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引狼入室
“果然，最毒妇人心。”
风霖不禁感慨，果然他家笙笙说的一点都没错！
风弦却是有些犹豫的开口，“咱家主子都被黑成这样了，我们坐视不管是不是不太好？”
这清烟，已经是当着他们的面公然陷害宁执了！
风霖却是微微蹙眉，风弦说的，不无道理。
可是，显然留着清烟用处更大一些。
只要一想到清烟生下的孩子被宁江煜视若珍宝，多年后却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血脉，那场景，只是想想便激动人心。
“笙笙，你说呢？”
关键时刻，风霖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了自家媳妇。
晚笙却是没有回应，眼神微闪看着屋内的场景。
“啊！
你杀了我！
杀了我！”
宁肆的一声惨呼传来，风霖和风弦才将目光转向屋内的清烟和宁肆身上。
只见清烟拿着锋利的匕首，一点点扎进宁肆的心口处。
一边用力一边念念有词，“宁肆，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至于宁肆死的如何凄惨，那就不在清烟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毕竟，这罪名最终是要扣在宁执的身上的。
再恨，宁江煜也只能去找宁执算账，和她自然是没有关系的。
宁肆的呼吸越发微弱，清烟却是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风弦风霖不由得咂舌。
这女人可真狠啊！
哪怕宁肆痛到浑身抽搐，面容扭曲，清烟下刀的手却是没有一丝的颤抖。
果然，女人不能轻易招惹。
只怕宁肆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死在一个自以为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棋子手上。
想想就憋屈。
晚笙却是凉凉开口，“这便是花心的下场。”
诚然，若是宁肆不贪图清烟的美色，将她带进府来百般恩宠，置原配妻子于不顾，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
夜瑾瑜虽说骄纵了些，但终归是宫中教养大的公主，若是宁肆待她好些，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般出格之事的。
那自然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出。
可以说，就连沐惜音的死，宁肆都脱不了罪责。
终究是他，引狼入室。
风霖风弦相视一眼，总觉得晚笙这话有点怪怪的。
“笙笙你放心，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嗯。”
晚笙轻轻应了一声。
“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对我厌了，你便要同我直说。”
风霖却是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风弦却是有些好奇，“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风霖真的有别的女人了，依照晚笙姐姐这意思你难道是要让位不成？”
只见晚笙睨了他一眼，摇摇头，“不会，我会杀了他。”
风弦：“.”
随即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开口，“然后殉情吗？”
晚笙眸子带笑，看的风弦后背发凉，“为什么要殉情？
一个不忠心的男人，杀就杀了。
至于我，自然是要肆意江湖一个人快活。”
风弦：“.”
果然，不愧是跟在自家主母身后的人，这想法，简直霸气。
还未想完，便听晚笙继续开口，“不止是他，若是你胆敢做出对不起汐言之事，我也会杀了你。”
风弦连忙摇头，“晚笙姐姐说笑了，我这辈子只会喜欢我家媳妇一个。”
宁肆已经绝了生息，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了留下的必要。
*
宁肆的死是在第二天将近午时的时候才被发现的。
自打身子受损之后，宁肆的脾气更加不好，早上是从不敢有人打扰的。
直到将近用午膳的时候，伺候的下人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是不敢贸然进去。
毕竟，按照宁肆的脾气，只要一个不顺心，便是一阵重罚。
也就只有清烟，还能在宁肆面前说上几句话。
也正是因此，虽然清烟无名无份，在这宁王府却是颇受尊敬。
就连府中的老管家，都要唤她一句清烟姑娘。
下人唤来了清烟。
清烟刚推开门，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清烟以及身后的一众下人当即都变了脸色。
快步入内，却被眼前骇人的场景吓的顿在了当场。
屋内遍地都是血迹，看样子是爬行的时候留下来的。
至于血迹是谁的，已经不言而喻。
有一人孤零零的趴在墙角，整个头都埋在地上，不过众人只凭衣服便认出了那是宁肆。
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清烟强装作镇定，指向其中一个仆人，“你，你去看看公子到底如何了？”
随即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个丫头，“你们，一个去禀报王爷，一个去请大夫，一定要快！”
“是，清烟姑娘。”
话落，那两个丫头当即便跑了出去，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多待。
毕竟，那场景，真的太吓人了。
看多了，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被清烟点名的那个仆人没有办法，只能大着胆子向前，走到宁肆的身边，恭敬呼唤，“公子，公子。”
可是半响，却是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索性心一横，将宁肆的身子抱起，众人这才看清宁肆的脸。
“啊！”
屋内惊叫声此起彼伏。
胆子小的丫头直接被吓的昏死了过去，就连胆子大些的小厮都瞬间脸色煞白。
听此，那抱着宁肆的仆人才侧头看向宁肆，只见那张曾经算是俊朗的脸上此刻遍是利器留下的痕迹，尤其是眼角到下巴的那一处，深可见骨。
双眼已经被挖出，只留下两个空洞的血窟窿，看起来触目惊心。
“啊！”
那仆人吓的当即将宁肆扔在地上，拔腿就跑。
此时此刻，哪里还能顾及宁肆是不是主子。
清烟也吓的瑟缩在墙角，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宁江煜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宛若破碎的布娃娃一般的宁肆。
“肆儿！”
心头一震，未等回过神来身子已经大步向前。
待看到宁肆凄惨的死状，宁江煜顿时老泪纵横。
宁肆，是他和沐惜音唯一的儿子啊！
“肆儿，你睁开眼看看父王！
你如今这个样子，让父王怎么同你死去的母妃交代！”
第278章 悔不当初
哪怕宁肆已经变成了如今这副骇人的模样，宁江煜眼里却是没有一点的嫌弃，只有满满的心疼。
见宁肆始终没有回应，宁江煜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其实，宁江煜早就知道了结果，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宁肆的身体早就凉透，怎么可能还活着。
沐惜音已经死了，他不能接受再失去宁肆。
找不到一点能证明宁肆还活着的迹象，宁江煜彻底崩溃。
抱着宁肆残破的身体，哭的不能自已。
恰在此时，另一个丫头带着老大夫跑了进来。
宁江煜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连忙抱着宁肆向前，却把那老大夫吓的连连后退。
“大夫，你快看看我儿子！”
那老大夫下意识凝眉，这样子不用看也知道已经死去多时了，还看什么看！
只不过眼前之人是当朝宁王，而显然他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宁肆已经死去的事实。
老大夫也是个人精，当然不会直说宁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那样的话，只怕他的小命也不用要了。
强压住心头的恐惧敷衍至极的给宁肆看了看，便直接开口，“王爷放心，公子只是一时间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休养些日子便好了。”
整个屋子的人都知道这老大夫在胡言乱语，唯独宁江煜信以为真，连连道谢。
“来人，赏，赏他一千两！”
那老大夫没想到救命之举竟然还能平白得了这么一番好处，当即领了银子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不过，这盛京是属实待不得了。
他准备拿着这一大笔银子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去，再也不回来了。
*
朝云殿。
刚下了早朝，夜墨宣便赶了过来。
陆菀照顾夜瑾瑜，几乎一夜未眠，看起来气色极差。
“母妃，瑜儿如何了？”
听到夜墨宣的声音，陆菀才抬眸看了一眼，不过片刻又垂下头去，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太医看过了，说是今日应该就能醒来了。”
夜墨宣知道，陆菀是在忧心夜瑾瑜，而另一方面，陆菀对他终归是多了一丝芥蒂。
说到这个，夜墨宣也委屈。
本来他将夜瑾瑜嫁到宁王府，是为了得到宁江煜的支持，可如今，不仅同宁王府结下了死仇，同陆菀之间还生了嫌隙。
夜墨宣简直是悔不当初。
“母妃先去歇息片刻，这里有儿臣照应着，若是瑜儿醒了，儿臣再让人唤您起来。”
陆菀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虽说她对夜墨宣有一些失望，但夜墨宣终归还是她唯一的依靠。
陆菀走后，夜墨宣在夜瑾瑜的床头坐下。
看着夜瑾瑜憔悴不堪的模样，夜墨宣说不心疼是假的。
虽说对夜瑾瑜的婚事存了利用的心思，可二人一同长大的情谊终归还是在的。
“瑜儿，你放心吧，皇兄不会让你白受这番委屈的。
宁肆，宁王府，皇兄一个也不会放过。”
*
陆菀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心中有夜瑾瑜的事情悬着，陆菀始终不安。
虽说昨日因为夜凌宸昏迷事情被搪塞了过去，可她觉得，宁江煜却是不会这般善罢甘休。
宁江煜对于宁肆的宠爱，就如同她对夜瑾瑜一般。
想至此，陆菀直接坐起身子，对着门口开口，“绿沁，为我梳妆。”
话音刚落，绿沁便推门走了进来，眉眼间带着些许疑惑，“小姐才刚刚歇下，怎的就要梳妆？”
陆菀轻蹙眉头开口，“瑜儿的事情一日不解决，我便一日安心不下。”
绿沁心中了然，没再说话，扶着陆菀下床，为她穿衣。
对于陆菀来说，夜瑾瑜，便是她的全部，是她在这深宫多年唯一的慰藉。
可一想到夜瑾瑜，绿沁就不由得心中叹气。
本是天之娇女，生的貌美，身份又尊贵，可偏偏就是一手好牌让她打的稀巴烂。
可这能怪夜瑾瑜吗？
不能。
说起来，无非都是帝王的棋子罢了。
“小姐此时去见陛下，是不是不妥？”
昨日能暂时保下夜瑾瑜已经是万幸，若是陆菀再去，怕是会引起夜凌宸的反感。
陆菀不说绿沁也知道，昨日陆菀必定是以将军府作为筹码保下的夜瑾瑜。
否则，以夜瑾瑜所犯下的罪过，加之宁王府的施压，夜瑾瑜怎么可能只是昏迷这般简单。
女子与人有染不说，更是怀了孽种，一般人家尚且接受不了，更可况是宁王府。
陆菀也知道此时前去并不是好时机，可她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夜瑾瑜，说什么也是不能出事的。
否则她这么多年的谋划又有什么意义。
陆菀一叹，“我也没有办法了。”
就在陆菀梳妆完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夜墨宣来了。
见陆菀这番打扮，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母妃且听儿臣一言，再做打算如何？”
陆菀皱眉，却是转身回了屋子。
“儿臣知道，母妃是想去见父皇，为瑜儿求情，可母妃也应该清楚，此时再提及此事必然会惹得父皇心生不悦。”
陆菀抬眸看向夜墨宣，却是没有说话。
“今日一早，宁王并未来早朝。”
听此，陆菀眸子里才闪过了一抹深思。
这可不像宁江煜的风格。
仗着宁家的身份，宁江煜一向是嚣张跋扈着的。
如今又占了上风，怎么可能这般就偃旗息鼓了？
不对劲。
夜墨宣继续开口，“就在今日一早，儿臣便让人去宁王府打听了。
就在刚刚，下人才把消息送进宫来。”
因着夜瑾瑜的缘故，夜墨宣在宁王府中也是安插了棋子的。
所以想要得到消息并不难。
“就在昨日，宁王妃过世了，死因不明。”
陆菀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染上了震惊。
“此事是真是假？”
沐惜音虽然已经疯癫了有些日子，可宁江煜始终把她当作宝贝，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夜墨宣却是笃定开口，“千真万确。
昨夜，整个宁王府的下人都在为宁王妃守灵，只是消息还未传出来罢了。”
听夜墨宣这般说，陆菀心中安定了不少。
依照宁江煜对沐惜音对的宠爱，此时必然没有心思来追究夜瑾瑜一事。
夜墨宣却是又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第279章 颜美人
“母妃，还不止如此。
就在今日一早，宁肆也离奇死了，据说死状十分凄惨，宁江煜一时间承受不住已经精神恍惚了。”
陆菀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只不过，无论是谁做的，于他们而言，自然都是好事。
见陆菀神情已经平静下来，夜墨宣知道，陆菀总算是安心了。
“瑜儿之事，昨夜儿臣也想了一夜，倒是想出了一个可行的法子。”
“你且说来听听。”
夜瑾瑜之事得到了缓息，陆菀心情也好了不少。
“如今宁肆也已经死了，宁江煜一时间也无暇顾及此事，那瑜儿同宁肆和离一事便简单多了。”
陆菀点头，所谓和离，说起来，不过就是夜凌宸的一道圣旨而已。
之所以这般棘手，无非是因为有宁江煜从中作梗罢了。
“况且瑜儿是皇室公主，父皇为了顾及皇室颜面，自然也是愿意妥善解决的。
只不过，宁肆刚刚身死，若是这时和离，难免于瑜儿名声不利。”
陆菀凝眸，夜墨宣说的确实没错。
此时和离，夜瑾瑜难免要被扣上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所以儿臣以为可以先将瑜儿送离盛京”
夜墨宣瞥了陆菀一眼，见陆菀神情未变才继续开口，“瑜儿终归是有孕在身的，留在这里只怕会横生枝节。
过个一年半载，事情已经淡了的时候，再让父皇下一道和离的圣旨，此事也就过了。
而待儿臣稳固了地位，她若是想回来，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陆菀想了想，觉得此事这般安排确然不错。
只是这样的话，她怕是就要有些日子见不到夜瑾瑜了。
不过为了夜瑾瑜，陆菀可以接受。
“好，那此事便这般决定。
不过，何时去你父皇那里才合适？”
若是去早了，夜凌宸必然会有所怀疑。
若是晚了，待宁江煜回过神来，怕是事情依旧不好处理。
夜墨宣想了想，“约莫过个三四日吧，那时候宁王妃和宁肆的死讯，宁江煜也就瞒不住了。”
陆菀点了点头，此事便这般定了下来。
*
皇宫东南角的一处华丽宫殿，临秀宫。
铜镜之中的女子，生着一双漾着盈盈笑意的水眸，螓首蛾眉，面若桃李，美的不可方物。
仔细看来，这女子竟和卿虞有着几分的相像。
正是多年来后宫之中唯一得过帝王恩泽的颜美人。
后宫之中，妃嫔无数，可如今却是三个女人为尊。
这第一个便是贵妃秦念初，且不说有梁王傍身，如今皇后已经薨逝，后宫以贵妃为尊，就连六宫之权，都握在秦念初的手里。
第二个便是淑妃陆菀，虽无亲生的皇子，可养子宣王却是对其格外尊敬，不仅如此，陆菀身后还有将军府。
最后一个，便是颜美人了。
颜美人虽然位分不高，可后宫之中却是无人敢轻视之。
就连秦念初和陆菀，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颜美人是宫女出身，没有母族，更没有权势，却能够在这后宫中稳住地位，更生下七皇子将其平安养大，便可见得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这后宫里的老人都知道，颜美人之所以如今还只是一个美人，并不是因为夜凌宸不够宠她，而是因为她不想。
是的，不想。
在她第一次侍寝之后便被封为了美人，如今已有八个年头。
八年来颜美人圣宠不衰，可却依旧只是一个美人。
夜凌宸曾多次提及要升一升她的位分，却是都被颜美人拒绝了。
她说她担不起这样的福泽。
实则后宫中的聪明人都明白，她只是不想卷入那些女人间的纷争罢了。
久而久之，夜凌宸也就习惯了，终归有他在，总不至于有哪个没眼力的去招惹颜美人。
既然她想偏居一隅，那他纵着便是。
夜凌宸将对虞浅的全部愧疚都弥补在了颜美人的身上。
曾经他没能同虞浅携手此生，所以在得到颜美人之后便将她宠在了心尖上，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寻来。
就像曾经他待虞浅那般，倾其所有。
可是颜美人的性子却是愈发的淡漠。
这也让夜凌宸更加的痴迷。
看着铜镜之中的美人，颜美人不由得轻嘲一声。
她一直都知道，她只是替身，虞浅的替身。
颜美人突然凑近了铜镜几分，看到眼下渐渐浮现的一条细纹，倏地笑了。
“娘娘可是想到什么了，这般开心？”
丝竹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过来，放到颜美人手边。
“这是陛下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血燕，可是罕见，对女子是极为滋补的。”
颜美人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种就连贵妃都分不得的好东西，她这里却是日日可见。
“你喝了吧。”
颜美人轻飘飘开口，仿佛不知这是极为珍贵得血燕。
可丝竹却是清楚，她是不想维持这张美丽的容颜。
在颜美人还是宫女的时候，两人便相识了，待颜美人被册封之后，提的唯一要求便是将丝竹调过来伺候。
丝竹没回应，而是端起那碗血燕，一饮而尽。
放下莹白如玉的瓷碗，丝竹无奈开口，“娘娘，你这又是何必？”
帝王的宠爱，多少人求而不得，而于颜美人来说，却是一场负累。
颜美人轻轻一笑，好似雨后清丽海棠，美艳中带着倔强。
“何必？
若不是因为被陛下看中，这个时候我已经出宫了吧？”
丝竹神色一顿，却听颜美人继续开口，“丝竹，你说筠哥还在等我吗？”
颜美人口中的筠哥，粟筠，既是她的青梅竹马，又是她的未婚夫。
当年家中遭遇变故，颜美人无奈入宫，入宫前，粟筠同她说，他会等她。
等到她年满二十出宫的那一日，他便娶她。
颜美人欢欢喜喜的应了，可就在她十八岁的那年，却被夜凌宸一眼看中。
自此，出宫嫁给粟筠终于成了一场奢望。
丝竹是知道颜美人同粟筠之间的故事的，当即面色大骇，连忙跑到门口环顾了一周，见空无一人，才松了口气。
第280章 藏拙
“娘娘，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麻烦可就大了。”
当今陛下的颜美人，怎么可能有未婚夫呢。
这话若是传到了夜凌宸耳朵里，怕是粟筠都难逃一死。
颜美人听此，收回思绪，点了点头。
只不过刚刚还有几分光彩的眸子却又重新黯淡了下去。
丝竹于心不忍，转移话题，“娘娘，今早奴婢去看七皇子，才发现七皇子年纪虽小，可那字写的却是比学堂里那些十几岁的官家子弟还要好呢。”
七皇子名为夜墨睿，正是颜美人所出，再过些日子，便七岁了。
说起夜墨睿，颜美人的眼底才带上几分笑意。
除了丝竹，夜墨睿是她在这宫里唯一的暖意。
刚要回应，就见一个六七岁男童跑了进来。
一身华贵锦衣，那双干净纯粹的眸子简直同颜美人如出一辙，看起来好看极了。
正是当今七皇子，夜墨睿。
“母妃，睿儿好想您。”
夜墨睿先给颜美人请了安，才笑着凑到颜美人身侧。
颜美人眉眼间尽是温柔之色，拿出帕子为眼前的小人儿轻轻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以后可不许跑的这般急了。”
小人儿像模像样的点头，惹得丝竹和颜美人一阵轻笑。
“睿儿，母妃问你，今日在学堂里都学了什么？”
夜墨睿乖巧开口，“学了写字，还学了诗词。”
颜美人点头，“可都学会了？”
夜墨睿小脸上扬起浓浓的骄傲，“当然了，夫子只教了一遍，睿儿便学会了。”
夜墨睿天生聪慧，颜美人是知道的，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后宫之中，最怕的就是太聪明。
颜美人没说话，而是看了丝竹一眼。
丝竹会意，当即去关上了殿门。
颜美人这才开口，“睿儿可还记得母妃之前同你说过什么？”
夜墨泽傲娇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母妃，睿儿错了。
母妃之前同睿儿说过，不可以表现得太过惹人注意。”
随即却是看了颜美人一眼，好似极为困扰的开口，“睿儿已经表现得很笨了，可是那些大臣家的公子还是比不上。”
丝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颜美人也是微微无奈。
见颜美人不说话，夜墨睿抱着颜美人的胳膊撒娇，“母妃不要生睿儿的气好不好？”
颜美人轻笑，“你呀，母妃怎么舍得同你生气。”
夜墨睿听此脸上才露出笑来。
“先去把今日的功课做完，晚上让丝竹给你做糖糕吃。”
夜墨睿干净的小脸上尽是满足，“睿儿最喜欢丝竹姑姑做的糖糕了。”
不得不说，颜美人是个极好的母亲。
不仅教夜墨睿知识为人之道，更培养了他天真活泼的性子。
这在这幽深的后宫里，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丝竹吩咐门外守着的宫婢将夜墨睿送去偏殿，才走了回来，重新关上殿门，开口，“娘娘就打算让七皇子这么一直藏拙下去？”
丝竹是知道颜美人的心思的，可有些事，不是她们想避免就能避免的。
如今，夜墨睿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有些事情终归是要暴露于人前的。
颜美人没有回应，丝竹却是继续开口，“七皇子就快七岁了，有些事情娘娘终归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颜美人是知道丝竹的心思的。
虽然这些年来她极力的避免卷入那些阴暗的宫斗中去，可这些事情终归还是会来的。
她逃不掉，夜墨睿也逃不掉。
就因为他是大夜的七皇子，所以有些事情注定要去面对。
“丝竹，你可还记得我的闺名？”
丝竹一怔，下意识开口，“娘娘名唤颜轻。”
颜轻轻笑，“我在这后宫中的地位，正如我的名字一般，人微言轻。
除了陛下的宠爱，我什么也没有。”
颜轻说的是事实。
如今她偏居一隅，所以秦念初和陆菀任她如何，可若是她真的有了争位之心，那秦念初和陆菀焉能容忍的下她？
丝竹却是不很赞同。
“奴婢知道娘娘的意思，没有母族的支撑，争那储君之位属实艰难。
可娘娘也要明白，待陛下年岁再大些，手中权势日渐旁落，那时候娘娘若是再想争，可就没有机会了。”
夜凌宸的偏宠，是颜轻唯一的倚仗，也是颜轻最大的倚仗，是秦念初和陆菀只能眼红却不能触碰分毫的倚仗。
任凭秦家陆家的权势再大，夜凌宸才是这大夜的帝王。
见颜轻沉思，丝竹说的更加大逆不道了一些。
“丝竹知道娘娘是想在陛下仙逝之后，带着七皇子离开盛京，过着清闲无忧的日子。
可是娘娘您要想明白，依照陛下对您的宠爱，是否会允您离开皇宫？
还有秦贵妃和淑妃，会让一个受尽帝王荣宠的女人安然无恙的离开盛京吗？”
颜轻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丝竹说的没错，自古有子嗣傍身的妃嫔被殉葬的也不是没有。
还有秦念初和陆菀，这些年她虽未同这二人有过正面的冲突，可她承圣宠多年，这是不争的事实。
想至此，颜轻心中的最后一丝期望也彻底幻灭。
见颜轻神色一变，丝竹知道她听懂了。
虽然不忍却只能依旧苦口婆心的劝，“娘娘，七皇子如此聪慧，陛下必然是会欢喜的。”
颜轻抬眸，对上丝竹认真的眉眼，笑的从容，“真是难为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是的，从一开始的让夜墨睿展露锋芒开始，便是丝竹故意而为。
不让颜轻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她是不会死心的。
这些年来，颜轻一直都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如今，也该梦醒了。
而丝竹也早知颜轻聪慧，所以她一开始也没想过瞒她，也瞒不住。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系宫外.”
或者说，颜轻心系的，始终都只有粟筠一人。
“可您想想，待一切安定之时，七皇子主事，您想做什么，还有谁能拦得住？”
不过就是同粟筠相守，寻个理由出了宫，在宫外同粟筠过着逍遥日子这又有何难？
第281章 祈福归来
颜轻眸子里难得染上了认真，“丝竹，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若是睿儿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我便是一朝太后，身上的条框束缚，太多太多了。
不仅如此，那条路，一旦踏上，便再不能回头了。”
自古以来，皇子争位，要么荣登大宝，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两个结局，颜轻哪个也不想为夜墨睿选择。
“罢了，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丝竹转身退了出去。
空荡的宫殿内，只剩下女子一人略显孤寂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内传来女子的一声轻叹，随即又重新陷入了冷寂。
*
事情同夜墨宣所想的一般无二，在夜瑾瑜醒来的第三日，沐惜音同宁肆的死讯便瞒不住了。
哪怕再不愿意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宁江煜也得让沐惜音和宁肆入土为安。
他不能让他们死了还不得安生。
而陆菀也趁着宁王府一片混乱的当口，向夜凌宸求了送夜瑾瑜出京一事。
毫无疑问，夜凌宸答应的干脆。
夜瑾瑜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终归是少不了风言风语的。
若是让宁肆平白当了孩子的父亲，倒也没什么，还能借机得到宁王府不少好处，可偏偏宁肆是个没用的，这锅就算宁肆想背，都没有资格。
夜色朦胧，看着夜瑾瑜的马车一点点消失在了视线里，陆菀那颗担忧了许久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只要夜瑾瑜无恙，她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要做的，便是为夜瑾瑜重回盛京做准备了。
*
刚过了正月，盛京的气候便一日比一日的暖了起来。
被寒冷的冬日拘禁了将将数月的卿虞，终于得以出府透透气。
湖面初融，却已经有了不少人来回走动。
宁执带着卿虞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牵着她的手缓步而行。
大夫也说过了，卿虞的身子终归是比平常女子弱些，多些走动于她日后生产也是有极大好处的。
“沐惜音和宁肆已经下葬，也到了清烟出手的时候了。”
卿虞幽幽开口，话中之意明显，如今正逢宁江煜失意低落之时，清烟必然会抓住机会趁虚而入。
而宁王府，也将会迎来下一场混乱。
宁执捏了捏卿虞的手心，不偏不倚开口，“那女子，有些小聪明。”
卿虞点头，但凭一己之身，便将整个宁王府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可不就是有些小聪明么。
“夜瑾瑜也已经离开盛京，这两王之间的争夺，怕是又要开始了。”
去年因为夜墨泽卧病在床数月，夜墨宣又被夜凌宸警告了一番，朝堂倒是难得宁和了一段时日。
宁执笑笑，回应，“年都已经过了，可不就是要热闹些才好。”
如今二人身体已经无碍，所以宁执并不急着覆了这夜氏江山。
如今之际，卿虞生产显然更重要些。
至于朝堂，便留着夜墨宣和夜墨泽去争去斗便是。
终归苦恼的都只是夜凌宸罢了。
*
丞相府。
自去年府中的二小姐莫名失踪以后，整个丞相府就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压抑之中。
丞相秦时渊每日愁眉不展，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轻的时候作孽太多，至今已经三十多岁的秦时渊只有两个女儿。
秦芷已经离开盛京不知去向，秦妤便是他唯一的希望。
丞相夫人姚锦柔几乎日日以泪洗面，秦妤是她唯一的女儿，多年来始终捧在手心里疼宠着，如今却是说不见就不见了，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
然而，就在今日，府门前却来了一个脏兮兮的落魄姑娘，那模样，比之灾乱时的流民还要凄惨些。
她说她便是这丞相府丢失的嫡小姐，说着就要往里面闯，却被门口守卫狠狠打了一顿。
最后还是姚锦柔身边的贴身丫头流思采买回来，却也好半响才认出秦妤来。
姚锦柔的院子，母女二人抱着哭成一团。
这被人带走的几个月来，秦妤吃了太多太多的苦，见到姚锦柔，好似一股脑的都要哭出来一般。
姚锦柔感觉整颗心都像被撕扯一样的疼，秦妤，是她的心头宝，可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她心疼啊！
秦时渊眸色微沉，开口，“好了，这般喜事就不要哭哭啼啼的了。
流思，先带着小姐好好梳洗一番。”
秦妤回来，秦时渊是开心，却也不是太开心。
秦妤遭遇了什么，他如今尚不知晓。
本想开口询问，可看秦妤的样子，却止住了口。
罢了，事已至此，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
梳洗过后的秦妤，看起来才有了几分之前的模样，不过却是沧桑了许多。
“妤儿，同爹说，这小半年来，你究竟去了哪里？”
提起这个，秦妤刚刚止住的泪便再次落了下来。
眸子里，是无法掩饰的凛冽恨意。
微微哽咽着开口，“那夜女儿在府中照常入睡，可再醒来时，却是在马车上。
他们把我带到了一处庵庙里，那些女尼日日让我干杂活，一个不顺心便非打即骂。”
秦妤一边落泪，一边掀开袖子，上面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哪怕已经过了这般久，也还没有完全消失。
“女儿忍受那样的日子足足三月，才终于在除夕那夜趁人不备逃了出来。
可是我不识路，我只能扮作流民，掩住容貌，一点点询问盛京的方向……”
本是堂堂天之骄女，却被人当做乞丐，姚锦柔听着听着便哭了起来。
“娘的好妤儿，你受苦了啊！”
秦妤再也忍受不住，扑到姚锦柔的怀中放声大哭。
秦时渊却是皱了皱眉头，不过转念一想，听秦妤的意思，怕是这一路未曾有人打过她容貌的主意。
是的，秦时渊最看中的，是秦妤的那张脸，其次，便是她的清白。
毕竟，无论是一个貌丑无颜的女子，还是一个不干净的女子，都是没有资格嫁到梁王府的。
眸子一动，如今秦妤回来了，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嘉和十七年二月初五，丞相府传出消息，出京为梁王祈福数月的嫡小姐秦妤，回京了。
第282章 醉酒
去年秦妤突然失踪，丞相府暗地里找疯了，明面上却是宣称秦妤是出京为夜墨泽祈福去了。
那时候的夜墨泽，还在缠绵病榻，而秦妤作为夜墨泽的未婚妻，为其离京祈福也在情理之中。
没有一个人怀疑丞相府的这番说辞。
直到如今，秦妤已经回来，那这所谓的祈福，也该结束了。
*
公主府。
听着晚笙传回来的消息，卿虞不由得轻轻一笑，为夜墨泽祈福？这样的理由，也亏的秦时渊能想得出来。
依照秦妤的性子，夜墨泽病重，怕是恨不得住在梁王府日日贴身照顾吧，怎么可能舍得离开盛京。
“可知道秦妤之前去了哪里？”
祈福了将将小半年，这样的理由也就哄骗一下盛京中人吧。
晚笙摇摇头，之前秦妤消失一事，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动作颇为利落。
“小姐，可要探查一番？”
“不必，秦妤回来，该忧心的可不是我们。
终归是盛京中两王相争的那点事，如今还无需我们插手。”
宁执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香气四溢，可卿虞还是敏锐的闻到了若有若无的中药味。
“先把参汤喝了。”
话落，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喂到卿虞口中。
晚笙见状，转身走了出去，不忘把门也带上。
这两个人，一旦腻歪起来，可是旁若无人的，就算冷淡如晚笙，都不由得觉得甜的倒牙。
“你这身子如今已经快有七个月了。”
卿虞浅浅的“嗯”了一声。
却听宁执继续开口，“时间过的可真慢啊。”
卿虞：“？？？”
怎么觉得这厮话中有话的样子？
宁执靠在床头，将卿虞揽在怀里，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他此生所求，无非就是如此。
真好，这样闲散恣意的悠闲时光，以后还有数不尽的日子。
*
自沐惜音和宁肆下葬以后，宁江煜日日借酒消愁，就连夜瑾瑜的那档子事，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也只有醉酒的时候，思绪飘离，宁江煜才能暂时忘却那种这世间好似只剩自己的孤寂。
夜，微凉。
宁江煜举起酒壶，将壶中美酒尽数灌到自己口中。
辛辣入喉，宁江煜却是格外喜欢这种微微刺痛的感觉。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王爷，别喝了，若是让王妃和公子知道您这般对待自己，该有多难过。”
清烟想要夺过宁江煜手中的酒壶，却是没有成功。
“混账！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阻碍本王喝酒！”
宁江煜醉眼迷离，看着眼前的娇俏女子，眸子中闪过一丝迷茫。
清烟知道，宁江煜醉了。
“王爷，我是清烟，别喝了好不好，你的身体受不住的。”
宁江煜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口中喃喃，“清烟.”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只不过一时却是想不起来了。
一阵头疼传来，宁江煜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眼前之人的模样不断变幻，最终变成了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
“音儿.”
扔下手中的酒壶，上前一把抱住眼前的“沐惜音”，宁江煜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的哭出声来。
“音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离开我的”
语气温柔缱绻，那是清烟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温暖的话。
虽然，不是为她。
白皙的柔荑在空中悬了许久，最终环到了宁江煜的腰上。
语气中泛着微微的凉意，“是的，王爷，我不会离开您。”
哪怕是替身又如何，时间还长，她就不信沐惜音死了还能一直霸占着宁江煜的心。
况且，就算是不爱又如何，她要的，从来都不是感情。
她要权势，她要富贵。
终于得到“沐惜音”的回应，宁江煜开心的像个孩子，迫不及待地吻上“沐惜音”柔嫩的唇瓣。
见宁江煜的手开始不规矩的乱动，清烟压低了声音开口，“王爷，去我房里。”
*
一夜旖旎。
宁江煜醒来的时候，头仿若炸裂一般的疼。
眉头蹙起，却是没有说什么。
这些日子里，他每日都是在疼痛中醒来的，如今也算是习惯了。
思绪渐渐清明，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宁江煜顿时睁大了眸子。
转头就见清烟那张娇艳的容颜。
身上青紫遍布，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凌虐。
宁江煜心头一凛，低头便见自己未着寸缕。
心，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他竟然同青烟
若是平常的丫头也就罢了，可清烟是宁肆的女人啊！
他竟然睡了自己儿子的女人！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脸色逐渐黑了下去，宁江煜认定一定是清烟故意为之。
他一向自律。
冷着脸色将清烟摇醒，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话可说！
他竟不知，她的心思竟然这般深沉！
如今，已经算计到他的头上了！
清烟幽幽转醒，看着眼前赤果的男人，顿时吓的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裸露的身体。
默了半响，才仿佛想起了什么，委屈的泪水顺着眼角留下，看起来颇为可怜。
宁江煜面色一怔，不明白清烟这样子是为何？
不过声音却是下意识温和了些许，“你可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清烟先是点头，后来却又摇头。
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看的宁江煜心头一阵烦闷。
声音夜不由得冷了几分，“说！”
清烟吓的身子一颤，低声抽泣着开口，“昨夜王爷喝醉了，将我认成了王妃我拼命反抗，却还是.还是”
剩下的，不用清烟去说，宁江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清烟莹白如玉的手腕上的浓重淤青，便知道她所言不假。
昨夜，他是梦到了沐惜音，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清烟哭的压抑，压抑的让人心疼。
宁江煜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负责吗？
如何负责？
清烟，是他儿子的女人，他总不能纳入自己的后院，那何其荒唐？
更何况，沐惜音刚刚离世，他哪还有心思去想这些男女之事？
半响，开口，“是本王对不住你。”
第283章 可怜人
听着这一句，清烟面上神情未变，心中却是明白，宁江煜已经上钩了。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虽然心中急切地想要宁王妃那个位子，可还是假装不在意地开口，“王爷也是喝醉了，清烟不怪您。
只是清烟是公子的女人，如今却阴差阳错的同王爷牵扯到了一起，这于公子于王爷来说都是不对的，所以王爷和清烟都应该忘记昨夜之事。”
宁江煜一怔，显然没想到清烟居然会这般说。
却听清烟继续开口，“按理说，清烟如今应该远离王府才是，可清烟孤身一人无处可去，这里又是公子生前所居之地，清烟不想离开。
所以还请王爷在府中偏僻之处给清烟一个容身之所，了此残生也便罢了。”
宁江煜之前对清烟的偏见此刻悉数尽消，这是个有性情的女子。
目光在清烟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停顿片刻，宁江煜心底竟然升起一种想要保护眼前娇人儿的错觉。
极力压下心中的异样，宁江煜轻蹙眉头，“好，那你便搬去西边的霜园吧。”
霜园位于宁王府的最西侧，虽然偏僻了些，可里面的陈设却都是极为精细的。
对于清烟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清烟娇嫩的小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声音轻柔和婉，“清烟谢过王爷。”
随即抬眸看了宁江煜一眼，在同宁江煜的目光对上之时又迅速低下头来。
“还请王爷先行离开，王爷在此，清烟属实有些不便。”
宁江煜深深看了清烟一眼，随即穿衣离开。
看着宁江煜挺拔的背影，清烟唇角微勾，哪还有之前的半分委屈。
*
清烟在当日下午便搬到了霜园，速度比宁江煜预想的还要快些。
宁江煜看着眼前的林管家，沉眸开口，“清烟可有说些什么？”
林管家摇了摇头，他不明白宁江煜怎么突然开始关注起清烟来了。
以往他不是除了沐惜音一向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的吗？
听林管家这般说，宁江煜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些。
清烟是好姑娘，昨夜，都是他的错。
许久，宁江煜才开口，“也是个可怜人，以后你多照应一些。”
林管家眸中闪过错愕，随即点了点头。
今日的宁江煜，颇有些不对劲。
*
霜园。
天气渐暖，清烟索性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自从有了身孕之后，人也懒惰了不少。
霜园很是清净，来来回回只有几个下人在走动。
其实清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安逸又舒适。
只可惜，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注定不能驻足于这样的安然。
她只能算计。
否则，不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她，都逃不了一死。
娇艳的小脸上绽出一抹冷笑，清烟喃喃，“宁肆，这都是你逼我的。”
如果不是宁肆做的那些荒唐事，她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有了身孕，又怎么会将主意打到宁江煜的头上。
说到底，未来宁王府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宁肆一手造成的。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舒服的清烟瞬间眯起了眸子。
再过两月，她就会离开这里了。
府中的大夫早就被她买通，如今就差孩子一点点长大了。
想至此，清烟不由得庆幸，宁肆做那些荒唐事时格外谨慎，生怕宁江煜知道了对他更加失望。
可却因此让清烟更好蒙混过关了。
毕竟，在宁江煜的眼里，她可是个痴情人，哪怕宁肆再不能人道，她都选择了继续追随。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同别人有染的。
既然宁肆不能孕育子嗣，那这孩子也就只能是他的了。
清烟心中暗道一声愚蠢，随即闭上了眼睛。
*
公主府。
卿虞懒洋洋的倚靠在软榻上，眉眼轻垂，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直到晚笙同她说起昨日清烟所做之事之后，卿虞才感兴趣的抬起头来。
盈盈水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看起来煞是勾人。
“这宁江煜，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江煜这种男人，自小养尊处优，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子委屈隐忍的可怜模样。
而清烟，又是个贯会勾引人的。
宁江煜会折在她的手上，卿虞早就有所预料。
这种娇娇弱弱的小白花，最能激起宁江煜这种男人的保护欲。
曾经的宁王妃沐惜音，便是此中佼佼者。
如今沐惜音死了，清烟却是顶了上来。
这宁王府，可真是热闹极了。
晚笙颇为不屑开口，“之前一副对沐惜音情根深种的样子，可沐惜音这才死了多久，便同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还暗地里让人多加照拂。”
晚笙不仅性子冷淡，做事也偏执，对宁江煜做出这般评价，倒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在盛京之中，这种事情倒是不少见。
毕竟，盛京里的这些个公子哥，都是被家里娇养着长大的，只知吃喝玩乐，哪懂得女人间的那些弯弯绕绕。
至于长情，那便更是无稽之谈。
就算是宁江煜，自诩情深不寿，多年来对沐惜音宠做珍宝，可后院里却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
如今沐惜音死了，伤心一段时日也就够了。
“清烟早就摸透了宁江煜的性子，所以才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
晚笙没说话，眸子里却满是赞同。
宁江煜这样的男人，骄傲自大，自以为是，实则心思不足，根本就看不清清烟背后所做的手脚，所以活该被蒙在鼓里。
卿虞笑笑，“好戏可还在后头呢。”
宁江煜识人不清，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不过，这代价怕是有些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的住。
卿虞很是期待。
*
梁王府，秦念初再次登门。
后宫之中，宫妃极少会出宫门，而不过半年时间，秦念初便已经来了梁王府两次。
原因无他，夜墨泽一日不同秦妤成婚，她这心中便始终不能安定下来。
夜墨泽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与秦妤之间的婚事也一拖再拖，这于他于丞相府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
秦念初也看得出来，夜墨泽根本就没有娶妻的心思。
第284章 血蛊
或者说，虽然夜墨泽面上不说，可他的心里始终念的只怕都是那个南疆姑娘。
秦念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夜墨泽，必须要娶秦妤。
“母妃怎么来了？”
秦念初进门的时候，夜墨泽正站在桌案前练字。
见到秦念初，夜墨泽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随即便将目光收了回去，拿笔的手自始至终未有一丝的停顿。
自从之前秦念初逼迫过几次之后，夜墨泽对秦念初的态度也不由得冷淡了些。
见此，秦念初之前想好的说辞突然堵在了喉咙里，半响才开口，“母妃来看看你。”
夜墨泽头也没抬的直接回应，“我很好。”
话中之意那般明显，明显到秦念初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上前几步夺过夜墨泽手中的毛笔，墨迹滴落晕染，一副上好的字也瞬间成了废品。
夜墨泽目光定定看着宣纸上的污迹，倏地笑了。
秦念初的行事作风便如同她的性子一般，独断，偏执。
“夜墨泽，你便是这般对待你的母妃的吗？你这么多年的孝义都学到哪里去了？”
秦念初可以忍受夜墨泽同她争执，甚至同她做对，就是不能忍受夜墨泽对她视而不见。
因为那个时候，她总会不由得想到夜凌宸。
自她入宫以来，夜凌宸便始终待她都是这番不愠不火的态度。
她虽不像陆菀陌苒那般对夜凌宸情根深种，却也不能忍受自己的男人对自己仿若陌生人，明明曾经她是那般骄傲的啊。
可是她没有办法，除了忍，她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这些年的压抑之下，也使得她的性子变得愈发的偏激。
夜墨泽抬头，直视秦念初，可眸子里却依旧是之前的那副古井无波。
秦念初的性子使然，夜墨泽心中早就明白同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倒不如一个人在府中躲清静。
“那母妃觉得，儿臣应该如何？”
一拳打在棉花上，秦念初眸中的气焰瞬间消弭大半，声音也柔缓了几分，“泽儿，你是知道母妃的来意的。”
夜墨泽一笑，知道，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他的立场他也同秦念初言明多次了。
只是秦念初一直不死心罢了。
见夜墨泽不言，秦念初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你可知道，去年你缠绵病榻多日不见好，是妤儿跑到距盛京足足百里的云安寺祈福，这些日子才刚刚回来。
她的这番心思，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秦时渊将秦妤失踪一事瞒的极好，就连秦念初和夜墨泽，都不曾告知真相。
夜墨泽眸中的笑意却是更加凉薄了些，“这样的说辞，母妃自己信吗？”
秦妤是个怎样的人，夜墨泽不说了解的完完全全，却也有个七八分。
秦念初却不是这般想，秦妤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孩子心思单纯着，怎么可能会像夜墨泽说的那般。
这分明就是他推脱的借口！
“混账！”
秦念初怒骂出声。
见此，夜墨泽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
这么多年来，秦妤做的最成功的，便是将秦念初收服的彻底。
“夜墨泽，本宫告诉你，如今妤儿已经回京，这桩婚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夜墨泽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干脆直接转身出门。
刚刚转身，身后的秦念初便威胁开口，“夜墨泽，你今天敢若是敢踏出这屋门一步，本宫便死在你面前！”
夜墨泽脚步顿住，转头，平静开口，“母妃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儿臣便去九泉之下给您赔罪。”
话落，转身离开。
任凭秦念初将他的书房砸的一团糟。
*
闲来无事，卿虞索性拿出了之前姜云祁给的那本蛊书，随意翻看。
一开始的内容都是些浅显的东西，卿虞多多少少都从姜意欢那里听到过一些，只不过姜云祁给的这本书里记载的倒是更加详实。
到了中间部分的时候，卿虞听说过的便少了许多。
说实话，对于蛊术，卿虞还是挺感兴趣的。
读心、救赎都有所记载。
卿虞已经看明白，从前到后，蛊虫的威力愈发大了，不过也愈发稀有了起来。
姜意欢不愧是南疆数百年来最具天赋的蛊师，救赎之蛊在这本书籍的倒数第十页。
救赎之蛊之后的那些，卿虞不曾听说过分毫，而据姜云祁说，南疆数百年来觉醒的最强的蛊虫便是姜意欢的救赎之蛊。
卿虞不由得有些疑惑，那在救赎之蛊之后的九种蛊虫，南疆又是如何记载下来的？
这些蛊虫可曾真的出现过？
在书籍的倒数第二页，卿虞看到了绝命蛊。
上面记载，绝命双蛊，应天地而生，出生之时便为一阴一阳，双蛊同命，同生共死。
别的，便没有了。
相比于别的蛊虫，绝命蛊的记载极少。
卿虞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微微思索。
她与宁执之前皆为绝命蛊的宿主，姜云祁又说这孩子是天生的毒蛊之身，那这孩子出生之后又该是如何？
卿虞不知道。
终于，翻开书籍的最后一页，卿虞却是眉头轻蹙。
最后一页的记载比绝命蛊还要少的可怜，只有短短的两个字——血蛊。
血蛊？这便是南疆最为强大的蛊虫吗？
“在想什么？”
宁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卿虞瞬间收回了思绪。
将手中的书籍递到宁执的手上，宁执只是看了一眼，便喃喃出声，“血蛊.”
“怎么了？”
见宁执疑惑，卿虞询问出声。
宁执眉头轻皱，“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卿虞一怔，宁执竟还同南疆有什么关系不成？
宁执想了许久，却是没有想出一点头绪来。
“许是我记错了吧。”
卿虞也没再纠结此事，安心靠在宁执的怀里，享受这恣意的安宁。
见卿虞窝在自己的怀里颇为乖巧，宁执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卿卿可是想修习蛊术？”
之前在南疆时姜云祁便说过二人是世间罕见的极阴极阳之体，更是修习蛊术的绝佳天才。
而卿虞腹中的孩子更是同绝命蛊息息相关，所以二人学习一番，倒也不是不可。
第285章 梦境，阿芜
卿虞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的，心底总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蛊虫，是她最亲密的伙伴。
可是她之前明明并没有接触过蛊术。
当夜，卿虞做了一个极为怪异的梦。
宽阔冗长的地下甬道，两旁的灯火微暗，散发着诡异的幽幽蓝光。
卿虞脸色微沉，不知道该不该向前。
这里，是哪里？
卿虞不知道，只是依稀觉得这里应该是一处地宫，规模比之南疆禁地怕是还要大上许多。
“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甬道深处，有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在这幽暗的地宫里却是显得格外渗人。
卿虞眉头蹙起，这声音，她竟然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是的，熟悉，那种好似深深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哪怕过了百年千年，也无法忘却的熟悉。
她曾经来过这里吗？
可是，她明明一点也不记得。
不由自主地，卿虞提步向前。
卿虞想要停下，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
这感觉，像极了曾经在南疆禁地被蛊乱之源控制的时候.
卿虞不由得大惊，难道这甬道深处，是和蛊乱之源一样的存在不成？
卿虞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两边墙壁上的图腾都清晰可见。
那图腾，和南疆王宫禁地里的真的好像.
卿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有多久，只知道过去了极长的时间，幽深的甬道才到了尽头。
甬道尽头，竟然是两副巨大的金棺！
在左边的金棺之上，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定定看着卿虞，眉眼间尽是满足的笑意。
他说，“阿芜，我在这里，等你足有千年了。
如今，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卿虞一怔，阿芜？
他是在唤她吗？
“你是谁？”
卿虞眸中尽是凛冽寒意，她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将她带到了此处。
卿虞话音刚落，便见那黑衣男子脸上瞬间闪过浓浓失落。
口中喃喃，“是啊，千年过去了，早就物是人非”
听着黑衣男子满是落寞的声音，卿虞竟然觉得自己的心在痛。
她为什么会难过？
卿虞心中带着疑惑，抬头却见那黑衣男子好看的眉眼迅速皱起，好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还没等卿虞问出千年是什么意思，便见男子凌空一挥衣袖，一阵巨大的冲击袭来，卿虞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断后退。
在离开这里的最后时候，卿虞看到黑衣男子脚下的金棺之中散发出浓浓的黑色雾气，几乎将他吞没。
卿虞猛地惊醒，坐起身子，惊魂未定。
宁执随即睁眼，起身将卿虞抱在怀里，语气轻柔，“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卿虞点头，随即却又摇了摇头，开口，“宁执，刚刚我做了一个梦”
听卿虞将梦中的情形叙述完，宁执脸色微凝，卿虞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宁执可不会觉得这是偶然。
之前在南疆禁地中时，卿虞的灵魂便被困在封印之中，足足半月才醒来。
宁执总觉得，还有什么阴谋隐在暗中，一点点向他们靠近。
这种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一向漠然的宁执竟然微微有些烦躁。
此事涉及卿虞，他不敢掉以轻心。
见宁执皱眉，卿虞抬手环住他的腰，声音柔和，“别担心，没事的。”
宁执点点头，随即将卿虞抱在怀中，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卿虞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宁执却是已经没有了睡意。
*
一夜好眠，卿虞醒来时，宁执已经不在身侧。
卿虞疑惑着坐起身子，以往宁执醒来都是守在她的身侧的，今日怎的不见踪影？
“主子醒了。”
晚笙进来时，卿虞正倚靠在床头失神。
“宁执呢？”
“宁世子出门了，好像是有什么要事的样子。”
卿虞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的梦，宁执出门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主子可要起床梳洗？”
卿虞浅浅应了一声，显然还有些不在状态。
*
朝云殿这几日的氛围缓和了许多，就连陆菀脸上的笑意都多了不少。
夜墨宣看着陆菀红润的面颊，不由得欣慰开口，“母妃如今的气色好多了。”
陆菀笑笑，轻应了一声。
“就在昨日，瑜儿那里已经安定了下来，我也终于可以安下心来了。”
夜墨宣面带笑意，“那便好。”
只有夜瑾瑜安然，陆菀同他之间的芥蒂才能消除。
“我听说昨日秦念初又去了梁王府，想来是因为夜墨泽和秦妤的婚事了。”
夜墨宣点头，“前几日丞相府的二小姐祈福回来了，这二人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陆菀脸色微凝，开口，“宣儿，如今我们虽然占据上风，可夜墨泽和秦时渊哪个都不容小觑。
宣王妃的位子也已经空了有些日子，你也该上些心了。”
联姻，从来都是拉拢势力最好的方法。
“母妃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陆菀直言开口，“徐尚书家的小姐，徐锦黛。”
徐尚书是如今的朝堂新贵，继阮鸣启和温墨之后的又一个吏部尚书。
三年之内换了三个吏部尚书，这位置也不知道徐尚书能做多久。
夜墨宣没有考虑，直接让陆菀做决定，“母妃若是觉得可以，那便可以，儿臣没有异议。”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婚事就是一桩交易。
哪个女人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好处，那便是宣王妃。
“既然你没有疑义，那母妃这几日便派人去尚书府问问。”
夜墨宣温润一笑，“好。”
*
宁执回来的时候，午膳都已经过了。
卿虞上前为宁执递上一杯热茶，开口，“你去哪了？”
瞧着卿虞眼里的担心，宁执抬手抚上她的发，如实开口，“昨夜你做的那个梦，属实让我有些不安。
所以我便想着早日将盛京中的这些事了结了，以后若是真的生出什么变故来，也不至于还要抽出心思应付这些繁杂事。”
自卿虞怀孕以后，宁执便将夜凌宸的事暂时抛在了一侧，本想等卿虞安然生产之后再做应对，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
因为卿虞的一个梦，夜凌宸的帝王生涯又短了不少。
第286章 她有钱
卿虞点点头，宁执说的不错，夜凌宸的事，不能再拖了。
虽说她和宁执都想让夜凌宸一点点被蚕食殆尽，可却也不能因为这个为以后留下隐患。
委以虚蛇的日子已经不少了，如今也是时候该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宁执，我们开始修习蛊术吧。”
无论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昨夜做的那个梦，都同蛊术脱不开干系，卿虞怕以后太过被动。
宁执眉眼间尽是宠溺，答了一声“好”。
因着姜意欢的缘故，又加上本身就是极阴之体，卿虞修习蛊术的速度极快，不过短短一月时间，本命蛊就已经有了觉醒的迹象。
宁执亦然。
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朝堂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夜墨宣同吏部尚书徐家的嫡小姐锦黛定下了亲事，朝堂局势再一次变换。
吏部尚书，从来都是让人眼红的肥差，光是那些大大小小官员孝敬的银两，一年就能有几十万甚至百万。
毕竟，吏部可是掌管着大半个盛京官员的调动。
反之，夜墨泽那里却是毫无动静，就连同丞相府的嫡次小姐早就定下的婚约也至今没有提及。
然而，许是上天都看不过夜墨宣过的舒坦，夜墨宣刚刚得意不过几日，便出了事。
今日早朝之时，已经消停了许久的监察御史邱明远突然进言，兵部侍郎李谏仗着夜墨宣的势，为非作歹，更是暗中收受了不少贿赂。
李谏是夜墨宣的人，几乎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
在夜墨宣刚回盛京之时，李谏便把自己的女儿送了过去，投靠之意再明显不过。
而夜墨宣自然是笑着接纳，毕竟，送上门的势力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自此，李谏便有恃无恐，行事愈发的嚣张起来，偏生李谏又有几分小聪明，邱明远已经盯了他许久，却是一直都没有抓到他的把柄。
而就在一个月前，他却突然找到了线索，但他并没有声张，而是一点点将李谏犯罪的证据收集完全，才当堂揭发。
邱明远做事，十分周全。
若是出手，那必然是一击毙命。
证据确凿，李谏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夜墨宣自然就成了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夜墨宣哪敢沾染，当场就撇清了关系，然饶是如此，夜凌宸还是寻了个由头禁足了他半月。
身为帝王，最不喜的便是不安分的儿子和臣子。
*
御书房。
夜凌宸眉头微蹙，看向王荇，“朕的这些个儿子，没一个是安分的。”
夜墨宣的心思已经摆到了了明面上，而夜墨泽虽然明面上没有一点动作，但是夜凌宸可不会相信他是真的没有想法。
如果不是长久不立储君于大夜社稷不利，他才不会将夜墨宣留在盛京。
见夜凌宸脸色不好，王荇连忙上前为夜凌宸按揉肩旁，“陛下莫想这些烦心事了。
昨日奴才看见七皇子在御花园练剑，那认真的模样，和陛下当年真是像极了。”
夜凌宸眸子微沉，开口，“睿儿？”
这些年来颜轻虽然受宠，可行事却是颇为低调，就连夜墨睿，都鲜少现身人前。
说起来，就连夜凌宸，都已经有一月有余未曾见到夜墨睿了。
王荇点头，声音里满是赞赏，“可不就是，说起来奴才也有些日子不见七皇子了，昨日一见，发觉他生的愈发像陛下了。”
夜凌宸眸子微动，算日子，他也有些时日未踏足后宫了。
“今夜，去临秀宫。”
*
如今已经是三月中，再过两月，便是卿虞生产的时候了。
白日里，宁执同卿虞修习蛊术，待到卿虞休憩之时，宁执便亲自去准备卿虞可能会用到的一切。
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他可得抓紧些。
风弦这些时日也是忙的厉害，汐言至今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本来之前的时候都好好的，到了这个时候却突然折腾的起来，每日吃不下睡不好，可把风弦心疼坏了，可偏生却是无计可施，只能日日守着汐言。
风霖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因为就在前几日，卿虞说春日到了，府中也该办喜事了。
汐言和风弦已经成婚了大半年，如今就连孩子都有了，这喜事，自然就只剩下他和晚笙了。
听此，风霖又是震惊又是激动。
毕竟，已经盼了大半年，如今终于有望和自家主子兄弟达成统一战线了。
算起来，如今整个公主府可就他一个外姓人。
到了傍晚时分，卿虞才看到宁执的身影，一同回来的，还有风霖，身后跟着十数个挑着扁担的小商贩，也不知道今日又把哪条街买下来了。
见的次数多了，卿虞也就见怪不怪了。
晚笙却是睨了风霖一眼，“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她可是清楚记得，风霖这么多年的家底，可都在自己的房里呢。
风霖干笑一声，“这些日子，又攒了点。”
至于从那里攒的，那便是不言而喻了。
自从卿虞怀孕到现在，已经数不清宁执到底赏了府中多少银子，反正少说也有几百万两了。
卿虞轻叹一声，这男人果真不会持家。
还好，她有的是钱。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风弦和汐言怎的还没来？”
卿虞微微疑惑。
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府中主仆便一同用膳了。
总归是热闹些，否则总觉得这府中缺了点人气儿。
妘氏却是无奈，“汐言姑娘下午又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如今才刚刚睡下。”
卿虞点头，“那便不等他们了，一会让人送过去一些。”
妘氏应了一声。
晚膳过后，妘氏却是未离开。
“妘姨娘可是有事？”
妘氏点点头。
“妘姨娘但说无妨。”
妘氏眉眼间带上几分笑意，开口，“公主，早在一月之前妾身便发现三小姐不对劲，每日里总是魂不守舍的。
直到后来妾身注意到三小姐出门见了一个男子，这才明白三小姐是有了心上人。”
卿虞眸子一抬，“姨娘可知是哪家的公子？”
妘氏答，“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
第287章 初露锋芒
礼部尚书？
卿虞想了会，才想起这礼部尚书是谁来。
礼部尚书贺松为官多年，清廉为民，倒是盛京中不可多见的好官，颇得百姓爱戴。
而贺家的门风，亦是不错，确然是个好归宿。
“贺家可是不知道何时上门提亲？”
卿虞一下子便想到了妘氏的意图，毕竟她这公主府，可是盛京中炙手可热之地。
就算是贺家的嫡出小公子，娶她的妹妹，也属实算得上是高攀了。
妘氏再次点头，“就在昨日，贺夫人送信过来，同妾身说明了此事，并让妾身问问公主的意思。”
虽然如今公主府是妘氏掌家，可毕竟还是卿虞说了算。
而卿虞如今又有孕在身，贺家也不敢贸然打扰。
只能想了这么个法子。
这贺家，想的倒是周到。
卿虞笑笑，“看来姨娘对这贺家公子倒是中意。”
妘氏随着一笑，如实开口，“妾身曾见过贺家小公子几次，模样和性情都是极为不错的。”
卿虞“嗯”了一声，随即开口，“洛儿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同那贺家公子两情相悦，那此事姨娘做主便可。
至于聘礼，直接送到府上便是。”
“妾身谢过公主。”
妘氏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卿虞答应让贺家将聘礼送到公主府，那整个盛京的人都会知道卿洛是卿虞护着的。
卿洛的日子，必然是坦途一片的。
待妘氏走后，宁执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
卿虞抬眸看了宁执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哪来的信？
难不成是陆晏？
见卿虞神情微闪，宁执便知道了她的想法，当即否认，“别瞎猜，可不是陆晏。”
他才不会和陆晏通信，两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
“是姜云祁送过来的。”
姜云祁？
卿虞打开信，倚靠在宁执的怀里同他一起看。
姜云祁也没有隐藏，直言南疆如今安定，卿虞又生产在即，他想过来看看卿虞的孩子。
哪怕有宁执在身侧，姜云祁还是怕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卿虞肚子里的，可是整个天下的救世主。
不过，若是卿虞不同意，他可是不敢贸然前来的。
“你意下如何？”
宁执却是声音淡淡，“都听你的。”
卿虞想了想，决定还是让姜云祁过来。
因为之前的那个梦，总是让卿虞心底格外的不安。
虽然如今她和宁执可以按照姜云祁给的这本蛊书修习蛊术，可有些时候，却是还缺一些过来人的指导。
姜云祁，恰好可以充当这个角色。
“那便给姜云祁回信让他这些日子启程吧。”
南疆与盛京之间距离并不近，姜云祁赶过来，就算是速度快些，也得将将大半个月。
“好。”
宁执点头，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卿虞一缕秀发。
*
夜凌宸到达临秀宫的时候，颜轻正在教夜墨睿写字。
“陛下过来怎么不让人提前通传一声？”
颜轻起身，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眸底却是微凉的疏离。
夜凌宸自然是看出来了，却也知道她一向都是这个样子。
而他最痴迷的，就是颜轻淡漠冷然的模样。
一如当年初见时的虞浅。
“刚批改完奏折，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夜凌宸熟练的牵过颜轻的手，颜轻眸子微晃，却是没有拒绝。
“睿儿这字，写的可真是漂亮。”
夜凌宸看着夜墨睿小小年纪便写的一手好字，不由得由衷夸赞。
夜墨睿小脸上漾着浓浓笑意，“是母妃教的呢。”
夜凌宸一顿，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眸子里尽是温和，“爱妃真是又让朕意外了一次。”
颜轻扯了扯嘴角，却是没说话。
夜凌宸也不在意，继续开口，“可用晚膳了？”
颜轻摇了摇头，“还没。”
“王荇，传膳。”
话落，低头看向颜轻，眉目柔和，“朕今日还让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藕糕，一会你可要多吃一些。”
颜轻神色不变，藕糕，是虞浅最爱吃的，不是她。
随即点了点头，“好。”
这一顿晚膳倒是用的欢快，夜凌宸卸下帝王的架子，轻哄着颜轻多吃一些。
只除了夜凌宸让人做的全都是虞浅喜欢的口味。
每当见到颜轻的时候，夜凌宸都会下意识的将她当作虞浅。
而颜轻也不动声色的充当着这个替身。
*
当夜夜凌宸便留宿在了临秀宫。
一番云雨过后，趁着夜凌宸熟睡，颜轻悄悄起身出了寝殿。
抬头看着高挂的圆月，颜轻眉头不由得狠狠皱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再见到那个男子，靠在他的肩膀上赏月论诗？
此生，怕是再没有机会了吧。
“筠哥.”
颜轻语气轻喃，眸中氤氲起一层雾气。
今日的一切，是她一手安排的。
即使不想被夜凌宸触碰，可颜轻却还是得这么做。
她没有办法。
丝竹说得对，只有将夜墨睿送上那个位子，她们母子才能活下来，她才能有机会再看一眼那个她惦记了一辈子的男子。
此生虽然已经无望相守，可只要再看上一眼，那便也是好的。
肩膀上突然的重量袭来，颜轻顿时心头一颤。
回头就见夜凌宸悉心为她系上披风的锦带。
夜凌宸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未有一点察觉！
“夜晚寒凉，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一些？
可是睡不着了？”
“嗯。”
颜轻轻应一声，夜凌宸抬手抚上她白皙细腻的脸颊。
看着夜凌宸眸中再次升腾起来的欲火，颜轻心头微凛，却只能任由夜凌宸吻上她的唇。
被夜凌宸横抱而起，颜轻无力的闭上了眼。
男人带着些许薄茧的大手不规矩的抚上自己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颜轻只觉得一阵恶心感袭来，却只能被迫承受。
夜，漫长。
*
在卿虞同意的第二日，贺家便登门来访。
贺尚书带着夫人儿子上门，礼品更是带了不少。
卿虞身子不便，只是象征性的走了一个过场，却也足以让贺松受宠若惊了。
盛京之中谁人不知夜凌宸宠这卿安公主宠的要命，如果不是自家儿子同卿洛两情相悦，贺松是说什么也不敢同卿虞扯上联系的。
第288章 风云起（一更）
妘氏对贺家的小公子本来就是极为满意的，恰得卿洛又喜欢，而贺家门风在盛京中也颇为不错，行事更是周全，所以不过小半日，一行人便商议好了成亲事宜。
贺家回去便找了大师算了黄道吉日，没过几日就送来了聘礼，规格都是极高的，看的出来贺家对卿洛极为重视。
妘氏倒也是安心了。
成婚的日子最后定在了四月初八，整个公主府都一同张罗着送卿洛风风光光出嫁。
嘉和十七年三月二十四，是夜凌宸最宠爱的颜美人的独子七皇子的七岁生辰。
也不知怎么的，这些年来夜凌宸虽然宠溺颜美人，但除了满月的时候为七皇子大肆操办过了一次，此后便再不曾有了，不仅如此，就连消息都没有再传出。
宫中不少人传言，是颜美人不愿意太过张扬，以免糟了人的妒忌，生出什么事端来。
然而今年夜凌宸却是突然下令，宴请朝中大臣及家眷，为七皇子庆贺生辰。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多年安居后宫不愿沾染是非的颜美人，也要加入这场夺位之争了。
虽说颜美人没有母族的支撑，可她身后有夜凌宸啊。
任凭将军府和丞相府再尊贵，可这大夜，终归还是夜凌宸说的算。
所以圣令刚一传出，便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
朝云殿。
本来被禁足着的夜墨宣，也因为夜墨睿的关系被提前放了出来。
如今颜轻横插一杠子，原来两王并立的局势彻底被打破。
“母妃，当下的形式，对我们十分不利.”
夜墨泽和丞相府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所以就算他现下在同夜墨泽的对峙之中占据上风，却也不过只是眼前罢了。
今后的事情，还不好说。
而现在，颜轻的这一番举动，让夜墨宣的处境却是更加艰难。
夜墨宣所说，陆菀自然全都明白。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颜轻竟然真的敢，敢同她和秦念初作对。
就凭着夜凌宸宠她么？
看着夜墨宣不安的神情，陆菀只觉得心中更加烦闷。
她深爱夜凌宸，可夜凌宸却恋慕虞浅，而就算虞浅死了，宫里还有一个颜轻，一个时时刻刻提醒着夜凌宸虞浅存在的颜轻。
陆菀和秦念初都知道，颜轻之所以这般受宠，就是因为她那张同虞浅有着五分相像的容貌，还有极其相似的性子。
虞浅是锦安虞氏的掌上明珠，她奈何不得，可颜轻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宫女，又凭什么和她争？
不过这些年来颜轻十分安分，她便没做什么，可如今，颜轻竟然还妄想争这储君之位？
简直荒谬！
而夜凌宸怕是已经被美色迷昏了头，竟然这般重视一个宫婢所生的儿子！
盛京之中最重阶层之分，以颜轻的身份，自然是没有同陆菀平起平坐的资格的，所以陆菀不能容忍她这般张扬。
不过，转念一想，却是冷静了下来。
夜墨泽本就是夜墨宣储君之争的劲敌，秦念初又是如今六宫之尊。
她就不信秦念初能容忍的了一个宫婢骑在她的头上。
倒不如让二人先争斗一番，她坐享渔翁之利。
“母妃.”
见陆菀久久不言，夜墨宣不由得再次轻唤出声。
“慌什么，以你如今在朝中的威望，该慌的可不是你。”
夜墨宣微微犹豫，还是开口道，“儿臣知道母妃的意思，儿臣是怕父王为了那颜美人将儿臣遣回封地”
夜墨宣终归是已经有了封地的王爷，如今又已经是三月末，若是夜凌宸开口让他回去，他怕是不好拒绝。
陆菀这才想起来夜墨宣的身份，他在盛京的时日有些长了，以至于她都忘了夜墨宣还是又封地在身的。
弗阳
一想到夜墨宣的封地所在，陆菀就不由得眸子微沉。
夜墨宣好歹也是她养大的，夜凌宸却选了弗阳那么一个贫瘠偏远的地方给他作封地.
不行，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夜墨宣回去。
夜瑾瑜能不能再回盛京，还得指望夜墨宣。
“既如此，那便让你父皇无暇顾及到你.”
夜墨宣神情微晃，“母妃的意思是”
陆菀看了他一眼，语气幽幽，“栽赃陷害的事情，应该用不着母妃再教你了吧？”
既然夜凌宸那般紧张颜轻所生的儿子，陆菀不介意要了夜墨睿的命。
“儿臣明白。”
“记得做的利落些。”
夜墨宣点头，随即出了朝云殿。
看着夜墨宣渐渐远去的背影，陆菀眸子幽深。
以前，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是她没得选择。
*
秦妤回京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夜墨泽作为未婚夫，却始终未露过一面。
秦时渊不由得心生怨言，可他也知道，夜墨泽不愿意娶秦妤。
本想冷着夜墨泽几月，却不想竟然出了颜轻这么一档子事。
夜墨泽还沉得住气，可他却是不能了，当即出门去了梁王府。
夜墨泽早就料到秦时渊会来，已经准备好了茶水。
他自幼便同秦时渊亲近，所以对于他的心性，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舅舅来了，坐吧。”
见夜墨泽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秦时渊不由得心生别扭。
秦时渊不言，夜墨泽便主动开口，“舅舅今日前来，可是为了七皇弟生辰一事？”
夜墨泽已经给了台阶下，秦时渊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终归两个人还是绑在一条船上的。
秦时渊点头，“沉寂了多年的颜美人突然动作，殿下怎么看？”
夜墨泽神情未变，淡淡开口，“父皇已经表明了立场，不是吗？”
储君之争，陆菀支持的是夜墨宣，丞相府支持的是夜墨泽，而夜凌宸支持的，毫无疑问便是夜墨睿。
子凭母贵，颜轻虽然出身不行，可耐不住生了一张好脸，将夜凌宸迷的不说鬼迷心窍也差不多了。
秦时渊面色冷凝，“难不成我们就这般坐以待毙不成？”
如今夜凌宸虽然未明说立夜墨睿为储君，可心思却已经极为明显了，只不过夜墨睿如今年岁还小，夜凌宸身子依旧康健罢了。
第289章 大梦初醒（二更）
所以夜凌宸不急于这一时。
可是他们急。
他们不能这般放任夜墨睿成长下去。
夜墨泽笑笑，“舅舅心中怕是已经有了决策吧？”
秦时渊也没有隐瞒，“是，我以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夜墨睿永除后患是最好的办法。”
夜墨泽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片刻后倒是幽幽开口，“想必淑妃和宣王那里也是这般想的，不仅如此，怕是还想将罪名扣在我们头上。”
秦时渊面色微动，确然，他也想将这罪名盖在陆菀母子的头上，一石二鸟。
“舅舅不必急，想对夜墨睿下手的人，可不止我们，倒不如静观其变。
不过，母妃那里，还是劳烦舅舅去劝告一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念初的性子愈发急躁，行事也愈发的随心所欲起来。
夜墨泽怕她中了颜轻的圈套。
毕竟能在秦念初和陆菀的眼皮子底下好好活了这么多年，颜轻自然也不会是简单的角色。
秦时渊却是没有同意，“贵妃娘娘那里，还是殿下亲自去吧。”
秦时渊自然知道夜墨泽的意思，他怕秦念初逼迫他娶秦妤，秦时渊又怎么可能会如了他的愿。
听此，夜墨泽脸上的笑意终于敛去，抬眸对上秦时渊的眼，“舅舅也希望我娶秦妤，是吗？”
“妤儿同你有婚约在身，殿下若是不娶，妤儿便会名声尽毁，所以殿下以为我是希望还是不希望？”
秦时渊质问，目光同夜墨泽正对，未有丝毫的退让。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不爱她。”
夜墨泽说的直白。
“妤儿是舅舅的宝贝女儿，而我就算是我将她娶进门来，也不会同她有夫妻情分，这样，舅舅也能接受吗？”
秦时渊却是倏地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殿下也不是小孩子了，怎的还这般天真？
我同你母妃之所以定下你和妤儿的婚约，不只是因为妤儿倾慕于你，更因为妤儿是我的女儿，是你的表妹，难道殿下不明白吗？”
秦妤注定是要嫁给夜墨泽的，无论夜墨泽喜不喜欢她。
这是秦妤的使命，一如当年的秦念初。
夜墨泽神情微晃，却是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见夜墨泽不言，秦时渊当即明言，“我已经给了殿下足够的时间，可若是殿下再这般拖延下去，我不介意如殿下所愿，解除这桩婚约。”
夜墨泽眸子一怔，显然一时间没有想到秦时渊会这般说，随即却听秦时渊冷声开口，“若是做不了梁王正妃，宣王的侧妃，便是妤儿的宿命。”
秦时渊要的，不仅是一个能登上王位的帝王，更是一个能予秦家长久荣耀的帝王。
所以，若是夜墨泽执意不肯，秦时渊自然也不会吊在夜墨泽这一棵树上。
秦家，未来必须要有一个女儿入主后宫，就算不是皇后，那最少也要是个贵妃。
默了片刻，夜墨泽挣扎着开口，“舅舅应该知道的，就算我不娶妤儿，日后待我登位之时，也不会亏待了秦家。”
秦时渊自然不会怀疑夜墨泽，可之后呢？
夜墨泽所生之子同秦家没有一点关系，那又如何来维系秦家的荣耀？
秦时渊却是没有反驳，只留下一句“梁王妃同追随殿下的无数人之间，殿下选一个吧”，随即便径直出了梁王府的门。
看着空荡荡的门前，夜墨泽脸上的淡漠隐去，换做浓浓的苦痛。
秦时渊说的没错，若是秦时渊舍弃了他，那他怕是便再与皇位无缘。
从一开始秦时渊便有所准备，追随夜墨泽的近一半人中，实际上听命的都是秦时渊。
一旦没有了丞相府，夜墨泽必然实力大减，那时候，夜墨宣若是趁人之危，他必死无疑。
而他身后的那些追随者，也自然都会随之死无葬身之地。
秦时渊，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蓁蓁.”
夜墨泽苍白着脸色喃喃出声，他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了娶秦妤，那同姜蓁蓁之间便再无可能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犹豫纠结，秦念初的威胁，并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其实，他早就明白，这些所谓的挣扎，都是徒劳。
他只是不愿意接受的这般轻易罢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做着待盛京一切安定下来，他便抛下一切去南疆寻姜蓁蓁的美梦。
为了这个美梦，他同秦念初渐渐生分，对曾经的允诺视若不见，更是丝毫不顾及这对秦妤来说会是怎样的屈辱.
如今，终于大梦初醒。
他知道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他也知道，秦时渊要的，一直都是梁王妃的位置，哪怕只是一场冷淡的政治联姻。
夜墨泽痛苦的闭上眼，“蓁蓁，对不起.”
他知道，从今日起，他便再也不配念着姜蓁蓁了。
*
秦时渊刚一回来，秦妤便快步走了过来。
“爹爹可是去见表哥了？”
秦妤虽然在府中休养，可消息却是极为灵通的。
秦时渊点了点头。
秦妤脸上带着些许的紧张，声音也不由得小了几分，“那我和表哥的婚事.”
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过夜墨泽，秦妤不知道他如今心里是不是还日日念着那个所谓的蓁蓁姑娘。
更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他们之间的婚约
秦妤不敢想象，若是被夜墨泽退了婚事，她会受尽怎样的千夫所指。
见秦妤满脸紧张，秦时渊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梁王必然会娶你。
而你要做的，便是安安心心等着出嫁。”
听秦时渊这般说，秦妤纠结着的小脸顿时舒展开。
她这多年所求，无非就是嫁予夜墨泽为妻，谁也阻拦不得。
*
不过短短几日，朝堂之上已经乱作一团。
已经站好队的大臣不由得纷纷怀疑自己如今所选的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谁也不曾想到，夜凌宸的心思会这般明显。
这些年来，虽然颜轻行事低调，可众臣也是知道的，夜凌宸独宠颜美人，只是没想到尽然会宠到这般地步。
第290章 血蛊双生（三更）
相比朝堂之上的风云诡谲，公主府却是一片安宁和乐。
还有十日便是卿洛出嫁的日子，府中上下的脸上都不由得带着浓浓喜色。
卿洛虽为主子，可待人却是温和，年岁又小些，所以在府中颇受照顾。
卿虞更是大笔一挥，在妘氏准备好的嫁妆之上，又添了整整一百抬。
妘氏尽心为她，她自然不会亏待了妘氏唯一的女儿。
这几日，卿虞发现之前陷入瓶颈的蛊术竟然隐隐有所突破。
只是不曾想到，竟然突破的这般轻易。
屋内，卿虞倚靠在宁执的怀里，一双晶亮的眸子却是定定看向自己的手心。
那里，乖巧躺着一只红色小虫。
体态如同米粒一般，通体血红，仔细看来，竟然还带着两只金色的眼睛。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卿虞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而宁执，一手圈住卿虞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上，拿着的赫然是同卿虞手上的一般无二的另一只红色小虫。
颜色体型看起来同卿虞手中的简直一模一样！
一向聪明睿智的宁世子，第一次疑惑的这般彻底。
他和卿虞修习蛊术这般久，就弄出来了这么两个东西？
受蛊主影响，本命蛊初生之时形态各异，只有待蛊虫渐渐长大之时，同蛊主之间联系密切，才能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形。
不过卿虞和宁执体制特殊，本命蛊必然不会弱就是了。
只不过这两只本命蛊长得毫无差别，就是卿虞和宁执所不能理解的了。
意念一动，本命蛊在手心里瞬间消失。
本命蛊寄居在蛊主体内，随蛊主意念而动，之前卿虞便听姜意欢说过，只不过如今到了自己的身上，却是感觉到格外的神奇。
饶是性子沉稳如卿虞，也不由得惊叹了声。
“这东西还挺有意思。”
宁执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拽了拽，低头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
“有些事情，怕是得等姜云祁过来，我们才能明晰了。”
那本蛊书之上记载的虽然全面，却终归是不能事事涉及。
“嗯。”
卿虞轻应了一声，在宁执怀中又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才睡了过去。
*
南疆禁地。
曾经带卿虞走出封印的金色光点已经化作了六七岁女童的模样，生的粉雕玉琢，煞是惹人怜爱。
女童面前，赫然便是蛊乱之源微微战栗的巨大蛇头。
虽然同这个小丫头已经熟识了些，可蛊乱之源还是有些怕。
她的身上，天上就带着克制自己的东西。
也是这些日子蛊乱之源才知道，绝命双蛊虽然已经被他吞噬，可实际上，却只是躯壳罢了。
真正的绝命双蛊，早就同卿虞体内的胎儿融为一体。
所以就连蛊乱之源也不知道，卿虞生出来的究竟会是个怎样的怪物。
“你到底是谁？”
蛊乱之源已经问了这个问题不知道多少次，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女童笑的温润无害，“我是娘亲的孩子啊。”
蛊乱之源偷偷白了她一眼，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会信。
卿虞的孩子才多大，如今也就刚刚有了人形，怎么会有这样的灵魂？
而且蛊乱之源感受的到，眼前的小丫头身上的气息，并不是绝命蛊，而是另一种让她害怕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他并不知道。
不过他清楚的是，这小丫头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
蛊乱之源刚要再次开口，就见眼前女童神情一怔，而与此同时一种浓浓的压迫感瞬间向他袭来，几乎让他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那气息才消失。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蛊乱之源迷惑，女童的脸上却是露出浓浓喜色。
“血蛊双生的时刻，终于到了。”
“血蛊，是什么？”
蛊乱之源也算是活了不少年岁，只知道万蛊之中以绝命为尊，所以才会那般惧怕卿虞，却是不曾听说过血蛊。
女童睨了他一眼，解释开口，“血蛊，才是真正的蛊中至尊，绝命，不过是世人浅显目光所见罢了。”
见女童难得靠谱一次，蛊乱之源再次不确定的开口，“那血蛊双生.”
总不能是他想象的那般样子吧？
女童却是直言开口，“你想的没错，我爹娘的本命蛊都是血蛊。”
说完，脸上带着浓浓的骄傲。
蛊乱之源却是直接风中凌乱了，他总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破不了这个封印了。
这一家子究竟都是什么妖孽，一个两个三个都是他的克星！
“只要你乖一点，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女童娇软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蛊乱之源只觉得一阵凉意从心底升起。
眼前的小丫头虽然看起来温软可爱，可蛊乱之源知道，这丫头分明就是一个没安好心的小魔女！
说不定骨子里比他还要邪恶！
不，是一定！
*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极快，一晃眼便到了四月初八。
这日一早，整个公主府便是一阵喧闹，卿虞自然也没有再睡。
卿虞被宁执搀扶着到了卿洛的院子。
宁执留在了门外，晚笙过来接替了宁执。
卿洛生的本就好看，今日这么一打扮，看起来便更加美艳动人了。
“洛儿今日可真漂亮。”
卿虞毫不吝啬的夸赞，让卿洛不由得又几分羞涩。
“长姐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不必唤她公主，而是一声长姐，这是卿虞给卿洛的特权。
卿虞笑笑，眸子里却是多了几分认真，“一会洛儿便要出嫁了，长姐要你记住，你是我卿虞的妹妹，若是有什么宵小敢欺你辱你，加倍还回去便是，就算捅了天大的篓子，你的身后还有长姐在呢。”
卿虞虽然性子冷淡了些，却也不是冷血的怪物，卿洛真心待她，她能感受的到。
所以，她也愿意宠着这个乖巧懂事的妹妹。
卿洛眸子微红，重重点了点头。
妘氏也是满脸感激，她清楚卿虞的这番话分量有多重。
“迎亲的花轿到了！”
门外不知道是哪个小厮高喊了一声，瞬间打破了这一室略微伤感的气氛。
第291章 中毒
卿洛的夫婿名为贺勉之，刚到门口便见到了卿虞，连忙行礼。
卿虞却是摆了摆手，“不必了，接洛儿上花轿吧，莫要误了吉时。
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我相信贺公子能明白。”
贺勉之顿时点头，卿虞亲自送卿洛出门，那便说明了卿虞对这个妹妹十分看重。
所以人在他贺家是不能受到一点委屈的。
而贺勉之也不舍得。
当即开口，“还请公主放心，出门前家父家母便让勉之同公主说，他们必然会将洛儿视如己出。”
卿虞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卿洛没有兄长，也没有父亲，风弦又要照看汐言，所以众人之前便决定由风霖背着卿洛出门。
公主府门口，风霖将背上的卿洛交到了贺勉之的怀里，心头萌生出浓浓不舍。
对于卿洛，他们都是当作妹妹看待的。
不过看卿洛能喜得良人，他们倒也是能够放心了。
花轿渐渐远去，妘氏的双眼渐渐被眼泪模糊。
卿洛，她这么多年来拼命活着的唯一动力。
“妘姨娘不必再看了，过几日洛儿便回门了。”
见妘氏还在失神，卿虞不由得温声开口。
妘氏应了一声，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妾身是高兴，三小姐终于出嫁了，妾身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了。”
“洛儿很幸运。”
卿虞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说出来的话有些不着边际，妘氏却是听懂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妘氏，如今卿洛的结局那便不得而知。
三日的时间说过就过，贺勉之亲自陪同卿洛回门，带来的礼品更是件件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见贺家这般重视卿洛，妘氏才算彻底放心下来。
她做了一辈子的妾，最想看到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女儿不用受人白眼。
起伏之后，日子再次安稳下来。
再过一月有余，便是卿虞生产的时候了，府中又开始继续有条不紊的准备卿虞的生产事宜。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用过早膳，卿虞便懒懒的窝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晒太阳。
宁执今日又出门了，卿虞闲来无事，便召唤出自己的本命蛊来。
那小小的红色一只，依旧懒散的厉害，乖巧躺在卿虞的手心里。
卿虞眉头轻挑，属实看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来。
算算日子姜云祁应该也快到了，卿虞准备到时候问问他。
卿虞有些累了，将本命蛊隐去，随即闭上了眼。
温和的阳光洒在她纤细的身影上，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儿，看起来惬意极了。
*
最近朝堂上纷争的厉害，朝臣们渐渐分成了三个阵营。
以夜墨泽秦时渊为首的梁王派，以夜墨宣陆菀为首的宣王派，以及一些想要投靠颜轻却不知从何下手的大臣们。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日夜墨睿的生辰过后，颜轻便又没有了动静。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这个颇得夜凌宸喜爱的颜美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想争夺储君之位，难道不应该先拉拢朝臣吗？
难不成是颜美人被夜凌宸娇宠惯了，行事肆意，就连如今争位都随意起来了？
就在众臣摸不清头脑的时候，宫中却是传出来了一件大事。
处于议论中心的颜美人的儿子，也就是他们想要投靠的七皇子，中毒了，至今还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临秀宫。
神色慌张的宫婢太监们进进出出，身着御医服饰的太医们来了一个又一个。
颜轻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小人儿，眸子微红，哽咽着声音开口，“江太医，睿儿如何了？”
江太医眉头紧蹙，半响后如实开口，“七皇子所中之毒，名为一日绝。
毒如其名，若是没有解药，一日之内，便会殒命。”
听此，颜轻顿时身形一晃，幸好夜凌宸赶来的及时，才没有让颜轻摔倒在地。
“轻儿。”
看着颜轻至极的脸色，夜凌宸眸中满是担忧。
一向冷淡的颜轻眸子里难得带上了几分忧虑，一副欲泫欲泣的神情惹得夜凌宸一阵心疼。
“陛下，一定要救救睿儿”
夜凌宸将颜轻拥在怀里，目光看向江太医，“睿儿如今是何情形？”
江太医只能老老实实把刚才同颜轻说过的话又同夜凌宸说了一遍。
一日绝
夜凌宸眉头狠狠蹙起，冷声开口，“给朕救人！
若是睿儿出了事，朕平了你们整个太医院！”
江太医叫苦不迭，他也想救，可是他根本就救不了啊！
一日绝之毒何等罕见，否则之前的太医过来查看，也不至于连夜墨睿所中何毒都看不出来。
至于解药，那更是不曾听说。
下毒之人，摆明了是要置夜墨睿于死地。
“陛下，臣无能，救不得七皇子。
不如陛下去请宁世子进宫，说不定还能有破解之法。”
听了江太医的前半句，夜凌宸顿时怒火升腾，直到听了后半句，才定了心神。
是啊，他怎么把宁执忘了。
若论医术，太医院的这群庸医怎么赶得上宁执半分。
当即下令，“王荇，赶快出宫去请宁世子！”
王荇点头，赶忙快步跑着出去请人。
夜墨睿，可是颜轻的掌中宝，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整个后宫都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就在王荇跑出去的当口，颜轻也昏厥了过去，让本就急促着的临秀宫更加混乱了。
*
后宫中一向是藏不住消息的，尤其临秀宫又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
重华殿。
秦念初吹了吹指甲上刚刚染好的鲜红色蔻丹，漫不经心开口，“临秀宫那边怎么样了？”
“回娘娘，太医进进出出乱作一团，听说现下王公公出宫去请宁世子了。”
说话之人是重华殿的掌事宫女，也是秦念初的心腹，琉璃。
听琉璃这般说，秦念初眉眼间染上浓浓笑意，声音里也是同她面上的高贵完全相悖的冷漠怨毒，“最好是救不过来，就这般死了，也落得个清净。”
话落，不由得再次感叹开口，“不得不说，陆菀下手倒是利落。”
至于夜墨睿的性命，秦念初自然是不在意的，这宫中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也不多夜墨睿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