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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梦欧皇     正经仙txt下载     正经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一十章:天虞神女终归位2

    “哐”的一声响动传来。

    华琚从抬眼望向门外,见着本该在五阁上课的碧千一条腿凌空弯着,一条腿蹦跳进门,面容扭曲,嘴里“嘶嘶”叫疼。

    她走过去扶住碧千,问道:“碧千,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还踢到了门槛,脚痛不痛啊?”

    碧千抓住她的胳膊,一只眼睛盈满泪光,一只眼睛盛满震惊,表情真是丰富异常。

    “阁主!阁主!您,您知道么?!知道么?!天虞神女现身了!!!她她她,她在那个劳什子天虞神境搅起了泼天阵仗,昆仑仙界都传疯了传遍了!无数的仙家纷纷涌到了天虞神境,听说那荒凉的泽都都被仙家们填得满满当当,画面壮观异常啊!”

    听她这么一吼,华琚想起来当初秦苍内乱时,碧千和一些没有什么修为的弱小门徒被瘟货那岂子叛徒同一并关在了六阁登氏楼的机关内,是以没瞧见她破劫成龙的光辉画面,后来他们也将这件事当做秘密,绝口不提,因此至今碧千都不晓得她的真实身份。

    从素女谷回来后,他们与燕绥、夷姿、允十一同商议良久,决定昭告昆仑仙界天虞神女已然归位,之后她又回了一趟天虞神境,让小麒麟搞出一些大阵仗来。

    小麒麟做此事本就做得十分得心应手,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了展现自己能耐的时候,是以此次做得相当卖力,搅出了三天三夜的雷鸣风暴,神境内的醇厚气泽也溢出了天虞,短短几炷香时间就引得各方仙家前来跪拜求见。

    华琚拿出素女谷送来的止痛药膏,为她褪去鞋袜,轻柔地上药。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阁主,这当然是大事了!您还不知道吗?元承仙君和那神女结为仙侣了!!!”

    天虞神女回归,而如此震动天地之事才传遍昆仑仙界每一个角落,今日一早元承仙君就去了九阙仙宫,在朝会之上当着众文武圣人的面宣布了天虞神境与灵霄山李府的已结为姻亲之事,惊得那扶辛都从仙尊宝座上立了起来,更遑论那些文武圣人和昆仑诸仙了。

    瞧她泪珠倔强的在眼眶子里来回打转儿,华琚又明白到碧千虽然不晓得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晓得自己和元承两情相悦的事儿,乍然之间听见元承和天虞神女结为仙侣的事震惊不已,怕自己一个没想明白做出傻事,所以赶紧逃了课跑回来告知自己。

    她拍拍碧千以示安慰。

    “阁主明明才是元承仙君的心上人啊,他怎么可以如此抛妻弃子——”

    华琚:“......”

    “碧千,‘抛妻弃子’不应用在此处,你看话本子时能不能稍稍琢磨一下那些个四字词儿是何意思?”

    “那天虞神女,说是比丹穴凤君还要高贵,就连九阙仙宫里的什么圣人见着了都要跪拜参拜,这叫我们如何与之比肩相争?”

    “我家阁主好不容易与元承仙君守得云开见月明,早已暗度陈仓,交颈而卧,眼见就要花开并蒂,却出了这等丧心病狂,棒打鸳鸯的罪恶之徒!”

    华琚:“......算了,我还是让夷姿和允十把你房间里的话本子拿过来重新筛选,还得在上面标记注解,让你少说一些胡话出来。”

    碧千抓起袖子往自个的脸上胡乱抹了一通,十分艰难地收起哭脸,似是下定了什么千斤重的决心一般,语气坚定道:“阁主你放心,哪怕你要色诱、抢亲、哭诉、强上......我皆是支持的!”

    华琚:“......”

    碧千捏紧自个儿的拳头,继续表露忠心:“阁主此时也不必烦恼,若能怀上元承仙君的娃娃,一切就迎刃而解了。碧千这就去找位郎中来,指不定就有了呢!近日来阁主怏怏不乐,胃口也比不得往常一般,又时常情绪不稳,八成是真的有了!”

    华琚:“还是别让你看话本子了,这仙根都歪到哪一处去了......”

    当然,碧千不畏强权的模样让她很是欣赏,只是那亮晶晶的猫眼十分扎眼。

    语毕,她风风火火冲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夷姿端着盘留晶糕,满脸不解走了进来,问道:“方才在门外我听着是要请什么郎中来,这是为何呀?”

    华琚手指捏着甜点,道:“请回来给她看看脑子也可以。”

    夷姿将一份金灿灿的帖子递到她眼前,华琚接过打开一看,帖子右边寥寥几句将天虞神女与元承仙君结为仙侣的事情写得简洁明了,可谓是周知一切。

    如今,昆仑仙界的目光汇集到神女现身与这桩婚事之上,轰动非常。莫说龙女失踪之事就像是没有翻出海面的浪花,悄然无息地沉没回了深海之中,就连等她真正现身,让众仙家发现她就是修罗仙子后,也不会提起什么秦苍派。

    “这几日,名都、花都、还有仙都那些大都城的酒价上涨得厉害,听闻是那些个伤心伤情的昆仑仙家纷纷买醉所致。天虞神女现身了,天虞神女还有仙侣了,仙侣还是隐世仙君,昆仑仙界一下痛失两位尊贵的仙家,眼下无论男仙女仙,个个都伤情得很,仿佛跟你和元承有旧情一般,看得允十连连摇头,直呼造孽。”

    华琚摇头一笑,“递去天虞神境的拜帖如柳絮飞天一般多杂,仙家们这般热情,我都怕没得几日就把我那江河填满了。”

    夷姿笑道:“你两耳不闻这昆仑大事,只管着自个儿悠闲度日,连天虞神境都没回去,还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元承仙君这几日四处奔波不说,听闻他那隐世仙府的大门都要被踩平了,灵霄山日夜喧闹,仙家如潮,没得个安生。若不是天虞神境过于山高路险,你怕是也躲不到今日。”

    华琚搁下帖子朝她轻笑:“我的小夷姿知道的就是多。”

    夷姿能为元承说话,不过是晓得他此举的真实意图,感念他对阿琚的真情罢了。

    华琚从衣袖里掏出的一份帖子,那帖子被流光包裹,灿耀夺目。

    “这一份是小麒麟单独送来的,还需一定的修为方能打开。”

    夷姿瞅了几眼,道:“故弄玄虚些什么。”

    华琚轻嗤一声,“这是九阙仙宫的请帖,说那扶辛仙尊即将迎来千岁整寿,恰逢天虞神女回归,可谓是昆仑仙界的双重之喜,是以这扶辛亲自写了这帖子邀请我务必隆重出席,闪亮登场。”

第两百一十一章:天虞神女终归位3

    夷姿很快就看清楚了这帖子的蹊跷之处,道:“这扶辛真是心机多,疑心重,送来了的帖子看着流光溢彩,可接贴之人必须得用修为打开。一旦打开,他就会知道是谁看了这帖子,指不定还能知道打开帖子的那人有着何种修为。阿琚你一打开,他立马就可以知道天虞神女此次是真的回归了,再看你是否会去赴宴,就好揣测出你对九阙仙宫的态度,真是步步算计,想一想就觉得恶心人,他活得也真是过于辛苦了!”

    华琚将帖子放到一边,哼道:“谁跟他双喜临门,可笑。”

    夷姿举拳道:“这老头就是个弑兄夺位,强占长嫂之徒,如此德行竟也能在那仙尊宝座上安稳了有千年之久,真是更大的笑话!”

    燕绥顶着一张百年不变的讨打之相毫不客气的大步走了进来。

    “天虞神女迟迟未现身,莫说昆仑仙尊,这些时日以来整个昆仑仙界都猜测纷纷,好奇得很。连仙尊都按奈不住好奇之心,亲自拟了帖子邀请神女赏个脸。”

    他还煞有其事的摆出一副期待的表情,仿佛华琚会附和着他就这个话题谈天论地一番。

    “最离奇的传闻莫不过昆仑之仙纷纷称赞这天虞神女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华琚擦了擦嘴角及下巴沾上的糕点屑,非常不爽利的看着他——面色红润,眼神戏谑,真是来看戏的。

    “本神女气质天成,此番夸赞可见昆仑众仙家也还有些品味。”

    燕绥却不理会她的自夸之言,兀自倒了杯茶,手指捏着杯身来回摇晃,颇为慵懒开了口:“原以为昆仑众仙皆是无所事事之徒,没想到还有这番兴致,猜测天虞神女是何等气派。看来他们虽身居仙界之高,却是早已堕落到万丈之渊了。”

    华琚恨不得将那鎏金的帖子飞拍到他锃亮的脑门上。

    “我天虞神境虽在昆仑仙界却是个远离是非之地儿,我这天虞神女自然与那些个虚伪之徒不可同日而语。呵,小麒麟才弄出阵仗,我这天虞神女现身的消息就飞遍了整个昆仑仙界,可见平日里有多少双眼睛一直盯着我那天虞神境呢,真是难为他们劳心劳力了。”

    夷姿摇头浅笑,复又问道:“那你可是会去?”

    “我自是不想去,可是不去就干不了后面的事,还要被那黑了心肝儿的老头儿惦记上,不去不行啊。这还没正式亮相就有诸多烦恼,真是气煞人也。”

    华琚沉吟不定一番后想着还有些日子,顿时豁然开朗,道:“不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时间到了再说。”

    她看向燕绥,问道:“修姱那边也没有消息么?”

    燕绥道:“她已经在偷摸修炼了,落灵镜没有动静。”

    华琚叹气:“师兄并不晓得修姱关在山底无然界,算是各种无奈中的一点安慰吧。”

    夷姿关切看着她,道:“阿琚,接下来就是各种腥风血雨了......”

    “我知道的,我们都知道的。”她向燕绥捏了个响指,“我们这儿可是有燕绥仙君,妥当得很。”

    燕绥用他那双狐狸眼照例含着莫名的光芒瞥了她一眼,华琚遂心情大好起身走出门外,却不想碧千还真领了一位郎中急急奔来。

    碧千瞅着了我,兴奋招手喊道:“阁主,我今儿个运气很是不错。我才到名都城就遇着了云净门的首席弟子,莫习凛仙君,素闻云净门对岐黄之道深有研究,云净门徒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皆是相互医治,不消片刻就好。想来莫仙君给您把个喜脉是不成问题的!”

    “喜脉!”

    这是夷姿的一声惊喜之呼。

    “喜脉?!”

    这是燕绥的一声半惊半疑之叹。

    “喜脉?”

    这是莫习凛的一声全然疑惑之问。

    苍了个名都山脉之顶、九天高际之云、天虞上空之天。

    这种情况下,越是身在高位之人越是临危不乱,心中乾坤自定。

    于是乎,华琚矜持的立在原处,波澜不惊道:“碧千她脑子不好。”

    燕绥似一股疾风迎面呼来,三根指头精准捏着华琚的手腕,敛着眉头细细按压。

    半晌才散了眉间疑惑,他沉着一张脸对着碧千呵道:“她哪有什么喜脉。碧千,你虽然年幼了些,但有些话还是胡说不得,从今日起,你在屋内好好地将秦苍内训摘抄十遍,五日后交予我过目,若是抄的不好,便罚你去重新学规矩。”

    碧千瞬间哭丧着一张脸:“阁主这几日精神不济,胃口不好,与书里描述的有孕之人十分相似,我便以为阁主有了娃娃嘛......”

    “什么书。”

    华琚连忙跑过去捂住碧千张着的嘴,朝燕绥讪笑:“不过就是些医书,医书。碧千看得不通透,误会了。不过也是一番好意,你别再黑着脸吓着她了。”

    她又转身向着莫习凛歉然一笑:“这小妮子关心之情太过,劳烦仙君跑这一趟,我实在过意不去。”

    莫习凛规规矩矩见礼:“许久未见,七阁主安好。”

    华琚回礼客气道:“仙君安好。”

    见他有些眼熟,名字也眼熟,她想了一会才想起这莫习凛不就是当初在陆压盛会和自己缠斗了很久的那位云净弟子么?他虽然败下阵来也虚心受教,是个正义之士。

    “劳烦莫仙君跑这一趟,若不嫌弃就去八阁喝一口热茶吧。”说完她就向燕绥笑了一下。

    莫习凛点头应允,一行人又往八阁走去。

    不予掌门一向尊敬云净门徒,也是来了八阁与莫习凛见面,彼此一来一往客客气气的聊了起来。

    交谈之后,华琚才知道她虽然在外面的名声不大好,但是云净门对她这位仙子却是意外的和善。

    她当初救下的那一位云净门仙子是云净掌门的亲传弟子,对她十分感激,莫习凛也是从一开始就看清楚华琚不是作恶之徒,而云净掌门更是将当初那场喊打喊杀的“正义之战”看得通透,是以云净门和素女谷一样都未参与其中,他们后来反倒为华琚仙子承受的那些骂名感到愤慨。

    那个被华琚顺手拔除的原净门最爱以云净门偏私修罗仙子的言行污蔑名和攻讦云净弟子。

    华琚听得默默感慨。

    燕绥道:“咎由自取。”

    自然,他们也聊到了天虞神女,不过于云净门徒而言,神女现身的消息并没有多震惊,毕竟他们一门心思都在修炼上。

    只是现在云净门处处被打压,安心修炼的日子愈发少。

第两百一十二章:天虞神女终归位4

    华琚忽然出声:“莫仙君,你们被针对是否是在大孟泽出事之后?”

    莫习凛拧着眉头细想了一会,道:“正是。”

    华琚与燕绥相视一望。

    她一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当初秦苍派出事是在全盛之时,大孟泽亦是如此,后来连不问俗事,不掌权力的云净门都被打压针对,日子过得艰难,这一切的背后,谁是最得利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

    她与燕绥那一望,嘴中无声,眼里却写满了“九阙仙宫”四个字。

    莫习凛告辞之前,淮不予与他定下了拜访云净门的相关事宜。

    见着师兄去五阁授课了,华琚这才冷笑。

    “看来扶辛还真是一位关怀一切的昆仑仙尊啊,仁善至极。”

    燕绥道:“小师妹这是在计划着什么。”

    “这样仁善的仙尊亲自拟了帖子来请我这位天虞神女,那我自然是要盛装出席的啊。”

    她话语柔软,表情却愈发阴沉。

    燕绥道:“师妹这是要回天虞神境了,但在你回去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办——修姱已经在偷摸修炼了,一切正是时候。”

    华琚心领神会,道:“演戏么,我很有天赋的。”

    名都山底无然界。

    一段时日不见,修姱那凹陷的面容和无神的双眼渐渐消散,可见是在日以继夜的修炼。

    见华琚和燕绥到来,她立即装出四肢无力的样子,气息更是微弱,眼中带上恨意,又开始低声诅咒。

    华琚伸手放在结界上,落灵镜仍无动静,背后之人可真能沉住气,可沉了这么多年还是要露出狐狸尾巴来。

    她跟燕绥可不是好糊弄的。

    华琚悠然自得在无然界外转了两圈,笑得十分眨眼,挑衅道:“修姱啊修姱,见着精神奕奕的我,你有没有很生气啊?没事,你尽管生气,因为只要你生气我就开心。”

    燕绥假装渡了些灵力予她,助她一臂之力,然后丝毫不客气道:“想说什么就说个清楚,咧着嘴半日都吐不出一个字儿,浪费精力。”

    修姱猛的咳了一阵儿。

    华琚心道:她这样般气急败坏估计与燕绥隔三差五的讥诮嘲讽之言脱不了干系。

    “你可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啊。”

    诚然,华琚这句话是赞赏。

    修姱缓过了气,声音像是冬日里停在枯枝上的乌鸦嘶鸣:“贱人,要报仇就杀了我!不然我就睁着眼瞧着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是如何将这秦苍还有丹穴神府毁得干净!哈哈哈......”

    她还想着凤君迁与天虞神女的婚事呢。

    不过这一次华琚可不能骂她痴心妄想了。

    于是她眼也不眨的真情演绎起来。

    “修姱可安心,天虞神女不仅已经同意了与你家君上的婚事,还现身昆仑仙界,引来众多仙家拜见,你家君上也在不久前去了九阙仙宫当着众文武圣人的面众公布了他与天虞神女的婚约。这不,昆仑仙尊就要迎来千岁大寿了,他们二人还要携手赴宴呢,出双入对羡煞旁人呢。”

    “不可能!他那么倾心于你——”

    “嘘,省点力气等我说完。”华琚蹲下身与她平视,嘴角噙着笑,“在你看来,凤君将我奉若至宝转眼却与那神女卿卿我我委实不可能,而那神女知道我与凤君的情意却也没有将秦苍派、将丹穴神府、将百鸟如何——可真是令修姱费解......”

    燕绥适时打断华琚的解释,不屑道:“不信则罢,不过是个阶下之囚。横竖无人知晓她困于我秦苍,死了也没人在意,你何必与她解释,且叫她穷思竭想,临死之前再好生折磨一番。”

    说罢,华琚就将有着天虞神境上古气泽的一块石头递到那修姱的眼皮子底下,叫她看个分明,“这是天虞神女亲手赠予我的珍贵之物,说要与我好好做姐妹呢,哈哈哈,修姱你说搞不搞笑?天虞神女不仅没有杀我,还十分喜欢我,见了我就要与我做姐妹。我还去了天虞神境做客,上古境域果真雄壮,不过嘛跟你说再多也无用,毕竟也快是个死人了。”

    “不......不可能,怎么会......”

    瞅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华琚与燕绥交换了“火候正好”的眼神。

    燕绥道:“处心积虑算计多年最终为他人做了嫁衣,自食恶果真是大快人心。”

    华琚接过燕绥的话头装作小人得志,更加得意:“我如今不仅有你家君上的庇护,更是搭上了天虞神女的高枝儿,昆仑仙界之内无人再敢对我下手——而这都是你的功劳,所以我发发善心来看看你,也真心实意的谢谢你。哎呀,虽然你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无然界内悲惨至死,可我还是会希望你能早日幡然醒悟,认清自身的罪孽,后悔当初滋生的恶念,来世清清白白做个聪明人。”

    燕绥轻蔑一笑:“无然界内的罪徒如何有来世?她罪恶多端,合该魂飞魄散。”

    华琚假装施法轻轻松松地将无然界内的寒气褪散,道:“好歹与你相识一场,看你要死不活的样子难免有些恻隐之心,这蚀骨寒气就免了,你就安心赴死吧。你也莫谢我,我担不起。”

    燕绥道:“神女果然对你欣赏不已,度给你的修为精纯深厚,驱散这万年寒气易如反掌。”

    华琚叹了一口气:“这修姱剩着半条命,我们大仇已报,倒是可惜了我现在这满身修为无处可用呢。”

    “北臻!”修姱忽然起身冲着他们嘶喊,“还有北臻,那归沉水是北海之物!”

    燕绥漠然道:“她早已伏法。”

    华琚冷笑:“你们二人与虞阴狼狈为奸毁我秦苍,我们如何不知?天道好轮回,如今你们这些孽障都已自食恶果,当真是畅快人心。现在么,只消你这罪魁祸首还清罪孽,一切便可尘归尘土归土。”

    修姱跌坐回牢内,大抵是震惊在那龙女的死讯中。

    忽的她阴沉沉一笑,“只消我?”

    华琚敛眉,看来她真的晓得些什么。

    燕绥在暗处将她拉住,密语传音让她莫冲动露了情绪着了修姱的道。

    燕绥无视她的阴鸷面容,无所谓道:“她死与不死无甚分别,因为她再也无法兴风作浪,我们不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走吧。”

    看着修姱皮面上隐隐的颤抖和藏在眼底的算计之色,华琚感叹:论狡诈和诛心,谁能敌得过燕绥啊。

第两百一十三章:天虞神女终归位5

    往日因着天虞山下江河翻腾,又可吞噬万物,还有水麒麟镇守,仙家们并不敢前来叨扰。如今沉寂了上百年的天虞神女现身,还接了九阙仙宫的帖子,昆仑仙界众多仙家便跟不要命似的往天虞神境一拥而来,使出了十八般武艺要渡过江河,入到真正的神境内。

    当然他们都失败而归。

    不过,已经成为昆仑仙界的仙家们那都是从凡界、妖界、冥界辛苦修炼上百年,跨过了无数道难关才修出仙根的,这点子挫败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他们开始在天虞神境外选择自己喜欢的地域暂时居住,而已经寂静荒凉上百年的泽都不仅在一夕之间恢复了从前的热闹,更是连城墙根都被仙家围得水泄不通,仙气从都城直接溢满到了天虞神境外。

    泽都并不如仙都庞大,容纳不了那么多的仙家同时入住。因此,泽都里面被最有德望的仙家仙门占领,寻常的小仙家和没有名望的散仙是没有资格入住其中,他们连城门都进不了。这些孤立无援的小仙家们只能争相开始挑着野外的山洞暂住,实在挑不到的只有自己动手搭茅屋。

    然而即使在荒郊野外,他们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挑到好地儿,因为离天虞神境最近的地域已经被一直追随天虞神尊的仙门仙族悉数包满,几乎每一门每一族都带着全家老小前来拜见,根本没有他们的位置。

    住在泽都的仙家拍胸庆幸,好歹那大孟泽落魄了,不然他们也会露宿荒郊野外,没得失了仙家风骨。

    等等,他们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大孟泽虽然落魄了一百多年,可他们怎么也是有着麒麟石的仙门,这天虞神女或许不会搭理他们,但肯定不会不管大孟泽啊!

    这这这,这神女现身就代表着大孟泽可以起死回生啊!

    届时,他们走不通天虞神境这条路,那也可以走大孟泽那条路啊!

    再说了,大孟泽落魄得连所有宴席都不敢出面,彻底的消失匿迹。若此时他们雪中送炭,那就是天大的恩情,大孟泽那个什么丹邱小掌门必然会铭记于心,诚心诚意地为他们搭上天虞神女的线——这也是个可行的办法啊!

    这想法不到一日内就传遍了泽都,继而传遍了昆仑仙界,是以自觉自己不会入天虞神女眼的仙家们纷纷调转步伐,前往仙都西北仙山寻找大孟泽的踪迹去了,还有一些文武圣人直接在朝会之上询问昆仑仙尊大孟泽的所在地,昆仑仙尊笑而不言。

    昆仑仙界就这样沸腾了起来。

    华琚并不理会外界那些风风雨雨,只是按部就班地处理事务和上课,珍惜着为数不多的安静日子。

    可惜这样的日子愈发短暂,没得个三五日元承就归来,华琚便和他一道回了天虞神境。

    他们隐在云头内,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华琚有些疑惑:“现在的仙家们已然这般闲了么?他们到底所为何来?为什么会觉着见神女一面犹如飞升神界一般荣耀,这着实令我想不明白。”

    元承道:“仙家的修炼之道,在扶辛政变的那一刻起就逐渐走向扭曲。”

    华琚了然:“底下的那些仙家大多是扶辛坐上仙尊之位后飞升入昆仑仙界的,他们虽有仙根,神思却浮躁,逐渐忘记了初心和自己从前付出的努力,一门心思走起了旁门左道,不自律不自立不自强,做着依附尊位仙者一步登天的美梦,何其悲哀。”

    “阿琚看得通透。”他指着离天虞神境最近的一堆仙家,“那是祷过山虎蛟的后裔。在上古神魔混战中,虎蛟是天虞神尊座下最得力的将士。”

    华琚往下看了看,点头道:“不错,他们身上是虎蛟的气息。”

    她牵住元承的手,灿然一笑:“不知元承仙君可愿与我一道落入那万丈红尘纷扰中?”

    元承往前走了一步,与她眼对眼,鼻对鼻,气息缠绕。

    “求之不得。”

    华琚咬唇,抿嘴而笑,往他脸上轻啄一口。

    两人含情脉脉看了许久才收了情爱姿态,端庄现身。

    刹那间天虞神境江海翻腾,水雾荡漾,云层积聚,风啸雷鸣,引得一众仙家诚惶诚恐齐刷刷跪下,各个匍匐在地,齐声洪亮道:“拜见天虞神女!”

    华琚感叹:“还真是一群非常有眼力见的仙家啊,看着听着是挺爽的,怪不得那扶辛要政变夺权,非要坐上那仙尊宝座,睥睨天下。只是长年累月浸染在这些敬畏之声中,再是纯净的仙根和深厚的修为怕也是扛不住,迷失了自己的道。”

    她低头瞧着今个儿随意的穿着,觉得不够威严。

    元承看她目光幽怨盯着自己的衣裳,晓得她心中所想,便嘴角凝着笑意与她悄声道:“天虞神女乃昆仑仙界独一位,气度自是让天下生灵深深折服。”

    “那我便不换衣衫了,就这样吧,咱们靠气质惊艳全场。”

    语罢,天虞神境内的江河聚拢到一处,不多时就搭出了个通天水阶,气势恢宏。

    随着华琚与元承一步一步缓慢迈下,上古神龙气息愈发压人,仙家们个个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口不能言,只能紧紧贴在江河之边寻求一丝安稳,心中祈祷莫要失了礼节惹怒天虞神女,引来灭顶之灾。

    华琚二人走到江河之边,水麒麟也乖觉现身,在她裙边亲昵起来。

    她收了上古神龙的威势,轻声叫“起”。

    众仙家纷纷暗暗抹着冷汗,互相搀扶着起身。虽然压人的气势消失,但他们起身后也只敢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天虞神女。

    站在众多仙家前面的虎蛟仙族后裔往前重重一跪,身后的族人亦是跟着跪了下去,个个激动地抹泪。

    华琚瞧着最前面那一位青年郎君虽神色激动,但并没有失了仪态,便启唇问道:“你可是虎蛟族族长?”

    青年郎君双手作揖,低头弯腰,恭敬答道:“回天虞神女,小仙真是虎蛟族现任族长,贱名东隅。”

    华琚“啧”了一声,似是不满,底下那些仙家又开始颤抖起来。

    “你家老祖宗是跟着我父亲出生入死的将领,你又是虎蛟后裔,身居一族之长,自然要有血性在身,不可自称‘贱名’辱没自己的身份。今日便罢了,往后不许这般自轻自贱。”

    虎蛟族长唇齿相碰,重声道“是。”

第两百一十四章:天虞神女终归位6

    华琚这一番话既是有安慰虎蛟族之意,更是在告知那九阙仙宫里的扶辛,大孟泽之事她管定了。

    “今日现身,只是提醒你们一句,天虞神境非随意可踏入之地,速速离去莫要扰我清修。”

    还未等众仙家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惧怕之意,天虞神女已然消失。

    他们站在原地你看我看你,茫然了许久之后才忙不迭的往外逃散,生怕一个不慎惹怒了天虞神女。

    华琚自觉和颜悦色劝退了那些个心思不知歪到哪处地界的仙家,全然不知自己天虞神女的威名传得尽人皆知,有多悬乎就有多悬乎。

    无人敢扰,她和元承在天虞神境内每日过得十分清闲,竟然比在秦苍七阁时还要悠哉。

    华琚不禁感叹:“早知如此,我应该一回来就告诉昆仑仙家们我的身份,就没有人敢来找我的麻烦了。”

    当然,清闲了没几日就是那扶辛的寿宴之日。

    在此之前,她还来了兴致,将一直苦守在天虞神境外的虎蛟族长唤了进来。原以为这是个一本正经的小仙家,却没想是个憨厚讨喜的精神小伙。

    华琚躺在元承亲手制作的长榻上小憩,睁眼后瞧着一人影弓着身站在亭外,正是那小麒麟领着那虎蛟族长前来拜见。

    “东隅仙君不必如此拘谨。”

    亭外的东隅听着神女的声音立即跪拜在地,恭敬回答:“东隅参见天虞神女。”

    华琚“唔”了一声,起身走出凉亭对着东隅道:“别弓着腰了,看得我难受腰疼。可是虎蛟族有事儿?”

    东隅神色复杂,犹犹豫豫地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帖子递到华琚的身前,艰难开口:“这是扶辛仙尊送到族中的帖子,请您过目。”

    华琚顺手拿下,却没打开,只是叹道:“最近这帖子,怎的变着花样出现在我面前。”

    东隅递上的这帖子正是那扶辛之前送到她手上的那一种,只消她打开,扶辛那老头便会知晓虎蛟和她已经见面且有联系,真是好算计。

    看来着扶辛是想通过虎蛟族之手在试探自己对大孟泽的态度。

    她冷哼一声,大孟泽自是要救,不仅要救,她还要大孟泽比从前更加辉煌,让那老头整日提心吊胆,偿还一些罪孽。

    只是也不能太便宜了他,让他以为事事都能掌控周全,是以华琚故意没有打开,让那扶辛绞尽脑汁去猜她的心思,然后慢慢失去耐心,急不可耐之下出一些昏招也不错。

    她瞥回东隅,这只小虎蛟不知为何哆哆嗦嗦个抖不停,连小麒麟都跟着他甩动着脑袋,真是莫名可爱。

    华琚见他那模样,心里疑惑:天虞神境没有四季之分,境外的秋老虎正在发威,酷热难当,难不成这小伙子是受不住天虞高山的寒气么。

    不过毕竟他家老祖宗是入了自家那爹爹的眼,后代亦是奉天虞神尊为尊,是个衷心的仙族,华琚自然对虎蛟一族另眼相看些。

    见他还是一直抖个不停,她便伸掌变幻出斗篷递与他,道:“天虞冷,你且穿上御寒。”

    不想东隅却是当即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地上砸,呜呼哀哉一顿劈里啪啦:“神女如此心善,如此体贴入微,可还是要去那万分险恶的仙宫赴宴,届时那扶辛仙尊看到了神女如此贤惠温婉,不知轻重欺负了您那该如何是好啊?神女无上尊贵,怎能受那无妄之灾!”

    这这这,这又是哪一出?

    好好的怎的扑通下跪?

    好好的怎的泪流满面?

    好好的怎的为她打抱不平起来?

    东隅犹自表着衷心:“神女若是不愿意去便不去,仙宫算个什么玩意,那扶辛又算个什么东西?他又不好相与,定然备着各种算计等着您呢!但是神女不必担心,无论那扶辛想做什么,我虎蛟族定然冲锋在前,身先士卒,必保神女安全无虞!毫发无伤!”

    华琚:“......”

    她这是该赞赏他勇气可嘉为她这天虞神女迎难而上,还是该责备他胡乱揣测往她这天虞神女身上抹黑呢。

    “你还真讲义气,又有骨气,不错。”华琚将他扶起来,就着斗篷边角抹了一把他的哭脸,“可是你从何处得知那扶辛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

    东隅感激涕零接过斗篷,吸着鼻子道:“九阙仙宫自印阳真君仙逝后就没一个好相与的,他们宫里的那些污七糟八的事可是昆仑仙界最多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扶辛这一代,他竟然敢弑兄夺位,真是糟糕到了极点!扶辛完全没有为君者的道与德,上位后更是因为心虚神尊之位来路不正,一面忌惮着各种势力,一面拉拢着各种势力,暗中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自然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如今您现身必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肯定会想着各种法子欺负您!”

    华琚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孩子很有说书的天赋。

    “小小年纪,明白得倒是挺多。”

    东隅拱手道:“神女,我们虎蛟族真是万分担心您的安危。”

    “所以你就在外面一直傻等,哪怕我生气了也要来告诉我这些事。”

    东隅脸一红,喏声道:“神女英明。我虎蛟族本与其他昆仑仙家并无往来,更与九阙仙宫几千几万年没有联系。可在您现身之后,那扶辛竟然给我们虎蛟族递来帖子,其用意自然不是好的。神女虽尊贵无比,可年纪尚轻,又从未出过天虞神境,我等自然忧心不已。若是神女想要去那仙宫玩耍,还请神女允准我等随身护送。”

    说完那东隅又是重重一拜,大有华琚不答应就不起身的决心。

    华琚摸着鼻头心道:自己年纪尚轻个毛线啊,还从未出过天虞神境?她可就差神魔两界没去祸害了。

    “东隅,你年纪多大了?”

    小虎蛟茫然意外抬头“啊”了一声,然后立马低头发出颤音:“我,我三百岁了,前些年母亲仙逝,我便当上族长。”

    华琚打趣道:“那你比我小啊,届时去了九阙仙宫,到底是谁保护谁呢。”

    小虎蛟脸红成一片,不过气势不灭,目光坚定道:“神女不必担忧,我虎蛟族皆是血性仙者,就算拼尽性命也会护您周全。”

    虎蛟族勇猛善战,即使在英雄辈出的上古时期也能占得一席之地,的确是个十分有骨气有毅力有血性的仙族。

第两百一十五章:天虞神女终归位7

    华琚施法让他起身,道:“别动不动就跪拜,我看不习惯。若你真想表达敬畏之意,站直了身子拱着手说话就好。”

    东隅愣了一会儿就拱手道“是”。

    看他知变通,华琚又满意了些,便同意了虎蛟族的跟随,还露出和蔼面容听他说了好一阵话。

    东隅不愧是一族之长,一顿絮絮叨叨下来,将自己从破壳出生、幻成人型、在祷过山的日常生活、洞中的修炼、再到成为族长、再到拜见了神女等一堆林林总总说了个遍还不带停歇一口气。

    华琚也是无聊的很了,与他站在山风中吹了不晓得几个时辰。

    听完他很是无聊没有半点波折的仙家历程后,小虎蛟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华琚也是明白了,这位小族长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小伙子。

    赴宴前一日,青葙丢下燕绥,拎着一堆衣裳首饰万分期待登上了悬凌步梯。

    华琚去接她时看着她那满脸的笑意,觉得有些眼熟。

    眼熟到心颤了一下。

    果不其然,刚刚走到屋子内,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青葙就双手一挥,施起法来。她指着眼前一片万紫千红的衣衫道:“听闻那没心肝的扶辛老头盛情邀你去赴宴,细细算来,这是你初次以神女之尊当众出席,是以我走遍昆仑仙界寻得这些衣物和首饰,还好赶上了,没有耽误时辰。阿琚,你且上前瞧瞧喜欢哪件?”

    青葙此时此刻的激动神情不就正是和那次在素女谷内一模一样么......

    华琚照旧迟疑:“不就是去吃顿饭,顶多再看看仙宫装潢如何,也不必大费周章吧。”

    果然,青葙顿时垮下脸,又是将哭不哭:“阿琚不喜欢?唉,我真是个失败的姐姐......呜呜呜......”

    明知她是在演戏,可华琚最见不得美人落泪难过,尤其是对着青葙和繁花谷主这样的大美人,她们的每一滴泪都比所有的仙术仙器厉害,看到她是毫无招架之力。

    见得青葙眼角挂着的小泪珠跟珍珠一般好看,华琚只得违心道:“喜欢,喜欢得很,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挑不出来。”

    青葙当即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道:“阿琚是这昆仑仙界唯一的神女,要受众仙跪拜,要隆重些好。”

    瞧着她又是那副煞有其事的神情,华琚也只能在心中再次感慨:美女之意,难知其意。

    待华琚喝完整整一壶夷姿酿的果酿后,青葙终是将目光放到了一件红衣裙上。

    “这件儿华而不奢,艳而不妖,甚得我心。”青葙沉思一下后,又从衣服堆中翻出一件儿外衫,“配上这洁白如月光的鸢尾纱,也解了你当下的顾虑。”

    华琚蓦然抬头。

    自她的师父和姐姐仙逝后,她再未碰过艳丽的衣裳,因此她当下的顾虑就是不想华服在身。

    青葙与自己平日里并未交集过密,她也没有经历过秦苍内乱的苦痛,性子更是洒脱肆意,不拘小节,但她却能在意到自己真正的心思,这是真心疼她。

    华琚眼睛有些酸涩。

    她将衣衫收好,笑道:“多谢青葙为我周全。”

    青葙摸摸她的脸颊,面容温柔:“傻孩子。”

    一觉醒来,初秋的暖阳已洒满了天虞神境的江海之上。

    华琚推门一看,山绿、光灿,早出的仙鹤争着飞向阳光温暖的树枝上栖息,含苞待放的百花开始迷人眼睛,屋外的浅浅春草也随风微漾。

    天虞神境本没有四季之景,明暗之分,不过前几日她略略说了几句景色单调,元承便施法在神境内设下黑夜白昼之分与秋日之景,看得华琚心中欢喜,小麒麟更是在草堆里尽情撒欢,不必惦念着时不时跑到悬凌步梯下踩水玩。

    迎着和煦的秋风,华琚情愉悦,出门后一眼便瞧见元承那傲然挺拔的身躯。

    华琚心道:连背影都如此清逸,隐世仙君还真是如天虞神境一般高不可攀。

    她眉开眼笑走了过去,听见响动的元承回头相望,表情却是耐人寻味得很。

    七八步的距离华琚已然回想完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儿,再瞧见他手里握着那张帖子,心下便有了个谱。

    “天虞神女春风满面,莫不是见着了那春日里开的第一朵桃花?”

    听这他那含酸捏醋的语调和故意疏远的称呼,华琚就晓得此时此刻这隐世仙君怨怼得很。

    前几日她与小虎蛟在院中畅谈了好几个时辰,元承却在山中另一边撸起袖子,弯下身子为她开辟新的荷花池,他能不怨怼么。

    “哼,我们结为仙侣的事情都公布了,那些个女仙不也是贼心不死,腿断了都要往灵霄山李府跑么。我从前竟不知道元承仙君如此受青睐,我都还未审问你一句,你倒是先来兴师问罪,也真好意思。”

    元承眉尾一挑,“神女真是伶牙俐齿。”

    “秋意盎然,仙君却是疾言厉色,扰了这满园美景不说,也坏了我的心情,真是罪过。”

    华琚未沾染情爱之时总觉着话本子上那娇娇滴滴的女子皆是喜爱胡搅蛮缠,简直不可理喻,如今临到自个儿身上才发现其中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妙不可言。

    她晓得元承醋着,可她就想好好瞧瞧他醋的样子,真真叫人心神荡漾得很。

    诚然,她也是个矫情造作的坏女子。

    元承一吃醋,面色不虞到扎眼。

    他精准迅速地捏住华琚的手腕顺势将她拎到自己面前四目相对。

    华琚睁着水灵灵的双眼坦坦荡荡地将他的眉眼一丝不错的镌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天地之大,可又有几个能同自己一般,一边让无上谪仙醋得哀怒于面,一边又还能与他感染着彼此的呼吸呢。

    华琚反手就捏住了他的手心,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按了几下,道:“你也是看到了的,虎蛟一族衷心耿耿,我自然要对他们好言相待。”

    天上的乌云好似都聚拢在元承的脸上。

    “你倒是很喜欢他们,还让他们一路相随。”

    打情骂俏要是牵连到旁人却是不好,逗弄得差不多华琚也见好就收,直接踮脚往他唇上细细绵绵亲起来,用肌肤之触表达自己的爱意,安抚元承的情绪。

    她的情绪表达,一向如此直接。

    元承脸上的乌云渐渐消散,目光羞涩须臾后露出笑意,捧起华琚的脸加深了这份爱意。

    待唇瓣分离,他照空一挥,手臂上多了一件华丽精美的衣裙。

第两百一十六章:天虞神女终归位8

    华琚瞧着那裙子与他今日的装扮有着八分相似,心中喜乐。

    “多谢仙君美意,可你那好姐姐已然为我备好了赴宴的衣裳,你晚来一步,不好意思了。”

    语毕,她也唤出之前那身红衣薄纱的衣裳穿在了身上。

    元承瞧了瞧,也没有不悦,而是诚心夸道:“红色配你分外好看,阿姊目光不错。”

    此时青葙打着哈欠慢慢悠悠走了过来,道:“难得弟弟夸我,那你就小坐片刻吧,好好让我为你心爱的神女精心打扮一番。”

    绾发髻、画峨眉、整衣裳,一番精细的梳妆打扮后,青葙满目欢欣打量着华琚。

    “从前只晓得阿琚有着一副好容貌,原是我眼界有限,肤浅了些。美人儿在骨不在皮,容貌再是姣好又如何比得上那绝妙的气质天成。前者随时光消逝,后者却日益醉人,当真是比不得。阿琚,你真好看,由内而外的好看。”

    华琚望着镜中那女子的弯曲细长的峨眉,顾盼生辉的双眸和优雅柔美的姿态也愣怔一会儿。

    “青葙这番话语说得倒像是我今个儿出嫁一般,惹人心酸。”

    即使从前有着婚约,华琚也未想过出嫁之事,就如她从未想过姐姐和师父会离开她一般。小夷姿或许想过自己出嫁之期,却也没想过好好的姻缘喜事竟也能变成血光之祸。

    “他们知晓今日的你,定然也是欣慰至极。”青葙眼角微红,眼中倒是盈着满满笑意,“春草尚且一度枯萎一度繁荣,我们身为仙者自然更应晓得往事难追忆,珍惜眼前人的道理。”

    顺着青葙的目光,华琚瞥见了门外露出的一片红灿灿衣角。

    青葙嘴角噙着笑向外喊道:“我的蠢弟弟还不快进来瞧瞧你的神女有多美丽。”

    元承姿态清冷,两声轻咳之后那双眼睛便一眼不眨的落在华琚身上,目光流连许久,面如柳絮水烟,眼如繁花似锦的阳春三月般潋滟万分。

    青葙心满意足的悄悄退下,华琚缓缓移到他身边,笑道:“想来是桃李拂面,才引得仙君如此痴醉。”

    “天虞神女当真风华无双。”

    几个字儿被他说得娓娓动听,像是春夜里婉转悠长的洞箫一般扣人心弦。

    华琚垂眸娇笑,心道这隐世仙君的动听情话哪里是一箩筐,分明是一海子都装不下,果然是隐世得很。

    文武圣人纷纷卸了车架,一步一步踏上天阶走向那立在重重云层之上巍峨恢弘的仙宫大殿。

    天虞神境与灵霄山李府赴宴的阵仗更是了得,华琚与元承走在队伍中央,他们不仅被虎蛟族围得严严实实,连灵霄山李府都来了好几位族人在前开路,让其余文武圣人难以窥探一二。

    华琚端着姿态走得十分庄重,与素日里洒脱自如的浪荡样迥然不同,却别有一番雀跃之感。

    重重叠叠的云雾将九阙仙宫拥在怀中,精雕细刻的栏杆、玉石砌成的台阶,一座座楼阁雕梁画栋,不计其数的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华琚抬头瞧着那些络绎不绝的仙家,道:“如今这位昆仑仙尊可真会享受荣耀,也很爱奢靡铺张。”

    元承见她看得很有兴致,道:“若你喜欢我们也造一个天宫出来,必然比这里更好。”

    华琚含笑,握住他的手揉搓,道:“青葙造坊市,你就要造仙宫,你们还真是亲姐弟,哪怕气质和风范迥然不同,可这骨子里就是一模一样。”

    元承反手紧握住她的手指,道:“只消你喜欢。”

    华琚眼眸一颤,嘴边笑意更深。

    那仙宫大殿立在云层之巅,华琚与元承携手而上,忽的不知是哪位仙家吊高了嗓子,洪亮之声响彻高空:“恭迎天虞神女!恭迎元承仙君!”

    话音缭绕云雾间还未散去,站在仙宫殿内的文武圣人皆息了音停止高谈阔论,整整齐齐立在两侧恭恭敬敬低着头细声问候相迎。

    元承倒是十分熟悉这些官家排场,目不斜视,昂首挺胸领着华琚利利落落入座,又与她倒了一杯甘露后才施施然坐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并未理会那些暗暗投过来的或是惊诧、或是激动、或是怨恨、或是惊艳......各类沾染凡尘七情六欲的目光。

    华琚倒是瞧得津津有味。

    因为她看出来了那些文武圣人的心思,他们的全身都在疑惑——她这位天虞神女怎的和那修罗仙子面容有些相似?

    一些文武圣人惊疑不定后就暗暗往后挪步,聚在一起低头交耳,越是低语越是心惊,最后竟是不敢再往华琚那处多看一眼。

    华琚虽然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但稍微看一看他们的惶恐之色便明白了那几位文武圣人八成就是昔年围上秦苍七阁,顶着诛灭了她这个“修罗仙子”的荣耀走到如今的那些仙家。

    她又慢慢打量了一圈,很快就分辨出站在大殿最下方的那五六位文武圣人身上有着大孟泽灵气的气息,便假意瞥了一眼他们,那几位文武圣人当即相互搀扶起来,畏畏缩缩往后退。

    殿内暗潮翻涌一阵儿,殿内正中间有两位文武圣人鼓起勇气正欲过来亲自问礼,殿外却又响起方才那样的高亢之声:“仙尊驾到!”

    偷瞄到那几位文武圣人的懊恼悔恨之色,华琚从中又品味出了几分别样的趣味。

    可怜的文武圣人复又停住了交头接耳,毕恭毕敬地立在两侧恭候相迎。

    只见那娉婷袅娜的仙娥四列并排浩浩荡荡而来,手中要么提着琉璃灯盏、要么拿着流光彩扇、要么举着红艳旌旗,蔚为壮观。

    那似要闪碎天际的十色光芒看得华琚眼睛发酸,遂耷拉下眼皮懒得再看。

    一尾金光锦衣落从她的眼角滑过,须臾之后上方的威严之声便入了耳中:“众卿请起。”

    文武圣人连忙齐声恭贺仙尊寿辰,连接顺畅自然,想来听得那扶辛十分高兴。

    华琚心中腹议还未开启,那扶辛却又直接走到华琚面前,道:“见过天虞神女。”

    华琚垂着眼眸端庄回礼,并不多言。

    那扶辛续道:“无愧是神龙之女,汝姿态万千,莫怪元承仙君倾心不已啊。”

    赴宴的仙家又是一阵儿连声附和赞叹,终是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华琚,心中愈发诧异,这到底是不是修罗仙子啊......

    华琚不咸不淡道:“仙尊谬赞。”

第两百一十七章:天虞神女终归位9

    扶辛还招手唤来自己的两位女儿拜见华琚,华琚依旧淡淡回应,并没有过多的神情,这般姿态傲然引得殿内仙家又是心惊又是赞叹,纷繁复杂的情绪搅和着神思,久久不能分离。

    “今日本尊迎来千岁整寿之喜,亦有天虞神女与元承仙君大驾光临,让这九阙仙宫蓬荜生光,众位仙家可要好生热闹一番啊。”

    华琚瞅了瞅这处处雕龙砌风的宫殿,无一处有“蓬荜”之景,听得那一声比一声高,一句比一句浮夸的附和,华琚心道这仙尊着实谦虚,谁还不明白个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大道理。

    仙尊的女儿、殿内的文武圣人、殿外的各方仙族仙门一一上前庆贺。

    扶辛老头儿面色欢喜,将自己平易近人之态展露无遗,只是举手投足之间了又彰显着身居高位的傲然威严之气。

    殿内自然又是一番附和之声。

    “这仙宫有着莫名其妙的繁文缛节,实则毫无章法。”

    元承接到华琚的密语传音后朝她投来会心一笑,手上为她布着喜爱吃的菜。

    这时那扶辛老头又开了口:“天虞神女初次来这仙宫,若是得空,可要好生游览一番啊。”

    这句话倒是说道华琚心坎里了,于是她淡淡一笑,道:“多谢仙尊盛情,好说。”

    扶辛老头“呵呵”笑得十分满意。

    元承嘴角含着笑不露声色的看着她。

    华琚道传音:“客套话谁不会说,仙君莫要小瞧了我。”

    他无奈低头又是浅笑了两声。

    宴席盛大却是无聊,各种一板一眼,流程冗长堪比赵庄课业。

    华琚与元承坐在那扶辛老头的下首,将大殿及众仙形象一览无遗,可同时自己的一举一动亦在他人眼中,心里便腹议:也不晓得是哪个缺心眼的仙家将这宫殿摆设布置得如此让人难受。

    好在仙宫之宴并非凡尘俗世那般要熬到月上中天才会慢慢散去。

    听了歌赏了舞后,扶辛老头便挥袖叫散,临了了却又是盛情挽留华琚与元承游览仙宫美景。

    华琚故作迟疑,扶辛果然再次挽留,然后她就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勉强微笑颔首,面上又展现出一派温和之色:“恭敬不如从命,那便多谢仙尊好意。”

    她此次前来九阙仙宫也是有目的的,自然要留下来,不过留下的借口得从那扶辛嘴中吐出来才行,只是没想到这仙尊如此给面,如此上道,华琚心中暗暗欢喜。

    不过只有元承看出她那双眸子一闪而过的得逞之意。

    扶辛给华琚这位天虞神女做足了脸面,带着一堆文武圣人并无数女使领着华琚与元承游览着仙宫里各种景致,一趟下来竟游玩了半日之久,

    仙尊兴致盎然,处处关怀,礼节十足,见华琚露出了一丝倦意之色后就贴心问候:“神女可是疲倦?若不嫌弃,便在宫中小憩一番。”

    嘴中吐着婉约之词,语气却是不容旁人拒绝。

    华琚见他递来的枕头又是这般及时,便也不多说什么,只点头称好,将神女之尊端得十分稳当。

    是以他们一行人又去往一处辉煌异常的宫殿休息,仙尊自然是恭敬地将他们送到了殿门口,然后才在文武圣人的陪同下回了大殿处理事务。

    小虎蛟心领神会,一到殿中便朝身后的女使吩咐:“神女小憩,无需你们伺候,你就们在外候着吧。”

    说罢就跟门神一样杵在殿门口一动不动。

    那些个女使恭敬应下,弯腰退下。

    华琚决定自己出去打探一番,恰好灵霄山李府族人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要告知元承,是以元承就留了下来,一面与族人谈事,一面应付一些突发状况。

    她回忆着那些个仙宫女使的装扮,摇身一变成了个娇俏的小女使,然后顺顺当当翻墙走人,翻完后还觉得这仙宫里的高墙没有赵庄的翻得顺手。

    未走多久,她就看见躲在廊桥的石柱下低声轻笑的女使们。

    “那神女的发丝乌黑秀丽,映衬香腮洁白似雪,气度非凡,莫怪是那真龙之后,平生一见才晓得那些个女仙有多俗不可耐,落了下乘。”

    “嘘,你想被贬下凡还是落入冥界畜生道啊。”

    “瞧你那胆小的劲儿,她又没说错。那神女有着不同于大殿下二殿下的气质,竟能让人打心底生出丝丝敬畏之意,想来那就是上古血脉的气魄。”

    “怨不得那元承仙君眼高于顶,从未将昆仑任何一位女仙放在眼中,原是看中了这一位。”

    华琚摩挲着下巴阵阵感慨,这九阙仙宫甚嚣尘上之风已然是遍布这宫中上下了。

    只是这话题实在无趣又无用,华琚继续往偏僻之处寻去。

    不多时她又瞧见一群女使,不过是另一番剑拔弩张的对峙之景。

    “紫梧殿何时有你们青云殿置喙的余地,我这就禀了二殿下,将你们重重治罪,非要贬去那冥界畜生道不可!”

    华琚托着下巴,冥界畜生道竟然在这仙宫中的名声差到了这般地步,完全不亚于赵庄的丁末之流啊。

    “二殿下央着仙尊将殿名嵌入‘梧’字,将好好的‘紫云殿’变成‘紫梧殿’,自己也改了仙号成了‘紫梧殿下’,这般深情却也引不得丹穴凤君一眼青睐,早已成了咱们九阙仙宫的笑柄,你们门庭雪尚且未收拾干净,还想将手伸进青云殿,当真可笑!”

    华琚明了:今日凤君迁并未赴宴,想来是知道天虞神女要来,未免生出风波他才故意不来的。不来更好,免得他瞧见自己引出真正的风波来。

    “我们大殿下风华无双气度非凡,就是比神女也是比得了的!你们也不睁开眼睛好生看看,凤君每次来我们仙宫,那眼神是一刻没从我们大殿下身上移开过的!你们那殿下从前是肖想,如今是空想,真是可怜!”

    “你们这群长舌之妇胡言乱语!”

    “是胡言乱语还是确有其事,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岂是你们紫梧殿三言两语就可掩埋的?”

    “大殿下不也是喜欢那丹穴凤君么!不也曾三天两头纡尊降贵的往丹穴神府跑么!凤君来了仙宫,她哪次不是亲自相迎,笑意满脸?还好意思说我们紫梧殿,我们殿下坦坦荡荡,不似有些人的主子,暗中较劲,手段卑劣!再说了,到头来凤君应了与你们殿下的婚事么?还不是没答应!你们主子不也是在白费心思么?笑话谁呢真是!”

第两百一十八章:天虞神女终归位10

    华琚心道:唔,女仙们的对骂果然吸引人。

    “今日凤君有事在身未能赴宴,两位殿下本就难过,又见着那天虞神女与李府仙君携手而来,恩爱无比,元承仙君对神女满眼宠溺,深情无双的画面,更是心碎神伤,你们这群女使不好生陪伴主子身侧好言安慰,却在此处虚张声势,当真是糊涂至极!我这就去禀明仙尊,将你们悉数贬下冥界去受那轮回之苦。”

    一位年长些的女使恰巧路过,颇有威势的来了一顿训斥,那些个小女使立马止了你来我往精彩不已的唇枪舌战,迅速散去。

    没戏可看,华琚便又往偏僻之处行进。

    这一次在弯弯绕绕的仙宫回廊中走了许久才遇见两名面色惆怅的女使。

    “仙尊千岁寿诞,主上依旧也没音讯,你说主上可是出了事?”

    “你别瞎想,我们蓬壶殿如同冰窖,哪里会有人挂念和记恨呢。主上没有音讯也好,若有音讯,主上回来了只能受白眼受委屈,徒增忧愁,更可能有性命之忧,唉......何苦回来。”

    “可这些年主上竟是没有一丝音信,我真是担心得很。”

    “主上是不与百花争艳寒冬傲梅,又有着愿度化苍生的悲悯情怀,定然是不会有事的。”

    “主上一贯是素淡如莲,禅心如水,我实在是担心他被旁人欺负了去。”

    “真是多想!主上虽不受仙尊待见,但也是仙宫里的蓬壶仙君,是仙尊亲亲的三弟,能受何人欺负。”

    “什么亲亲三弟,又不是一母同胞。若是胞弟,哪里会受那么些委屈,被迫——”

    另一名女使面色突变,低声喝止:“你不要命了!别说了,赶紧回殿。”

    华琚歪头露出有趣的神色。

    原来那天帝老头儿还有位同父异母的三弟,而那三弟的性子又与长兄不同,还受了长兄许多嫌弃和打压......啧啧,这一趟还算是有些趣味。

    外出的时辰不宜贪多,虽然没有寻到那青云殿,但兜兜转转几圈下来,华琚也将这九阙仙宫摸排得七七八八,心里已然有个底了,是以她便转身照着原路回了宫殿,翻墙时正好瞧见那舜华领着一群女使迤逦而来。

    小虎蛟东隅在外禀告:“神女,紫梧殿下求见。”

    元承为她整理发饰与衣裳,华琚道:“我正寻思着这九阙仙宫哪一位最合适来应和我们的计划,数来数去目前还是舜华最妥当,碰巧她自个就来了,倒省了我们一番费神的功夫。”

    元承但笑不语,为她收拾妥当后就端坐在一旁,摆出了自己的谪仙之姿。

    华琚心情愉悦,袖口一挥道:“开门迎客。”

    殿门“吱呀”一声开启,舜华垂首而来。

    规规矩矩行了礼后她才翻开眼皮子迅速瞄了华琚一眼。

    “坐吧。”

    “舜华不敢。”

    华琚敲桌,“你站着我得仰视与你。”

    话音将落舜华便急急落座,大气都不喘一下。

    华琚瞅着她身后进了门的两位女使,其中一位正是曾经在丹穴神府要她行礼跪拜却被自己反语回怼得哑口无言的小女使,于是她半开玩笑问道:“不知今日的礼数是紫梧殿下说了算还是她说了算呢。”

    那女使哆哆嗦嗦跪下,惶恐不安连连求饶:“求神女饶命,是小的越矩,坏了礼数,扰了神女,求神女饶命啊!”

    这么快就认错,胆小如鼠,委实没意思。

    也不知虞阴那几个瘟货为何会喜欢这样无趣的感觉。

    华琚指尖一动将她拎起,道:“不知者无罪。”

    女使惶恐退在舜华身后,低着头不敢再多言一句。

    听华琚主动提及往日之事,自认身份,舜华那两片红唇嚅动,又是将她瞄了一眼,面色愈加晦暗。

    “你真的是华琚,华琚就是天虞神女,你的身份如高贵,我还嘲笑你不配位凤君仙侣,哪里能想到原是我痴心妄想,竟不知在神女面前大放厥词,徒惹笑话......”

    华琚暗中觑了元承一眼,见他眉眼不动就安心了些。

    “我需历劫圆了天道缘法才可回归天虞,并非有意隐瞒。我是天虞神女,亦是秦苍派的七阁主,也是华琚仙子。我如今的仙侣是元承仙君,你不必庸人自扰。”

    瞧见殿门外有几位女使神色有异,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谈话,华琚故意目露悲光,似是下了一番决心后才继续开口,“我归位后,只觉得前程往事如烟消散,并不留恋,然心中只一件寝食难安的事,那就是我的秦苍之乱......罢了,今日乃是你父君扶辛仙尊的寿诞,不说那些个伤心往事。”

    舜华愁眉苦眼的沉浸在自个儿的神思中,并未理会华琚的话语,在一旁默默自言自语:“你其实生得很好看,现在又有着神女气度,更是光彩逼人,我如何能跟你比?我拿什么跟你比......长得不如你,身份不如你,得凤君喜爱也不如你,我真是样样不如你......”

    元承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是没听到她的这番话一般,反倒是殿门口的东隅听见了嘴巴差点咧到了耳根。

    华琚也没有理会舜华那小女儿家的惆怅心思,饮着仙露暗暗打量了一眼舜华身后另一位女使,见她听见自己提到“秦苍”二字时眉尾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华琚心下便明白了几分。

    那扶辛老头以过寿的由头逼她现身表态,凭着神女对他的恭敬增添自个儿的威望,礼尚往来,她也不能平白错过了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允十道出归沉水之谜,加上钟山神尊的犹豫和繁花谷主的话语,她与燕绥思来想去,最后一致认为能得到记川水的幕后真凶就在九阙仙宫之内。

    这位幕后真凶位高权重,对她的姐姐和师父下手之时也不会在意牵扯入内的秦苍派——不过是昆仑一门派,不过是些修为低下的生灵,死了就死了,怎会入他的眼呢。

    只是华琚不明白他到为何要对姐姐和师父下手,下手的原因是什么,但如今她以天虞神女的身份现身,那幕后真凶迟早晓得她这天虞神女一心想为秦苍报仇雪恨——那他又该如何呢?

    她很是期待。

    舜华性子莽撞了些却不似她姐姐舜英心机深沉,是透露秦苍七阁主与天虞神女原是一人这个消息的最佳人选。

    眼下华琚又见那些个女使有几位神色异常,想来对舜华并非完全忠心。

第两百一十九章:柳暗花明会有时1

    舜华未听进去的话她们应该会一字不漏的传到那该听到这些话的仙家耳内,不多久自然会传到那幕后真凶的耳朵内,又是省了他们一番功夫。

    也是,她这天虞神女这身份还诱不动那幕后真凶再次有所行动么?

    只有他再次行动,此事才能有转圜余地,他们也不必每日因苦寻不到线索而只会抓耳挠腮了。

    她真是拭目以待呢。

    当然,此次前来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他们休整完毕,扶辛仙尊自然又来相送,送到仙宫大门时,他终于按奈不住,开口提到大孟泽。

    “大孟泽丹邱掌门与门徒皆在西北仙山休养,神女可安心。”

    这是要继续关着丹邱的意思啊。怎的,当她这个神女真的是吃白干饭养出来的么?

    华琚当然不允,不过她并未直接反驳,而是淡然道:“泽都无恙,多谢仙尊多年照看。”

    这是在告诉那扶辛,本神女已经去过泽都了,把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少跟老娘玩障眼法,你骗不了我,趁我还没找你麻烦前将还活着的人给老娘送回来,知不知道?送回来老娘就不跟你计较了。

    扶辛自然听得明白,当即道:“大孟泽之徒虽受到了魔族重伤,但休养至今已然无恙,泽都内的魔气想必也被神女净化了,神女果然心怀苍生,慈悲向善。既是如此,本尊不日就将大孟泽门徒护送回泽都。”

    华琚也听出来了,他愿意退让却不提那大孟泽成为一座空府的原因,这便是不愿归还灵珠。不过灵珠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她将天虞神境里的灵珠还给丹邱就行。

    实则华琚从一开始就觉得大孟泽受“魔炎”侵蚀之事十分蹊跷,一直怀疑是有人故意算计陷害。

    如今他们将目光放到了九阙仙宫上,先前她又从莫习凛的话语中得知了云净门的情况,很多疑惑渐渐就想得清楚了。

    四大仙门先后没落其三,最大的得利者不就是九阙仙宫么?

    正如东隅所说,那扶辛坐在仙尊宝座上却因为来路不正心虚至极,忌惮着多方势力,拉拢不过便用着各种手段打压。

    大孟泽“魔炎”之事,多半就是这扶辛老头合着那北海仙族演了一场戏,要的就是大孟泽的灵珠及他们掌控的经济脉。

    回到天虞神境中,华琚将自己的猜测说与元承听。

    元承道:“阿琚聪慧,此事正是如此。”

    华琚拉着他的手歪头问道:“听仙君的意思,是已经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元承道:“族人今日与我说的正是大孟泽‘魔炎’之事,他们已经查清了此事。”

    云净门只知修炼,素女谷不收男仙,秦苍落败后,大孟泽日渐成为最有名望的仙门,加之他们又掌控着昆仑仙界最主要的经济命脉,自然而然就成为扶辛最忌惮的势力。

    他和北海仙族密谋筹划要让大孟泽分崩离析。

    大孟泽虽富有,但掌门一脉却无修为深厚的至亲,最大的倚仗就是天虞神女。然天虞神女从未现身,扶辛便与北海仙族决定逐步算计,若是天虞神女现身他们就收手,若是天虞神女不问世事,那大孟泽所有的一切就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北海仙君先是以北海秋宴之上的珍宝为引,诱来大孟泽掌门,在茶水中放了归沉水吞噬其修为。而后未见着神女出面,便又如法炮制,在大孟泽门徒的饮食中也放入归沉水,一半门徒的修为被毁。

    北海仙族又将此事闹大,故意说成是“魔炎”,引得众仙惶然,纷纷前去九阙仙宫禀告仙尊。扶辛按机行事,假意震怒,还去了魔族一趟要回了解药。实则他只是出去虚晃一圈,然后随便拿了个药水当作解药给了大孟泽众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说大孟泽之地已被魔炎侵蚀,告诫仙家莫要擅自前去。他派人护送大孟泽之徒到仙山修养、亲自前往泽都设下结界、派北海仙族驻守等等的这一切都是幌子,为的就是搬空大孟泽,掠夺他们的财富,稳固自己的大权。

    至此,九阙仙宫在昆仑仙界真正拥有了无上地位,北海仙族也跟着成为了最富有的仙族,加上遍布昆仑仙界的姻亲,再次成为了名门望族。

    这些真相与华琚的猜测基本一致,所以她听完后并没有过多的激动或厌恨,唏嘘了一会儿后,她牵着元承坐到了凉亭内,给他斟了一杯茶,道:“你晓得我在意丹邱和大孟泽,先是为我寻到他们被关押的地方,后又为我查清了‘魔炎’真相,我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

    元承喝了一口茶,眉眼温柔望着她。

    “阿琚不和我见外就好。”

    华琚叹了一口气,“如今这样那样的事情接踵而来,没有你我还真有些招架不住。我曾经跟丹邱说灵珠有益也有害,没想到她的大孟泽竟然还真的因为灵珠被人惦记上了。”

    如今丹邱不日就可归来,她也该做些什么。

    华琚叫来东隅,带着他去了后山,指着那铺满了半座山,红光冲天的赤灵珠道:“这几日,劳烦你与族人将这些灵珠都搬到大孟泽门内。”

    小虎蛟着实吃惊不小,拱手时都有些颤抖。

    领了神女的命令后,他又提起另外一件事,两条浓眉紧拧,十分愤然。

    原来是他在九阙仙宫无意间听到那北海仙君之女絮黎和她侍女的谈话。

    大约就是侍女为北海仙族打抱不平,还说要好好给神女颜色瞧瞧。

    起因么,是北海仙族一直自称有龙族血脉,仙君之女也以自己的“龙女”名号为荣。可天虞神女一现身,他们北海仙族就立即成了昆仑仙界的笑柄,说他们只是住在海底里的鱼虾,根本不是神龙血脉,“龙女”之名更是被仙家嘲笑得一文不值。

    侍女一堆埋怨咒骂下来,絮黎还算清醒,只感叹天虞山神女哪里是能有个好性子,还说自己宁愿讥讽舜华也不要招惹天虞神女,否则神女龙威一怒,自个儿小命难保,北海仙族也会受牵连。

    侍女继续劝她,说天虞神女鲜少现身是因为丑陋不堪所以无法见人,而她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血脉在唬人,没甚可怕。总之,那个什么神女从容貌到气质到性情都比不得自家主子。

第两百二十章:柳暗花明会有时2

    絮黎却仍是愁容不展,道自个的曾曾祖父有幸见过天虞神尊一面,被真龙之威压得喘不过气,差点一命呜呼,可见上古神龙可怕得很。而天虞神女是神尊嫡女,自然是比不得,只能可怜自个儿仙族被骂被嘲,往后也要避着那神女,夹着尾巴做人。

    听完东隅的愤慨之言,华琚真想替那可爱莽撞的舜华问上一问,你个海里小渣鱼也敢讥讽我?!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言语,她从前已经听得很多了。

    东隅犹自生气:“那些鼠狼之辈也配与您相提并论,真是不知所谓。当年他家老祖宗还没去北海底下安家时,您父亲就已经是天虞神尊了。”

    他朝华琚深深敬畏一拜,感叹道:“那些个站在高处的仙家们,个个拘谨自持,始终少了些亲和,更是没有什么气度。东隅觉着这天地之大,没有几人能有您的气魄。自打东隅初见您,瞧您一颦一笑灵动纯然,一举一动之间更是洒脱自如,当真是神女之姿,东隅深深折服。”

    华琚笑道:“原来威猛高大的虎蛟却有一颗细腻真挚的心,真是难得啊。”

    东隅脸一红,拱手道:“神女谬赞。”

    不过,最让她吃惊的事情不是东隅的细腻,也不是大孟泽的归来,而是昆仑仙界知道天虞神女和修罗仙子是同一人后的反应。

    她以为她会被骂得很惨,话本也会有新的故事,没想到众仙家一反常态,不要脸不要皮夸赞起她来。

    什么惹是生非、不敬长辈、打骂门徒、虐杀仙家、嗜血成性......那都是污蔑!活生生的污蔑!

    华琚仙子既是天虞山神女,自然心怀苍生,只会匡扶正义!

    她就是正义的光!正义的道!

    元承面无表情说完这些话后,华琚嘴角抽搐了许久——

    这他娘的是什么神奇的反转?

    昆仑仙界的各位仙家们,要不要这么卑躬屈膝啊!?

    当然在她没将这些消息听完之后,凤君迁就来了天虞神境。

    天虞山下的江海是终年的波涛激荡,仿佛日月升降与群星起落都是从它的怀抱里涌现出来一般。

    缭绕在山腰边上的云霞开始消散,只残留了几分黯淡的色彩,映照在光溜的山石上,显得十分孤寂。

    不多时,白雾淡淡飘起,慢慢往下侵袭着浩浩荡荡的江河水流。

    华琚走下悬凌步梯,出了天虞神境便看见了凤君迁。

    她神色淡淡,神境周围有许多气息,昆仑仙界明里暗里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这个天虞神女会如何面对曾经定下过婚约的仙侣。

    “凤君守在我天虞神境门口,着实碍事。”

    凤君迁向前一步,涩着嗓音道:“阿琚,你真的——”

    华琚不欲与他多语,直接道:“你父君凤映为你定下了一门好亲事,可惜被你那自作聪明的好母亲毁了。我不和你们丹穴神府计较那些过往,也不要你母亲的烂命,所以你我之间无话可说,还请凤君离去。”

    遮住月亮的乌云被风吹走,顷刻间洒落下的荧光却被肆意生长的树枝撕裂得斑驳凌乱,映照在石地上溃不成军。

    凤君迁咬破了嘴唇,殷红的血丝在他的嘴角边凝固住。

    “阿琚,你为何要与那李奚——”

    “我爱他。”

    凤君迁面色怆然。

    他做着最后的挣扎,目眦尽裂,声嘶力竭:“阿琚你不喜欢我也罢,爱李奚也罢,如何都好!我发过誓,此生必定要与你纠缠到底!”

    “堂堂丹穴凤君如此死缠烂打,我也算是开了眼界。”华琚低头淡笑一声,“也罢,你若非要执意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凤君迁的气息猛然停滞,“什么......?”

    华琚摊开掌心,刹那间风云变幻,月亮群星隐没,海水怒号,大浪翻滚,乌云狂风席卷而来。

    云深处不停低吼着的巨雷顷刻间坠地而落,每一声都撕裂着天地,炸翻着惊涛飓浪。

    华琚缓缓收拢五指,所有雷电当即汇聚成一股,直逼凤君迁。

    “咔嚓——”

    “轰隆——”

    “咔嚓——”

    “轰隆——”

    ......

    一声声,一阵阵,碎裂人心,震破肝胆。

    像是瞧了一朵远方的云飘来又飘走,彻底消散踪迹后的那般漫长,隐没在雷光中那倔强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摇晃起来。

    凤君迁倒下了,全身伤痕,布满血污。

    前来打探消息的那些牛鬼蛇神也在刚才的那场风暴中逃散了。

    华琚见四下安静,当即唤出麒麟水印将他护住。

    方才只是阵仗大,并未伤及凤君迁仙根。

    她专门作出这一场决裂的戏码,一是断了凤君迁的希冀,让丹穴神府这个变数成为死水,无法兴风起澜,二是让九阙仙宫和那幕后真凶放松警惕,知道自己和凤君迁不仅没有相处融洽,还“恩断义绝”,天虞神女极其憎恶丹穴凤君,这个消息对于他们的复仇而言,利大于弊。

    元承从云雾中走来,道:“阿琚,我送他回去,你好好休息一下。”

    华琚点点头,手指一勾,水麒麟便撒腿跑来在她裙边亲昵磨蹭。

    她顺着悬凌步梯慢慢往上走,心里想着待今日一过,不久后必然有所回应,只是不知是哪一些势力在背后开始搅风搅雨。她捏诀向燕绥传音,告知他要守好秦苍派,还要护得修姱那条烂命。而她自己开始盘算着何时再去那九阙仙宫走一趟,必然要找到那隗陶仙后住的青冥殿。

    华琚正思量着,忽然感应到有人在破坏她在无然界旁设下的结界,眼神一定——终于,背后真凶按奈不住了。

    华琚当即往秦苍派赶回,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连个黑影都没瞧见。

    无然界内,修姱缩在一角将自己抱成了一个团,浑身颤栗,嘴里嘟囔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错了我错了。”

    燕绥道:“她费尽最后的修为求救,却招来个索命鬼,若不是你提前设了结界护她一命,现下这结界内就只剩下一摊血水了。”

    夷姿恨然道:“还想用阴损毒招杀人灭口,果真罪大恶极!”

    “看她这样是被吓得不清了。”

    华琚进入无然界内伸手试探修姱的仙根,敛眉道:“竟是真的痴傻了。”

    夷姿冷笑:“自食恶果。”

    燕绥将落灵镜取下,道:“疯了便疯了,但愿这镜子里有些东西,这样她才有疯了的价值。这之后就让废了她的仙根,让她在秦苍无然界内慢慢消散,勉强算是给她一份哀荣。”

第两百二十一章:柳暗花明会有时3

    昔日是神府贵女,仙府之后,因一念之差,作恶多次沦为门派阶下囚,死后埋于何地更是无人知晓,世间只留其满身罪名,修姱这一生也是惨淡收场。

    华琚垂眸瞧着言语不清的修姱,她已经罪有应得,可自己并不开怀,若可以,她宁愿谁都不要走到今日这一步。

    死了又如何,疯了又如何,悔过又如何,报仇又如何,都换不回来那些从前。

    燕绥催动落灵镜,流光一闪画面显现。

    穿着深色兜袍的人小心翼翼走在名都山底,看身形约莫是名女子。

    修姱见到来人面上放光,然而没等她说一句话,来人一言不发挥掌一出直指她的眉心,打在牢笼上后与华琚的龙息结界一相碰撞爆发出了巨大的反弹之力,将那人震落在地,也将她的真正面容揭开。

    夷姿一脸不解:“这女子是谁?”

    “舜华......”瞧清她的面容后华琚有些愕然叫出了她的名字,“这是舜华,仙宫老头的次女,紫梧殿下。”

    “怎么,怎么是仙宫殿下?我们都不识得她,她这高贵的身份如何与我秦苍结怨?非要毁我秦苍根基,杀我秦苍掌门和阁主?”

    夷姿的疑惑也是华琚的不解。

    华琚自认为将那舜华的蠢萌性子摸得七七八八,她不可能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和心计,可落灵镜中的挥掌女子,分明又是她。

    “此事......蹊跷。”

    明明瞧见了罪魁祸首的真面容但华琚就觉着十分诡异。

    在看到舜华的面容后燕绥就默然不语,见华琚迟疑才开了口,笃定道:“她前来的目的是杀人灭口,眼见不成就将计就计故意露出面容。”

    “这又是为何,难不成是栽赃陷害?那为何要往那仙宫殿下身上泼脏水而不找个更容易些的替罪羊呢?”

    燕绥眉一挑,“夷姿前半句说对了,至于你后面的疑惑,天虞神女自会解惑。”

    华琚看着燕绥笃定的神色,她便也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来人一言不发,动作干脆利落的赶尽杀绝,可见是对于他们的查证和行动有所了解,被逼得有些急了,但仍旧颇有城府,晓得伪装真身,冒用他人的面容以防万一。

    “他想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斗还想着顺手捞一把好处,哼,可笑!”思绪清明了许多,华琚指出重点,“无论是谁前来,都算是中了我们的圈套。他谁不用,偏偏用那舜华的面容,这便是最大的漏洞——或许,他还在为自己脱身而庆幸吧。”

    夷姿道:“那幕后真凶与九阙仙宫脱不了干系。”说完却又抓住了一旁的树干,“竟然跟仙宫有关,这里面的到底存在着怎样的真相啊,我们只是想将罪人绳之以法,可走到现在,我怎么觉得好多事情开始变得无法掌控了呢......”

    华琚早已想得清明,无论真相如何都无法阻止她报仇的决心。

    “夷姿,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决不会有事。”

    夷姿摇摇头,道:“阿琚,我不害怕,从来也没怕过那些肮脏的畜生,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危,毕竟暗箭难防,如今他们又开始动手,可见是被我们的计谋逼到了一定境地,我们抓到了他们的一八,那也代表着他们肯定会更不择手段对付我们啊。”

    燕绥道:“夷姿所思所虑不错,所以我们不能等了。”

    华琚冷笑:“是,只有比他们动作更快,下手更狠,我们才能一直掌控大局。我原本就想着再去九阙仙宫一趟,这下,不用我费心思等谁的邀请了。我们就顺着幕后之人的计划,由我出面光明正大地去寻那舜华对质,才好让更多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啊。”

    九阙仙宫的阊阖门万年如一日的宏伟肃穆,然华琚心中堆着事儿无心赞叹,身旁的水麒麟也端着神兽的架子,只管趾高气昂地踏步,连余光都没有施舍一缕。

    这般傲然的性子也不晓得是跟谁学的。

    华琚心道:神女虽然身份贵重,但性子平易近人,今日还要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容跑到那紫梧殿寻仇,故意找无辜的舜英说聊斋着实有些不忍,只好专门回了趟天虞神境把水麒麟拎过来摆摆阵仗。

    好在水麒麟看得出她来意不善,便也对着仙宫之众露出嫌恶轻蔑的姿态。

    一神女一神兽在巍峨的仙宫内来去自如,无人敢拦。

    径直走去那紫梧殿,得到消息的舜华琚领着女使们急急忙忙出门迎接,华琚瞧着她那原本圆润的身躯消瘦了不少,昧着良心黑着脸道:“你且随我来。”

    舜华将疑惑和惊疑之情全然展现在面容之上,疑惑出声:“神女这是何意?”

    华琚拨弄着水麒麟的触角,瞟了她一眼,顺道将她身后的女使瞧了清楚,“本神女且问你,你可是心系丹穴凤君?”

    华琚仔细想了想,幕后凶手与仙宫关系匪浅,且毫无顾忌的用了舜华的皮相,定然是觉着自己与她有嫌隙。这嫌隙的源头么,不就是舜华倾心着凤君,而凤君又倾心着自己么。更何况之前舜华在丹穴山寻过自己的“麻烦”,晓得自己是天虞神女后又着急忙慌找我谈了小半会后伤心离去么......在外人看来,在那通风传信的女使看来,她们之间存在着一个不可化解的矛盾。

    舜华由爱生恨,遂下了黑手——一切,可真是水到渠成,任谁听了都会连连点头。

    舜华虽然面上茫然,但听见凤君的名号仍是直愣愣的点头。,可见是喜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华琚沉声道:“本神女是何意,你可是晓得了?”

    “我是喜欢凤君,可这何错有之?如今您与凤君解了婚约,又和那灵霄山李府的元承仙君朝夕相对,恩恩爱爱,我在殿内只影神伤,只能思念凤君的面容和话音。爱慕之心,情难自已,这也是不许的么?!”舜华红着一张脸提高了音量,“尊上实在霸道!”

    华琚暗暗赞叹:好一颗真心。

    当然她的面上愈加不悦,将舜华的话音截住,大声呵斥:“放肆!好个紫梧殿下,本神女今日领教了,也明白了,真是仙宫殿下啊,无所顾忌,那也休怪我来日无情!”

    语毕,华琚怒气冲冲疾步向外走去,走到殿门口时还故意转身顿了一下,让那些面色各异的女使将她凶狠的神情好好瞧个明白,水麒麟还朝那群女使煞有其事的打了个高亢的响鼻声以示威吓。

第两百二十二章:柳暗花明会有时4

    这般蛮恨不讲理的仗着身份欺压无辜之人,华琚心中难免有几分愧疚,想着待到他日真相大白于天下时自己就帮她把殿中那些个不忠心的女使收拾干净,算是赔罪。

    走到云雾深处,华琚动手指捏起法诀将水麒麟变幻成自己的模样,而自己又变出天宫女使的服饰套在自个儿的身上。

    “你守山多年,身上散发的天虞气泽比我还醇厚,乃是扮作我的最佳人选。记好了,你乖乖顶着这身子大摇大摆的走去那阊阖门,然后径直回天虞神境,哪儿也不许去。要是被别人识破了,我就拨了你的鳞片扔下凡任人宰割。”

    水麒麟低头“呦呦”两声,声音发颤。

    华琚看着“自己”那副畏缩害怕的模样还真是有一种莫名的怪异之感,不想再多看一眼,遂挥手让水麒麟赶紧离去。

    得了主人的威胁,水麒麟走得那叫一个脚下生风,硬是把华琚伪装出来的端庄贤淑的神女气质走成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山大王。

    华琚摸着下巴顿时觉得这一计策还真是有些亏。

    华琚着实不太喜欢这九阙仙宫。

    碧瓦飞甍的宫殿隐藏在重重云雾里,仙家不走近还真不晓得身处哪座宫殿外,连绵不断的走廊曲折延伸,是在费脚力。

    好在天河清又浅,流水无声,水光淋淋一片倾泻而下,确为昆仑仙界少有的美景。

    上回扶辛老头寿宴时她已将这华而不实的天宫摸索得七七八八,却也没见着那青冥殿。华琚沉思良久,这才想清楚了些。那青冥殿虽是座被封了的宫室,但也曾是天后的住所,所处位置定然不在边缘处,也不会狭小简陋,应就在那主殿的近处。

    这次她往仙宫中心处走去,寻了一会儿就瞧见一矗立在云层之上的巍巍高楼,那门匾上“青冥殿”三字黯淡无光,周遭寂静寥落。

    四周的结界也是一层又一层,于华琚而言......算了,只能再次感谢上古意志和上古血脉。

    华琚利落翻身入内,那宫室内修筑的层层花墙只剩下黄土枯枝,偌大庭院中的那青苍古树孤独伫立,似乎隐含无限悲伤。

    痛失夫君,身陷囹圄,受辱生子,逃难冥界,纵身了断......

    如今这仙宫之主可真会造孽,也不晓得那舜华有几分像其母,也不知她那造孽的生父见着女儿的笑靥后会不会午夜惊醒,可以生出几分悔恨之心。

    这宫室内的气氛悲凉极易让人心中恍惚,还是封了的好。

    罢了罢了,乱风卷落叶,往事难追忆。

    她化作一缕微风飘入屋内,越是往里走气息越寒凉,查探一圈却也没甚收获。

    抬头看了眼那被薄云遮掩的高楼,华琚心中思量着此处或许能有所收获。

    她敛了气息走入高楼,轻手轻脚踏上台阶,越往上却是越昏暗。

    走到台阶尽头已是身处黑暗之中,她正欲变幻出一颗珠子照亮,却不曾想一道清泠泠的声音从窗边飘来。

    “世事一场大梦,平生多度寒凉。”

    循声而望,一剪身影立在花窗旁,正孤孤单单地抬头望着云烟天际。浮云吹来的丝丝细风轻轻拂入房内,在飘忽缭绕的云霭雾气掩映中,那人似是有望不尽的沮丧忧愁。

    华琚欲抬脚离去,那人似是察觉到一丝幽微异样的气息,旋即转身往楼梯那处一看。

    华琚立在暗中,他只能瞧这个隐隐约约的身形。

    那人立在清辉之下,面容叫华琚看得清清楚楚。

    “仙后?”

    他轻轻一唤。

    “容鹤?!”

    华琚一声惊诧。

    苍了个名都高空,这位含悲追忆往昔的人士竟是忽然失踪多日的容鹤!!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容鹤上前一步拉住华琚将她藏匿于屏风后,然后端着一张清冷面容立在窗前。

    不一会儿有两道身影急慌慌而来。

    “殿下可是听到何声,或是看到了何人?”

    容鹤颇为应景的戚戚然开口:“还有何人会来此处。”

    一问一答间华琚将来人看得清楚,这两位急急而来的女使正是前些时日在仙宫僻静处的蓬壶殿边,为扶辛老头那便宜弟弟打抱不平的两位女使。

    这二人称容鹤为“殿下”,护具随即想到她们说过自家那不受待见的殿下多年未有音信,而容鹤身为赵庄主事却又忽然失踪一事......华琚将容鹤君与她们口中的“殿下”细细对比了一番,心下惊疑不定——

    容鹤,容鹤,容鹤竟然是那什么蓬壶仙君,扶辛老头的三弟?!

    然华琚吃惊了一小会儿后又转念一想,自己这修罗仙子都能是天虞神女,那容鹤为何就不能是仙宫里的仙君了?

    仔细论起来,还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为骇人。

    一想明白,华琚便也收了惊诧的表情,静静聆听屏风之外的动静。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殿下,您总是这般,仙后也——”

    “退下!”

    向来,华琚对只字片语中隐含的或香艳、或悲伤、或黑暗的故事十分敏感。

    听这女使的意思,原来那隗陶仙后竟是将这仙宫三子囊括全了,自己这位小姨妈着实是个传奇人物,可惜结局不太好,不然必是自己最崇敬的神仙。

    恩......不对,那容鹤送自己的信笺又是何意呢?

    再者,那容鹤君既是倾心于仙后,那他就决然不会堪堪五六百岁啊!必然比自己要大上几百岁。还有,扶辛篡位夺权之时,他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仙童而已,那他又是如何出了仙宫跑到赵庄,还成为赵庄主事?

    容鹤的经历,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待那两名女使退下后,华琚顶着张百思不解的面容走了出来,道:“原来容鹤就是那蓬壶殿的仙君,也就是昆仑仙尊的三弟。”

    闻言他颔首一笑,确如那女使所说,气质淡然如莲。

    “阿琚,我并非有意隐瞒。我因一些变故出了仙宫,走投无路之时被师父领入了赵庄避难,得‘容鹤’之名重新修炼,这才有了你所知的容鹤。”

    那些变故,就是扶辛弑兄夺位之事了,所谓避难怕也是逃避扶辛的追杀,躲入赵庄也算是苍天怜悯。

    原以为容鹤生来便是谦谦君子,未曾想那些谦逊温润背后还有这般沉重的过往。

    “所以,从前在赵庄慕学问道之时,你不能展现出自己真正的才华,不敢成为甲等前十,因为你要避开一切与九阙仙宫有联系的事情,不招来祸端,保全自身。”

第两百二十三章:柳暗花明会有时5

    容鹤微微颔首,苦笑一声。

    “原来如此。”华琚这才明白了容鹤的顾虑,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可如今你蓦然消失,赵庄现下派出了门徒四处寻你,你为何不告知一声呢?还是说,你现在处境很不好?若是不好,我定然帮你解困。”

    “阿琚不必忧心,我无恙。昔年我不告而别,仙尊思念将我召回,却是没来得及相告一声,引得庄内人心惶惶,是我之过错。然我如今回归仙宫,便做不得赵庄主事。”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就像汩汩不断地的深林溪流,然眉头处又隐隐缠绕几许悲悯。

    听话听音,寥寥几句华琚就想到一出苦情戏:兄弟二人痴恋长嫂,二哥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兄占嫂,登上至尊之位,后长嫂魂飞魄散,三弟悲愤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心碎神伤之下逃离出宫,然那心狠手辣的二哥怎会放过晓得前因后果的三弟,寻得他的藏匿之处后立即将其捉回,严加看守,不许他再踏出宫中一步。

    “未曾想此生有幸还能在今日得见阿琚,不晓得阿琚可否为我传信?”

    华琚想到一向谦逊有礼的容鹤君还有着这般曲折悲惨的境遇,心中一阵可叹。容鹤是位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仙家,他有所求自己当义不容辞。

    华琚抱拳道:“但说无妨。”

    容鹤变幻出纸墨速速下笔,动作熟练流畅,可见平日里动笔颇多,熟能生巧。不一会儿,他就将信写好,封存好递与华琚,道:“请阿琚将此信交予赵庄任一一位副主事。”

    华琚将信收好,道:“如此就可以了?”

    “当年承蒙师父之恩,舔居主事之位。实则,赵庄的副主事皆是资历深厚,任何一位都可胜任主事之职。至于是何人,就由门徒推选。”

    想得还算是周全。

    容鹤叮咛道:“我需回蓬壶殿,阿琚也不要在此处停留多时。”

    华琚低声应下,容鹤面上此时终于起了疑惑,讷讷问道:“阿琚,你为何会来此处?”

    华琚心下算了算时间,遂转移了话题,道:“送信重要,我且先回帮你送信。至于其他事情么,待几日后我去蓬壶殿亲自为你解惑。”

    “阿琚切莫大意,九阙仙宫非寻常之处,若是——”

    华琚将手一摆,笑道:“多谢容鹤关怀,然普天之大却也没有一处能将我困住,你且放心。我这就回去,你也赶紧走吧,别让宫中那些有心之徒抓住你做出些假文章来。”

    容鹤郑重道谢,在女使的催促下转身离去。

    天宫云深雾重,华琚心思沉重的站在荒废已久的青冥殿中。

    晓得此处的旧主是自己那可怜的姨母生前的住所后,她想去主殿外静默的缅怀一番,以示小辈的尊重。

    不曾想将将走到主殿,一道流光却是迎面扑来,将她步步逼到柱子旁。

    华琚还未施法脱身,那流光一闪,竟是元承。

    元承定眼瞧了瞧她,双臂一展就将人牢牢困在方圆之间,气势有些吓人。

    对上他的琳琅眸光和焦急的面容,华琚猛然记起忘了跟元承说自己来仙宫探寻的事情,那就是说元承回了天虞神境后没有找到她,也不知道她的踪迹,怪不得这般生气。

    华琚喉间一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一日作甚去了?天虞神境寻不到你,秦苍也寻不到你......传音也不回,你是想作甚?是不想要我为你种下的莲花池了么?!”

    元承难得失态,华琚有些惊奇。

    说完,他就欺身而来,朱唇一张,狠狠咬上了华琚的嘴唇,又捻又压,肆意发泄着内心的憋屈,毫无柔情可言。

    直到搜罗空华琚含着的所有气息,他才缓缓作罢,只是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的唇,半点也不肯松开,仿佛在紧握什么珍宝。

    “阿琚,我以为.....我以为你......”

    他眸中的琳琅之色破碎又倾泻,倾泻又缠绵,明亮不休。

    “你若再敢这般任意妄为,音信全无,我绝不原谅,就算是拼上所有也要将你牢牢困住,不许你再离开我一刻。”

    狠话说完,他却是鼻头一缩,恹恹的低头,将华琚紧紧抱住。

    “你可知我寻不到你,有多担心吗......你莫再如此了......”

    元承身上一直有着寒梅的馨香气息,不冷淡,反而温暖,与他亲密接触时就会有一种安稳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华琚着迷、让她沉沦、让她癫狂。

    华琚有些明白了元承为何这般着急失态,于是将手搭在他背上,一点一点收紧,几许缱绻温情将他们围绕。

    青冥殿上空掠过几只仙鹤,云彩从南方横斜而出,熠熠生辉,消散了这座空旷殿堂的萧瑟。

    “李奚。”

    他轻轻“嗯”了一声,胸腔震动有力。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

    华琚眼眶一热,音色一哽,连忙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胸前,闷着声说道:“我想看那些荷花开得如何了。”

    “好,我们回去。”

    当然,现在容不得他们有划船赏莲的惬意时光。

    华琚与元承马不停歇地将信送到了赵庄,在那四位副主事争吵不休的热闹场景中瞅着个空档麻溜跑了出来,一眨眼却又被燕绥截住去路。

    知道容鹤之事后,燕绥沉吟。

    华琚道:“繁花谷主只晓得青冥殿被封并不晓得记川水被何人所用,容鹤约摸着是恋着隗陶仙后所以时常去那青冥殿缅怀过去,或许他又晓得些什么,与其再去那舜华住处走一遭刺激背后凶手,还不若问问容鹤,或许有意外之喜。”

    燕绥不仅狡猾奸诈,更是心思深沉,有着百年的道行。乍然听了这些惊天秘闻后仍是面色如常,还似有非有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

    这般无所谓,让华琚颇有些愤慨,元承牵着她的手轻轻安抚。

    燕绥道:“那容鹤在你口中是喜欢隗陶仙后的人。”

    华琚眼一瞪,道:“什么叫在我口中,他缅怀隗陶仙后,为其心碎神伤,不是喜欢是什么。”

    说完还望向元承,寻求认同。

    燕绥轻笑一声:“此事么,待你再去问他你就晓得了,那容鹤对隗陶仙后有情不假,可并非你所理解的那种情意。”他还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有时你非常聪慧,有时你又异常愚钝。”

    华琚眉毛一挑,不满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难得会用好听的字眼儿往我身上放,可语气一如既往令人讨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该怎么说。”

第两百二十四章:柳暗花明会有时6

    燕绥却不理会她,而是若有所思看向元承,见他眉眼不动,又是轻轻一笑,回味无常。

    华琚一拍手,道:“对了,大孟泽近况如何?我先前让小虎蛟去了泽都告知丹邱要韬光养晦,还让虎蛟族暗中保护,想来应该没有大碍。”

    燕绥道:“天虞神女为其安前顾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传出了那没了修为的前掌门把什么破石头天天抱着,谁也不给的笑话。”

    “那叫麒麟石!麒麟石!是我娘亲给他们祖宗的,可珍贵了呢!”

    “珍贵?华琚你也真好意思,不就是天虞神境里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罢了。”

    被他戳穿,华琚脸也不红,道:“那石头在天虞神境随处可见,在外面可见不到,更何况上面还有天虞神境醇厚的气泽,当然珍贵了!我看你就是嫉妒,眼红!”

    燕绥嗤笑,“你还没出生之时我就在天虞神境玩耍,我——”蓦然他顿住,在华琚狐疑的眼神下立即起身告辞,“八阁事务繁多,身为八阁阁主自然要以身作则,这便回去处理事务,二位请便。”

    说完不等华琚拉住他问个清楚,他就迅速离去。

    华琚咂嘴:“他这是不是在落荒而逃么?燕绥也会逃?真是奇怪......他也有今天?”

    元承将她抱入怀中,道:“阿琚,你可是想着还要去那九阙仙宫,找容鹤?”

    华琚想他这是又在吃醋,正准备好好安慰一番,元承却捏住她的指尖,清浅一笑,道:“也是时候了。阿琚,你放心去,可无论你遇到什么,知道了什么,都不要惊慌,我会在一旁陪着你的。”

    华琚望着他眼中的澄澈,歪着头略有些不解。

    李奚竟然没有吃醋?

    他没有吃醋?

    他还让自己去找容鹤?!

    天啊,这样好的仙侣到底要修多少福缘才能得到啊!

    华琚一把抱住元承,笑得眯起了双眼。

    此次到九阙仙宫,刚一入进那阊阖门华琚就觉察出仙宫之上的气息不同寻常,那围绕天宫的云层也肉眼可见的厚重且翻腾了些。

    然那些个天兵天将照例巡逻,面色如常,竟是没有感觉到什么。

    华琚对着元承道:“啧啧,这样的素质守着仙宫大门,我要是那扶辛老头肯定睡不得一个安稳觉。”

    元承含笑点头,眸中却隐隐有着担忧之色。

    越是往那蓬壶殿走近,那云层就越是浓厚,飘在殿上的那些云朵直接就成了翻滚的浪花,还是黑央央的颜色。

    虽然这诡谲的气息被原主努力克制着,叫人无法查探,但这场景华琚却觉得有些眼熟,避免节外生枝,元承隐了气息在外等候,华琚也隐了气息不着急进去寻容鹤君,躲在暗处四下观望。

    这一观望就瞧见了匆匆而来的仙宫大殿下,舜英。

    这位青云殿下独自一人站在蓬壶殿的门口左右探脑,面上有些许焦急期盼之色。

    华琚疑惑:“这般掩人耳目,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这事儿又和容鹤君有什么干系呢?如舜英这样有心计的女仙还坐卧难安,能是什么大事啊。”

    元承握着她的肩膀道:“静观其变。”

    华琚一会儿瞅着她,一会儿看着殿门,一会儿望着云朵,周遭的微风渐渐势大,将舜华宽大的衣袖卷起。

    华琚脑中忽的一道雷劈了下来——里面的人,莫不是,莫不是......

    不可能啊,那位找容鹤作甚?

    可是,这天底下又有几个能让她都查探不出真身的呢。

    如此修为,自己若是再上前几步,必然会叫他发觉,还是不要贸然行动。

    风云变幻中,舜英的脸色逐渐沉重,咬着嘴唇在殿门口来回走动,好似殿内的谈论与她有着莫大干系,里面的人似乎是在商议如何处置她一般。

    华琚道:“哼,只要这殿下不篡位,哪怕是捅了女娲娘娘补的天也会安然无事。哪里需要如此焦急万分,惊慌失措,丢了她所谓的殿下脸面。”

    元承无奈摇头,“阿琚。”

    华琚腹议着舜英,顺带往扶辛老头身上扎了几下,心中痛快了几分。

    不多时,那被压制的汹涌气息扑面而来,舜英当即僵住了身子,立在原处眼也不眨地看着殿内。

    一阵疾风刮过,华琚与元承定了身形后终是看到了那神秘之客——钟山神尊。

    竟是钟山神尊!!

    他让自己沉住气按耐不动,自己却到仙宫见容鹤,这是个什么缘由?

    然华琚内心的茫然不解和波涛汹涌都不及舜英面色的十分之一的精彩绝伦。

    钟山神尊目中无物,气势骇人,一个余光也不曾飘落在地,两三步间就消失了行踪,九阙仙宫瞬间天朗气清,恢复了一片祥和之色。

    那舜英的泪珠像夏季里的骤雨一般止不住的连连滚落,跪倒在地仍费劲儿抬这头痴痴望着那人消失的身影,手伸在半空中不晓得在抓什么,就那么可怜兮兮的哭泣,紧咬的嘴唇破皮出血也不说一句话。

    华琚心惊。

    若她没看错,没记错,舜英那模样分明是对钟山神尊生出了男女之情,可她不是心系凤君迁的么?!

    不对,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蓬壶殿那两位女使归来时哀哀切切的舜英就低头抹泪逃了。

    华琚与元承相视一望,她这才飞入殿内,留元承在外守候。

    蓬壶殿宽阔却只有几间朴素的殿堂,显得清幽寂寥。

    而容鹤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静静瞧着眼前袅袅茶烟的聚散分离。

    那两位女使被他打发下去后,华琚才现身大大方方走了过去,指着另一杯清茶道:“蓬壶仙君果然神通广大,料到我今日上门就早早备好了茶水迎接,佩服佩服。”

    容鹤被她扰了神思也不生气,她一个大活人走了进来也不惊讶,只是散了忧愁的神色,挂上笑脸柔柔望向她,轻轻开口:“阿琚,你来了。”

    华琚四下望了望,道:“你这宫殿虽然在仙宫之内,却也如赵庄一般冷清。”

    容鹤施法撤去桌上的茶水,唤来一套玉石做的茶具开始烹茶。

    “茶水已凉哪能待客,何况阿琚初次来我的宫殿,必然是要捧上一杯好茶相待。”

    华琚抱拳道:“容鹤客气,我这等只爱喝些酸甜果酿不懂品茶的仙家怕是要辜负了你的茶艺了。”

    他轻轻一笑,将满殿的寒意驱散了些。

    “阿琚能饮上一口我烹煮的茶,便算不得是‘辜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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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醒:披着仙侠外衣的言情1v1,夫妻强强联合搞事情,非正统修仙升级流】
因果循环,道法自然。
那么,如何做一名正经仙?
上万年来昆仑仙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重归而来的华琚握着以前的金手指和现在的金手指淡然一笑:很简单,正不正经,由自己说了算!
本文又名《修罗仙子与大剩金仙的腻歪日常》、《今天是谁的马甲掉了呀》正经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经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经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