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郑国
一路向东，华经过了好些个村子，当然，他们自称是国。就是这些个国有点太小了，大概也就五百户左右。
现在华也学着自称我国如何如何，身份的切换倒也挺平滑，没有任何卡顿。
“我就这点好，比较道法自然，没那么多的执著。”华还有点得意，自己很少开口就是我们那里如何如何的。
华发现，这一路都比较好走，大概是因为禹王治水，把河堤给修了的缘故吧，唯一的缺点就是风太大了。
河堤下面虽然没什么风，但是还是有不少的灌木杂草，走起来远不如河堤上面来的顺当。
“虫，我们以后把河堤下面给修一条路，这样就能走车了，我们就可以来贩卖酒。”华跟虫说道。
“这里没啥好换的，他们只有粮食，可咱们又不缺粮。”虫不太看好这个生意。
“你说他们肯不肯拿人来换？”华又想到了人口买卖。
“不知道，估计能换女人吧。”
“嗯，女人反正是要嫁出去的，嫁给谁不是嫁呢。”至于感情这种东西，华脑子里可没什么概念。
几天后，一行人终于到了郑。
华想象中的大城市是不存在的，一样是个小村子，看起来并不比之前的那些小国大多少。
村口有几个老头坐在那里，估计是站岗的。当看到一大群人过来，一个老头马上就过来询问。
“我们是来找大王的。”牷出面跟老头交涉。
“大王不在这里。”老头说道。
牷看了看华，华说道：“先在这驻扎下来等着吧。”
牷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
这老头立刻挡在牷的面前，“你们就在外面等吧，里面没地方。”
牷先是一愣，然后一把把老头推开，“什么没地方！我又不是没来过。”
另外几个老头也站起来，试图阻止牷。
牷也不说话，手中长矛平放，对准了那个老头。
几个老头一看不妙，撒腿就往里边跑。
华摇了摇头，这几个老头跑的还挺利索的。
“他们好像不欢迎我们来？”华问道。
“估计是怕我们白吃他们的吧。”牷说道。
没了老头挡路，众人慢慢的进了村子，或者叫郑国。
华仔细的看了一下，这里的房子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但是数量也并不多，跟之前看到的那几个小国差不多的样子。
快到村子中间的时候，华看见一个中年人，阴沉着脸，走过来了。
不过神奇的是，这人的脸随着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开始阴转晴了，远远地就开始抱拳。
华暗自腹诽：“这人莫非是川剧变脸的祖师爷！”不过华想了想就明白了，这人大概是收到老头们的汇报，很是不高兴，但是出来一看，这里有甲士，还有几十副担子，估计也不是来混吃混喝的，脸色自然就会变了。
“有贵客上门，有失远迎啊！”这人跟华打招呼道，估计是看出来华才是首领。
“您太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华说道。
“我是郑相，郑侯不在，怠慢诸位了。”
这个叫郑相，之前的那个叫巩相，华估计这个不是名字，而是一种职位。
随后郑相便叫人腾些房屋出来，好让人先安顿下来。
安顿好之后，华还是第一时间要去四处转转，了解一下，郑相全程陪同。
当走到一个角落的时候，华闻到了酒味，估计是酿酒作坊。
郑相拦住了华说道：“这里不太干净，就不进去了吧，免的弄脏了衣服。”
“哦，这里是酿酒的作坊吧。”华说道，“到处是酒糟什么的，确实不干净。”
这个郑相大概是要技术保密吧，但是华也确实没什么偷师的兴趣，现在的酿酒技术还是那种最原始的，看天发酵，没什么值得学的。
“哦，看来贵国也懂得酿酒技艺？”郑相问道。
“那是自然，”华说道，“我这次还带了一些，少不得还得请您品鉴。”
“呵呵，”郑相说道，“好，也请几位尝尝我这里的酒。”
华酿酒是固定的地点，相同的水，相同的黍米，酿造出来的酒，品质比较稳定，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但是郑国酿造的酒就不行了，没有任何理论指导，也不象华一样，拿前一次酿酒剩下的酒糟做引子，每一坛酒的差异都是比较大。
郑国的酒酿造出来就天然的就得分三六九等，可不像现在，酒的等级是人为分出来的，酿造时用不同的料，酒窖藏不同的时间，调配不同的辅料，低档的直接就是食用酒精配香精。
“还没有问，诸位是来自哪一国的？”
华只是呵呵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华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士，只能先这么糊弄着。
“你们这是准备要渡河进京？”郑相问道，“有这等好酒，定然是京中贵人享用的了。”
华不置可否：“去京的路好走吗？”
“水还没涨，过河还是很容易的。”郑相说道，“过了河，再往西走一个月，就到夏了，一路都还好走。”
郑相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大王似有迁都之意，近来一直在河南走动。”
“迁都？”华愣了一下，看来这个太康也不是像牷描述的二傻子，到处狩猎估计是考察地方吧。
“这也是我的猜测，”郑相说道，“看你们担子依旧是满满的，估计离这里也不会太远，以后我们还要互相关照。”
看着华满脸的疑惑，郑相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帝启伐益，伐有扈，那个时候就多有人不服，后来武观作乱，虽有彭伯平乱，但也是权重。大王南来之意，我也是这么随便猜的，做不得数。”
郑相说完，就不再说这些个政治上的事，随便的东拉西扯。
华也顺着东问西问，郑相倒也是有问必答。
于是华了解到了，郑国的户数看起来不怎么多，但是人口事实上要比前几个小国的人口要多，有上千户。
只不过郑的人口并不是集中在一起的，而是分开了四个乡，每个乡大约一百多户，剩下的都集中在郑。分开有利于管理，而且各个乡的领导也可以申请成为侯，在政治上也能加不少分的。
至于为什么这个郑相要跟自己说这么多，华没想明白，但是华觉得反正自己那里是在山沟沟里，别人攻打起来也是吃力不讨好的，想不通就不去管了。
第七十七章 过河
华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这些弯弯绕，政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说白了，其实华本质上来说是蛮夷，族中就没有谁懂政治的。拿起武器硬干，也许还行，动脑子的话，估计比这些人可要差的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力降十会，既然不懂，那就干脆加强武力，也不用怕谁。
至于首都，华本来也没想着要去，这次出来就是长见识来了，看到这些东西，这次出来的目标已经达成，如果再了解的多的，那就是赚到了。
第二天，郑相又带着华去参观了郑国的码头，那里只有一个很小的码头，停着不多的几条小船。
虫对这些飘在水上的木制器具很感兴趣，饶有兴致的看了半天。
“这船也太小了点吧。”华说道，“水大了就没法子过河了。”
“对。”郑相说道，“现在水小，过去没问题，大河马上就要涨水了，再要渡河，那就得再等一年了。”
“对面那是什么国？”华看到对面好像也有码头，估计那边也有个国吧。
“那是息国。”郑相说道，“此国贪鄙至极。”
华有些愕然，这郑相好像很讨厌这个息国啊。
“我们想购买一些马回来，他们说不安全，不让我们通过。”郑相笑了笑，解释了一下，“我国能运牛过去，却不能运马过来，岂不是可笑至极。”
听到郑相这么说，华倒是能理解了，这不就是战略物资禁运嘛，麦国（世界著名小麦出口国）也禁止高端芯片出口中国的，息国大概也是一样，在执行战略禁运。如此说来，大家看似和平，其实各种明争暗斗依旧存在。
“马是什么？”牷好奇的问道。
“拉战车的。”华说道，“是战略物资。”
“居然不知道马是何物，可见我河南之地，被这等无耻之人欺压，时日太久了。”郑相说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欺人须防报。”
华想了一下，现在大概猜到了，估计这个郑国是想拉着自己跟北方人斗啊。搞不好那个太康就是郑国怂恿的，那个彭伯权力大了，郑侯未必就不想摸摸权力。都是一些野心家，我可只是一个种地的小农民，还是少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别再好处没捞着，落下一身麻烦。
不过华想了想，又有些糊涂了，这个郑国好像也没多少人吧，也就一千户，哪来的勇气跟人对掐！华摇摇头，这个郑国是隐藏了实力？算了，还是不去想了，让他们互掐去吧，自己看着就好。
华打定了主意，就不在纠结了，笑了笑说道：“用酒跟他们换一些吧，马要多了不行，少一点还不行吗？”
“连大王在河南都得靠走的。”郑相说道，“他们真的是一匹马都不让过河。”
这也太夸张了吧，华心想，马本身就会游泳，叫一个会游泳的人，带着一群马，乘着河水没涨的时候，悄悄地从没人的地方游过来不就行了，那也不至于一匹马都没有。看来这个郑国肯定有不少马，估计都藏起来了。
华也不说破，笑着说道：“要不我去试试，我带的可全是那种上等的好酒。”
“那好啊，要是能换几匹马回来就好了。”郑相说道。
听了郑相的话，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其实也没啥，了不得就是酒被人白拿去了，还能怎样。
回到郑国，华招呼众人准备渡河看看。
牷过来跟华说：“咱们还是在这等等吧，说不定大王就要过来了。”
“留几个人在这等着就行了，大王过来了就过河去叫。”华说道，“我们又不走远，就是在河对面看看能不能换些马。”
“那个叫马的，很重要吗？”
“是啊，能拉车的，跑的飞快。”华说道，“比牛车快。”
华想了想，又去跟郑相换了一点劣酒，郑相很豪爽的一挥手，白送了。在郑国，上等的美酒也是稀罕货，烈酒可就没那么值钱了，一斤黍米就能出一斤劣酒。
华还是留下了一些酒：“已经是多有打扰了，还有就是我想再换一些鸭子跟鹅还有些粮食，等回去的路上好吃。”
“行。”郑相痛快的答应了，“那那些东西先给你放在这，等你回去的时候再来拿吧。”
到了河边，牷悄悄的跟华说：“这酒这么差，要来干什么，咱们的酒不是好多了？”牷的眼界也高起来了，浑然不记得自己以前劣酒也喝的挺高兴的。
“没有劣酒就没有好酒。”华说道，“好了，咱们过河。”
渡船是郑国的国营企业，也不用收费，到了对岸之后，那些小船就在河边等着。
华看了一下，河北边跟河南边的码头是一个样式的，都是有一个长长的栈桥，但是看那个栈桥的高度，华怀疑这个栈桥是季节性的，等汛期水涨起来，铁定是要淹没的。
“咱们也可以弄一个码头。”虫说道。
华很诧异的看着虫：“怎么了？有什么想法吗？”
“码头是他们的，船也是他们的，让我们过河我们才能过，不让过，我们就不能过。”虫说道，“这个不难弄。”
华又回过头来仔细的看了一下，好像北边停着的船比自己乘坐的要大。这个就奇怪了，不是说南人船北人马吗，怎么北人的船会比南人的大。
华心里满是疑惑，上了岸，华看见几个人走了过来，说是要检查。
这几个人穿着打扮一模一样，估计是制服，大概是官方人士吧。
“我们带的是酒。”华说道。
几个人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带头的居然是个小孩？你们还打着旗，这是要跟谁打仗吗？”
华听了一脸的愕然：“商队不是都得打个旗子吗？”
“南蛮！”制服嗤笑一声，“把津税交了吧。”
“津税？”
“南蛮，过河要交津税，过关要交关税，售卖要交市税。”这人看来是税务官。
“交多少？”
“二十交一。”税务官说道，“你们一共二十担酒，交一担就好了。”
“白给他们吗？”牷怒道，“这不是抢吗！”
“嗤……南蛮！”
“好吧。”华叫一个挑着劣酒的过来卸了货，交给税务官，心想还好他们没分好酒劣酒。
牷还试图动用武力，被华制止了：“好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息国那里看看吧。”
第七十八章 买马
息国就在河岸的边上，远远的看上去，有一个城墙，说是城墙，其实应该说是一个土围子，高不到一丈，只能防御野兽，如果是打仗，估计是没什么用处的。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就是一堵土墙，看颜色就知道是修修补补的，而且还高低不一样，可以确定，这个就是用来防备野兽的。
城门口也有人看着，不过还好，没有收城门税，只是上前询问了一下，便直接在前边带路。
“他们跟河边的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牷还在不平。
“大概是吧。”华说道。
“他们不会再抢咱们的东西吧。”
“应该吧，不过好像还有市税。好了，你不要说了，等下该交的还得交。”
城里的房子也还是那种圆形的居多，不过也有一些方形的砖头房子。这些方形的砖头房子都是沿街的，明显比那些圆房子要高大宽敞。
人口看起来就明显要比郑国多得多，华猜测这个息国估计城里有超过一千户，如果再有几个乡的话，恐怕能达到两千户，上万人了。
中间是一个广场，那里有不少卖东西的摊贩，但是买东西的人不多，还没有摊贩多。
华放慢了脚步，仔细观察那些人，有卖柴火的，卖豆子的，黍米的，还有卖陶器跟各种手工品的。
“这里每天都有人在卖东西吗？”华问带路的人。
“正好今天是集，平常也就有打柴的跟卖粮食的。”带路的回答道。
“集上怎么人这么少？”
“已经散了，早起就人很多。”
华注意到，有人完成了交易，拿出钱来，用的好像是海贝。华一直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会拿海贝当货币。毕竟这种东西，在海边可到处都是，捡过来就能换东西，那大家不就都跑海边去捡钱了。
事实上，华想的没错，大家确实都跑去海边捡钱，于是钱越来越不值钱了。
最早的时候，去海边是很困难的，毕竟要翻山越岭，要面对各种野兽，所以海贝是稀罕物，价值高。但是现在，去海边也没那么困难，如果有哪个诸侯，带一群人，基本上可以安全抵达大海，捡够钱再回来，海贝不可避免的开始贬值。至于为什么没有彻底淘汰，就是因为遗留的使用习惯，还有这个海贝也是一种装饰品，依旧有一定的价值。而住在海边的人，则根本不稀罕这东西，海贝的价值基本趋向于零，也就是说，分文不值。
买卖的双方，一把钱换一把东西，可知这种货币已经进入淘汰程序了，替代它的大概就是铜跟布了。
有专家说，古代东部沿海使用的货币就是钱贝，因为他们靠海方便，然后向西部流通。这个纯属扯淡，东部沿海从未使用过海贝当货币，这些海贝只是向西部输出的商品而已。
很快，华就见到了息侯，也确认了自己对钱贝的推测，大宗商品还是以物易物。
寒暄之后就是互通姓名，华还是没有跟人说自己是哪国的人。
这息侯息相都很年轻，不是华想象中的大叔，估计是刚继承没多久的。
息侯问道：“你们想换点什么？”
“我们想换点马。”华直接说道。
“我能换给你，但是你带不走啊。”息侯说道。
“怎么了？”华故作不知。
“彭伯不许啊！”旁边作陪的息相说道。
“我们买马是想来拉车的，不能总是靠走的吧，马拉一车，顶的上十人肩挑。”华说道，“我这里带了这么点酒，就得几十人挑。”
“那也没办法啊。”息相叹口气，“河边就有彭伯的人。”
“马会游泳。”华说完让虫拿几坛不同的酒过来：“你们先尝尝我们的酒再说吧。”
先上了劣酒，息侯息相品尝之后没说话。
再上了美酒，息侯叹道：“好酒！”
息相问道：“这酒有多少？”
华说道：“剩下的基本上都是。”
息侯想了想，以目光示意息相，于是两个人起身告罪，去上厕所了。华知道这两个是去商量了，估计买马的生意还能谈下去。
不一会儿，两人上完厕所回来了。
息相问道：“不知道其他的酒成色怎么样？”
果然，这息侯是想把酒买下来了。华让人把酒全部拿过来，让息相品尝。
息相很认真的一一品尝，并给出了酒的等级鉴定。
“贵国这次真是大手笔啊，一次就是这么多好酒。”息侯说道。
息相咳嗽一声，说道：“一般的酒，要一担多就值得一匹驽马，这好酒就值得十倍。”
华说道：“我们这是第一次来，就依你的。那良马呢？”
“良马，能拉战车了，这个彭伯有人查的。”息相说道。
“一两匹总没事吧。”华说道。
息相看了看息侯，见息侯点了下头，息相说道：“那就两匹，良马也顶得驽马十倍。”
息相大概的算了一下，说道：“驽马一百。”
华点点头，“有懂养马的人吗？我们那里没人会养马。”
“哦，这个没问题，”息相说道，“给你两个奴隶，会养马的。”
“那，过河……”华说道。
息相笑了笑：“你知道的，马会游水，夜里也行。”
息相又接着说道：“听说你们要去京？京从这里向西不到一个月。”
华估计这个息国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跟自己做了马匹生意，安排其它交货地点吧。华想了想说道：“我们向西走三天，大概是什么地方？”
息相若有所思，说道：“哦，你们要去索国啊。”
华点点头：“索国……那里有什么特产？”
“特产……没有。”
“那我们带了这么多的美酒，换了钱总得花掉吧。”华说道。
“劣酒，并不能卖多少钱。”息相提醒道。
“郑相知道我们带的都是美酒。”华说道，早知道就不跟那个郑相说了。
“我父在的时候，跟郑国有矛盾。”息侯说道，“其实是各为其主罢了。”
息相补充道：“其实我们本来都是归南伯侯总镇。后来河水多次泛滥，南边不宜人居，各侯国或者北迁，或者入山，再有的就被大水冲散，不知所终。为了争地，就此矛盾重重。禹王治水，现在河南倒比河北强了，那边又不让回迁。南伯侯之令，现在已经是没人理睬，空有其名了。”
华听明白了，原来为了逃避天灾，南伯侯带着亲信逃到北方，禹王治水之后，南方遗留下来的人又想办法阻止南伯侯回迁。息国跟郑国正好属于两个派系，不对付也是正常。新生代的也鄙视南伯侯，这个南伯侯就成了空架子。一个空架子的南伯侯就更没人怕了，华猜测，这个郑国估计还有争夺南伯侯的野心。
息国大概不想把矛盾继续下去，或者说息国也想着南迁呢。
华也没什么争霸天下的野心，只要不被人灭掉就行了，既然是这样，那就无所谓了。他们知道了就知道，不知道华也不会主动去参与这些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华说道，“还请息侯给安排一个向导。”
第七十九章 走私
华请息相让人代自己告诉送自己过来的船家不用等了，息相自然明白该怎么说。
“对了，在上游哪里还有渡口？”华记得自己在河对岸走的时候没见到渡口。
“原本渡口倒是挺多的，可现在都禁掉了，连船都不让私自下水。”息相叹了口气说道，“最近的渡口也差不多要走上十天。”
“哦，既然这么远，那我到时候还是原路返回的好，省的耽误了过河。”说完，华便跟相送的息相挥手告别。
众人重新挑起担子上路了，息相派了人做向导，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其他人跟在后面就行了。
对于这次的走私活动，华还是有点担心，被人黑吃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小心在意。
华跟几个领头的说了，几人都表示明白。
每经过一个国，华都会进去转一圈，华也发现了，越往西走，这些国就越大，人口越多。还有小型村庄也多了起来，这些小型村庄基本上都是附属于某个国的。
这些小村庄的名字也很奇特，叫什么的都有，有的叫乡，有的叫亭，有的叫里，还有的就叫村（屯）。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向导就过来说道：“差不多了，就今天晚上过河。”
华问了一下新丁们：“你们谁水性好的，还能认识路的？如果游过河的话。”
“我认识！”好些人都说能认识路。这些新丁全都会游泳，区别就是水性的高低。
“从这里游过去，再走一点就是巩国，然后再过去一点，那里有一棵大树，转向南，就能找到进山的小路，顺路走，就能回去了。”一个新丁说道。
“好，就你了。”华说道，“你们几个，你带头。主意不要被人发现。”
“趁着天黑赶路，”向导说道，“马能走夜路的。”
“带上三天的食物，不要穿甲。”华吩咐道。
天擦黑的时候，华看到息相带着好多人，还挑着担子，还有不少的马过来了。
虫握紧了长矛，站在华身边，大盾也撑起盾牌，站到华前边。
息相看到华一行人戒备，也不意外，上前说道：“一共一百驽马，两匹良马，还有两个放马的奴隶，你清点一下数目。”
认路的那个新丁去清点了马的数量，向华示意没错。
“好了，你们就出发吧。”华说道，“到那边就交给族长安排就行了，你们就赶紧再回来，我们过六天以后，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好。”领了任务的新丁们兴奋的很，脱下鞋子衣服，包成一团，顶在头上，也不顾水冷，就下了河堤。
两个奴隶也向华行了礼，赶着马跟上了。
华看着他们离开，忽然又觉得不太安全，又让两个比较壮实的新丁，带着长矛从后面跟上压阵。
“把酒给他们吧。”华跟挑担子的壮丁们说道。
“这些粮食就给你吧，你也可以在附近换点东西什么的。”息相说道。
“好。”看来息相是常干走私工作的。
其实也不奇怪，越是禁止的，利润就越大。麦国曾经下过禁酒令，结果只是减少了酒业的税收，走私酒的市场却越加的红火。
禹王曾经下过禁酒令，结果现在酒成了奢侈品，贵族们拿它用于祭祀，成了必不可少的东西。世间的事，还就是这么奇特。
交易完成了，华心里去了一件事，开始琢磨着认真逛逛市场了。
附近最大的叫温国，看起来比息国要大得多，但是城墙跟息国一样，都是那种破破烂烂的土围子，华猜测大概是现在的人还没有城墙的概念。
城里也见不到那种圆形的茅草屋子了，都是方形的砖房，看来这里的人比息国要富裕些。
城中央广场那里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摊，华便过去跟人攀谈。
华了解到，除了这些小摊，还有很多店铺，其实那些主干道旁边的砖房基本上都是商店。只不过这些商店没有任何的标志，不走进去，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卖什么。
不过这也很正常，因为这些商店的客户都是四周的邻居，店里卖什么大家都知道，不需要招牌，倒是华这样的外来人还是比较少见的。
华找了一家卖粮食的店铺，把手中的十几担粮食卖了一大半给他们，换到了一些货币，就是布帛。
旁敲侧击的问了半天，华知道现在的货币主要就是布帛和铜，至于那些贝壳，基本上相当于零钱。
有了钱，华开始四处采购，不管什么小零碎，只要是没见过的，全部都买上一份。这样，回去就能逆向研究，然后就能自己生产了。
虽然华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那些阅人无数的店主们还是很准确的猜到了华的身份——一个乡下土豪的儿子，进城来开眼界了。
逛了几天之后，华就没了兴趣，毕竟现在的商业也就是这样了，没多少种类的商品，估计就是首都，也不会强到哪里去，顶多就是人多房子多。
不过随行的新丁们倒是很兴奋，商量着回去以后也这么搞，不会比他们差，毕竟自家的城市建设，从原始设计上就要高大上的多，城墙也高大的多。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家那里没有商业。
好在不用多等，那几个新丁就回来了。
“人都回来了，那我们就回去吧。”华一声令下，众人返程了，只留下了“一个乡下土豪的儿子，打着小旗，假装自己是将军”的故事。
回到了息国，华向息侯询问了有关奴隶的事。
息侯知道华是从南方来的蛮子，啥都不懂，便仔细的跟华说了，奴隶主要是打仗输了的，就是上次帝启伐有扈，彭伯平武观，那时的战败者，还有就是欠钱还不起的破产市民，犯法被逮住的罪人。
“犯法被逮住的？”华吃了一惊，“现在有什么法？”
“就像叫你交税你不交，那就是犯法了。”息侯似乎对法也不怎么在乎，“别被逮住就没事。”
“那卖东西没交市税呢？”
“没人让你交那就没事，让你交你不交就犯法了。”
“哦，还没有明确的条文。”
“有，不过只有京才有，其他地方没有。”
“那这里有奴隶卖吗？我想买一点。”
“我国没有，现在我国人口众多，谁还会再弄奴隶来吃饭。”
第八十章 回国
息侯问道“你那里想要奴隶吗？”
“是啊。你也知道的，我们南边人少地多，买点奴隶，还是有用的。”华说道。
“这样啊……”息侯沉吟了一番，“你们南边的船有点小了，水涨起来就没法过河。”
看来息侯是有点想做这个生意的。
“奴隶的价格怎么样？”华问道。
“不一定的。像送你的那两个奴隶，就比较值钱，因为他们会养马。那些什么都不会的，就比较便宜。”息侯说道。
“那我先定一些，回头该怎么联系呢。”华问道。
“这是个麻烦。”息侯说道，“要不明年吧，今年就水就快涨了，再说我去收购奴隶也要时间的。不过好在奴隶没有禁止向南边贩卖，到时候就直接从渡口那里走就行了。”
“好吧，那也只能是这样了。”华跟息侯达成了一致。
谈完之后，华就开始渡河，回到了郑国。
“北方之行如何？”郑相问道。
“还好，大开眼界啊。”华说道，“那里的人口比咱们南边可多的多了。”
“北方人简直就是强盗，刚上岸就抢了我们一担酒。”牷很是忿忿的说道。
“才要你一担酒，你是没碰到狠的，以前都是拿我们三分之一。”郑相说道。
“大王他们过来没有？”华岔开话题，再说就要说道走私了，这种事情做做就好了，说起来可不好。
“没有，估计还在打猎吧。”郑相摇摇头说道。
“他们是向东去了吗？”华问道。
“可能吧，也可能是向南边去了。”
“大王这打猎也没个准，让人找都不好找。”华说道。
“你们找大王有什么事，也许我们能帮上忙。”郑相说道。
“也没啥事，就是他想要个侯来当当。”华一指牷，说道。
“哦，这事啊。”郑相说道，“没问题，等大王过来了，我帮你问一下。”
“那好，我就不在这等着了，过段时间再来。”华说道。
“我们再等等吧。”牷赶紧说道。
“没啥好等的，”华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要个侯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是华猜的，因为北边到处都是侯，就这个郑国，也不止一个侯。其实华转了一圈，对这个侯倒也无所谓了，因为南边那么多的侯北迁了，也有的消失了，也就是说，在对侯的管理上，已经有了漏洞。
南边还有不少的侯，完全不接受管理了，因为那个上级领导，也就是南伯侯，丢下大家逃跑了。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假装成某一个侯，其实郑相他们就是认为自己是其中的某一个侯国。至于自己不肯说是哪一个侯，大概是因为害怕被讨伐。
华觉得还是回去跟众人商议一下，如何面对当前的情况比较好，至于那个牷，先不着急。
华跟郑相告辞，离开了郑国。
牷面带不满，华说道“这个大王没什么权力的，咱们不用找他。”
牷一脸愕然“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吗？这个大王其实已经被架空了。”华说道。
“没听懂。”
“你说是北方好还是南方好？”华问道“我们都没到京，那边就已经比南边繁华了多少倍，京得多繁华啊！给你选，你选哪里？”
“那还是北方。”
“对啊！”华说道，“你都知道北方好，难道那个大王是傻瓜？”
“那他为什么跑南方来？”
“那还用说啊，彭伯权力太大，太康说话不算，他就跑了呗。到咱们南边来，想搞点事，我看就是这样。”
“那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啥也不用干，咱们先回去。”华说道，“回去之后，我要好好合计一下。”
众人几天后回到了族中，牷被安排到了酒馆那里，那里已经完工了。
华召众人议事。
外面的情况，华简单的给众人介绍了一下。
“什么，居然有那么多族？”壮说道。
“叫国，管事的叫侯。”华纠正了一下，“以后咱们也叫国，族长就叫侯。”
“那咱们叫什么国？我听你说的，他们叫巩国、郑国、息国、温国。”
“这个……我还么想好，名字无所谓，咱们这么多年，没有名字不是一样好好的。”
“这个倒是。”
“你说他们那里最大的叫王，然后管着四个伯侯，伯侯再管着三千个小侯？现在南伯侯已经没人理睬了。”校长说道，“那不是跟咱们这里一样嘛，谁厉害谁说了算。”
“对！”华肯定了校长的分析，“但是北方人太多了，咱们南方人少。”
“打。”狼叫道。
“打。”虫也说道。
狼很诧异的看着虫“你今天怎么也学我了？”
“我不是学你，而是现在跟以前又是一样的，”虫慢慢的说道，“不打人，就要被人打。我们刚过河，就被人抢了一担酒，他们能抢，咱们也能抢。”
“华的意思呢？”壮问道。
“我的意思差不多，现在看起来是和平的，其实也就跟那个时候我们在小山洞里一样。”华说道，“当时有事情可以求告大族，但是大族从来没把咱们这些小族当回事。现在也是一样的，有事可以求告伯侯，但是真有事了，伯侯跑的比兔子还快。”
“兔子跑的没我快，我能抓住兔子！”大盾忽然插嘴道。
众人一阵大笑，壮说道“那我们就抓兔子！”
“首先要比兔子跑的快！”校长说道。
“那个牷怎么办？还要帮他去求什么侯吗？”校长问道。
“不用，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让他带人去打仗，”华说道，“我们找个小国灭掉，把那个侯的称号给他不就行了。”
“先打巩国吗？那个离我们近，又在水边。”壮问道。
“我觉得应该从南边打。”华说道，“当时有好多侯跑了，也有没跑的，还有被水冲跑了的。那些没跑的，还不听伯侯命令的，然后还没有什么动作的，这样的小国，咱们打了也没人知道。那个巩国，大概现在是跟太康他们一起，想弄点事，巩国虽然比较弱小，但是一群小国，那咱们可不一定能打的过。就像最早抢咱们猎场的，咱们不着急跟他们打。”
第八十一章 备战
议事结束，华躺在床上，回想这些天的事情，忽然华发现自己有点不对，以前都是得过且过，没想着别的什么。就算那个时候要收编那些小族，也是本着共同幸福的目的，但是现在怎么突然变了。
是不是在被收税之后呢？好像不是，收税是国家政策，别人都交，自己也交，这没有任何问题。大概是走私的事情吧，北方人或者说是彭伯禁止马过河，这个事情对南方人不利。这种恶意使得华的心理发生了变化，华觉得大概就是这样，因为有了不平事，所以我也做那些不平事吗。
华又想了想，觉得好像自己也没什么错，毕竟这是大势所趋，那些野心家们早就行动起来了，自己如果不动，那么就会沦为炮灰，最终是什么结果还不知道。
北方人南下，也是必然，因为在河北边转了一圈，发现那里未开发的土地已经不多了。现在北方人南下就差一个理由，彭伯、太康他们应该都明白这个。
既然是必然的结果，那就不必再纠结了，早早准备才是正确的。
第二天，华起来之后就去了酒馆，牷已经起来了，坐在那里发呆。
“牷！”华叫了一声。
“什么事？”牷有点没精打采的。
“有关侯的事。”
牷立刻提起了精神：“怎么样，族里是什么打算？”
“简单，靠人不如靠自己！”华说道，“打一个出来就行！”
“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当侯，要有几个条件。第一是有人，第二是有地，第三才是要太康他们确认。先不说第三，就前两条，人和地咱们族里不可能白给你，对吧。”
牷点点头：“这个，我想想办法。”
华说道：“办法已经有了，但是得要你自己努力才行呢。”
“什么办法？”
“也不麻烦，就是去打。”
“怎么打？打谁？”
“咱们现在还没有确定，只是确定了一个方向，就是向南。”华说道，“北边的那些小国，你去过的，基本上互相之间都有联系，咱们不方便打。但是南边的那些小国，跟北边的联系不太大，打下来也没有多少麻烦。”
“南边有吗？”
“有，而且还有不少呢。”华说道，“你不会不知道，南伯侯以前管着六百诸侯吧。”
“这个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了，中央是大王管，然后东南西北四个伯侯，一共三千诸侯，那南伯侯就差不多六百吧。但是洪水来了，跑掉一部分，能有多少呢？还剩下的有多少呢？”
“那我就去打吧。”牷说道，“我还得要点粮食。”
“你打不下来的。”
“可以试试。”
“不用试，你在河南边看到的那些小国，都是被洪水冲过的，咱们南边的那些，可没被洪水冲过。”
牷张了张嘴，想说，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华笑了笑说道：“你可以先去打探情报，或者跟着去种地。”
牷一脸的疑问。
“咱们族里，呃，现在咱们也称国。咱们国，也是有扩张的打算。”华顿了顿，“不过得等到摸清情况才能去打。打下来之后，那个侯的称号就可以给你。”
“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不过你也知道的，咱们国小人少，所以不能出什么乱子。太康那里，咱们也得派人去联系。”
“好的，那我马上就动身。”
“记得不要跟人动手，摸清楚南边的情况，回来再说。你们先找到从南边出山的路，到时候带些东西过去售卖。”
牷很快就叫上了他带的那二十来人，带上砍刀粮食就往南走，显然是干劲十足。
华摇摇头，这帮家伙，以前就是混吃等死的，出一趟山，也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封侯。
至于这周围剩下的不多的几个小族，让人一口气拿下吧。那个冉族，让他们交出产盐的地方就好。
带回来的那些马，还是当战马好了，驽马也是马，北方人看不上，在南方可是好东西。
华去了养马的地方，那里已经建好了马舍，两个奴隶把马拉出去放牧了，现在空着。
华站在那里想了想，马快还是自行车快？
想了一会儿，好像记得以前确实有过自行车兵的，自行车比马强的地方就是，自行车不吃东西，马的优点就是马会自己跑。
那还是让马去拉车吧，步兵配备自行车，可以大大提高机动性。
想清楚之后，华就去看了那些带回来的鸭子、鹅，这些新品种的家禽都在妇女主任那里养着。
“怎么放在一起养？”华问道。
“它们长得差不多。”妇女主任说道。
华顿觉无语，因为长得像，就得在一起。
“它们吃的东西不一样的，”华解释道，“鹅吃牧草就行了，鸭子还得喂点黍米之类的。”
“那还是鹅好，以后要多养。”
华东转转西转转，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干的。
别人都在忙，自己没事干，这个可不好。那就去学校那，把自己以前学过的东西全给默写出来吧，尤其是数学，这可是基础中的基础，一切科技都离不开数学。
于是，华开始了痛苦的回忆。
当时学的时候，就已经痛苦万分，现在重新搞出来，依旧是那么的痛苦。
校长很是好奇的看着华在刨花纸上写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公式，看着华扭曲的表情。
“好了，你不用看我了，把这些东西抄下来吧。”华说道。
“这些是什么？有什么用？”
“这些是公式，代数公式，一切科技的基础。”
“那就是数学了？”
“对啊。”华叹口气说道。
“太好了，那些小孩现在没得学了，一个个都不用来学校，现在又有的学了。”校长高兴极了。
“纯数学居然也有人喜欢？”华真是难以置信。
不过既然校长愿意学，那华就努力的教，多元方程，三角方程，平面几何，立体几何。校长越学越兴奋，尤其是几何，校长认为，以后所有的工匠都得必修，先前制定的那些等级制度，要重新修订。
华觉得校长还确实有两下子，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些数学公式的应用。
没多少天，那些小族就全部被收编了。
冉族试图用盐矿的秘密来跟壮交换更好的待遇，壮拿不定主意，找华来商量。
第八十二章 盐贩子
盐贩子冉坐在那里，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族中的盐都是从冉这里换到的，所以冉族的人生活条件跟华族人基本相当。由于家里有矿，他们平常也不需要干什么活，只要定时的去挖点矿，然后坐在家里等着华族人拿食物来换。所以，冉族的人看起来还有点富态。
冉看到华，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几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
看到冉把自己当做一般小孩，华并不理睬冉，因为冉族跟自己族人打交道是最多的，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族中的地位。还要把自己当成普通小孩，那就是故意的。
冉族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拿盐换东西，居然没有被特他们干掉，也是有点能耐的。不过特他们可能不懂，但是华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不往高处说，就算是初中以上水平就懂一点了吧。
“族长，我来了。”华先是跟壮打了个招呼，接着说道，“这就是冉吧，好久没见了。”
“是啊，上次看见你，还是在特族那呢，你才这么高。”冉伸手比了一下高度，“上次给你的铜，没想到做了这么多有用的东西啊！”
华笑了笑说道：“是啊，多亏祖先保佑，让我们捕了不少鱼，才换来了今天的好生活啊。”
这个冉倒是想的挺好的，不就是做了一笔交易么，冉拿着对自己无用的铜换了有用的鱼，现在还想再卖一次人情，华毫不客气的把人情丢给祖先。
“是啊是啊，祖先保佑！”冉笑着说道，“听说你们要盖一个很大的祠堂，用来祭祀祖先。”
“对啊，那个祠堂能动工了吧？”壮问道。这么长时间，大家手里的事情太多，壮几乎忘掉了这个事。
谈判，比的就是耐心，看谁先沉不住气，看谁先着急，华干脆把盐矿谈判的事放到一边：“好几年了，差不多也能动工了。”
说道建设祠堂，壮激动起来，站起来来回的走动：“好好好！大盾，你去把人都叫来，咱们说一下修建祠堂的事。”
“人都叫来？”大盾拿不准人指的是谁。
“管事的人。”华说道。
“好！”大盾一溜烟跑出去喊人。
“多少年了，当初修建那个陶器工坊，我就以为是不得了的大事，没想到还有今天！”壮说道。
“也没几年。”华笑着说道。
“没几年？我感觉就像是过了一辈子！”壮感慨道，“不，一辈子也没这几年的变化大！”
壮开启了忆苦思甜模式，一件件事，从头慢慢说，从自己小时候说起，去采摘果实差点中毒死掉，第一次打猎差点被野兽吃掉，春荒没得吃，差点饿死，想到河边抓鱼，差点淹死……
华恍惚之前仿佛是听到了文天祥的《指南录后续》，“呜呼！予之及于死者，不知其几矣！”文天祥是民族英雄，文中描写的十七种“及于死者”都是为了国家社稷民族大义，壮只是迫于生存，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其情却又相似。终于，在旧城这边的几个管事的人来了之后，壮也说到了“呜呼！死生，昼夜事也。死而死矣，而境界危恶，层见错出，非人世所堪。痛定思痛，痛何如哉！”忆苦结束。
忆苦之后，便是思甜，没思几句，华就打断了：“先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说一下修建祠堂的事吧。”
“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狼大声说道，“我老狼有的是力气！”
“来来来，跟我比力气！”石怼了狼一句。
“这不是冉吗？在这干什么？”狼来了个视线转移大法。
“哦，这不是要我把盐都拿出来嘛，”冉说道，“这是祖先留给我们的，也不好说随便就给人了吧。”
“并入我族，你还想拿着那些盐，你是想干什么？”石老大不客气的说道。
“你想讨打吗？”狼很有暴力倾向。
冉并不害怕：“那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把祖先留下的东西给你们吧。”
“到了我族，就是我族的人，东西自然也应该归我族。”校长说道，“我族的条件可比你们那里强的太多了。”
“我族不并过来，也不必你族差多少。”冉不吃这一套。
“你们还不是拿盐跟我族换粮食！没有我族，你族能好到哪去？”校长说道。
“要不，我们打一场！”狼又来了。
“没有你族的粮食，我族采摘果子也能活着，没有盐，你有力气打？”冉并不怕狼的威胁。
“好了好了，都坐下来慢慢谈，总能谈个结果。”壮说道。
“你们能给什么条件吧，反正不能白拿是吧。”冉说道。
“你想要什么条件？”华问道。
“这得看你们给什么条件了，条件合适的话，我自然就会交出来的。”冉说道。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条件合适呢？”华问道。
“你们还没给出条件，我哪知道合不合适。”冉依旧不松口。
华想了想，其实为了以后的发展，自己要在族里展开大规模的探索活动了，这个冉的秘密很快就不值钱了。但是，像冉这样会讨价还价的人才还是稀缺的，相比盐矿，冉本人的价值更高。
“你知道吗，铜矿就是我带人找到的。”华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觉得我能不能找到盐矿呢？”
冉楞了一下，低着头思索。
“好了，盐矿的事是小事，我们还是说一下修建祠堂的事吧。”华说道，“祖先给了我们一切，祭祀祖先，这才是大事。”
“呃……”冉招架不住了，虽然说能找到铜矿，不一定能找到盐矿，但是也很难说啊，再看华胸有成竹的样子，万一真的能找到的话，那就分文不值了。
“好吧，我说吧。”冉没了之前的精气神，“我们就是想多分一点肉食，少做点事。”
冉把自己原先的想法抛开，大大下调了预期。
“我族现在粮食分配是按照技能来的，谁都得按规矩来。”华说道，“干活的话，连族长都要上的，谁都不能偷懒的。”
这就是一点优惠条件都没了，冉很是失望，奈何人为刀俎啊。
“不过呢，可以给你直接按商业上级的算。”华说道，“其他人都得重新学习，考核什么结果就是什么待遇，个人凭本事吃饭。”
第八十三章 商贾
贾（读音古），从襾（音亚，覆盖的意思）从贝，华的理解就是躺在钱上睡觉的人。
“什么是商业上级？”冉问道。
“什么是商业？”校长问道。
冉看了看校长，原来这是个新玩意，连他们自己人都不知道。
“商业就是专门管买卖东西的，”华说道，“把东西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卖掉。”
“哦，这个我明白了。但是这个也要分等级吗？”校长问道，“这是个人就能做的呀。”
“你想的太简单了。”华说道，“同样的陶器，好的跟差的怎么分？”
“上级的陶匠做出来的就是好的，下级的陶匠做出来的就是差的。”校长说道。
“你说的对，在咱们这里，工匠都分等级，做出来的东西也好认。要是外面的呢？”华问道，“他们可没有分等级，哪个好哪个坏，可没那么容易分的，还有这些东西得算价值多少，也不简单的。这些你能分得清楚吗？”
校长摇摇头：“我就是教人的，这些个东西还真弄不清楚。不过好的坏的放在一起，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那些马，你能分清楚哪个好吗？”华又问道。
“这个还真看不出来，好像都差不多的样子。”
“这就对了，经常见的东西，不说你也知道好坏，不常见的就得专门的人才知道好坏。”
“那跟商业有什么关系？”
“从事商业，就是要会判断这些，然后跟人讨价还价，最后获取利润。”
“该值多少就多少呗，讨价还价，我觉得就是坑人。”狼不以为然的说道。
华想想还真是，价值多少就是多少，可商人往往不是那么老实的，明明九块九的东西，却告诉你是九十九的，识货的人一口还价到九块九成交，不识货的老实人就得九十九买。
“你说的对，咱们族里肯定不能坑自己人的。但是外族，呃，外国咱们可不需要那么客气。”华说道，“对了，以后我们都自称我国，不说我族了，说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
虫说道：“外国，他们可是直接抢。”
“抢？”狼很诧异，“那就打啊！咱们还怕谁？”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夏王统治三千诸侯国，每个侯国都得给夏王交税。”华说道，“有事就可以跟夏王申诉。”
“三千国？”校长吃了一惊，“都跟咱们一样大吗？”
“不一定，有的大有的小，还有的已经没了。”华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跟夏王比起来，那就是小到没边了。”
“夏王，是不是你做的那个旗子上的夏？”校长问道。
“对，就是那个夏。”
“咱们也要给夏王交税吗？”校长问道。
“理论上来说，是要交税的。”华想了想说道，“但是我们从来都没交过，估计特以前也没交过。”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得交？”校长问道。
“看情况吧，要的少就交，要的多了，咱们也交不起啊。”华说道，“说什么都是白说，人家大，咱们小，那就是人家说了算。”
“要是不出去就好了，他们不知道咱们，就不会问咱们要了。”狼说道。
“怎么可能！”华说道，“咱们这里这么多年没人来，是因为外面发洪水，现在水已经被禹王治好了，就算咱们不出去，人家也会要进来的。”
这个消息让人很不舒服，众人刚刚高涨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其实也没啥。”华说道，“只要咱们自己强大起来，还怕谁！”
“对！以前咱们就几个人，现在还不是越来越好了！”壮说道。
华又把自己分析的国际形势给众人说了一遍，并且把自己的打算也说了。
“这么说，南边早就有人了？”壮问道，“四边都有？”
“对，就是咱们的东边被大水给冲了一遍，那里刚刚开始重新建设，跟咱们一样，也是一穷二白。而南边，也因为有大水阻挡，跟北边断了联系，现在南边大概是多年没交税，也不想再理会北边的人了。”
“咱们趁着现在这个时候，赶紧发展，等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不行了。”华说道，“咱们还得组建商队，到处去买卖东西，打探情报。”
“所以，给冉定的这个商业上级，就是这么个意思。”华说道，“可以让冉组建商队。”
“那他还不如自己搞呢。”狼说道。
“自己个人怎么搞得起来！”华说道，“人家直接抢了，你有什么办法？”
冉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强大的武力做后盾，什么都搞不起来。”华说道，“咱们还得继续努力扩大生产，训练军队。”
“咱们……他们……”狼嘀咕道。
“你想说什么？”华问道。
“他们有鱼鳞甲没？”狼问道。
“有。”华说道，“人家发展那么多年，咱们才几年，肯定比不过人家的。不过，他们没有自行车。”
“好，我同意了！”冉忽然说道。
华听了一愣，自己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你说的对，现在不搞，以后就没得搞了。”冉说道。
华还是没反应过来，正在跟冉讨价还价呢，怎么忽然整个画风都不对了。
“其实我们很早就找到了盐矿，那个时候，我们就是换点吃的，也没想着别的什么。”冉说道，“人是轻松的多了，可也就那样了。这不，你们当时还不如我们呢，现在才几年，你们说把我们合并了就把我们合并了，根本不跟我们商量。我们也没有办法跟你们讨价还价，现在也是一样啊。”
这个冉倒是转变的挺快的，刚刚被合并了，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是不容易。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跟着干了。”冉好像是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外面，人家那么多年了，谁也不会把我当回事，这里好歹还肯跟我谈。你刚才也说了，这里凭本事吃饭，我也自信不比谁差，这碗饭，就是吃自己的，我也饿不着。”
“好！”华很高兴，“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马上就准备商队，等牷他们把出山的路探好，咱们就出发行商，打探消息。”
第八十四章 准备动工
修建祠堂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材料早就准备好了，并且盖房子的瓦匠经验也很丰富，不同的是，祠堂比较大，如此而已。
细节方面，没什么好说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就行了。最重要的，就是决定动土的时间。
大家一致认为，春耕结束之后就是好时间，那时候就有大把的人力可用。
“没问题了吧，那咱们就定下来了！”壮高兴地说道，“这事啊，好长时间了，不过咱们也算是把这块地都给定下来了。都是一个祖先，现在在一起祭祖，这事也就算是完美了！”
“华，你还是占卜一下，看看这事吉不吉利。”壮说道。
“好吧。”华答应了一声，取出铜钱开始卜卦。
“得卦雷地豫之雷水解，子孙巳火动变妻财，好卦。”
“雷地豫，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雷水解，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什么意思？”狼问道。
“别吵，听着就是。”壮说道。
“大吉大利！”华说道。
“太好了！”壮高兴的站起来说道，“等下开一坛酒，庆祝一下，还有，冉，你们刚来，也喝一碗。”
“必须坚持，中途或有困难，坚持就能度过。在西南方向获利。”华继续说道。
“困难咱不怕！”壮很豪气的说道，“什么困难咱们没见过，没吃的，咱们都挺过来了，不怕！”
“就是就是！”众人一起附和。
“在西南方向获利，大概说的就是，咱们以后就往西南方向打，这是祖先给咱们的提示！”壮说道，“咱们照着做就行。”
“先往南，在向西，就是西南。”校长说道，“跟咱们之前说的差不了多少。”
“行，那就先把那些木头从河里起出来吧，等到春耕结束，估计也就能干了。”壮说道。
“那咱们就去吧，早一点好一点，我等这天都快等不及了！”狼大笑着说道。
众人一起出了门，壮看到一个小孩在路上玩耍，立刻叫住小孩：“你是谁家的小孩？去，去喊人去。”
“喊谁？”小孩摸摸头说道。
“看到谁就喊谁，只要是大人，就喊过来，说到河边起木头。”壮说道。
小孩很忠实的执行了壮的命令，几乎全村人都被这个小孩喊出来了。大人都出来了，小孩也跟着跑出来看热闹。
河边挤满了人，人多力量大，也不用任何技巧，直接就拿绳子套住大木头，一群人使劲一拉，一根木头就从河里上来了。然后拿几块石头，挡住木头，不让它滚就行了。
不多时，所有的木头就全部从河里起出来了。
“去，拿杠子，咱们来抬回去。”壮大声说道。
杠子拿来了，壮上前抬杠。
“族长，我们来吧，你就在旁边指挥就行了。”有人说道。
“指个屁的挥，”壮大笑道，“这是盖祠堂呐，我还能不上？好了，都准备好了吧……起……”
“赶紧让道，把小孩轰走！”
看热闹的女人赶紧约束自家小孩，省的被碰到。
一根木头好几千斤，以前费死了劲才从山里搞出来，现在人多，木头的两边站满了人，倒也不那么费力了。
木头丢在水里，大家还不觉得怎么样，等运到工地那里，看起来倒是很壮观的。
小孩们也不顾木头上的水，都试图爬上去，被壮一声大吼，吓得赶紧躲到大人后面去。
晚间，木头全部运到位了，壮看到那些小孩在附近转悠，很是担心。万一哪个熊孩子把木头弄的滚动起来，那可不得了，撞到谁，谁就得完蛋。
“叫人轮流看着呗，老人妇女都行。”华说道。
“哎，我怎么糊涂了。”壮笑着说道，“好了，拿些酒来，大家喝上一点！”
看到广场上乱糟糟的人，壮扯开嗓子大声的喊：“排队！排队！都有份！”
很快，众人就整理好了秩序，但是还是有那些刚过来的，还没学会排队，狼大声的吼叫着，用棍子现场教他们排队。
两个马夫站在旁边羡慕的看着众人，不敢上前，毕竟他们是奴隶，不敢想。
华看到那两个奴隶，想了想，放他们自由好了，自己这里不需要奴隶。
华让一个小孩去把那两个马夫叫来，华仔细看了一下，这两个奴隶脸上并没有烙印，额头也没有，估计现在的奴隶不需要做特别的记号吧。
听息侯他们说的，好像奴隶是很少的，大部分来自于那两场战争，还有很少的破产市民。
现在的各个国，基本都是跟自己这里差不多，都是同一族人繁衍而来，多少会互相照顾的吧。
“你们叫什么名字？”华问道。
这两个奴隶是见过华的，知道这是个贵人，不敢轻慢，赶紧回答道：“我叫风水。”“我叫风河。”
“哦，草原上放马的，风。”华想当然的说道。“风水，这名字起的……”
“我们祖先是在大湖（太湖，古代大、太同音同字，念代）边上的。”风水说道。
“那你们是怎么跑到北方去的？怎么做了奴隶？”华问道。
“祖先跟禹治水，功劳甚大，姒禹忌恨，亡我防风氏……”风河忿忿的说道。
“闭嘴！”风水制止了风河：“他这是乱说话，我们父辈打仗败了，做了奴隶，我们是奴隶的子孙，也是奴隶了。”
“咦，这个故事新鲜。”华说道，“你们原来是在大湖边上的啊，那治水找你们是找对人了呢。”
“叫你不要乱说话。”风水埋怨风河。
“没事没事，我不管那些的，大禹死了，帝启也死了，太康也混的不咋地。现在你们跟他们也没关系了，说说看嘛。”
“夏后氏必亡！”风河语出惊人。
“闭嘴！”风水连忙阻止，“他乱说话，不要听他说的。”
“夏后氏怎么必亡了？”华问道，“来来来，我这里有美酒，你这里有故事，说来听听。”
“大盾，去拿酒来。”华招呼大盾。
大盾不用排队，直接拎了半坛子酒，拿了几个碗过来。
华舀了一碗酒，递给风河，风河接过酒一口气喝完了：“好酒！”
风河舔了舔嘴唇，跟风河说道：“哥，这酒是贵人才能喝到的，我今天喝到了，就是死了也值了！”
华给风水也舀了一碗，风水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不再阻止风河。
第八十五章 防风氏
“姒禹本是西北高原之人，不通水性。”风河说道。
“嗯，有道理，没水的地方，人不懂水，说得过去。”华点点头。
“大河泛滥，洪水无制，禹四处寻找懂水之人。后来到了大湖边，看到了沟渠整齐，觉得这是懂水的人才能做到的。于是，姒禹便找到了我祖防风氏。”
“那你祖先是怎么学会的？”华问道。
“我防风氏祖祖辈辈住在封山，下面就是大湖，湖边有物叫稻……”
“水稻？”
“水稻……对，此物喜水。”风河说道，“祖先发现，种植此物须水，长成时又不怎么要水。所以这稻田有时要水，有时不要水，那就得想办法灌水、放水。久而久之，就学会了挖沟渠，蓄排水。”
“姒禹见到这些沟渠，找到我祖，学习治水的法子。”
“我祖知道这是要治水，便率领族人跟姒禹一起治水，经过十三年，终于成功了。”
“姒禹手下有个彭侯，就是现在的彭伯寿的父亲。我祖还把稻种送给他们，教他们种稻。”
“当年参与治水的人，都有很高的威望，彭侯便成了伯侯，我祖也是伯侯，称封伯。”
“不是只有东南西北四个伯侯吗？”华插嘴道。
“不是。姒禹定下规矩，天子帝畿以外五百里的地区叫甸服，再外五百里叫侯服，再外五百里叫绥服，再外五百里叫要服，最外五百里叫荒服。甸服五百里，姒禹自己管；侯服五百里，分东南西北四伯侯管；绥服五百里，分东南西北四镇伯侯管；要服五百里，分东南西北四方伯侯管；荒服五百里，分东南西北四方伯侯管。”
“我防风氏，是南镇会稽（读音归击）山伯侯。”
“这么说来，伯侯还不少啊。”华说道。
“九州之地，何其大也！从东向西，从南向北，需要走几个月，太远了，管不过来的。”
“那倒也是啊，你们防风在会稽山，那不是东南方向吗？怎么还叫南镇？”华问道。
“外圈比里圈大，虽然叫南镇，其实是在东南的。”
“哦，那其他几个镇也都在四个角上了？”
“呃，有的是有的不是，北镇在东北，医巫闾山；东镇也在东边，在沂山；西镇在西边，在吴山。”
“怎么这么奇怪的？有的在角，有的却又在边上？”
“地大了，要是没人，那也不用怎么管。这几个地方都是人多的，主要还是地产丰富，这都是要纳税服役的。”
“太远了也没法交税吧，还没运过去，在路上就吃完了。”华接口道。
“嗯，就是的，所以就是甸服、侯服、绥服，这三服纳税服役，要服、荒服不纳税不服役。”
“那要服、荒服就不管了？”
“要管的，要服要听调派、遵法令的，荒服是自己管。”
“哦，我们从来不交税的，你看那我们是哪一服的？”
“肯定不是荒服，应该是要服吧，”风河想了想说道，“不太像，应该是绥服的。”
“为啥不是荒服？”
“荒服都是蛮荒之地，人衣兽皮，生食。差不多就是野人。”
华心里暗暗想道：“看来我们以前是蛮荒之地啊，是野人。”
“那怎么又不像要服呢？”
“离得太近了，我估计，也就几百里地。”
“绥服不是要交税的吗？我们怎么应该是绥服的？”
“姒禹之时就发了洪水，十室九空，想交也没法交。水止之后，也是一片荒芜，跟蛮荒也差不了多少。现在时间长了，也没人想交。”
“嗯嗯，你分析的有道理！来，再来一碗酒。”华又舀了一碗酒，递给风河，“你润润喉，继续。”
风河眯了一口酒，很舒服的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南镇本来管着大湖以南，但是防风氏治水有功，有大功，教人种稻，有德，所以大河以南都服我防风氏。”
华点点头，“这防风氏一下子就等于多了一个江苏省的地盘啊，都是种大米的粮食产区。”
“我防风氏因为举族治水，实际上是住在北迁的畎（读音犬）夷人原来的地方，水治之后，地产丰饶。”
“九夷人想要回自己的地盘？”
“那倒没有。九夷，夷就是善使弓箭的人，长于狩猎，短于种植。河南没什么山，还要就近防范大河泛滥，他们没什么兴趣的。畎夷人十室九空，剩下的人回来也用不了多大的地方，有我防风氏在，反倒是安全的多。”
“哦，夷这个字就是一个人背着弓箭。”华说道，“那畎夷呢？”
“畎夷，本来也是在北方山地，纵犬狩猎，后来南迁，种田养犬，不过犬就不用来狩猎，只是用来吃了。”
华心想，“看来这畎夷就是樊哙的祖先了，沛县的鼋汁狗肉可是历史悠久的，还是什么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
“有穷氏想要这里产出的稻米。”风河说道。
“不是九夷吗？关有穷氏什么关系？”
“呃，有穷氏就是九夷里面的领头。穷字就是夷字（古字，穷字是穴下面加弓、身，意思是地窝里的弓箭手），善于制造弓箭，善射，首领叫羿。”
“羿？是不是射下来九个太阳的那个？”
“嗯，传说羿曾经射下九个太阳，被人尊称为大羿，后来有穷氏的首领就都叫羿。”
“不是应该叫伯侯吗，怎么又叫首领？”
“习惯，他们习惯这么叫，就像这里，习惯叫族长一样。”
风河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有穷羿想要稻米，但这里已经归属我南镇，他并无理由。”
“后来，姒禹南巡会稽山，大会众侯。我祖得到消息，赶到会稽时，已经晚了。姒禹便以此为借口，斩杀我祖。”
“我国没了首领，一时大乱，被人一攻而破，举国做了奴隶。”
“什么？你们就这么全部都成了奴隶？”
“也不是，还有一些人，毕竟大河还要人守着。”风水叹口气接话道。
华听得目瞪口呆：“这故事跟我听到的可大不一样啊！那跟有穷羿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怀疑是有穷羿的主意，别人跟我们没有仇，也没有矛盾，我防风氏被灭，就有小侯归于有穷。”
“嗐，怀疑就算了吧，没证据就别冤枉人了。”
“此人工于心计！”
华摇摇头，心想：“工于心计，那就是聪明，聪明人也是要被人忌恨的。按照他说的，这大禹分明就是杀功臣啊，功高震主，完全不需要任何人来挑拨。”
“不错，我的酒好，你的故事妙，”华把酒坛子晃了晃，看着这俩兄弟，“你们在北方做奴隶，懂战车吗？”
“不懂！”“懂！”两人同时说道。
华把酒坛拎到面前，往地上一顿。
“唉……”风水长叹一口气，“这马不太行啊！”
“这酒归你们了！”华大笑道，“回头我让族长给你们找个女人，你们就在这安家吧！”
第八十六章 盐矿
家里有矿，那就得去看看，要不就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华带了两队新丁，挑着担子，带着帐篷、食物以及各种工具，在冉的向导之下第二天一大早上就出发了。
先是到了冉族原来的住地，再从那里出发前往盐矿。
冉族常年来往，已经蹚出一条小路，但是这条小路也只能算是路的雏形，沿途的灌木丛也没有砍掉，冉族以前都是绕过去的。冉族以前是没有修路的习惯的，能走就行了。
华也没有叫人整理，因为华觉得并没什么必要，华打算回头修一条直接通往族中的大路。
路不太好，走的不快，到了晚间的时候，就到了盐矿所在地。
那是一个山沟沟，山上的岩石一层一层的，冉指着那个有点发红的一层说道：“盐就是从这里敲下来的。”
冉族能发现这个也是个奇事，也不知道他们当时怎么会想到去尝尝石头的味道的。
天晚了，看的不是太清楚，华让人先安营扎寨，等天亮了再说。
帐篷很快就搭好了，大家煮了吃的，吃完就睡觉了。
天亮之后，岩石可以看的清楚了，华让人敲下一块来，尝了尝，确实是咸的，但是这发红的跟自己平常用的那种白花花的还是不一样。让人砸碎了之后，倒是变成白花花的了。这倒是很奇怪的现象，华估计这是一种光学现象，自己是搞不懂的，那就随它去了。
“咱们开始采矿吗？”新丁们看着盐矿跃跃欲试。
“敲一点下来就行了，咱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探路。”华说道。
“咱们平常吃的盐不是白花花的吗？”大盾问道，“这个怎么看上去红彤彤的？”
“砸碎了不就是白花花的了？”
“这是咋回事？”
“因为它是半透明的，含有杂质，所以看上去红彤彤的。砸碎以后，就变成粉末了，然后就……”华努力的回忆，想了一会儿说道，“光线无法穿过，会发生反射。嗯，漫反射，好像是这样子的。”
大盾发现自己没听懂，摇摇头不再追问，自己不懂的多了。
华走近了仔细观察，发现岩盐层的下面还有一层也是类似的晶体状的岩层，不过颜色不一样，有些发青。
“这个给我敲一块下来看看。”华说道。
“好嘞！”新丁抡起锤子就砸下来一块。
“这个不是盐，没用的。”冉说道。
华没有管冉说的话，把石头拿在手上仔细看，没看出什么来。
“把它砸碎了。”
新丁几下把石头砸成粉末状：“这么好砸，这石头也太软了！”
华捏了一点用舌头舔了舔，没啥感觉，这个好像有点像是中药白虎汤剂的君药石膏，但是单单凭着舌头，华还不能确定，毕竟华不是神农，没那个尝百草识百毒的本事。
“这个也敲一点下来，我带回去做实验。”华说道。
是不是石膏，很简单，熬一锅豆浆，撒点这个进去，变成豆腐了，那就是石膏，没变，就扔到那存档，等以后再说。
冉对华这种什么都想要的行为表示不以为然，摇了摇头。
华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没什么植物，盐矿附近的植物生长一般都不怎么好。估计要是下雨了，附近流出来的水都是齁咸齁咸的，没多少植物喜欢喝这种水的。
华又看了看其它层的岩层，没有什么额外的发现。
“你们四处看一下，看哪里能盖房子的。”华发令道。
新丁们得令而去，不一会儿，就回来汇报：“那边有一块平地，看起来还挺大的，能盖几间房子，还能有地方养鸡。”
“这儿不能养鸡的，”华笑着说道，“鸡看到盐渣子就会去吃的，然后直接就变成腌鸡了。”
“真的吗？这么咸，它不怕齁到吗？”一个新丁笑起来了，“我以前偷偷的吃过盐，齁死了，喝了不少水。”
众人一阵笑。
“鸡看到那些白花花的东西就会跑去吃，你看你们敲下来的碎渣，是不是白花花的？”
“嗯，就是的呢，明明是红彤彤的，敲碎了就变得白花花的。”
华去看了一下新丁们找到的那块地：“不错，到时候在这里盖几间房子，修一个小院子，就可以让人在这里住着了。”
“要人在这看着吗？”一个新丁问道。
“以后盐的需求会越来越大，总不能老是住在帐篷里吧，万一附近有野兽呢？”华说道，“对了，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安排人值夜？”
“没有。”
“以后无论在哪，都得安排人来值夜。”华说道，“这个以后要记下来，防止有野兽什么的。”
“咱们人这么多，不怕野兽吧！”
“不能粗心大意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不开眼的野兽来了，就算没咬死人，咬伤了也不好吧。”
“好的，我们记住了。”
“咱们住的地方是在哪个方向？你们再探探路。”
新丁们花了两天的时间，用手中的砍山刀初步砍出了一条回家的小路。
“好了，咱们就先回去吧，回头让人把这条路给重新修一下，然后就可以拉砖头过来盖房子了。”
众人有如得胜而归的军队，高高兴兴的一路吼着歌回去了。
这条路探的还算不错，基本上能过独轮车了，稍微大一点的石头，已经被新丁们弄走了。
用了半天时间，众人就回到了族中，华把情况跟壮说了，壮立刻就安排人去修路。
“对了，我们应该多烧制一点小陶罐。”华说道。
“要那么多小陶罐干什么？”
“那天分酒，每人一大勺，拿碗装着，我看有好多人都洒了呢。”华说道。
“确实是的，端着碗不动还好，一走路就容易洒出来。”壮点点头。
“咱们烧制一些能装半斤的、一斤的、二斤的、五斤的小坛子，这样再分酒的时候，就按一人一小坛分。有功劳的就分大一点的，功劳再大就分更大的，拿回去也不会洒掉。”
“那得要不少小坛子吧。”
“也不算是很多吧，用完了还可以回收的，反复利用。”华说道，“咱们出去行商，也可以按小坛酒出售。总不是人人都买得起咱们的大坛酒的。”
“有道理。”
“还有，再做一些广口的罐子，可以用来放盐。”
“行，就这么办。”
第八十七章 豆腐
豆腐是道士炼丹时的副产品，道书上有详细的记载。
按照书上的记载，华将那个疑似石膏的东西，拿了一小块，砸碎了，高温加热以后，用水化开备用。
豆子磨成粉状，放在锅里加水煮开，然后华叫壮拿麻布过滤一下。
豆渣清理干净，然后把麻布洗净待用。
豆浆放进锅里煮上，等开锅之后，撤去火，稍稍放凉了一点，慢慢的将刚才制作好的溶液倒入。一边倒一边快速的搅拌，慢慢的，锅里有了一点变化，停止搅拌，静置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
华仔细的看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豆腐脑，但是不如人家卖的那种好看。
“成了！”华说道。
“这个是啥好吃的？”壮问道。
“豆腐脑，细嫩爽滑，超好吃的！”华说道，“赶紧拿碗盛。”
“好好！”壮很高兴的拿碗盛了两碗，“咱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做新的东西吃了！”
“这不是没材料嘛！”华说道，“这回可是一个系列的新食物！超级好吃的。”
“就这么吃吗？”
“呃……”华挠挠头，“有酸的、甜的、辣的，不过好像咱们没什么作料啊，那就先来原味的吧。”
壮尝了一口，“确实是细嫩爽滑，好吃！”
“好了，拿刚才的那块麻布来。”
壮拿来了麻布：“该怎么弄了？”
“把这些放进去，等它水沥出来就行了。”
“哇，好烫！”
“想吃就不能怕烫！”
壮的速度很快，豆腐脑都盛到了那块纱布上。
“然后呢？”
华四处看，一下看到了洗豆子用的那个箩，这是用枝条编的，将就用吧。
“放在这里！”华说道，“然后再找个东西压住。”
“用多重的东西压？”
“随便啦，压的轻，做出来的豆腐就嫩，压的重，做出来的豆腐就老。”
壮找了一块木板压上，然后又找了几块砖头放上面。
箩下面开始慢慢的出水，过了一会儿，水不出了。
“现在没水出了，是不是就行了？”壮问道。
“差不多了吧。”
壮拿掉砖头和木板，小心的揭开麻布，看上去白白的，壮用手指轻轻的压了压。
“刚才软的，现在还有点硬了。”
“好了，拿出来吧。”
壮小心的连麻布一起，提了出来，放在砧板上。
“不错！咱们来烧豆腐！”华说道。
华拿着菜刀，把豆腐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待用。葱蒜切段备用，一块咸肉切片备用。
食材准备好了，咸肉下锅煸出油，葱蒜放进去爆香，豆腐块放进去，再放酱油、盐，很快，香味飘出来了。
“出锅了！”华大叫一声，盛到盘子里，“来，尝尝！”
壮尝了一口，“好吃！”
“可惜没有辣椒，要不还可以做麻辣豆腐吃。”
“辣椒是什么？”
“一种很辣的东西。”
“在哪有？”
“在西南方向。”
辣椒，很多人认为是在明朝是，从南美洲传过来的舶来品，其实中国本土也有。宋朝苏东坡《春菜》诗中有一句“宿酒初消春睡起，细履幽畦掇芳辣。”方辣就是辣椒。后来在云南西双版纳原始森林中，植物学家发现了原生野生辣椒，经过DNA检测，发现跟南美洲的辣椒相似系数较低，也就是说，是不同种的。神农架原始森林里边也发现了野生辣椒，不过是黄色的，也是不同于原产墨西哥的那种辣椒。
“咦，那天占卜，不是说我们会在西南方向得利吗，到时候我们就去找找看，说不定就能找到你说的那个辣椒。”
“对啊！咱们去找找。”
“对了，豆腐还能做豆腐羹，很是美味啊。”华说道，“就是咱们没有淀粉。”
“淀粉又是什么？”
“这个我会弄，回头我就把它做出来。”华说道，“找几个人来学一下做豆腐吧。”
“好，等会儿我就去找人来学，咱们以后就可以经常吃了。”壮乐呵呵的说道，“你说这东西也是奇怪，好好的豆浆，加了点水他就变成豆腐了，真是神奇。”
“那可不是一般的水，那是石膏水。”华说道，“这次咱们赚大了，在盐矿那，我又发现了一种伴生矿，就是这个石膏矿了。”
壮找来了人，开始跟华学着做豆腐。
这一次，华就搞的比较完整了。
华让人用木板做了沥水用的木头格子，做出来的豆腐就跟华印象中的一模一样了。
还有豆腐干，豆腐干的生产流程跟豆腐一样，区别就是豆腐干要用更重的重物来压制。
豆腐皮，又叫千张，也叫百叶，其实就是超薄的豆腐干。
还有一种叫茶干的，是压的最干的一种。
“没想到这小小的豆子，居然能做出这么多种东西来！”壮感慨道，“豆浆，豆渣，豆腐脑，嫩豆腐，老豆腐，豆腐干，茶干，豆腐皮，真是厉害啊。”
“豆腐渣就不用说了吧。”华笑道，“咦，我总觉得好像少了啥。”
华想了会：“对了，还有腐竹。”
“这个有是怎么做的？”
“这个最简单了。”华说道，“就是豆浆放凉了，上面就会起一层皮，用东西挑出来就行，然后它又会起一层皮，再挑出来。”
这个最简单的，其实是技术含量最高的，因为华在揭油皮的时候，总会揭破了。
“还是我来，看的我着急！”壮一张张揭的比华完整的多。
“这些东西该怎么做着吃呢？”学徒们认真的问道。
“吃还要人教啊，”华说道，“我先来做几种，然后大家自己多琢磨琢磨呗。”
新东方开课了，来学习的人挤满了屋子，挤不进来的就在后面嚷嚷。
“红烧豆腐，不止这一种做法，大家回去以后可以自己摸索，做出好吃的，就跟其他人分享一下。还有没学会的，回头找妇女主任学。”华说道，“还有一道菜，家常豆腐。”
在油炸豆腐的时候，华忽然又想起来，还有一个油泡没做出来，干脆把油泡一起搞出来吧。
油泡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作为坯子的豆腐要比豆腐干嫩，比老豆腐老，炸的时间短了油泡会憋，炸的时间长了又会发硬，划坯的时候，划的晚了会出渣，划的早了分不开。看的壮直着急，干脆把华赶出去，自己动手摸索。
华在外面大声说道：“明天还有好吃的，还有！”
第八十八章 凉皮
华让人磨了点面粉，稍稍放了点盐，开始和面，和好之后，就放在那醒。
“这是要做咸味馒头吗？”大盾在一边问道。
“不是，是做淀粉。”华回答道，“对了，你好像挺闲的，来，再弄一点，你也来弄。”
大盾放下装备，照着华的样子学着弄。
还好，现在没有君子远包厨的理论，也没有不同工种高低贵贱的分别，大盾干的也挺起劲。
面醒好之后，就是加水洗，反复不停地揉。
完成之后，华得到了一团面筋和一盆淀粉水。大盾力气大速度快，虽然量比华的大，但是还是跟华一前一后都揉完了。
“别倒！”华幸好喊得及时，否则大盾那就是剩下副产品，把主要产品给扔了。
“那这个再怎么弄？”
“放那不动就行了。”
“就这样？”
“对，把面筋给我，对，就是你揉出来的那个。”
“这个就叫面筋啊。”
“对，拿锅蒸，就跟蒸馒头一样。”
大盾放水烧火，谁开了之后，华把面筋弄成几块，放进笼屉。
蒸了一会儿，华估计差不多了，说道：“好了。”
看着那几块像是死面馒头的东西，大盾问道：“这东西好吃吗？我看跟没发好的馒头似的。”
大盾揪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尝尝：“感觉好像还没有馒头好吃呢。”
“这个是炒菜吃的，不是你这样吃的。”华说道，“炒青椒，超好吃的。”
“青椒是什么？”
“青椒就是一种辣椒。”
“哦，就是你说的那个在西南方向的东西吧。”
“对！”
华看看壮还在试验，已经做出来一些油泡了，质量比自己之前做的看起来要好一些。
华想了想，现在也没什么事情，看着那两盆淀粉，等它们沉淀下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干脆不等了，反正有两盆呢，拿一盆过来做凉皮吧。
凉皮有很多种，有米粉皮、面粉皮、豆粉皮、淀粉皮，这次就做淀粉皮吧。
华拿勺子把刚才的盆子里上层的清水舀出去，然后搅了搅，大盾也拿着大勺去弄，还好华及时的制止了。
“你弄的那盆不要动，就在那放着就行了。”
大盾放下勺子看华弄。华搅了一会，叫大盾拿几个平底的盘子来。
一勺淀粉汤倒进盘子，晃一晃，放进笼屉里面蒸。
其实是应该放在水上飘着的，但是现在手里的工具不行，飘不起来，那就将就一下，放笼屉里面蒸就行了。
这个凉皮做起来是很快的，几分钟就是一张。
做好了就拿去切成条状，拌上酱油醋葱蒜辣椒什么的就好了。
“吃吧，可惜没有辣椒啊！”华又是感慨。
“这个好吃！”大盾很是开心的吃着。
壮也放下手中的试验，拿去吃了点，“确实味道不错，这个可以经常做着吃。”
“小族长说缺辣椒。”大盾说道。
“那帮家伙也该回来了吧！”壮说道，“他们不会跑掉了吧。”
“不会，他们没必要跑。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去把盐矿石膏矿都搞定了，连豆腐凉皮都做出来了。他们也就是探个路，又不是叫他们去探矿，哪里需要那么多的时间。”华说道。
“探矿？啥意思？是不是就是找矿？”壮问道。
“对。”华说道。
“除了铜矿、盐矿、石膏矿，还有没有其他矿？”壮又问道。
“矿的种类多的去了，”华说道，“像什么铁矿、煤矿、硫磺矿、硝石矿，有很多种呢。”
“那咱们什么时候也去探探矿吧，我感觉，我们就是有了这些矿，生活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矿是个好东西！”壮说道。
“是要这么做的，要是找到了铁矿，我们的生活质量就会又是一个飞跃！”
“铁器比铜器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好多原来做不了的事情，就都能做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找几个新丁、半丁，好好教一下，让他们到处去探矿！”壮说道，“我看成丁学习起来，不怎么样，半丁学一天，成丁学几天都赶不上。”
所有的半丁都学会骑自行车了，但是会骑自行车的成丁却没多少。不过也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管事的基本上都学会了，不管事的基本都不会，这大概就是普通人学习欲望不强，管事的多少还有些上进心吧。更有可能的是管事的人有需求，毕竟经常会被喊着到处跑，不管事的，在哪干活都是一干一天，没多少通勤需求。
“行了，这些事回头再说，现在还是把凉皮的做法给教一下，人人都要能吃得上凉皮！”壮豪气万丈。
“等一下，我这个淀粉还没做好呢。”
“这个是做什么的？”
“说的是做豆腐羹的呀。”
“哦，这个呀，那好。”
华让大盾小心的撇去盆里的清水，差不多撇完的时候，华说道：“好了，差不多了，这个现在就能用了。”
于是华捋起袖子，掌勺做了一锅豆腐羹，还是感慨没有辣椒。
“为了辣椒，咱们一定要努力！”壮说道，“西南，有利！”
新菜式，豆腐羹来了。
还在红烧豆腐、家常豆腐的人立刻感觉脑子不够用了，不过好吃的，谁还会嫌弃啊。
华把制作面筋跟淀粉、凉皮教学的光荣任务交给了大盾，制作豆腐羹的任务留给了壮，自己坐到一边看热闹。
华忽然看到风水、风河俩兄弟也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华忽然想起来，好像答应了给他们两个找老婆的事，这个差点就给忘了。这俩兄弟可是说懂战车的，战车可是这个年代的重型武器，打起仗来，那可是厉害的。就算不打仗，拉货也是很好用的。虽然这里是山沟沟，用不上战车，但是马上就要出去了，可得要重视啊。
“你们两个也想学做吃的吗？”华叫过风水风河问道。
“这里的吃的东西，比我们以前见到的都要好。就是那些侯，也比不上这里的普通人，他们就是几个大鼎煮肉，可味道远不如这里。”
“你们两个不用学了，回头给你们找会做的老婆就行了。”华说道，“你们得拿出点东西来，要不人家也不肯跟着你们啊。”
“我们是奴隶，什么都没有。”风河眼神有点暗。
“你不是说懂战车吗？”华说道，“那个跟咱们的牛车不大一样的吧，这不就是好东西嘛。”
“可是我们没有啊。”
“去工坊里做出来吧。”华说道，“你们应该知道那个是什么样子的吧，材料、工匠，工坊里都有。”
“这个我行，可是我们要放马。”
“那给你们派几个人，你们教一下不就好了？”
“好！”俩兄弟高兴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八十九章 战车
风水、风河俩兄弟觉得人生忽然又变得那么的美好，风水带了两个什的半丁，教他们怎么养马。养马不是简单的活，尤其是养战马，不是喂一把草就行的，还得配豆子之类的精饲料。
风河去了作坊那里，跟着木匠铜匠，一起制作战车。
说实话，风河本来认为在这种山沟沟里搞战车，是没有前途的，因为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战车根本跑不起来。就算是新城那里，地方要比这里大得多，但是也没什么用。
华告诉他，这里就当做训练基地，专门训练各种人才，以后真正的使用地点还是在外面，风河才认真起来，否则，真的想糊弄糊弄就算了。
战车其实就跟牛车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使用目的不同，形制就有了不同。
一辆战车需要四匹马来拉，车上搭载三名士兵。
中间的是驾驶员，负责控制车辆。
右侧的是主攻，持长柄戈和长剑，戈用于远攻，剑用于近攻，戈同时还是指挥用具，因为每一辆战车后面还要跟着一队数十人的步兵。戈指向哪个方向，步兵就往哪个方向跑。
左侧的是副攻，持弓箭和长剑，弓箭用于远程攻击，长剑用于近程攻击。
所以，战车的交通规则是靠左行驶，就跟英国人交通法规一样。
战车的作战方式并不是跟后世的坦克一样，不用进行冲撞，主要是用于对后方步兵的指挥。在战车上的人穿重甲，防御力极高，可以快速的前进到敌方近前进行作战。
身穿重甲的步兵则无法做到快速行动，全套装备大几十斤，估计只能有部分将领才做得到。有了战车，重甲士就能做到快速行进了。
至于重装骑兵，其实自古以来就是极罕见的兵种，因为能驮动重装甲士的马不好找，但是通过战车就很容易实现重装兵种的快速移动了。
唐朝的陌刀兵就是重装步兵，实现快速移动的方式是一人双马，再加上扈从兵，本质上跟战车兵差不多。
现在的作战方式基本上就是各个侯身穿重甲，登战车作战，后面跟着壮丁，基本不着甲。
农兵本就是一体，打仗的时候就拿武器，打完仗就扛起锄头，也差不多一户人家能出一名壮丁参战。
除了王和少数伯侯，基本上没有谁养得起职业兵，因为装备一个甲士的开销，足以装备一整队普通士兵了。
当然，像华这样，家里有矿的那就是个意外。
木匠们是生产过牛车和自行车的，对车辆也是有着很深的理解，这样一来，双方很快就能一同合作了。
只是车轮大有不同，战车的车轮很大，比牛车和自行车的要大得多。
因为战车有越野的需求，而牛车这些，只是在已经修好的路上跑跑，就像越野车的车轮要比家用轿车的大一个道理。
这个时代的战车出故障的几率比较大，在坑坑洼洼的地上飞速奔驰，很容易就把车给颠坏掉，因此，驾车人员也基本上都会修车。
风河这种养马的，也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大概因为是奴隶，总是被人指使做各种事，做得多了，也就去会了。
华看他们在制造战车，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做好，就没再跟着他们一起研究了。
华跟壮说了这两个人的事，壮立刻就同意了，把这个事就交给了妇女主任。
华看没什么事，牷又没回来，就去跟校长继续讲课。
脑子里的数学知识全部都写了出来，教给了校长，至于那些导数、线性代数、微积分、概率论什么的，华也就记得个名字，至于具体是什么，也完全没有了印象。
“还好我不记得这些东西了，要不然得讲到什么时候去了。”华甚至还有点高兴。
讲完数学讲物理：“物理嘛，就是物的道理，或者叫做格物也行，是研究物得到的理论。”
华开始一边回忆，一边讲课。
大量奇奇怪怪的符号，现在大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校长听的是津津有味，而那些陪读的半丁们则是痛苦万分。
之前的教学还有实物好理解，现在的纯粹就是理论，太抽象了，听了脑子都疼。
华说道，后面还有化学要教，半丁们听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好在战车制造成功了，半丁们立刻高兴起来，这回有事干了，不用再学这些天书了。
然而，华认为，新丁们学习使用战车就可以了，半丁们还太小，正好是学习的年龄，还是跟着校长学习为好。
管事的人都集中过来听风水风河俩兄弟将解，听完之后，又看这俩兄弟演示了战车的实际操作。
最终，壮认为华也应该学习一下。
“这个我学了是不是太早了？”华说道。
“你马上就要要当族长了，这个指挥作战，必须要学啊，”壮说道，“咱们以前就是要学狩猎的，现在不用狩猎了，学用战车就是必须的了。”
华没办法，只好跟着风水风河开始学习战车。
风水驾驶战车，华站在车右，拿着长戈。大盾站在车左，拿着弩。其他的兵器全都插在车上的固定位置。
华认为，这俩兄弟也是水货，奴隶是没有可能去指挥作战的，他们知道的也只可能是样子货，至于真正的用于战争的经验，那些贵族老爷们只有可能教给自己的儿子，没可能教奴隶的。而他们的祖辈是生活在水乡的，驾船的本领比驾车的本领可能要大得多。
也许是因为有了家的缘故吧，这俩兄弟现在的工作极其努力，认认真真，不厌其烦的给华讲课。
第二辆战车也生产出来了，于是就变成了两辆战车一起学习。
先是学习协同作战，再是进行对练。这个时候，华也不得不穿上沉重的盔甲，因为在高速奔驰的战车上，一点意外都有可能带来死亡。
在一次冲锋时，华捅向对方的戈，不但没有把对方捅翻，反而把自己给搞掉下车来。
华吓得浑身都是冷汗，还好两边都只有一辆战车，要是有几辆战车一起的话，搞不好自己就被后面的战马给撞死了。
“太危险了！”华爬起来之后说道。
“你应该放手啊！”风水说道。
“打仗怎么能扔掉武器？”华说道，“那还怎么打仗？”
“车上还有啊！”风水说道，“别用死劲啊！”
对练取消了，改为对着木头练了。高速的战车从木头旁边冲过去，华用戈去捅、钩、啄，一次次的训练，终于有点感觉了。
“体重才是战争的决定因素啊！”华感慨道，“我说三国演义里面的那些猛将怎么一个个都是身高丈八，虎背熊腰呢。”
“以后要加强训练！”华下定决心，“决不能长得跟豆芽一样。”
第九十章 探路归来
牷终于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了新的消息。
“往南，翻过山，那里有条沟，沟是偏向西南方向的，顺沟走就能走出大山了。”牷说道。
“西南？”壮听了，很高兴的说道，“占卜的时候，祖先向我们指示，西南方向吉利。对了，那里有辣椒没？”
牷听了楞了一下，接着说道：“辣椒？那是什么？”
壮说道：“是一种吃的。”
“这个，我不知道，我就是探路来着。那里有人，不过看上去也不太多。然后我们向东、向西两边都去看了，走一天的时间，也都有人。”
“你们出去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你们？”华问道。
“没有，这次我们有准备，没有像以前我们从北边出去那样。”
“路好走吗？”华问道。
“好走，我们这次已经把路给稍微修了一下，可以走独轮车了。就是出了山就有点热，好像比咱们这里热一点。”
“越往南越热，这是正常现象。”华说道，“山下也会比山上热一点。”
“哦，对了，我感觉出了山就看到的那个小国的人，他们穿的跟东西两边的人都有一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就好像，在河南的人边穿的，跟河北边的人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有不同吗？我好像没发现啊。”牞说道。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这个感觉。”牷说道。
“行了，这个消息不错，回头我们就出去再打探一下，弄清楚情况。”华说道。
“我也去吧。”牷说道。
“我们是打算用行商的方式去打探，冉带队，你那个脾气，不适合行商。”华说道。
“上次去北边，我也没出什么问题啊！”牷说道，“这次也没出问题。”
“上次人家要收税，你就差点跟人打。要不是人家瞧不起咱们，认为咱们是蛮人，懒得跟我们计较，早就打起来了。”华说道，“出去行商，该软的时候就得软，打仗才是要来硬的。”
“可是我们根本就不怕他们。”牷说道。
“那谁又怕谁了？咱们是去打探消息的，又不是去跟他们打的。”华很是无奈的说道。
“好了，就这么定了，华，你就跟冉商量商量，准备去吧。还有啊，这次还是尽量带那些新丁吧，种地他们还差了点。”壮说道，“牷，咱们的东西虽说是祖先赐予的，但是咱们也得用手去拿！你们先留下来种地，种完地再说别的。”
壮说话了，牷只能点头答应了。
“对了，你们的家里人，还是给你们吧。”壮想了想说道，“我看风水、风河兄弟两个，现在做事很是积极，有了家就是不一样。你们这几十个人，到处一跑，心也散了。”
“家？没意思。”牷摇摇头，“还不是各顾各的，有的吃才是大的！”
“看你说的，现在能跟以前一样吗？”壮说道，“以前没得吃，谁也顾不上谁，现在都是有的吃的，越来越好了。”
牷还是摇摇头，以前的生活影阴依旧还在。
“酒馆是住客人的，你们也不能算客人，可不能住了。现在新城那里的住房都盖的差不多了，你们家人也分到房子了，你们得住家里去。”壮说道，“你们干活，就给你们分粮，拿回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族长，你确实比特强，强的多，要是以前族长是你，我们也不会干那种事。”牷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也是野惯了，没法子像你们这样了，我就想图个痛快。”
“那行吧，以后再说了。”壮说道，“那你们就住到那边的劳改营去，现在地方空着。要是你们想住的舒服点，回头盖上房子吧，懒得动就住帐篷。”
“行。”牷说道，“我过来的时候看那边有马拉的小车，还有人穿着甲站在上面，那个是干什么的？”
“哦，那个是战车。”壮说道，“咱们以后要是打仗，估计要用到的。”
“打仗？那我也能学吧？”牷问道。
“你学？先种地！”壮不客气的说道，“现在都是一帮子新丁、半丁在那学。成丁没点用的，都学不会。”
“那种完地，可以学吧？”
“种完地，只要愿意，想学的人都能学。”壮说道。
牷点点头：“那个，特……”
“他现在过得比你可好多了，”壮说道，“人勤快，肯干活，学东西也快，他老婆天天跟着华，什么菜都会做。”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他在哪边干活？”
“肯定是在这边。”牞插嘴道，“要是在新城那边，不少人还是认特的，到时候谁说了算？”
“你这说的不对。”校长纠正了牞的话，“现在跟着族长不说天天能吃肉，两三天吃一次还是有的。过去跟着特，除了狩猎队的，其他人一年能吃到几次？谁也不傻，这么明显的好坏还分不清么？现在那边是黍跟荼在管着，干活只要叫一声，都不用棍子赶了。”
牞叹了口气。
牷想了想，问道：“干活能给酒吗？”
“现在不行。”壮说道，“那边现在多了这么多的人，地却没开多少，吃的都是从这边拿过去的。你也知道的，酒是用粮食酿造的，现在得控制住，商队出去也还要用，得节省着点。不过马上要盖祠堂了，等盖好了祠堂，祭祀过后，每人都给发一小坛子，到时候也有你的份。”
“干活给发粮食，那我用粮食换，可以吗？”
“这个……华？”壮看着华有些迟疑。
“秋收以前不行，”华说道，“现在的粮食储备不太够，制约了酿酒业的发展，校长，是吧。”
“对，”校长点头道，“以前是说的存至少三年粮，但是人口增加了两倍，还有马匹也需要不少的粮食。粮食储量只能刚刚维持到秋收，所以酿酒必须要控制。”
“以后能换就行。”牷松了口气，“干活我不怕。”
“那说好了，就这样吧。”壮说道。
会议结束，华就跟冉去商量着准备行商的物资，确定行商的人员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