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起风云
自陈宫斩袁绍,收冀州以来,已有一月。
而这一个月里,陈宫先是使吕布和张辽领军去往徐州,护送天子由徐州转驾邺城,朝中大臣皆紧紧相随,声势浩荡。
之后天子大加赏赐,封陈宫为冀州刺史,贾诩为冀州别驾,吕布为镇北将军,其余赵云高顺等人皆有封赏加官。
接着陈宫广收冀州之士,先有清河崔前来邺城面圣,投于陈宫帐下,又有陈琳等文士来降,自此冀,徐二州大定,彻底掌握在陈宫手中。
待诸事完成,冀,徐二州便休养生息,恢复民生,没有再做什么大动作。
与此同时,当陈宫终于能松一口气时,甄逸又找了过来。
“陈刺史,如今大事已定,当初老朽提议的那件事,您看……”
陈宫沉吟一会,这件事他也和雪儿说了,毫无意外,雪儿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反而挺支持陈宫找一个正妻的。
想到这里,陈宫也不再矫情,毕竟今后还需要甄家的支持,便应允下来,甄逸当即大喜,又唤来贾诩,司马防等人,商议婚事。
半月后,陈宫大婚,整个邺城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陈宫鲜衣怒马,迎亲队伍浩大,比许都那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娶妻和纳妾,自然是前者更加重要。
当晚,摆脱了众人的劝酒,在哄笑声中,陈宫缓步步入洞房。
床榻上,一袭红衣的新娘端庄的坐着,白皙的玉手交叠在膝盖上,等待着陈宫的到来。
陈宫带着些许醉意,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新娘的红盖头,待看清甄宓模样时,饶是陈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呆住了。
一张精致绝美的脸蛋映入陈宫眼帘,柳叶般的细眉下,一双清冷却不失娇媚的眼睛,带着一丝羞怯看着陈宫。
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一点红唇点缀在小巧的鼻子下方,微微抿起,让人顿时心生怜爱之情。
虽然半月前就定下婚约,但这却是二人第一次相见,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夫君……”甄宓怯懦的喊了一声,不似雪儿那清泉般的声音,反而有些软糯甜蜜,让陈宫感到一阵酥麻。
“夫人,日后,多多关照了。”陈宫微笑道。
毕竟已经结过一次婚了,陈宫还是有些经验,只是一会,便拉近了和甄宓的距离,微妙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是夜,月霞满天。
……
一年后。
在陈宫等人的治理下,冀,徐二州也恢复了元气,实力大增,而旁边的三州,却也是蠢蠢欲动,袁谭更是不断骚扰冀州。
邺城内,陈宫正与众人商议此事。
“诸位,青州袁谭,劫掠我甘陵,安平,河间等处,图谋不轨,我欲引冀州大军,平定青州,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思索一番,却见司马懿率先出声道:“明公坐拥二州广袤之地,纵观天下,何人可敌?青州袁谭,为祸一方,明公自当讨伐,还青州一个太平。”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点头赞同。
既然主意已定,陈宫一拍桌案,便道:“传我军令,起冀州十万大军,讨贼!”
五日后,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集结于邺城外,吕布为先锋,赵云魏延左右辅之,高顺张郃领前军,张辽高览为后军,陈宫坐镇中军,向青州出发。
……
兖州,自从刘协和一众文武大臣走后,许昌明显冷清了不少,原本热闹的酒楼现在都变得门可罗雀。
曹操坐在丞相府中,手指轻敲桌案,沉思不语。
他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没有将陈宫拿捏于股掌之中,打了两年的袁绍,最终为陈宫做了嫁衣。
“曹公,如今陈宫势力正大,冀州已是牢不可破,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啊。”程昱劝道。
曹操瞥了一眼程昱,又盯着桌案,缓缓道:“如今北方已经没有我们可以插手的余地了,而豫州刚刚才恢复一些元气,这时候进军,不利。
为今之计,只能继续积攒实力,以待天时。”
“明公此言差矣。”荀攸出声道,“虽说失了徐州,冀州也没拿下,但明公仍有兖,豫二州,实力依然强盛。
虽然不能北上进军,但曹公别忘了,荆州和江东这时候正打得火热呢。”
“哦?”曹操眼前一亮,抬起头来,饶有兴趣的看向荀攸,问道,“公达可是有妙计在胸?”
荀攸起身出列,拱手道:“明公,如今孙策和刘表正僵持不下,无暇顾及其他、而汝南只有五千军把守,正是南下的好机会。
若是明公亲领兖州将士,猛攻汝南,而后联合刘表,一齐攻打孙策,孙策必定抵挡不住,到时候,明公先收江东,再反袭荆州,则大事可定。
明公,当日袭许昌的仇,咱们还没报呢。”
听完荀攸的计策,曹操愈发觉得此计可行,便起身道:“那就依公达所言,仲德。”
“微臣在。”
“修书一封,发往荆州刘表,商讨合攻江东一事。”
“诺。”
“元让文则。”
“末将在。”
“起兵五万,先收汝南,再报当年许昌一箭之仇。”
“诺。”
待曹操吩咐完毕,众人皆起身告辞,去为南下做准备。
当程昱经过于禁身边时,突然冷哼一声,低声道:“于将军,别以为当初的事过去了,多想想狱中徐晃。”
于禁却只是淡淡的看了程昱一眼,没有回答。
三日后,许昌聚五万兵马,向汝南袭去。巧合的是,这日和陈宫出兵青州是同一日。
……
荆州,南阳。
刘备和关羽正走于一处田野之间。自当初率五千兵投靠刘表以来,刘备和关羽一直被刘表奉为上宾,待遇不可谓不好。
只不过,蔡瑁等人好像对刘关二人颇有成见,蔡夫人也时不时的在刘表身旁吹枕边风,言语之中满是对刘备的不喜。
这一切刘备都看在眼里,但奈何毕竟还是寄人篱下,只能记在心里。
看了一眼头上的骄阳,关羽有些不满道:“兄长,那水镜先生说的卧龙真是好大的牌面,这已经是咱们第三次来了。
若是还不见,或者只是一名不副实的村夫,关某必不会客气。”
“盛名之下无虚士。”刘备安慰道,“云长,前两次只是先生凑巧不在罢了,既然水镜先生都如此推崇卧龙,想必定是一位大才,还需以礼相待才是。”
关羽叹息一声,刚想说话,突然看见远处的草庐前,一位白衣先生缓缓走出。
第七章 卧龙出山
冀州。
陈宫突然眉头一皱,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一般。
看向一旁仍是淡笑着的贾诩,陈宫又想到了当日二人的分析,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便问道:
“文和先生,你说,一个落魄到极点的人,突然得到了高人相助,他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
贾诩有些意外的看向陈宫,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思索一会,回道:“自然是有可能的,谁又能说得准呢。”
陈宫听后,沉默不语。他想到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刘备到了荆州。
那么,这一次,刘备仍然是一无所有,就连最大的助力糜家和张飞等人,也被他斩杀了,刘备,还能不能得到诸葛亮?
不过,陈宫又瞥了一眼满面轻松的贾诩,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有了又如何?
毒士贾诩,冢虎司马懿,再努努力,鬼才郭嘉,王佐之才荀彧,还有主动来投的徐庶,这些顶尖谋士加一块,比不过一个诸葛亮?
实在不行,还有吕布,赵云,张辽,高顺陷阵营,魏延,张郃这些顶尖武将,硬着头皮冲也能冲死刘备。
想到这,陈宫心中大定,不安感也随之消失。
……
看着眼前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气度儒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的“草民”,刘备面露喜色,急忙道:
“快快请起,先生气度非常人可有,想必便是卧龙?”
诸葛亮起身微笑道:“某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不过是一山野村夫罢了,卧龙之名,也是私底下的戏称,将军过誉了。
前两次将军屈身光临寒舍,亮皆不在,属实是亮的过错。
而今日刚要午休,却远远看见两名气宇不凡之人行于此地,料是将军二人无疑,便早早赶来,还望将军恕罪。”
刘备大笑道:“先生客气了,备久闻先生盛名,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见到先生,果然名副其实,备无憾也。”
“看将军身边这位威武不凡,仪表堂堂的英雄,想必便是关云长将军了吧?”
“先生谬赞了,正是关某。”关羽纵横天下多年,却是头一次见到如诸葛亮这般不俗之士,之前的种种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不敢怠慢的躬身回道。
诸葛亮微笑回礼,轻轻扇了扇羽扇,又道:“与将军二位英雄在田野中相谈,非待客之道。将军若不嫌弃,可愿到亮之陋室一叙?”
“自是乐意至极。”
说罢,三人便有说有笑的走向草庐。
待小童送上茶水,诸葛亮轻抿一口,便道:“将军之书信,亮已看过。其中将军忧国忧民之心,复兴汉室之志,亮深表钦佩。
只是,亮实在是年少才疏,恐怕有负将军之厚望。”
刘备连忙道:“甘罗十二拜相,冠军侯二十一封狼居胥,年岁从来不是问题,还望先生不嫌弃备之卑贱,曲赐教诲。”
但诸葛亮只是摇头不言,刘备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又道:“先生有经天纬地之奇才,如今天下大乱,更需要像先生这样的大才出山,救民于水火。
大丈夫既然生逢乱世,又岂能藏拙于山林之间,老死于溪泉之下?还望先生赐教于备,备在此叩首。”
说罢,刘备正色起身,就要向诸葛亮拜去,诸葛亮连忙拉住,轻声道:“既然将军不嫌亮年幼才疏,亮愿闻将军之志。”
刘备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正色道:“如今汉室倾颓,先有何进董卓之流霍乱朝纲,再是诸侯各怀异心,割据天下,后有曹操把持朝政,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而现在,陈宫又劫持天子,吞并冀,徐二州,狼子野心。备不自量力,欲匡扶汉室,却始终未能取得成果,更是屡次败于陈宫之手。
今日得见先生,还望先生为备指出一条明路。”
诸葛亮听后,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突然道:“将军,为何迟迟不去了面具,遮掩面孔,非君子所为。”
“备并非不想摘下面具,只是当初为箭矢所伤,面容可怖,怕先生……”
“怕吓到亮?”诸葛亮笑道,“将军不必如此,既行英雄之事,又何惧他人风言风语?欲兼济天下,应坦诚于苍生才是。”
听后,刘备顿时心生羞愧,自己什么时候如此在意外在形象了?便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略显狰狞的面庞。
然而,诸葛亮并没有丝毫的色变,反而继续道:“将军,摘下面具,便是您胜陈宫的第一步。
高祖当初屡败于项羽,但最终还是成就大汉基业,将军又何必自弃?方今天下豪杰并起,但最终只剩下了现在几人。
以亮看来,陈宫已有最为广阔肥沃的冀,徐二州,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势之大,只能暂且避其锋芒。
好在中间有曹操作缓冲,将军仍有机会。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联合荆州刘表,兖州曹操,共图江东,而后再做打算。”
诸葛亮认真分析着天下形势,刘关二人如学生一般认真听着,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
“届时,将军领荆,益,豫,兖,扬五州之地,再北上讨伐陈宫,则汉室可兴,中原可定。”
一番分析下来,刘备关羽二人如醍醐灌顶,对诸葛亮已是佩服到了极点,当即起身拜道:“先生如此大才,备如受天启。
还望先生不弃备之鄙贱,出山相助,备自当奉先生为上宾!”
诸葛亮又推辞一番,见刘备执意如此,好像他不答应就一直拜着,心中也是感动,便答应道:“既然将军不嫌弃,亮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大喜过望,便邀诸葛亮等人下山,去庄上共度一宵。
次日,诸葛亮挥手告别诸葛均等人,不忘喊道:“阿均,好好打理田亩,等天下太平了,我就回来!”
“好嘞兄长,我等你回来!”诸葛均遥遥喊道。
诸葛亮微笑回头,跟随刘备等人向新野出发。
踏着清晨的阳光,十九岁的青年毅然转身,带着明媚的笑容,以及满腔豪情,走上了属于他的旅途。
第八章 计擒袁谭
建安六年冬,青州刺史袁谭为祸一方,劫掠冀州,汉车骑将军,冀州刺史陈宫发兵讨之。
冀州十万兵马直抵平原,袁谭急召青州各部兵马前来迎敌。
平原城内,袁谭不断来回踱步,看起来颇为暴躁,语气很是恼怒:“恶贼陈宫,当初使诈取父亲冀州,现在又来图我青州。
袁熙高干两个吃里爬外的家伙,不思为父亲报仇,我好心好意的放下嫡长子的身份,叫他们与我集三州之力,共收冀州。
结果他们不仅不答应,到现在居然连一兵一卒都不发,唇亡齿寒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他们也不明白吗!”
袁谭越想越气,说到最后,直接拔出宝剑,将桌案一劈两半,堂内众人皆惊,辛评微微摇头,起身劝道:
“主公,大敌当前,切不可自乱阵脚,平原城易攻难守,不如先弃了次城,退守南皮,而后修书一封,发往兖州。
陈宫当初趁袁曹相争,白白捡了个大便宜,曹操却是损兵折将,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必深恨陈宫,没有不出兵的道理。
主公只要守住南皮,撑到曹操出兵支援,则青州之围可解。”
袁谭强压下心中的急躁和不安,稍稍冷静了一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几日后,袁谭大军撤离平原,回防南皮,陈宫便兵不血刃的接管了平原,又召开会议,商讨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青州。
“公台,考虑这么多做甚,有本侯在此,那袁谭小儿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给我三万兵,明天这个时候,你就能看到袁谭的首级。”
吕布一脸傲气,好像袁谭的脑袋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旁的魏延也跟道:“明公,某觉得温侯说得在理,只要明公一声令下,某愿随温侯一起,将青州纳入明公手中。”
说完,魏延又看了吕布一眼,见吕布也在看着他,二人相视而笑,好像找到了知己一般。
这俩莽夫……陈宫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没有理睬吕布魏延,而是看向贾诩司马懿等谋臣,问道:
“诸位可有其他高见?”
司马懿沉吟一会,起身道:“明公,袁谭虽庸,但青州兵马却是实力不俗。以某看来,不如先礼后兵。”
“先礼后兵?仲达,你不会指望袁谭能投降吧。”陈宫笑道。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司马懿微微躬身,又转头看向帐外,喊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两名身着便衣的健壮汉子并肩走了进来,拜倒于陈宫面前,毕恭毕敬道:“末将吕旷(吕翔),见过将军。”
陈宫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吕旷吕翔二人,他似乎有些许印象,这二人原先应该是袁绍的部下,只不过之前一直没见过。
“明公,这二人原是袁绍部将,袁绍身死后,便顺应天时,主动开城投于明公,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与明公相见。”
司马懿笑道,“明公既然想减少伤亡,那么以某看来,可先使吕旷吕翔二人诈降袁谭,而后引蛇出洞,温侯与魏校尉埋伏于半道,则袁谭可擒。”
见陈宫有些心动,却没有立刻发话,司马懿当即明白了陈宫心中所想,便道:“明公放心,袁谭性刚好杀,有勇无谋。
而此刻明公已经将其围困于平原,袁谭必是急躁不安,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会拼命抓住,哪还顾得上分辨真假?”
司马懿一席话下来,陈宫心中也没了顾虑,便点头道:“那就依此计行事,二位放心,事成之后,某必重重有赏。”
计策已经定下来,众人便纷纷散去,吕旷吕翔二人各自找了件破烂不堪的麻衣换上,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还特意跑去马厩里睡了一晚上。
……
南皮城内,袁谭狠狠的将一封书信甩在了辛评脸上,破口大骂道:“你不是说曹操必会派兵来援吗?!这是怎么回事!
他曹操不仅不支援,信中还多有讽刺之意,某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明公,此事确实是评考虑不周,但事到如今,恕评直言,”辛评苦涩道,“明公,我们已经没有援军了。开城投降吧,或许还能保命。”
“竖子!指手画脚也就算了,竟还敢在此扰乱军心!”袁谭指着辛评道,“来人,将这庸碌无谋之辈押入大牢。”
辛评一边挣扎着身子,一边大喊道:“明公,若是不降,则袁氏香火就彻底断了啊,明公,吕旷二人不可信……”
袁谭气道:“如此庸才,死到临头还不忘陷害忠良,真是某瞎了眼。”
拿起桌上的酒樽一饮而尽,拭去胡须上的酒水,袁谭又看向堂中某处,笑道:“幸亏有二位将军不辞千辛万苦,前来助谭。”
那二位将军,正是前几日偷摸混入城中的吕旷吕翔二人,当看到袁谭时,二人哭得那是一个撕心裂肺,感天动地,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明公,不必理会那辛评的胡言乱语。”吕旷沉声道,“某兄弟二人在冀州忍辱负重整整一年,为的就是今天投靠明公。
明公,冀州陈宫势虽大,但青州实力也不弱,未尝不可与之一战。而今陈军新收平原,又初立营寨,还未安定。
若趁其不备,出兵袭之。则陈军必会大乱,青州之围自解,还可重创陈宫,反攻冀州,我二人愿为前部,为明公效死。”
袁谭一听可以反攻冀州,心中瞬间大喜过望,原本还有的一丝怀疑,也在二人主动请为前军后烟消云散,只当是袁氏威名犹在。
是夜,二吕一马当先,率前军向陈宫大营奔袭而去,袁谭自领大军倾巢出动,颇有背水一战的气概。
前方已经传来了喊杀声,头脑发热的袁谭只当是陈军被突袭后的慌乱反击,心中愈发激动,登时大喊道:“杀!”
然而,响应他的,却是突然从两侧丛林中冒出的无数黑影,以及脖子上冷如寒冰的刀刃。
“袁谭小儿,还不受降!”
第九章 各方动向
南皮城内,袁谭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犹如一只丧家之犬。
他败了,败得毫无意外,败得彻彻底底,从陈宫出兵到现在,他甚至没撑过半个月。
一旁站着的魏延还嘟囔着:“袁家嫡长子,这都能中计,脑子连袁绍一半都不如,要我说,直接让我和温侯出兵就行了,哪用得着费这些功夫。”
站在魏延前面的吕布,闻言也是回头道:“文长所言甚是,公台就是太小心谨慎了。有本侯在此,一切计策都是虚妄……”
自从那日魏延支持吕布起,二人一件如故,越聊越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志同道合的知己,颇有当初陈宫见贾诩那般相见恨晚的感觉。
眼看二人越聊越起劲,陈宫轻咳一声,吕布才回过头,还不忘拍拍魏延的肩膀,低声道:“文长,晚上记得来找本侯喝酒。”
这俩心高气傲的家伙,怎么能谈到一块的……陈宫心中好奇,但也觉得这不是件坏事。
吕布的武力,加上魏延脑子里时不时蹦出的奇谋,指不定能给他带来惊喜呢。
至于会不会反,陈宫表示完全不用担心。纵观当今天下,能容下吕布的,也只有他陈宫了,造反只能是自寻死路。
这些思绪先放到一边,陈宫走至袁谭面前,淡漠道:“袁谭,你身为青州刺史,不思造福青州百姓,反而来扰冀州。
使冀,青二州皆不得安宁,如今自食恶果,完全是咎由自取。”
“我扰冀州?”袁谭轻轻抬头,死灰般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之情,“冀州本就是我袁家的,我乃袁家嫡长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轮不到你陈宫指手画脚。”
“放肆。”陈宫怒喝道,“大汉的冀州,怎么成了你袁氏的地盘?袁谭,你好大的胆子,竟出如此狂言。”
“陈宫,你不过一奸诈小人罢了,又如何敢指责我?”袁谭心中一横,反正怎么着也是死,不如死前痛快一把,便骂道,
“天子无德,使大汉民不聊生,兵灾四起,人人自危。我袁家四世三公,一统河北,说是我袁家的冀州,完全不为过!
如今天下割据,群雄逐鹿,州郡当有德者居之。而无数天下名士,皆受我袁家之恩,我袁谭便是这有德者,这么说有何不妥!”
“谬论。”还没等陈宫发话,一向低调的赵云,此刻却跳出来斥道,“冀州何时成了你袁家的地盘,如此诛心之论,当处以极刑。”
“哪里来的贱民,竟敢加罪于我?”袁谭此刻已经彻底癫狂,喊道,“尔等皆是贱民,见到本公子,自当下跪磕头,怎能如此对我……”
啪。
陈宫一巴掌甩在袁谭脸上,冷漠道:“还发不发癫了。”
“你……”袁谭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参杂着几颗牙齿,还想继续,陈宫只是一挥手,袁谭便如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
“四世三公,狗屁。”陈宫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经过袁谭这么一闹,原本喜悦的心情现在全没了。
“诸位,整备军队,袁谭虽已被擒,但青州必定还有负隅顽抗之徒,不可就此止步。”
“诺。”
半个月后,当青州别驾王修被吕布斩于北海时,青州便彻底落入陈宫囊中。
自此,陈宫得冀,徐,青三州之地,兵强马壮,将曹操的兖州三面包围,隐隐之间,有鲸吞中原之势。
兖州,在曹操的猛攻下,驻守在汝南朱治不得不弃城出逃,返回江东,兖州之地,又重新全部掌握在了曹操手中。
“曹公,如今青州已被陈宫所吞并,联合刘表,拿下江东的步伐,得加快了。”荀攸凝色道。
曹操低头不语,脸上浮现了一抹复杂之色,当初白门楼的降臣,如今已是他最大的威胁。
如果当初没有放过他,如果当初发现的早一点,如果当初……没有这么逼他。
曹操抬头看向府外,露出一抹厉色,出声道:“某素知陈宫为人,只要我等暂且不要去招惹,陈宫必心存愧疚,不会来攻我兖州。
但毕竟不能寄希望于他人,诸位,某有一个想法。”
“明公请讲。”
曹操起身离座,缓步走至府门前,眼神变得犀利无比,沉声道:“某,要亲自去一趟荆州。”
……
荆州。刘备,关羽,诸葛亮三人正围坐在一个火炉前取暖。
诸葛亮轻轻向手中哈了一口热气,而后端起热茶,轻声道:“半月擒袁谭,一月受青州。
明公,看来这陈车骑,比亮猜想中的还要厉害得多啊。”
刘备不置可否,揉了揉被有些发干的双眼,说道:“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等。”
“等?等什么?”
“等曹操来见刘荆州。”
此言一出,刘关二人相视一眼,脸上都充满了疑惑,刘备又问道:“先生,那曹操天性谨慎多疑,怎可亲身犯险,来此荆州?”
“明公不信?”
“还望先生解惑。”刘备拱手道。
诸葛亮浅尝一口热茶,轻摇羽扇,笑道:“冀,青,徐三州之地,如今尽在陈宫掌握之中,而曹操的发家之地,兖州,却是陷入重围。
这一点,想必明公也发现了吧。”
“不错。”刘备好像明白了诸葛亮的想法,沉声道,“先生的意思是,兖州如今形势不利,曹操必须采取行动,不然就是坐以待毙。”
诸葛亮点头道:“正是。而刘荆州年事已高,做事总是举棋不定,给不出一个肯定的回复。
而曹操可不会傻傻的等着,北方并,幽二州实力不足,袁熙高干又是平庸之辈,根本指望不上。
当今之计,便是亲自来荆州,一方面是表示诚意,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告诫。
若是刘荆州不答应,他大可以鱼死网破,联合江东,先吞荆州,再去抗陈。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曹操过来,而后共图江东。到那时,明公大展拳脚的机会便来了。”
……
江东。
孙策和周瑜并肩站在一艘战船之上,欣赏眼前白雪飘落,融于江水,又结出一抹冰霜的美景。
“公瑾,陈宫势力大了,咱们可要遭殃了。”孙策笑道。
周瑜也轻笑起来,手指接住一片雪花,感受着指间的凉意,周瑜抬头望向天空,淡然道:“伯符有何打算?”
孙策舒展了一下身子,抽出佩剑,耍了个剑花,懒洋洋道:“江东小霸王之名,某早就想去掉其中的一个字了。”
说完,突然挥剑劈向江面,强横的剑气使江面泛起一阵波澜,孙策眯起眼睛,看向荆州方向,缓缓道:
“先以曹贼之命,扬我江东之名。”
第十章 收徐庶
“曹操要亲自来荆州?”刘表神色有些意外,疑惑道,“子柔,此言当真?”
“有书信在此。”蒯良从袖口中掏出书信,待侍卫呈给刘表后,接着道,“主公,料是曹操见陈宫势力渐大,自己独木难支,便想求得主公帮助。
主公,现在的曹操,可不是之前的那个能与袁绍一决雌雄的曹丞相了,天子也离开了他的掌控,势力不增反减。
而主公为荆州之主,兼有天下第一的荆州水师,曹操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对待主公了,为了拿出足够的诚意,只能亲自来见主公,商议联盟一事。
主公,此事甚大,切不可怠慢,即日起应整顿荆州兵马,严整纪律,不能失了主公和荆州的颜面。”
“子柔先生所言甚是。”一年轻公子走至刘表身前,样貌生得清秀淡雅,剑眉星目,但不知为什么,脸色却略显苍白,正是刘表长子刘琦。
只见刘琦轻轻咳嗽一声,而后又道:“父亲,曹操势力虽然大不如前,但仍有二州之地,麾下谋臣猛将极多。
此番来见,绝不能输了气势,否则必会处于被动地位。以儿臣看来,不如先使一大将,率我荆州三千精锐,于城外十里处迎曹操。
待到城门前,再使城上军士一齐擂鼓,以壮声势。
曹操见我荆州兵马如此雄壮,必不敢再有丝毫怠慢之情,届时,父亲只需在荆州城内安静等待即可。”
刘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么做,既可以杀灭曹操的锐气,又有助于巩固他的主导地位,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不过,这大将必要文武双全,且不失风度才行。”刘表思索道,“若是有一点不慎,便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必须好好斟酌一番才行。”
然而,话音刚落,刘琦便胸有成竹道:“父亲勿忧,儿臣心中早已为父亲挑好了人选。”
“何人?”
“此人,与父亲关系非常人可比。”
听到这句,站在旁边的蔡瑁脸色一喜,心中隐隐有些预感,当即挺直了腰板。
“他身经百战,乃荆州众将楷模。”
蔡瑁神色肃然,心中却大笑不止:想不到这小子对我评价如此之高,看来以后还是少给他下点绊子。
“而且为人正直,一心只想匡扶汉室,对父亲更是忠心无二,乃是此次扬威的最佳人选。”
“荆州竟有这般人物?”刘表面露惊喜,催促道,“吾儿莫要卖关子了,速速说出此人是谁。”
“他便是……”刘琦看向蔡瑁方向,蔡瑁好像明白了刘琦的意思,一步踏出,沉声道:
“主公放心,瑁……”
“大汉左将军,刘备,刘玄德。”
嗯?!
蔡瑁惊愕的转头,看刘备微笑出列,又正色道:“备,定不负刘荆州和公子厚望。”
蔡瑁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尴尬的站在原地,一张大脸此刻涨的通红,最后,在众人嘲笑的眼神中,咬牙切齿道:
“瑁必会好好整备水师,扬我荆州之威。”
随后默默退回了队列,恶狠狠的瞪了刘琦一眼,又阴沉的看向刘琦,仿佛要将刘琦生吞活剥了一般。
……
邺城。陈宫身披大氅,惬意的站在城楼上,温了一壶酒,欣赏着雪满城墙的美景。
而身旁还站有一人,面容清雅潇洒,气宇轩昂,颇有一股战国时期燕赵游侠儿的气质,正是单福。
“单先生,近来过得可还算如意?”陈宫随口问了一句,好像在和邻里拉家常一般。
单福轻轻摇头,语气不悲不喜道:“陈将军治理有方,手下更有贾别驾,司马祭酒,吕温侯,魏校尉等当世大才。
三州万民皆歌功颂德,单福不过一庶民,又能有何不满?”
陈宫自然听出了单福言语之中的意味,自从他带魏延来投陈宫以来,就一直没怎么受到过重用。
唯一的一次,也只是在移驾刘协于邺城时,负责规划路线罢了。
想他当初踌躇满志的来助陈宫,结果到现在,魏延都混成校尉了,他却迟迟不得重用,心中自然是有一股怨气和不满。
但这也不能怪陈宫,只是在攻袁绍的时候,许都需要有人来守;在奇袭冀州的时候,也需要有人能助司马懿看好许都;
好不容易来到了冀州,可以施展才华抱负了,但去打一个袁谭,明显不需要倾巢出动,单福便又悲催的留下来了。
不是陈宫不想用他,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而现在,陈宫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单福拉拉关系了。
见酒已温好,陈宫亲自去提,为二人斟满了酒,而后缓缓道:“单先生,非是某不想用你,而是你不愿为朝廷做事啊。”
“此话怎讲?”
“某向来信奉君不负我,我不负君这一宗旨。而要想别人敢用你,或者能放心的为别人做事,最重要的,便是坦诚相待,对吧。”
见徐庶仍是不解,陈宫叹了口气,盯着杯中酒水,沉声道:“当初,若非他曹孟德猜忌我,且屡次针对于我,毫无信任可言。
某又怎会和他闹到今天这番地步?怕是早就一统北方,挥师南下了。我说的对不对,徐元直?”
当听到陈宫居然直接叫出直接的真名时,徐庶心中一惊,但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点头笑道:“陈将军是觉得某迟迟不说真名,而认为某不实诚?”
陈宫不置可否,又道:“每个人都有秘密,谁都不例外。元直,某不是怪你,恰恰是有重要事情想委托于你,才想把话说开了。”
徐庶眉头一挑,回道:“陈将军且说。”
“元直,我听闻,你似乎有几位智谋过人的旧友,还在隐居山林,不肯出仕?”
“陈将军,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我自然知晓,不会强迫元直去游说友人,以免伤了情分。
只不过,元直,你愿意做出表率,让你的那些旧友知道,这天下仍然有药可救吗。”
“如何做出表率?”徐庶心中愈发疑惑,不明白陈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宫轻举酒杯,淡淡道:“待冬日过后,某将发兵幽并,徐州有臧宣高打理,但青冀二州还需有人坐镇。
这样一来,仲达与文和皆是抽不出来身,单凭我一人之智,还远远不够。元直,愿为我军祭酒吗,我相信你。”
徐庶有些意外的看着陈宫,刚想推辞,但见到陈宫那双明亮而又有神的眼睛,徐庶沉思一会,再抬头时,语气坚定道:
“庶承蒙明公厚爱,愿倾毕生所学,助明公一臂之力。”
说罢,举起酒杯,和陈宫一起饮尽。
酒水微凉,赤心滚烫。
第十一章 曹刘再相会
时值腊月,大雪纷飞,寒霜铺满了天地,人间苍茫一片。
荆州城外十里处,一千甲士静默如冰,就算脸上结满了霜雪,也纹丝不动。
而在这一千甲士阵前,有三人端坐于马上,傲然而立。
左边战将手持青龙偃月刀,身穿青绿战袍,颌下美髯垂落于胸口,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
右边儒士一袭白衣,身披鹤氅,羽扇纶巾,容貌清雅脱俗,飘然若神仙。
而中间一人,右脸英武,左脸略显狰狞,却并不妨碍其威武之气魄,英雄之气概。
正是关羽,诸葛亮,刘备三人。
而远处,一支大概只有三百人的队伍缓缓驶来,中间树一面曹字大旗,应是曹操无疑。
刘备微微眯起眼,想要视野清晰一点,又向诸葛亮说道:“先生,曹操当真不会对荆州起歹心?”
“歹心自然不可能没有,只不过现在不是出现的时候。”诸葛亮下意识的轻摇羽扇,回道。
刘备古怪的看了诸葛亮一眼,问道:“先生,这天寒地冻的,还要扇扇子,不冷吗?”
诸葛亮动作一僵,默默收回了羽扇,岔开话题道:“曹操快到了,主公只需要按亮说的行事便可。”
……
“玄德!”还没到面前,曹操就远远的挥起了手,看那脸上高兴的神情,好像二人不曾是敌人,而是许久未见的旧友一般。
刘备下意识的想摸一模左脸,却看到诸葛亮似笑非笑的表情,便强行压住左手,轻吸一口气,神色平淡如水。
待曹操终于来到刘备身前时,双方皆下马相会。
只见曹操笑道:“玄德,三年未见,还记当初青梅煮酒,论天下英雄之美事否?”
“自是记得。”刘备不紧不慢道,“备出身寒微,地位低下,能入曹公的法眼,真是荣幸之至。只是实在没想到,曹公后来居然这么看得起备,竟以虎豹骑相送。”
此言一出,曹操身后的曹洪脸色大变,下意识想要抽出刀,却被随之而来的荀攸一把按住,眼神示意不要多事。
而反观刘备这边,关羽已经眯起了丹凤眼,肃杀的气场四散开来,气氛也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开战。
而这,正是诸葛亮想要的。
既然是曹操有求于荆州,那自然要狠狠的宰他一把。而第一步,便是告诉曹操,以前的仇,绝不会就此揭过。
不拿出十足的诚意,联盟不成,急得反正是他曹操。
面对刘备如此犀利的话语,曹操却丝毫不露慌色,接着笑道:“玄德说笑了,当初那事,全是陈宫在挑拨离间。
你我皆是大汉忠臣,又怎能刀剑相向?只怪我当初误听小人之言,才酿此大祸,某在此向玄德赔个不是。”
说罢,曹操又上前一步,贴近刘备耳边道:“玄德放心,翼德的墓,每个月我都会派人去打扫,但若是换做陈宫……”
曹操又回正身子,看着刘备笑而不语。
刘备冷冷的看着曹操,眼中的寒意仿佛比一切风雪都要冰冷刺骨。
曹操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又看向关羽,招呼道:“云长,别来无恙?”
然而,关羽只是轻抚美髯,一眼不发。曹操也不在意,又看向诸葛亮,好奇道:“这位小先生是?”
“在下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祖上乃汉司隶校尉诸葛丰。”诸葛亮淡笑回道。
“原来如此,难怪有一种亲切之感。”曹操笑道,又想继续和诸葛亮客套,却听刘备淡漠的声音传来:
“曹丞相,有什么话,到了城里再说吧。”
“玄德说得对,某见故人,心中太过喜悦,几乎忘了正事。”曹操大笑道,便一招手,示意曹洪等人跟上。
而正当曹操等人要入城时,城墙之上,突然鼓声大作,吓得后面几名曹军一阵慌乱,甚至拔出佩刀,如临大敌。
荆州士卒,见曹军如此狼狈模样,皆是大笑不已。
而城门内,负责迎接的刘表部将张允,也笑道:“曹丞相,我等擂鼓相迎,为何如此失态?”
曹操却也是笑道:“手下士卒久经沙场,闻鼓便欲杀敌,已是常态,此乃精锐必有之姿,何来失态一说?”
闻言,诸葛亮微微挑眉,随即又觉得理应如此。堂堂曹孟德,怎能被一个小部将所为难?
张允却是没想到曹操反应如此之快,他还想在众人面前逞能,好好羞辱一番曹操来着,但就这么轻易被化解了,这下轮到他面子上挂不住了。
但毕竟曹操是来商议联盟,而不是来闹事的,也不好再过多为难,刘备便主动岔开话题,为张允解围道:
“曹丞相,刘荆州正在府上等着呢,不要耽误了时间。”
“玄德所言甚是,某早就想和刘荆州一叙了。”
说着,曹操便与刘备关羽走向刘表府上,曹洪等人想要跟着,但最终只有荀攸跟了过去,其他人都被拦了下来,被诸葛亮安排到旅馆住宿。
路上,曹洪有些憋屈的对许褚说道:“若不是那陈宫,我等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居然要看那卖草鞋的脸色了。
曹公纵横天下十二年,何时被如此对待过?”
许褚低头不语,只是又想到了当初在丞相府中挥舞陌刀时,那名儒士的笑容不似作假,而曹操却是呢喃了一句:
“神兵虽好,锋芒太过。”
当时许褚只是以为在说陌刀,他还好奇为何曹操会嫌刀快,现在想来……
许褚叹息一声,自从陈宫脱离曹营后,那陌刀也被他雪藏起来,不出意外的话,此生都不会再碰了。
面对曹洪的牢骚,许褚却是有些不耐烦了,冷不丁的给了曹洪后背一巴掌,闷声道:
“曹公自有安排,咱们只要保护好曹公就行了,哪那么多话。”
曹洪瞬间老实了,只是独自生着闷气。
而正当曹洪为曹操打抱不平时,曹操却很是亲切的拉住刘表的手,说道:
“早闻荆州刘景升老当益壮,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不愧是江夏八俊之首,操实在是佩服不已啊。”
曹操这么一恭维,刘表瞬间变得有些飘然,颇为自得的笑了起来,苍老的脸上叠起一道道褶皱,声音略显浑浊道:
“曹丞相过誉了,某不过是爱好文学罢了……”
见二人越聊越欢,刘表更是露出一副遇到知己的表情,刘备内心微微叹息:好不容易立起的一点威严,这下全没了。
而与此同时,徐州城内,臧霸正轻叩桌面,沉思不已。
他手上,拿着一封从江东发来的书信。
第十二章 荆州联盟
“想不到丞相在文学方面有如此深厚的造诣,某实在是佩服不已。”
一番交谈下来,曹操和刘表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融洽,刘表俨然已经忘了之前蒯良刘琦说的话。
曹操见目的已经达到,在不知不觉中,二人之间的话语主导权,已经落入了自己手中,便故意长叹一声。
刘表正谈得兴起,论述着自己对诗词音律的见解,见曹操突然叹气,又面露失落之色,便有些疑惑道:“丞相何故长嘘短叹?可是某有说得不对的地方?”
“刘荆州所说,皆是金玉良言,没有任何不到之处。”
曹操摇头道,“只是,诗歌之道,终究只是太平时的消遣,而放在如今,却是没有多大的作用。”
说罢,又面露苦涩之情,语气低沉道:“刘荆州,若是你我早生三十年,不为此乱世所困扰,必能为一时大儒,名垂青史都不为过。
可惜,生不逢时啊。如今若只顾文学,知陛下困于虎狼而不救,视天下万民于水火而不顾,实非忠良所为,非君子所为。”
“丞相何出此言?”刘表脸色打变,正色反驳道,“某虽爱好诗歌,但也深明大义,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某自初平元年受君命,出任荆州以来,已有十一年。期间治民生,训水师,阻孙坚,抗江东,未敢有丝毫懈怠。
而当年丞相抗击袁绍之时,江东豺狼偷袭许昌,某亦是出兵拦住了江东大部分军马,绝无袖手旁观之意。
丞相且放心,某绝不是那只知享乐,不知报君之人。”
刘表言辞恳切,一身正气凛然,又面露慷慨之色,看得一旁刘备心中也不禁为之感动。
如果说这天下还有人对汉室忠心,那他刘表也能算一个。
但奈何年事已高,荆州世家也是根深蒂固,守有余而攻不足,即使想出兵勤王,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以蔡瑁为首的荆州世家决不会同意。
能够为荆州百姓守住这一片净土,平衡世家之间的权利纠纷,自保于战火之外,已是他最大的能耐和贡献了。
曹操看起来也是感动不已,仿佛被刘表打动了一般,竟上前一步,拉住刘表的手,正色道:
“既然刘荆州有如此忠心,那操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刘荆州,如今天子已落入陈宫之手,号令三州之地,意图不轨。
操只恨当初未能保护好陛下,使陛下身陷囹圄,为奸臣所控。
某有心讨贼,可奈何势单力薄,有心无力,只能看着陛下为陈宫所挟持,日夜寝食难安,这才前来叨扰刘荆州,商议讨贼一事。
不知刘荆州可愿助操一臂之力?”
刘表此刻也是被曹操一番肺腑之言所打动,头脑一热,刚要答应,而刘备却及时出声道:
“丞相既然对大汉如此忠心耿耿,我等自是感动至极,但奈何江东孙策狼子野心,对荆州九郡一向是垂涎三尺,若是刘荆州发兵北上,九郡兵力必会不足,届时孙策趁虚而入,则荆州危矣。
大敌当前,荆州之师绝不可北上,还望丞相见谅。”
刘备这一提醒,刘表也冷静了下来,没有完全被冲昏了头脑,婉言道:
“玄德所言甚是。丞相,北上抗陈一事,还需斟酌考虑。但丞相且放心,只要消灭了孙策,收复江东,某必会鼎力相助。”
曹操神色不变,只是先看了一眼刘备,而后又笑道:“刘荆州多虑了,某此次前来,并非为了抗陈一事,而正是为荆州解忧。
陈宫虽然势大,但周围仍有幽,并二州与之分庭抗礼,袁熙高干不平,陈宫暂且还不会对兖州发难。
而江东孙策亦是居心叵测之辈,当初趁某不备,竟趁虚而入,当陛下亲登城楼之时,居然丝毫不顾天子安危,视陛下于无物。
如此无君无父,肆意妄为之徒,比那陈宫还要可恶。近来闻江东正整备水师军马,对荆州有所企图,操欲倾绵薄之力,来助刘荆州共杀此獠。”
“有劳丞相了,丞相能有此大义之心,表深感敬佩。”刘表听闻曹操是前来助他共击江东的,心中也是欣喜,从天而降的援军打手,不要白不要。
“刘荆州客气了,你我同为汉臣,自当相互帮助,诛杀反贼,还汉室一个朗朗乾坤。”
曹操又看向刘备,笑道:“玄德,看来你我又可以在同一军帐内了。”
刘备微微欠身,表情不悲不喜。
“既然如此,那今日,操与刘荆州举酒立誓,”曹操双手举起酒杯,刘表亦是如此。
“今日起,我二人当齐心协力,共诛逆贼,先收江东,再北上抗陈,救陛下重归许都,还汉家百姓一个太平。
如有违反,则仙魔神鬼共诛之!”
言罢,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摔杯明志。荆州联盟,就此成立。
而刘备却是默默无言,因为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计划。
原本他与诸葛亮,还有刘琦已经商议好了。先在城外杀一杀曹操的锐气,再于城中将曹操与其他人分开。
待曹操与刘表相谈时,刘备在一旁帮助刘表,掌控局面,使曹操处于被动,降低话语权,而后借江东之手,徐徐图之。
但曹操一进门就与刘表客套起来,后来相谈文学之事,刘备根本插不上嘴,只能眼睁睁看着曹操一步步把刘表引入圈套。
到最后,刘备终于可以出声提醒时,却已经晚了,明明是在荆州,主导权却完全掌握在了曹操手中,而刘表却不自知。
看似双赢的局面,实则曹操赚麻了。这样下去,到了真正与江东交战的时候,曹操指不定会有什么操作。
只能先回去问问孔明先生怎么办了,别到头来一切都便宜了曹操。刘备有些无奈的想着。
……
这边荆州联盟刚刚成立,而在大雪纷飞的北方,邺城内的一处小院,一位青衣儒士正披着大氅,独自坐于小亭内的火炉前,细细品尝着杯中美酒。
亭外寒风刺骨,亭内却温暖如春。青衣儒士就这么静坐着,眼神平淡,遗世而独立,好像天地间只有这儒士一人。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儒士终于有了动作,却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支酒杯。
风雪之中,一袭白衣逐渐出现,踏着银霜,肩披素尘,向亭内徐徐走来。
“奉孝,别来无恙。”
第十三章 天生郭奉孝
陈宫走至亭前,见郭嘉并没有回话,便自顾自的坐到了他对面,又看到了桌上空着的酒杯,便想拿来,郭嘉却往怀中移了移。
陈宫见状,心中苦笑,又收回了手掌,轻声道:“奉孝,还在怪我当初鲁莽行事吗。”
“陈车骑胸怀大业,心系天下,百姓无不歌功颂德,称陈车骑为当世英雄,嘉不过一书生,哪敢怪罪于陈车骑。”
“奉孝,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陈宫微微叹气,看向亭外霜雪,缓缓道,“若非如此,我便失去一挚友。”
“能被陈车骑称为挚友,嘉实在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郭嘉语气仍是不悲不喜,寡淡如水。
见郭嘉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陈宫感到一阵头疼,心中也是无比失落,甚至开始怀疑当初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拍了拍肩上有些融化了的白雪,陈宫又轻声道:“奉孝,你当真不打算再出仕,满腹才华皆浪费于这小院之中?”
“陈车骑说笑了,嘉不过是多读了几年书罢了,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手无缚鸡之力,胸无齐家之计,又怎敢指手画脚,贻笑大方。
况且,嘉已是不忠不义之人,为天下文士所不齿,有何颜面再现于世人面前?还请陈车骑莫要对嘉寄予厚望了。”
言罢,郭嘉便要起身离开,却被陈宫拽住了袖口。
“陈车骑,你已经让嘉颜面扫地了,现在还不肯放过嘉吗。”郭嘉冷冷回头道。
陈宫却是坚定的拉住郭嘉,沉声道:“奉孝,如今天下还未安定,幽并二州仍需重视,某需要你。”
“需要某?陈车骑莫要打趣了,冀青徐三州之地,才华胜嘉十倍者极多,何不去寻他们?”
“奉孝,我是认真的。”陈宫险些沉不住气,但还是控制道,“当年之事,某是太过鲁莽了,但若没有你郭奉孝,这天下,我平定不了。
而且曹孟德为人,你也是知道的。若是当年我没有强行带走你,你知而不报的事情,必会被曹操所知。
若是留下来,虽然曹孟德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始终会在他心中留下一根刺。一个不为主公信任的谋士,下场会如何,你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闻言,郭嘉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但语气却略显愤怒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陈宫的救命之恩?”
“不。”陈宫摇头道:“奉孝,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与其待在他曹孟德身旁谨慎入微,不如来助我一臂之力。
至少,我不会怀疑手下的任何一个人。”
“那又怎样?”郭嘉气笑道,“某如今已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这全是拜你陈宫所赐。”
“奉孝,你多虑了。”陈宫起身,来到郭嘉面前道,“绑你的人是我,反叛的人也是我,夺冀州的人还是我。
日后天下只会责骂我陈宫,而非你郭奉孝。这狡诈恶徒的骂名,全由我一人担着。
但那又何妨?只要能活下去,留有用之身,为天下万民求得太平,这千古罪人,当了又如何?”
见郭嘉微微动容,陈宫又接着道:“奉孝,我陈宫从来不是多么伟大的圣人,也不求名垂青史,为后世赞扬。
只求能在我活着的时候,能使身边之人好好活下去,且为天下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至于功过对错,死后皆是虚妄罢了。
奉孝,你明白我心中所想了吗。”
郭嘉抬起双眼,散漫无神的眼瞳此刻却目光如炬,盯着陈宫坚定的眼神,想要看他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但最终,郭嘉还是收回了视线,轻轻挣脱了陈宫拉着他袖口的手,重新落座,又斟了一杯酒,淡然道:“陈车骑请坐。”
陈宫心中甚喜,便急忙回到位置上,又听郭嘉问道:
“陈车骑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发自肺腑?”
“自然是内心真实所想,如有半点虚假,则暴死于乱军之中。”
看陈宫信誓旦旦的样子,郭嘉微微点头,算是信了陈宫的话,又接着道:
“与将军相处这么多年,还是头次闻将军之志,不曾想是如此远大。将军今后有何打算?”
陈宫愣了一下,随即便思索起来。
开始的时候,他只想活下去,在曹操手下安心当一个谋士即可。
可谁曾想,事态会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成了当今天下最强势力之一。
而对于今后的打算……陈宫暂且只想到了先收复幽并二州,其他的,还真没有过多考虑。
至于南下,则势必要与曹操一战。面对自己曾经的主公,陈宫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
说到底,虽然曹操已经想对他动手了,但毕竟还是他先发制人,没有给曹操机会。在外人看来,全是他陈宫狼子野心。
左思右想,陈宫最终还是选择诚实:“先收二州,其他的……日后再做打算。”
面对这个极其不靠谱的回答,郭嘉却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色,反而点头道:“某果然没猜错。你陈公台,还是不够狠。”
“奉孝此言何意?”陈宫有些疑惑道。
郭嘉从一开始就如冰雪般冷漠的表情,此刻却缓缓露出一抹微笑,慢悠悠的又倒了一杯酒,说道:
“现在这个天下,若是心不狠,则难以成就大业。而曹公,便是心狠之人。也正因如此,某才会选择他。
不为别的,只因某在他身上看到了乱世枭雄该有的气魄,让某觉得,他才是能平定乱世之人。
而你陈公台,比之曹孟德,则差了点火候。这点火候,就在于你不够狠。若是把曹孟德和你的位置换过来,你猜他会怎么回答?”
还没等陈宫回话,郭嘉便自问自答道:“他会说:‘陈宫匹夫,不能容物,某必诛之。’”
陈宫沉默一会,而后沉声道:“奉孝,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失望?谈不上。”郭嘉却是笑道,“不过是处事方法不同罢了。某其实也挺好奇,你陈公台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做。”
郭嘉将身前那杯酒向陈宫推去,接着道:“既然公台都不怕背负骂名,那我也不能落后了。
天下尚未平定,某便随你走一程,公台,还愿否?”
陈宫拿起身前酒杯,脸上笑容绽放开来,对郭嘉道:“自然愿意。”
二人郑重举杯,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望着亭外的雪,郭嘉大笑道:“既然我郭奉孝活于此世,那便好好走这人间一遭。”
陈宫微微眯起双眼,轻声笑道:
“天不生你郭奉孝,这世间便少了一点精彩呢。”
第十四章 江东来信
提示:隐藏任务:和郭嘉成为至交好友已完成。
奖励寿丹已发放。
在陈宫喝完最后一滴酒的那一刻,几乎快被遗忘了的系统终于再次响起。
陈宫也是一愣,自从当年袁绍身死,系统提示了一句:官渡之战已完成,即将进入下一阶段。
之后,便再无消息。而且,这么重要的战役,原本陈宫还指望着系统能给他发放多好的奖励来着,结果只有这一句话。
陈宫不免有些疑惑,但当下还不是管系统的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着面前一脸释然的郭嘉,陈宫不动声色的将手探入袖中,心念一动,手中便多出了一颗药丸。
刚想拿出,但陈宫转念一想,又止住了动作。
郭嘉虽然体质羸弱,但还不至于到了要靠丹药续命的地步,况且也没生什么病。
就这么唐突的拿出来,然后要郭嘉不明不白吃下去,难保郭嘉会有什么感想,指不定还会闹出事故。
到时候来一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就有意思了。
一念至此,陈宫又将寿丹收回,打算再等些时日,待郭嘉立功,或者生什么小病,而后再名正言顺的送给他。
见陈宫手一直缩在袖口中,郭嘉眉头一挑,问道:“公台,可是觉得有些冷?”
“近来天气骤变,宫没有注意,染上了些许风寒,不碍事。”
“是嘛。”郭嘉扇了扇火炉,让火烧得更旺些,悠悠道:“公台,甄夫人与雪儿姑娘确实都是绝世美人,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但理解归理解,公台还是要节制,注意点身子才是。”
陈宫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当看到郭嘉似笑非笑的表情时,瞬间明白,他想歪了。
“不是,奉孝,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没事的公台,我懂,我懂。当初你在徐州给我写信的时候就懂了。”
眼见郭嘉脸上笑意愈甚,陈宫觉得有必要矫正他那有些危险的思想,正要言时,却听院外响起敲门声。
待院中家丁开门后,一袭玄衣的贾诩正撑着油纸伞,站于门前,缓步向亭内走来,看向二人,笑道:
“看来,奉孝先生最终也被公台拖下水了啊。”
“呵,”郭嘉摇头轻笑,“公台可是狡猾的很,我怎么能斗得过他。”
陈宫见二人好像想联合起来捉弄自己,便赶紧打断,岔开话题道:“文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贾诩微微点头,就石桌前坐了下来,招呼来家丁,为贾诩倒了一樽温酒。
“公台,荆州那边的事情,想必你早已得知了吧。”
“是的。”陈宫轻轻颔首道,“曹孟德亲自面见刘表,组成联盟,荆州水师蠢蠢欲动,意图对江东开战。
孙策虽有勇有谋,周瑜也称得上是当世一流儒将。若是只有荆州一地之兵出动,江东完全是游刃有余。
但如今,曹孟德加入了战局。他的实力,我们都再清楚不过。这样一来,江东……真不好说。”
“不仅如此。”贾诩小酌了一口酒,感受到由喉咙滑落到全身各处的温暖,舒适的呼出一口热气,接着道,
“若是江东真被曹刘二家瓜分殆尽,这九郡之力,不可小觑。此战,若我们毫无作为,那即使拿下了幽并二州,相比于肥沃的江东,便有些不够看了。
公台,我们绝不能隔岸观火,眼睁睁的看着刘曹两家做大。”
“只会有曹家做大。”郭嘉又扇了扇火炉,突然接话道,“刘表,守成之主也。况且如今老迈迟钝,全无当年书生收荆州的气魄。
相比于曹……孟德,未免有些不够看了。以某看来,到时候绝不是两家共分江东九郡,而是曹孟德既吞江东,又收荆州,一家独大的场面。”
闻言,贾诩沉思不已,而陈宫也是赞同道:“奉孝所言甚是。只不过,凡事都要讲一个师出有名。
我们一来相距过远,无法插手战事。二来师出无名,到时候出力不讨好,反而惹了一身臊……”
说到这,陈宫也是有些无奈,这边袁绍的河北四州才收一半呢,那边荆州又要打起来了,打完就又得反过来攻他。
可能这就是乱世吧,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不断的前行,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贾诩抬起头来,看见陈宫有些发愁的面庞,却笑道:“公台放心,某过来不是让你发愁的,你且看这个。”
说着,便掏出一封书信,递到了陈宫面前。
陈宫好奇的揭开书信,摊在了石桌上,郭嘉也凑了过来。
半柱香时间后,陈宫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子,但脸上笑容却是灿烂不已,又看向同样是满脸笑意的贾诩,说道:
“这周瑜文采还挺不错,硬是把当年偷袭许昌的事情说成了想助我一臂之力,摆脱控制。好像多么的用心良苦。
现在江东要出事了,又想要与我们结盟,抗击曹刘联军。不得不说,这周瑜还是挺会看局势的。”
郭嘉坐正身子,沉吟道:“如此一来,打着保护江东百姓的旗号,我等便师出有名了。但仍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纵使徐州可出兵支援,但多是陆军,水战也起不到作用。
而观周瑜字句间的意思,是说要我等攻兖州,迫使曹军回防,减轻他们的压力。”
“绝对不行。”陈宫摇头道,“河北尚未全部安定,曹军势力尚且强盛,若贸然发兵兖州,到时候只会是两败俱伤,让他人得了便宜。”
郭嘉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陈宫,又说道:“是不能直接攻,但却可以有一些动作。
若传令徐州臧宣高,扎营于兖州边界,却是不攻。而后青冀二州兵分两路,同时攻高干袁熙,使其自顾不暇,无法相互支援,随后分而破,河北则尽收于公台手中。
届时,再观江东之形势。
若形势尚可,则继续按兵不动,只是增兵于兖州边境。
若形势不利,则发兵支援,先稳住江东,再图兖豫二州。”
此计一出,陈宫贾诩思索一阵,皆点头赞同,陈宫便当即做下决定,按郭嘉计划行事。
当陈宫先行一步,赶往城主时,贾诩和郭嘉并肩走着,却听贾诩低声问道:“奉孝先生,这么算计曹操,当真不会……?”
郭嘉步伐依旧不紧不慢,只是平静道:“在其位,谋其事罢了。什么时候,文和先生也变得心软了?”
贾诩微微一笑,轻声道:“老了,想得有点多了。”
第十五章 发兵幽并
待众人皆到府上后,陈宫环视四周,见皆已落座,便提出欲攻幽并二州之事。
闻言,诸位文臣武将皆是议论纷纷,但大多都是赞同出兵一事,而像崔琰陈琳这种冀州老牌世家代表,虽然并不乐意,但也不好出声。
毕竟现在的冀州,可不是他们说了算。
原本袁绍还在冀州的时候,就仗着其四世三公的地位和背景,压的冀州世家喘不过来气。现在换了陈宫,以为会好过一点。
结果河北第一富商,甄家直接选择和陈宫联姻,带头投靠陈宫,俨然是不打算和他们站在一起了。
而且如今的冀州兵权全在陈宫手上,高层将领皆是像吕布张辽这样的外来人士,唯二有点话语权的张郃高览,还是平民出身。
这样一来,冀州世家又难受了起来,却不敢像荆州世家对刘表那般,公然叫板陈宫。毕竟当年徐州世家的教训还摆在那里呢。
这样一来,像清河崔氏这样的世家大族,又只能选择低头了。
一旁的吕布见状,内心则是乐开了花。想当初他因为出身问题,没少遭那些所谓士族的白眼,却只能隐忍不发。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笑话别人了。
陈宫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但也没打算多说什么,便继续道:“如欲发兵,则必须双管齐下,同时攻之,教袁熙高干不能相顾。
我欲自领一军,去攻袁熙。而并州高干那边,亦需一统帅,领兵讨之。却不知诸位谁可担此大任?”
话音刚落,府内众人便纷纷上前请命。
吕布一步踏出,朗声道:“公台,布愿领此重任,只需三万军,便可将那高干匹夫的头带来。”
“不可。温侯乃我军大将,必需要协助明公去击幽州,不可脱身。”张郃反驳道,“并州高干,不过一勇武不足,谋略全无的碌碌之辈罢了,岂敢劳烦诸位将军?
郃愿领此任,也只需三万军,便可将高干斩于马下。”
“哼。三万军马才能拿下一个高干?”魏延大笑道,“各位将军都太保守了,主公,无需三万兵,只需两万,某便能大获全胜,收得并州。”
……
众将你争我夺,丝毫不让。到最后,魏延竟直接夸下海口,只需一万兵便可。
听到这句话,陈宫很是无语的看着洋洋得意的魏延,这家伙今年才二十多吧,还没郭嘉大,就这么狂傲了,难怪与杨仪他们合不来。
当众人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没打起来时,陈宫一拍桌子,喧哗声才渐渐消退下来。
“诸位一片赤心,宫深感欣慰。不过诸位也无需讨论了,宫心中已有决断。”
闻言,众人纷纷满脸期待的看向陈宫,吕布更是一脸傲然,仿佛已经料到了陈宫会怎么安排。
陈宫起身走出主位,沉声道:“自袁绍自刎,袁谭兵败身亡后,袁氏余孽多聚于幽州。袁熙虽懦弱无为,但手下兵马尚且雄壮,不可轻视。
某自领冀州七万大军去攻,但还需诸位相助。
子龙文远。”
“末将在。”赵云和张辽同时上前一步。
“文远为我前部先锋,子龙辅之,领两万大军先行。”
“诺。”
“佑维高顺。”
张绣高顺应声而出,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陈宫。
“你二人领陷阵营,先守好后方粮草,待总攻之时,自有你二人用武之地。”
“诺。”
陈宫微微点头,又看向浅浅微笑着的郭嘉,说道:“奉孝,愿为我军军师吗。”
“荣幸之至。”郭嘉坦然拜道。
待郭嘉起身,陈宫又望向其他人,感受着一道道炙热的目光,陈宫笑道:“并州方面,就有劳温侯了。”
吕布大笑一声,想上前拍拍陈宫的肩膀,但刚要伸出手,便硬生生的止住了。
虽然他没脑子,但并不是傻子。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和陈宫没上没下的,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当。
若是换了曹操,他可能晚上就被下毒弄死了。
想到这,吕布讪笑着拱手道:“明公放心,布定会不服明公厚望。”
“嗯。”陈宫没有在乎吕布刚刚的失礼,接着道,“不过有一点,还望奉先记住。”
“明公请讲。”
“行军之时,如欲开战,必须要问过徐祭酒才可。”
“徐祭酒?”吕布顺着陈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徐庶满脸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微微欠身道:“还望温侯多多照顾。”
“我记得他姓单来着?”吕布有些疑惑,又质疑道,“公……明公,布纵横天下数十年,又何须问于他人?”
“不,你需要。别忘了当初徐州那件事,若非你擅作主张,也不至于败了一场。”陈宫附在吕布耳边,低声道。
……吕布默默转身,向徐庶点头道:“有劳徐祭酒了。”
陈宫见吕布终于听的进劝了,也是满意的点点头,快四十岁的人了,也该明白自己应做什么了。
既然主将已定,陈宫又接着分配道:“高览儁乂。”
“末将在。”
“儁乂为前部先锋,高览辅之,领一万军马,一切听候徐祭酒和吕温侯差遣。”
“诺。”
“文长,命你为温侯副将,有何计策,你三人皆需一起商议。”
“诺。”
“吕旷吕翔,你二人领后军,定不能有丝毫差错。”
“明公放心。”
至此,两路大军分拨已定,陈宫又使贾诩暂时管理冀州事务,而青州……陈宫决定冒一次险。
“仲达,某即日便向陛下上表,奏你为青州别驾,管理青州各项事务,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看向司马懿,眼神或是惊讶,或是不解。很好奇这个年岁刚刚二十一的年轻人,凭什么能身居如此高位。
难道说……崔琰凝重的看了看陈宫和司马懿,心道:想不到主公有龙阳之好……
而陈宫可不管这些,只是紧紧的盯着司马懿。
司马懿也是始料不及,但随即便面露喜色,立马答应道:“定不负明公厚望。”
此刻的司马懿,还是太年轻了,城府还没那么深,所以陈宫才敢如此用他。若是换成四十岁以后的司马懿,陈宫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出仕。
“至于青州刺史……”陈宫话锋一转,看向了站于众人身后的一人,轻声道,“荀令君,有劳了。”
荀彧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拱手。
第十六章 系统升级
建安七年一月,汉车骑将军陈宫,领七万大军,发兵幽州。温侯吕布,领五万大军,发兵并州。
幽州。
袁熙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紧急召来诸将,商议对策。
幽州刺史乌桓触先道:“主公,陈军如今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昔日青州意图与之相抗衡,最终却只落得当众处死的下场。
请恕臣直言,我幽州之兵,比之青州尚且不足,若是一昧抵抗,也不过是螳臂挡车。与其做此无用之功,不如顺应天时,主动献城,以保幽州安定。”
当着袁熙的面,乌桓触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使在场的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幽州别驾韩衍当即出列,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当堂指着乌桓触的鼻子大骂道:“乌桓触!你收主公大恩,自当以死相报!
如今贼军来犯,你不思报君,反而说出如此蛊惑军心之言,与那恶毒豺狼何异!
还请主公下令,擒住乌桓触,于三军面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我这是为了主公好!”乌桓触面不改色的反驳道,“青州都败了,量幽州此偏僻之地,兵员不足,粮草极少,如何敌得过那冀州陈宫?
更何况他手下的张辽,吕布,高顺,张郃等人,皆世之良将。贾诩,司马懿,郭嘉等人皆智冠天下。
陈宫本人亦是文武双全,被誉为当世之卫青。试问在座的各位,谁能有把握挡得住此虎狼之师?
若真有那么一丝把握,我乌桓触也绝不会劝主公出降。
主公,时不我待,降吧,陈宫不会把您怎么样的,大不了做一个富家翁,安享晚年也好,为袁氏留下一点血脉吧。”
乌桓触言辞激切,神色真挚,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袁熙。
袁熙本就是个懦弱无谋之人,也没什么主见。在乌桓触的淳淳诱导下,心中也拿捏不定主意。
在他看来,若是陈宫真的愿意接受他的投降,并且不加害于他,那投降也不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不像袁谭的刚烈,也不似袁绍的自诩高贵,袁熙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至于其他的,他倒真没那么在意。
就在袁熙面露犹豫之色时,却听韩衍又高呼道:“主公莫要被此妖言蛊惑!岂不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袁公,袁青州皆死,袁氏只剩下主公一根独苗,陈宫必欲杀之而后快。主公若降,则是羊入虎口,终难逃一死。
而幽州之地尚且完整,并州虽亦有敌来犯,但也不过三万之众。只要据城而守,待并州抽出兵马来援,未尝没有胜利的可能。
尚未对敌,就先不战而降,非明智之举,主公若听乌桓触所言,恐为天下人所耻笑。”
韩衍这么一反驳,袁熙心中愈发举棋不定。若是说他和袁绍有半点相似之处,便是这优柔寡断的性子了。
而当袁熙还在犹豫着的时候,堂内众人已是吵得不可开交,但隐隐之间,主降派略占了上风。
最终,袁熙摇头起身道:“不战而降,非我袁氏子弟该有之举。熙自知资质平庸,无法像父亲那样,可为天下之雄主。
但,终究不能落了袁氏的颜面。我袁家,要死,也绝不能跪着。此后休要再言投降一事。焦触张南。”
“末将在。”
“命你二人速速前去调拨幽州各处军马,皆聚于蓟城。
某就要在此地,与陈宫决一死战!”
焦触张南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之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而后齐声道:“诺。”
一旁默默退下的乌桓触眼神闪烁,好像在计划些什么。
……
两日后,蓟城外。
一黑一白两骑率先出现于地平线上,随后,又涌起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掀起阵阵沙尘。
铁骑轰鸣,大地震动,一面黑红大旗,上书一个“陈”字,遥遥出现在天际边上。
陈宫再一次穿上玄甲。不同于曹操的鎏金铠甲,袁绍的银白战甲,陈宫的将军甲是纯正的黑色,不参杂其他的任何一丝颜色。
沉重的黑色平添一股煞气,又多了几分庄严和肃穆,衬得陈宫如天上降于人间的战神一般,仿佛只要有他在,军队便所向披靡。
在他左手旁,郭嘉仍是一袭青衣,甚至连轻皮甲都不穿。无他,相信陈宫罢了。
蓟城城上众军如临大敌,纷纷取出长弓,凝重的看向陈宫大军。袁熙更是紧紧的攥住拳头,眉头拧成一团,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此刻的袁熙,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两日前做出的决定了。
现在的蓟城,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万军,并且由于之前袁绍与公孙瓒的连番大战,城墙一直也没修复,只是草草的用碎石堵上了一些缺口。
导致现在,蓟城完全就是一座易攻难守的危城。
陈宫也是注意到了蓟城的现状,不由得对郭嘉笑道:“看起来,这场战役不会太难。”
郭嘉点头肯定道:“确实如此。不过主公,相比于直接攻城,某又想出了一个主意。”
“奉孝有何妙计?”
“主公,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郭嘉刚刚说完,陈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了然道:“确实如此。若是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幽州,定是极好的。”
与此同时,陈宫话音刚落,心中又响起了一道声音。
系统检测中……
检测完毕,宿主已经成功篡改了三国百分之七十的历史,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系统将不再发放任务,而是改为根据进程发放奖励。
宿主每收服一州,系统便会随机发放一次奖励。
宿主每征服一外族,奖励寿命十年(至多一百年,多出则换算成别的奖励)
完毕。
这系统……是升级了?陈宫心中有些好奇,不过对于他来说也是好事。
只要不妨碍他,在他心里指手画脚的,其他都好说。
收服一州,便会随机发放奖励。陈宫暗自思索着,又看向蓟城,喃喃道:“真有些好奇呢,那就先拿幽州试试水吧。”
一念至此,陈宫心中便有了主意,一夹马腹,便向前军冲去。
第十七章 最后的袁氏忠臣
见陈宫从后面奔来,赵云转身去迎,疑惑道:“主公,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陈宫只是摇摇头,吩咐道:“全军于此处下寨,你与文远各领一万军,将蓟城东西两面围住,别放跑了袁熙。”
“诺。”
随后,陈宫又来到张辽身边,说道:“挑三百精骑,随我去城下,我有话要说。”
“主公,您贵为一军主帅,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
“相比于之前,这也算得上是冒险?放心好了,袁熙不敢放箭。”
张辽瞅了一眼寂静无声的蓟城,也是点头应道:“主公小心。”
不一会,三百骑便已聚集到陈宫身边,拍马便向蓟城奔去。
而蓟城城上,袁熙见陈宫只带这么点人来,心中的警惕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更加紧张,不知道陈宫想要干什么。
“主公,这是天赐良机啊。”韩衍大喜道,“陈宫现如今已入射程之中,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我军箭如雨发,则陈宫必万箭穿心而死。”
“鼠目寸光。”在韩衍刚刚说出此话后,却听一旁的焦触冷哼道,“若是就此杀了陈宫,那陈军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大举攻城。
到时候,你觉得咱们能扛得住?”
“那难道不杀陈宫,咱们就会安然无恙吗?!”韩衍怒斥道。
“不杀陈宫,以我蓟城内的粮草,据城而守,待幽州各处军马集结完毕,并州分兵来援,未尝不可一试。
而若是杀了陈宫……你忘了当年曹操怎么对徐州的了?陈宫手下的吕布贾诩等人,只会比曹操更狠。
到时候,幽州尸横遍野,老弱妇孺皆被赶尽杀绝,这就是韩别驾想要看到的?”
“你……”韩衍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最后只能气愤的说了句,“鼠辈。”
“某是鼠辈?难道上阵杀敌的不是某,而是韩别驾吗?单靠一张嘴,就能呵退百万兵?”
眼看二人各不相让,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袁熙狠狠的锤向墙垛,低吼道:“够了,且看他想干些什么。”
二人这才相互瞪了一眼,各自分开。
而此时,陈宫已经来到了蓟城城下,抬头便能看见袁熙那张凝重的脸庞。
“袁二公子,在幽州过得可还算如意?”陈宫双手放于嘴边,呈喇叭状,对袁熙大声笑道。
袁熙面色有些阴沉,也高声回道:“陈宫,你既袭我父亲冀州,又得我兄长青州,如今已有三州之地,这还不够吗。
现在又对我幽州图谋不轨,当真要对我袁氏赶尽杀绝?”
面对袁熙的质问,陈宫轻笑着摇摇头,悠悠道:“不愧是亲生兄弟啊,都一个样,觉得汉土是你袁家的地盘了。
袁熙,看在你安分守己,把幽州治理的还算不错的份上,本将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主动来降,本将保证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可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吃喝不愁。你袁家的血脉,也能留存下来。如何?”
听陈宫果真是来劝降的,袁熙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屈辱感。什么时候,他袁家也要靠别人施舍才能存活下去了?
但不得不说,若是陈宫真的履行诺言,好像投降确实也可以接受。反正幽州无论如何都是挡不住陈宫的。
与其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推出去,倒不如……
“逆贼,汝休要多言!天下谁不知你陈宫乃阴险狡诈之人?若是我主投降,汝必会出尔反尔,视我等如草芥。
幽州志士尚在,我主誓死不降!”就在袁熙真有些意动的时候,韩衍突然出声,对陈宫破口大骂。
蠢货!饶是袁熙向来待人和善,此刻内心也骂了一句,对韩衍怒目而视,险些想动手把韩衍掐死。
然而,韩衍却如愣头青一般,一直对城下的陈宫大骂着,好像和陈宫有八辈子血仇一般。
陈宫也有些好奇,这人谁啊,咋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气,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吧?
“城上太过凶险,来人,把韩别驾送下去。”袁熙终于受不了了,让人把韩衍推了下去,韩衍边走边骂,直到袁熙吼了一句闭嘴,这才罢休。
这人……脑子坏掉了?挨了半天骂,陈宫也有些不耐烦了,最终只撂下了一句:“袁二公子,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
到了明天,某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之后也不等袁熙回话,便拍马向军中回去。
袁熙望着陈宫离去的背影,久久无声,直到张南试探性地问了袁熙一句:“主公,您有何打算?”这才回过神来,叹息一声道:
“容我好好考虑。”便走下城墙。
见袁熙已经走远,焦触走至张南身边,悄悄问道:“老张,怎么办?”
张南摇摇头,眼皮低垂下来,低声道:“去找乌桓触。”
……
“哈哈哈哈……”府中,乌桓触看着沉默无言的焦触张南二人,大笑不已,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模样,讥笑道,
“前两天才说要决一死战,等真到了大军压境的时候,又开始犹豫着想投降。如此无谋无断之人,跟着他,就是在找死。
那韩衍也是个怪人,袁熙自己都不敢这么骂,他倒好,直接把陈宫激怒了,这下袁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全是这位忠良的功劳。”
“刺史莫要再笑了。”焦触无奈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到底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好办。”乌桓触翻了个白眼,又起身抽出佩剑,抚摸着剑身道,“既然袁熙拿捏不定,那咱们就帮他做决定。”
是夜,城中火光四起,军中大乱。韩衍,端坐于府中,一身白衣缟素,身前案上还摆放着一把匕首。
对于外面的吵闹声,以及府门被撞开,家丁的惨嚎声,韩衍充耳不闻。他微微抬起头,思绪已然飘远。
他想起了多年以前,那位意气风发的将军踏碎白马义从,将他从乱军之中救起。又想起被任命于幽州别驾时,那位将军眼中的信任。
还有临行之前,对他说的那句:“韩衍,幽州就交给你和乌桓触了。显奕年岁尚少,还望你多多辅佐教诲。”
啪啦。
木制房门被一脚踹开,乌桓触冷漠的脸也随之出现。韩衍悲怆大笑,仰天高喊道:“袁公,韩衍无智无勇,没能守住幽州,无颜于九泉之下再见袁公。
只有先杀叛贼,一同向袁公赔罪!”
说罢,韩衍直接冲向乌桓触,任由长刀穿过自己的胸膛,又死死抓住乌桓触的手,在乌桓触惊恐的眼神中,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袁公之恩,来世……再报。”
第十八章 我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帅
陈军营寨处,陈宫遥遥就看见了城中火光,自言自语道:“何必呢,非得别人逼一下才行。”
而城外赵云张辽见城中乱起,随后城门大开,便领军一拥而入,将企图反抗的袁军全部斩杀,又见两袁将押一人来降,正是焦触张南,以及袁熙三人。
又有军士来报,乌桓触与韩衍同归于尽,韩府家眷于乱军之中身死。
至此,蓟城不战而降。
次日清晨,众人拥陈宫入蓟城,城内两万袁军皆降,幽州再无一战之力。
可以说,陈宫这真的不费一兵一卒,便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整个幽州。
而被五花大绑的袁熙,虽然不是自己主动投降的,但陈宫还是选择履行诺言,免去其官职,令人将袁熙与其家眷押往邺城,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要在邺城度过了。
蓟城已定,其余郡县皆是囊中之物,陈宫便派张绣赵云二人,领一万军前去招降。
与此同时,并州也传来书信,不过其中内容……
“这俩莽夫……离了我便无法无天了。”陈宫咬牙切齿道。
“发生什么事了?”郭嘉也是好奇,看样子不像是兵败,而是出了别的变故。
陈宫面无表情地将书信递给郭嘉,郭嘉接过书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郭嘉脸色也变得有些无奈,他明白陈宫为何这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了,最后只得劝道:“公台,温侯再这样下去,迟早还得吃亏。”
那书信中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吕布和魏延不听徐庶的话,自己偷偷领了五千骑,竟然直接跑了,还不知去向,只知道在并州地界。
不用想,肯定去搞事情去了。
吕布和魏延,从来不是什么稳扎稳打的主。
……
而当陈宫还在头疼的时候,并州某处,吕布和魏延正纵马驰骋于草原。
呼吸着并州草原上新鲜的空气,吕布颇为怀念道:“自当年入京以来,便一直于中原辗转徘徊,不曾想再回并州时,已有十三年。”
“温侯,咱们跑出来可不是为了思乡的。”魏延吐槽道,“要是这一仗打得不漂亮,咱俩都得被主公骂死。”
“多嘴什么。”吕布瞪了魏延一眼,毫不在乎道,“有你的计策在,加上本侯的武艺,这次必会大获全胜。”
见吕布如此信心十足,魏延也不再多说什么,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心中也不免得意道:我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三万大军的副帅。
三万大军啊,你敢想吗?当初在荆州的时候,最多也不过有百人部曲罢了。
在冀州的时候,我就明显感觉到别人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充满了嫉妒……地位高,是真的好!
在魏延还在浮想联翩的时候,壶关前。
徐庶面无表情的坐在马上,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但一旁的张郃却感到有阵阵寒意散出。
明明徐庶什么都没说,我咋感觉他在骂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徐庶终于有了动作。
吐出一口浊气,徐庶依旧面无表情道:“儁乂将军,我让你准备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一切皆早已就绪。”
“那么,等天黑吧。”
晚上,一直坐在城楼内高干,正焦虑的喝着酒。袁熙那边到现在都没传来消息,并州现在人心惶惶,就差没把逃命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现在并州两万可战之士皆于此关,而并州本就地广人稀,粮草运输缓慢,士卒已经开始抱怨吃的变少了。
这时候,必须尽快想出破局之法,否则用不了多久,自己恐怕就要被手下绑着抬到陈军之中了。
就在高干想得焦头烂额之际,外面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卫兵报道:“主公,敌军那边好像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陈宫暴毙了?”高干又灌了一口酒,连铠甲都不穿,就这么衣冠不整的走了出去。
而远处正在发生的一幕,却使高干眼前一亮。
只见陈军扎寨处的后方火光四起,隐隐还有喧哗声传来。
“这是怎么了?”高干喊来刚来的卫兵,沉声问道。
“主公,好像是陈军的祭酒年轻气盛,与主帅吕布不和,吕布一气之下,带着副帅出走。没了吕布,底下将领皆不服为一年轻小生管制。
而他们又大多是冀州降将,便想一起反抗出逃,之后便造成如此局面了。”
“天助我也!”高干兴奋的一锤墙垛,急忙回去更衣换甲,边走边吩咐道:“城内所有军马集合,随我破敌!”
半个时辰后,壶关城大开城门,高干一马当先,领军直冲火光一片的陈营。
但当高干愈发接近大营时,却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这大营再怎么乱,也该有人出来迎敌吧?而且,那火光看似浩大,但并没有蔓延,只是在几处烧着……
高干瞬间清醒,随之而来的是由心底散发出的恐惧与绝望。
“快撤!”高干咆哮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炮响,两侧无数陈军涌出,而营内原本的喧闹声,也变成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三面向高干军扑来。
高览张郃一拥而上,将高干围住,只是几回合,张郃便一枪刺入高干心窝,高干大叫而死。
其余并州军见状,也纷纷四散而逃,混乱之中,无数并州军惨死于马蹄自相践踏下,死伤惨重。
没过多久,剩下的并州军便被陈军团团围住,徐庶左边高览张郃,右边吕旷吕翔,在四将的围绕下站于众军前。
“主将已死,尔等可愿受降?”
闻言,早就崩溃的并州军纷纷丢下手中兵戈,伏地投降。
徐庶这才点头,示意四将去收拾残局,自己则带五千军先去壶关,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不知战术,只知随心而为,这下好了,并州的功劳,没你俩半点的份。”徐庶自顾自的嘲讽道,“俩个莽夫,岂知兵法之重要。”
还想着事后怎么嘲讽吕布魏延二人,徐庶已经来到了壶关城门口,正要入城,却听城内传来一句:“徐祭酒怎么才来啊?”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徐庶猛然睁大眼睛,随后,魏延那乐呵呵的重枣脸于黑暗中缓缓出现。
“有劳祭酒引蛇出洞了,不然咱还真回不来。”魏延接着得意道,“在祭酒还在攻关的时候,某与温侯已经收了并州大部分地盘了。
不得不说,祭酒还是有功劳的,并州大部分军马皆在此关,某与温侯才有机会趁虚而入。徐祭酒,这下还说某是莽夫吗?”
徐庶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看着魏延,不发一言的走了过去。
“徐祭酒?元直?”魏延被盯得有些发慌,不知徐庶想做什么。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个硕大的拳头。
“魏文长,今天咱俩必须没一个!”
第十九章 吕布之心
几天前。
因为高干集并州一州之力,拒守壶关城,导致三万陈军只能在关外扎营,战事毫无进展。
而年轻气盛的魏延,哪能耐得住性子,只想着能尽快拿下并州,好在陈宫面前邀功。
于是便与吕布徐庶二人一起商议破敌之策。
徐庶的意见是:“并州地广人稀,又正值冬季,粮草断缺,物产匮乏。
只要围住壶关,断其后援,待主公破了幽州的消息传来,壶关城内士卒便会人人自危。届时再猛攻三日,则此关必破。”
但魏延听后,却很是不满,起身反驳道:“主公既然将重任托付于我三人,又岂是让我们枯坐于此的?
区区一个壶关,就能拦住我大军的脚步,那日后又怎么收服天下?
再说了,等主公破了幽州,我们才能攻打并州,什么都得依靠主公,咱们这颜面往哪放?
以某看来,并州大军既然皆在此关内,那其他各郡县必会守备空虚。我等只需出一奇兵,绕过此关,直接去击郡县。
到时候,并州后方皆失,我大军再前后夹击,区区一壶关城,又能撑的了多久?”
“文长不可!此计太过冒险。若是孤军深入,且不说能不能找到路。若是高干得知,到时候再派军队拦截围堵,我大军又被拒之城外,想支援都来不及。
明明可以十拿九稳的取得并州,又何必如此冒险?”
“元直,岂不闻兵贵神速?温侯本就是并州人士,熟知并州地理。届时我与温侯领五千骑兵奔袭后方,来无影,去无踪。
等高干察觉到的时候,咱们便已经拿下郡县了,纵使他派兵回援,那又有何妨?也正好给元直减轻压力了。”
“不行……”
“可行……”
“不行……”
……
二人唇枪舌战,都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一时间僵持不下。
至于吕布……他单手扶着下巴,手肘压在大腿上,作沉思状,不时发出“嗯”的一声。
刚开始他还能听懂一点,但到了后面……他只知道魏延想出兵袭后方,徐庶不让,要在此与高干耗着。
至于其他的,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若是换作以前,他已经拿着方天画戟跑出去要求和高干单挑了。
但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已经不再是三十多岁的小孩了,而是成熟稳重的四十岁大叔,以前只知道用武力解决一切的吕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最终,徐庶和魏延吵得都面红耳赤,也没得出什么结果。
二人微微喘着粗气,忽然齐齐将目光转向看似在沉思,实则已经走神半天,现在正想着家里貂蝉在干啥的吕温侯。
“温侯,你怎么看?”
“啊?对,文长所言甚是……”吕布刚刚缓过神,下意识的回道,却感受到徐庶不善的眼神,又迟疑道:“嗯……元直说得也对……”
见吕布这副茫然的模样,徐庶内心无奈至极,他有点后悔当初答应陈宫当祭酒这件事了。
这俩人,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一个整天想着不走寻常路的叛逆青年,徐庶只感到阵阵心累。
带不动,我带不动啊主公。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只留下还在整理思绪,试图想明白刚刚这俩人在说些什么的吕布。
而夜深人静之后,魏延却偷偷返回,来到吕布帐中,悄声道:“温侯,咱们走吧,别听那徐元直的了。
咱们若是一直在这干耗着,等主公破了幽州,结果并州还没破,岂不是显得温侯很……”
魏延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好歹也是昔日诸侯之一,把中原搅得风云四起,让曹操袁绍都头疼不已的吕温侯,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壶关城都拿不下,说出去不得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吕布有些意动,刚要答应,却突然想起了当初徐州一事。就因他擅自出兵,导致徐州差点失守,自己也身受重伤。
想到这里,吕布刚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摇头道:“文长,某不想再冒险了……”
“温侯,你还记得那个常山赵子龙吧?”魏延打断道。
“记得啊,好像是公台亲自去收的,武艺和本侯比起来虽然差点意思,但也是很不错了。”
“温侯,我听说……”魏延神神秘秘的附在吕布耳边,低声道:“主公一直都很欣赏他,几场战役都带着这赵子龙。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重用他。而温侯……恕老弟直言,您已经不再年轻了。而那赵子龙却年轻有为,且武艺高强。
若是再过几年,温侯巅峰不再,而赵子龙却正值壮年。两相对比之下,温侯,你觉得主公会更倾向于谁?”
“此事绝不会发生。”吕布摇头道,“我与公台情同手足,当初在许昌时,就已立下结拜誓言,只是至今未能有时间实现罢了。
公台,绝非忘恩负义之人。若不是曹操那厮如此忌惮猜疑于公台,其中用心连布都看出来了。
最后几欲要对我等出手,公台也不至于带我们出逃。
我与公台共事十年,当初白门楼,公台对布更是拼死相救,现在又怎会轻视与某?”
“温侯说得没错。”魏延点头肯定,但又继续道,“某不是想挑拨离间,也绝不会有此小人之为。
但,温侯,你仔细想想,若是一直这样按部就班的行事,与其他诸将又有何异?温侯武艺冠绝中原,就这样泯然众人,岂不可惜?
温侯,某是看在你我一见如故的份上,才敢对您说实话的。
到时候,等像赵子龙,张郃这样的将领发展起来了,而您又不再是壮年,到最后,岂不是只能退出前线,坐镇后方,眼睁睁看着别人立下赫赫战功,超过自己?”
吕布沉默不语。虽然心中很是不服,但他却不得不承认,魏延说的都是真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武力开始渐渐衰退了。
不然,当初也不会屡次被关羽所伤。
在这个时代,最让人黯然神伤的,便是昔日大放光彩的英雄,渐渐老朽迟暮,最终拉下帷幕,退出历史的舞台,看着小辈们登场,于台上意气风发,自己只能惆怅的坐于台下,对过往追忆不已。
而魏延的最后一句话,使吕布彻底定下决心。
“温侯,既身负鸠虎飞将之名,又岂能泯然于庸人之中?”
吕布猛然起身,拎起方天画戟,稳步向帐外走去。
“备兵,奔袭。”
第二十章 凡售五石散者,人人得而杀之
壶关城内,吕布高坐于主位之上,有些自得的对徐庶说道:“徐祭酒,看来你的计策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啊。
若是没有本侯和文长的主意,咱们现在说不定还在城外干着急呢。”
面无表情的徐庶闻言,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又带动了脸上的淤青,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龇牙咧嘴道:
“如果不是某引蛇出洞,你俩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敌人腹地乱窜,肯定要出大错。”
“啊对对对,徐祭酒说得没错。”坐于徐庶对面的魏延顶着青紫的右眼,笑道,“多亏了徐祭酒,咱们才能毫不费力的占了壶关城。”
徐庶怒瞪了魏延一眼,但魏延却毫不在乎,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没办法,徐庶只得咬牙道:“魏文长,今后若是再敢如此冒失,教唆主帅跟你一起犯险,某必要好好在主公面前说道说道。”
魏延掏了掏耳朵,起身又伸了个懒腰,轻松道:“某去看看那些降卒怎么样了,元直有什么话,跟温侯讨论去吧。”
说罢,便快步走出了府内,他可不想再听徐庶的批评了。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魏延便没了人影,徐摇摇头,又看向吕布,眼神中分明有几分气恼和埋怨。
吕布被徐庶这么一盯,原本还乐呵呵的脸庞缓缓肃穆,沉声道:“徐祭酒,某想起来,军中好像还有事需要某去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不等徐庶反应,吕布也马上起身,溜之大吉。文人的嘴皮子,他老早就在陈宫身上领教过了,八个吕温侯也说不过。
与其和徐庶闹僵,还不如先回避一下,至于陈宫那边怎么办……反正壶关城是他和魏延先拿下的,而且大半并州郡县也是他俩收的,怎么都怪罪不了他们。
徐庶默默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庞,此刻缓缓勾出一个微笑。
当真某不知道你俩在想什么?只是职责在身,有些话,某必须说;而有些话,某又不能说。
不过,徐庶轻轻揉了揉嘴角的淤青,暗骂道:“魏文长这厮,下手真狠啊。”
……
幽州。陈宫正皱着眉头,背负双手,默默看着身前的青衣背影。
而对于身后陈宫的目光,郭嘉却没有丝毫察觉。此刻的他,正坐于门槛上,见四下无人,悄悄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
郭嘉小心翼翼的将粉末送到嘴边,微微吸了一口气,而后惬意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自从跟了陈宫以来,他就一直没有机会吸食五石散,如今终于安定下来,便掏出身上最后一包,打算好好享受一番。
然而,没等郭嘉享受多久,当他准备再吸一口五石散时,却发现有一道阴影覆盖过来。
郭嘉微微一怔,而后转头望去,便看到陈宫铁青的面庞。
但郭嘉却不以为意,他认为是陈宫见他不务正业,偷偷享乐,才有点生气,并不认为是五石散的原因。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禁毒的观念,也不认为吸食五石散是多见不得人的事,反而为文人雅客所称赞。
这个世道,几乎所有文人,甚至一些武将,都有服用五石散的习惯,没事来一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于是,郭嘉嘿嘿一笑,竟将五石散递到陈宫面前,笑道:“公台,要不要来一点?”
陈宫默默无言,伸手接过了五石散,随后,在郭嘉惊愕和不解的目光中,狠狠的把五石散扔了出去。
白色的粉末漂浮在空中,一阵风吹过,便消失不见。
“公台,这是为何?”许是刚吸了一口五石散的缘故,郭嘉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陈宫蹲下身子,淡漠的看着郭嘉,平静道:“郭奉孝,你若再敢服用此物,那休怪宫不顾情面了。”
“这是为何?”郭嘉仍是不解。由于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他不明白,像五石散这样的东西,会带来多大的教训。
陈宫坐在地上,面沉似水,依旧平静道:“不为何。但从今往后,只要我陈宫还活着,便绝不允许此物出现在九州。
今日起,严查五石散,凡有发现藏匿不上缴者,军棍五十。奉孝,你是第一例,好在没有旁人看到,某便不罚你了,只是……”
陈宫从袖中掏出一物。那是一颗红色丹药,缕缕白雾正缓缓升起,散发出香甜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口。
“奉孝,把这颗丹药吃了,以后再无下次了。”陈宫依旧平静道。
但郭嘉分明感觉到了,这平静之下,蕴藏着压抑至极的怒火,仿佛随时都会喷涌而出,将一切烧个干净。
郭嘉从未见过陈宫如此愤怒,即使当初被祢衡百般辱骂讽刺之时,陈宫也未有此态。
纵使心中仍是不解,陈宫为何会这般痛恨五石散,郭嘉还是选择尊重陈宫的意见,点头答应道:
“不想公台这般不喜此物,是某错了,日后再不服用此物,还望公台恕罪。”
说罢,便接过陈宫手中的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下。他从不怀疑陈宫会害他,若是换作曹操……他郭某人必要写好遗书再吃。
当药丸刚刚进入郭嘉口中,便瞬间融化,一股清香在口腔中散发开来,喉咙也感到丝丝凉意,全身经脉好像被疏通了一般。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郭嘉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发出一声呻吟,体内好似有一股暖流,冲刷着各处。
这玩意,可比五石散要上头的多。
在半个时辰后,郭嘉呼出了一口清气,他感到自己身体好似变得更加灵巧了,每一寸皮肤都在焕发生机,五感也变得敏锐,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样。
郭嘉惊喜的睁开眼,愉快的向陈宫问道:“公台,这难道就是你当初变年轻的原因?一粒小小的丹药,竟有如此神效。”
陈宫摇头道:“不是,但比那更好。这是最后一粒了,奉孝,今后莫要再碰那污秽之物了。”
郭嘉闻言,心中也明白这丹药的珍贵性,说为神药也不为过。
而陈宫居然轻易送给了他……郭嘉无比感动,郑重点头,真诚的拱手拜道:“公台如此待嘉,嘉虽肝脑涂地,也不足为报。
若是公台不弃,嘉愿与公台义结金兰,日后只要是公台剑锋所指,嘉必全力以赴。”
陈宫扶起郭嘉,又想起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貌似也要和自己结义来着?便笑道:“不过身外之物罢了,既然奉孝有此意,某自然乐意至极。
待回邺城,选个良辰吉日,再结义也不迟。不过……”
陈宫捏住鼻子,有些嫌弃道:“奉孝,你真不准备去洗洗吗?”
郭嘉这时才发现,自己体内的污秽都被排出体外了,在皮肤上结了一层灰色的膜,青衣也变成了灰色,全身上下恶臭无比。
于是乎,郭某人涨红了脸,也不管这是陈宫的暂住府邸了,连忙跑入府中,大喊道:“来人,备热水!”
……
次日,当众人被聚于一堂后,陈宫缓缓抽出天子剑,冷声道:
“即日起,我陈宫所领之土,所率之部,敢吸五石散者,格杀勿论。
敢藏五石散者,当众处死,家眷皆发配为奴。
凡售五石散者,人人得而杀之,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