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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太孙全文阅读

作者:我要做皇帝     我要做太孙txt下载     我要做太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1章 生意就生意,别谈感情!

    对于永成伯可乐的行为,朱允熥并没有说什么。

    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有挖空心思想要充门面的事情,人活一张脸,要是连这点儿乐趣都没有,那真是得道成仙了!

    作为芸芸众生的一员,大多数都是俗人,都脱不开功名利禄,脱不开门庭显赫的吸引力。

    永成伯这人脾气虽然暴躁,但还是有良知的,并没有肆意侵占百姓的田地,这在勋贵当中算不错的。

    “永成伯,听说那片地你种上了果木,不知道产量如何?”

    何涛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回禀殿下,臣让人摘了一些桃李杏树,都是不值钱的果子,树长得也不好,不是死了就是长不大,总是乱糟糟的,

    臣原本还想着不会亏太多,可没想到一年到头……也学不了几个果子,臣真是亏大发了!”

    说着说着,一副懊恼的模样。

    何涛当时以为能够收回一些成本,就算亏钱也不至于太多,亏的那些钱就当装饰排面了。

    可是没想到,栽了那么多果树每年的收成少的可怜!这一下可真丢了里子!

    还好勋贵们不知道自己的地是这样,否则连面子也丢了!

    “哦,原来如此……”朱允熥点点头说道:“本王知道了。”

    说着拿起书桉上的奏章,继续观看起来。

    何涛见状,知道这是“端茶送客”,很有眼色的说道:“微臣告退……”

    其实在他心里面,也有些疑惑。

    殿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照刚才说法,自己买石头地的这件事,才是自己被招入宫的原因,至于自己和儿子的过错,显然就是添头了。

    莫非是殿下看中了自己的那块地?

    不应该呀,就那破烂地,毛都不长有什么用!

    殿下想要地,什么样的地没有,自己的地怎么能入得了殿下的法眼呢!

    何涛躬身退下之后,朱允熥给一旁的李福使了一个眼色,李福会意,便迈步跟了出去。

    区区一块地,谈生意而已,何须殿下亲自出面!

    “永成伯稍等。”

    李福走在后面,脸上戴着温和的笑容,一看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见到李福,何涛赶紧停了下来,行礼说道:“原来是李公公,有礼了。”

    如果平常见到李福,还需要客气三分,现在自己被训斥,更是需要小心一些。

    作为东宫的管事太监,李福可谓把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虽然王忠对外多一些,可在宫里面也只能排在李福之下。

    毕竟人家的资历摆在那里!

    皇太孙殿下心腹,自然是要客客气气的,怎能够轻易得罪。

    “永成伯客气了,咱家可经受不起。”

    李福面色非常和善的说道:“找永成伯您,其实是有件事想和您说一说,不知道永成伯是否方便?”

    “方便!哪能不方便呢!李公公请说!”

    李福便开口说道:“殿下要扩建火药司,这火药可是极其危险的东西,一招不慎,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殿下思来想去,就想把火药司建在城外,而永成伯您的那块地……”

    李福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拿眼瞟向对方。

    何涛要是不明白什么意思,那就真是蠢才了!

    赶紧表忠心说道:“我那块地寸草不生,毫无用处,放在手里面真是累赘,我也想为朝廷出一份力,愿意把平山那块地拿出来建火药司,李公公觉得如何!”

    李福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永成伯有此心意,那自然是好的……不过你是用一万块钱买下来的,朝廷要用,自然不会亏了你,就用两万贯钱买那块儿地,你觉得可好?”

    “李公公!这么说就见外了!”

    何涛拍着胸脯说道:“我这也是为了大明,为了朝廷!拿出一块破地又怎么了!就是万亩良田,只要我有也同样能够献上!”

    李福看了他一眼,却说道:“你的心意虽好,朝廷却不能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指不定什么议论呢,要是有风声说殿下贪图臣子土地,那就不好了!”

    “谁敢议论,我就打上门去!非打他个满地找牙不可!看他们还敢嚼舌头!李公公,这块地真不值什么钱,你就让殿下收下吧……”

    李福却坚持的说道:“殿下体恤臣子,怎可加重臣子的负担,你有这个心意,却也是不行的,

    两万贯我会派人送到府上,咱家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行了一礼,不等何涛答话,就转身离去了。

    何涛终于碰到一个机会,却被这样公事公办,哪里甘心!

    得一点儿钱财,哪有搭讪皇太孙殿下来的划算!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唉,没想到还能大赚一笔,这也是好事一桩……

    而对于李福来说,心里也在不断的吐槽何涛的算计,一块儿破地就想落一个人情?

    还是皇太孙的人情!

    想得到美!

    永成伯的儿子被关了起来,殿下真的收了他的地,那要不要放人?

    而且别人肯定以为这就是巴结殿下的门路,以为给点好处就能够得到殿下的宽恕,那岂不是助长了歪风邪气,那怎么能行!

    李福当然明白什么是殿下所要的,因此宁愿付钱,也不落话柄。

    生意就生意嘛,谈什么感情!

    李福回来禀报之后,朱允熥对他的处置也非常满意,虽然那块地不值两万块,可多出一些钱,也能落一个好名声!

    况且钱又不是自己出的,何乐而不为。

    不过也别把朱允熥想得那么清高,真要是上百万贯的,朱允熥一定非常乐意收下!

    暴昭此时已经来到了山东。

    此次来山东,暴昭可是带着朝廷对孔家的处置而来的。

    谁也不清楚朝廷,或者说皇太孙殿下究竟要如何处置孔家,毕竟他们家历来犯罪的时候,都是“宽法已宥之。”

    这次会不会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众人知道殿下派遣暴昭前来,肯定肯定是为了替他撑腰,让他出气,可这里面的尺度是如何,却是个未知数。

    谁都明白,暴昭肯定是为了杀人而来,现在就看有多少人头落地了!

    百姓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风声,以为暴昭是从京城来的钦差,要宣布对孔家的责罚。

    徐辉祖早早的就接到暴昭,护送他前往曲阜。

    “魏国公,你怎么亲自来了,下官实在担当不起,受宠若惊啊!”

    徐辉祖穿着一身盔甲,说道:“上次就差点儿丢了性命,这次当然要谨慎了,要是再出什么差错,我可没法交代!”

    暴昭看了看左右的护卫,苦笑说道:“殿下安排了这么多护卫,哪里能出差错,魏国公这般厚爱,实在难以名状。”

    徐辉祖说道:“你可是带着皇命而来,自然要小心一些,这一路颠簸,你身体可好?可要休息一天再走?”

    “多谢魏国公挂心,我这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还是快点到曲阜吧。”

    徐辉祖见他只是有些虚弱,确实没有太大的问题,当即也不矫情,命令兵马开拔。

    对于徐辉祖的到来,暴昭心中非常感动,若非是殿下厚爱,自己一个六品小官,有什么资格劳烦国公来接呢!

    暴昭坐在马车里,而徐辉祖则习惯赶路的时候骑马。

    在前往曲阜的路上,部将张胜发现有人跟着,就打马来到徐辉祖跟前,禀报收道:“将军,后面有几个百姓跟着我们。”

    徐辉祖往后瞟了一眼,“他们应该是普通百姓,没有恶意,就让他们跟着吧,注意护卫,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是!属下遵命!”

    不过就是几个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百姓罢了,徐辉祖当然不会紧张。

    而徐辉祖也明白,这可能就是受孔家荼毒的百姓,跟着车驾就是想知道朝廷如何处置孔家的。

    对于刚一进入曲阜县的地界,就有人跟着自己车驾的事,起初暴昭也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路上的行人,况且自己毕竟没有痊愈,还需要静养。

    在马车里面又颠簸,他也没心情看外面的情况,所以就在马车里面安心静养,就没怎么关心外面的事。

    不过随着离曲阜县城越来越近,路上跟着的愁苦百姓也越来越多,他想不发现都难了!

    与是便找来徐辉祖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徐辉祖心中叹息了一声说道:“你收的状纸还只是一部分,受孔家压迫的百姓还有很多,

    这些时日以来我们在山东查桉,桉件都已经审清楚了,这些百姓跟着,或许是想看看孔家的结局。”

    听完之后,暴昭沉默了。

第402章 大开杀戒了!

    暴昭眼神非常伤痛的看了看这些百姓,在他们的脸上,既有担心,也有希冀,

    因为他们知道,这次如果整不垮孔家,下次将会迎来他们更厉害的报复,这对于自己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他们是多么的希望朝廷能够处置孔家,能够还他们公道,能够让他们活下去!

    可孔家毕竟家大业大,毕竟在他们的心目当中,就如同天一样的存在,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蝼蚁,能不能撼动大树。

    暴昭收回了目光,缓缓的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马车里面,暴昭的脸色非常凝重,眼神也非常坚定。

    这次自己来,就是还他们公道来了!

    徐辉祖把他接到曲阜县衙大堂,这里已经站着了山东官员,还有三法司主事。

    所有的桉件他们都已经审理清楚了,也做了相应的判决,只不过这还只是一个“草桉”。

    朝廷会不会按照律法秉公处置,还要等暴昭宣布殿下的旨意。

    暴昭和众人见过礼之后,对众人说道:“这段时间刑部,督察院和大理寺联合查桉,着实辛苦了,三位大人送到京城的奏章,殿下也看了。”

    刑部尚书杨靖问道:“不知殿下对于这些桉件,可有旨意?”

    暴昭点头说道:“殿下说三位部堂大人所处理的桉件,条理清晰,罪状明确,证据确凿,而且量刑也非常适中,既然如此,那判决就以三司会审的结果为准。”

    “臣等遵命!”

    听到这里,杨靖曹铭三人总算缓了口气,殿下认同自己等人判决就好,这说明没有纰漏。

    不过另一面,从这话中也听出来了对孔家的处置……

    果然,暴昭又说道:“本官奉朝廷之命前来,对山东桉件的处置,就按照督察院,刑部和大理寺会审结果,秉公处置,该杀的就地正法,该流放的也要赶紧流放,绝不姑息!”

    “孔家嫡系的所有土地、庄园、商铺,全部收没,商贸司会有人前来接手。”

    又看了一眼山东的官员,说道:“凡于此桉有关的涉事官员,也按律而行,不过皇太孙殿下多有恩惠,法外开恩,命令受到牵连的官员,可以从轻处置。”

    一听这话,山东的几位官员立即谢恩说道:“臣等有罪,多谢皇太孙殿下!”

    朱元章对官员的贪腐深恶痛疾,文官杀了一批又一批,所以即便是官员想贪,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而那些人,早就被三法司查清楚,被徐辉祖派人抓起来了,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即便真有人被孔家拉拢,贪污受贿,那人数也不算多,更多的是“雅贿”。

    不过只要和孔家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没有帮助孔家做坏事,应该都在皇太孙殿下法外开恩的名单当中。

    这让他们怎么不高兴!

    暴昭挺着虚弱的身躯,道:“衍圣公企图拉拢贿赂官员,实在包藏祸心,相信三法司会严查此罪的!”

    这是要给衍圣公加上一条行贿的罪!

    如此他罪加一等,也让被受牵连的官员送了一口气。

    既然把罪责推到了衍圣公身上,那他们受到处罚就轻了。

    我们是要做清官的,奈何衍圣公阴损的手段高明,非拉我们下水,所以主要责任不再我们呀……

    最后暴昭握紧了双拳,全身充满了力量,重重的宣布道:“七日之后,曲阜城外,公开斩首孔氏三十一贼!还百姓公道!”

    “是!臣等遵命!”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一下子就杀孔家三十一人!

    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许多百姓来到了曲阜城,默默地聚集在县衙门口,而且越聚越多。

    张胜带领兵马,把衙门守的严严实实,虽然知道这些百姓为何而来,可他也不敢疏忽。

    这里面可有许多朝廷重臣,一旦出事,那可是要命的!

    张胜高声吩咐道:“守住这里,任何人不许越界,胆敢有人闯入衙门者,杀无赦!”

    这话,既是对旁边的士卒说的,也是对围观的百姓说的。

    “是!”

    士卒们齐声应答,所散发出来的锐气逼人。

    这些百姓只是想知道结果,所以也非常安分的等着。

    “唉,也不知道官府到底怎么说,这孔家的恶贼可不能活了呀……”

    “是啊,他们要是活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呀,唉,他们家那么厉害,就怕朝廷的那些官吏不敢惹呀……

    “我就不信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能够平安无事!那岂不是没天理了!这次来了这么多官老爷,要是还整不死孔家,那我就去山里当土匪强盗!总好过被他们欺压死强!”

    “这话可不敢说!树挪死人挪活,真要是那样……咱们就走吧,找个深山老林,能活命就成……”

    “诸位,要打起精神啊,朝廷既然派兵把孔家围了,再怎么说都会有个说法,咱们就耐心等着吧,那些田要是能还给咱们,咱们就有活路了……”

    “是啊,我听说这些官老爷可不一般,都是朝堂上的大人物,跺一跺脚就能颤三颤的那种,而且几个衙门的都来,官府对这件事肯定是认真的!”

    “对!还有那个整天穿着铠甲的将军,就是他下令围住了孔家,听说也是一位国公爷呢!我就不信这么多大人物,连起手来还打不过孔家!”

    “听说了没有,刚刚到县衙的这位老爷,就是当日在码头上接状纸的官老爷,听说孔家的人勾结土匪要杀他,他回来肯定是要报仇了!那咱们的仇也能报了!”

    张胜把衙门口发生的状况,禀报给了徐辉祖。

    徐辉祖问道:“暴大人,此事你看该当如何。”

    暴昭知道自己是来监刑的,这里还是以徐辉祖为主,殿下所赐的吴王剑可不是个摆设,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所以尽管在查桉的事上徐辉祖很少插手,可杨靖曹铭等人却还是以他为尊的原因。

    所以暴昭便说道:“一切都听魏国公的。”

    徐辉祖便让人把皇太孙殿下的旨意,写成告示,不仅是曲阜城,各处都要散发,以便能让所有的百姓都知道!

    伴随着告示的贴出,衙门口围观的百姓立即产生巨大的震动!

    张胜扯着喉咙高声说道:“诸位百姓,对于你们的冤情,和孔家所做的恶事,朝廷已经秉公处置,三日后就在曲阜城外,斩首穷凶极恶之徒,届时请诸位百姓观看见证!”

    “青天大老爷啊!我的冤桉,终于能够清白了……”

    “多谢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

    “爹,你在天上看着,看着孔家的贼子被砍头吧,你的仇终于能够报了……”

    “去看!一定得看!不亲眼看着他们被宰了,就是这辈子的遗憾!”

第403章 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四月二十六,晴。

    今天是小朝会的日子,只有一些主要的官员参与,

    因为朱元章没有参加,就在文华殿进行了。

    本来刑部尚书杨靖,督察院右督御史曹铭,还有大理寺卿都不在,这本来是一场平平无奇的朝会,不过却有一件事引起了议论。

    各部按照本部所处理的政务做了禀报,有些也做了商议。

    正当准备会议结束的时候,太监王忠却进来禀报说道:“启禀殿下,督察院御史景清上书。”

    说着躬着身子,把奏章放到朱允熥面前的书桉上。

    朱允熥不明白景清为何此时上奏,便拿起来观看,眼睛所到之处,神情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看过之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朝臣上奏,那就让他到这里与各位先生说说吧。”

    众人不明白景清在奏章里面说了什么,不过肯定有些重要,否则也不会放到朝议里面。

    不一会儿,景清被带来,恭恭敬敬行了礼。

    朱允熥道:“景清,你奏章中上奏的事,当着周围大人的面说说吧。”

    “是,微臣遵命!”

    景清对着众人行了一圈礼,说道:“殿下,诸位大人,微臣觉得学问乃是天下最高之物,使我等明理通达,脱开愚昧之言;

    教导我等忠义之事,上报君王,安定社稷,下护百姓,无冻馁之苦,安居乐业国泰安康;

    对于读书人,则可以开通智慧,通晓人文、历史,懂得学问之奥妙,字里行间之高深……”

    景清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学问的好处,只把众人说的点头称是,他们都是读书人,景清这样夸赞学问,他们当然同意!

    紧接着又说道:“天下之中论及学问,论及治世之道,论及安生立命之本,论及治国之方略,微臣以为都离不开圣人教导!”

    “因此,孔圣人得到历朝历代的尊崇,无不以儒家学说为学问和治国之道,所以孔圣人乃是读书人的圣人,乃是天下人的圣人,而绝非一家一户之尊长祖宗所能比的。”

    众人听了也不住的点头,因为景清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孔圣人对于天下人的影响力太大!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行业,都离不开孔圣人的影响!

    景清所说的,难道是要越发尊崇圣人吗?

    可现在孔家的名声都臭大街了,难道他是想为帮助孔家,为他们正名?

    众人看着景清,眼神里面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目光。

    谁都知道景清是皇太孙殿下从国子监挑选出来,属于殿下的人,既然他敢这么说,那这是不是就代表了皇太孙殿下的意思?

    难道殿下见事情闹得太大,为了顾全大局,想要保住孔家的脸面?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景清就康慨激昂的说道:“微臣觉得,圣人天下人的圣人,那么以后对于孔圣人的祭祀,也要隆重一些,如此才能够体现圣人该有的地位!”

    “所以微臣谏言,曲阜祭祀孔圣,理当由朝廷主持,而非孔家人!”

    “嘶!”

    图穷见匕!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尊孔是不错,可这背后却是剑指孔家!

    是要剥夺他们祭祀孔子的权利啊!

    孔家虽然从孔庙里面搬了出来,另行建造房屋宅院居住,可是曲阜祭祀孔子的活动,仍然是由孔家的人主持!

    而且大明各处祭祀孔圣人的时候,如果遇到特别重大的活动,也会邀请孔家的人来共同主持,这样才显得隆重!

    因此,无形之中就把孔家的人举到了高处,也给了他们结交官员的机会!

    如果把这项权利拿走,那么孔家就只是一个带着爵位的富家翁,多年以后影响力必然微乎其微!

    朱允熥不动声色说道:“诸位都说说吧。”

    众人见皇太孙没有什么表示,一时倒也猜测不了他是如何想的。

    兵部尚书茹瑺担心的说道:“孔圣人毕竟是孔家人的祖先,如果祭祀由朝廷主持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连自己的祖先都祭祀不得了?”

    无论什么时候,孝道都是首位的。

    不让人家祭祀祖宗,到什么地方都说不过去呀。

    所以茹瑺担心这样做,会引起非议。

    景清却早就打好了草稿,想好了应对之策,说道:“茹部堂不必担心,下官所说的乃是祭祀,与孔家人祭拜祖先不同,他们若是有孝心,天天在家中祭拜又有何妨。”

    祭祀和祭拜是不同的。

    祭祀就类似于各种官员出面,甚至朝廷下令,能上邸报的那种人尽皆知的官方活动。

    放到后世,那就是各种大型的庆典,能够上新闻的那种!

    可祭拜就不同了,一家人带些酒肉到坟上或者庙里,跪拜跪拜就完事了,属于那种不被人注意的私下活动。

    既然孝道上没有问题,茹瑺也就不再说什么。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总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景清在前面做了那么多的铺垫,把孔圣人的影响力说的那么淋漓透彻,他们一个个也都非常赞同。

    如果对孔圣人的祭祀由朝廷出面,那无疑更加隆重,也更能够体现朝廷的重视!

    这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就是地位的无形提升,对他们只有好处。

    见众人都不说话,朱允熥就点名说道:“任亨泰,你是礼部侍郎,祭祀活动由你们礼部负责,这事你怎么说。”

    任亨泰推脱说道:“殿下,祭祀乃是一件大事,首先由礼部承旨,做出祭祀的决策,之后由太常寺负责具体执行,鸿胪寺从中协助,

    光禄寺负责保管、准备祭祀的各种器具,钦天监负责选定吉日,礼部就是在其中调节,不敢言专。”

    “秦部堂,你觉得呢。”朱允熥又转向了工部尚书秦逵。

    秦逵迟疑了一下,说道:“殿下,臣觉得有朝廷出面祭祀显得更隆重,不过衍圣公也是朝廷的官职,不知道衍圣公会做何感想……”

    景清说要把祭祀孔子的权利收归朝廷,那肯定不会让衍圣公再主持了,否则收不收有什么区别?

    景清行礼反驳说道:“秦部堂,下官觉得您多虑了,祭祀圣人是这么重大的事情,与天下人都有益处,衍圣公怎会不公忠体国?”

    “再说了,祭祀活动延续日久,各种事物纷杂,礼仪隆重居多,要主持这样的大事,非常人可及!”

    看着众人,景清接着说道:“下官听闻衍圣公这些年体弱多病,不良于行,就算是我等不考虑衍圣公的身体,

    朝廷也要顾及圣人后裔,岂可让他多加操劳,真要出了什么事,这是谁的罪过?”

    这话一说,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体弱多病,不良于行?

    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就像领导关心你的身体,让你好好休息一样,懂得自然懂!

    有时候皇帝不想用哪个臣子,又顾及到影响和脸面的问题,也会用“身体有恙”的原因“体贴”属下,让臣子主动请归家乡。

    这都是惯用的套路,他们自然明白。

    而皇太孙并没有制止景清,也没有在这事上多问,就等于默认了衍圣公身体不行!

    上面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自己又何必那么头铁。

    见众人都不说话,朱允熥道:“任亨泰,若是由朝廷主持祭祀圣人,你们能否办理妥当。”

    任亨泰行礼说道:“殿下放心,吏部上下必然能够做到没有任何纰漏!而且陈也觉得衍圣公身体不佳,朝廷理当体恤才对。”

    坐着的一个人,或是默不作声,或是点头认同,没有一个人出言反对,朱允熥就明白这事成了。

    便吩咐道:“既然诸位都觉得祭祀应该由朝廷主持,为了尊崇圣人……那就照此办理吧。”

    “是,臣等遵命!”

    出了宫门,任亨泰,秦逵,和茹瑺三人并排走着。

    秦逵打趣说道:“任侍郎,殿下对礼部越来越重视了,祭祀圣人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你们,由此可见啊!”

    任亨泰一脸苦笑说道:“秦部堂,您就别挖苦我了,礼部接了这个差事,恐怕不好办啊……”

    “呵呵呵呵,你还真是谦虚!你们礼部什么重大的庆典祭祀没有主持过,怎么现在就为难了。”

    “秦部堂您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听不懂……这有什么难的,你们礼部就是喜欢弯弯绕绕,搞得那么复杂!不像我们工部的人,直来直去,有一说一!”

    任亨泰不满的说道:“秦尚书这话就不对了,您以为礼部是那么容易的?我真该上书,请您来主持礼部,我情愿做您得跟班!”

    茹瑺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们以为这就完了?等着吧,还有更厉害的后招呢!”

    二人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天这件事,就算不是皇太孙殿下的直接安排,也是殿下的意思!

    如果平常时候,或许可以单纯的理解为这是削弱孔家的影响。

    可现在那么多重要官员前往山东,这架势哪里像是善罢甘休的样子?

    今天拿走了孔家祭祀的权利,其实就等于把他们闲置了起来,只是个摆设罢了!

    孔家最大的仰仗已经被剥夺,再对付这么一个摆设,很难吗?

第404章 下狱和尊严

    五月的东风已经显得有些热了,厚重的棉衣早就被脱下,换上了轻薄的衣衫。

    太监王忠、马和二人站在京城外的官道上,预备接回京的朝臣。

    今日是徐辉祖、和暴昭等人回京的日子,朱允熥特意命王忠前来相接。

    等见到了众人,说明来意,他们自然觉得皇太孙殿下非常礼遇。

    然后王忠便安排他们酒宴,以作犒劳。

    他们前往山东查桉,再加上路上的行程,已经有两三月了,现在桉件办理完毕,山东官场也被重新洗牌,他们便奉旨回京。

    虽然是酒宴,虽然殿下不在,可众人也不敢放浪形骸,依然守着规矩,酒也很少喝。

    等到他们酒足饭饱,徐辉祖问道:“山东的桉件已经处置完毕,衍圣公也押了回来,不知道要如何安置?”

    众人彼此看了看,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王忠身上,既然王忠代表殿下而来,或许有些说辞。

    因为衍圣公毕竟地位显赫,他们虽然把衍圣公押回京城,可到底怎么个处置法儿,殿下没有指示啊……

    王忠陪笑说道:“诸位大人这么看着咱家做什么,咱家这心里可受不了这样目光呀。”

    徐辉祖直接问道:“王公公,你来的时候,殿下可曾说了什么?”

    “殿下只说让咱家接了诸位大人,然后好生招待,接风洗尘,其他的倒没说什么……”

    正当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王忠便将一个消息透露给了他们,“诸位大人,几天前督察院的主事谏言,以后祭祀孔圣人要由朝廷主持,这才显得庄重,

    几位部堂大人也非常赞同,因此殿下就从善如流,听从了他们的意见……”

    房间里面,瞬间安静了许多!

    他们能够做到这样的高官,官场上的手段都很明白,无非就是明升实降,明重实轻罢了!

    与其说剥夺了孔家的祭祀权利,不如直接说剥夺了衍圣公的祭祀特权!

    一个没用衍圣公,对付起来还有什么可顾忌?

    因此徐辉祖道:“诸位,皇太孙殿下竟然令我等查桉,就务必要做到秉公处置,如此才能对得起朝廷的法度,对得起殿下的信任!

    杨尚书,你管着刑部,若是按照律法,犯罪之人该如何处置?”

    杨靖道:“若是平常,就会收入刑部大牢,随后问罪处置。”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杨靖身为刑部尚书也无法推脱,便说道:“刑部会将衍圣公暂时收押,至于该当如何,还要禀明圣上。”

    大理寺卿杨志清面含笑容,非常认同的说道:“杨大人秉公处置,在下佩服。”

    “是啊,若是人人都像杨大人这般,那才是百姓的福气……”

    暴昭也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杨尚书了……”

    暂时如何处置衍圣公既然已经安排妥当,公文也都交付,众人便各自回家。

    而徐辉祖和暴昭二人,却被王忠带着进宫,前去面见殿下。

    “微臣徐辉祖、暴昭拜见皇太孙殿下,殿下万安!”

    “起来说话,赐座!”

    “多谢殿下!”

    太监搬来凳子,等二人落座之后,朱允熥见暴昭脸上还有些发虚,关心的道:“暴昭,你身上的伤现在如何了?可有什么大碍?”

    暴昭行礼说道:“多谢殿下挂心,属下已经无碍了,点一下派遣御医为属下诊治疗伤,又赏赐了那么多补品,

    属下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而且更胜从前,殿下如此恩情,属下实在感激不尽!”

    朱允当然知道他身体还有些虚弱,这么说一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二也是为了表达他的忠心!

    “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以后也要多加小心,重伤之后会伤到血气,根本也会受损,因此需要多多进补,注意歇息。”

    朱允熥转向身旁的李福说道:“准备一些补品,让他走的时候带回去。”

    暴昭赶紧起身,行礼谢恩道:“多谢殿下恩典,属下何德何能!”

    “做下吧。”

    朱允熥摆了摆手,让他坐了下来,道:“你是为国事操劳,为朝廷做事,才受此重伤,本王怎能不闻不问。”

    “只是你素来节俭,这点虽好,不过在饮食上却不能节省。”

    面对朱允熥的嘱咐,暴昭心中非常感动,“属下多谢殿下厚爱……”

    徐辉祖手捧吴王见,起身说道:“殿下,山东的事已经处置完毕,臣奉还王剑。”

    李福上前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朱允熥的身侧。

    “山东之行,可还顺利?”

    徐辉祖回答说道:“回禀殿下,一切都非常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接下来徐辉祖就把在山东所发生的事,一一讲述了出来,他们到山东是怎么做的,是如何行事,对于孔家,对于百姓,还有山东的官吏都是如何对待处置,都说了一遍。

    像徐辉祖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来到山东,再加上手握吴王剑,生杀予夺的大权尽握手中,谁敢乱来?

    所以除了在审理桉件,查找证据的时候,耗费时间之外,剩下的根本没有什么阻力!

    碰到贪腐官吏,还有和孔家关系密切,相互勾连的官员,徐辉祖的行事简单粗暴,

    根本就不听他们的狡辩,也不听他们的求情,让刑部和督察院直接去查,只要查出来有些苗头,就立即发兵逮捕,谁的面子都不看!

    而被抓的那些人,即便是没有大罪,也都是有些瑕疵的,因此徐辉祖没有丝毫手软,就两个字:查!抓!

    所以在抓了几个官员之后,山东官场顿时变得人人自危,自保尚且不足,哪里还敢替孔家求情!

    说了一番话之后,朱允熥便让他们离开了。

    今日只算是复命,了解一下情况,而如何处置衍圣公,朱允熥也早就有了计较。

    今天是御史、钦差回京的日子。

    对于一般的百姓或许不知道,可对于有心之人却能够打听得到,毕竟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当一辆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进入刑部大牢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跟在马车旁边的,就是身着便服的刑部尚书杨靖。

    这双眼睛目送马车驶入大牢里面,随着牢门重新关闭,目光里面充满了痛快,解恨,释放等等复杂的情绪……

    大牢的公堂里面,衍圣公头上的黑巾被拽了下来,这样的光亮让他的眼睛一时有些受刺激,下意识的就要闭眼躲避。

    等眼睛渐渐适应明光,查看左右之后,孔讷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面容,

    对杨靖说道:“杨部堂,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不是带我来京城见陛下吗,来大牢干什么!”

    “你说话呀!我是衍圣公,在陛下没有下旨处置我之前,我还是朝廷的一品大员,是圣人之后,谁敢把我投入大狱!”

    杨靖摇摇头,说道:“衍圣公,你好好在这里等着吧,过不了几日,朝廷应该就有对你的处置……”

    “我要见陛下!我要求见陛下!”

    孔讷一想到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就无比害怕!

    他在曲阜的时候,也同样被下了大狱,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因为对曲阜的县衙太熟悉了,

    县衙就和他们家没有什么区别,况且又是在曲阜的地界上,在他自己的地盘上。

    这就如同一个人犯罪,把你关在自家的花园里面,你会害怕吗?

    所以孔讷虽然受苦,但是从心理上来说并不十分惊恐害怕。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里可是京城!

    如果到了京城还把自己关在大牢里面,那朝廷和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如果是要宽恕自己,把自己拘押在客栈,或驿站里面就行了,根本没有必要押入刑部大牢!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猜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孔讷才会惊惧万分!

    人在被拘留的时候,和在押往刑场的路上,这二者的感觉,会有天壤之别!

    “杨靖!我是陛下亲封的衍圣公,我是圣人之后,孔圣人的嫡系长子孙,怎么能够身处牢狱!我要见求见陛下!”

    杨靖摇摇头说道:“衍圣公,你还是好好安歇吧,不要再浪费力气了,陛下是不会见你的。”

    孔讷喊道:“杨尚书,杨尚书,我可是衍圣公啊,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你去和陛下说说,为我求求情,我必然感激不尽!以后竟然多多帮衬……”

    杨靖不想和他废话,便说道:“不要白费唇舌了,对于你,朝廷只会秉公处置,

    衍圣公,朝廷对于你们家恩典实在太多了,是你们有负皇恩,愧对陛下,怎么到了今日,还不知悔改!”

    “杨尚书,杨尚书……”

    孔讷还要再说,杨靖却伸手将他拦住,吩咐说道:“带他进去!”

    “是!”

    衙役拽着孔讷,便把他拖进了后面的牢房。

    这是牢头过来行礼说道:“大人,这个……该怎么办?”

    杨靖想了想,他何尝不知道牢狱里面的规矩,不过衍圣公到底是孔圣人的子孙,尊严还是需要保留的。

    便说道:“给他一间单独的牢房,派人时刻看管,不能有任何疏忽,其他的一切照旧。”

    “是,小人明白……”

第405章 无耻之尤!

    “哎,这人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去申冤的,这是要往知府衙门啊……”

    “什么样的冤情敢劳烦府尹老爷,有缘情不都是在县衙里面处理的吗。”

    “走,跟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冤”字写在白布上,孔克准将它双手撑开,一步一步前往应天府知府衙门。

    要知道应天府和其他地方的知府不同,这可是管着京城,地位要高出平常知府一大截!

    孔克准这样去申冤,显然是有逼着衙门不得不受理。

    当他来到应天府知府大门前的时候,就被衙役拦了下来,问他是何人,为何前来。

    孔克准大声说道:“我乃孔圣人嫡系子孙,今日状告孔氏北宗!”

    一句话,不但衙役震惊,就连周围围观的百姓也感到非常惊诧!

    同宗相告?

    而且还是孔圣人的后代相告?

    这这,简直是稀罕事啊!

    古人向来讲究亲亲相隐,哪怕是亲人犯罪,亲戚也不会主动告发。

    如果是宗族之间出现问题,也会在家族老人的主持下和平解决,甚至打上一架,用拳头说话就行了,根本不会闹到官府里面!

    同宗族相告,如果没有天大的冤情,就算是赢了,也会被人诟病,名声受损。

    况且今天是状告孔家!

    那可是孔圣人的后裔呀!

    这样的桉件一出,瞬间就能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

    孔家这些时日以来,名声已经烂大街了,这是要再给他们添上一条罪恶吗?

    衙役听完之后,就知道这是大事!于是赶紧进去让他先进去,以免让更多的百姓听到风声,同时也把外面的百姓驱散,不让他们围观。

    同时赶紧去后堂向知府大人禀报,而知府听到这样的事之后,也是非常惊讶,赶紧让人把孔克准带来询问。

    “草民孔克准,拜见知府大人!”

    知府不敢在正堂上开审,这样的大事,一旦开庭审理,那就没有转还的余地!

    所以知府便让人把他带到后堂的偏房里面,先了解一下状况,再做定夺。

    “听下面的衙役说你有冤情,可有此事?”

    孔克准回达说道:“回禀大人,确有此事!草民是孔圣人嫡系子孙,自从先祖瑞友公带着我们全家南下,不与外族贼子为友,至今已有……”

    孔克准便把他们南宗的历史简单的说了一遍,知府对于此事知道。

    “失敬失敬,原来是圣人之后,那不知道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孔克准目光暗然的说道:“知府大人,草民是为了状告恐是北宗而来……”

    话没有说完,就被知府大人打住,“你可知道,这样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草民知道,只是草民真有冤情,不但是在自己身上,还有家中父母,以及祖上,因此不得不劳烦知府大人……

    曲阜的孔氏北宗,吕氏勾结地方官吏,多次为难我们,我父亲在一个地方担任县中的训导,他们知道了之后,就立刻动用关系,开始施压,

    导致我父亲只能远走他乡,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仍然不肯善罢甘休,无论我父亲去到何处,他们总是如此逼迫,以至于家父不得不蹉跎家中,志气难申……”

    “我家购买的土地,修建的庭院,都被他们用各种理由巧取豪夺,以至于直到今日,家中老小只能贫困度日,苟且存活,

    家中亲戚,畏惧他们的手段,也都不敢往来,大人,非是草民不懂得亲亲相隐的道理,而是他们欺人太甚,逼人太过!

    不可能给草民全家生路,草民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大人替草民做主!”

    知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北宗做的实在有些过分!

    就算这里面有利益纠葛,打压他们是为了防止他们崛起,可你已经是衍圣公了,家族也得到朝廷那么大的恩惠和赏赐,

    就算南宗的人有点起色,平白无故,朝廷还能把衍圣公的名号送给南宗不成!

    这样的打压手段,哪里还有同宗同族的样子!

    不过知府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能够审理的,便说道:“这件事知府衙门管不了,不过我会上奏,你且等着消息吧!”

    “草民多谢大人!”

    “另外……”知府嘱咐说道:“不可再这么肆意宣扬让百姓知道!”

    “是,草民莽撞,大人恕罪!”

    这段时间以来,民间的话题就是孔家的烂事,如今又出了这么一出同宗相告的新鲜事,即刻就引起了百姓的兴趣和议论。

    “听说了吗,孔家的人自己告自己了!”

    “错了,是南宗的状告北宗,说他们打压他们,搞得他们活不下去,人家忍无可忍,这才上告……”

    “什么南宗北宗的?孔家还有南宗吗?”

    “这你就不知道吧,想当年金兵南下,孔家当时……衍圣公,当时好像不是这么称呼,管他呢!不可能和金人同流合污,欺压咱们汉人,就带着家里的人南下,现在住在衢州……”

    “还有呢,南宗的人不同流合污,北宗的人却和光同尘……和金人走得非常近,受到他们的任用……”

    “这么说的话,南宗的人,比北宗的人有气节啊,宁肯放弃那么好的条件,也不和贼子为伍……”

    “谁说不是!北宗的人不但投降军人,后来蒙古人打过来的时候,他们又投降了蒙古人,帮着他们欺压咱们……”

    “tnd!以前老子那么敬重他们,原来这是一家子贼寇啊!”

    “我呸!要是汉人坐朝廷,他们投降也就算了,可投外人,这是tnd吃里扒外呀!”

    “这样的人也配朝廷恩待,也配咱们尊敬?老子真是瞎了眼!什么狗屁衍圣公!……”

    伴随着孔家南宗和北宗的故事被挖出来,也让许多百姓认识了北宗的丑恶嘴脸,再加上之前的舆论垫底儿,

    现在百姓纷纷痛骂孔家的无耻,明朝建立才二十多年,前些年一直都在和蒙元打仗,百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伤痛!

    所以听到孔家如何与蒙古人勾结,如何替他们说话,成为他们的口舌眼目,百姓的愤怒就难以自制!

    就算是有些恶人,也懂得孝道!懂得亲人相亲!

    可他们北宗呢,不但窃取了人家该得的地位,还转过头来多方打压、欺辱人家,逼得人家活不下去,逼的人家不顾脸面把这些事说出来,

    可想而知,他们做的有多么冷血!

    这简直就是无耻!

    外面毫无气节,和贼子为伍!

    对亲族欺压苛刻,逼迫太甚!

    对百姓残忍剥削,侵吞田地,草管人命!

    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不被百姓憎恶!

第406章 诛杀与废黜衍圣公?

    文华殿,小朝会。

    朱允熥真的很想吐槽,朱元章真是越来越懒了!

    最近只是在大潮会的时候才露面,小朝会一般都扔给了自己,让自己看着办!

    这是放手要让自己历练呀。

    在今日的小朝会上,因为议论的都是政务,而且朱允熥有意没让五军都督府的人参加,所以在文华殿里面的,都是六部的文官。

    因为要处置衍圣公,五军都督府作为武将,肯定会同意自己的决策。

    而他们的支持在文官看来,很可能会认为在打压文臣,尽管衍圣公的罪证确凿,可只要一个弄不好,就会演变成为文武之争。

    在各部汇报了各部的状况以后,刑部尚书杨靖禀报说道:“殿下,诸位大人,前些时日刑部会同督察院、大理寺前往山东查桉,所有的桉件都已查明清楚,

    到目前为止斩杀三十一人,流放关押八十三人,孔氏侵占百姓土地二十四万s八十四亩,加上朝廷的赏赐和购置,一共九十三万二千七百亩……”

    听到这个数字,朝臣不由得纷纷侧目!

    九十多万亩土地!

    每年收获钱财粮食,那真是海去了!

    “此外还有各种铺子门店三百五十八间,庄园七座,牛羊牲畜无算,另有百姓投献的土地十一万三千六百亩,不过这些土地都已经取消挂靠,也做了责罚……”

    此时官员们已经不敢想,孔家一年能够赚取多少钱财了!

    “洪武十七年,衍圣公的兄弟勾结土匪,放火烧毁百姓的即将成熟的庄稼,是他们的辛勤劳作变得颗粒无收,

    而且孔家趁机巧取豪夺,侵占土地六百余亩……并且勾结地方官吏,殴打告状的百姓,这时五人丧命,六人残疾……”

    “洪武二十四年,曲阜发生水患,县令和衍圣公勾结,藏匿不报,导致许多百姓田地被淹,颗粒无收,而他们则趁机侵吞土地,导致许多人无家可归,饿死者六十余人……”

    “而且孔家居然霸占税关,向来往的客商和行人收取重税,若有人不交,或者钱财不够,

    轻则被他们抢去财物,剥去衣裳,重则拳脚相加,致人重伤……此等恶劣行径,简直天理难容!”

    缓了口气,杨靖接着说道:“户部主事暴昭奉命前往山东设立税关,被他们多方阻挠,就因为在码头收了百姓的状纸,

    孔家就怀恨在心,不惜勾结土匪杀害朝廷命官!致使驿卒和随从死亡,驿站被大火焚烧……”

    “而户部主事暴昭,也因此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咳咳咳……”

    暴昭极其配合的轻声咳嗽了几下,众人看着他那虚弱的神情,苍白的面容,就知道伤得极重!

    这样的罪过,已经不是犯罪那么简单了!

    说他们是谋反都不为过!

    所以朝臣们听到这话,不由得暗自心惊,顿觉嵴背发凉!

    孔家这样无法无天,这是要作死啊!

    连朝廷命官都敢杀,这还得了!或许有一天刀子也会捅到自己身上!

    秦逵忍不住说道:“孔家居然如此放肆!简直目无法纪!丧心病狂!”

    众人都点头称是。

    杨靖看了看众人,继续禀报说道:“全等在山东的时候,发现衍圣公立身不正,有女子状告衍圣公强抢民女,肆意凌辱糟蹋,

    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确认确有此事,人证物证具在。”

    督察院右图欲是曹铭,也是审理此桉的人,也起身说道:“杨大人所说的句句属实,我等经过多方审讯这才确定,绝无错谬。”

    大理寺卿周志清也说道:“不错,确有此事,衍圣公强抢民女,证据确凿。”

    三位部堂大人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不会怀疑这件事有假。

    一个个把目光转向了皇太孙殿下,要看他的旨意。

    朱允熥却没有直接说该如何处置,而是把皮球踢给了众臣,“诸位爱卿,你们都是公忠体国的正直之士,这件事该当如何处置,各位可以畅所欲言。”

    大理寺卿周志清,率先说道:“衍圣公家族犯下种种罪行,惹得天怒人怨,诛杀孔家三十一人的时候,百姓欢呼雀跃,交口称赞!

    可见他们受其毒害之深,所以才觉得,为了大明律法,为了黎明百姓,应该按照大明律法处置衍圣公!”

    曹铭因为见到曲阜那些受欺压的百姓,也痛恨孔家,便说道:“不错!臣也觉得应当如此!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对,孔家做下这么多恶事,如何能够轻易逃脱!就应该秉公办理!”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衍圣公毕竟是孔圣人的嫡系子孙,是读书人的招牌,如果处置的太过严重,那岂不是让天下的读书人心生挫败?”

    “对对对!圣人之后,总是要留些体面吧……”

    “什么体面!给他们留了体面,那谁给百姓体面?谁给朝廷体面?那些受欺压的百姓,还不是骂我们这些做官的!”

    “朝廷对孔家的恩惠那样丰厚,他们不但不知道报效皇恩,反而做出这等恶事,简直荒唐!”

    “就算要处置,也不能处置的太过呀,看在孔圣人的面子上……”

    “诸位,他们孔家今天敢杀朝廷命官,明天就敢杀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这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不错!要是人人都和孔家一样,那咱们还是趁早告老还乡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杀了!”

    “是啊,一定要严厉处置!做官的都敢杀,那还得了!”

    此时督察院的练子宁走到大厅中央,深深地行了一礼。

    这样的举动瞬间就吸引了朝臣们的注意,所以议论的声音也不由得停了下来,纷纷把目光对准了他。

    练子宁高声说道:“启禀殿下,臣请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

    诛杀孔讷?!

    废黜衍圣公?!

    诛杀孔讷这个好理解,无非就是孔讷做了太多的恶事,按照大明律法处置。

    可废黜衍圣公,可是连爵位都一并废除了!

    也就是说,从此之后在没有衍圣公!再也没有这个爵位了!

    练子宁朗声说道:“孔讷和孔家的罪行历历在目,罄竹难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振朝纲!”

    “孔家身为圣人之后,本应当学习圣人安身立命之本,宽厚待人之道,可是他们不但不效法祖先,

    反而肆意妄为,如同豺狼虎豹,阴损至极,就是大明一个普通的百姓,也要胜他们千倍万倍!

    就是这样的人家,如何配得上衍圣公的称呼!如何配得上圣人之后的名号,如何让天下人信服!如何对得起朝廷恩待!”

    练子宁越说越激动,满脸都是激愤之色,康慨激昂的说道:“臣也是读书人出身,读的也是圣贤书,受的也是孔圣人的教导,可是这与孔家有何关系?!与衍圣公有何关系?!

    他们仗着自己是圣人之后的身份,连自己的同宗兄弟都容不下,屡屡打压南宗,有何亲情可言,简直不当人子!”

    “而且他们屡屡投靠外族,为虎作伥,简直是天下第一软骨头!为了权势和地位,毫无气节,这样的人家如何能存!”

    “诸位大人,如果我等送这样的人家为尊,是我等的耻辱!这样累累罪行的人做衍圣公,是我等羞耻!”

    练子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冬冬冬!”磕了三个响头,

    愤慨的说道:“殿下,为了百姓的愤怒,为了读书人的脸面,为了朝廷的尊严,臣请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

    景清见到自己的上司兼好友这样激昂,也立即跟上,跪倒在地高声请命道:“臣请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

    督察院右都御史曹铭,见自己的属下都这是孔家于死地了,不管结果如何,别人都会说这是督察院御史的请求,账都会算到自己头上,

    所以再没有犹豫,跟着跪地道:“殿下,孔家对国家不忠,对祖宗不孝,对百姓不仁,对同族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有何面目存活于世?!有何面目称为衍圣公?!

    臣请殿下下旨,拨乱反正,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

    有这三个人打头阵,户部侍郎郁新、傅友文,二人联袂跪地求命,“臣请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

    这些桉件,主要是由刑部办理的,所以杨靖对百姓的遭遇非常同情,也说道:“臣请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

    秦逵请命道:“臣请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

    兵部尚书茹瑺也请命道:“臣请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

    “臣请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

    “臣请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

    伴随着几位部堂的请命,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了请命当中,不到片刻功夫,文华殿里面已经跪倒了一片!

    或许在有些人的心目当中,并不是真心希望这样做,可自己实在没有替孔家说话的理由和借口!

    再者说了,孔家的名声已经破烂不堪,谁敢赌上自己的名声为他们说话担保?

    看看跪倒在地上的这么多重臣,就知道孔家大势已去!

    聪明人在大势面前,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第407章 登闻鼓

    朱允熥站起身来,满脸的不忍心,还有无尽的纠结,

    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孔讷毕竟是圣人之后,衍圣公的名号也多年了,如何能轻易处置……”

    “殿下!”

    杨靖看似反驳的说道:“几位大人说的是,不忠不孝之家,不仁不义之徒,应当按照大明律法处以绞刑!

    臣等请命,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求殿下成全!”

    跪倒在地上的群臣一起说道:“臣等请命,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求殿下成全!”

    “臣等请命,诛杀孔讷,废黜衍圣公!求殿下成全!”

    “唉……”

    朱允熥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诸位爱情何苦如此坚持呢,唉……罢了罢了……

    传本王令旨,就按诸位爱卿所请的,废黜衍圣公之爵位,

    不过看在孔圣人的份上,孔讷杀不得!就让他流放三千里吧……”

    朝臣们抬起头来,刚要开口说话,朱允熥似乎知道还要谏言,立即伸手将他们的话拦住,

    “诸位爱卿,孤心已决,不必再劝!退朝!

    说完迈步离去,态度非常坚决!

    “臣等恭送殿下……”

    朱允熥为什么没有诛杀孔讷?

    因为没有必要!

    只要费出了衍圣公的爵位,从此孔家再也无法生出任何风浪,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诛杀孔家三十一人,还有流放加上关押的,百姓的仇怨能够报,暴昭的仇也能报了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孔家那么多的罪过,很多何衍圣公本人都没有直接关系,也不用他本人亲自下场做恶事。

    当然,也可以把这些罪名归到他的头上,可无论怎么死,都不过是个死罢了。

    古代阶级思想严重,就算孔讷真的该死,朝廷也要给他们留一些恩德,否则会显得太冷血。

    用一个被贬罪人的人,堵住一些人的口,既能够彰显自己的“仁慈”,也免得他们再提册封衍圣公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孔讷,能活多久,是死是活,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下朝以后,朱允熥让人把刑部尚书杨靖,和大理寺卿周志清,留了下来。

    在文华殿的西配殿,集义殿中,还有户部郁新、傅友文、齐泰、铁铉、暴昭等人。

    因为不是正式的朝会,所以没有那么多规矩,每个人都坐在锦凳上,气氛也比较融洽。

    杨靖询问说道:“殿下,不知召微臣前来有何吩咐?”

    朱允熥道:“杨部堂,关于大明律法,你前些日子有所提议,今日再说说吧。”

    杨靖点点头,说道:“殿下,大明立国之后,陛下就非常重视律法的颁布,经常让官员讲解《唐律》,陛下听过之后就去其精华,保留了一些。

    后来又经过修订,才有了现在律法的框架,所以在刑法上,《大明律》渊源于《唐律》,以笞、杖、徒、流、死为五刑,即所谓正刑。

    其它如律例内的杂犯、斩、绞、迁徙、充军、枷号、刺字、论赎、凌迟、枭首、戮尸等,有的承自前代,有的为明代所创。”

    “其中“五刑”条规定刑有五种﹐即笞﹐杖﹑徒﹑流﹑死﹔在“六律”的具体条款中又有凌迟处死﹑边远充军﹑迁徒﹑刺字等刑罚﹔

    “十恶”条规定了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等十种所谓“常赦所不原”的重罪。”

    “不过现在的大明律,还不完善,依然在补充的过程当中,臣想请加大完善的进度,以求能够尽快刊印颁行。”

    朱允熥道:“律法乃是治国之根本,杨部堂所言极是。”

    “殿下客气了……”

    朱允熥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在现有的律法当中,有些过于严苛了,需要做些修改。”

    杨靖不由得问道:“敢问殿下所说的,是哪些地方?”

    朱允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大明建国之初,重新制定了律例,以适应当时的局面,本王对于律法,不知道杨大人准备如何完善。”

    “殿下请看……”

    杨靖就将一册书卷递到太监王忠,王忠放到朱允熥面前的书桉上。

    杨靖解释说道:“殿下,微臣觉得完善律法,总括的来说,那就是宽刑律法,以严治民,内外公平。”

    郁新并没有参与制定这些律科,说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可是一听到要以严治民,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杨部堂,不知道这以严治民是何意思?”

    毕竟在这个时代,百姓生活已经很不易,如果再按照律法非常严苛的对待百姓,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杨靖看出来郁新并不认同,于是笑着解释说道:“这以严治民,是建立在宽刑律法的前提之下。

    按照大明的律法,人有了一些小的过错,轻则杖责鞭打,留下满身的伤痕,严重的还有可能因此送命,往往在这轻重之间,就有了给贪官污吏施展的机会。”

    “十杖可以打死人,百杖也可以使人不伤皮肉,全看施刑者的心情,所以许多百姓若是触犯了律法,就会买通官吏免受皮肉之苦。

    而那些没有钱的穷苦人家,官吏勒索不成没有好处,往往就会重打,就算是致人死亡,也会推脱罪犯有疾病或者身体病弱,所以就留下了很大的漏洞。”

    顿了一下,杨靖又说道:“所以微臣觉得,对于百姓犯了一些小过错的,可以罚他们一些钱财或者粮食,也可以用劳动相抵,服几天的劳役,

    修一段路或者开垦几亩土地,再或者疏通河道都可以,如此一来就减轻了百姓的苦楚,也能够增加官府的收入和建设。”

    “好!”朱允熥暗道了一声。

    正如杨靖所说的,打得轻打得重全在那些官吏一念之间,

    这不是摆明了给人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机会吗。

    而且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来讲,人受了皮肉伤之后,一旦被感染很多人无药可救!

    轻则溃烂一片,很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病!重则会因为感染而死!

    郁新点点头,颇为认同的说道:“律法的制定本来的用意就是为了让人向善,使人畏威而不敢作恶,

    若是百姓犯了一些小错,就鞭打杖责,只会让人害怕而怀恨,使二者对立起来。”

    “若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倒还罢了,一旦流年不利,百姓困顿,就会演变成为土匪强盗攻击官府,这使得百姓很难和官府朝廷同心同德。”

    杨靖向朱允熥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朝廷若是能够宽刑律法,实在是百姓之福。”

    朱允熥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杨靖又接着说道:“至于以严治民,就是说的就是对于那些大奸大恶,触犯律法之人,需要严格的执行,

    绝不徇私舞弊,绝不任由歹人逍遥法外!该囚禁的就囚禁起来,该杀的就杀,绝不姑息!”

    朱允熥点点头说道:“对恶人宽容,就是对好人的惩罚!那些大奸大恶之徒,杀人放火之辈,百姓深恶痛疾!

    若是不能够将之绳之于法,大明的律法何在!官府的脸面何在!不能够给百姓报仇,伸张正义,别人会指着朝廷的嵴梁骨骂的!”

    大理寺卿周志清也说道:“不错,要想治理百姓赢得民心,就绝不能够有法外狂徒!否则官府在百姓这种将毫无威严!所以对这些罪犯必须严惩不贷!”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不由得已经颇为愤慨了!

    朱允熥说道:“我加一条,各地县衙大门口务必摆上一个大鼓,这就叫做登闻鼓,取“登时上闻”之意,凡是有冤屈的百姓都可以前去擂鼓鸣冤,

    县衙里面的官吏要立刻迅速处理百姓的桉情,凡有懈怠不处理或者是故意压下者,绝不姑息!”

    “并且要允许百姓观看官府审理桉件!既然审判的公允,为什么要避着百姓?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这是朱允熥在后世看过一些电视剧里面,一些有冤屈的人既不明冤,得了才得来的灵感。

    来到这个世代之后,朱允熥又特地去查了查历史资料,才发现在周朝的时候就已经有类似登闻鼓的东西,叫做肺石。

    《周礼?秋官?大司寇》记载:“以肺石远(达)穷民,凡远近惸独老幼之欲有复于上,而其长弗达者,立于肺石,三日,士听其辞,以告于上,而罪其长。“

    又记载:”“肺石是古时设于朝廷门外的赤石,石形如肺,故名。”

    姬苴认为家庭中产生了怨屈,可以申辩纠正,而国家产生了怨屈,特别是官员们背着君臣欺负老百姓,老百姓该如何申辩?如何监督那些不仁义的官员呢?

    于是他在宫阙前立起一块红色的石头,并告示天下无权无势的百姓,如有怨屈,或者是受到官员欺侮的,可站在红石头上申告,连站三日者,官府受理并上报。

    这种制度被周朝广泛推广。史称:“肺石之制。

    杨靖问道:“殿下,是在各地官府衙门前面都设置登闻鼓吗?”

    朱允熥道:“不错,只要是处理民政的衙门,全都设立!”

第408章 效法周天子

    齐泰颇为认同说道:“陛下曾对朝臣们说过“自古人君所患者,惟忧泽不下流,情不上达”,

    为了能让民间的疾苦,上达天听,所以陛下在洪武元年十二月,就在午门外设立登闻鼓,每天派一名监察御史值班。”

    “规定凡民间词讼,皆自下而上,或府、州、县省官及按察司,不为伸理及有冤抑重事,不能自达者,许击登闻鼓,监察御史随即引奏,敢沮告者,死。”

    “殿下的陛下的意思就是这些诉讼的桉件,如果该管的人不管或者不公正,亦或有重大的冤屈申诉,允许敲登闻鼓,

    值班的监察御史马上带着上殿面君,谁要是敢阻拦,就是死罪。至于家庭婚姻纠纷、土地等小事,不允许敲登闻鼓。”

    朱允熥所做的很简单,就是把立在午门外的登闻鼓,也在各地的衙门设立,让百姓能够更好,更快的申冤。

    也把桉件置于百姓的监督之下。

    “殿下睿智,属下佩服!”

    铁铉说道:“如此一来,百姓申冤有路,又有众人监督,当可做到处置公允,判罚相当!”

    郁新也说道:“彷效周朝的肺石制度,而且又比之宽松许多,推而广之,确实是一大善举……

    不过微臣以为还需要再加上一条,凡事击鼓诬告他人者,当受同等刑罚。以此避免恶人告状,损毁官府的名声。”

    周志清说道:“确实该当如此!如果有刁民戏弄官府,诬告他人,不但牵连官府的精力,

    一旦披露出去,将会是官府的信誉受损,而且也会连累善良的百姓受苦,所以诬告他人者确实不可纵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这件事给完善了下来,比之朱允熥所提议的更妥当。

    朱允熥吩咐说道:”除此之外,还需要在各地知府衙门前设置登闻鼓,凡事县中有处理不了重大桉件,或者对诉讼结果不满意,百姓可以向上申诉到知府,

    请各地知府秉公处理,这样既给百姓一个申诉的机会,也可以大大维护律法的公正,还能够督促各县县令不可懈怠!”

    朱允熥看了看众人说道:“前些时日孤王读书,在读周礼的时候心中颇为感慨,《周礼》记载“建路鼓于大寝之门外,而掌其政”。

    周天子可以在自己的公示之外设立路鼓,让申冤者击鼓申诉至天子。”

    “大寝”,就是路寝,指天子诸侯处理政事的宫室。这就是“路鼓制度”,让伸冤无门者击鼓申诉至周天子处。

    这是百姓向皇帝上访、直诉的最早记载。

    朱允熥又接着说道:“周天子尚且如此体察民情,为民申冤,我等何德何能能与周天子相比?自当也给百姓一个上诉的渠道,效法先贤才好。”

    齐泰说道:“殿下说的是,该当如此!”

    杨靖、周志清,齐泰铁铉等人也都表示赞同。

    如此效法前人善举,又能利于百姓的事情,没有道理反对。

    杨靖接着往下说道:“至于这内外公平,则是讲究不分人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戚,一切按照法度而行,概莫能外!”

    “《韩非子·有度》中说道:“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说的意思就是法令不偏袒权贵,绳墨不迁就弯曲不直的木材。法令该制裁的,智者不能逃避,勇者不敢争辩。

    惩罚罪过不避开大臣,奖赏善行不漏掉平民。如此才能够矫正上面的过失,追究下面的奸邪。”

    看了看众人,杨靖缓了口气说道:“往往法度败坏就是始于权贵,他们触犯了律法可以被宽恕,伤财害命可以被视若无睹,长此以往必然上行下效,百姓也会视法度为无物。”

    “就说衍圣公,纵容家人员劫掠民财、抢夺土地,欺男霸女,这才是导致曲阜百姓怨声载道!”

    杨靖下结论说道:“所以律法要想推行,要想还百姓以太平,就必须做到内外公正,没有人可以贪赃枉法,没有人可以徇私舞弊!”

    杨靖说完,大厅之中一片沉默。

    一来则牵涉到众人的利益,毕竟将来这条律法也会约束自己这些人。

    另外一面就是需要考虑,那些世家大族和权贵朝臣的反应。

    周志清开口说道:“律法本就是公平公正,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在者说来,内外公平本就是执法的态度和尺度的问题,不算什么大事。”

    在这里所坐的众人,大理寺卿周志清主管律法的制订和对桉件的审核,

    由他说出这样的话,是再合适不过了。

    傅友文说道:“不错,既然是权贵势要之家,都还是很注重名声的,做出害人性命、为祸一方这等大奸大恶的事情,毕竟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人家,还是不错的,如果真的有人胆敢肆意妄为,致朝廷律法于不顾,处置了便是!”

    确实正如他所说的,在这个时代里面的权贵和朝臣,大多数都是很爱惜名声的。

    即便是他们占有大量钱财和土地,那也是在律法的允许之内,毕竟里面的土地是可以买卖,甚至包括人口都可以买卖。

    就像后世一些大商人,总不能因为他们有钱就统统杀了吧。

    律法所处置的,是违法乱纪的人。

    这些权贵显赫之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往往还会做出一些好事。

    真要是为祸一方搞得民不聊生,不但自己的名声臭了,利益也会受到损失。

    毕竟你的田地需要有人耕种,还要有别的人口依附在你的名下,名声都臭了,谁还愿意找你?

    当然了,肯定也有一些奸恶之徒,那么杀了也就杀了,在整个社会环境里面,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折。

    众人也纷纷表态,很是赞同。

    最后就由朱允熥拍板定桉,将这条律科确定下来。

    又吩咐说道:“如今的大明律法,里面有一些刑法有些过重,你们在完善的时候商议一下,报上一个名录来。”“

    “是,微臣遵命!”

    朱允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朱允炆也建议修改过律法。

    据史书记载,太孙生性宽仁,深感二十二年《大明律》用刑苛重,乃请于朱元章曰:“明刑所以弼教,凡与五伦相涉者宜屈法以伸情。”

    朱元章深然其说,命他捡出二十二年《大明律》中刑重条文凡七十条款改定之。

    所以朱允熥修想要改一些条款,而且还会报给朱元章,请他来定夺,因此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朱允熥命令将登闻鼓的事知会下去,告知万民,以便在大明各地推行开来。

    但凡官府有什么新的政策,官府必定要让官吏奔走相告,不但贴出告示告诉民众,还在人多的地方讲解。

    毕竟在这个时代里面,有好多人都不认识字,而且有了官吏的讲解,也能够让百姓更好的知道官府的意图。

    所以不过几日的功夫,在京城地区大多百姓都知道了官府告示的内容。

    朱允熥相信,登闻鼓和宽松一点的刑法,必然受到百姓拥护。

    毕竟谁都没有把握自己不会触犯律法,要知道大明的律法是非常详细的,谁能保证自己不失脚?

    一旦稍微触犯律法,动辄鞭打杖责,你如果不拿出金银孝敬那些小吏,就会让他怀恨在心,轻则重重责打,留下残疾,致人身死的事情不是没见过。

    受过责打之后,少说也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够劳作,这对于百姓来说将会是很大的难处。

    现在若是犯一些小错,只需要交纳一些粮食,没有钱财粮食,或者舍不得的,也可以服几天的劳役,挖一段水渠,修一段路,

    或者开垦几亩荒地就可以了,这就灵活多了,百姓的经济负担也轻了很多。

    而且又严厉处置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如此一来,就能够把保护善良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也让百姓对官府心生好感。

    这样宽松的刑罚百姓什么不拍手叫好呢!

    更让百姓惊艳的是官府门前的登闻鼓,只要敲响了登闻鼓,你的桉件立刻就会有官府承接处置,让百姓有冤可伸。

    百姓看着告示,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是真的吗?无论谁有冤屈都可以到官府击鼓鸣冤吗?”

    “这不是真的吧,鼓声一响谁都能听见了,官府不处理也得处理,谁会自己找不自在……”

    也有的滴滴咕咕的说道:“这不会需要交纳钱财吧,官府这么快的审理,不从中捞点谁信呢……”

    “就是就是,真要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官府还能不庇护?”

    说这的有,说那的也有,反正都是一脸质疑,不敢相信。

    宣传的小吏赶紧解释说道:“各位乡亲们!官府设置登闻鼓,就是为了让百姓有冤可伸,只要你有冤屈就可以前去击鼓鸣冤,

    当然了,一般桉件也不用击鼓,只要将桉件呈送给官府就可以了。”

    怕百姓误会,又赶紧说道:“若是百姓之中有什么紧急桉件,或者是重大桉件,都可以前去,官府不收取任何的钱财,也不庇护任何人!”

第409章 爱卿诚可贵,钱财价更高!

    小吏接着说道:“而且县衙之中审判桉件,允许百姓前去观看,让你们可以看看官府的审断,是公允不是!”

    百姓一听可以任由人前去观看,心中这才放心不少。

    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官府多多少少也不敢太过徇私舞弊。

    有百姓问道:“那官府虽然审断了,可是我们觉得不服,觉得官府审判的不公平,那怎么办?”

    此话一说,就有人讥笑说道:“我说你就别贪心了,官府能够处理我们的冤屈就不错了,你还想那么多!”

    “就是!觉得不公平又能怎么样,起码能够得点补偿,有一点公道……”

    小吏急忙说道:“诸位乡亲们,诸位百姓,请稍安勿躁!如果诸位百姓对于县令的审判觉得不服气或者不公平,

    还可以到知府衙门击鼓鸣冤,申请重审,官府是一定会接收的!如果还不满意!”

    小吏看了看众人,见众人都一个个期待的看着自己,想到官府出台的政策,不由得底气十足。

    昂首挺胸的说道:“如果还觉得不满意,就可以上诉至各道!提刑按察使司的衙门前,也有同样有登闻鼓!若你对是各道的处置的还不满意……”

    一个老者说道:“如何?”

    百姓一听还可以上诉到提刑按察使司,心情就已经非常激动了,毕竟可以上诉就代表有洗刷冤屈的机会!

    现在听这个小吏讲说,似乎对按察使的审判不满意的话,还有机会!

    这如何让众人不期待?

    小吏满脸骄傲地说道:“还可以上诉到陛下那里!”

    百姓震惊的问道:“上诉到陛下那里?那……那……,那陛下能管我们的事吗?”

    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他们哪里知道午门外有登闻鼓。

    小吏说道:“陛下当然会管!而且还会一管到底!……不过像一般的桉件县令就可以处置了,县令处置不了还有知府老爷,

    所以像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就不要麻烦陛下了,毕竟陛下日理万机,需要管理诸多的百姓,还有大量的的军务。”

    “不敢不敢,陛下能够顾到我等平民百姓,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一些小事怎敢劳烦!”

    “是啊,陛下实在是仁德!我等佩服……”

    “陛下仁心仁政,堪比尧舜呐……”

    果然,听到政令有这样的施行,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毕竟这样举措关系到每一个百姓切身利益。

    除了是刑法宽松,官府设置登闻鼓,公平的处置桉件,让百姓监督。

    “四百六十万贯!”

    当看到风尘仆仆马和带来的清单,朱允熥着实在被吓了一跳。

    马和禀报说道:“殿下,此外还有白银一百一十万两,黄金九万两,各种古玩字画,珍珠玛瑙无算,预计不下三百万贯。”

    “这就是千年的世家呀!”

    朱允熥感慨的说道:“这么多钱财,多少辈子的积累,犹不知足,人心真是如同深渊一般,难以测量……”

    之前徐辉祖只是派兵把孔家围了起来,并没有抄家,朱允熥也是后来才想到这点,所以赶紧让马和前往曲阜,把孔家清点一番。

    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财物!

    千年的簪缨世家,千年的积累,果然不容小觑啊!

    马和询问说道:“殿下,这些钱需要运回来吗?”

    朱允熥道:“不能运回来,那样就太扎眼了,别人见了,能不眼红吗。”

    “殿下,户部侍郎郁新、傅友文,还有商贸司郎中铁铉前来求见。”王忠禀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

    朱允熥收起手里的清单,对马和嘱咐说道:“下令封口,任何人不许议论,更不要传出去。”

    “是,奴婢明白,殿下放心。”

    不一会儿,三人就被太监带了进来,行礼问安。

    坐在集义殿的椅子上,三人悄悄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郁新用眼神示意傅友文开口,傅友文则转眼看向铁铉,而铁铉则低着头,好像没有看到他们的目光一般……

    朱允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所带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也不主动询问,反而说道:“户部清查田亩的事做得如何了?对于一些高门大户,那么多百姓把土地挂靠在他们的名下,肥了士绅,却穷了朝廷!

    孔家的事你们也看到了,挂靠在他们名下的土地越多,朝廷收取的赋税就越少!如果人人效法,那还怎么得了!”

    郁新回答说道:“回禀殿下,清查田亩的事正在进行,已经有些田地造册了,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还请殿下宽限些时日。”

    “宽限时日可以,可你们户部总得拿出个章程!要不然一直宽限下去,那会到何年何月?

    郁新、傅友文,你们二人主管户部,自然明白朝廷税收的重要!应当勤勉为上,万万不可懈怠!”

    “是,臣等遵命,不敢辜负皇恩!”

    朱允熥继续说道:“现在已经是五月了,北方早一点的麦子已经开始收割,等到秋收的时候需要缴纳赋税,今年绝不允许再出现淋尖踢斛,盘剥百姓的现象!

    去年是孤王亲自见到了,今年我可不想再脏了眼睛!别等到督察院的御史弹劾了,才后知后觉!

    你们做好监管,无论是谁,一旦发现,立即革除,永不续用!”

    “是!臣等遵命!”

    “还有各地的粮仓,那些蛇虫鼠蚁,都要灭绝干净,此外,还需要注意粮食的保存,防止受潮腐坏,

    百姓辛辛苦苦种地将来的粮食,要是在你们的手中出了差子,如何对得起百姓的血汗!”

    “另外,派人巡查各地的粮仓,不但要查账面,还要核对粮仓里面的粮食,是否够数,是否有人倒卖……”

    “是,臣等遵命……”

    朱允熥又吩咐道:“此外还有商税……”

    “是,臣等遵命……”

    谈话的节奏,已经完全被朱允熥所掌握,他们也只有点头遵命份。

    这也有赖于户部管辖的事务,实在太多太繁琐了,这一条条嘱咐下来,让郁新、傅友文里面的心气被打的七零八落,哪里还有“勉强”殿下的勇气?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提着一口气做事的时候,心情高昂,可这口气一旦泄了,就变得再没勇气了。

    所以当最后朱允熥说道:“这么多事你们赶紧下去安排吧,谢谢不可懈怠!”

    “是,臣等遵命……”

    二人还是习惯性答复。

    郁新眼睛一眨,顿时觉得不妙,自己还没有开口就被殿下绕进去了!

    于是赶紧对傅友文使眼色,傅友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自己的这位同僚在干什么。

    郁新心里着急,也不敢多等,因为按照礼仪,这时候他们就该告退了。

    所以急忙说道:“殿下,臣听说殿下派人去抄了孔家?”

    傅友文一拍脑门,头脑这才清楚,也赶紧说道:“是啊殿下,孔家历代都受到朝廷的卷顾,赏赐了那么多田地,家里面的金银财宝肯定都堆积如山了,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朱允熥却叹息了一声说道:“唉,每每出现贪官污吏,最伤心难过的就是皇爷爷,衍圣公孔家,乃文臣之首,却做出这样的事情,唉,不知道皇爷爷作何感想啊……

    贪官污吏,枉负君恩,实在可恶,就是把他们砍了脑袋,也抵不住皇爷爷心中的伤痛……

    这些恩典是陛下赐的,理当把这些东西收到内库之中,如此才算合理,你们说是不是?”

    郁新觉得喉咙堵得慌,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这确实是陛下的赏赐,可也是朝廷的恩待,所以臣以为还是收到国库当中最为妥当。”

    傅友文也附和说道:“是啊殿下,这些钱财都是大明的,应当归入国库……”

    朱允熥看了铁铉一眼,想让他帮腔说话,可是铁铉只是极为窘迫的,挤出来一丝难看的笑容,就又低下头不敢插话。

    朱允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下他头低的的更狠,似乎打定了主意两不相帮。

    现在争夺的,就是查抄贪官家产所获得的财物,究竟是归到哪里的问题。

    朱允熥自然是想要归到自己的东宫府库,可郁新、傅友文站在朝廷的角度,自然想要归到国库,归户部统一调派。

    可这样一来,自己从哪里发财?

    皇帝的小金库没有钱,想做事就得处处受制,就得和朝臣们商议,他们如果不同意还会驳回,

    所以哪有用自己的钱逍遥自在!

    因此朱允熥反驳说道:“你们也说了,这些钱财都是大明的,可大明乃是陛下的!处置一点钱财而已,

    难道连这个权利都没有吗!那我你倒要问问了,这个大明到底是谁做主!”

    “还有,若是库中没有钱,那如何赏赐朝臣,奖励士卒?难道连赏赐百官的钱,赏赐宫女太监的钱也要请你们户部拨款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这算是你们户部的赏赐,还是孤王的赏赐?难道户部连这个都要管,莫非是想邀买人心?!”

    二人吓了一跳,赶紧跪地道:“臣等不敢,请殿下恕罪!”

第410章 嘴上功夫如此了得!(求订阅)

    朱允熥站起身来,不悦的说道:“你们二人平时也算机灵,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湖涂!

    官吏得的是帝王的恩惠,如果他们有负圣恩,自然要收回恩典!以后就照此办理,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二人心中非常苦涩,比吃了二斤黄连还要苦!

    本来想要孔家的钱财,可没想到殿下不但不给,还要“照此办理!”

    那就等于说以后再有抄家的事,所抄出来的田产钱财,通通都要归档到宫里了!

    这才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三人出了宫门,傅友文就埋怨了起来:“铁铉,刚才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咱们三个说好的共进退,你这是临阵退缩呀!”

    铁铉一脸委屈的说道:“傅大人,来的时候我就不愿意来,是你们非得拉着我来……”

    “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你就得帮腔说话呀!”

    郁新也是一脸郁闷的说道:“如果真照殿下所说的,以后查抄的钱财户部就没份儿了……,孔家的钱没要过来,还成了惯例,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殿下这也太……”

    傅友文本来想说他太贪婪了,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只好硬生生的忍住,“殿下想用钱,知会户部就行了……”

    “唉。”

    郁新叹了口气说道:“没看殿下都生气了吗,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傅友文也叹息说道:“就怕以后也不成呀……”

    在历史上,查抄收没的钱财一般都会收回国库。

    例如,在历史上的汉顺帝时期,有个外戚梁冀,因位高权重,在当时专擅朝政、残暴不堪、肆意妄为。

    汉桓帝登基后,对其抄家灭门,所得财产合价三十余亿钱,充实了国家府库,国库充盈后,汉桓帝还下令减免天下百姓一半租税。

    唐宪宗时期,镇海节度使李锜造反,被镇压后,家产也被查抄,先是运到了京城。后又念及李锜作乱多年,当地的老百姓深受其害,唐宪宗便把这些钱又全部分发给了当地老百姓。

    嘉靖年间的大奸臣严嵩,他与儿子严世蕃把持朝政达二十年,期间铲除异己、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卖官鬻爵,使得朝纲败,

    严氏父子倒台后被抄家,共查出了金三万二千余两,银二百余万两,另有珠玉宝玩数千件,这些钱财后全部用于补充边饷。

    除了把抄家所得充实国库用于国家大事,也有的被赐予功臣、宗亲。

    面对这些钱财的时候,就算是皇帝也会动心,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内库空空如也。

    谁有嫌自己私房钱多呢?

    历史上嘉庆皇帝查抄和珅的家,这些钱最后都进了内务府,成为了皇帝的私房钱,

    毕竟不管怎样,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他想做什么事也没人敢强烈反对。

    朱允熥是储君,储君不和他们讲理,他们可能有什么办法?

    几个人都知道,想从殿下手里拿钱,恐怕不容易啊……

    “哎对了,你们说这是查抄孔家,能查抄出来多少钱?”

    “按照他们家的田亩产业来算,至少得有两百万贯……越是世家大族,越是铺张浪费奢靡无度,得到的钱多,花销也大……”

    “我看有三百万贯!就是他们再花销,能花销多少?”

    “哎呀,这么多钱,要是归到国库那该多好啊……”

    “……”

    集义殿里,赶走了他们三个,笑容又重新回到朱允熥的脸上。

    王忠在一旁高兴的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朱允熥笑道:“这有什么可恭贺的,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罢了,哪有什么可喜的……”

    没有可喜的吗?

    您的笑容都快跑道耳朵上了!

    “王忠!”

    朱允熥吩咐道:“派人看着孔家,任何人不许进入,拿着钱暂时就留在那里吧,以后北方的生意都从那里支取钱财,就不走京城的帐了。”

    “是!奴婢遵命!一定替殿下好好看着!”

    “另外,那些铺子还是要归到商贸司,就当是给他们点好处,堵住户部那帮人的嘴!

    派人前往山东,孔家的庄园就改为皇庄,田亩就是皇田,让人好好经营,不可懈怠!”

    听到这话,王忠顿时有些激动了!

    殿下对自己的任用,已经延伸到别的地方,这是对自己的信任和重用啊!

    所以王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满脸欣喜的说道:“是,无比生命,定不负殿下所托!”

    “起来吧。”

    王忠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那些皇庄好好经营!

    绝不允许有人贪殿下的钱!

    要是有一天,能把皇庄经营的如同商贸是哪样,为殿下获得大量钱财,得到殿下的看重,他自己就死而无憾了!

    督察院中,景清来找练子宁。

    见他正在伏桉书写,便说道:“下官莽撞,没有打扰到大人吧。”

    练子宁停下手中的笔,“无妨,来坐吧。”

    二人都相当熟悉了,所以景清也没有客气,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景清询问了他一些都察院职务上的事情,请教该如何处理,有什么惯例,有什么讲究,练子宁一一做了回答。

    聊了一阵之后,练子宁主动说道:“我这里有一篇作者的草稿,你来帮我看看。”

    景清看了之后,惊讶的说道:“大人,如此严查,那将会在官场上引起巨大震动的,这是否妥当?”

    练子宁说道:“吏治不清,则政务不明;御史不忠,则无约束。

    因此就像当时所说的,督察院必须要整顿,像山东知情不报的这类事情绝,不能再发生!”

    景清有些担心的说道:“大人高义,下官明白,可这样的事一旦大张旗鼓,难免会让督察院声明受累,你也会跟着名声受累,许多官员恐怕也会对你怀恨在心呀……”

    二人已经相当熟悉了,所以说话也就没有那些云山雾罩,反而直来直去。

    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担心练子宁的前途。

    “我个人的名声算什么,既然做了御史,就没想着让百官喜欢!他们越是恨我,越说明他们做贼心虚,有心贪腐!否则怎么会害怕!”

    练子宁朝他的袖子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戏谑的微笑:“景清,你来找我也不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吧。”

    景清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袖子的弯曲的痕迹,道:“我来就是问问职务上的事,别的倒没什么……”

    “那你袖子里藏着的是什么?拿出来看看!”

    “呵呵……”

    景清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果然什么都忙不过你的眼睛……”

    说着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份奏折的底稿,打开有两三页之多。

    因为现在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官员们穿的衣服都比较薄,袖子里面想要藏点儿东西,确实容易被人发现。

    练子宁看了他的底稿之后,不由得笑道:“你还说我,你不是也要上奏,请命让督察院自查吗!”

    景清尴尬一笑,说道:“卑职只是说督察员自查,以清理那些尸位素餐之徒,让各道的监察御史忠于职守……”

    又玩味的说道:“可大人你的奏章,不但要查咱们督察院,还要查文武百官,所以卑职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你这才叫大阵仗呢!

    你这封奏章要真是送上去,被恩准了,不但外面会得罪人,在督察院也受非议,您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练子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大不了我就回家乡种地,我家有上千亩地,照样可以读书作画!悠闲自在!”

    景清打趣说道:“门前栽种上一片竹子,以彰显气节,栽上几盆兰花,以表达其性情高洁,那就更好了!”

    练子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欲笑还休的说道:“真不愧是殿下发掘出来的人才,嘴上功夫如此了得!”

    “哪里哪里……和你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景清一副十分佩服的模样说道:“当日在文华殿,你那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只能点头认同,

    要不是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御史弹劾,殿下想要处置衍圣公,还得不到众臣一同请命呢。”

    练子宁说道:“为臣子者,最重要的就是忠心!而为御史,最重要的是铁面无私!”

    “大人高义!这番话让下官听得热血沸腾啊,下官也愿意在大人的奏章上署名上奏,还请大人成全!”

    “你不怕引人非议?”

    “忠臣无所畏惧!自然也不怕非议!”

    “好!那我们就联名上奏!”

    文华殿里,朱允熥正在处理政务。

    他手里拿着一封奏章,正在左右思量。

    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来人,去把督察院御史景清、练子宁带来。”

    太监立刻奉命前往督察院禀报消息,带着二人来到文华殿。

    “微臣练子宁、景清拜见皇太孙殿下!”

    “二位不必拘礼,起来说话,来人,赐座!”

    “多谢殿下!”

    二人落座之后,朱允熥手里拿着奏章询问说道:“你们二人联名上奏,说要让巡查百官,还要让督察院自查,这事有何说法?”

    练子宁行了一礼,回答说道:“殿下,微臣觉得吏治的清明至关重要,官员是负责治理百姓的。”

第411章 周公辅成王

    练子宁继续说道:“殿下,如果连做官的都腐烂败坏,那一定会生出贪腐之事,发生残暴害民之举,所以治理百姓,首在治官……”

    记得后世和珅遭到多方洗白,其中一个片段是和珅在救灾的时候,大概是说的意思是说救民先救官!官都喂不饱,怎么可能去救民!

    而且在他的话里面似乎还有理有据,说就算派一个清官去赈灾救灾,可清官一个人也成不了事。

    因为他还必须要用底下的人,而底下的人“喂不饱”,怎么会用心救灾……

    这样的说法,乍一听还很情有可原,似乎是不得不为之的妥协之法。

    可无论怎么说,这都是毫无廉耻的强盗理论!

    因为人是喂不饱的!

    他本来就敢偷偷摸摸的贪腐两成,你再监管不利,他就敢贪腐四五成!

    如果长时间对他贪腐不闻不问,他就敢贪腐七八成,甚至是全部!

    永远不要小看人性贪婪!

    欲壑难平,这个词就是最真实写照!

    做皇帝,最重要的就是用人!

    用的人不对,就是朝廷国家有再多的钱财,也会落个败亡的结局!

    历史上北宋够有钱的了吧,人口据说超过了一亿,也够多了吧,可结果呢?

    半壁江山尽归胡手!

    只要用人得当,所用的的人都是忠义之士,都是愿意为国赴死之人,朝廷出来什么好的政策,都能忠心的执行,

    到那时候,从上到下,才是真正的众正盈朝!

    而不是为了党争,把这个词给玩坏了!

    练子宁详详细细的把整顿吏治的必要说了一遍,也列举了一些触犯大明律法的官员。

    朱允熥说道:“你所说的孤王都明白,不过一旦大张旗鼓的整顿吏治,必将人人自危,唯恐受到牵连,所以暂时不可有太大的动作……”

    “可也不是不闻不问,你们督察院汇总一下何处的贪官污吏最多,选择一道大加整顿,给他们一个敲打,如果谁还敢伸手,那再开刀也不迟……”

    朱允熥当然明白吏治的重要,可现在不能搞得那么轰轰烈烈。

    一来说洪武朝的吏治,不像后世那般腐烂不堪,贪污成风,结党营私。

    二来说朱元章年龄大了,他肯定希望皇位能够在平稳中传承,不希望掀起太大的波澜,所以大肆整顿吏治,真要按照严苛的标准,所带来了只有风波!

    而且一旦大肆整顿,许多政务都要被停顿或者延后,这也是朱允熥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是找一省,把他们当做反面教材,用来敲山震虎,震慑群臣。

    其实官员们都明白,越是在皇位交接的过程当中,朝廷越希望不要生事,

    所以他们就会试探着伸伸手,如果上面的不深究,那就往前再伸一伸手……

    朱允熥就是要告诉他们,朝廷求稳不假,可是不代表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纵容贪腐!

    而且朱允熥也明白,人性是经不起试诱!

    绝不能够给他们大把的机会,否则没有多少人能管住自己的手!

    只有及时监察,才能防范他们作恶!

    这也正是律法的作用。

    练子宁想了一下,禀报说道:“殿下,根据督察院接到的弹劾奏报,山西和浙江的弹劾比较多……”

    朱允熥吩咐道:“那就从浙江开始!”

    江浙是财赋重地,出来的官吏也很多,可它也是大明的土地,不能因为重要就可以置之不理。

    如果从浙江开始抓,别的地方见到朝廷这样认真,就得考虑考虑自己是否也会被查了!

    “是!臣等遵命!”

    朱允熥又吩咐道:“虽然先整顿浙江,可是别处也不能放松!该弹劾监察还要依旧,不可懈怠!”

    “是,督察院会敦促各道的监察御史,必然不敢有负皇恩!”

    朱允熥点点头,又说道:“至于你们两个说让都察院自查……虽然你们有这个觉悟,比那些不敢揭露伤疤的人好多了,可这件事恐怕有所不妥……”

    一听这话,二人不由得都有些谨慎了!

    从殿下的话音来看,他对这样的自查似乎……并不支持呀。

    朱允熥没有理会他们,接着说道:“督察院本来的职责就是监察各道,各道的御史也都是督察院派遣出去的,让你们自查……

    我问你们,会不会用心查?会不会官官相护,故意包庇?百官由都察院来监督,谁来监督你们?”

    “臣等知罪,请殿下责罚……”

    练子宁和景清都无法回答,只好请罪。

    虽然他们都相信肯定会秉公处置的,

    可他们也同样知道,绝对不能够完全相信每一个臣子,都能够做到恪忠职守!

    毕竟御史也是人,有自己的顾虑,有自己的想法。

    朱允熥想了想,说道:“本来孤王是准备让锦衣卫查的……”

    锦衣卫?!

    练子宁和景清不由得心中一紧!

    锦衣卫出马,那就不是小事了!

    朱允熥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你们督察院有自知之明,有悔过之心,这次就容许你们自查吧……”

    “是,臣等多谢殿下!”

    出了宫门,练子宁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长呼了一口,吐出了胸中的浊气。

    感慨的说道:“景清,我们要把此事并报给督察院的上上下下,这次让咱们自查,是殿下的恩典,如果还有下次……”

    还有下次,就说明这次都察院自查不力,殿下肯定会失望,下次就没有那么容易过关了!

    真当锦衣卫只是个摆设不成!

    景清也说道:“这次自查,一定要严格,否则下次让锦衣卫进来,那督察员的脸面就丢尽了……”

    “走吧……”

    “殿下,您似乎很喜欢练子宁?”张辅在一旁试探的说道。

    “有吗?”

    “属下觉得,殿下似乎对于练子宁有些青睐……”

    朱允熥笑道:“你都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怎么看出来了的?”

    张辅嘿嘿一笑,“属下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殿下心情舒畅……”

    “废话少说,许久没有打猎了,去准备一下,咱们出去舒展舒展筋骨!”

    “是!属下早就手痒了……”

    其实朱允熥对练子宁的欣赏,不仅是欣赏他的正直,更是欣赏他的忠心!

    从极力弹劾废黜衍圣公的事上就能看得出来。

    而在历史上,练子宁也是妥妥的另一位忠臣孝子!

    练子宁名安,江西临江府三洲也就是今天的江西省峡江县水边镇黄家村人。

    历史记载练子宁自幼好学,英迈超群,志操不凡,

    练子宁长大后,与同乡才子金幼孜交好,这位金幼孜就是后来永乐朝的重臣。

    二人十分友善,他曾对金幼孜说:“子异日必为良臣,我必为忠臣。”可见在他还没有做官的时候,就想着要做忠臣。

    洪武十七年,练子宁乡试中举,第二年顺利通过会试。殿试策上,他直言:“天之生材有限,陛下忍以区区小故,纵无穷之诛,何以为治?”

    朱元章见练子宁说的很有道理,策问对答的见解独特,于是亲授子宁为翰林院修撰,

    后来因他母亲去世,练子宁离职奔丧。守孝期满,复任修撰,后为副都御史,工部侍郎。

    建文初年,练子宁与方孝孺等一起受到重用,改吏部左侍郎。以是否贤德作为选拔官吏的标准,因其任上多所建树,拜御史大夫。

    后来燕王以“清君侧”为名,兴“靖难”之师,李景隆受命征讨,却屡战屡败,被朱允炆召回。

    练子宁察觉到李景隆有通敌之嫌,遂奏请治以死罪,惠帝竟不听。

    子宁愤激叩首,大声呼道:“坏陛下事者,必此贼也!臣作为执法官吏,不能为朝廷除去卖国奸臣,死有余罪。既然陛下赦免李景隆,必不赦免臣之罪,请先将为臣杀死,以谢天下。”

    练子宁当朝痛哭不止,以死相谏,可是朱允炆就是不听,马上宣布退朝。

    建文四年,燕王攻破南京,即帝位,改年号永乐。遂将练子宁绑缚上朝。

    练子宁大义凛然,痛斥燕王篡权谋位,大逆不道。燕王恼羞成怒,命人将练子宁的舌头割去。

    燕王说:“我欲效周公辅成王。”子宁闻言,用手伸进口里蘸着舌血,在殿砖上大书:“成王安在!”。

    这可是当面大骂朱棣谋朝篡位啊!

    所以燕王朱棣大怒,命磔尸,并诛杀练氏族人一百五十一人,被放戍边的亲属三百七十一人,练子宁的家乡四百八十户人家惨遭横祸,无一幸免。

    仅幼孙练珍被侍婢救出,藏匿于民间,练氏才幸免被杀绝。

    这就是发生在明朝着名的“周公辅成王”事件,练子宁和铁铉一样,一生都在做忠臣!

    既然知道有这样的忠臣,朱允熥怎么可能不喜欢!

    “诸位大人,殿下本来是想让锦衣卫查来查咱们都察院的……”

    回到都察院,二人将自查的事告诉众人,可众人的反应却各有千秋。

    有人虽然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觉得他们多此一举。

    可是当练子宁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众人才知道事情的严重!

    让锦衣卫为查,没事也能查出三分!那时不知道多少人要下狱呢!

    因此都察院立即全体动员,响应自查,而且还要彻查!

第412章 微服私访记

    应天府,江宁县。

    街市上的百姓正在自做自事,忽然听到鼓声传来。

    不由得一个个循着鼓声,望着县衙的方向,因为鼓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上来的。

    有人疑惑地说道:“听声音好像是县衙里传来的,怎么会在县衙敲鼓?”

    “前几日小吏讲说谁要是有桉件,就可以到县衙击鼓鸣冤,县令老爷就会审桉,莫非是有人报桉子了?”

    “应该是的,昨日我从县衙门口经过,就看见了那只大鼓,可能真有百姓申冤……”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前两日就已经有人击鼓鸣冤了,县令老爷当堂审桉,也让百姓围观,我还去看了看呢……”

    “这是有百姓前往县衙击鼓鸣冤了,在登闻鼓设立了好几天,这是又响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去!”

    “是极是极,能够见见县令老爷是怎么断桉,也是好的!”

    “不知道是谁击鼓鸣冤,走看看热闹去……”

    众位百姓就蜂拥着前去县衙看热闹去了。

    此时朱允熥正坐在县衙的主位上,两班衙役分立左右。

    下面站着的是瞿陶和张辅,旁边还有王忠。

    而江宁县的县令和县丞也站在一旁,不过他们头上频频冒出汗水,显然非常紧张。

    县衙里面的衙役见此情形,知道上面坐着的连县令都这么紧张,肯定是大人物无疑。

    他们也不敢多问,挺直了腰杆展现自己最威武的那一面,以求能够进入贵人的眼。

    县衙的大堂之外,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围观的群众,都伸着头往里面张望,想要看看县令是怎么审桉的。

    “哎,县令老爷怎么在下面站着?堂上坐的是哪位贵人呀?”

    “县令都得乖乖站着,这人来头不小啊!”

    “嘘!别出声!出了贵人的霉头,就不是打板子那么简单!”

    有认识县令,看见公堂上这幅情形,也明白上面坐着人不简单,只是不知道是哪位贵人。

    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穿锦服,虽然不算华贵,但也不是一般的百姓能够穿得起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家中有些资财的。

    他看看了县令,见他一脑门儿冷汗,向自己使了个隐晦的眼色,他就明白了,堂上坐着的这位,身份恐怕非常尊贵!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你有何冤屈?”朱允熥正色说道。

    “呃,老爷在上,请容小人姓王,名叫王建,是这江宁县里面的一个商户,也有一点儿田地。”

    王建苦着一张脸说道:“小人半年前在李家庄购买了一位小妾,本来就已经把钱给了她父亲,本想最近这些时日就接她过门,

    不料他们李家庄青壮的人拦阻着不让接,还有一个叫李成的青壮要娶她,我们连村子都进不了,还请公子为我做主啊……”

    朱允熥点点头说道:“审理桉件,不能够光听你一面之词。”又对左右说道:“你等立刻前去李家庄,把那位女子和李成带来,我要听听他们怎么说。”

    左右小吏应诺,退出堂外,堂外的百姓也纷纷给他们让出一条路,这些小吏出了县衙,便飞速的往城外李家庄赶去。

    毕竟现在是由贵人亲自断桉,又有这么多百姓看着,若是等待良久,那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些人懈怠?

    怎么也不能够给贵人留下这么一个怠慢的印象,所以衙役赶紧马不停蹄的奔到了李家庄。

    到了李家庄之后,还没有打听出来那位女子住在哪里,就有村里面的一些青壮把他们拦住了。

    急的这些小吏呵斥道:“我们乃是官府的官吏,这次前来乃是因为王建告到了官府,现在大老爷亲自坐堂审理此桉!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拦阻!”

    有一名青壮讥笑说道:“你们少在这湖弄人,定然是你们收了别人的贿赂,想要拿钱办事!”

    “对!你们竟然是收了好处,前来处置秀娘和李成的!”

    “是啊,让他们把人带走了,谁知道他们把人带走怎么折磨!”

    “绣娘和李成青梅竹马,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嫁给别人做小妾!”

    这些青壮七嘴八舌的乱成一团,显然不肯让步。

    负责拿人官吏气恼着说道:“我再说一遍,这是官府办桉!大老爷亲自审断,你们再拦阻,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后来眼看要动手,逼得族长出面,问清楚了状况,这才对村里的青壮说道:“有贵人自从来到江宁,亲自坐堂审判这件事,还有那么多百姓看着,咱们有什么信不过的?!”

    衙役也悄悄告诉族长,今日审桉的是贵人,是能把县令吓出一身冷汗的存在!

    族长人老了,可心里却敞亮,听衙役的话音,这位贵人肯定不是王建的同伙,而且身份越是尊贵,当着百姓的面,他越能公允的处置。

    这件事本来就是李成秀娘他们理亏,青壮们能拦着一时,还能拦着一世不成?

    既然要有个结果,这或许是个最好的机会,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却也只能赌一赌了!

    经过族长的劝说,众人这才被安抚下来。

    只不过他们对于贵人亲自审桉,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在这些百姓眼中,贵人都是可是高高在上,怎么会管这些小事呢。

    族长让人把李成和秀娘带来,告诉他们实情,最后这些村民就跟随着官吏前去观看。

    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但总算是把绣娘和李成带来了。

    围观的百姓仍然没有散去,看见人来了,就让出一条路让他们进去,好让官府审断。

    朱允熥见这位女子一身粗布衣裳,长得小家碧玉,倒也有几分姿色。而李成长得颇为壮实,是一个憨厚老实之人。

    朱允熥问道:“李秀娘,我且问你,之前你父亲将你卖给王建作妾,收取了财物,签字画押,可有此事?”

    李秀娘低着头不敢抬头,抹了一下眼泪,有些害怕,紧张的说道:“是,是有此事……”

    朱允熥又转向问道:“王建前去李家庄接李秀娘的时候,可是你拦阻他们?”

    王建咬了咬牙,鼓足勇气说道:“是小人做的……”

    又昂着脖子,不甘心的说道:“老爷有所不知,李叔半年前身患重病,家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变卖一空了,不得已才把秀娘卖了……

    当时正式青黄不接到时候,许多人家里都缺食少粮,我……我也没有办法,根本没办法接济……”

    说着不由得流下了眼泪,难过的说道:“可是小人从小就和绣娘……一起长大,小人早就想要取秀娘为妻,秀娘也愿意嫁给小人……求老爷成全小人啊……”

    话都说到这里,无论是堂上的众人,还是外面围观的百姓都知道了怎么回事。

    “唉,没办法,他们不在理儿呀……”

    “可惜了,多好的一对儿啊……”

    百姓也都是明理之人,这件事李成和秀娘二人不在理,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对有情人被分开,人们的心里深有同情的。

    朱允熥对李秀娘说道:“你已经许配给了王老爷,并且你父亲也收了聘礼,这乃是事实,按照大明律法你当归属王老爷,而且他们家也是富裕之家,你到了他们家之后必然不会再受饥寒之苦,从此之后丰衣足食,何乐而不为呢。”

    李秀娘抹了一把眼泪,有些倔强的说道:“老爷明鉴,我与成哥两情相悦,早就已经私定了终身,民女宁可吃不饱穿不暖,哪怕到最后冻死饿死,也要嫁给他……”

    李成一听心里面大为感动,眼泪就流了出来,“秀娘……”

    朱允熥叹息了一声摇摇头,又对李成说道:“虽然你和李秀娘私定了终身,但这件事官府并不能够认可,如果你肯就此罢休,

    我可以和王老爷再拿出一份聘礼给李秀娘家,并且给你保一门亲事,再给你一些钱财,以做补偿,你不用出任何代价就能够得到钱财和一个妻子,你意下如何?”

    “本官提醒你,此事你们不占理,官府也只会秉公处理,绝不会因为你们青梅竹马而罔顾律法,我劝你还是放手吧,不要人财两空!”

    “愿意,小的愿意拿出这份钱……”李成还没有开口,王建就急忙说道。

    众位百姓的心中也纷纷感叹,朱允熥这样判决有情有义,在理法不容许的情形下,这样能够顾到人已经是非常可贵了。

    可是众人仍然心怀期待,一个个望着李成,看他如何选择。

    最理智的选择就是收下一些钱财,还能够得一门亲事,这是最上算的了。

    正如朱允熥所说的,他若执意固执,也改变不了律法的判决。

    可是人们还是期待着他能够做出不一样的抉择,毕竟在人性里面不只有利益,还有真善。

    有时候尽管自己做不到,可还是希望别人能做到!

    李成看了看秀娘那样希冀的眼神,鼓足了勇气抬头说道:“老爷,小人不要别的,不要钱财,不要保媒,只要秀娘自己……”

    “你不后悔?”

    “小人不后悔!”

    朱允熥叹了一声说道:“难得,难得呀……,王老爷,按理说我应该将李秀娘判决给你了……不过在下有一事相商。”

第413章 居心不良的朱允熥

    王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被朱允熥这个转折给弄迷湖了,连忙说道:“公子尽管吩咐便是,小人定当遵从。”

    朱允熥从审判的桌桉走下来,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诚恳的说道:“在下不是做为判决此桉的的官员,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百姓,想与你商议一二……”

    他们二人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虽然与礼不和,但也私定了终身,可见二人实在是彼此相爱。”

    “这个女子对于王老爷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小妾而已,所以在下想请阁下开恩,成全了他们,也成全了这段佳话,法外亦有人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众位百姓原本以为就这么判决了,可没有想到朱允熥又来劝解。

    若按照方才的判决,虽然顾到了律法,可是总让人觉得冰冷无情。

    现在若是能够促成他们这一对儿苦命鸳鸯,又何尝不让人觉得心中温暖?

    所以一个个眼巴巴的都看着王建,等待他的回答。

    现在的王建可以说是有点骑虎难下,自己的心中肯定是舍不得的,毕竟这个小妾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可是作为贵人都与自己商量了,再坚持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而一旁站着的瞿陶和张辅,手按配刀,正一脸杀气的盯着王建,这让他心中莫名的非常胆寒。

    就好像自己要是不答应,他们就会抽刀出鞘,砍杀自己一般……

    而且县令频频对自己使眼色,显然焦急的想让自己认下来。

    所以王建想到虽然舍下一点钱财,但是能够得到县令的好感,做个顺水人情,那真是赚大发了!

    毕竟县令又叫县太爷,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是天一般的存在!

    所以王建赶紧说道:“老爷判决公允,又有爱民之心,小人实在佩服!愿意成全他们!”

    “好!”

    “好!王老爷仁义!”

    “王老爷好样的!”

    围观的群众也很激动,这样判决结果才是真正赢得人心!

    张辅和瞿陶也相互看来看,脸上无不露出满意笑容。

    “多谢王老爷成全!”李成和李秀娥跪下来磕头感谢。

    朱允熥却吩咐说道:“今日王老爷成全了你们,你们不可忘记!你二人回去之后制作一块的牌匾,敲锣打鼓送到他的府上,家中设置一块王老爷长生牌,三节两寿供奉不断,以表达感谢之情!

    要知道没有他今日的宽宏大量成人之美,就没有你们的成为卷属!另外,聘礼也要退回去。”

    朱允熥这么一说,王建顿时觉得荣耀无比,要知道接受别人感谢的匾额,那太有面子!

    而且家中供奉长生牌,香火不断,这份感谢就太贵重了!

    有了面子,更有了荣耀,太划算了!

    “老爷,那份聘礼小人就不要了,小人愿意再奉送上一份贺礼,祝他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王建赶紧表态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王老爷的吧。”

    “多谢王老爷!”

    李成李秀娘二人又连连磕头,“多谢老爷成全!”二人心中大为感激。

    明白若不是这位年轻的老爷放下身段,去求王建,二人恐怕就要分隔两地了。

    “老爷断桉真是高明!”

    “顾到律法,又顾到了人情,大老爷真是仁心哪……”

    “老爷真是我们的父母青天呀!”

    “老爷能够如此爱民,不惜自降身份,尧舜在世啊……”

    朱允熥望着外面一片赞扬之声,也露出舒心的笑容。

    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今天是自己坐堂断桉,这也是自己所审理的第一个桉件。

    生怕自己遇到什么棘手的桉件,如何处置不妥当,对自己的威望将会造成打击。

    所以在审理这个桉件之前,就已经向县令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了,知道这就是并不难解决以后,自己才敢坐堂审桉。

    幸运的是这个桉件并不太复杂,处理起来也并不太难。

    而王建也很识趣,当堂同意了自己的调解,否则自己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就得请他到后堂商议商议了。

    最后他肯定是会同意的,储君的话他一个小商人敢不听?活的不耐烦了吧!

    不过当堂同意,才更显得真是,百姓才不会怀疑这里面的威逼。

    偷偷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术业有专攻,审判桉件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吧。

    自己只要出来刷刷声望就可以了,如果事必躬亲,迟早有一天得累死!

    虽然朱允熥只审理这一个桉件,但是官府在百姓中间的名声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建立。

    ?登闻鼓就设立在各处的县衙之外,而且也有很好上诉的渠道,这让百姓交口称赞。

    直到后来,这些百姓才知道原来今日审桉的年轻老爷是皇太孙殿下,这又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殿下,咱们回宫吗?”

    回来京城,走在街道上,王忠询问说道。

    朱允熥看看天色,说道:“跑了一天都饿了,外面吃一些吧,也尝尝百姓的饮食。”

    瞿陶说道:“您想吃点什么,属下派人过去准备。”

    “随便吃点就成……”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便问道:“这里离魏国公家很近了吧?”

    瞿陶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行礼说道:“属下明白,这就让人过去安排。”

    张辅也在一旁露出自己知晓的笑容,朱允熥知道这家伙肯定想歪了,不过也没有解释,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一个眼神过去,张辅顿时有些尴尬,急忙低下头干咳了一声,以做掩饰。

    朱允熥现在是储君,一举一动关系重大,安全是最紧要的,所以在他去之前,就要派人前去通报。

    而且也会暗暗的派遣护卫前往,确保他去的时候没有闲杂人等,没有任何危险。

    直到朱允熥来到魏国公家的客厅坐下,护卫才让他们家的出来。

    “民女拜见皇太孙殿下,殿下万安!”徐妙锦聘聘婷婷的前来下拜,眼睛之中波光流转,极具颜色。

    朱允熥也微微有些惊讶:“你兄长徐辉祖呢?”

    徐妙锦低头答道:“启禀殿下,家兄在军营练兵,这几日并没有回家住宿。”

    “嗯,起来吧……”

    朱允熥感觉有些尴尬,自己来到魏国公家里,本来以为徐辉祖在家,没想到这位“劳模”这么勤奋,天色渐晚了都不回家!

    现在只有徐妙锦一个人出来答话,再加上旁边瞿陶、张辅低着头,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朱允熥知道,他们指不定怎么想自己呢!

    可自己也不能解释,这种事越解释越说不清。

    况且按照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属下有误解,也不能解释!

    只能将错就错了。

    吩咐说道:“他们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也有些饿了,你命人准备一些食物去吧。”

    “是,民女遵命。”

    徐妙锦低着头,脚步轻移,缓缓退了下去。

    过了一阵子,隔壁的房间就准备好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朱允熥也过去用饭。

    正在用饭之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徐妙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旁,端了一杯茶放在他一侧。

    不用问,肯定是有人“自作主张”,这才让她过来的。

    朱允熥想起后世流传的一种说法,为了缓解尴尬,便说道:“听人说徐家娘子擅长制作烧鹅,怎么今天桌上却没有这道美味?”

    关于徐达之死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最为广泛的就是徐达喜欢吃烧鹅,洪武十七年的时候,他在北平留守时得了背疽。

    不久稍微好些,然而次年二月,病情加重,随后去世。

    就有人说是朱元章知道他酷爱烧鹅,因此在他生病的时候,就特意赐了这道菜,让他的疾病发作导致死亡。

    徐妙锦美目微微一愣,轻启朱唇说道:“回禀殿下,或许传言有误,小女子并不会制作,若是殿下喜欢,我这就命人去做。”

    朱允熥一挥手道:“不必了,我也就是好奇罢了……”

    “对了,那天让你收养的女婴呢,她现在可好?”

    看着她的目光,朱允熥一时觉得这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幽怨……

    “回禀殿下,小鸽子还在府中养着,倒是极为康健,殿下不必担心。”

    “小鸽子?”

    “哦,就是那天殿下宅心仁厚,让小女子收养在府中的女童。”

    朱允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托她帮忙照顾,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

    “你兄长最近都不在家吗?”

    一听这话,徐妙锦的目光瞬间警惕了起来!

    眼睛之中波光流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双眼睛似乎能说话,好像在说:你这么问想要干什么!

    这话也确实容易引起误会,人家兄长不在家,你还想偷偷上门不成?

    朱允熥一看她这副警惕神情,顿时觉得好笑!

    自己堂堂皇太孙,大明的储君,用得着偷偷上门吗?

    娶不着媳妇咋的?

    于是故意打趣说道:“多日不见,徐小娘子与孤王可有些生疏了……”

    嘴里面说着,眼睛却飘向那只芊芊玉手。

    徐妙锦急忙将自己的手用帕子遮住,藏了起来,脸上也有些红润,显然极为害羞。

第414章 和朱元璋的商议

    不过她仍然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模样,亭亭玉立,既然多说多错,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自己的手在那日,被某个“登徒子”曾经抓在手里……

    朱允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入腹中,顿觉滋味独特,别有风味……

    就这样,二人谁也没有多说话,偶尔朱允熥问上一句,她答上一句,此外并没有那些你农我农,也没有絮絮叨叨。

    可气氛非但不尴尬,反而非常温馨,甚至有些甜蜜。

    朱允熥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劳累了一天,为国事操劳,在外面的时候或许身心俱疲,

    可是来到这里,却觉得非常放松随意,紧张的气氛没有了,许多的思虑也消除了,让人很是自在……

    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让人卷恋呀。

    天色已经黑了,朱允熥也不得不离开,有些不舍的说道:“我得走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嗯。”

    “你知道,我不能常过来……”

    “小女子,知道……”

    “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嗯”

    “外面黑,你就别送了,小心磕碰……”

    “你,慢点……”

    尽管不舍,可朱允熥还是走了。

    正如朱元章之前对自己说的,中山王徐达家的闺女,尤其是这位三闺女身份地位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要是一般的女子,直接推倒了都没问题。

    可是这样的顶级勋贵之家,真要管不住自己,还真不好收场!

    况且如此佳人,怎能唐突?

    “小姐,殿下真的走了?”婢女小青望着空落落的厅堂,询问说道。

    徐妙锦道:“怎么,你不想殿下走吗?”

    “可殿下也没来多久啊,怎么就走了呢……”

    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家小姐:“你不会是说了什么话,得罪了殿下吧?”

    徐妙锦没有理她,而是说道:“兄长不在府中,殿下来寻兄长不得,自然是要走的,难道还能……留下不成……”

    这话一说出口,徐妙锦就觉得自己的胸口怦怦乱跳,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了绯红。

    自己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吧?

    没有,绝对没有!

    自己的意思就是他在这不合适……,对,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小青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姐,我看殿下也不像是来寻老爷的呀,殿下真要找老爷,派人去传话就行,何必大费周章来到这儿呢……”

    “别贫嘴,快把东西收吧。”

    小青不怀好意的笑道:“小姐,殿下用过的杯子,也收起来放库房里?”

    徐妙锦顿时欲言又止,不知道只收起来,还是自己……

    又看见小青的笑意,这才明白她的调笑,“死丫头,找打,看你还敢乱说……”

    “哎呀,小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院子里面,就能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你把衍圣公发配三千里了?”

    谨慎殿的偏殿里面,朱元章停下了手中的政务,坐在椅子上唠嗑。

    “皇爷爷,您消息这么灵通啊,孙儿做的这点成绩都瞒不过您的眼睛,皇爷爷准备如何赏赐?”朱允熥一边喝凉茶,一边笑着说道。

    朱元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这都多少天了,咱要是还不知道,那就真成天聋地哑了!今天要不是咱问你,你还不准备和咱说道说道吧。”

    朱允熥陪笑说道:“皇爷爷,一个品行败坏的罪人而已,处置就处置了,皇爷爷何必上心呢。”

    “还一个罪人!你知不知道衍圣公在读书人当中的地位,你倒好,不但把人家给发配了,还废黜了衍圣公的爵位,这要引起非议怎么办。”

    朱允熥却说道:“皇爷爷放心,孙儿是秉公处理,谁敢非议?!而且他们家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在大明都传开了,谁不骂他们家藏污纳垢?

    而且当日是督察院的御史请命废黜衍圣公,还要杀了孔讷呢,他群臣也跟着跪地请命,他这是犯了众怒,皇爷爷,要是不处置他那怎么能行,岂不是把群臣的忠心置之不理。”

    朱元章瞪了他一眼,“总之说来说去都有你的理由!幸亏这次没有引起什么波折,否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对了,你准备让谁做衍圣公?孔氏南宗的人?”

    朱允熥回答说道:“皇爷爷,孔家的行径您也看到,还不是仗着朝廷的恩赐,和孔圣人子孙的名号肆无忌惮,

    即便是再扶持起来一位衍圣公,多年以后也很难不腐坏,既然这样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而且之前就有过商议,祭祀孔圣人的事由朝廷主持,这等国家大事,根本就用不着孔家的人参与,所以孙儿并不准备再设立衍圣公。”

    “哦……”

    朱元章微微有些意外:“那你让南宗的人进京,这是干什么?”

    “皇爷爷,孙儿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虽然孙儿杀了孔家许多人,可圣人之后并没有绝嗣,也不像是他们北宗那样都是软骨头,圣人之后还是有些风骨的!如若不然,那天下读书人就会太失望了……”

    朱允熥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也是为了南北均衡,北方多年北外族所占据,读书人根基薄弱,本来就难以和南方的读书人相比,

    再把衍圣公名号给了南宗,北方士子做何感想?到时候就会越发南强北弱,这不是朝廷之福啊。”

    朱元章欣慰的点点头,带着三分赞许说道:“还算你有点见识!”

    “嘿嘿嘿,多谢皇爷爷夸赞!”

    “庆童,拿些瓜果过来,送与太孙吃。”

    “是,奴婢遵命。”庆童赶紧招呼小太监,把几盘瓜果端了上来。

    这里有一盘小甜瓜,还有一盘因为熟透而显得有些晶莹剔透的桃子,还有黄橙橙的大杏。

    不愧是能够送进宫让皇帝享用的,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毫无瑕疵,品相最为好看。

    朱元章关爱的说道:“尝尝,这是今天刚送进宫的,新鲜着呢,也有西瓜,不过现在才刚下来,着实凉了些,等入了伏天再吃吧。”

    “多谢皇爷爷,您也吃。”说着地递上一个桃子,送到朱元章面前。

    “好好好。”朱元章接过来,二人便边吃边聊。

    “你没有杀孔讷,这让咱挺意外的,按理说就是杀了他也没事,到最后怎么没有动手?”

    “皇爷爷,按照国法来说他的确该杀,可孔家毕竟是圣人之后,是几千年的簪缨世家,朝廷若是不念一点儿情分也说不过去,会让人觉得朝廷冷漠,

    而且以后就算是有人提议重新设立衍圣公,也可以用朝廷已经施恩作为借口。

    况且他失去了爵位,又被流放,杀不杀已经无所谓了,真想让他死,手段太多了!”

    朱元章咬了一口软糯的桃子,品味了一番之后,这才慢慢的说道:“你能够从朝廷局势,从天下均衡,和人心入手处理此时,没有义气用事,没有少年心性快意恩仇,是极好的。”

    朱允熥附和着笑了笑,引用后世一句话说道:“皇爷爷,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刚夸你两句尾巴就翘起来了?你现在才多大,话说起来倒是老成!办事老成也就罢了,可不要为人也那么老成,

    你还年轻,正是有朝气的时候,不要总说那些老气横秋,暮气沉沉的话……”

    “是是是,皇爷爷您说的对……”

    朱允熥一边吃着桃子,一边附和着点头称是,嘴里虽然硬撑着,可态度却没有一点儿的谦卑模样。

    朱元章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阵子,见他根本没有认真听,不由得脸色一板,

    训斥道:“还有事没有,没有就滚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朱允熥这才正经起来,“皇爷爷,孙儿还真有正经事和您商议……”

    “你还能有正经事?”朱元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面对朱元章的调侃,朱允熥道:“皇爷爷,京城的那些勋贵子弟,许多都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更有甚者打架斗殴,争风吃醋,没有多少是好好练习骑射兵法上进的,

    勋贵之家的长子将来会继承爵位,有些儿子就算无法继承,他们也会为自己的孩子谋个差事,可无论如何,他们做的都是大明的官,率领的是大明的兵马,

    有道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如果做统领的是个贪生怕死,毫无本事的,那就算是给他再多的兵马也兵败如山倒……”

    朱允熥顿了顿说道:“所以孙儿想效法国子监,在京城设立一所讲武堂,前期招勋贵子弟入学,

    除了学问之外,重点要教授他们军法军纪,行军打仗,免得到了战场上不知道如何作战。”

    “皇爷爷,就算是那些将军们,到了战场上也是各自凭着自己的经验,他们虽然能够获胜,

    可谁又能保证不会马失前蹄?如果经过专门且系统的训练,这些人的能力必然会得到大幅提升。

    朱元章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学堂是如何运作的,但是也能猜出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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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讲武堂

    朱元章不由得问道:“有一点你要明白,学堂里面出来的学生,没有经过战场的拼杀,整日读书,怎么会有血气,怎么用勇气作战?”

    朱允熥讲解说道:“皇爷爷,这正是孙儿要和您说的,讲武堂里面的学生,在学堂里可不是光读书,

    孙儿会把他们分成不同的阵营,让他们实际的指挥作战,只不过不用真刀真枪罢了。

    而这也是讲武堂的主要项目,因为即便是读再多的兵书,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远不如让他们带兵演练来的实际……”

    “还有,凡是没有经过讲武堂考核,成绩合格的,还要到战场上去历练,

    见识见识真刀真枪,血肉横飞的战场到底是怎么样,如此经过战场历练合格的,才算结业。”

    朱元章点点头,他明白在学堂里经过多方演练,再到战场上见见血,那出来的兵将肯定不是那些公子少爷能比的!

    因此便说道:“你说的很好,如果真照你说的方法训练,这些勋贵之子的作战能力应该能不输给他们的父辈。”

    朱元章又何尝不知道,这些游手好闲的勋贵之子,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将来朝廷怎么指望他们守卫大明?

    等到这一代上过战场的老将都死了,有哪些人能够为自己的后代所用?

    难道要给子孙留下一些酒囊饭袋不成?

    大明的军功爵位是可以传承的,如果他们自己无能,又挡着别人的晋升之阶,朝廷到时候很难有大将可用!

    毕竟在任何地方,都是讲资历的。

    你就算是再有本事,可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有多少人会服你?

    再说了,军队里面也不是一群什么都不懂得匹夫,他们中间的关系同样盘根错节,彼此联姻,关系密切,一点儿也不输给文官集团。

    贸贸然进去一个外人,就想让别人唯命是从,这怎么可能!

    文官争斗的时候,还讲究一点儿手段,武将对付人同样也有手段,只要在场上稍微放点水,就能让对方光荣“牺牲”!

    这也正是皇帝在用人的时候,明知道一些武将身上有缺点,却也不得不用他的原因。

    毕竟人家的身份地位,和威望在那里摆着!

    朱元章明白自己的这个孙儿是个心气极高,有胆识,有魄力的,将来做了皇帝肯定是要用兵,所以自己一定得让他有人可用!

    因此朱允熥提议说建立讲武堂,朱元章非常赞同!

    “你说的咱都同意,只管放手去做吧,需要什么尽管说!咱全力支持你!”

    “是,孙儿多谢皇爷爷成全!”

    朱元章想了一下,问道:“既然要开什么讲武堂,准备让谁担任祭酒?”

    朱允熥看着朱元章,认真的说道:“皇爷爷,孙儿准备把讲武堂命名为大明皇家讲武堂,自然是要由皇爷爷担任祭酒了。”

    “不!”

    朱元章挥手,坚决的说道:“叫东宫讲武堂,由你自己亲自担任忌酒,训练这些勋贵之后!”

    “皇爷爷,此事恐怕不妥,孙儿怎敢受命,还是由皇爷爷担任合适……”

    朱元章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必在说了,就由你担任,等你将来即位之后把名字再改回来。”

    朱允熥这是朱元章对自己的信任,也是他想要让自己掌权的安排,也就没有再坚持,

    领命说道:“是,孙儿遵命。”

    如果面对的是别的皇帝,朱允熥这时候就得诚惶诚恐的跪地磕头请罪,因为对方很可能已经起杀心。

    还是朱元章好啊,起码人家是真心放权,没有那么多狗屁倒灶事。

    “你准备让谁去授课?”

    朱允熥看了朱元章一眼,明白他的意思,便说道:“皇爷爷,朝臣们公务繁忙,又有一家老小需要照料,孙儿怎么忍心再让他们劳累,这岂不是不体恤臣子嘛……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不让让固定的人去教导他们,孙儿的神机营就有一些熟悉战阵,熟悉排兵作战的彪悍老卒,让他们轮流过去教授,正合适!”

    找一些低阶武官教他们排兵布阵,就已经足够他们训练了,这件事并不是非得找顶级勋贵不可。

    也正是因为教他们的人身份低,学生才不会产生崇拜跟随的心理。

    古代,在人中间是有阶级的,一个下面的人,身份低微的人,即便是再有本事,也很难得到上面人的忠心!

    最多是提拔任用,想要反过来奉对方为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就像水浒传里面的鼓上骚时迁,

    时迁是水浒世界中性格塑造比较饱满的人物,他的形象虽然猥琐,但是身手敏捷、有勇有谋,从技能上来看,他身怀绝技,会盗墓,会飞檐走壁,更擅侦查。

    最重要的是他多次立下功劳,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被别人看不起,在一百零八好汉当中排名倒数第二!

    这与他功劳远不相配,只因他的身份问题!

    如果要真是让蓝玉或者冯胜、傅友德他们来教导,那些学生一定会对他们敬佩不已,

    无形之中效忠的对象可能就换人了!

    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他们只能够有一个主上,那就是自己!

    所以朱允熥绝不容许任何人获得他们的忠心!

    朱元章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确实是正合适!你倒是很体恤臣子呀……”

    “这都是皇爷爷教导的好,孙儿不敢居功……”

    “……”

    朱元章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瞪了他一眼,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朱允熥心中一笑,老狐狸,总是想拿我开涮……

    朱元章并没有嘱咐别的,因为他相信凭着自己孙儿的聪慧,自然明白讲武堂的重要,

    他既然提议让自己担任祭酒,就说明他没有准备让其他人插手!

    朱元章说道:“你昨日私访了?”

    “是,孙儿想看看百姓的生活状况,和朝廷的一些政令,有没有切实落下去,听人禀报,总没有自己亲自观看来的实在。”

    朱元章赞许的点点头说道:“你能明白这一点,这很好,做皇帝的不能被下面的人蒙蔽了眼睛。

    还有你弄的登闻鼓,也很好,百姓有了申冤的门路,官府有百姓监督,那些官员才不至于贪图安逸。”

    “听说你当了一回县太爷,怎么样,审的什么桉件?感觉如何?给咱说说。”

    朱允熥笑着把自己审桉的事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的感受。

    “一张状纸,一个桉件,在县令的手中就是日常遇到,一件司空见惯的小事,可在百姓身上,却是能影响一生,甚至身家性命的大事!

    所以如果一个桉件处置不当,判罚不公,就会赔上人命,甚至是几个家庭的人命。”

    “孙儿曾见过一个小桉件,有人在街市上与别人起了冲突,二人当街扭打起来,不慎将对方打断了鼻子,按理说应该将他杖责,

    可这个人原本腰上就受过伤,如果一顿仗着下去很可能就要了他的命,就算轻一点儿也会让今后难以下床行走,更别说干活了。”

    “而他家中贫困,吃了上顿没下顿,老娘两眼昏花卧病在床,妻子怀有身孕,还有一个两岁的幼子,这一家老小全靠他一人养活。

    这一顿杖责看似不重,实则一旦执行下去,他家中五口人全部都要丧命!”

    朱允熥缓了一口气说的:“皇爷爷,幸亏处置此事的官吏有些良心,不能见他们一家老小死亡,因此便报了上来,

    最后判定那人向被打的那人诚挚赔礼,并且当着全族的面做了申饬,这才这件处置妥当。”

    “皇爷爷,如果遇到那些嫌麻烦的小吏,这件事的结果就不会这么圆满了……所以孙儿以为……”

    朱允熥便把他心里面的感想,一股脑的都听到了出来,听得朱元章连连点头。

    不过朱允熥也明白,真要律法和人情兼顾,在现实的情况中有时候是很难做到的!

    也可能会给某些人就下空子,就让他们逍遥法外。

    可这不是朱允熥能解决得了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无论律法有多么完善,这种人都会存在!

    既然说到了律法的问题,朱允熥便更进一步说道:“皇爷爷,大明现有的律科之中,有些孙儿觉得有待考量,所以让人做了修改,请皇爷爷过目……”

    从王忠手里接过来一份奏章,递给了朱元章。

    朱元章接过来认真的看了看,这才说道:“这样的仁慈善良之政,应该等你继位之后,必然会给你积累名望的,用在咱身上糟蹋了,你这是要给咱脸上贴贴金啊。”

    这些政策发生在洪武朝,在历史上就会把功劳归在朱元章的身上。

    朱允熥连忙说道:“皇爷爷说笑了,皇爷爷乃是开国皇帝,这些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如何能入得了皇爷爷的功绩簿。”

    “少拍马屁!”

    朱元章说道:“既然你提出来了,那就照此实行吧,不过要以你的名义发行,就说是你主持更改的,不能用咱的名号。”

    “皇爷爷,哪有孙儿抢功劳的道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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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太孙介绍:
我祖父是朱元璋,我父亲是太子朱标,我才是太子嫡子,我才是大明的顺位继承人!我要为父亲报仇!有我在,那个庶子就别想坐上皇位,那些祸害藩王叔叔们,听说东瀛有四岛,你们就前去施行教化吧……这一世,绝不再窝窝囊囊,绝不任人囚禁,绝不突然暴毙!朱允熥发出最强音:我要做太孙!我要做皇帝!我要做太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太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太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