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抵达浮云山
傍晚的天边只剩下最后一道晚霞，绚烂醉人。
卿虞一行人总算是赶在夜幕降临之前进了城。
淇城距盛京不过三日路程，可卿虞等人却是慢悠悠的走了五日有余。
那架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去同南疆长公主决战的，反倒是更像去游山玩水的。
夜色降临，淇城却是热闹非凡，街道上灯火通明，街边小摊贩的叫卖吆喝声络绎不绝，入目尽是一派安逸祥和之景。
接连坐了五日的马车，卿虞属实有些烦闷了，于是刚进了城便拉着宁执去了街市。
街市繁华，人流涌动，宁执紧紧抓着卿虞的手，生怕她走丢了。
直到周围的拥挤松缓了些许，宁执脸上的担忧才稍稍少了些。
虽然如今卿虞怀孕已经两月有余，胎位安稳，但卿虞的身子一向孱弱，所以哪怕如今卿虞看起来状态极好，一路上宁执却是不敢有一点的掉以轻心。
“宁执，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卿虞从摊位上拿起一支雕刻精致的海棠花发钗，眉眼带笑的看向宁执。
有了身孕之后的卿虞，性子相比之前倒是变了不少。
宁执眸子里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将那发钗接过，抬手插进卿虞的发髻之后，才温声开口，“好看，我的卿卿戴什么都好看。”
那眸子里不加掩饰的宠溺之色，好似即将要盈满溢出一般。
见此，卿虞笑的愈发温婉。
二人浓情蜜意，就连摊贩老板都忍不住弯了弯眸子。
“若是夫人喜欢，这发钗便赠与夫人了。”
看得出来，这老板也是性情中人。
钗赠有缘人，宁执和卿虞也没有推辞，道了声谢后笑着接下了。
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宁执还是暗中在摊位的某个角落放下了一锭银子。
灯光忽明忽暗，宁执牵着卿虞的手，步子轻缓，与这一城的繁华绚烂融为一体。
就连卿虞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个男人真的会因她沦落凡尘。
此刻的他与她，就像是平常夫妻那般，漫步执手，仿佛前方便是永远。
灯光阴暗处，宁执突然停下了步子，卿虞脚步一顿，随即也跟着停了下来。
刚要问宁执怎么了，却见宁执那张放大的俊颜已经近在咫尺。
低头偷偷在卿虞唇上啄了一口，宁执若无其事的起身，继续向前。
就在起身的那一刻，还不忘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那样子，倒是格外的可爱，惹得卿虞一阵轻笑。
过了片刻，宁执开口，“这些日子，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
终归是舟车劳顿着，宁执始终是不放心卿虞的。
卿虞摇摇头，柔声开口，“没有。
这孩子倒是乖巧的很，至今都没有过丝毫的不适感。”
她可是记得，秦芷之前没少同她说，自从怀孕之后，身子各种难受不适一个接一个袭来，而她至今却是还没有什么反应。
宁执笑了笑，捏了捏卿虞的手心，开口，“许是着孩子也知道他的娘亲不易，不舍得折腾了。”
说起腹中的孩子，卿虞的眸子里满是将为人母的柔光。
卿虞前半生坎坷不易，许是老天都已经看不下去，所以才将宁执和这孩子送了过来，予她后半生的温暖。
歇息一夜后，第二日一行人继续启程，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行进速度，好似丝毫不担心蛊宗会出什么事一般。
其实，卿虞和宁执早就知道，姜绾绾不会那么快就到达浮云山。
据说姜绾绾对姜蓁蓁宠爱的紧，事情未明，姜绾绾却是突然离开，大抵是为了降低那人的警惕心。
果不其然，不过半日，二人就收到了盛京送过来的密信。
马车中。
卿虞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宁执的怀中，颇有兴致的看着信上的内容。
信中写的，正是这几日盛京所发生的种种。
“沐惜音疯了，宣王妃死了，这姜绾绾，下手倒是不轻。”
宁执倒不是很感兴趣，拿起一块糕点喂进卿虞嘴里。
这几日的奔波，卿虞好像又瘦了些，他得给她养回来。
卿虞咬了一口，眸子里都盈起了笑意，真甜。
“只怕姜绾绾可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角色，真正的下手之人，可还毫发无损，姜绾绾怕是还有后手。
卿虞也是这般想的，点头，“只怕直到咱们回来，盛京都不会消停了。
待见过姜绾绾之后，盛京中的事，也该解决了。”
如果不是因为卿虞的身子愈发孱弱，宁执无心再理会那些恩恩怨怨，夜凌宸的帝位，只怕早就保不住了。
夜墨宣和夜墨泽之间的明争暗斗，二人始终没有插手。
宁执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为卿虞解毒身上。
曾经他昼思夜想的为夜昭月报仇，可自从有了卿虞之后，他更想活在当下，否则就算是大仇得报，卿虞不在了，那他做的一切便没有了意义。
他拼尽全力的活下来，可不是为了同夜凌宸同归于尽的。
宁执攥住卿虞的手，眸底尽是坚定。
“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待现世安稳，我便带你赏遍世间美景。”
卿虞笑着应了一声“好。”
宁执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随即柔声开口，“睡一会吧，否则一会你怕是会难受。”
“嗯。”
卿虞点了点头，随即闭眼睡去。
宁执看着卿虞恬淡的睡颜，眸底是掩不住的满足。
他怀中所拥的，便是他的全部。
之前的那些日子里，他被报仇蒙蔽了眼，蒙蔽了心，直到卿虞的出现，才为他漆黑一片的生命里带来了第一束光。
从那以后，他的世界渐渐光明，所以，哪怕是拼尽性命，他也不会让他唯一的光熄灭。
卿虞，就是他的命。
抬手将卿虞鬓边碎发别至耳后，声音轻柔，“卿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哪怕，屠了大夜，灭了南疆。”
在路上耗费了将将小半个月，九月十七，卿虞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浮云山。
而就在卿虞一行人到达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姜绾绾也到了浮云山脚下。
第232章 你到底是谁！
姜绾绾刚下马车，就见到了卿虞这个意想不到的人，不由得眉眼间都染上错愕。
卿虞？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种关头，姜绾绾可不觉得会是巧合。
果不其然，卿虞笑意吟吟的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长公主，又见面了。”
姜绾绾眉头蹙起，凝眸看着卿虞，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的，怕是同蛊宗脱不了干系了。
“你是什么人？”
所以姜绾绾很是好奇，卿虞在蛊宗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
卿虞漫不经心开口，“长公主要找的人。”
姜绾绾眉头蹙起的却是更加明显，卿虞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都已经到了浮云山，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同卿虞多费口舌。
她倒是更想看看，卿虞究竟是哪来的底气竟然敢直面她。
以意念催动读心蛊，姜绾绾显然是想要直接从卿虞这里直接得到想要的消息。
既然卿虞敢直接送上门来，她就看看卿虞如何应对她的蛊术。
一道流光从姜绾绾的身上飞出，瞬间便落到了卿虞身前，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具体模样。
如果不是卿虞早就说过蛊术对她造不成一丝的伤害，宁执早就上前为卿虞拦下了。
姜绾绾眸子中的势在必得僵住，随即染上浓浓的震惊。
就见卿虞翻开手心，那里赫然躺着姜绾绾的本命蛊读心！
垂眸看着手中微微颤着身子的白色小虫，卿虞抬头看向姜绾绾，漫不经心开口，“莫非这就是长公主的倚仗么？”
虽不知这蛊虫到底是个什么蛊，但凭姜绾绾的脸色，卿虞就知道不简单。
不过在她面前终归还是只能俯首称臣。
蛊中王者在此，又有哪个蛊虫敢造次。
“你到底是谁！”
姜绾绾厉声开口，心中疑惑满腔。
她与读心蛊之间是有联系的，此刻她明显可以感受的到，读心蛊在害怕。
哪怕在南疆都堪称王者的读心蛊，竟然会害怕卿虞一个不通蛊术的人，这怎么可能！
卿虞的身上，一定有什么古怪！
此刻，姜绾绾才算是正视眼前这个看起来羸弱不堪的大夜卿安公主。
有着如此傲然的身份，又有着制约南疆的手段，眼前这个女子，让她愈发的感兴趣了。
卿虞却是没有直接回应，直接将手中的读心蛊放了回去。
“我想同长公主谈一桩交易。”
姜绾绾安抚好读心蛊，才开口回应，“不如卿安公主说说，想怎么谈？”
卿虞笑笑，“如果不出我所料，长公主是为蛊姬而来吧？”
姜绾绾反应片刻便明白过来，卿虞所说的蛊姬便是姜意欢。
果然，卿虞知道很重要的消息。
“是。”
姜绾绾没有隐瞒，直言点头。
她倒是要看看，卿虞到底想同她怎么交易。
还有卿虞的身份，她势必要探查清楚。
下一刻，卿虞却是似笑非笑开口，“长公主再想想，只是因为蛊姬吗？”
姜绾绾心头一震，她那眸底的清明，分明就是还知道更多！
难不成，她竟然连绝命双蛊都知道不成？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如何？”
事关南疆隐秘，姜绾绾必须要谨慎。
绝命双蛊牵扯的事情，太多了。
卿虞点头答应，事关她和宁执的生死，她自然也不会这般草率。
而就在此刻，远处一道绿色身影急掠而来，正是早就离开盛京的姜蓁蓁。
知道姜绾绾来了浮云山的消息，姜蓁蓁救下一城百姓便来了。
姜绾绾为她们的皇姑姑而来，姜蓁蓁还是知道的，据说姜意欢性子古怪，难以捉摸，她不放心姜绾绾。
“长姐。”
“你怎么来了？”
姜绾绾眸子微顿，却是没有责怪之意。
姜蓁蓁刚要回应，就看见了宁执身后的风霖晚笙二人。
眉眼间染上笑意，姜蓁蓁对着姜绾绾开口，“长姐，那二人便是之前救了我性命的人。”
姜绾绾抬眸看向姜蓁蓁目光所及之处，眸子微动。
之前姜蓁蓁便同她说过，那次危急之时，是一对年轻男女出手救了她的性命，却不想竟然在此处见了。
卿虞和宁执的人救过姜蓁蓁
思虑半响，姜绾绾上前一步，对着宁执身后的风霖和晚笙道了一声谢，“绾绾谢过二位救蓁蓁一命。”
随即抬眸看向卿虞，声音轻缓了不少，歉意开口，“刚刚是绾绾冒犯了，还请卿安公主勿怪。”
卿虞饶有兴致的抬头，她自然是看的出来，姜绾绾的这番变化，完全是因为姜蓁蓁。
看来传言不假，姜绾绾对于这个妹妹，果然是疼宠的厉害。
有了姜蓁蓁的这层关系在，卿虞与姜绾绾之间的微妙关系倒是缓和了几分。
“长公主言重了。
时候不早了，不如随我上山，去蛊宗一叙，如何？”
“好，那就劳烦卿安公主带路了。”
浮云山的山路并不算陡峭，哪怕卿虞有宁执牵着，可行进的速度也属实算不上快，而姜绾绾倒也不急于这一刻。
感受着浮云山的清爽气息，姜绾绾不由得感叹姜意欢倒是选了一个好地方。
这般宝地，南疆如今怕是找不到了。
姜蓁蓁步子慢了几分，再次同风霖晚笙二人道了谢。
看着宁执和卿虞紧紧相牵的手，姜蓁蓁的眸子里满是酸涩。
心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在朝阳城城楼之上屹立至死不退一步的身影。
只不过，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见了吧.
以后，他应该会娶秦妤为妻，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帝王吧.
一想到心中所爱就要娶别人为妻，同别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姜蓁蓁便觉得心中一阵揪疼。
极力掩下心底的异样，不再去想过去同夜墨泽经历的种种。
此刻，姜蓁蓁还不知，她的长姐，前些日子将夜墨泽的未婚妻弄废后送到了距离盛京城极远的庵子里，整个秦家都已经找疯了。
走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宁执便不顾众人目光抱着卿虞登山。
自己的媳妇，自己必须要心疼。
看着宁执抱着卿虞稳稳向前的身影，姜绾绾都愣了半响。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浮云山顶。
第233章 入蛊宗
和山脚下的荒凉萧条大不相同，浮云山顶繁华一片。
远远望去，雕栏玉砌，亭台水榭，应有尽有。
这里，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皇宫。
宁执也是第一次来到蛊宗，见到这番场景，也不由得微微惊诧，不愧是仅凭一己之力就搅得江湖和大夜都不得安生的存在，这手笔，果然不凡。
虽说在卿虞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可宁执心中却是明白，暗中不知道多少危机与他们擦肩而过。
单凭姜绾绾的那份谨慎就看得出来，如果不是有卿虞在，这一路必然是凶险重重。
向前走去，便见蛊宗入口守卫森严，饶是宁执，都觉得不简单，也难怪卿虞这般放心。
见到卿虞，那些看守的弟子眸子里闪过惊讶，随即化为浓浓尊敬，跪地齐声唤了句“主子。”
姜绾绾眸底异色一闪而过。
卿虞，竟然是这蛊宗的主子……
那她与姜意欢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
一时间，姜绾绾着实有些捉摸不透。
进入蛊宗之后，各样奢华建筑近在眼前。
看着眼前玉柱之上雕刻的蛊虫图腾，姜绾绾彻底陷入了沉思。
这里的布设，分明就与南疆王宫如出一辙！
眼前一切皆是出自姜意欢之手无疑。
姜蓁蓁眉眼间也尽是震惊之色，姜喜欢这是，将整个南疆王宫复刻了一遍么？
不同于众人眼中的惊异，汐言几人面色如常，跟随着卿虞进入了主殿。
“听蝉见过主子。”
刚一进门，便见一个素衣女子守在门口，对着卿虞低头行礼。
宁执知道，这应该就是卿虞四大心腹中的最后一个，听蝉了。
“嗯。”
卿虞轻应了一声，提步走向主座。
听蝉四人守在卿虞身后，呈保护之势。
宁执眸子染笑，他的卿卿，此刻看起来倒是威风极了。
这里，是她的主场。
姜绾绾抬眸看着主座之上她之前用弱不禁风评价的女子，微微有些恍惚。
倒是她看走了眼。
“长公主坐吧。”
姜绾绾点头落座。
待将殿内无关人等都清退了出去，卿虞才开口，“长公主的人在这浮云山下也守了有些日子，所以不妨请长公主说具体些，也让卿虞清楚该如何同长公主交易。”
卿虞虽然一句一个长公主，可姜绾绾却是明白，如今的主导权，在卿虞手上。
就凭卿虞刚才露的那一手，她便注定处在了下风。
更遑论，她心中那个极为荒诞的猜测。
“不瞒卿安公主，绾绾此次来到大夜，一是为了除大夜蛊乱，还有一个便是寻找我的皇姑姑，南疆曾经的长公主，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蛊姬。”
蛊姬就是南疆长公主一事，虽然众人并未证实，却也是早就心中有数。
以至于姜绾绾开口之后，众人脸上没有一点惊讶之色。
卿虞默了片刻，才回应道，“如果我猜测的没错，长公主应该已经知道了蛊姬的死讯。”
卿虞早就有所怀疑，蛊姬同南疆之间必然是有什么联系，否则怎么可能多年来南疆都闭门不出，蛊姬一死，南疆就有了这般大的动作。
果不其然，就见姜绾绾神情不变，从容开口，“不错，所以绾绾此次前来，为的就是迎回皇姑姑的尸骨。”
哪怕姜意欢叛出南疆，可她终归还是南疆的长公主，死后，自然是要藏入南疆祖地的。
更何况，冥城还在苦苦支撑等着见姜意欢的最后一面。
说到姜意欢的尸骨，卿虞眸子一凛，半响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卿虞的目光移到姜绾绾身上，缓缓开口，“若是我给了长公主所求，长公主又能予我什么？”
她卿虞，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再者，她想看看姜绾绾到底还知道什么。
蛊姬身上的许多秘密，只有南疆人才解得开。
姜绾绾沉思片刻，却是答非所问，“绾绾曾在南疆王室秘辛上看过这么一段话。
万蛊之中，绝命为尊，辅以百毒，可得毒蛊之身，百毒不侵，万蛊臣服。”
姜绾绾，已经猜出了卿虞的身份。
南疆自创立至今始终只流传在传闻中的，毒蛊之身！
这样，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她的读心蛊会在见到卿虞之后就瞬间失了气焰。
别说是在大夜，就算在南疆，她的读心蛊也能排的上前三。
哪怕是大长老的本命蛊，都不会让读心蛊畏惧成这般模样。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卿虞的身上，有绝命蛊。
绝命蛊，那才是真正的蛊中王者。
只可惜，她生不逢时。
绝命双蛊沉睡多年，姜意欢，是唯一能唤醒它们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曾经的南疆女王，姜绾绾的皇祖母，说什么也要留下姜意欢的理由。
再然后，姜意欢离开南疆，连同着绝命双蛊，也一并带走了。
所以，姜绾绾也只有在古书中才能找到这所谓的蛊中王者的踪迹。
卿虞嘴角漾起一抹笑，不愧是南疆王储，姜绾绾果然能看的出来她身上的异样。
既如此，那也就不必过多言说了。
宁执眸子微凝，之前他们那般谨慎，果然是对的。
姜绾绾同卿虞交手了不过片刻间，便猜出了卿虞的身份。
这样的隐患，让他们怎么可能不防备。
“卿虞倒是对这毒蛊之身十分感兴趣，不如长公主再多说些？”
姜绾绾的目光停驻在卿虞的身上，久久没有收回。
卿虞这话，分明就是承认了，她确然就是王室秘辛中记载的毒蛊之身！
怪不得，她有这般的底气。
“秘辛中还记载，毒蛊之身练成不易，期间数年蛊体日日都会承受剧毒穿肠、蛊虫噬咬之痛，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姜绾绾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卿虞的身子这般孱弱。
“毒蛊之身练成后，可降万蛊，破百毒，但蛊体却也会在最多五年之后，油尽灯枯而亡。”
姜绾绾的声音愈发沉了下去。
不言而喻，卿虞的毒蛊之身，必然是姜意欢的手笔。
这般死仇，如今又是卿虞执掌蛊宗，那姜意欢焉能得以善终。
第234章 蛊姬的手段
如今，姜绾绾有些担心，卿虞是不是已经将姜意欢挫骨扬灰了。
毕竟，姜意欢的蛊术再强，在卿虞这个毒蛊之身面前，也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卿虞倏地笑出声来，原来南疆中人也知毒蛊之身练成的过程是何等的惨烈。
“长公主所言倒是不假，看来你们南疆王室的秘辛倒是十分准确。”
卿虞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让姜绾绾的心更加沉了下去，卿虞的想法，她看不透。
不过很明显的是，她若是想要带回姜意欢，只怕是不会简单。
“绾绾说了这么多，不知卿安公主作何想法？”
姜绾绾心中有些忐忑，姜意欢欠卿虞的，太多了。
卿虞抬眸，同姜意欢正相对，“长公主觉得，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吗？”
她不想死，就只能同南疆交换。
但着并不意味着她受南疆掣肘，反之，姜绾绾更要看她的脸色。
毕竟，姜意欢和绝命蛊，都是南疆不能失去的。
姜绾绾起身，对着卿虞深深鞠了一躬，声音里满是歉意，“是南疆对不住姑娘。”
姜绾绾身后的蝶衣几人彻底惊了。
姜绾绾是谁，南疆的长公主，未来的南疆女王，在南疆，就算是面对南疆王姜云祁，姜绾绾都不必行此大礼。
南疆之中，蛊术为尊，而姜绾绾的蛊术，足以让她笑傲整个南疆。
可如今，姜绾绾却对卿虞如此致歉.
几人都是玲珑心思，不过寥寥几句，便已经猜出了卿虞大抵就是姜绾绾口中的毒蛊之身了。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姜意欢犯下的过错。
姜蓁蓁也是倏然起身，姜绾绾同卿虞之间的话，她自然也是听明白了。
却是不曾想，卿虞与南疆之间，竟然还有如此渊源
而她们还要在姜意欢做出如此之事后，在卿虞手中迎回姜意欢的尸骨，这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
姜绾绾说的没错，是南疆对不住卿虞。
此刻她们还不知，受绝命蛊折磨的不只是卿虞，还有宁执。
卿虞迟迟没有开口回应，姜绾绾就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未动分毫，看起来，十分虔诚。
许久，卿虞才出声，“长公主还是起来吧。”
姜绾绾听的出，卿虞的声音比之刚才冷了不少。
看着卿虞微沉的脸色，姜绾绾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却见卿虞已经起身，走到姜绾绾身边顿住脚步，开口，“长公主跟我来吧。”
卿虞带着众人到了蛊宗禁地。
禁地是一座宫殿，只不过看起来有破败，看样子有些年岁没有清扫过了。
宫殿内外只有寥寥几人看守，乍一看上去还以为这里是早就废弃了的。
“主子。”
见到卿虞，几人抱拳行礼。
看的出来，蛊宗上下对卿虞都十分敬重。
这也是让姜绾绾十分诧异的，明明是姜意欢一手筹建起来的势力，为什么会对卿虞这般敬待。
卿虞对着几人点了点头，随即让人打开了殿门。
宁执可以感受得到，卿虞周身的气息都冷冽了不少。
稍凉的手指被宁执温热的手心覆盖住，卿虞瞬间回神。
转头，就对上宁执那双仿佛可以安抚人心的紫眸。
卿虞脸上的冷冽消缓了不少。
走近殿门口，便闻见一股因常年不通风导致的霉臭气息，令人作呕。
姜绾绾皱了皱眉头，跟着卿虞走了进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卿虞如今带她见的，必然就是姜意欢了。
殿内十分空荡，中央有一人盘坐着，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
姜绾绾心底突然传来一种熟悉感，那是南疆王室血脉之间的联系。
眼前之人，便是姜意欢！
卿虞驻足，开口，“眼前之人便是长公主所寻之人了。”
姜绾绾怀着一棵惴惴不安的心一步步向前，终于走到了姜意欢的身边。
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姜意欢的下巴。
那是一张极为明艳美丽的容颜，唇瓣朱红，黛眉纤细，眸子紧闭着，好似睡着了一般。
姜绾绾一怔，姜意欢明明已经死去半年了，为什么身上不仅没有一点死气，脸色还是这般红润？
而且，也看不出一丝受到凌虐的迹象。
卿虞，到底是想做什么？
见姜绾绾的目光满是怀疑，卿虞嘴边扬起一抹轻嘲。
蛊姬生前，她虽对她百般折磨，却也依旧在蛊姬的掌控之中。
蛊姬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可以唤醒绝命蛊的人，所以哪怕卿虞成了毒蛊之身，却也不能奈何的了蛊姬。
绝命蛊虽无神智，却是不会伤害蛊姬。
蛊姬与绝命蛊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微妙联系，因为这层联系，哪怕是蛊姬已经死了，卿虞也不能将蛊姬的尸身如何。
从那个时候，卿虞便知道，之前她能对蛊姬下手，那是因为蛊姬应允。
蛊姬死后，神识消弭，便再无人可近身。
所以，卿虞只能将蛊姬封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宫殿里，因为她知道，若是想解掉身上的蛊毒，只怕还是少不了蛊姬。
而如今，卿虞更加明白，一直以来，蛊姬都在等，等南疆之人的到来。
不得不说，蛊姬的这番手段，属实让人佩服。
卿虞好心的为姜绾绾解除了疑惑，“长公主不必生疑，蛊宗上下，无人可近蛊姬之身，就连我，也不可以。”
姜绾绾一怔，就连死后，都能护自己无虞，哪怕是卿虞这个毒蛊之身，都无可奈何，她这皇姑姑，属实让人心惊。
这番蛊术，怕是早就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可为何姜意欢还是死了？
“卿安公主，绾绾可否问一句，皇姑姑是因何而死？”
卿虞凝眸，眼底神色莫明，沉声开口，“她是自己想死。”
姜绾绾明白过来，如果姜意欢不想，怕是无人能伤的了她。
可姜意欢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绾绾不懂。
默了半响，姜绾绾微微犹豫着开口，“卿安公主，不知绾绾可否将皇姑姑带离此处？”
姜意欢是南疆最尊贵的长公主，姜绾绾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烂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里。
卿虞看着姜绾绾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第235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许久之后，卿虞轻嗤一声，“长公主觉得，可能吗？”
在卿虞眼里，蛊姬就应该烂死在这里，就应该在地狱里受尽折磨，就应该哪怕死了都不得安生！
姜绾绾没再坚持，卿虞态度如此强硬，也在情理之中。
见过了蛊姬，卿虞又将众人带回了主殿。
自始至终，卿虞都是一副神色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可也只有宁执知道，她的手心，早就沁满了汗。
于卿虞而言，蛊姬不仅是嵌入骨髓的恨，还有无法逃脱的恐惧。
每次见到蛊姬，卿虞都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脑海中也不住的闪过曾经蛊姬拿她炼蛊的画面。
那种漫无边际的痛意，瞬间便弥漫至四肢百骸。
可偏偏，她又奈何蛊姬不得，那份恨意也因为得不到释放而渐渐扭曲。
“没事了，有我。”
宁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卿虞才缓缓回神。
卿虞抬眸，宁执正对上她那双猩红至极的眸子。
宁执心头一凛，许是再过片刻，卿虞就会彻底失控。
不顾众人在场，将卿虞拥进怀中。
温暖而熟悉的怀抱，让卿虞安心了不少。
姜绾绾偏过头，恰好看见卿虞眼中那不可压抑的猩红色，触目惊心。
待众人回到主殿的时候，卿虞已经恢复了正常。
“长公主不如同我说说你的那位皇姑姑？”
卿虞坐在主位之上，慢悠悠开口。
姜绾绾自以为识人无数，可在卿虞面前，却是连连失手，她看不出卿虞的心思。
尤其是现在。
卿虞，竟然也会对姜意欢感兴趣？
不过，事到如今，倒也不是不能说。
“既然卿安公主想听，那绾绾便闲谈几句。
绾绾的皇姑姑，名为姜意欢。”
姜意欢？
听到这个名字，卿虞下意识凝眉。
意欢？人生得意须尽欢么？
果不其然，就听姜绾绾继续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惋惜，“当初皇祖父为皇姑姑取这个名字时，便是借着人生得意须尽欢之意，却不想，皇姑姑一生不得善终，还犯下诸多罪孽。”
听姜绾绾说姜意欢一生凄凉，卿虞倒是真的来了几分兴致。
“当年皇姑姑因为一场禁忌之恋，一气之下离开南疆，自此再未回过故土，漂泊在外多年，至死都是流落异乡.”
听着姜绾绾一字一句的讲述，卿虞倏地笑出了声，“长公主不必同我打什么感情牌，姜意欢一生悲苦不假，可我因她受尽多年折辱亦是真。
长公主心疼姜意欢，那又有何人来心疼我卿虞！”
姜绾绾为姜意欢惋惜，为她鸣不平，可她卿虞呢，又何错之有？
姜绾绾顿时一噎，是啊，姜意欢是凄苦，可卿虞呢，却是平白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还未等姜绾绾说话，卿虞已经径自开了口，“事已至此，我们不如聊聊该如何协商。”
姜绾绾想要带回姜意欢的遗体，而卿虞想要解了身上的蛊毒，所以两者之间，倒是可以谈判一番。
卿虞说的直白，姜绾绾自然也没有拐弯抹角，“如卿安公主所言，绾绾为皇姑姑而来，所以皇姑姑的遗体，绾绾必须要带走。”
卿虞没有说话，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除此之外，据绾绾所知，皇姑姑身上的绝命蛊应该也在卿安公主身上，此乃我南疆至宝，所以绾绾也必须将其带回。”
卿虞随意的往宁执身上靠了靠，看似认真的听着姜绾绾的话，实则早就感到了疲惫。
宁执往卿虞的位置挪了挪，让她尽可能的将身体的重量交付到自己的身上。
姜绾绾说完，卿虞才懒洋洋的开了口，“长公主所求倒是不少，不如长公主用什么来交换呢？”
绝命双蛊就在卿虞和宁执的身上，姜绾绾拿走倒也是顺了两人的意。
只不过，卿虞和宁执的身上还都中着毒，所以姜绾绾自然要为他们解决好全部的后顾之忧，此事才算有商谈的余地。
姜意欢的遗体，卿虞可不会轻易交出。
除非，姜绾绾能够拿得出足够的筹码。
卿虞所言早就在姜绾绾的意料之中，而姜绾绾也没有欺瞒卿虞，“不瞒卿安公主，绾绾虽知你的毒蛊之身，却无破解之法，若是卿安公主信得过绾绾，不如随绾绾回南疆，父王同大长老必然会有解救之法。”
话落，卿虞思考也无，便直接开口，“信不过。”
南疆是姜绾绾和姜意欢的老巢，她与宁执过去，那同羊入虎口也没什么区别了。
若是姜绾绾信守承诺还好，若是不然，卿虞和宁执便是生死难料。
卿虞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把主导权交到姜绾绾的手上。
姜绾绾轻轻一笑，这样的结果，姜绾绾显然已经猜到了，她的心中亦有了解决之法，“卿安公主信不过绾绾，也在情理之中，既如此，卿安公主以为，这样如何？”
话落，姜绾绾抬手，手心中赫然就是那只之前卿虞还给姜绾绾的读心蛊。
“这是我的本命蛊，读心。
南疆蛊师，一旦觉醒本命蛊，蛊便与蛊主同心同命。
卿安公主随绾绾回南疆，若是绾绾有所异动，卿安公主大可捏碎了这读心蛊。
读心蛊在，我在，读心蛊亡，我亡。
卿安公主以为，可好？”
姜绾绾话落，身后的蝶衣四人瞬间变了脸色。
纷纷劝阻出声，“长公主，不可！”
读心蛊对于姜绾绾来说，那便是心脏，将读心蛊交给卿虞，那就相当于将性命交托到了卿虞的手上。
这怎么可以！
未理会几人的阻拦，姜绾绾继续开口，“卿安公主放心，绾绾是南疆的长公主，亦是南疆未来的女王，整个南疆，都不会将绾绾的性命当作儿戏。”
本命蛊一事，卿虞听姜意欢说过不少。
倒是同姜绾绾说的一般无二。
这姜绾绾，倒是有魄力。
卿虞倒也没有拒绝，抬手，那读心蛊便瞬间飞到了卿虞的手中。
感受到蛊王的气息，卿虞手中的读心蛊瞬间蔫了下去，老老实实趴在卿虞的手心里，不敢妄动分毫。
第236章 蛊姬遗物
蛊虫虽无灵智，可对危险的感知却是十分的敏锐。
不过，卿虞却是没有这般轻易就信了姜绾绾。
将读心蛊随手交给了宁执，开口，“据卿虞所知，南疆能继承王位的，恐怕不只有长公主一个吧？”
就比如姜绾绾身后的姜蓁蓁。
论天赋，姜蓁蓁只怕是丝毫不输姜绾绾。
姜绾绾既然有如此魄力，卿虞又焉能不怀疑姜绾绾不会为南疆献身？
听此，姜绾绾眉头轻蹙。
卿虞所言，确然没错，可她可以容忍自己以身犯险，却是不愿意让姜蓁蓁掺和其中。
心中不由得有些自责，不该让姜蓁蓁来的。
卿虞，可不是好打发的。
未等姜绾绾开口，却听姜蓁蓁已经笑着出了声，“若是蓁蓁也将本命蛊交出来，卿安公主可会安心了？”
话落，手心中已经浮现出一只淡青色的蛊虫。
姜蓁蓁觉醒本命蛊一事，只有她和姜绾绾知道。
就连姜云祁，都不知情。
没有丝毫的犹豫，转眼间姜蓁蓁的本命蛊已经在了卿虞的手上。
“南疆王室只有蓁蓁与长姐两位皇嗣，如今我们姐妹二人的本命蛊皆在卿安公主的手中，若是敢有人对卿安公主动了心思，南疆王室也会因此后继无人，不知这样的筹码，可还能让卿安公主满意？”
卿虞低头逗弄着手中的淡青色蛊虫，嘴角微勾，南疆的这两位公主，倒是诚心。
靠在宁执的身上懒洋洋开口，“倒也算的上是满意了。”
姜绾绾姐妹二人以性命为抵押，卿虞焉能有不满意的道理。
姜绾绾看向姜蓁蓁，目光复杂。
她的妹妹，好像一夕之间就长大了。
殿内突然恢复了寂静，姜绾绾沉思片刻，开口，“绾绾想要问一句，绝命蛊的阳蛊，可是在宁世子身上？”
就在刚刚，卿虞将她的本命蛊交到宁执手上的时候，她竟然感受到了同样的威压。
卿虞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姜绾绾心中疑惑重重，姜意欢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任性妄为吗？
和别人不同，在来大陆之前，她是听过大长老和姜云祁之间的谈话的，两人之间，分明就还有什么秘密隐藏着。
而那秘密，显然是同绝命双蛊脱不了干系。
而如今，绝命双蛊又在卿虞和宁执的身上。
她总觉得，这一切仿佛有什么在暗中推动，就连卿虞和宁执必须要去南疆，也是。
“那卿安公主准备何时启程同我们去南疆？”
事情已经商定好，就差卿虞和宁执到了南疆，便能解开一切谜团了。
姜云祁和大长老，知道很多的东西。
卿虞有些倦了，打了个呵欠，才开口，“不急，一路舟车劳顿，不如二位公主休息几日。”
姜绾绾点头应下。
*
待回到寝殿之后，卿虞躺在宁执的怀里，眸子轻阖。
今日发生的事情，属实有些太多了。
宁执温热的手指抚上卿虞的穴道，轻轻按揉。
卿虞瞬间觉得身上的疲惫舒缓了不少。
“宁执，对于去南疆一事，你怎么看？”
宁执手上的动作未停，声音温润的一如既往，“情理之中。”
其实，在来浮云山的路上，二人便有所准备，绝命蛊之毒并非小事，只怕他们免不了要去一趟南疆。
如今，倒是一语成谶。
“只不过，姜绾绾和姜蓁蓁这般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的本命蛊，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卿虞点了点头，确实。
“这绝命蛊对南疆的重要性，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宁执笑笑，“不过，这倒是让我们的手中又多了一件筹码。”
二人前往南疆，本就是危险重重，手中的筹码越多，两人才能越安全。
被宁执按了这么一会，卿虞倒是不觉得累了。
“宁执，我带你去个地方，那可是我们的另一个底牌。”
卿虞说起时，眼睛晶亮晶亮的，好似献宝一般，宁执顿时被勾起了兴趣。
“好。”
卿虞带着宁执到了姜意欢的蛊室。
那里，尽数都是姜意欢的珍藏。
对于南疆人来说，这里的每一件物事都是无价之宝。
毕竟，姜意欢的蛊术，在整个南疆只怕都已经找不到对手了。
宁执眸子里闪过惊诧，随手翻动了几页，卿虞说的没错，这里的东西，绝对尽数都是南疆之人渴求不得的宝贝。
却见卿虞只是随意瞥了这些物事几眼，便直接略过。
最重要的东西，可不是这些。
卿虞拉着宁执，最后在书案处停下。
在桌案上翻了翻，卿虞才拿起一块布帛一样的东西，递给宁执。
宁执疑惑着打开，却见竟是一封血书。
这是姜意欢的遗书。
书信极长，洋洋洒洒，足足有几千字。
里面不仅交代了姜意欢在南疆的曾经，还有来到大陆后的种种。
最后便是姜意欢刻骨铭心的思念。
姜意欢的心上人，唤作冥城，亦是南疆的大长老。
所以今日白日里姜绾绾所说的那些，卿虞全都知情。
之所以问出口，不过是为了试探姜绾绾罢了。
试探的结果也很让卿虞满意，姜绾绾没有一句话是假。
宁执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看向卿虞，“姜意欢竟然会提早写下这么一封遗书，显然是早有准备。”
卿虞笑了笑，眸子里带着几分就连宁执也看不懂的东西。
沉默片刻，卿虞才开口，却是说起了姜意欢。
“宁执，姜意欢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我之前同你说，姜意欢将我浸泡在药池里整整两年，而在这两年里，她也同我说了许多蛊术相关的东西，还有许多她在南疆的事情。
好像我是她唯一的倾诉之处一般。”
对于姜意欢，卿虞知道的怕是比姜绾绾还要多，只除了她的名字。
自从来了大陆，姜意欢始终以蛊姬自称，仿佛姜意欢那个名字，早就离她远去。
卿虞的声音继续响起，宁执就坐在卿虞的身侧，静静的听着。
“姜意欢给我留了许多东西，除了这些，还有蛊宗。
这让我总是觉得，姜意欢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弥补一般。”
第237章 南疆
“姜意欢予我诸多折磨不假，可若不是她，我怕是也没有为卿家报仇的资本。”
也正是因此，在姜意欢死后，卿虞将她安置在了那间宫殿里。
二人之间的纠葛，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外人看到的姜意欢，性子无常，残暴嗜杀。
而卿虞看到的姜意欢，却是截然不同的。
“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姜意欢到底想要做什么。
从她的眼睛里，我总是会看到许多的无奈，好似她的肆虐和残暴，都是被逼迫的一般.”
这一晚上，卿虞拉着宁执，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宁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揽着卿虞的腰，静静的听着。
听着他心爱的姑娘将曾经那些灰暗不堪的过去，毫无顾忌的全部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
蛊宗东侧的一间屋子里，虽是深夜，灯火却还是未熄。
姜蓁蓁面上逐渐染上冷凝之色，就在刚刚，姜绾绾将姜意欢的曾经同姜蓁蓁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姜蓁蓁虽未见过曾经的南疆女王，却也从姜云祁那里听说过她是一个极温和的人，却不想竟是造成大长老和姜意欢这么多年悲剧的罪魁祸首。
然而，此事却是很难言说究竟是谁对谁错。
姜意欢烂漫芳龄，情窦初开，爱上同自己朝暮相处的冥城，有错吗？
没有。
南疆女王维护皇室颜面，狠下心来棒打鸳鸯，好像同样也挑不出来什么错处。
“长姐，那此次回南疆，是不是就到了大长老命尽之时了？”
姜绾绾点头。
冥城为南疆，付出了太多。
所以无论如何，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也会让他再见姜意欢最后一眼。
这二人一生都未逃的开生离死别的宿命，死后得以相守，也算是全了一生的遗憾。
姜蓁蓁眸子暗了暗。
虽然冥城始终都漠着一张脸，但她看得出来，他是个极好的人。
更何况，刚刚姜绾绾还说，冥城是因为守护南疆才变成如今的模样的，她心中的难受就更多了几分。
看出姜蓁蓁眉眼间的失落，姜绾绾起身，抚了抚姜蓁蓁的发，柔声开口，“蓁蓁，命数这个东西，无人可以左右，我们能够做的，便是在最后的时间里，让大长老同皇姑姑之间的遗憾，再少一点。”
姜蓁蓁抬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长姐，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南疆？”
卿虞意向不明，姜蓁蓁有些担心冥城会撑不住。
看着姜蓁蓁的眼神，姜绾绾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笃定开口，“放心吧，不会太久的。”
姜绾绾早就看出来了，卿虞，也撑不了太久。
况且，卿虞的腹中还有胎儿。
这个孩子，只会加剧卿虞生命的流失。
*
如姜绾绾所想，不过第三日，卿虞便又找了过来。
卿虞加了一个条件。
待姜绾绾解了一众蛊宗弟子身上的蛊毒之后，便可以启程前往南疆。
姜绾绾没有丝毫的犹豫的便应了。
姜意欢下的蛊虽然只是一般的控心蛊，但怜衣等人解起来却还是颇为费力。
最后，还是姜绾绾从卿虞那里拿回了本命蛊，才解了一众蛊宗弟子身上的蛊。
为了让卿虞放心，姜绾绾又主动将本命蛊交到了卿虞的手里。
饶是姜绾绾出手，也耗费了整整三日。
姜意欢的蛊术，高出姜绾绾太多。
卿虞也没有食言，待姜绾绾修养一日后，便可以启程。
是夜，姜绾绾久久不能入睡。
虽然白日里解蛊耗费了她不少心神，身子此刻也是疲惫不堪，可却是丝毫没有睡意。
以前，她自以为天之娇女，蛊术出神，直到她见识到了姜意欢的蛊术之后，才知道了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姜绾绾的天赋极高，可相比于姜意欢，却还是差了不少。
姜绾绾不由得惋惜，姜意欢这般轻易的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若她还活着，必是南疆的一大幸事。
由此，她也愈发的好奇，冥城与姜云祁到底瞒了她什么。
她有预感，姜意欢的死，必然与其脱不了干系。
还有冥城同姜云祁口中的那个东西，到底又是什么？
*
九月二十五一早，卿虞一行人便踏上了去往南疆的路。
此去南疆，凶险不定。
卿虞和宁执只带了寥寥几人。
在南疆蛊术面前，人多倒是一种拖累。
姜绾绾终于将姜意欢的遗体接出了那座不见天日的宫殿，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准备棺木，而是将姜意欢放进了马车里。
至今姜绾绾也不明白，姜意欢是做了什么，才能让自己尸身不腐，更是护卫自己周全。
依照她的理解，人死如灯灭，一身蛊术也应该尽数消陨才对。
姜意欢，却是一个例外。
她这个神秘的皇姑姑，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团。
卿虞已经有了身孕将将三个月，这段时日只觉得身子更加疲惫了，坐在马车上每日都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宁执暗中询问过了姜绾绾，姜绾绾也没有隐瞒，直言一切都是因为腹中胎儿。
对身中绝命蛊的卿虞来说，这个孩子并不是福祉，反而更像是催命符。
听此，宁执眼中的担忧更甚。
好在蛊宗距离南疆并不是太远，十日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南疆王城。
几乎睡了一路，卿虞难得来了些许精神，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只见南疆之人同盛京并无大区别，只是衣服上多了些诡秘的图腾。
晃晃悠悠的马车终于到了南疆王宫。
卿虞眸子中闪过浓浓的熟悉感，这里，就是放大版的蛊宗。
姜云祁和冥城早就收到了消息，在大殿中等候。
尤其是冥城，一双浑浊的老眼不住的看向殿外。
姜云祁心中也是平静不下来，整整十三年了，他们再没有见过姜意欢。
姜绾绾的身影刚映入眼帘，冥城就忍不住开口，“长公主，意欢可回来了？”
“大长老莫急，皇姑姑就在殿外。”
卿虞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个须发尽白，仿佛命不久矣的老人，便是姜意欢的心上人，冥城？
第238章 赔罪
明明听姜绾绾说，冥城只是虚长了姜意欢两岁，可如今却又是怎么回事？
南疆的秘密，倒还真的是不少。
姜绾绾话音刚落，冥城就急不可耐的蹒跚着步子向外。
几月不见，冥城又衰老了许多。
“大长老不必出去，绾绾已经命人将皇姑姑请了回来。”
冥城顿时顿住步子，目光焦灼的看向殿门口。
待看到怜衣等人将姜意欢抬进来的时候，冥城老眼间瞬间布满错愕。
王座之上的姜云祁，神情也是彻底僵住。
姜意欢，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直到姜意欢的身体就在自己眼前之时，冥城终于忍不住的瘫坐在地上。
“意欢.”
声音嘶哑低沉，仿佛压抑了太多的情绪。
抬手想要抚上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可在接近姜意欢脸庞的那一刹那，又颇为失落的收了回来。
姜意欢，一定恨极了他吧。
姜云祁也早就从王座之上下来，看着面前同曾经变化不大的绝美容颜，面容哀戚。
姜意欢，是他唯一的妹妹。
二人一同长大，可如今再相见时却是阴阳两隔。
“意欢，哥哥来了”
整个大殿都被哀伤笼罩，卿虞同宁执退至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下。
许久之后，姜云祁才看像冥城，“大长老，意欢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姜意欢已经死去半年有余，按理说已经成了一具尸骨才对，为什么却还是这番沉睡少女模样。
不知情者，根本不会以为姜意欢已经死了。
冥城脸上的凄婉更甚，声音中也染上支离破碎的痛楚，“意欢她她用了禁术.
以本命蛊为引，保自己容貌不衰”
话落，姜云祁眸中尽是痛苦之色。
他想起来了，他在古书中看过此等术法，施术之人需要极高的蛊术，施术之人可保容颜不老，可也要因此承受莫大的痛苦。
姜意欢是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在冥城的眼前。
哪怕恨了这么多年，姜意欢对冥城的爱却是始终不减。
冥城眼中的泪止不住的落下，“王上，哪怕施用禁术，意欢她也不愿意再回南疆啊”
姜云祁也是眼眶通红，喉咙发紧。
是啊，姜意欢必定是恨透了南疆，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再见冥城一面吧。
宁愿受尽生不如死的折磨，也不愿活着回到南疆
冥城只觉得心中被一双大手狠狠揪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意欢，是我错了”
此刻，冥城终于后悔了。
看着眼前众人哭作一团，卿虞突然觉得自己进来的太早了。
她应该在马车里睡一再在过来的。
她来南疆，可不是为了看离散多年终于团聚的感人场面。
许久之后，冥城才缓过了情绪。
看到姜意欢，他恨不得随她而去，可是他不能。
“王上，可否将意欢送到长老府？”
虽说此事不合礼数，可姜云祁还是答应了。
冥城与姜意欢之间，太让人心疼。
冥城看着怜衣等人将姜意欢带了出去，眼中满是不舍。
直到怜衣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冥城才回神，在姜云祁的搀扶下起身。
一番刺激之下，冥城已经宛若一个随时都会殒命的垂暮老人。
冥城颤颤巍巍着走到卿虞同宁执的身前。
卿虞抬眸，看着冥城衰老的面容，未发一言。
冥城却是突然跪了下去。
整个大殿都是一惊。
冥城身份尊贵，就算是见了姜云祁，虚行一礼都便够了。
如今却是跪在了卿虞面前，这卿虞，何德何能？
卿虞眉眼间倒是起了兴致，这是替姜意欢赔罪？
如卿虞所想，冥城对着卿虞又叩了一个头。
卿虞是毒蛊之身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
更知道卿虞这些年来受了何等的折磨。
而这一切，都是因姜意欢而起。
“意欢罪孽深重，欠姑娘良多，冥城身为意欢之师，替意欢赔罪。”
冥城的样子很是真诚，可卿虞却是未应。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冥城此时再来赔罪，又有何用？
冥城抬头，同卿虞四目相对，继续开口，“我知道姑娘这么多年的遭遇，冥城就算是自裁于此也不能消姑娘心头之恨，所以请姑娘放心，冥城必然会竭尽全力还姑娘一个康健之身。”
卿虞这才开口，“那就还请大长老说话算数。”
话落，卿虞起身，同宁执离去。
她今日来此，为的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罢了。
看着卿虞纤细挺直的背影，冥城眸子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卿虞和宁执并没有留在南疆王宫，而是出宫寻了个客栈住下。
屋子里，卿虞偎在宁执的怀里，眉头却是并未舒展开来。
“宁执，你有没有觉得，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了？”
冥城与姜云祁对姜意欢那般重视，可如今却是这般轻易的答应了为自己和宁执解蛊，这显然是有些不太正常。
虽说姜意欢并非死在自己的手上，可她在自己的手里，却也没少受折磨，就连死后，都被封锁在阴暗的宫殿之中，这二人怎么可能只是这般反应。
一个是南疆地位尊崇的大长老，一个是执掌南疆的帝王，卿虞可不会觉得，他们是什么良善之人。
宁执点头，确实。
可他却是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之处。
如今已经到了南疆，他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卿虞的身子愈发虚弱，他们早就没了退路。
将卿虞拥入怀中，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宁执温声开口，“你定会安然无恙的。”
他与卿虞，还有一辈子要走，所以谁也不会就此丧命于此。
*
南疆王宫。
姜云祁的宫殿。
卿虞和宁执走后，冥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留了下来。
显然，他同姜云祁，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长老，可还是有什么要事？”
姜云祁看着冥城，眉眼间不由得染上疑惑。
按照冥城的性子，此刻应该早就迫不及待的回到府中了，却偏偏随他来了殿中。
姜云祁可不觉得，在冥城眼里，有什么事比姜意欢还要重要。
“王上可还记得当年我对女王陛下的承诺？”
第239章 预言再现
姜云祁一怔，不明白冥城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此事。
“自然是记得。”
冥城代姜意欢守护南疆，南疆女王放姜意欢离开，再不予追究。
听姜云祁说记得，冥城的眸子倏然一冷。
“那为何卿虞还会被意欢练成毒蛊之身！”
姜云祁不懂，卿虞的毒蛊之身，同南疆女王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曾经冥城和南疆女王之间的交易，他知道的并不是太多。
“不知大长老何出此言？”
冥城缓了缓情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眸子微沉，开口，“陛下应该是记得的，南疆最初隐世之时，是因为一则古老的预言。”
冥城话锋转的太快，以至于姜云祁已经彻底不知道冥城到底想说什么了。
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少有人知，南疆避世之初，起因便是那一则预言。
南疆曾掌天下数百年，一直以来，都是天下太平，百姓和乐。
然而百年前，数只巨型毒物的出现，却打破了这原本宁和的一切。
身长数百尺的毒蛇，一挥尾便可毁坏大半座城池。
巨钳堪比参天古树的毒蝎，一滴毒液落地，周遭十数里百姓死绝，寸草不生。
蛛丝比利刃还要锋利的巨型蜘蛛，一吐丝便是数以万计的百姓当场殒命。
……
那场灾乱，才是历史记载的真正的蛊乱！
因为所谓的巨型毒物，皆是南疆人修炼禁术的结果！
禁蛊之术修习艰难，也因此无数废弃蛊虫诞生。
那些废弃的蛊虫被随意的扔在森林里，野地里……
被当做食物吞噬，又作为猎者吞噬别的被废弃蛊虫控制的野兽，一次次的蜕变与异化，终是酿成了那场险些屠尽天下的灾乱。
可以说，如今险些毁掉大夜数十座城池的“蛊乱”，根本就不配称之为蛊乱。
真正的蛊乱若是到来，不出十日，整个天下都会被肃清。
百年前的那场蛊乱，不过一日时间便将天下搞得生灵涂炭。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已经不足以言说那场祸乱的惨烈。
为了对抗那场蛊乱，不知道多少南疆强者殒命当场。
最后，是南疆王室禁地中的一则预言出现，这场祸乱才有了转机。
因为那一则预言，南疆数万蛊师自愿以命救苍生，而南疆也因此退居于此，世代镇守着禁地。
可以说，南疆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封印那些祸乱之源。
然而纵然那数万蛊师全部殒命，却也不能彻底绝灭那场蛊乱的源头，只能封印。
而随着时间的流失，封印也渐渐松动。
为了天下的安宁，每任南疆女王用活不过三十岁的代价，以本命蛊一次次加固封印。
想起古书上的记载，姜云祁不由得一阵心悸。
而随着上一任南疆女王的彻底消陨，他继承王位，封印就快压制不住了。
因为蛊乱之源属阳的缘故，所以历代以来只有南疆王室的女子才能担负起加固封印的责任。
冥城曾逆天而行，代替姜意欢加固封印，而代价就是纵然他的蛊术远远高于上一任南疆女王，却也不过十三年便成了垂暮老人。
这便是代价。
可冥城说这个做什么？
姜云祁只见冥城的眸子里染上沉思，随即徐徐开口，“王上，就在十五年前，禁地的预言，重现了。”
什么！
姜云祁脸上满是震惊之色，预言再现了！
可为什么他毫不知情？
“就在意欢十三岁的那年，女王带她去了禁地。
却不想绝命双蛊骤然苏醒，更是认了意欢为主。
而随着绝命双蛊的苏醒，百年前的预言也随之再次出现.”
冥城顿了一会，才缓缓说出那预言的内容，“天命之女现，为绝命双蛊之主，炼出毒蛊之身，天下可太平.”
很明显，姜意欢就是那个天命之女。
“王上，你知道的，炼出毒蛊之身是何等的艰难，而手上又要染上多少鲜血
意欢的本命蛊，可是救赎啊！”
冥城眸子里闪过浓浓恨意，他恨南疆女王骗了他！
姜意欢本该为救世之主，救赎之蛊予她救世之能，可她偏偏要逆天而行，染了太多杀戮，走火入魔而亡是她唯一的结局。
为了护住姜意欢的性命，冥城才应了南疆女王的要求，代姜意欢守护南疆。
可如今姜意欢身死，卿虞成毒蛊之身，那说明什么？
说明当年南疆女王阳奉阴违，明面上同他达成协议，可背地里却又逼迫姜意欢炼出毒蛊之身！
难怪姜意欢宁死再不愿回南疆！
为了所谓的天下大义，南疆女王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算计！
可以说，南疆女王是当之无愧的好君王，可她却不是一个好母亲！
是她生生逼死了姜意欢！
冥城还记得，当年的姜意欢是多么的纯良和善，可最后却生生被逼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看着冥城眼中不加掩饰的怨恨，姜云祁不敢相信，姜意欢的死，竟然是自己的母亲造成的。
明明，当年她是那般的疼惜姜意欢啊
无助的闭上眸子，姜云祁想象不到，姜意欢一次次逼迫自己去杀人的时候，该是何等的绝望。
他也曾从姜绾绾的书信中知晓，姜意欢去了大夜之后，性情大变，残暴嗜杀，他本以为是姜意欢受了冥城的刺激，却不想竟然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难怪冥城会恨成这副模样。
姜意欢与冥城的悲剧，皆是南疆女王一手酿成的。
为了身上的责任，她选择牺牲了自己的女儿。
对于南疆女王的这种行为，姜云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评判。
冥城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起身，蹒跚着步子向外走去。
看着冥城佝偻的背影，姜云祁的眸子里染上浓浓的愧疚。
眼前的垂暮老人，本该是风华正茂，却因为自己的母亲，失了青春年华不说，还要失了自以为保护了多年的挚爱。
如今姜意欢的出现，让冥城这么多年来的信念彻底崩塌。
姜云祁抬头，喃喃出声，“母亲，您为何要做的这般决绝”
话虽如此，可姜云祁心中却是明白，换做自己，怕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第240章 天下存亡，与我何干？
南疆王室子嗣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就被告诉他们的使命便是守护南疆。
为了身上的责任，宁死不惜。
南疆女王如此，他亦如此。
*
宁执和卿虞本以为接下来冥城和姜云祁应该会有所动作，却不想接连几日整个南疆王城都是一片风平浪静。
闲来无事，宁执索性带了卿虞出去转转。
就凭着二人身上的绝命蛊，在不通武术的南疆几乎找不到一点威胁。
南疆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于他们而言却是不值一提。
“宁执，你看这个？”
宁执侧头，就见卿虞手中拿着一双虎头鞋，做工十分精致。
曾经宛若地狱修罗一般的蛊宗之主，如今却成了将为人母的温婉妻子。
“好看。”
宁执眸子里漾起笑，任由卿虞将喜欢的物事买了个遍。
面上笑意不减，可宁执的心却是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
卿虞会买这些，许是也已经知道自己可能会等不到孩子出生了吧。
如今不过怀孕三月有余，宁执却是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卿虞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了。
怪不得姜云祁和冥城这般从容，怕是早就知道了卿虞的身子根本撑不了太久。
而为了自己的孩子，一个母亲可以放弃一切.
宁执还记得，曾经姜绾绾同他说过，卿虞的身子，熬不过今年年关。
如今已经是十月初八，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没过太久卿虞就感觉到一阵疲惫传来，宁执抚了抚她的发，带着她回了客栈。
不多时，卿虞便睡下了。
看着卿虞略显苍白的容颜，宁执眸子里满是复杂。
半响，宁执眸子微凝，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离开了屋子。
“主子，你要去哪里？”
见宁执显然是要出门的样子，风弦忍不住问了一句。
宁执顿住步子，却是没有转头，只留下一句“照顾好卿卿”便出了院子。
*
“宁公子来了。”
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姜云祁面容染笑。
是的，宁执出了客栈，便一路来了南疆王宫。
卿虞身上的蛊毒，已经不能再拖了。
宁执没有说话，眉眼轻抬。
他知道，姜云祁必然清楚他的来意。
见宁执不语，姜云祁直接开口，“宁公子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卿虞姑娘身上的蛊毒？”
宁执没心思同姜云祁拐弯抹角，直言开口，“王上不妨直说，如何才能为卿卿解蛊？”
虽然曾经姜绾绾对他和卿虞有过许诺，但他早就清楚事情不会这般简单。
姜云祁的眸子顿了顿，心中明白，卿虞身上的蛊毒，他不会也不能解。
默了半响，姜云祁开口，“宁公子坐吧，不妨听本王给你讲一个故事。”
宁执没应声，却是坐了下来。
“想必宁公子之前也看到了，蛊乱四起，大夜百姓深受其害，然而这却仅仅只是即将到来的危难的一个缩影而已。”
宁执眸子里难得泛起了涟漪，姜云祁的意思是说，未来，还会有比蛊乱更大的灾祸发生？
思虑间，姜云祁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大夜与南疆之所以能安宁至今，是我南疆王室用性命保下来的。
百年前的蛊乱要比现在还要严重的多，那时候蛊乱之源横行无忌，整个大陆都处于一片血海之中.”
姜云祁没有丝毫隐瞒，将曾经的过往同宁执完完全全叙述了一遍。
他希望宁执能够明白，和整个天下相比，一人的性命太过微不足道。
舍小爱诠释大爱，才是宁执和卿虞应该做的。
听完，宁执便明白了，听姜云祁的意思，如今的卿虞是唯一可以拯救天下的人了，所以卿虞就应该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的生命，护天下周全。
而他宁执，就应该像南疆女王舍弃姜意欢一样，将卿虞送进那所谓的禁地等死。
见宁执许久未言，姜云祁以为他听进去了，却不想宁执抬头，紫眸之中万千风华尽显，冷声开口，“天下存亡，与我何干？”
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卿虞能够安然。
姜云祁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不曾想到，宁执竟然这般油盐不进！
同天下人相比，一个卿虞又算得了什么！
却见宁执的眸子愈发冷了下去，“天下存亡，又与卿卿何干？
她被姜意欢折辱残害之时，天下人可有为她心疼一分？
她在盛京遭受流言唾骂之时，天下人可有为她辩驳过一句？
如今那所谓的天下人陷入危难，她却要以命相救，凭什么！”
姜云祁不曾见过卿虞堪比地狱一般的过往，所以才能这般心安理得的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他宁执见过。
他见过卿虞眸子猩红陷入癫狂的模样。
也见过卿虞面色惨白陷入梦魇的模样。
而卿虞更是他心头挚爱，是他一生之妻，所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便没人能伤卿虞分毫！
“你！”
姜云祁脸色难看，半响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执说的没错，天下人从不曾善待过卿虞。
可这还没完，一向不喜与外人多说一句的宁执今日却是再也忍受不住。
“更何况，王上刚刚也说了，南疆女子可加固封印护天下太平，既如此王上为何不让自己的女儿去继续履行你王室的使命，反而将主意打在了卿卿的头上？
莫不是王上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便让我的妻子去做这个替死鬼？”
姜云祁的脸色愈发冷冽，声音里也多了几分不善，“我南疆王室儿女才不会这般自私自利，若是绾绾同卿虞一般是毒蛊之身，那本王必然会毫不犹豫的牺牲绾绾。”
见姜云祁说的大义凛然，宁执倏地笑出声来，“既如此，那便请王上说话算数，若是卿卿知道此事，我不介意让王上所言都变成真的。”
话落，宁执摊开手心，一只白色蛊虫静静趴伏着。
姜云祁神情顿变，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姜绾绾的本命蛊。
可读心蛊怎么会在宁执的手里？
事情紧急，姜绾绾还没有来得及将本命蛊交出一事同姜云祁说起。
见姜云祁已经认出来了，宁执起身，直接出了大殿。
同姜云祁之间，宁执已经无话可说。
宁执走后，姜云祁连忙让人召姜绾绾过来。
第241章 以命相抵
姜绾绾的本命蛊，可是事关重大。
不多时，姜绾绾便走了进来。
“父王这般急切的唤女儿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姜绾绾话音刚落，姜云祁已经急不可耐的问出了口，“绾绾，你的读心蛊为什么会在宁执的手上？”
这就同姜绾绾的命攥在宁执的手里没有一点区别。
一时间，姜绾绾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不止她的本命蛊，还有姜蓁蓁的，也在宁执和卿虞的手上。
“那父王告诉女儿，您同大长老之前所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同绝命双蛊密切牵连？”
意外姜绾绾已经猜到了这一层，姜云祁点了点头。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复，姜绾绾面上了然。
果然如此，也不枉她费尽心力将宁执二人带到南疆。
“父王，是女儿以本命蛊为交换，才说服卿虞和宁执来到南疆。
不只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绝命双蛊为我南疆至宝，更因为南疆王室亏欠这二人良多。
所以还请父王给女儿一个明确的答案，卿虞和宁执身上的绝命蛊可能解？”
话落，姜云祁脸上尽是了然，他这个女儿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以自己的本命蛊为代价，换宁执和卿虞来到南疆，属实还是有些草率了。
姜绾绾，是南疆未来的君王。
许久，姜云祁才叹了一声，开口，“绾绾，你可知道绝命双蛊因何而来？”
姜绾绾摇了摇头。
绝命双蛊事关南疆王室隐秘，所以哪怕她身为南疆的长公主，也只是在古书之上看过寥寥数语。
“百年前的那场祸乱，我南疆以数万蛊师的性命为代价，封印祸乱之源。
绝命双蛊就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
生于血池之中，以精血为食，随后陷入沉睡，直到你的皇姑姑去往禁地，绝命双蛊才再次苏醒。”
可以说，绝命双蛊就是因百年前那些自愿殒命的南疆强者们的执念所生。
蛊乱之源一日不灭，他们就算是死了，也不得安。
而那血池，便是那数万人南疆强者们的鲜血所汇聚而成的。
那场封印，至今提起都让姜云祁心头感概丛生。
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危，任由自己的鲜血流尽，那得是何等的大气魄。
姜绾绾心头一震，血池.
难怪绝命蛊要啃噬卿虞和宁执的精血。
“绾绾，整整百年前过去了，终于诞生一位可以拯救天下百姓的毒蛊之身，所以，这毒哪怕父王可以解，也不会去解。”
姜云祁已经下了决心，卿虞，必须要死。
姜绾绾眉头蹙起，她能理解姜云祁对彻底消灭蛊乱之源的决绝，可卿虞.
南疆对不起卿虞已经太多了，他们难道还要继续要了她的命么.
这对卿虞和宁执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
“那父王可有准备同宁执和卿虞提及此事？”
说至此，姜云祁的眸子顿时闪过一抹冷色。
“说了，宁执并不同意。”
姜绾绾心中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宁执对卿虞视若珍宝，怎么可能会舍得交出卿虞的性命，更可况，卿虞的腹中，还有孩子.
为了南疆和天下，只怕他们的身上又要平添杀孽了。
“绾绾，事到如今，必须尽快拿回你的本命蛊，至于卿虞的命，父王愿意以命相抵。”
为了身上的责任，姜云祁愿意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
可姜绾绾不能有事，未来的南疆，还需要她来把持。
姜绾绾却是苦笑一声，事到如今，她自然也没有必要再隐瞒姜云祁。
听到姜绾绾说姜蓁蓁的本命蛊也在卿虞和宁执的手上，姜云祁神色一凛。
这般说来，卿虞和宁执的手上，可是握着南疆的未来，也难怪宁执这般有底气。
“父王，还有时间，我们再去查查古籍，万一有别的办法呢？”
姜云祁看了姜绾绾一眼，无奈点头。
可饶是如此，心中已经在想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卿虞擒来。
只要卿虞在自己的手上，他就不信宁执不会乖乖就范。
这些年来，他清正廉明，可如今，他却是愿意担上这一切罪责。
卑鄙小人也好，阴险毒辣也罢，他都认了。
*
客栈中。
卿虞醒过来的时候，宁执并不在屋子里。
环视一周，没有找到宁执的身影，卿虞坐起身倚靠在床头。
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这些时日，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愈发的虚弱了。
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所以加剧了她生命的流失吗？
抬手抚上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卿虞眸子里满是温柔。
“孩子，娘亲怕是等不到你的出世了”
可是若是她死了，这孩子要怎么办，宁执又该怎么办？
卿虞想活着。
“汐言。”
卿虞唤了一声，汐言推门而入。
“宁执去哪里了？”
汐言没有说话，眸子微微躲闪。
卿虞一笑，“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她的身子已经这般，宁执怕是早就察觉到了。
怕是趁着她熟睡去往王宫或是冥城那里了吧。
“你就直说卿虞到底是进了宫还是去了长老府？”
见瞒不过卿虞，汐言开口，“宁世子去了王宫。”
卿虞点头，随即说道，“你去将姜意欢的遗书拿来。”
汐言一怔，转身出门，不久后便回来了。
卿虞接过汐言递过来的锦缎，上面满是鲜血的味道。
也不知道姜意欢做了什么，一年多过去了，这上面的血腥味却是始终未消散，仔细闻来，还带着几分异香。
卿虞用力撕下其中一角，交到汐言的手上，“去把这个送到长老府，冥城只要看了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汐言点头，离开。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卿虞自己，算算时辰，宁执也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不过一刻钟，宁执便走了进来。
“醒了？”
卿虞点点头，漫不经心开口，“你去哪里了？”
宁执面色如常，脸不红心不跳开口，“没什么，就是出去走了走，没想到你这般快就醒了。”
眸中宠溺一如既往，看不出一点异样。
卿虞却是笑了笑，“行了，别瞒我了。”
第242章 血迹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她知道宁执不想让她再去操心这些，可有些事情是她必须要去做的。
见卿虞的神情，宁执便明白卿虞都知道了。
随即想想，也是，卿虞那般聪慧，但凡有一点的蛛丝马迹，只怕都瞒不过她。
轻轻一笑，上前将卿虞拥入怀中，“我家卿卿可真是聪明极了。”
“我刚刚已经让汐言将姜意欢的一部分遗书送了过去，冥城若是看到，只怕就会迫不及待的找过来，所以这会你不妨同我说说姜云祁都说了什么。”
宁执宠溺的点点她的额头，温声开口，“好，都听你的。”
*
长老府。
自从姜意欢的身子被送了过来，一连几日，冥城都没有出过屋门。
只是静静的看着姜意欢的容颜，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门外有声音响起，打断了冥城的思绪。
“启禀大长老，府外有人送来了一块锦缎，上面好像写着什么。”
冥城刚要说不看，便听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对了，那人说她是卿虞姑娘的侍女，要不要看还请大长老自行决断。”
至于卿虞姑娘是谁，那侍卫倒是不知。
听到卿虞的名字，冥城瞬间起身。
那侍卫本以为大长老不想理会，毕竟这几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刚要转身，就见紧闭了几日的屋门从里面打开了。
“给我。”
冥城开口，声音里隐隐还带着几分急切。
他有预感，卿虞送来的东西，必然同姜意欢有关。
冥城接过，转身进了屋子便迫不及待的打开。
熟悉的血香味传来，冥城眉眼间瞬间染上浓浓错愕，这是姜意欢的血！
这应该是一封血书，不过只有一角。
上面的字迹不多，可字字句句冥城都能感觉得到姜意欢当时的思念和悲切。
“意欢.”
冥城将那一角血书当作不世珍宝一样护在怀中，眸子里是掩不住的心疼。
推门而出，“那人呢？”
那侍卫一愣，随即开口，“属下这就去府门口看看，那人可还在。”
“不用了，我自己去，势必看好这间屋子，若是出了丝毫差池，我拿你是问。”
“是。”
待那侍卫应声，冥城已经快步向府门口走去。
他要去见卿虞。
汐言知道冥城一定会出来，所以并没有离开。
只不过却是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见到冥城的身影。
“姑娘可是卿虞姑娘身边的人？”
汐言点头，“我家小姐说若是大长老想见她，便随着汐言一同过去。”
冥城应声，随汐言一同去了卿虞所在的客栈。
*
客栈中。
卿虞靠在宁执怀里，半响没有回神。
倏然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虐，“这么说，我还成整个天下的救星了？”
倒是有些离谱了。
宁执随之一笑，“姜云祁太过自大了。”
姜云祁以为这般天下大义之事，宁执和卿虞不会拒绝。
毕竟在天下百姓面前，熟重熟轻，一眼便知。
可他终归是不了解宁执和卿虞。
宁执心中，只有卿虞的安危，天下兴也好，亡也罢，他都不在乎。
而宁执也明确的知道，卿虞不会为了那所谓的天下大义毫不犹豫的交出自己的性命。
他们不是悲天悯人的菩萨，更不是心怀苍生的救世主。
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大仇得报之后，相濡以沫，平淡余生。
“小姐，宁世子，南疆的大长老来了。”
晚笙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卿虞和宁执对视一眼，起身。
卿虞和宁执过来的时候，就见冥城已经微微不耐的眸子。
自从见了姜意欢之后，冥城的耐心愈发的降了下去。
他的时间不多，而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只想每天守着姜意欢，一步也不离开。
“卿虞姑娘。”
“大长老。”
“意欢剩下的遗书在哪里？”
冥城直言开口，直接道出此行的目的。
至于卿虞和宁执有什么条件，他都不在乎。
事到如今，他已经什么都不顾忌了。
“大长老莫急，不妨坐下细谈。”
待屋子里只剩下了宁执和卿虞，冥城开口，“卿虞姑娘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
卿虞笑笑，“大长老应该知道的，我和宁执，只想活着。”
冥城眸子微顿，沉吟片刻后开口，“绝命蛊已经在你们的身体里太久，况且因为你们的体质特殊，所以已经融成一体。
况且，就算贸然取出绝命蛊，你们身体里的毒也会当场要了你们的命。”
卿虞和宁执身体的情况，冥城早就知晓了。
活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于卿虞和宁执来说，却是太过艰难。
“所以，还请大长老明说，究竟是否有解蛊之法？”
冥城不是姜云祁，没有那执着救世的心思，直言开口，“有。”
听到冥城的答复，卿虞和宁执心头微微安定几分。
“是什么办法？”
冥城抬眸，“事到如今，除了将一身毒蛊渡到别人的身上，只怕再没有别的办法。
只不过，那人的蛊术必须极高，否则根本撑不住绝命蛊的肆虐。
而过程一旦中断，你和那人都活不得。”
冥城的意思很明显，以命换命。
听此，宁执眸子微沉，“南疆王城之中，有几人可以？”
冥城倒是没有隐瞒，“我，王上，长公主。
除了我们三人，别人的蛊术都不行。”
这样的结果，让卿虞和宁执心头都是一沉。
冥城却是继续开口，“我已经油尽灯枯，命不久矣，倒是不惜这一条命，只不过王上和长公主怕是不会同意。
因为一旦你身上的毒和蛊解了，便再也不是毒蛊之身了，那所谓的救世预言便成了泡影，王上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冥城的意思，宁执自然是明白。
刚刚姜云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拿卿虞去救世。
所以，如今事情便彻底陷入了僵局。
“卿卿.”
宁执看向卿虞，还未说完，卿虞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可以。”
卿虞知道，如果只有冥城一人，他想将活命的机会留给自己。
第243章 她恨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不过，卿虞心中倒还有疑惑。
“大长老难道就不想拿我去救世吗？”
冥城守了南疆多年，想来必然是不想让南疆出事的，按理说应该和姜云祁站在一条战线上才对，怎么这般轻易的就同她和宁执说了所有？
听到卿虞的疑问，冥城笑出声来，嘶哑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疯狂,“我自然是不想让王上如愿的，如果可以，我要整个南疆都为意欢陪葬！”
他镇守南疆多年，为的便是姜意欢的平安。
可结果呢，姜意欢被南疆女王逼迫绝望至死，那他凭什么还要为王室守着这所谓的禁地？
同宁执的心思一般无二，南疆与大陆的死活,与他何干？
姜意欢已经死了,那他为什么还要为害死姜意欢的凶手耗费心神？
看着冥城的神情，卿虞和宁执倒是微微想明白了一些。
冥城同南疆王室之间，不过是表面上的和睦罢了。
如今不知因何决裂，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姜意欢了。
冥城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卿虞自然也信守承诺，将姜意欢剩下的遗书拿了出来。
闻到熟悉的血香味，冥城有些急切的伸手接过，随即放在怀里。
目的已经达成，冥城起身告辞，“卿虞姑娘将意欢的遗书带来南疆，冥城不胜感激，待卿虞姑娘做好决定之后,派人来长老府寻我便可。”
卿虞和宁执知道，冥城所说的,是卿虞和宁执决定究竟是谁活命一事。
以冥城之力,只能救一人。
卿虞点头,目送冥城出门。
“南疆女王怕是没有想到，筹谋多年,最后竟将冥城逼到这般境地。”
他曾用尽生命镇守南疆，如今却也是铁了心要毁了南疆。
这一切，皆是因为南疆女王的欺骗。
宁执完全能够理解，如果卿虞出了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怕是会比冥城更加疯狂吧。
眸子微动，沉声开口，“姜意欢的死，彻底泯灭了冥城心底最后的那点良善。”
*
冥城去了卿虞那里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王宫里。
姜云祁眉头紧蹙，猜测卿虞同冥城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左思右想，姜云祁心中不好的预感却是更甚。
姜意欢的死终归是同南疆女王脱不了干系，姜云祁怕冥城起了什么心思。
犹豫半响，姜云祁还是决定动身去往长老府，看看冥城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冥城知道的事情太多，他不能让他阻了自己的路。
*
长老府。
姜云祁等了许久，冥城才姗姗来迟。
自从见了姜意欢，冥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王上来了。”
见到姜云祁，冥城抬眸看了一眼,随即上前在主座上坐了下来,丝毫不顾及姜云祁是南疆的君王。
果不其然，就见姜云祁的脸色瞬变，却是没有说话。
“本王听说你去见了卿虞？”
姜云祁直言开口，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再和冥城委以虚蛇的心思。
“嗯。”
冥城倒是没有隐瞒，承认的干脆。
对于姜云祁是如何知道的，他也不在意。
未等姜云祁再次开口，冥城抬头，定定看着姜云祁的眼，“就在刚刚，我在卿虞那里拿回了意欢的遗书。
字字泣血，王上想看吗？”
姜云祁面色一滞，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姜意欢的遗书……
不等姜云祁应声，冥城自顾自的开口，“王上还是看看吧，毕竟意欢的死，我们都是凶手……”
冥城冷嘲一声，从怀中拿出姜意欢以血写就得遗书，起身递到姜云祁的手上。
姜云祁眸子微缩，下意识接住。
还未打开，姜云祁就看见血迹浸透锦缎，那星星点点的红，灼的他眼睛生疼。
遗书很长，一开始的思念与回忆让他心中感慨连连，姜意欢孤身一人离开南疆，哪怕蛊术超然，在大夜可保自己安然无虞，可她难过的时候呢，想家的时候呢，却是没有一人在身旁。
然而，越往后的字字句句，却让他的心刀割一般的疼。
姜意欢恨所有人。
包括他和冥城。
她恨冥城明明爱她却执意要固守南疆，恨南疆女王不念母女之情紧紧相逼，恨姜云祁知道所有却助纣为虐！
她也恨她自己
为了压制体内的救赎之蛊，她只能不断地杀人，一次次用鲜血来阻止本命蛊的苏醒。
所以她恨自己一点点面目全非，迷失自我，杀人如麻，手上染血。
明明她是最不喜欢血腥的，可最后却是踏着重重尸骨炼就了卿虞的毒蛊之身。
“意欢.”
姜云祁绝望的闭上眼，可眼前却全然尽是姜意欢冷漠指责的脸。
看着姜云祁的神情，冥城轻笑出声，眸底却是即将压制不住的悲戚，“王上，你看见了吗，到死，意欢都不愿再接受姜意欢这个名字，你说，她是得多恨啊”
是的，在遗书的最后，姜意欢写的是蛊姬绝笔。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及过姜意欢三个字。
“别说了”
姜云祁无力开口。
冥城却是恍若未闻，继续质问姜云祁，“所以王上还执意要用卿虞还守护你所谓的南疆吗？
你们南疆王室的身上，究竟染了多少血？”
姜云祁一愣，随即抬头看向冥城，“冥城，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南疆王室自始至终都打着为了天下的名义，可你们是否问过，意欢是否愿意，卿虞是否愿意？”
姜云祁神色微冷，“愿意？
千千万万的性命面前，由不得她们愿不愿意！
南疆守护天下至今，所以哪怕浑身染血，也无怨无悔！”
对于守护天下，姜云祁有着格外的执着。
冥城轻嗤一声，没有说话。
姜云祁眸子幽深，看向冥城，“冥城，我告诉你，若是你敢阻拦我，我不介意送你去见意欢！”
冥城笑的愈发肆意，自从见到姜意欢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再活着。
“既如此，那冥城便祝王上得偿所愿，大陆南疆安然百年。”
话落，冥城转身，显然不想再同姜云祁多说一句。
他同姜云祁本就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244章 病入膏肓
看着冥城渐渐远去的背影，姜云祁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冥城的反骨已经彻底暴露出来了，所以，冥城也就留不得了。
只不过，如今冥城还有用处。
蛊乱之源一直都是冥城在压制，而姜绾绾又失了本命蛊，所以此时若是冥城出了事,禁地怕是会彻底大乱。
而卿虞和宁执那里，他一时间还奈何不得。
不由得轻叹一声，世间就是因为多是这些自利之人，天下才会如此不平。
想百年前的那些先辈，为了天下大义决然赴死，那种气魄，至今却是难寻了。
*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安稳，只不过却也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罢了。
卿虞和宁执的手上攥着姜绾绾和姜蓁蓁的本命蛊，二人又有绝命双蛊在身,所以哪怕是姜云祁，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转眼间，卿虞的小腹已经隆起。
而随着月份的增大，卿虞的身子也愈发虚弱了。
嘉和十六年十一月初八，南疆罕见的下了一场雪。
也就是这场雪，彻底摧垮了卿虞本就孱弱的身子。
而从那日早上开始，卿虞便只能缠绵在塌。
卿虞的身子，已经快到极限了。
床前，宁执攥着卿虞的手，眸子微微泛红。
已经昏睡了几日的卿虞终于幽幽转醒。
宁执用袖子拭了拭眼角，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来。
“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问过宁执便后悔了,卿虞此刻只怕全身都是极为难受的。
卿虞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抬眸看向宁执,宁执当即会意,将卿虞扶起，让她靠着床头倚坐着。
卿虞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眉眼间尽是醉人温柔。
心中却是酸涩：孩子，娘亲怕是不能给你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了
曾经，她和宁执这般期待这个孩子，可是如今却是连他降世的机会都给不了。
“卿卿，吃点东西，要不没力气的。”
卿虞抬头，本想拒绝，可看着宁执满是担忧的眉眼，却是强迫自己吃了几口。
宁执知道卿虞在勉强，索性断了这个心思。
“风弦，去拿些参片来。”
如今，卿虞的身子也只能靠着这些补药维持着。
卿虞将百年人参的参片含在嘴里，才觉得身子不似之前那般绵软了。
宁执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脱去外袍，上床将卿虞拥在怀里。
卿虞顺势向后靠了靠，贪婪的汲取着熟悉的气息。
宁执抬手轻抚卿虞的发，“卿卿，我让人去请冥城长老过来,你乖乖的，好不好？”
宁执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卿虞痛苦,他也想暗中同冥城解了卿虞身上的绝命蛊,可冥城却说解蛊必须要卿虞的配合才行。
宁执知道卿虞不愿，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卿虞却是摇了摇头，“不可以。
放心吧，知道我病入膏肓的消息，姜云祁很快就忍耐不住了。”
之前冥城说过，毒蛊之身，只有卿虞活着的时候才有用。
所以，姜云祁必然不会任由卿虞就这么死了。
而卿虞，则是想要用自己的性命相逼，看看姜云祁究竟有没有别的办法。
之前冥城还说，南疆王室镇守禁地百年，知道的事情要比他多的太多，所以若是逼迫姜云祁一番，许是可以得到什么意料之外的结果。
所以，卿虞在赌，赌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可能。
宁执将卿虞拥在怀中更紧了些。
他知道卿虞说的都是对的，可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模样，他的心好像窒息一般的难受。
如卿虞所料，她病重不过五日，姜云祁便找上了门。
宁执并没有让姜云祁见到卿虞，而是独自一人去见了他。
“卿虞怎么样了？”
见卿虞并没有出面，姜云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宁执睨了他一眼，“卿卿的事还用不到王上操心，不知王上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见宁执明知故问，姜云祁的面色为沉，“宁执，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卿虞已经是必死之局，你又何必再苦苦执着？
终归逃不过一个死字，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想想天下人的安危？”
宁执却是一笑，“看来我之前说过的话，王上都忘了。
天下人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
“你！”
姜云祁平复了片刻，才再次商量着开口，“宁执，让卿虞救世，我用我的命换你的命，而卿虞就算是死了，也会受世人称颂，你觉得这样如何？”
这已经是姜云祁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宁执却是白了他一眼，若是他想活着，又何须等到现在？
冥城早就允了诺，还用得着他姜云祁。
“不如何，我只要卿卿活着，至于世人的眼光，我们不在乎。”
姜云祁怒指宁执，半响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本王要见卿虞！”
姜云祁算是明白了，宁执的脑子里就只有卿虞两个字，他跟他根本就说不通！
“不见。”
任由姜云祁暴怒，宁执只是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
姜云祁怒不可竭，能让他这般生气的，宁执还是第一个。
刚要开口，就听门外有声音传来，“宁世子，小姐说她想见见南疆王。”
宁执眉头微微皱起，却是没有拒绝。
姜云祁瞥了宁执一眼，这家伙就是个妻奴！
他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宁执都不为所动，如今卿虞一句话他倒是一点都不反抗了。
哪怕是女子为尊的南疆，他都没有见过宁执这样的！
姜云祁终是如愿见到了卿虞。
卿虞斜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的不像话，那虚弱的身子，好似随时都会殒命一般。
“王上来了，卿虞身子弱，就不能下床见礼了，还请王上勿怪。”
话虽这般说，可脸上却是没有一点歉意之色。
姜云祁早就不在乎了，今日能见到卿虞，他已经很知足了。
“听说你病了，本王来看看你。”
姜云祁倒是难得的委以虚蛇了一番。
卿虞却是笑笑，开口，“托王上的福，倒是还吊着一口气。”
姜云祁眸子一顿，这夫妻二人，怎么说话一个比一个噎人！
第245章 让全天下为她陪葬
他算是知道了，同这夫妻二人，他就没法好好说话！
“卿虞，本王的来意想必你也已经清楚了，你考虑考虑。”
卿虞抬眸，盈盈水眸里笑意不掩，“王上这是在拿我的命同我做交易了？
我卿虞又不是傻子,自然是不应的。”
姜云祁脸色又是一沉，眸子也冷了几分，“卿虞，那可是天下人的性命，你难道就这般自私吗？”
卿虞却是笑的愈发肆意，歪了歪头,眸子里尽是无辜纯善，“反正我是要死的,既如此,让全天下人给我陪葬，倒是我赚了。”
姜云祁看了半响，却是没有从卿虞的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卿虞说的，都是真的。
而事实上，卿虞也是这么想的。
若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就只能荣幸地让全天下陪葬了。
夜凌宸也在其中，她倒是十分满意的。
这样，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姜云祁努力压下心头的怒意，威胁开口，“卿虞，你不在意天下人的性命，难道也不在乎宁执的命吗？
我告诉你,我已经派兵围了长老府,你就不要想着冥城能够救你们了！”
姜云祁以为，卿虞是因为冥城的允诺，才这般有恃无恐。
而如今,他已经掐断了卿虞最后的退路。
卿虞笑的却是更加妩媚,“原来是这样,难怪王上这般信誓旦旦。”
卿虞话音一转，看向姜云祁，“不过王上倒是想错了，卿虞，倚仗的从来不是冥城大长老的许诺。”
“那是什么？”
姜云下意识的问出口。
却见卿虞眸子里盈满疯狂之色，“我若是死了，宁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随着我一同去了，这样，我们一家三口，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
姜云祁眸子里染上浓浓震惊，他没想到，卿虞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她不是深爱着宁执吗？
那她怎么能全然不顾宁执的性命？
卿虞，就是一个疯子！
一个若是自己死了就让挚爱和全天下陪葬的自私至极的疯子！
偏偏这个时候宁执还要出来插一句，“卿卿说的不错，若是卿卿死了，我自然是要殉情的。”
明明是生死之事，可从宁执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今天是晴天还是阴天那般简单随意。
姜云祁转头,眼中的震惊更甚，又是一个疯子！
想说的都说完了，卿虞直接下了逐客令，“若是没事，就请王上回去吧，我累了，想要睡了。”
未等姜云祁开口，宁执已经做出了请的姿势。
二人这妇唱夫随的模样，着实又给姜云祁气得不轻。
待姜云祁走后，宁执再次上床将卿虞揽在怀里。
“要是累了，就睡一会。”
卿虞却是摇摇头，刚含了一块参片，此时她倒是并没有感觉到疲惫。
仿佛想起了什么，宁执低头对上卿虞的眼，脸上满是认真之色，“卿卿，你可是说过了，若是事情真的再没有转机，你不能让我一个人活着。”
卿虞笑着点了点头。
眸子里染上一抹怀念，卿虞开口，“宁执，你知道吗，在我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么一个光风霁月的公子，若是同我一般到了地狱里会是个什么模样？”
听此，宁执笑着点点她白皙的额头。
“原来你那时候便打上我的主意了。”
言语中却满是骄傲之色。
卿虞轻笑出声，“是啊，这般好看的男人，自然是要领回家刻上自己的名字的。”
卿虞不否认，一开始的兴致，同宁执的这张脸脱不了干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见到了这般好看的男子，卿虞觉得自己动了心思也没什么错。
宁执的脸上若是多了几分危险，“那倒是感谢我母妃为我生了一张这般好看的脸，否则怕是连媳妇都娶不到了。”
卿虞借着宁执的力微微上移，在宁执的唇上啄了一口。
宁执眸子里睨着笑，颇有些回味的舔了舔唇角。
那魅惑的模样，简直让卿虞有些把持不住。
这个男人，贯会勾引人！
却听宁执温润的声音响起，“其实，在初见你之时，我就想着这么一个腹黑又傲娇的小狐狸，娶到家里怕是极有意思的吧，好在，最后愿望成真了。”
能娶卿虞为妻，是宁执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
卿虞睨了他一眼，眸底尽是温情。
二人曾各怀心思将彼此谋到手里，却不想最后竟然情系彼身，再也无法分开。
也许，如今的一切早就是命中注定了的。
*
姜云祁回到王宫中时，正好姜绾绾也在。
“父王回来了。”
姜云祁点了点头，随即坐了下来，
姜绾绾明显可以看出，姜云祁的脸色并不是太好。
“父王此行可是不太顺利？”
姜绾绾试探着开口，心中却是已经隐隐知道了结果。
宁执护妻如命，卿虞性子刚烈，姜云祁想要摆布这两人，怕是不大可能。
果不其然，就见姜云祁沉着脸色开了口，“这二人，简直是油盐不进！”
姜绾绾已经知道了卿虞卧病在床的消息，据她的推测，卿虞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不仅是卿虞，就连冥城听说这些时日也已经行走困难了。
这也就意味着南疆的劫难，即将降临。
“女儿听说冥城大长老那里，状况也不是很好？”
姜云祁点头，冥城本就已经油尽灯枯，恰逢天气骤变，身子一下子垮了下去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冥城若是死了，禁地便没有人可以守了。
所以他明面上派兵围了长老府，实则是派人送去了救命的良药。
为了吊着冥城的这条命，姜云祁就算是用上了王室珍藏百年的好药也没有一点的心疼。
在卿虞松口之前，冥城绝对不能死。
可一想到卿虞那副疯狂的想要整个天下为她陪葬的模样，姜云祁就不由得一阵头疼。
他本以为，卿虞会比宁执好攻克一些，却不想这女子的性子却是更加诡异难测。
比之宁执，简直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考片刻，姜绾绾还是开口，“父王，当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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