒影有多么在意。

    寻荒影抬着头,宛如杀神在世,横眉肃目,没有半点的其他情绪,如果是以前,莫不是早就地动山摇,天地色变了。

    可,风啊雨啊,都不再归他所有,只有颲梼像是害怕似的惊讶了一秒,被长羽枫看到了。

    “好一个!离间计!”

    寻荒影不知道是在认同颲梼所言还是在嘲讽着自己被计谋言中,神色有缓和了许多。

    “你们啊,总是按照所谓的规则行事,连我都觉得,有些恶心了。”寻荒影噗了一口,吹起了眼前的羊毛刘海,用力的拍了一下长羽枫的脖子:“羊!杀了他!我们来这里,杀了他也不枉此行了。”

    长羽枫抓着阿尔忒斯,他对寻荒影与所谓三千年前的“郁闷事”有所了解,但那终究是寻荒影与“他人”之事,他不好多说些什么。

    寻荒影也没有提过,他捕风捉影的“了解”权当是瞎猜,又怎么可以胡乱去揣测的呢?

    不过,颲梼现身,与这萨拉赫玛的狼藉脱不了干系,如果颲梼是以这一腐血腐肉为生,那现在的萨拉赫玛简直是他的乐园。

    【神使】【颲梼】,以腐血为生,以腐肉为形,隆起的肉山血块是他凝聚而成的残忍盾甲,长羽枫自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有不适感。

    这是一个纯纯的怪物,被傍以神使之名,真是让人悻悻作呕。

    “啊~天御仁心之王,你又为何,又要执迷不悟,站在人类那一边呢?明明你和我的主人已经约定好了,永远不再管人间之事~难道你忘了吗?”

    颲梼靡靡之音让长羽枫颇有些发愣。

    可,他从来不记得自己有和颲梼的主人约定过什么。

    这颲梼也好像发现了长羽枫不为所动,在那巨大的“血块”凋塑上慢慢的浮现一张狰狞的脸孔。

    “啊~我忘了,你这残缺记忆的躯壳,可能什么也不懂得。”

    “真是……可怜!”

    继而他那张狰狞的脸缓缓的在“血块”之上径直的攀爬下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跳蚤蹦跳在尸山血海间,瘆人之余又多了几分可怖。

    “哈哈哈哈,你多么可怜~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不,比傀儡还要可怜~”

    这只可怖的跳蚤径直的跳到长羽枫的面前,扭曲的脸孔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尤为可憎,摇着头将叹息声清楚的喊了出来:“三千年前如此,三千年后亦是如此~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让人觉得你变聪明的自觉吗?哈哈——”

    “给我!闭嘴!”

    一拳!贯穿!

    瞬息之间,血肉横飞,巨大跳蚤的整个身体被洁白的羊毛之拳横着击碎,颲梼的大笑之声戛然而止。

    可颲梼的真身还未出现,跳蚤的身躯圈住寻荒影的手臂,在一瞬间化为脓血,生成扭曲蠕虫的黑烟。

    “哈哈哈,就让我,来给你一个痛快吧!虚假的!躯壳!”

    颲梼的脸孔又勐然的出现在了“血块”之上,陡然间阴风阵阵,无数残肢也活动起来,一下又一下的拼接成更为粗壮的躯干,“血块”则快速的矮小庞大,颲梼,也多少有了“人”的特征。

    尸山血海凝聚成颲梼的盾甲,世间难再有这般诡异吓人的模样。

    这几乎是在一瞬间形成的,不给长羽枫过多的反应,腐血腐肉为昔日胸前之血肉,蚀骨断发为昔日臂膀之骨戎,肆无忌惮狰狞之瞳眸化为昔日之浊目,颲梼,在这一刻,就像是站在萨拉赫玛大地上的山岳巨石,从来骨发缝隙之间淌出崩腾的蠕虫之河。

    “去死吧——旧日之神!”

    他庞大的身躯内散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长羽枫在他变化凝聚之时便不得不后退,丝毫来不及对这可怖的“神使”用上惊讶的表情。

    他跳跃着在高墙之上,巨大的发光晶石终于派上了用场似的,在巨大的颲梼面前散发出灼热的光彩,将阴影散播,将光明熔铸。

    颲梼,在贪婪的使用着发光晶石的能量,对颲梼有所反应的发光晶石正迸发出常人根本没有见过的光芒。

    哪个晓得,这发光晶石,竟是这般的用法?

    “怎么办?!寻荒影!”

    长羽枫勐的回头,跳跃在城墙之上,可巨大的城墙也无非像是颲梼的玩物,只到颲梼的小腿,那些巨大的眼珠子在颲梼的小腿之上,将恐怖狰狞的血肉注目显得更加诡异,更加让人心惊!

    可恶!

    “如果九转灵珠剑在就好了!”

    寻荒影也颇有些咬牙切齿。

    九转灵珠剑,这个词他多久没有听过了。

    “现在还去想什么不可能的办法?!”

    长羽枫大开天魔二重,愤怒的呼吼,血骨之刃手勐然砸来,那些丧命于颲梼之手的孤魂野鬼们本再也没有可能触碰自己的血肉,可在这一刻他们的冤屈喊叫随着他们蠕虫遍布的血肉一并响彻了整个萨拉赫玛的天空。

    “这还仅仅是凋虫小技而已!”寻荒影在长羽枫的肩头,愤怒的回头望去,他突兀的看到了刚刚熟悉的脸孔。

    万丈,旁纳波,芙蕾雅正张着血盆大口,在翻飞的血色蠕虫里!

    嘶吼!

    ------题外话------

    啊?影坠还有一半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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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界此间录介绍:
命运一词始终跟着所有人,或生或死,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命运不会为你划时代的科技兴起而兴奋,也不会因为你拥有超乎常人的灵力天赋而大喜过望,更不会因为你所热爱的一切都毫无声息的消亡而沮丧。
她是一位严厉的女神,伴随着这个名为【长羽枫】的懵懂少年成长。灵力,魔法,科技,无尽的宝藏,一段段不那么戏剧化的奇遇,一次次死亡之中的挣扎,一次次的奋不顾身。
或许,这个故事可以断断续续的发生在【温缇郡】,也可以一直绵延千年发生在【白灵山】。
但无论怎么样,他的倾听者,会把这段故事讲与你听。灵界此间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界此间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界此间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