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子凭母贵
宁执到达临秀宫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夜墨睿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难看了些。
见到宁执，夜凌宸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
夜墨睿，绝对不能出事。
好不容易颜轻这些日子待他稍稍和婉了些，若是夜墨睿在这个关头出了意外，那颜轻必然是承受不住的。
“宁执，你快来看看睿儿！”
夜凌宸满脸焦急，宁执却是步子平稳，看不出一丝急切来。
给夜墨睿号了脉，宁执诊断的结果和江太医一般无二。
可夜凌宸要的，并不是确认江太医的诊治是否准确，他想要的是解毒之法。
“宁执，此毒可能解？”
“可解，只不过七皇子中毒已久，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宁执并不敢保证。”
“只要能救回睿儿，别的朕都不在乎了。”
夜凌宸答应的干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夜墨睿都得活着。
一旁的江太医则是满脸崇拜，没想到这般罕见的毒，宁执都有解毒之法，真不愧是遥山弟子。
夜凌宸已经下令，那宁执自然不会顾虑什么，当即拿出银针为夜墨睿施针。
夜墨睿的毒将入肺腑，再去采集解药已经来不及，所以宁执想用银针将夜墨睿身上的毒逼出来。
宁执施针如行云流水，看起来赏心悦目至极。
一旁的江太医已经看花了眼，行医这么多年，能亲眼看一次宁执施针，就算不能看懂其中关窍，于他而言也已经是此生无憾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宁执便已经收回了银针。
“七皇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宁执便先回去了，卿卿还在府中，我不放心。”
话落，也不管夜凌宸是不是同意，直接走出了临秀宫。
如果不是夜墨睿活着还有用，他才不会管夜凌宸的这些事。
夜凌宸不由得再次怀疑太医院的那些是不是都是废物。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剧毒，宁执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解了？
其实，如果宁执也没有办法，夜凌宸已经想好让楼炎出面了。
楼炎的医术虽然可能不如宁执，但在毒术方面的造诣却是极高的。
终归夜墨睿已经无碍了，那夜凌宸也就放心了。
*
宁执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将将晚膳时分。
“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刚刚我看王公公的样子，事情应该是挺紧急的。”
宁执轻应了一声，开口，“嗯，夜墨睿中毒了。”
卿虞一怔，中毒了？
夜墨睿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过二十几日，便中了毒，这两人下手倒是快。
夜墨睿中毒，得利者无非有二，一个是夜墨泽，另一个便是夜墨宣。
至于具体是哪一个，卿虞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可以知道的是，未来的日子，夜凌宸的后宫必然是一阵乌烟瘴气了。
毕竟，颜轻可是得夜凌宸圣宠多年的，夜墨睿也子凭母贵跟着得宠了许多年。
如今夜墨睿险些丧命，颜轻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夜凌宸，自然也不会让夜墨睿白白受了这番折磨。
“看来，接下来盛京又要热闹了。”
沉寂多年的颜轻都已经出面，这场储君之位的争夺，也该落下帷幕了。
对于结果，卿虞还有些期待。
宁执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裳，才回应开口，“可不就是，你一向喜欢看热闹，如今倒是如愿了。”
卿虞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说的她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不过不得不说，皇室的热闹是真的好看，一上来就是要人命的戏码，这在一般的官宦人家，可看不到。
*
宁执的医术极高，当日夜里夜墨睿便苏醒了过来，不过片刻后又睡了过去。
颜轻守在床头，看着夜墨睿憔悴的小脸，心疼的直掉泪。
这些年来，深宫幽幽，夜墨睿是她在这宫里不多的温暖。
“别哭了，睿儿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夜凌宸将颜轻拢在怀里，柔声轻慰。
他最看不得的，就是颜轻掉眼泪。
片刻后，颜轻从夜凌宸怀中挣开，跪在地上，杏眸之中满是坚决，“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为睿儿做主！”
卿虞想的没错，夜墨睿险些丢了性命，颜轻是绝对不能善罢甘休的。
她是一个母亲。
未等夜凌宸开口，颜轻继续出声，“臣妾知道，臣妾身份卑贱，可也不能允许有人这般毒害臣妾的孩子。
臣妾恳请陛下严惩凶手！”
夜凌宸赶紧将颜轻扶起来，就算颜轻不说，他也不会轻饶了那下毒之人。
且不说他宠溺颜轻，就说他刚有立夜墨睿为储君之意，便有人对夜墨睿下了毒手，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打他的脸吗！
夜凌宸眉眼间尽是认真，声音也沉了几分，“轻儿放心，朕必然会揪出凶手，让他以命来偿。
牵连之人，一个不饶！”
听夜凌宸这般说，颜轻才点了点头。
见颜轻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夜凌宸虽说还不想走，可终归夜墨睿的事情更加紧急些。
看向一旁恭敬站着的丝竹，夜凌宸识得，她是颜轻的心腹丫头。
“务必照顾好了你家主子，可明白？”
帝王之威哪是丝竹一介小小宫婢可以承受的，当即吓的跪了下去，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惊恐，“奴婢遵旨。”
夜凌宸走后，丝竹才敢站起来。
走到颜轻身侧，劝道，“娘娘先去歇息片刻吧，七皇子这里，有奴婢守着。”
颜轻却是摇了摇头。
“丝竹，你说，对睿儿下手之人，会是何人？”
丝竹一怔，却是如实将自己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想要七皇子性命的人，无非就是那几个，具体是哪个，丝竹便不知了。”
听此，颜轻红唇微勾，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冰冷，“放心吧，睿儿的这番苦，不会白受的。”
丝竹点点头，夜凌宸有多宠爱颜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如今夜墨睿变成这般模样，夜凌宸必然是要彻查的。
当夜，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彻夜不眠。
宫中到处都是禁军来回走动的身影，一时间，不由得人心惶惶。
第293章 血染御书房
魏钰带人在宫中搜查了整整一夜，而整个后宫也因此担惊受怕了一夜。
魏钰行事一向凌厉，典型的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的狠辣性子。
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朝云殿的烛火亦是一夜未熄。
“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不去睡？”
绿沁为陆菀披上一件外裳，又为她添了一杯温水。
陆菀喜茶，可如今已是深夜，若是再饮茶，怕是不利于睡眠。
陆菀眉头紧锁，声音微沉，“绿沁，我睡不着。
不知怎么，我这心底总是莫名慌乱。”
绿沁轻叹一声，她知道，陆菀是因为宫中大肆搜查一事心慌意乱。
前些日子，陆菀同夜墨宣商议好对夜墨睿下手一事，她亦知晓。
如今夜墨睿突然出事，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夜墨宣的手笔了。
说起来，夜墨宣属实有些莽撞了。
竟然未同陆菀再次商议便直接下了手，所以绿沁也不知现下情形如何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夜墨宣办事足够利落。
宫中之事一向难追根溯源，可这一次，夜凌宸却是摆明了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只是陆菀，绿沁心里，也没底。
“小姐，宣王殿下是个心思活络的，此事必然不会有闪失。”
事到如今，徒增忧扰已经无用，倒不如安下心来。
事关性命，夜墨宣必然是仔细计较了一番的。
陆菀点了点头，眸子却是有些失神，嘴角染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轻嘲，“当年我的孩子流掉之时，倒是不见陛下这般焦急。”
说起来，这些年来，陆菀并不是只怀过夜瑾瑜一个皇嗣。
在夜瑾瑜三岁之时，陆菀还曾怀过身孕。
只不过，那孩子才刚刚五个月，便被人所害，就连出世的机会都不曾有。
太医说，那是个已经成了型的男婴。
而自此之后，陆菀也伤了身子，再不能受孕。
可纵然那般，夜凌宸也只是找了一个替死鬼将这事搪塞了过去。
因为夜凌宸和她都知道，做出此事之人便是已经死去的陌苒。
那时候的夜凌宸，还要仰仗岭南的援助稳固江山，所以只能牺牲了她。
可如今，颜轻的儿子出事，夜凌宸却是这般急切，连夜彻查整个后宫。
这番宠爱，让陆菀怎么能不嫉妒。
陆菀嫉妒颜轻，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许多年了。
曾经不顾父兄劝阻执意入宫，却赶上夜凌宸痴恋虞浅，本以为虞浅死了夜凌宸心中就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可不曾想，夜凌宸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颜轻。
一个卑贱无势的宫婢，却能被夜凌宸宠在手心里，陆菀恨。
这些年来，颜轻虽沉寂深宫，可陆菀的嫉妒却如野草般疯长。
所以当夜墨睿刚露锋芒之时，陆菀便对他起了杀心。
不仅是因为夜墨睿挡了夜墨宣的路，更因为夜墨睿是颜轻的儿子。
她看不得颜轻好。
绿沁跟在陆菀的身边太多年，看尽了陆菀在这宫里受的种种委屈，陆菀心中怨恨堆积，她都理解。
可这都是陆菀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任何人。
默了半响，绿沁还是劝慰出声，“过去的事情便让他过去吧，如今皇后已经死了，小姐又何必将自己置身于过往的泥潭之中，日益深陷。”
陆菀脸色却是愈发狰狞起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尖锐，“过去？
绿沁，你告诉我，怎么过去？
那是我的孩子啊！”
陆菀眸底已经泛起了嗜血的冷冽。
与其说陆菀恨颜轻，倒不如说她恨夜凌宸。
恨自己对他掏心掏肺，他却是无动于衷。
绿沁上前，将陆菀拥在怀中。
即将暴怒的陆菀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后宫中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绿沁陪着她。
而绿沁，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懂她的人。
*
遥远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光亮，冷寂的黑夜也终于到了尾声。
折腾了整整一夜的皇宫终于安静下来。
御书房。
夜凌宸一夜未眠，眼底憔悴的青黑不掩。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对七皇子下毒的？”
话落，殿内跪着的十几个太监宫婢齐齐摇头，这样的罪名若是认下了还焉有活命的可能？
“魏钰，给朕用刑！”
夜凌宸本就身心疲惫，如今看到这么一群弑主的奴才更觉得一阵怒火升腾。
他倒要看看这群人的嘴到底有多硬！
魏钰挑了一个最近的小太监刚要带出去，就听夜凌宸阻止开口，“不必了，就在这里。
这些年怕是朕手上染的血太少了，才让这群奴才生出这般狗胆！”
魏钰眼皮一跳，夜凌宸这是想血染御书房不成？
魏钰跟着夜凌宸已经有近十年了，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夜凌宸这般愠怒的模样。
“臣遵旨。”
不多时，魏钰便带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过来，烙铁，夹棍，绵纸
一件件，看的人头皮发麻。
那些胆子小的宫婢，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陛下，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从未近过七皇子的身啊！”
“奴婢也是无辜的，陛下饶过奴婢吧！”
殿内求饶声此起彼伏，听的夜凌宸头疼。
“把他们的嘴给朕堵上！”
殿内的求饶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烙铁落在人身上的滋滋声，夹棍夹断骨头的断裂声，湿润绵纸敷在人脸上最后的挣扎闷哼声
一向圣洁尊贵的御书房，如今已经成了惨烈的人间炼狱。
浓郁的血腥气弥漫，王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不似魏钰，他一个内侍，一向少见这些骇人可怖的场景。
看着眼前堪比残暴的情景，夜凌宸却是难得露出了笑意。
这就是不知死活以下犯上的下场！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这一场极致的折磨才算结束。
魏钰下手很有分寸，这些宫婢太监虽然一个个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死了。
“现在，可想好了究竟有没有对七皇子下毒？”
夜凌宸冷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在这些宫婢太监的耳中，好似死神最后的审判。
一番酷刑之下，终归是有人受不住了。
“陛下，奴才招，奴才全都招！”
第294章 是秦贵妃
听此，夜凌宸的眸子里才染上了几分兴致，他倒要听听，究竟哪个活腻了的竟然敢对夜墨睿下手！
“说，是谁指使你的？”
那身形瘦弱的小太监混身染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开口，“是秦贵妃，是秦贵妃指使奴才的！”
秦念初？
听到这个名字，夜凌宸眼中的兴味顿时隐去。
秦念初，不仅是梁王夜墨泽的生母，还是当朝丞相秦时渊的嫡亲妹妹，更是当今后宫的六宫之主
说实话，夜凌宸并不希望是秦念初做的。
因为如今还不是动秦念初的时候，但颜轻那里他却又不好交代。
默了片刻，夜凌宸凌厉的目光定定看向地上跪着的小太监，冷声开口，“你可知道，污蔑当朝贵妃的下场？
不仅是你，就连你的九族，都要死！”
帝王威压倾泻而下，吓的小太监顿时身子一颤，却还是咬牙开口，“奴才不敢撒谎，确实是秦贵妃指使奴才这么做的！”
夜凌宸脸色微凝，刚要开口，就见王荇从殿外走了进来，“陛下，颜美人来了。”
夜凌宸眸子微顿，想了片刻还是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这还是这么多年颜轻第一次主动找他。
殿内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地上躺着趴着十数个太监宫婢，模样一个比一个凄惨。
若是寻常的姑娘家看了，怕是会吓的昏死过去，可颜轻却是步子平稳，脸色如常，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陛下。”
颜轻走到夜凌宸身侧，轻唤了一声，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夜凌宸眉宇间的嗜血已经隐去，将颜轻拉到里侧，柔声询问，“你怎么来了？”
“听说陛下抓到了嫌犯，臣妾便来看看。”
夜凌宸点了点头，“朕正在审问，你去偏殿等候可好？”
这样血腥的场景，夜凌宸还是不愿意让颜轻看到的，他怕吓着她。
颜轻却是摇了摇头，“臣妾想同陛下一起审讯，陛下可应允？”
夜凌宸自然是答应了，他从来不舍得拒绝颜轻。
只是秦念初一事.
夜凌宸想了想，终于做出决定。
夜墨泽虽然是个沉稳可担大任的，可这些年来秦家势大，也愈发的目中无人起来，若此事真的是秦念初所为，再不加惩治，只怕秦家下一步就要弑君了！
“王荇，去将秦贵妃带来。”
王荇领命，心中明白夜凌宸终于要对秦家下手了。
只不过看看时辰，王荇犹豫着开口，“陛下，就要到早朝的时候了”
夜凌宸却是摆摆手，“今日不早朝。”
儿子都快被别人毒死了，夜凌宸哪还有心思去听那些大臣的唧唧歪歪，一个比一人更让人头疼。
待王荇走后，颜轻才抬眸看向夜凌宸，“陛下让王公公去请秦贵妃，难道.”
夜凌宸点点头，颜轻没再说话。
这件事无论最终牵扯出来的是秦念初还是陆菀，于颜轻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王荇到达重华殿的时候，秦念初正在正殿同众妃嫔话家常。
“王公公怎么来了？”
见到王荇，秦念初客套了一句，随即余光看向陆菀。
不出所料，王荇应该是来找陆菀的吧。
毕竟昨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夜凌宸总不能什么都没有查到。
任凭陆菀做的再隐秘，可这后宫之中，还是夜凌宸说的算。
想要瞒过他，太难太难了。
然而王荇的下一句话，却是让秦念初瞬间愣在当场，“贵妃娘娘，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秦念初神情怔住，是她？
怎么会？
若是以往，受到夜凌宸的传召，秦念初必然欣喜不已，可如今是什么关头？
是夜凌宸满后宫寻找下毒之人的时候。
这个时候被夜凌宸召见，怎么可能会是好事。
可王荇已经来了，秦念初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陆菀看着渐渐走远的那抹大红色身影，嘴角微勾。
不得不说，这事夜墨宣做的是真不错。
秦念初倒了，夜墨泽也就废了大半，下一个就是颜轻母子了。
想至此，陆菀不由得有些遗憾，昨夜夜墨睿怎么就没直接去了，那样便再没有人同夜墨宣争这储君之位了。
都是因为宁执。
一想到宁执，陆菀便不由得想起始终倾慕着宁执最终做出糊涂事的夜瑾瑜。
眸子微微冷下去几分，宁执，也是个该死的。
*
议政殿。
早朝已经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众大臣却还是没有见到夜凌宸的身影。
不由得面面相觑，猜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皇宫之事一向藏得隐秘，以至于至今消息还未传到众大臣的耳朵里。
“众位大臣先行回去吧，今日不早朝。”
王荇说了一句，便匆匆离开。
夜墨泽走到夜墨宣身侧，神情隐晦莫测，“皇兄可知，父皇今日为何罢了早朝？”
见到夜墨泽，夜墨宣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冷冷开口，“本王怎么知道！”
夜墨泽笑笑，留下一句“皇兄应该早些回弗阳的”，便转身出了议政殿。
夜墨宣一脸的莫名其妙，夜墨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早些回弗阳，将这储君之位拱手相让给他不成？
夜墨泽怕不是在白日做梦！
就让他姑且再逍遥几日，待他寻到机会，弄死夜墨睿再栽赃到夜墨泽的身上，一石二鸟，那时候便再没人能同他争这位置了。
这般想来，夜墨宣顿时舒坦了不少。
本来想去朝云殿见陆菀，可随即一想昨日约了徐锦黛去游湖，便直接出了宫。
夜墨宣为宫婢所生，虽说是陆菀养大的，可多年来却始终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如今同徐锦黛定下了亲事，夜墨宣这才觉得心中好受了些。
徐锦黛生的极好，一颦一笑都带着世家大族的风情，乃是曾经的宣王妃顾氏所不能比拟的，所以夜墨宣对徐锦黛十分满意。
*
秦念初心中忐忑，随着王荇走进了御书房。
可刚一进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瞬间让秦念初白了脸色，胃中更是一阵翻涌。
抬头看去，只见曾经整洁肃严的御书房如今满是狼藉，秦念初不由得心中大骇。
第295章 德不配位
究竟发生了什么？
御书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夜凌宸，他唤自己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直到现在，秦念初也没有将夜墨睿的事同自己联想起来。
毕竟，她是真的没做过。
“臣妾参见陛下。”
秦念初强忍着恶心给夜凌宸行礼，起身才看见站在夜凌宸身后的颜轻。
她怎么也在这里？
秦念初虽然不似陆菀那般妒忌颜轻，可对她终归也是厌恶的。
没有一个世家女子能容忍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婢骑在自己的头上，更何况如今还想同自己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
夜凌宸没有说话，低头看了那小太监一眼，小太监会意，立刻将之前同夜凌宸说过的话在秦念初面前又复述了一遍。
秦念初听后怔愣片刻，才变了脸色，“你胡说！
本宫什么时候指使过你毒害七皇子了？”
事到如今，就算秦念初再傻也明白了，一定是陆菀栽赃陷害她的。
“本宫连你是哪个宫里的都不知道，你竟敢说是本宫指使你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是你指使你陷害本宫的！”
秦念初怎么也是当朝贵妃，在后宫中身居高位多年，那一身傲人凌厉的气势，岂是一个小小太监能承受的住的，语气当即便软了几分，不过话中之意却是明显，“奴才办事不力，不仅没能毒死七皇子，还连累了娘娘，是奴才的错。”
秦念初却是不吃他这一套，沉下心来思虑，陆菀既然出手，那必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今日她怕是不好出这御书房。
然而，秦念初终归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尊贵了近二十年，自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心思更是缜密着呢。
夜凌宸至今未发一言，显然是不准备插手，若是她拿不出来证据，为了平息颜轻心中的怨气，她必然就成了替罪羊。
脸色微微凝起几分，秦念初看着眼前的陌生小太监，冷声开口，“你既然说是本宫指使你的，那你便说说你是同本宫宫中的何人联络的？”
那小太监面色微变，如实开口，“娘娘不必再警醒奴才了，是娘娘宫里的珠凝姐姐。”
话落，看了一眼夜凌宸，继续开口，“虽然娘娘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同珠凝姐姐也是两情相悦，所以奴才就算为娘娘死了也心甘情愿，可奴才不能连累奴才的一家老小啊！”
说完，小太监脸上满是浓浓悲戚，俨然是为不得不背弃秦念初而自责。
众人这才明白，怪不得秦念初这般说，原来这小太监的把柄还在秦念初的手里。
太监与宫婢私通，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而这于秦念初而言，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也难怪这小太监敢去毒害夜墨睿。
事情到此，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秦念初眉头蹙起，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珠凝。
珠凝，秦念初的另一个心腹。
不得不说，陆菀藏得够深。
然而，秦念初却是不甘心，转头看向夜凌宸，“陛下，臣妾要见珠凝。”
她倒要听听，珠凝到底会怎么说。
这些年来，她待珠凝不薄。
夜凌宸点了点头，让魏钰去捉拿珠凝了。
秦念初眸子愈发幽深，显然是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栽在自己的心腹手上。
珠凝是被魏钰压着进来的，看到这遍地的惨状，不由得吓白了脸色。
看到跪在秦念初面前的小太监，珠凝颤声开口，“元元福？
你怎么在这里？”
元福，正是指证秦念初的那个小太监。
听到珠凝的声音，元福脸上满是愧疚，声音也低了几分，“珠凝姐姐，是元福对不起你，对不起娘娘.”
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让人不疑有假。
珠凝蹙了蹙眉头，看了秦念初一眼，有些恼怒的开口，“你到底做了什么？”
元福的头更低下去了几分，俨然一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上人的模样，“七皇子的事情败露了，元福不得不供出娘娘来.”
闻言，珠凝顿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看向元福的眼中满是怨恨，“娘娘对我们不薄啊！
就连我们私下会面被娘娘发现，娘娘都不曾处罚我们，如今你竟然将娘娘也拉下水，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二人一唱一和，将夜墨睿中毒的真相说了个明明白白。
秦念初冷眼看向珠凝，轻嗤一声，“呵！
珠凝，你也知道本宫对你不薄，那又为何伙同旁人来陷害本宫？”
直到现在，秦念初也没有想出来她到底有哪里对不住珠凝，让她在这般关键的时候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珠凝同元福的指证，已经足以让秦念初再也无法翻身。
谋害皇子乃是诛九族的大罪，秦家势大，秦念初又有梁王傍身，可纵如此，怕是也要被打入冷宫，此生再不能得见天日。
而夜墨泽，也会因此失去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
珠凝脸色一白，跪到秦念初面前，不住的认错，“是珠凝的错，是珠凝对不住娘娘，若有来世，珠凝必然会做牛做马弥补过错。”
秦念初却是看都不愿意再看珠凝一眼，被自己的心腹背叛的滋味，属实不好受。
见秦念初已经不愿理会自己，珠凝眼泪大颗大颗从眼中滑落，从地上起身，哽咽开口，“是珠凝连累了娘娘，珠凝愿意以死谢罪。”
说完，决绝的撞向一旁的柱子。
一声闷哼声响起，珠凝的身子缓缓滑落在地，额头上一个杯口大的血窟窿，鲜血还在涓涓外流。
看着心上人死在眼前，元福大呼一声，随即跑过去抱住珠凝柔软的身子。
珠凝不过片刻便绝了生息，元福泪流满面，自知没有活路，拔下珠凝头上的发钗，插入自己的心口处，殒命当场。
事情已经明了，夜凌宸终于开口，“贵妃秦氏德不配位，谋害皇嗣，现免其贵妃封号，打入冷宫，至死不得出！”
颜轻就在当场，夜凌宸自然不会处罚的轻了。
秦念初笑的凉薄，她尽心尽力侍奉夜凌宸十八年，最后却只得了一句德不配位。
第296章 峰回路转
何其可笑。
又何其可悲。
定定看着夜凌宸凌厉的眉眼，秦念初宛若质问一般的开口，“陛下当真宁愿信两个卑贱的宫人，也不愿意信臣妾？”
“魏钰，将罪妃秦氏带下去。”
夜凌宸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他不信她。
既如此，那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十八年同床共枕，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秦念初只觉得一阵心寒。
然而，大家贵女的风骨让她面上不会显现一分。
她有她的骄傲。
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秦念初索性直接转身，不愿看夜凌宸宠纵颜轻的恩爱模样。
看着秦念初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夜凌宸眸子微闪。
就在秦念初刚要提步的瞬间，王荇从殿外走了进来。
“陛下，贵妃娘娘身边的丫头琉璃执意要面见陛下。”
“可有说是何事？”
王荇点头，“琉璃说贵妃娘娘是冤枉的，她有证据。”
夜凌宸面色一滞，随即开口，“传她进来吧。”
琉璃进门，就见她家一向高傲冷然的主子，眸底尽是狼狈。
眼底心疼一闪而过，琉璃径直走到夜凌宸面前，跪下，“陛下，奴婢有证据证明七皇子一事同娘娘无关。”
夜凌宸面色清冷，看不出喜怒，“那便拿出来吧。”
琉璃点头，从怀中拿出整整一沓信件来，最上面的那些已经泛黄，看样子有些年岁了。
琉璃尽数交给了王荇，王荇拿着送到了夜凌宸面前。
“这是珠凝同朝云殿勾结的密信，至于上面的字迹，陛下大可以找重华殿中的宫人来验是不是珠凝的。”
朝云殿
听到这三个字，夜凌宸眉头蹙起的更加明显了。
之前牵扯到秦念初已经很让他头疼了，如今又牵扯到了陆菀
虽说盛京之中将军府已经空无一人，可陆菀是陆熙的嫡亲妹妹，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而如今，陆熙正在镇守边疆
秦念初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地上跪着的琉璃。
夜凌宸随意翻看了几封，都是些嘱咐珠凝让她看好秦念初一举一动的指令。
“那你可知，珠凝同朝云殿的何人勾结的？”
夜凌宸总不能凭这些信件就治了陆菀的罪。
琉璃微微抬头，“陛下，奴婢之前翻看了所有信件，发现里面提到了朝云殿的绿沁姑姑。
最下面的那封，便是绿沁姑姑交代珠凝联同元福毒害七皇子，陷害娘娘的铁证。”
夜凌宸打开最下面的那封信件，果然里面交代了给夜墨睿下毒的全过程，就连如何陷害秦念初，都写的明明白白。
说完，琉璃又从怀中拿出一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锦缎来。
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金灿灿的首饰，一件比一件精致珍贵。
“这是奴婢从珠凝床底的暗格里发现的。”
众人都是明眼人，一眼便知这可不是珠凝一个区区宫婢可以拥有的。
这般看来，琉璃说的倒更像是真的。
珠凝被人收买，企图陷害秦念初。
可陷害到赔上自己的性命，这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自秦念初进来至今未发一言的颜轻终于开口，“你是如何怀疑珠凝的？”
看秦念初之前的模样，想必那珠凝是隐藏的极好的，那琉璃又是如何发现的？
这确实引人深思。
琉璃声音平缓，可仔细听却是带了几分心痛，“回颜美人，奴婢其实早半在个月前就发现了珠凝的不对劲，只不过怕娘娘难过，才一直没有说。
而奴婢也想看看，和珠凝接头到底是谁。
不过珠凝一直都很谨慎，直到前几日夜里，奴婢才发现她悄悄出了门。
奴婢跟上去，才知道她去见了绿沁姑姑。”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是宫中的人都知道，秦念初和陆菀一直都是互看不顺眼的。
而珠凝却是私下里见了绿沁，这显然是不对劲的。
颜轻淡淡出声，“你倒是个体贴主子的。”
事情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只能将陆菀也请过来了。
*
卿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见她醒来，宁执往她身前凑了凑，声音宠溺，“可睡够了？”
卿虞浅浅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已经这个时辰了？”
“嗯，是不是饿了？”
卿虞摇摇头。
见她还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宁执索性同她说起今日宫中发生的趣事。
“昨夜夜凌宸在后宫中大肆搜查了整整一夜，今日一早也是难得的没有早朝。”
夜凌宸一向勤勉，除非是病到不能下床，否则是无论如何都要早朝的。
听宁执这般说，卿虞便猜到夜凌宸怕是连夜彻查了夜墨睿中毒一事，今早怕是已经寻到了眉目。
卿虞有些好奇，究竟是查到了秦念初的头上还是查到了陆菀的头上。
而无论是哪个，朝堂中的局势都要又有一番大变动了。
事情，也该结束了。
“就在今早众妃嫔去重华殿请晨安的时候，王荇带走了秦念初，至今还没消息。”
卿虞了然，原来是秦念初。
不过，虽然查到的是秦念初，但下毒之人究竟是秦念初还是陆菀，却还不好说。
栽赃陷害这种事，后宫之中可不少见。
“对了，姜云祁来信说已经到了灵州，约莫再过三日便到盛京了。”
“这么快？”
宁执点头，随即眸子沉下去几分，开口，“姜云祁还说了，你腹中的孩子出生之时可能会引来异象，所以建议我们最好离开盛京。”
盛京之中一向是非多，卿虞和宁执又都是被众人关注着的人物，公主府无论出了什么事，怕是都会被无限放大，虽说卿虞宁执不怕，但终归是麻烦。
更何况，又是在卿虞生产的关键时候。
卿虞抬眸看向宁执，“姜云祁可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在你生产之后还想去蛊宗瞧瞧。”
蛊宗之中，尽是姜意欢存在过的痕迹，姜云祁想去，卿虞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嗯，到时候让晚笙带他过去便是。”
虽说之前同姜云祁之间有些过节，但如今姜云祁毕竟是为自己腹中孩子而来，只要姜云祁不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卿虞还不至于小气到这般地步。
第297章 多年怨言
陆菀过来的时候，整个御书房一片寂静。
而陆菀在见到王荇的那一刻，心中就有了猜测。
虽然夜墨宣筹备许久，可秦念初也不是省油的灯。
“臣妾见过陛下。”
陆菀声音平淡，听不出一丝紧张。
夜凌宸直言开口，“这婢子说秦贵妃宫中的珠凝同你宫中的绿沁有勾结，你可知情？”
陆菀知道，夜凌宸既然这般说，手中怕是已经拿到了证据。
只是她没想到，夜墨宣竟然会用珠凝。
珠凝，是她早就安插在秦念初身侧的暗棋。
不过想想，已经到了这般时候，也到了动用珠凝的时候了。
不过可惜的是，事情还是被完完全全的牵扯了出来。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陆菀知道就算是否认也是无用。
“知情。”
微凉的声音古井无波，听不出一丝喜怒来。
其实不用陆菀承认，夜凌宸也已经认定了琉璃所说悉数为真。
因为夜墨睿中毒之后珠凝和元福所做的一切同信中所写的一般无二。
“那睿儿中毒一事，可是你所为？”
夜凌宸居高临下看着陆菀。
今日的她依旧是一身藕荷色宫装，同她之前的装束明明一模一样，可夜凌宸不知怎么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陌生。
陆菀笑笑，虽然不是她亲手所为，但也差不多了。
毕竟，事情是她吩咐夜墨宣去做的。
事已至此，就算是否认也是白费口舌，所以陆菀承认的干脆。
“是我。”
“你这个毒妇，你好狠的心！
睿儿才七岁！
你怎么下得去手！”
听陆菀承认事情皆是她所为，夜凌宸气的破口大骂。
陆菀嘴角的笑意敛去，抬眸直视圣颜，声音冰冷漠然，“我给七皇子下毒，陛下心疼了，那当年我的孩子流掉之时，陛下可有真正心痛过一分？”
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便是陆菀心底压抑多年的突破口，如今，尽数释放。
反正已经认下了罪名，陆菀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终归不过是一死。
听陆菀说起曾经的那个孩子，夜凌宸的眸子终于有了丝毫的动容。
是的，陌苒暗害陆菀之时，他全然知情，可他还是选择了保住陌苒。
因为那个时候，陌苒的价值要比陆菀流掉的那个孩子大得多。
虽然他也心疼，但是他并不后悔。
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那么做。
“陌苒已经死了，你又何必揪着不放？”
夜凌宸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些许愠怒。
就算陆菀曾经失去了孩子，可如今陌苒已死，恩怨便已经一笔勾销，她却又牵扯进来了夜墨睿，这便是他所不能原谅的。
听此，陆菀倏地笑出声来，片刻后才凝眸看向夜凌宸，眼底冰冷一片，“陌苒死了，那是因为她该死，因为她作孽太多！
而自始自终，陛下可曾想过还我那苦命的孩子一个公道？”
陆菀漠然的目光冷冷盯着夜凌宸，仿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随即继续开口，“没有，从来都没有！
你一心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都是虞浅那个女人！”
多年累积的怨气，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未等夜凌宸开口，陆菀已经将目光转到一旁颜轻的身上，声音里满是怨毒，“你以为他是爱你的吗？
不是，你只是替身，虞浅的替身！
哈哈哈.”
陆菀已经陷入疯魔，琉璃下意识地将秦念初拉远了一些。
情绪失控的陆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来，琉璃怕她伤到了秦念初。
“魏钰，将这个毒妇带下去！”
内心中最不愿为人所知的被陆菀尽数说了出来，夜凌宸终于恼羞成怒。
身子被魏钰钳制住，陆菀却依旧不甘心，“夜凌宸，你作孽太多，终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我就算死了，也要看着你江山倾覆，不得善终！”
入宫多年，爱有多少，恨便有多少。
尤其是看夜凌宸将颜轻护在身后的紧张模样，更加让陆菀陷入了癫狂。
她求了大半辈子都得不到的，颜轻这个卑贱的宫婢却是唾手可得，她不甘心。
陆菀终于被带走，御书房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默了片刻，夜凌宸开口，“贵妃，是朕错怪了你.”
夜凌宸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被琉璃生生逆转，更没想到陆菀会有这般恶毒的心思。
曾经的陆菀，潇洒恣意，就像一汪山泉，干净澄澈的让人流连。
可如今，却是变了太多太多，变到他险些就要认不出。
秦念初抬头，眸子里的冷漠近乎逼人，声音里也满是凉意，“陛下若是不罚，我便回去了。”
事到如今，秦念初就连一句“臣妾”都不愿自称。
秦念初自幼长在闺阁之中，骨子里满是贵女的骄傲。
宁折不弯。
今日的夜凌宸，是彻底让秦念初寒了心。
此后，秦念初对他也不会再有半分情谊。
夜凌宸喉咙一堵，却是说不出什么来。
今日，确然是委屈了秦念初。
“你先回去好生歇着，朕改日再去看你。”
秦念初应都没应一句，带着琉璃转身出了御书房。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臣妾也先回去了。”
颜轻同夜凌宸说了一声，提步离去。
看着御书房中的满目狼藉，夜凌宸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将能砸的东西砸了个彻底。
*
“琉璃，今日是你救了本宫一命。”
如果那时琉璃没有出现，此时秦念初怕是已经身在冷宫之中了。
而且，再无翻身之日。
琉璃却是摇摇头，开口，“奴婢不敢居功，今日救下娘娘的，是梁王殿下。”
秦念初一怔，救了她的是夜墨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秦念初疑惑，琉璃继续开口，“其实，发现珠凝秘密的也不是奴婢，而是梁王殿下。
今早娘娘刚同王公公离去不久，殿下便来了。
直到王公公再次过来带走了珠凝，殿下才将珠凝同绿沁勾结的证据交给奴婢，让奴婢去御书房救下了娘娘。”
事情有些曲折，一时间秦念初还不能回过神来。
“殿下此时正在重华殿等候娘娘，娘娘回去便知道了。”
第298章 虎毒不食子
“儿臣未提前告知母妃，让母妃受惊了，还望母妃恕罪。”
秦念初刚到重华殿，夜墨泽便迎了出来，第一句便是请罪。
秦念初摇摇头，让琉璃屏退宫中下人，才开口道，“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前她以为是陆菀给夜墨睿下毒意图栽赃到她的身上，如今看来，倒还不尽然。
夜墨泽，在其中怕是还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夜墨泽眸子幽深，“陆菀母子想要陷害母妃是真，儿臣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之前夜墨泽便料到陆菀和夜墨宣会对夜墨睿下手，然后嫁祸给秦念初。
但是夜墨泽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来陆菀母子会如何做，直到他偶然想起曾经无意中撞破过珠凝和元福的私情，珠凝百般恳求，而她又是秦念初身边的老人，所以夜墨泽也便没说什么。
但是如今回想起来却是不对劲，元福，是夜墨睿身边侍候的贴身小太监。
若是想对夜墨睿下手，元福是最好不过的突破口。
一开始，夜墨泽是怕珠凝被人利用，却不曾想，真正别有用心的竟然是她！
至于绿沁前几日交给珠凝的那封信，自然是假的。
在知晓珠凝同绿沁暗中联络之后，夜墨泽便抓了珠凝和元福的家人，以他们的性命相威胁，这才上演了今日这一出。
所以今日珠凝同元福的一举一动才与信中所写的如出一辙。
陆菀怎么也不会想到，多年前放在秦念初身侧的暗棋，如今竟然会成了成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完，秦念初眉眼间难得染上一抹笑意，她这个儿子，心思一向缜密。
今日这一局，扳回的极为漂亮。
“所以夜墨睿身上的毒，其实是你下的？”
夜墨泽声音微沉，“是我，却也不是我。”
“嗯？”
秦念初疑惑出声，不明白夜墨泽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听夜墨泽开口，“儿臣是让元福给夜墨睿下了毒，不过儿臣给的是离魂散，夜墨睿中的却是一日绝”
秦念初眸中的疑惑更甚，依夜墨泽的意思，除了他们和陆菀母子，难道还有第三方势力想对夜墨睿下手不成？
那又会是谁？
夜墨泽点头，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儿臣以为，下毒之人，正是夜墨睿的生母，颜美人.”
秦念初面上满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虎毒尚且不食子，夜墨睿可是颜轻十月怀胎生下的，颜轻平日里宠溺的不行，怎么舍得亲自给他下毒，更何况还是毒性这般猛烈的一日绝。
夜墨泽的这份猜测，属实太过让人难以相信了。
最起码，秦念初是不信的。
夜墨泽却是愈发笃定，“儿臣觉得，颜美人的手上应该是有一日绝的解药的，至于我们同淑妃母子的心思，只怕颜美人也早已经猜到了。
与其说我们将计就计，倒不如说事情尽在颜美人的掌控之中”
听夜墨泽这般说，秦念初才凝眸想了想。
若是如夜墨泽猜测的这般，也不是不可能。
颜轻现身人前之后，终归是有人对夜墨睿虎视眈眈的，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而无论被查出来的是她还是陆菀，颜轻都会少了一大劲敌。
更何况，正如她所说的，虎毒不食子，纵使夜凌宸会怀疑任何人，却也不会怀疑到颜轻的身上。
这般想来，颜轻的心思未免太过深沉了。
“这样说来，之前倒是母妃小瞧了她。”
她一直以为颜轻就是仗着夜凌宸的宠爱，才有了今天，不曾想她还有这份城府。
夜墨泽笑笑，“颜美人无权无势，却能够在这宫中安稳多年，更是将夜墨睿平安抚养长大，仅凭父皇的宠爱，那必然是不够的。”
任凭夜凌宸再宠爱颜轻，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话落，夜墨泽神情一变，“不过儿臣倒是有些好奇，她这一日绝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颜轻久居深宫，身上怎么会有这般罕见的毒药。
这不对劲。
秦念初也是微微思索，夜墨泽说的没错。
这件事中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说到底，还是秦念初太过小看了颜轻。
“一日绝的事，儿臣这些时日便会去查，母妃在这宫里，务必要小心。”
陆菀已经倒了，六宫之中秦念初一人独大，而树大招风，后宫之中有太多人看不得秦念初好。
秦念初点头，“你放心，母妃必然会小心。”
今日，是她一时不查，这才险些着了陆菀和颜轻的道。
幸好有夜墨泽在。
夜墨泽起身，“既如此，那儿臣便先行回去了。”
走之前，夜墨泽看向秦念初，眸中是一眼看不到底的寒凉，“还请母妃同舅舅说，若是秦家缺一个徒有其名的梁王妃，儿臣可以给，至于夜墨泽的妻子，请恕儿臣做不到。”
夜墨泽话中之意明显，他可以娶秦妤，但是他不会碰她。
今日之事再一次警醒了夜墨泽，若是没有权势在手，他就连他的母妃都保不住。
而夜墨泽也清楚，秦时渊会答应。
秦念初眸子微顿，点了点头。
看着夜墨泽有些落寞的背影，秦念初只觉得心中一疼。
她是不是将夜墨泽逼迫的太紧了？
可转念一想，夜墨泽可是大夜的梁王，是要去争那个至高之位的，儿女私情，只会害了他的性命。
只有将整个大夜都攥在手心里，夜墨泽才有资格去维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就像今日的夜凌宸，颜轻受了委屈，他可以彻查整个后宫为她寻出凶手，而夜墨泽呢，除了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同自己分离，什么也做不到。
至于秦妤的以后，大抵就同现在的自己一般，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除了金钱和权势，什么也得不到。
曾经为了维系秦家的荣耀，她舍弃心爱之人，舍弃一身骄傲，至今十八年过去了，秦念初真的觉得倦了。
*
临秀宫。
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着的夜墨睿，颜轻的眸底尽是心疼之色。
坐在床头，抬手抚上夜墨睿苍白的小脸，喃喃开口，“睿儿，对不起，母妃也是没有办法”
第299章 还没下手就认罪了？
如夜墨泽所想，夜墨睿身上的毒，就是颜轻下的。
颜轻一早就让丝竹盯着元福了。
夜墨泽能够想到元福是毒害夜墨睿最好的突破口，颜轻没理由想不到。
而就在知晓元福准备在夜墨睿的吃食中下手之后，丝竹暗中偷换了元福手中的药。
殿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颜轻转头，就见丝竹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娘娘,奴婢在参汤里加了清灵草，先喂七皇子喝下吧。”
少有人知，一日绝虽然世间罕见，可他的解药却是随处可见的清灵草。
宁执虽然已经以银针将夜墨睿身上的毒解了大半，但终归体内还有些许的残余。
而这些残余将会极大的损害夜墨睿的身体，颜轻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接过丝竹手中的参汤,颜轻一点点吹凉送到夜墨睿的口中。
看着颜轻娇弱纤细的背影,丝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颜轻竟然会想出这样的计谋，不惜伤害七皇子也要陷害陆菀。
不过，颜轻说的却是没错，如果她们任由事态随意发展，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控制。
如今虽然夜墨睿受了这么一番罪，可终归解毒之法就握在她们的手中。
而经此一事，后宫中人必然会安分不少，再不敢打上夜墨睿的主意。
陆菀的下场，太过惨烈。
哪怕身后有将军府撑腰，又有皇子傍身，更是位居淑妃之位，还不是被送到了冷宫了此残生。
后宫之中也会更加明白颜轻可不是个好惹的，就连家世傲然的淑妃陆菀都折在了颜轻的手里，如今掌控六宫的贵妃秦念初也险些马失前蹄。
试问后宫之中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招惹颜轻？
一碗参汤见底,颜轻才将汤碗交到了丝竹的手上。
“淑妃那里如何了？”
“就在刚刚陛下的旨意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褫夺陆氏的淑妃封号,打入冷宫,此生再不得出来。”
听此,颜轻却是轻笑了一声。
如她所想，夜凌宸对陆菀的处罚就同之前对秦念初的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罢了。
没点新意。
不过，如今陆菀折了于她们而言也不全然是好事。
没有了陆菀同秦念初母子周旋，那压力必然就全到了她们的身上。
不过颜轻不怕。
她既然敢争这太子之位，就必然做好了万全之策。
“行了，我知道了，这些日子，务必要照看好睿儿，知道吗？”
丝竹郑重点头。
“还有这临秀宫里，也要彻查一番了。”
安插棋子都安插到她的眼皮子底下了，颜轻焉能继续忍耐下去。
时候已经到了，后宫也该变天了。
*
王荇找来的时候，夜墨宣还在同徐锦黛游湖。
春光正好，恰是调情之时。
“王公公？
你怎么来了？”
看到王荇，夜墨宣眉眼间尽是疑惑。
如今后宫之中已经传遍了陆菀被废打入冷宫一事，可夜墨宣显然还不知情。
“宣王殿下，陛下召您入宫一趟。”
夜凌宸已经下令，这游湖之事自然无法再进行，夜墨宣只得让人将徐锦黛送回去，自己同王荇入宫。
夜墨宣神思还在游离，显然还在回味刚刚温香软玉在怀的美妙滋味。
徐锦黛不愧是盛京新晋的第一美人,那脸蛋，那身段，哪一个都是曾经的顾氏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就在夜墨宣还做着一个月后迎娶徐锦黛得到徐家支持的美梦之时，夜凌宸却是一盆冷水直接浇了下来。
听王荇叙述着陆菀的“罪行”，夜墨宣呆愣当场。
怎么回事？
夜墨睿中毒了？
陆菀还承认了？
这怎么可能！
他分明还没有寻到下手的机会，那夜墨睿是怎么中的毒，陆菀又是认的什么罪？
许久，夜墨宣都没有回过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
王荇却是已经在宣读遣他回弗阳的圣旨。
直到王荇将那卷明晃晃的圣旨交到了自己的怀里，夜墨宣也没有想明白，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径直跪倒在夜凌宸面前，夜墨宣笃定开口，“父皇，您是知道母妃的性子的，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父皇，母妃是冤枉的啊！”
夜墨宣是真的在为陆菀喊冤。
他分明就还没下手，陆菀却是莫名就背上了这样的罪名，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一定是夜墨泽！
夜凌宸眸中冷冽逼人，他确实也想象不到陆菀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可陆菀已经亲口承认，由不得他不信！
更何况，就冲陆菀刚才的疯癫样子，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只能说，这些年他将陆菀想的太过清澈，以至于都不知道她的心底竟然还藏着这般浓烈的怨恨。
“冤枉？
你还敢为她喊冤？”
夜凌宸的声音里满是怒意，“朕也不想看到你，滚回你的弗阳去！”
自夜墨宣回到盛京以来，暗中做的手脚可是不少，之所以将他留到现在，无非是因为太子之位未定，无人牵制夜墨泽罢了。
而如今，颜轻已经有了争位的心思，陆菀又做出这般事来，夜墨宣自然也就再留不得了。
夜墨宣终于镇静下来，心知夜凌宸正在气头上，他此时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寻个由头留下来，再做考虑。
他说什么也不能离开盛京。
因为一旦回到弗阳，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当即跪了下来，声音也软下去几分，“父皇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还望父皇莫要气伤了身子。
只是母妃终归养育儿臣多年，还请父皇允许儿臣前去探望。”
提起陆菀，夜凌宸的脸色瞬间就冷下去了几分，夜墨宣却是继续开口，“父皇，纵然母妃犯了天大的过错，可陆家却是满门忠烈，念在母妃是陆将军唯一的妹妹，还请父皇开恩。”
说起陆家，夜凌宸脸上的怒意才消隐了几分。
如果不是因为陆家，他早就一杯毒酒赐死了陆菀！
夜墨宣说的没错，陆菀终归是陆熙的嫡亲妹妹，所以别说她给夜墨睿下了毒，就算是她给颜轻下了毒，他也不能杀她。
第300章 天生的帝王之才
这就是陆菀的底气。
陆菀身为将军府嫡女的底气！
盛京陆家，镇守边疆数十年，铁骨铮铮，贼人无不闻风丧胆，大夜，离不了陆家。
见夜凌宸脸色好看了些，夜墨宣才趁机说起自己,“儿臣回到盛京已四月有余，说起来也是时候该回弗阳了，不过如今瑜儿不在盛京，母妃又只身一人身在冷宫，儿臣不放心，所以还请父皇准许儿臣在盛京多停留几日,待母妃情绪稳定，儿臣便立即启程。”
夜墨宣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陆菀的身份又特殊的厉害,夜凌宸自然是答应的。
如果陆菀真的出了什么事，夜凌宸终归是不好同陆熙交代的。
陆家有多宠溺陆菀，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所以哪怕他这么多年来独宠颜轻，也不曾怠慢了陆菀。
*
陆菀一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宁执和卿虞那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卿虞依旧懒懒窝在院子里晒太阳，宁执坐在她的身侧给她剥葡萄皮。
“我倒是没想到，陆菀竟然这般轻易就栽在了秦念初的手里。”
卿虞一边享受着宁执的投喂，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
毕竟陆菀能在后宫中横行多年，怎么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宁执笑笑，“夜墨泽的心思，可是丝毫不亚于陆菀。
更何况,他下手的还是夜墨睿。”
夜凌宸虽说没有欢喜夜墨睿到那种程度,可他宠溺颜轻啊。
颜轻的儿子，谁动了都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卿虞点点头，“确然,夜墨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一击毙命。”
宁执感叹，“其实，夜墨泽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卿虞自然明白宁执的话中之意，夜墨泽确然是天生的帝王之才不假，可奈何夜凌宸宠溺颜轻，所以怕是颜轻刚有了点争位的苗头，夜凌宸心中就已经定下了太子人选。
顿了片刻，卿虞声音幽幽，“夜凌宸的宠爱，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夜凌宸倾慕虞浅，却暗中谋划着害了她的性命，五年后卿虞回来，他又将卿虞捧在心尖上宠着。
夜凌宸宠溺夜昭月，却亲手要了她的命，更是不惜给夜昭月唯一的血脉下毒，可如今待宁执又百般宽纵。
夜凌宸这个人，可真是矛盾的厉害。
宁执轻嗤一声，“可不是么,其实说起来无非就是做着狠辣残忍的勾当，还想要一个好名声罢了。”
当今大夜，哪一个不说夜凌宸是个英明神武勤政爱民的好帝王，可又有几人知道，真正的夜凌宸心思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卿虞柔软纤细的小手覆了上来，宁执瞬间回神。
只听她柔声开口，“就快了。”
夜凌宸的好日子，就快结束了。
宁执点了点头，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
皇宫最西侧的疏寥宫，周遭尽是半人高的荒草，极少有人踏足。
疏寥宫，即为冷宫。
陆菀在出了御书房之后，便被魏钰直接送到了这里。
看着入目尽是一片萧条之色的疏寥宫，夜墨宣心头一沉。
陆菀自幼养尊处优，哪受得了这般苦。
好在，夜凌宸还顾念着陆菀的身份，没有太过赶尽杀绝。
寝殿虽说破败了些，却胜在还能够遮风挡雨。
“母妃！”
见到一脸落寞的陆菀，夜墨宣大步上前。
陆菀猛地回神，脸上错愕一闪而过，随即开口，“你怎么来了？”
“儿臣来看看您。”
陆菀却是嗤笑一声，“有什么可看的，回你的宣王府去。”
她已经成了这般，断然不能再牵连夜墨宣。
夜墨宣却是摇了摇头，“母妃，儿臣有话要说。”
话落，示意绿沁关上殿门。
陆菀一朝被废，朝云殿的宫人顿时都沉寂了下去，唯有绿沁，毫不犹豫地跟着陆菀来到了着疏廖宫。
昔年她跟着陆菀享了不少福，如今陆菀失势，她也理应随着她吃苦。
“母妃，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菀一怔，夜墨宣这话是什么意思，除了东窗事发，还能是怎么回事？
夜墨宣却是沉声开口，“母妃，儿臣根本就没有给夜墨睿下过毒。”
陆菀彻底怔住，听夜墨宣的意思，难道她是替别人背了锅不成？
“母妃，儿臣怀疑这毒就是夜墨泽下的，然后假借秦念初的由头引母妃上钩！”
夜墨宣眸中气愤难掩，夜墨泽这招数，也太过无耻了！
陆菀却是眸子一凝，她一直觉得夜墨宣不够聪明，不过如今的推测倒是极为合理的。
这般说来，倒是她莽撞了，这才着了秦念初母子的道。
不仅如此，只怕还会连累夜墨宣。
眉头蹙起，声音里也带了几分不悦，一想到为秦念初背了黑锅，陆菀就像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那依你看，为今之计，我们当如何？”
夜墨宣如实开口，“不瞒母妃，就在刚刚父皇召了儿臣到御书房，遣儿臣回弗阳。”
陆菀脸色一沉，她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也是，如今夜凌宸满心满眼都是颜轻那个狐媚子，更是想着立颜轻的儿子为储君，怎么还会让夜墨宣留在盛京同夜墨睿相争。
夜墨宣却是话锋一转，“不过，儿臣提及了将军府，又以瑜儿如今不在盛京，母妃无人照料为由，得以在盛京多停留一段时日。”
陆菀点头，“你做的不错。”
夜墨宣实无论如何也不能走，若是他走了，那大夜的江山便彻底同他无关了。
“这些时日，儿臣会尽力查出夜墨睿中毒一事，为母妃洗清冤屈。”
夜墨宣说的信誓旦旦，陆菀却是没太信，以夜墨宣的本事，查出真相，属实有些艰难。
“宣儿，如今你的父皇心意已决，依母妃的意思，你不如早日做好逼宫的准备。”
既然夜凌宸不愿意将皇位交托到夜墨宣的手上，夜墨宣自己取便是。
夜墨宣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母妃，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可是要诛九族的！”
夜墨宣怎么也没有想到，陆菀的胆子竟然大到这般程度！
不知不觉已经300章啦，感谢陪伴
第301章 非池中物
陆菀却是满不在意的笑笑，“诛九族？
你以为夺不到储君之位我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如今已经身在冷宫，难道还会比这更糟糕吗？
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
夜墨宣细想一番，陆菀说的也不无道理。
同为宫婢所生的皇子，凭什么夜墨睿就可以承袭帝位，而他就要在弗阳那种荒凉之地耗费一生？
他不甘心。
既如此，倒不如搏上一搏。
“可母妃,如今我们手上，能用的人手并不多.”
夜墨宣在盛京的这段时日虽然拉拢了不少大臣，但能在逼宫一事上出力的，却是不多。
更何况，此事牵连甚大，他们必须从长计议。
“况且,留给儿臣的时间,也不多了”
见夜墨宣已经听进去，陆菀开口,“不急，就算母妃没了淑妃的封号，我还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你父皇就算再恨，也奈何我不得。
你只要一直同他说我身子有恙便是，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的。”
夜凌宸是个什么性子，陆菀早就摸透了。
他还不敢丢了陆家的支持。
夜墨宣点头，将军府的威势，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至于人手上，母妃虽不能帮你太多，却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话落，从怀中拿出一枚上好的紫玉,交到夜墨宣的手中，“你拿着它去盛京百里外的逍遥阁,那人一见便知,你的诉求,他都会帮你。”
之前宁江煜曾经说过陆菀在入宫之前曾同某个官家子弟有所牵扯，此事确然不假。
而就在陆菀入宫之后，那人便离开了盛京，临行前留下了这块紫玉，并留下口信，无论陆菀什么时候有何所求，只要拿着这块紫玉上门，他都会倾囊相助。
他是真心倾慕陆菀，而陆菀却是痴恋夜凌宸，说起来，也是可惜。
夜墨宣接过，只见后面刻着“逍遥”二字。
“母妃，这是”
夜墨宣还想问些什么，却见陆菀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去吧”，便不再开口。
说起来，倒是她陆菀对不住那人。
*
三日之后，姜云祁如期抵达了盛京城外，却是没有入城。
他的身份太过特殊,进城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卿虞和宁执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在姜云祁到达之时便离开盛京。
盛京城外,十里亭。
姜云祁坐在这里等了不过片刻,卿虞宁执一行人便到了。
“南疆王。”
卿虞抬眸唤了一声，姜云祁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我已让位给绾绾，再不是南疆王了，如若卿虞姑娘不嫌弃，唤我一声姜叔叔便可。”
在姜云祁准备来往盛京之前，姜绾绾便同姜云祁交谈了一番。
姜云祁也终于明白，卿虞这种人，威逼利诱是没有用的，若是想得到她的认可，只能用心。
见姜云祁和善了不少，卿虞也没再计较，笑着唤了一声姜叔叔。
终归两人的目的都是卿虞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安降世，合作一时也不是不可。
马车缓缓行驶，姜云祁抿了一口热茶，开口，“之前我在信中已经说过，想必卿虞姑娘应该还记得，你和宁执皆为绝命蛊的蛊主，又是极阴极阳之体，生出的孩子必然非池中物，降生之时异象频生也是再正常不过。”
姜云祁再次解释了一遍，生怕卿虞和宁执误会。
卿虞和宁执点头，姜云祁继续开口，“南疆蛊术，本就玄幻至极，蛊术大成之时，亦可造幻境，乱天象，所以不少蛊术天赋卓越者，降生之时都会惹来天地异象。
绾绾出生之时，百鸟于南疆皇宫上方盘旋，意欢降世之时，霞光普照，万物竞生。”
据说，蛊术修炼到至臻之境时，还可呼风唤雨，寿命绵延，不过，这么多年来，南疆却是不曾出现过。”
卿虞神色微微一变，和宁执对视一眼，二人都不曾想过，南疆蛊术竟然可以这般神奇。
既然姜云祁已经说到蛊术，卿虞索性召唤出自己的本命蛊来。
自觉醒本命蛊以来，卿虞一直都在好奇自己的本命蛊究竟是什么。
如今姜云祁也在，倒不如让他看看。
“这是我的本命蛊，姜叔叔看看可认得？”
听卿虞说自己已经觉醒本命蛊，姜云祁脸上满是惊异之色。
卿虞修炼蛊术才多久？
从去年她和宁执离开南疆至今，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五个月吧！
五个月觉醒本命蛊，若是以前，姜云祁一定会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毕竟就算南疆天赋最强的姜意欢，也是直到十岁才觉醒本命蛊。
可如今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由不得姜云祁不信。
“我可能细细观察一番？”
姜云祁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颤音，毕竟，眼前之人可是个修炼蛊术的绝世妖孽！
是的，妖孽。
五个月觉醒本命蛊，这已经不能用天赋卓绝来形容了，除了妖孽，姜云祁已经想不出来别的词汇。
此时，姜云祁还不知道，卿虞其实只用了一个月。
不过，于姜云祁而言，一个月和五个月也没什么大区别了，反正都是他这辈子也想象不到的就对了。
看了许久，姜云祁却是没有看出卿虞的本命蛊到底是什么。
“恕我见识浅薄，活了三十余年，却不曾见过这般模样的蛊虫。”
通体血红，隐约可见两只金眼，躺在手心乖巧安分，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攻击性。
可姜云祁却是不敢小瞧了手心的这一小团。
极阴之体五个月便觉醒的本命蛊，怎么可能真的是个温润软弱的。
听姜云祁这般说，卿虞便知道她的本命蛊更是不简单，毕竟，姜云祁可是南疆王，见过的蛊虫如同过江之鲫。
默了片刻，姜云祁提议，“不如卿虞姑娘收起对本命蛊的压制，拿我的本命蛊一试便知。”
卿虞却是一怔，一时间并不明白姜云祁说的是何意思。
姜云祁已经习惯了卿虞天赋惊人却一无所知的模样，无奈一笑，解释开口，“本命蛊自蛊主的心脉之处而生，因而蛊主对本命蛊有着天生的压制，只要卿虞姑娘心念一动，哪怕本命蛊诞生时候尚短，也会流露出自身气息。
第302章 夕雾
而那时候再看我本命蛊的反应，便可得出你的本命蛊大概实力如何。”
卿虞这才明白过来，对于蛊术一事，她知道的不算少，却是算不上多。
就在卿虞意念微动的一霎，姜云祁手心中的红色小虫终于睁开了眼，带着点点流光的金,煞是好看。
姜云祁顿时便觉一阵恐怖威压扑面而来，那感觉，几乎让他窒息，甚至比他面对绝命蛊的时候还要强烈上许多。
这怎么可能！
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比绝命蛊还强的蛊虫。
绝命，乃蛊中至尊。
见姜云祁脸色瞬间煞白，卿虞意念再动,姜云祁手心中的蛊虫终于阖上了眸子，再次乖巧酣睡了起来。
那几乎将人吞没的恐怖威压骤然收回,姜云祁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他已经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只要卿虞一个念头，他怕是会瞬间毙命。
卿虞将姜云祁手中的本命蛊召回，才开口道，“姜叔叔可好些了？”
姜云祁将魂未定，半响才点了点头，眸中震惊之色遮掩不住，开口，“卿虞姑娘的本命蛊，乃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强的。”
见卿虞凝神，姜云祁继续开口，“说实话，就算是面对绝命蛊时,我也未感受到这般威压。”
更何况，卿虞的本命蛊才刚刚觉醒数月。
待成长起来,姜云祁简直不敢想象。
卿虞却是一怔,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姜叔叔可知道血蛊？”
血蛊.
听到这个名字,姜云祁只觉得一阵熟悉,不过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了。
宁执从一旁拿出之前姜云祁送给二人的蛊书，递到姜云祁手上。
姜云祁顿时想起，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赫然写着“血蛊”二字。
是了，他曾经见过的，蛊书之中写在最后一页，比绝命蛊还要强悍的的存在，血蛊。
只是此蛊南疆史上从未出现过，蛊书中的记载也只是寥寥二字，以至于姜云祁一直以为血蛊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
看着卿虞精致的眉眼，姜云祁不敢相信地开口，“卿虞姑娘的意思是，这是血蛊？”
卿虞却是没有点头，她也不确定。
可依照如今将姜云祁所说，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姜云祁手中的蛊书不知道是从哪里传下来的，记载的蛊虫格外详实，反正从南疆建立至今，姜云祁还没有听说过世间出现过蛊书不曾记载的蛊虫。
所以,哪怕姜云祁不敢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
卿虞的本命蛊，恐怕真的就是蛊书上记载的血蛊。
威力惊人，却又神秘至极。
姜云祁抬头，眸中对卿虞满是敬畏。
蛊之世界，蛊术为尊。
许久，姜云祁才消化了这样的消息。
罢了，极阴之体也好，蛊王绝命阴蛊曾经的宿主也罢，都是千百年来唯一的一个，所以就算觉醒的本命蛊是世人不曾听闻的血蛊，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知不觉的，姜云祁的心中已经认定，卿虞的身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必意外。
因为卿虞本身，就是这世间最大的变数。
姜云祁看向宁执，开口，“不知宁公子的本命蛊可觉醒了？”
宁执是极阳之体，也是绝命阳蛊曾经的宿主，所以觉醒的本命蛊只怕也不会比卿虞差，姜云祁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本命蛊不同于一般蛊虫，本命蛊自蛊主心脉处而生，汲取天地精华长成，所以世间每种本命蛊只会存在一只。
只有绝命蛊是例外。
所以姜云祁已经猜到，宁执的本命蛊，大抵就是蛊书中位列第三的噬魂蛊了。
宁执没说话，只是摊开手心，姜云祁面上神情瞬间僵住。
那格外熟悉的通体血红，流光金眼，分明就同卿虞的血蛊生的一模一样！
姜云祁不敢相信地看向卿虞，十分怀疑宁执手中的是不是卿虞的血蛊。
卿虞无奈一笑，将自己的血蛊一同放于宁执的手心之中。
看着两只看不出一丝差别的血蛊，姜云祁彻底风中凌乱了。
这怎么可能！
南疆千百年来都不曾听说过的传说中的血蛊，如今一出现就是两只？
姜云祁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不太能接受的想法——血蛊双生。
就像绝命蛊一般.
又沉默了许久，姜云祁有些麻木的开口，“收起来吧。”
姜云祁已经不敢想象，曾经的他招惹的是两个怎样的绝世妖孽.
心中不由得庆幸，还好没有与他们为敌。
之前他觉得蛊乱之源可怕，毕竟一旦破除封印整个天下都会遭难，如今看来，最可怕的分明就是眼前的二人。
就算是蛊乱之源来了，只怕都得恭敬趴着。
那是天生的王者威压。
不得不说，姜云祁猜的还真对。
*
南疆禁地的封印之中。
蛊乱之源巨大的身子匍匐在地，硕大的蛇眼之中满是惊慌失措。
直到那份压迫十足的威压消失许久，蛊乱之源也不敢挪动分毫。
太吓人了。
“夕雾老大，我好害怕。”
夕雾，便是那个自称是卿虞孩子的漂亮女童。
之前一番威逼恐吓，蛊乱之源已经“心甘情愿”认夕雾为老大。
说到这，蛊乱之源不由得有些委屈，想他还未开启灵智之时，险些屠了整个天下，如今力量增长，他却不得不认一个只有五六岁大小的女孩子做老大，想想就憋屈。
果然他之前想的都是对的，眼前这个精致漂亮的瓷娃娃，分明就是个心思深沉的小魔女！
不过再一想想夕雾的爹娘，蛊乱之源瞬间就老实了。
还是活着重要些，而且夕雾说了，以后一定会带它出封印的，那时候他想干什么都行。
夕雾半响才回过神来，血蛊的力量，比上一世更强了
转头看向还在地上趴着的蛊乱之源，夕雾无奈开口，“起来吧，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蛊乱之源虽然已经开启了灵智，但却是十分单纯。
单纯到除了想要破除封印，脑子里基本没有别的。
对了，他还想活着。
听到夕雾的话，蛊乱之源这才微微拱起身子。
那胆小怕事的怂样子，哪有之前恐吓卿虞的半分嚣张。
第303章 绝命蛊的传说
马车中的氛围凝滞许久，姜云祁才再次开口。
“我给你们讲讲绝命蛊的传说吧。”
卿虞神情微怔，随即点头。
绝命蛊，同她腹中孩子的关系，太过密切。
“相传，曾经的绝命蛊并无阴阳之分，同其他的本命蛊一样,绝命蛊，世间也唯有一只。
那时候绝命蛊的蛊主，据说是一位女子，那女子天赋异禀，不过短短一年便觉醒了本命蛊，被蛊界封为神话。
后来那女子同外族相恋,又为世人所不容,虽被赶出家族，却也得以同那外族男子相守。
再后来，外族入侵，昔日宁和的蛊界生灵涂炭，那女子自归隐之地而来，以一己之力击退外族，还蛊界太平，可自己却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那外族男子虽为异族，却不似外族一般残暴嗜杀，心爱的女子死于眼前，他也随她而去，自尽当场。
血液交织，蛊术交融，绝命蛊与男子骨血交合,一分为二,化为阴阳，最后消匿于世间。
再出现之时,便是绝命双蛊了。”
姜云祁说完，卿虞还有些意犹未尽，“所以,姜叔叔的意思是”
姜云祁看向卿虞，眸中满是认真之色，“若是传说为真，卿虞姑娘前世怕是也为蛊界传奇，最终为救天下而殒命，这才使得这血蛊化一为二，双生于世。”
蛊虫亦有情，本命蛊若是不死，便会寄身于天地寻找自己曾经的宿主。
而也唯有心怀大善之人，才可在自己身死之时将本命蛊再传于世。
本命蛊依蛊主所汲取的天地精华而生，二者本就是同生共死，蛊主亡则本命蛊陨，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绝命蛊是例外。
卿虞却是笑笑，以身救世，这可属实不太像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况且，传说终归是传说，不可信。
卿虞不言,姜云祁也不在意，继续开口道,“卿虞姑娘可信人有来世？”
卿虞一怔,却是没有说话。
若是之前，卿虞自然是不信的，可直到亲眼见过了南疆禁地封印中的一切之后，卿虞的思想却是有所转变了。
这般诡异之事都见过了，轮回来世什么的若是存在，倒也不足为奇。
姜云祁继续叙说自己所知道的，“据说蛊界至强之人，临死之时可将本命蛊剥离，让其暂时回归天地，百年千年后，本命蛊便可将其灵魂召回，实现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死。”
只不过，这些便太过遥远了。
蛊术的至臻之境，自南疆创立至今，却是不曾听说有谁达到过。
卿虞眸子微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盛京，宁王府。
在卿虞和宁执离开的第三日，宁王府便出了一桩大乱子。
早在两月之前便搬至宁王府西边霜园的清烟，怀孕了。
府中下人皆知这清烟姑娘不仅生得好，性情也是极佳，可一个人避居霜园却怀了身孕，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霜园。
刚知道消息的宁江煜直接便直接赶了过来。
原因无他，他同清烟可是有过夫妻之实的。
“大夫，怎么样了？”
为清烟诊脉的是府中的老大夫了，见到宁江煜，颇为感概的摇了摇头，“清烟姑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老大夫可是知道的，宁肆早在两个多月之前便没了，且不说这个，就算宁肆还活着，也不可能使清烟受孕啊！
所以说，清烟的这个孩子，只能是与人私通的结果。
宁江煜只觉得一记闷锤直接敲打在了自己的心上。
两个月.
这么说，清烟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他的？
他不仅睡了他儿子的女人，还让她怀孕了？
宁江煜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心头的感觉，可他却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期待。
是的，期待。
宁执叛出宁王府就连他这个父亲都不认了，宁肆也已经死了，说起来，他宁江煜如今也同绝后没什么两样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清烟却是怀孕了，若是清烟真的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宁江煜突然觉得，这应该就是天意吧。
沐惜音和宁肆走了，所以上天将清烟赐给了他。
默了半响，宁江煜才回过神来，开口，“你们先出去吧，本王同清烟有话说。”
老大夫应声退了出去，侍候清烟的婢女潋秋犹豫片刻，还是跪了下来，“还请王爷放过姑娘。”
清烟无故怀孕，宁江煜必然是容不下的，潋秋明知求情会惹怒宁江煜，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宁江煜眼中赞赏一闪而过，“你倒是个衷心的。”
潋秋回应的从容，“是姑娘值得。”
“你放心吧，本王不会惩处你家姑娘的。”
话落，心中对清烟的好感更加增了几分。
待屋中只剩下宁江煜和清烟二人，清烟才皱起眉头，柔声开口，“王爷，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那惹人怜惜的娇柔模样，让宁江煜心中顿时一软。
“你不用担心，事情自有本王来处理。”
凝眸思索了片刻，宁江煜便有了主意，“不如这样，你先出府休养些日子，在你养胎期间，本王会把府中知情的下人全部肃清，待你生下孩子之后，本王再接你回来，换个身份也就是了。”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清烟想要的，毕竟她可不是真的只有两个月的身孕，日日在宁江煜的眼皮子底下，她也怕露出马脚。
不过这般答应却不是她的性子。
垂眸看向自己被略微宽松的衣裳遮住的孕肚，清烟眉头蹙的更加狠了，声音里也满是自责，“可是，王爷，我们.”
清烟的犹豫，宁江煜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且他是万不能失去清烟肚子里的孩子的。
上前将清烟拥在怀里，语气温柔的仿佛可以滴出水来，“你无需自责，就算是错，也该由本王来担。
你只需知道，本王定会好好待你，便足够了。”
清烟靠在宁江煜的怀中，轻应了一声。
待宁江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子里，潋秋才走了进来。
清烟面上的温情已经彻底散去，化作浓浓的冷漠。
“杨大夫那里可交代好了？”
第304章 慕卿
杨大夫，便是刚刚为清烟诊脉的那个老大夫。
清烟早就将他收买了，否则宁江煜也不会听到清烟只有两个月身孕的消息。
潋秋应声，“嗯，都交代过了。”
清烟却是沉眸，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杨大夫年纪不小了,也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说着，从怀中掏几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潋秋手上，“将这个送给杨大夫，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做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潋秋点头，“奴婢这就去。”
清烟却是摇摇头，“不急，先将东西收拾一下，这几日我们大抵就要搬出去了。”
潋秋一怔,“搬出霜园么？”
清烟怀孕的具体情况她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不由得有些担心出了霜园会不会暴露。
毕竟，混淆王室血脉，若是让宁江煜知道了，她和清烟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她就是想赌上一把。
她自幼便被卖到了这宁王府，至今已经将将十年。
这十年里，她受够了冷眼与嘲讽，所以当清烟同她说事成之后便可成为人上人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清烟许诺她，只要她当上这府中的女主子，她潋秋便是下人之首。
清烟再次摇头，“是搬到宁王府外。”
潋秋心下一慌,“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清烟自然是猜出了潋秋的心思,轻笑一声，“放心吧，王爷,离不了我。”
清烟,有着足够的自信。
潋秋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准备清烟的搬家事宜。
*
日子过的极快，不知不觉间，卿虞已经即将临盆。
“算日子，这几日便是卿虞姑娘临盆的日子了。”
蛊宗之中，姜云祁同宁执相对而坐。
这段时日，从姜云祁那里，宁执和卿虞又知道了关于蛊术的不少东西。
看的出来，姜云祁是真的倾囊相授。
蛊术一事上，对于二人，姜云祁没有一点的藏私。
因为他知道，天下的存亡，怕是就在这一家子的一念之间。
而且，姜云祁也想看看，双生之后的血蛊，成长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自百年前，蛊术便渐渐衰落，至今也只出了姜意欢一个天才。
姜云祁曾为南疆之主，又自幼修习蛊术，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蛊术渐渐走向末流。
而这些时日，宁执二人也彻底看透,姜云祁确然是心怀天下，只是性子偏执了些。
卿虞面上尽是温婉之色，轻笑着点头，“嗯，就在这几日了。”
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即将降世，卿虞的心中便被甜蜜和柔软填满。
见卿虞这般神色，姜云祁面色也是柔和了不少，“孩子的名字，可取好了？”
宁执轻抿了一口茶，出声，“嗯，想好了，慕卿。”
这名字，倒是一眼就让人明晰宁执的心思。
“慕卿，真是好名字.”
姜云祁语气喃喃，仿佛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
眸底一黯，想曾经，他和自己的妻子也是恩爱异常，胜似神仙眷侣，只可惜，世事无常。
半响后，才收回思绪，将思念在眸中彻底隐去。
“今日无事，我想去意欢的阁室里看看，卿虞姑娘可应允？”
卿虞笑笑，“姜叔叔若是想看，直接去便可，以后亦无须告知于我。”
姜云祁是个有些古板的性子，姜意欢的阁室他已经去过几趟，不过却还是每次都要等卿虞答应了才过去。
在姜云祁开口之前，卿虞继续说道，“卿虞信的过姜叔叔。”
姜意欢的阁室里，尽数都是她生前的珍藏，于如今的卿虞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多价值，不过于姜云祁而言，却是无价珍宝。
这一月以来，在姜云祁的指导下，二人的蛊术进步飞快，如今就连姜云祁，都已经看不透了。
血蛊的拥有者，注定是要站在天下的巅峰，受世人瞩目的。
姜云祁很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姜云祁走后，院中便只剩下了卿虞和宁执。
阳光温暖柔和，晒在身上让人不由得生出一阵困意来。
卿虞靠在宁执的怀中，眸子微微阖上。
宁执轻笑一声，将她又拉向了自己的怀中几分。
看着怀中的娇人儿，宁执潋滟紫眸中尽是满足之色。
因为卿虞，他的世界渐渐光芒万丈。
*
嘉和十七年五月二十，刚刚用过午膳的卿虞，突然感觉腹中一阵绞痛。
卿虞要生了。
虽说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卿虞生产所需要的全部东西，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蛊宗上下还是不由得一阵紧张。
而就在卿虞察觉到腹痛的瞬间，浮云山周边几座山上的走兽突然暴动起来，却又不敢声势太大，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产房之外，一向沉稳淡漠的宁执再也冷静不下来，来回走动，不过屋内却是听不到卿虞的一丝动静。
这点疼痛于卿虞来说，属实还算不上什么。
屋内，卿虞平躺在床上，一声不哼，如果不是脸色微微苍白，以及白皙的额头上挂着的那几滴汗珠，稳婆都感觉不到这姑娘是即将临盆的样子。
这忍耐力，未免也太强了些。
“姑娘，要是疼，你就喊出来，也好受些。”
沅婆婆是听蝉从方圆百里寻回来的最有经验的稳婆，不过卿虞身份特殊，便没有同她说明。
卿虞只是摇摇头，开口，“无妨。”
声音平稳，听起来就宛若没事人一般。
沅婆婆也是不由得一怔，她接生三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坚强的孕妇。
都已经这般模样了，神智无比清醒不说，就连哼都不哼一声。
卿虞这般，倒是让沅婆婆心疼了几分。
“姑娘是头胎，怕是时候要长一些，先含下几片参片，一会才有力气。”
卿虞点了点头，含下沅婆婆递过来的参片。
她是真的没有觉察到很疼，毕竟她之前经受的，无论是被蛊姬炼蛊的时候，还是月圆之夜蛊毒发作的时候，都比这疼上许多。
若说一点紧张都没有自然是假的，不过卿虞心中更多的，是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的期待。
这是她和宁执的孩子。
第305章 异象：女帝临世（1）
如沅婆婆所说，卿虞是头胎，生产便会艰难些。
直到最后一点光亮也在西边的天际彻底消失，屋内却还是没有传来一点消息。
晚笙从屋内走出，一开门便见来回踱步的宁执，“宁世子，沅婆婆说主子生产怕是要等到明日了,让您先回房中歇着。”
“卿卿此时可还好？”
不知道卿虞的消息，宁执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
晚笙点头，“宁世子放心，主子一切都好，刚刚用了晚膳，如今已经睡下了。”
宁执的担忧这才少了几分,“你去照看卿卿便好，我就在屋外守着。”
晚笙知晓宁执的性子,便没有再劝。
五月的夜色还是微微有些凉，宁执有些失神的坐在院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云祁坐在另一旁，静候卿虞的孩子降生。
风霖静立一旁，一身黑衣仿佛与渐浓的夜色融为一体。
*
幽寂的夜中传来几声清亮的鸟啼，一轮圆月自东方的天际升起。
直到月上正中，姜云祁才发现今日的不寻常。
看着高悬的那轮圆月，姜云祁整个人都已经怔住。
今夜，明明不是月圆之夜，可月亮却是比十五那日还要明亮上几分。
不仅如此，人人皆知月朗星稀，可今日的夜空之中却是繁星闪烁，炫目异常。
漫天的星子环绕着皎洁的明月,让人不由得想到——众星捧月。
卿虞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个怎样的妖孽,就连天象都要为其改变吗？
更何况，此时卿虞腹中的孩子，还未到真正的降生之时。
姜意欢和姜绾绾出生之时,也曾引来天地异象,不过降生之前却也是毫无征兆的。
姜云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描绘此时的心情，他好似看到了蛊术的兴起。
柔和的月光似瀑布倾泻而下，为卿虞所在的屋子覆上一层银光。
宁执自然是也注意到了，眸中惊异闪过，随即看向姜云祁。
姜云祁不由的感慨一声，“我终归还是小看了卿虞腹中的孩子。”
其实，姜云祁不知道，这般异象，不仅仅是因为卿虞腹中的孩子，更多的是因为卿虞自身。
血蛊，即将彻底觉醒。
*
盛京，御书房。
“陛下，钦天监求见。”
王荇慌慌张张走了进来，看样子十分焦急。
夜凌宸眸中闪过些许疑惑，王荇一向都是稳重的性子，今日怎的这般急躁？
“宣他进来。”
钦天监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头发都已经花白，一身白色锦袍，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
夜凌宸抬眸,漫不经心开口。
钦天监面上尽是慌张之色，“陛下，出大事了！”
见钦天监这般惊慌，夜凌宸脸色终于凝重起来，“说，到底怎么了？”
“陛下，就在刚刚，臣发现圆月高挂，众星环绕，赶忙算了一卦，却是大凶之兆。”
圆月？
如果不是钦天监神色清明，夜凌宸一定会觉得钦天监年纪大了在说糊话。
今日，明明是五月二十！
一时间不能接受钦天监话中之意，夜凌宸索性起身自己出去看。
抬头看着同钦天监所言一般无二的异象，夜凌宸的脸色彻底僵住了。
圆月高悬，众星捧月，可月，却是在盛京的西北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凌宸不知道，恰好此时钦天监从御书房中追出。
“钦天监，你同朕说说，这到底是怎样的大凶之兆？”
钦天监当即跪倒在地，“陛下恕罪，臣不敢言。”
“朕恕你无罪。”
声音幽凉，听不出其中的情绪来。
钦天监这才颤声开口，“臣算到算到”
“说！”
夜凌宸的声音凌厉了许多，不知道怎么的，他这心里总是慌的厉害。
钦天监索性心一横，直接说了出来，“算到女帝临世，大夜将亡！”
“胡言乱语！”
钦天监话音刚落，夜凌宸便怒骂出声。
什么女帝临世，大夜将亡，他这个大夜帝王还好好活着呢！
“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的老道士给朕拖出去斩了！”
王荇却是连忙跪地求情，“陛下恕罪！”
钦天监的一身本事可是大夜历代钦天司传下来的，如今可就剩这么一位了，是万万杀不得的。
听王荇这么一说，夜凌宸才反应过来，钦天监，杀不得。
厉呵一声，“滚出去！”
王荇连忙扶钦天监起身，生怕夜凌宸一会又变了主意。
看着西北方耀眼夺目的明月，夜凌宸心头烦躁更甚。
他总不能将大夜西北方的所有女子都杀了。
片刻后，夜凌宸轻嗤出声，“女帝？
自古天下皆是男子为尊，区区女子竟还妄想称帝？
简直荒唐！”
这般谣言，他不信！
*
破晓降至，被月色笼罩的天空终于露出了几许朝阳的气息。
昨夜天生异象，许多人都是一夜未眠。
异象，多是天下纷乱的象征。
然而，让人更加震惊的是，明明已经到了巳时，星子早已隐去，可天空之上的那轮圆月却是纹丝不动。
日月同辉。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明明是在白日，太阳竟然还隐隐落于下风！
一时间，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盛京，再次乱了。
*
蛊宗。
卿虞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腹中隐隐痛意传来，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她的神经。
窗外的一丝光亮照了进来，卿虞只觉得腹中的疼痛更加强烈了几分。
沅婆婆昨夜几乎一夜没睡，如今看起来有些萎靡。
下体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卿虞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沅婆婆上前查看，脸色瞬间便精神了起来。
“热水，剪刀，要快！”
沅婆婆年纪虽然大了，可行事却是十分的凌厉果断。
听着卿虞显然已经紊乱的呼吸，晚笙听蝉顿时有些慌张，却还是按照沅婆婆的指示有条不紊的准备好。
“姑娘，疼就哼几声。”
见屋中又开始进进出出忙碌了起来，宁执稍稍安定下来的心又开始急躁。
卿虞一时生产不完，他这颗担忧着的心便一时安分不下来。
姜云祁也没心思再去顾及日月同辉的诡异天象，目光不住的看向屋内。
第306章 异象：女帝临世（2）
因为钦天监所谓的大凶之兆，夜凌宸气怒了将近一夜，直到天色微亮时分，才头脑昏沉的睡了过去。
然而，不过一个时辰，却被王荇吵醒。
“陛下.”
夜凌宸面上怒意升腾，心中已经烦躁至极,如果王荇说不出什么重要的事来，他不介意砍了他的脑袋。
“说！”
听着夜凌宸已经十分不悦的语气，王荇叫苦不迭，如果不是异象太过离奇，他也不至于冒着这般大的风险来唤夜凌宸。
“陛下出去一看便知。”
夜凌宸压制着将王荇就地处死的念头，起身出了寝殿。
刚一开门,便被一阵炫目的光芒晃的眼睛生疼。
待缓过神来，夜凌宸抬头,心中怒意瞬间消散,只剩下浓浓的震撼。
日月同辉
这怎么可能！
世间怎会有如此天象存在！
太阳，一向被看作帝王的象征，那如今日月并存，且太阳隐隐处于下风又当如何解释？
夜凌宸不由得想起昨夜钦天监所说的女帝临世。
月为阴，日为阳，难道真的有什么女子会威胁到他的江山不成？
“去，请钦天监过来！”
无论钦天监算出来的是真是假，他都不能留下任何隐患，大夜的江山，无人可以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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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轻刚一醒来，便见丝竹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跑的这般急？”
“娘娘,外面天象十分怪异,日月同辉,好多人私下都在传大夜就要亡了”
最后的那几个字，丝竹已经将声音压到了最低,毕竟，祸从口出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性子一向清冷的颜轻也不由得微微怔神，日月同辉？
怀着好奇的心思走出殿门，只见天上太阳明月同时高悬，月光皎洁却丝毫不落下风。
颜轻倏地笑了，“陛下怕不是坏事做多了，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丝竹面上一惊，赶忙看向四周，幸好没有外人在。
“娘娘，虽说是在临秀宫内，可也不能这般口无遮拦。”
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只怕整个临秀宫都没有活路可言。
颜轻敷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天下，怕是就要乱了”
大夜已经建国百年有余，天下之势，从来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也是时候了。
颜轻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她虽想看夜凌宸没有好下场的凄惨模样,却不想整个大夜的百姓都处于危难之中。
丝竹眉宇间也染上几分忧色,她在担心如果大夜真的亡了,她们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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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钦天监恭敬跪在地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将卦象显示的悉数同夜凌宸说了一遍。
“你是说，女帝即将降生于西北？”
钦天监点头，夜凌宸却是有几分怀疑。
他不知道一个刚刚降生的奶娃娃如何能威胁到他大夜的江山？
只不过却是不能放过一丝的可能。
“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陛下，臣以为应当将这般祸患彻底扼杀于摇篮之中！”
钦天监年纪虽然大了，可心思却是恶毒的很。
一句话，便不知道要了多少婴儿的性命。
夜凌宸垂眸，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个方法，只是他真的要除了所有在这几日诞生的婴儿吗？
那样的话又与暴君何异？
整个天下又该如何看待他？
“女帝之身，可有什么超乎常人的特征？”
钦天监想了想，开口，“卦象显示，女帝乃是天降神女，降世之时必然有百兽朝拜。”
夜凌宸点点头，“朕知道了。”
随即看向王荇，“王荇，传魏钰过来。”
夜凌宸已经想好，让魏钰亲自带兵赶往西北方，除了这所谓的女帝。
呵，什么女帝，妖邪罢了。
当日，夜凌宸便诏令天下，异象生，妖邪出，他身为大夜帝王自当维护天下安危。
随即让魏钰亲自领兵西北，打的自然是铲除妖邪，维护太平的旗号，实则不过是为他的私心扫清障碍罢了。
夜凌宸一向以假面示人，圣令一出当即便得了多数百姓的拥护。
一时间，盛京纷纷宣扬夜凌宸才是真命天子，妖月当诛。
*
卿虞的情况比沅婆婆想象的还要复杂些，折腾到了下午时分，卿虞腹中的孩子还是没有平安降世。
宁执脸上的担忧愈发明显起来。
姜云祁面上也尽是忧虑之色，抬头看着天上哪怕有了些许黯淡依旧不愿消隐的烈日，姜云祁的心头更加不安起来。
无论是卿虞，还是卿虞腹中的孩子，都是不能出事的。
将近申时时分，耀目烈日终于不敌月光皎洁，隐入云层之中。
天色瞬间便暗了下来。
蛊宗所在之地却是亮如白昼。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自屋内传来，担忧了一日一夜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宁执赶忙快步走到屋门口，询问是否可以进入。
如果不是沅婆婆说了宁执的存在会干扰到卿虞生产，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安分在门外守上这一日一夜的。
沅婆婆见过心疼媳妇的，却是没有见过这般急切的，当即便同意了。
宁执跑到卿虞身侧，看着卿虞苍白虚弱的脸色，眸中尽是心疼。
“睡吧，我在这。”
闻声，卿虞轻应了一声，随即沉沉睡去，她真的太累了。
而就在卿虞顺利产下孩子的瞬间，浮云山周边的山野里，百兽奔走，于山峰之上齐齐注视浮云山蛊宗所在之处，眸中无一例外尽是敬畏之色，兽鸣阵阵，绵延不止。
浮云山头，霞光乍现，将整个蛊宗都笼罩了进去。
蛊宗上空，百鸟盘旋，啼鸣响彻寰宇。
天上高悬的那轮圆月，也在瞬间明亮了数倍不止。
见此，姜云祁脸上尽是笑意，看向风霖，“这女娃，日后必将是震慑整个天下的存在。”
风霖一怔，消息还未传出，姜云祁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个女娃？
*
南疆禁地，封印之中。
百无聊赖了有些日子的夕雾突然面上一喜，开口，“我出生了！”
一旁乖巧趴着的蛊乱之源：“.”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可具体到底是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