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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颖怡     逍遥章txt下载     逍遥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六章 是我听错了

    屏风后面没有声音,四周忽然静寂下来,死一般的静。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从聂正琪的心底升起,初时若有若无,但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这种感觉便如山间的浓雾迅速扩散弥漫开来。

    他想起五岁那年,他又一次因为病痛晕厥,他迷迷糊糊醒来,眼皮却沉重得无法睁开,母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可怜的孩子,是娘害了你,娘不该把你生下来,让你受病痛之苦,娘好悔,好悔啊。”

    他自幼病体支离,但是老天爷并没有放弃他,他很聪明,比同龄孩子都要聪明。他很少见到父亲,有一段日子,他以为父亲住在别处,后来才知道,他和父亲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父亲从不来他和母亲的院子,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和他们一起去庆王府和平安侯府。

    有时候,他甚至想不起父亲的样子。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年,八岁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母亲把他叫了过去,他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聂正琪见过这人,这是父亲的姨娘,经常过来给母亲请安,姨娘原是母亲的大丫鬟,后来被母亲开了脸,给了父亲。

    母亲声音平静,她对姨娘说道:“把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原原本本再对公子说一遍。”

    姨娘吃了一惊,忙道:“郡主,这是大人的事,公子还小啊。”

    母亲冷笑,道:“他是我的儿子,他必须要知道。”

    姨娘无奈,只好说道:“老爷处处提防着妾,妾原本是近不了老爷身的,可是前天老常带来一个人,那人步履匆匆进了老爷的书房,妾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似是曾经见过,便悄悄藏在一块太湖石后面,没过一会儿,老常便又带着那人出来,这次妾看清楚了,那人就是当年给郡主看诊的道士,只是做了俗家打扮,难怪妾初时没有认出来。妾吓了一跳,担心是自己看错了,想起当年那个道士是个六指,便让春玲去找他哥,让他哥悄悄跟着那人看个清楚。”

    春玲是姨娘的丫鬟,原本也是母亲这边的人。

    “等了大半个时辰,春玲哥回来了,他说一路跟着那人,那人从府里出来,非常小心,兜了几个圈子,进了一家票号,春玲哥也跟着进去,却见那人拿了银票兑了现银,整整五百两,春玲哥悄悄给那家的伙计塞了银子,伙计说那人是个六指。”

    姨娘说到这里,就被母亲打断了,母亲说道:“你再告诉公子,那个道士当年做过什么?”

    姨娘咬咬牙,说道:“当年郡主怀着公子时,怀相很好,有一天老爷带了一位会看胎像的郎中进府,请郎中给郡主诊脉,郎中诊完,便说郡主怀的是位小姐,郎中走后,老爷便沉下脸,拂袖而去。郡主很伤心,以为老爷定是嫌弃她没能一举得男。没过几日,妾便听到府里两个婆子在议论,其中一个说她在街上遇到了同乡姐妹,那姐妹先前生了四个女儿,万万没想到,人到中年竟然生了个儿子。婆子问过才知道,原来那姐妹原本怀的也是女儿,是吃了灵药换成儿子。妾听了以后,便对郡主说了,郡主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老爷接连十几天没有好脸色,郡主无奈便想试一试,派了车马,让那婆子连同那姐妹去了河南,在河南接回了那位能换男女的道士。”

    说到这里,姨娘便忍不住抽噎起来:“那道士给郡主用的方子叫做麒麟方,说是祖传的灵方,是能转换阴阳的奇方。郡主用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后郡主的身体越来越差,不足月便生下了公子,而那道士早就不知去向了。公子两岁那年,郡主请来了有名的神医岳离来给公子看病,那岳神医一下子就说出了麒麟方的名字,还说公子这病他治不了,郡主的身体也……”

    小小的他大吃一惊,忍不住看向母亲,那天母亲未施脂粉,面色焦黄,颧骨处却是褐色的……

    他看着母亲,母亲也在看着他,母亲的目光越来越冰冷,让他害怕,那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惧。

    他渐渐想明白了,那道士再次出现,却从父亲手中拿到了五百两银子,而他从父亲手里拿到的,当然不会只有这一笔银子,几年前就拿到过吧,只是花完了,又来再要。

    隔了十年,聂正琪依然能够记起那天母亲眼中的冰冷,与那冰冷同样令他无法遗忘的,便是那种恐惧。

    此时此刻,那种恐惧再次来临,聂正琪挣扎着站起身来,抓起小几上的玉瓶,扬起脖子,把玉瓶里的丹药全数倒进口中。

    恐惧渐渐远去,聂正琪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是他多虑了,他不用恐惧,黄成黄小安死了,湘竹和湘竹娘想要依附他,自是不会出卖他,再说她们早就吃下了鬼相生,他算过日子,她们的死期就在今天,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已是两具尸体了。

    而现在,父亲的那个外室李氏死了,就连去灭口的两名死士也已经死了。

    从此刻开始,除了母亲和他,这世上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聂元慎的死因。

    那个李氏,就做替罪羊吧。

    从此刻开始,他再也不用担心了,他有无忧公子的丹药,他的病一定可以治好。

    他会长命百岁,他会让那些当他是病秧子的人看看,他是一个人,一个比他们都要优秀都要出色的人。

    忽然,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聂正琪不悦地看过去,这些狗奴才整日大惊小怪,这次又怎么了?

    砰的一声,紫檀木的屏风被推倒在地,十几双靴子踏过屏风,向他而来。

    “顺天府拿人,聂正琪罪证确凿,即刻归案!”

    明明只有一个人说话,可是却似有几十几百人在呼喊,是他听错了吗?自从服用了无忧公子送来的丹药,他已经很久没有幻听了。

    他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他策划了这么久,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证据,没有证据,顺天府不敢抓他,他不是寻常百姓,他是皇亲,他是勋贵子弟……

第二二七章 送你回家

    “大殿下,李氏身边的那对男女全都招认了,他们雇的假凶手已经抓获,供计不讳。”

    “大殿下,岳神医刚刚又给湘竹和湘竹娘诊过脉,她们至少还能再撑一个月。”

    “大殿下,梁义的长子招认了,他在赌坊里欠了很多钱,有人愿意替他还钱,让他怂恿幼弟和父亲骑马回老家,他是亲眼看到父亲被人杀死的。”

    “大殿下,梁义的妻子招认,梁义曾经和她说过,聂元慎让他找人假冒乱花,刻印了一本词话,聂元慎就是《明珠记》的作者乱花。”

    大皇子压根就没有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晕倒,但是父皇说他积劳成疾,他也只好带病处理公事。

    可是装病也不容易。

    大皇子兴奋地把桌子拍的啪啪响,一抬头看到正走进来的华静瑶,他忙道:“表妹,你没回公主府?”

    客栈那边的事情一了,华静瑶便连夜进城了,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那家客栈竟然是沈逍开的,她便断了要住在那里的念头,回了顺天府。

    “早就让人回去报信了,放心吧。”

    大皇子松了口气,啪的一拍桌子,笑着说道:“梁义的妻儿已经招了,你猜《明珠记》是谁写的?”

    “聂元慎。”华静瑶淡淡地说道,她刚刚发现,大表哥平日的深沉稳重全都是装出来的。

    “咦?你知道?”大皇子有些失望,这个消息太让他震惊了,却没想到,他刚刚分享给的第一个人,却原来已经知道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聂元慎那般方正的人,竟然会写出这样一本书。”大皇子无限感慨。

    华静瑶耸耸肩,说道:“能把明珠姑娘写成百折不挠,死后重生,生生不息的,除了聂元慎以外,还能有谁?”

    大皇子怔怔一刻,小表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他为何以前没有想到呢?

    大皇子当然没有想到,因为他压根就没有仔细去看那本《明珠记》,他边看边骂,只看了前三章,便自以为对整本书全都了如指掌了。

    正在这时,只见黑漆漆的走进来一个人,那人黑衣黑发,眉目疏朗,眼神清澈,披着一身夜色,可他的眼睛却比月光还要清冷。

    “阿逍,如何了?”等不及禀报,大皇子殷切地问道。

    “不辱使命,聂正琪与手下二十五名死士全部活捉归案。”沈逍的声音虽然一如往日的冰冷,可是却很平静,与大皇子的迫不及待对比鲜明。

    大皇子呼出一口浊气,坐回椅子里,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对沈逍说道:“表妹不能留在这里,阿逍,帮我把她送回府去,改日我请你吃饭。”

    华静瑶莫名其妙地瞪着大皇子,你是得意忘形了吧,竟然让一块炭送你表妹回家?

    “有甲乙丙丁在,不用别人送我。”华静瑶向大皇子行了礼,转身便走。

    直到这时,大皇子才感觉到哪里不对,他看向沈逍,讷讷地问道:“这是生气了?”

    “不知道。”沈逍说完,竟然也朝着他行礼,转身也走了。

    大皇子一头雾水,多么令人高兴的时刻,这两个是怎么了?

    他怎么忘了,这两个还都是小孩子,阿逍虽然整日板着脸,可也只有十五六岁,小孩子就是这样,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说翻脸就翻脸。

    明天买点好玩的给小表妹送过去,至于阿逍,男子汉大丈夫不用哄着。

    华静瑶坐上马车,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透过车窗叫来史乙,问道:“新铺子怎么样了?”

    这几天太忙,她差点忘了她的铺子。

    史乙说道:“鱼鳞册已经办妥,前几天便已经开始动工了,估摸再过四五天就能完工。”

    华静瑶点点头,她很满意,终于要有自己的窝点了,再也不用在油腻腻的早点摊子上接头了。

    马车驶出很远,史乙忽然催马凑近车窗,压低声音对华静瑶说道:“姑娘,沈四公子在后面。”

    华静瑶蹙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史乙有点不好意思:“小的几个是刚刚发现的,沈四公子黑衣黑马,跟得也不近,初时我们竟然没有留意。”

    华静瑶哼了一声,沈逍像个黑无常似的,正常人当然不会留意。

    她想起刚刚大皇子说的那番话,莫非沈逍是听了大皇子的吩咐,要送她回家?

    她又不是没有护卫,用得着让他送吗?

    想当初,她只用一块石头就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想到那块石头,华静瑶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沈逍之所以变成小狸,莫非不是装的,而是……而是被她打傻了?

    华静瑶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要不要问问沈逍?

    不,不能问,若是他赖上她怎么办?

    可是怎么赖呢?找块一模一样的石头打破她的头?

    华静瑶胡思乱想着,再去看时,马车已经停在了长公主府门前。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顺天府离长公主府这么近,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呢。

    她从车窗里探出头去,月光如银,一人一马正转身向胡同口走去。

    “他没再随从吗?”华静瑶问道。

    史乙忙道:“沈四公子只有一个人,没带其他随从,平安喜乐这会儿应该还在客栈里。”

    “真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千年老妖啊,还没出生就有人想杀他了,他还不知道当心一点。”华静瑶撇嘴,沈逍又不是小狸,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小艾撩开车帘,华静瑶一脚踩在脚凳上,忽然对史乙说道:“你们几个现在去追沈四公子,就说是我说的,我不想欠他的人情,你们护送他回府。”

    史乙答应一声,带上史丁连同两名护卫打马去追沈逍去了。

    华静瑶松了口气,对小艾说道:“你帮我记着,明天一早就请童太医过来。”

    皇子府和公主府,每个月都有太医轮值,这个月轮到童太医在长公主府当值。

    “姑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小艾忙问。

    “不是。”华静瑶拉着长音说道,她没有不舒服,她只是要找童太医问一问,石头拍下去,能不能让人性情大变。

第二二八章 彻底放心

    直到次日天光大亮,丫鬟将明慧郡主叫醒,明慧郡主这才得知聂正琪被顺天府抓走了。

    “郡主,要不您回王府请老太妃拿个主意吧,那里毕竟是您的娘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姨娘劝道。

    明慧郡主冷笑:“这两天顺天府来过府里三次,就连琪哥儿也给叫过去问话,这么大的事,你以为王府那边不知道吗?他们可曾派人过来,可曾要给我拿主意?”

    姨娘默然无语,顺天府先是带走湘竹,后来又把管事叫过去问话,公子爷也在顺天府里待了整整一天,自从聂二老爷去世,不知有多少人在看聂家的热闹,庆王府不会不知道,可是却不闻不问,连个婆子都没有打发过来。

    姨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年两家议亲时,老太妃原本很看好这门亲事,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就知道了夏明珠的事,老太妃便要退亲,而那时两家已经小定,就连太后娘娘也知道了,如果那时退亲,郡主以后也不会再有好亲事,郡主当着老太妃的面,摘下金戒指吞了下去……

    后来老太妃虽然勉强答应了这门亲事,但是自从郡主嫁进聂家之后,老太妃和郡主的母女之情也淡了。

    姨娘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郡主有没有后悔。

    明慧郡主却似看出姨娘在想什么,她淡淡一笑,说道:“我只是后悔不该服用麒麟方而已,对于别的,我从未悔过。”

    她不后悔喜欢上聂元慎,她也不后悔让人毁了夏明珠的容貌,她更不后悔没有劝阻儿子杀死聂元慎。

    夏明珠是自尽,因为毁容就自尽的女子,注定是个废物,一个废物本就不该留在世上,夏明珠死得其所。

    至于聂元慎,那更是个废物。

    当年两家议亲的时候,他也是亲口答应的,洞房花烛,他温柔款款,或许那时他便已经知道夏明珠毁容是拜她所赐了吧,可是他却一直隐忍,不厌其烦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直到她生下病弱的儿子,他才换了一幅嘴脸,以不影响她们母子养病为由,搬到了其他院子,就连初一十五也不来她这里,更是从没有正眼看过儿子一眼。

    可笑直到多年以后,她才知道他是在报复,就连儿子的病,也是他对她的报复。

    他故意答应这门亲事,他故意让她生下体弱多病的儿子,他故意让她再不能生育,他让她守了活寡,他让她的儿子做了孤儿。

    夏明珠失去的只有一条命,而聂元慎却让她和儿子两个人生不如死。

    她恨!

    “琪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他做得没有错,那人该死,他早就该死了,可惜琪哥儿身子骨儿太弱,直到今年才能让人杀了他。”明慧郡主说到这里忽然笑了。

    姨娘吓了一跳,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看到明慧郡主这样的笑容了,骄傲自信,光彩照人.

    “郡主,可是公子怎么办呢?公子爷的病好不容易快要治好了,他还能活着。”姨娘原是明慧郡主的陪嫁丫鬟,聂元慎搬出院子后,明慧郡主便把她送过去做姨娘,可是十几年来,聂元慎从未碰过她,她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她没有孩子,早就把聂正琪视如亲生,得知聂正琪被抓走,她心如刀割。

    明慧郡主瞟了姨娘一眼,说道:“你觉得公子会死?”

    姨娘泪如雨下:“郡主,顺天府既然敢拿人,那一定是有了证据,公子爷怕不是……”

    明慧郡主牵牵嘴角,脸上却没有了笑容:“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原本你知道得这么多。”

    姨娘一怔,公子杀死老爷的事,的确是她从郡主的言语中猜到的,而不是郡主亲口告诉她的。

    姨娘噗通跪在地上:“妾什么也不知道,妾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我身边,你说什么也不知道,谁信?至少我是不信的。”明慧郡主说道。

    姨娘连连磕头,道:“妾是郡主的人,妾对郡主忠心耿耿,决无二心。”

    “是吗?既然你对我忠心耿耿,那就让我彻底放心吧。”说着,明慧郡主摘下腕上的虾须镯。

    姨娘脸色大变,这只虾须镯是空芯的,她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

    一个时辰后,慈宁宫的太监来到聂家,太后让明慧郡主进宫回话,被屏退在外面的丫鬟们无奈只好硬闯进屋,随即尖叫声传来。

    外面的太监闻讯进去,看到的是两具尸体。

    “回禀太后娘娘,奴婢去晚了,明慧郡主过世了。”太监垂首说道。

    一旁的皇后惊讶地用帕子捂住了嘴,太后瞟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那太监:“你亲眼看过了?”

    “回禀太后娘娘,奴婢亲眼看过,也斗胆确认了,明慧郡主和府里的姨娘脸色铁青,七窍流血,是中毒而亡。”太监说道。

    太后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难得她还没有太糊涂,你下去吧。”

    太监应声退下,太后转身对皇后说道:“这案子是大哥儿审的,哀家觉得明慧是太过自责没有管好儿子,这才钻了牛角尖,皇后,你说呢?”

    皇后忙道:“母后说得极是,明慧一向要强,哪里想到儿子这样不争气,她也是一时想不开。”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对皇后说道:“老太妃和庆王妃那里,还要皇后多劝劝,唉,哀家老了,最是听不得这样的事,四哥儿呢,还有佳卉,让他们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是,媳妇这就宣外祖母和舅母进宫”,说着,皇后对身边的女史说道,“让人去皇子所,把四哥儿叫过来。”

    待到皇后走了,太后才又叹了口气,看向一侧微微晃动的纱幔:“佳卉,皇祖母看到你的小脚丫了。”

    三公主不情愿地从纱幔后面走出来:“下次我要踩在杌子上,皇祖母就看不到我的脚丫了。”

    太后哈哈大笑,指着三公主,对身边的嬷嬷说道:“你们快听听,这么个小人儿,就敢和哀家打机锋了,皇帝小时候可不像她这样。”

第二二九章 留下的疑问

    嬷嬷连忙陪笑道:“奴婢看着,三公主是像极了长公主,太后您还记得吗?有一年长公主非要在屋里荡秋千,您进屋时,长公主正荡得老高,看到您时,长公主说她刚刚上天宫里坐客了,这会儿正下凡呢。”

    “怎么不记得啊,那时哀家可没有现在的好脾气,罚她去绣荷包,绣不完不许出门,结果等到你去看的时候,她早就跳窗户跑了,而且还跑到先帝面前,说她不想学针线,只想帮着父皇去体会民情,先帝竟然还真信了她,让皇帝带着她出宫去玩了一回。”太后越说越高兴,转眼间便把明慧郡主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个时辰后,庆王妃搀扶着老太妃,步履蹒踹地走出了皇宫。

    坐进马车里,老太妃无力地靠在大迎枕上,丫鬟手忙脚乱地拿出随身带的药丸,庆王妃服侍着老太妃服下,又吩咐外面的跟车婆子,道:“你这就去请江老太医去府里。”

    老太妃摇摇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要请太医,这个时候,不能请。”

    庆王妃明白了,老太妃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病了的消息。老太妃上了年纪,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平日里也常请太医过来,可是现在不比平时,若是这时请太医,那么外面的人就会认为,她是因为聂家的事才病倒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妃才舒出一口气来。

    庆王妃忙道:“母亲,您好些了吗?”

    老太妃道:“现在你就让人去聂家吧,然后再放出消息,就说她是自责而死。”

    庆王妃虽然心里也有打算,可还是吃了一惊,问道:“不用通知平安侯府吗?”

    老太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皇后找的是我们,不是平安侯府,你若是现在不让人去,那就只能眼睁睁看到顺天府的人过去了。”

    庆王妃吓了一跳,是啊,她差点忘了,还有顺天府。

    ……

    聂家的人直到过了晌午才到顺天府报案,很快,京城里各个府上都在暗中传着一个消息,明慧郡主是因为儿子被抓,她自责教子无方,这才自尽的。

    这种传言一出来,有些和明慧郡主素无来往的女眷,反而对她多了几分敬重,叫来自家儿子,训斥道:“你们不好好读书,整日花天酒地惹事生非,是想把我也活活逼死吗?”

    就连昭阳长公主,一手抱着猫,一手搂着女儿,感慨万千:“好在你们两个听话,否则我也不活了。”

    华静瑶和雪儿,人猫对视,谁也不想说话。

    明慧郡主之所以会自尽,一来是不让儿子有所牵挂,二来也是她不想活了。

    她至死也认为,她和姨娘是最后的知情人,她们死了,只要儿子自己不认罪,顺天府就不能定罪。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湘竹和湘江娘活着,李氏活着,李氏身边的那两个人也同样可以证明他们是被她派去的。

    不过,皇帝还是给了他们最后的体面。

    就如太后粉饰了她的死因一样。

    顺天府没有公开审理聂正琪,皇帝得知此案真相后,当天夜里,聂正琪便在狱中“自尽身亡”了。

    华静瑶非常遗憾,她没能见上聂正琪最后一面。

    “你见聂正琪做甚?”沈逍凉凉地问道。

    华静瑶看他一眼,道:“一是要问聂正琪为何要把秦家卷进来,聂元慎的尸体扔去哪里不行,为何要扔到秦家别院的水井里?二是要找他问一问,无忧公子是哪一位。”

    沈逍嗯了一声,说道:“第一个问题我能回答,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

    华静瑶眼睛亮了起来,十几岁的小姑娘,眸光纯净清澈,如同两潭春水。

    沈逍只看了一眼,便把眼睛移向别处,紧紧盯着顺天府墙上那不知是谁抹上的污渍,语气平平地说道:“因为聂正琪不想让秦崴参与此案,即使聂元慎的尸体没有出现在秦家,也会出现在大皇子府。”

    华静瑶微奥秘蹙起眉头,聂正琪是想以此来防碍顺天府破案,黎府尹是个老油条,得知死的是聂元慎,又得知尸体是在秦家发现的,他立刻就称病了,把案子全权推给了大皇子,而做为大皇子左膀右臂的秦崴则顺理成章地避嫌了。

    骆仵作和聂家原本就是亲戚,所以聂正琪不用对他下手,他也要避嫌,不能参与此案。

    “那为什么不把聂元慎的尸体扔到大皇子府呢?让大皇子也避嫌,岂不是效果更好?”若是大皇子也避嫌了,那么这个案子还是要交到黎府尹手里,黎府尹见事关大皇子,死的又是郡主仪宾,他只会草草结案。

    所以,为什么没有扔到大皇子府呢?

    沈逍终于把眼睛从墙上的污渍处移开,施恩一般看向华大小姐:“因为大皇子府守卫森严,秦家别院更容易进去。”

    华静瑶起身走了出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没有想到,她不想留在这里了,沈逍一准儿把她当成傻子了。

    是啊,压根不用也给她一石头,她就是个傻子。华静瑶微奥秘蹙起眉头,聂正琪是想以此来防碍顺天府破案,黎府尹是个老油条,得知死的是聂元慎,又得知尸体是在秦家发现的,他立刻就称病了,把案子全权推给了大皇子,而做为大皇子左膀右臂的秦崴则顺理成章地避嫌了。

    骆仵作和聂家原本就是亲戚,所以聂正琪不用对他下手,他也要避嫌,不能参与此案。

    “那为什么不把聂元慎的尸体扔到大皇子府呢?让大皇子也避嫌,岂不是效果更好?”若是大皇子也避嫌了,那么这个案子还是要交到黎府尹手里,黎府尹见事关大皇子,死的又是郡主仪宾,他只会草草结案。

    所以,为什么没有扔到大皇子府呢?

    沈逍终于把眼睛从墙上的污渍处移开,施恩一般看向华大小姐:“因为大皇子府守卫森严,秦家别院更容易进去。”

    华静瑶起身走了出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没有想到,她不想留在这里了,沈逍一准儿把她当成傻子了。

    是啊,压根不用也给她一石头,她就是个傻子。

第二三零章 虚心接受屡教不改

    坐在江南春的曲院风荷,秦崴的随从说得口沫横飞,华大小姐和巩六少爷、张十二少听得聚精会神,这些少爷小姐想听案子的后续,偏偏自家爷懒得说,这个机会便给了他。

    巩六少爷说了,若是他讲得好,桌上那锭大元宝就是他的了。

    “顺天府连夜派人去了城南药王庙,可是还没有到,就远远地看到火光冲天,谁能想到,那药王庙竟然走水了!尹捕头连忙让手下捕役去救火,可是火势太大,附近又没有水源,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药王庙化为灰烬!次日天明,尹捕头带人找遍断壁残垣,却没有找到尸体,散药人口中的庙祝,自此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华静瑶叹了口气,此案最后的线索,就此中断!

    巩六少爷更是感慨,对秦崴说道:“老秦啊老秦,药王庙庙祝这么重要的犯人,你应该让我去啊,我家有千里良驹,无论如何也比尹捕头更快,如果去的人是我,万万不会让那庙祝逃脱。”

    一旁的张十二少抖抖身上如雪的白衣,把象牙扇子啪的合上,冷笑一声,说道:“尹捕头发现药王庙走水,竟然让捕役们去救火,而不是去追捕逃犯,他难道看不出来,这场大火就是为了拖延他的时间吗?老秦,顺天府的捕头该换人了。”

    秦崴翻翻眼皮,好家伙,说这么一转眼,尹捕头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换谁?换你?”秦崴看看张十二少,又看向巩六少爷,问道,“或者换成你家的千里良驹,让你家的马来顺天府当捕头?”

    巩六站起来,瞪起眼珠子,一眼瞥见华大小姐正笑靥如花地看着他们,他连忙坐下,一手支额,一手拂开散落下来的发丝,痛心疾首地说道:“只要是大周子民,为协助衙门办案都是份内之事,即使是一匹马,一头骡子,也有它本身的用处。”

    华大小姐噗哧笑了出来,对小艾说道:“把这碟雪梨给巩六少爷端过去,让他润润嗓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案子也只能到这里了。

    和前世一样,还是不能写进《骆英俊奇案录》。

    从江南春出来,华静瑶便回了梧桐胡同,一进府便得知大皇子让人送来了很多东西。

    可是东西呢?

    紫薇说道:“大殿下送来的东西还在锦园,刚刚长公主让人传话过来,让姑娘回来了自己过去拿。”

    华静瑶有些奇怪,以往大皇子送东西给她,全都是直接送到她的绣园啊。

    她换了衣裳,便去了锦园。

    到了锦园,华静瑶才知道长公主为何让她自己过去拿。

    因为摆了整整一炕的小玩艺,仅是各色小猫便有九只,纯白的、三花的、黄色的、狸花的……个个都是毛绒绒的,和真猫差不多的大小。

    除了小猫,还有十几只人偶,最大的那只有三尺高,光溜溜的脑袋,躺在那里像个六七岁的孩子,把华静瑶吓了一跳,还以为大皇子送了个小和尚过来。

    其他的人偶倒还正常,都是各式各样的胖娃娃和穿着纱衣的仙女。

    “这几只猫你不能全都拿走”,昭阳长公主挑出一只狸花的扔给自家闺女,“这个给你,其他的归我。”

    华静瑶望着公主娘,不可置信:“为什么?大表哥明明是送给我的。”

    “因为我是你娘,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不用你赡养也不用你侍候,就是要你几只猫,你还舍不得,何况这还不是真猫,孝字怎么写,你不记得了?”

    昭阳长公主咄咄逼人,华大小姐连连败退,一个孝字压下来,惹不起,真是惹不起。

    娘啊,就为了几只假猫,你就给你闺女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我……我想要你那匹胭脂红……”华大小姐在做最后的挣扎,那匹胭脂红是皇帝赐的,她想要,可是昭阳长公主怕她骑马摔下来,说什么也不肯给她。

    “等你出嫁时,给你当嫁妆。”昭阳长公主说完,就招呼着内侍和丫鬟,把那只狸花猫,连同那个小和尚一起的十几只人偶,全都送去了绣园,任凭自家闺女软磨硬泡,她也不肯现在就把胭脂红拿出来。

    华大小姐一脸挫败回到绣园,把那只硕果仅存的小猫扔进小狸的猫窝,小狸正在睡觉,忽然间一个和它有七八分相似的家伙跳过来,和它抢猫窝,小狸气极,跳到那只猫身上,又抓又咬。

    华大小姐把那只光头娃娃拿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无论如何她也想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还有大皇子,是抽风了吗?

    对了,那天大皇子向她问起小女娃喜欢的东西,她说过毛绒绒的小玩艺,也说过人偶。

    天呐,大皇子该不会也给三公主送去了一只光头吧,三公主该不会给吓一跳吧。

    次日,华大小姐进宫,向三公主申诉了昭阳长公主抢取豪夺的事,三公主笑得光枝乱颤,小声对她说道:“你说的长公主,和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你记忆里的是什么样?”华静瑶好奇地问道。

    “长公主平日里大多时间都是在鹿鸣苑,偶尔不去,也是进宫打马吊。”三公主说道。

    华静瑶舒了口气,就在刚才,她还以为昭阳长公主也被换了芯子,现在看来并没有。

    “其实公主娘现在也是这样啊,只不过她当着我的面不会去鹿鸣苑而已。”华静瑶笑嘻嘻地说道。

    她说的是实情,但凡她在府里时,昭阳长公主是不会去鹿鸣苑的。

    “为什么?”三公主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

    “可能是担心我会告诉父亲吧。”华静瑶笑道。

    “怎么会呢,你一定不会告诉父亲的。”三公主笃定地说道。

    华静瑶有些无奈:“换做是你肯定不会的,可是我却会,公主娘就是看出来我会通风报信,所以她才避开我。”

    三公主茫然,但是很快便认真地对华静瑶说道:“琳琳,你不能这样,身为女子,不能犯口舌搬弄事非,这是犯七出,这是不对的。”

    华静瑶低下头,虚心听取三公主的训导,心中更加坚定,若是她娘当着她的面去找鹿,她立即马上去告诉自家老爹,然后再告诉公主娘,老爹招蜂引蝶,最好让他们两个凑到一起大打一架,唉,自从上次见面,他们两个又有好些日子没有相见了。

第二三一章 开张大吉

    从宫里出来时,华静瑶还是松了一口气,大皇子送给三公主的人偶中,没有那么一只小光头。

    回到绣园,华静瑶看到紫萱正在做针线,她看了一会儿,却看不出紫萱缝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啊?”华大小姐好奇地问道。

    “奴婢想给那只光头娃娃缝个帽子,天气越来越冷了,他连头发也没有,可别着凉。”紫萱说道。

    华大小姐的嘴角抽了抽,看看紫萱,又想起和她抢猫的昭阳长公主,算了算了,随她们去吧。

    又过了几日,新铺子装潢一新,请人看了个黄道吉日,正式开张了。

    铺子得到了秦崴的大力支持,开业当天,秦家的万卷坊送来了上百册新书,其中便有《骆英俊奇案录》的第一卷和刚刚上市的第二卷。

    华大小姐把《骆英俊奇案录》摆放在铺子里最显眼的位置上,令骆仵作大为感动,当场保证,从今以后,华大小姐就是他的第一个读者。

    沈逦带着朵儿也来了,华大小姐一早给她送了请帖,沈逦还带来了贺礼,贺礼是她亲手绣的荔枝图,寓意红利满枝头。

    巩六少爷送的贺礼是一座镶着宝石的玉石盆景,张十二少送的则是他亲手画的牡丹公鸡图。

    让华静瑶没有想到的是苗红和秀秀出来了,原来是张十二少告诉他们的。苗红和秀秀带来的贺礼,是他们二人合画的一幅猫嬉图。

    秦崴的礼物中规中矩,是一对前朝大花瓶;骆仵作送的礼物和巩六有异曲同工之妙,竟是一只金算盘,华静瑶掂了掂,挺沉的。

    待到牌匾挂上去,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时,石力带着大皇子的贺礼也到了。

    大皇子送的贺礼是一整套的《大周一甲考卷》,石力笑着说道:“这套书册是大殿下着人编印的,陛下也是知晓的。”

    也就是说,这书是过了明路的。

    华静瑶没有想到,大皇子闲着没事竟然还编了这么一套书,要知道这些一甲考卷里,不但是历次科举前一甲的,而且当中还有状元考卷,这都是被收藏在翰林院的文史楼,普通翰林都是没有资格查看的。

    华静瑶仔细看了看,问道:“这是官印书?”

    书册是珍贵之物,又分成官印和私印,秦家的万卷坊虽然有名,可也还是私印,像这种官印的书,一般是不会放在她这种小书铺里售卖的。

    “是啊,此书只印了十套,大殿下说了,华大小姐什么也不缺,就把这套书送过来,给您添个彩头。”

    从宫里出来时,华静瑶还是松了一口气,大皇子送给三公主的人偶中,没有那么一只小光头。

    回到绣园,华静瑶看到紫萱正在做针线,她看了一会儿,却看不出紫萱缝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啊?”华大小姐好奇地问道。

    “奴婢想给那只光头娃娃缝个帽子,天气越来越冷了,他连头发也没有,可别着凉。”紫萱说道。

    华大小姐的嘴角抽了抽,看看紫萱,又想起和她抢猫的昭阳长公主,算了算了,随她们去吧。

    又过了几日,新铺子装潢一新,请人看了个黄道吉日,正式开张了。

    铺子得到了秦崴的大力支持,开业当天,秦家的万卷坊送来了上百册新书,其中便有《骆英俊奇案录》的第一卷和刚刚上市的第二卷。

    华大小姐把《骆英俊奇案录》摆放在铺子里最显眼的位置上,令骆仵作大为感动,当场保证,从今以后,华大小姐就是他的第一个读者。

    沈逦带着朵儿也来了,华大小姐一早给她送了请帖,沈逦还带来了贺礼,贺礼是她亲手绣的荔枝图,寓意红利满枝头。

    巩六少爷送的贺礼是一座镶着宝石的玉石盆景,张十二少送的则是他亲手画的牡丹公鸡图。

    让华静瑶没有想到的是苗红和秀秀出来了,原来是张十二少告诉他们的。苗红和秀秀带来的贺礼,是他们二人合画的一幅猫嬉图。

    秦崴的礼物中规中矩,是一对前朝大花瓶;骆仵作送的礼物和巩六有异曲同工之妙,竟是一只金算盘,华静瑶掂了掂,挺沉的。

    待到牌匾挂上去,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时,石力带着大皇子的贺礼也到了。

    大皇子送的贺礼是一整套的《大周一甲考卷》,石力笑着说道:“这套书册是大殿下着人编印的,陛下也是知晓的。”

    也就是说,这书是过了明路的。

    华静瑶没有想到,大皇子闲着没事竟然还编了这么一套书,要知道这些一甲考卷里,不但是历次科举前一甲的,而且当中还有状元考卷,这都是被收藏在翰林院的文史楼,普通翰林都是没有资格查看的。

    华静瑶仔细看了看,问道:“这是官印书?”

    书册是珍贵之物,又分成官印和私印,秦家的万卷坊虽然有名,可也还是私印,像这种官印的书,一般是不会放在她这种小书铺里售卖的。

    “是啊,此书只印了十套,大殿下说了,华大小姐什么也不缺,就把这套书送过来,给您添个彩头。”也就是说,这书是过了明路的。

    华静瑶没有想到,大皇子闲着没事竟然还编了这么一套书,要知道这些一甲考卷里,不但是历次科举前一甲的,而且当中还有状元考卷,这都是被收藏在翰林院的文史楼,普通翰林都是没有资格查看的。

    华静瑶仔细看了看,问道:“这是官印书?”

    书册是珍贵之物,又分成官印和私印,秦家的万卷坊虽然有名,可也还是私印,像这种官印的书,一般是不会放在她这种小书铺里售卖的。

    “是啊,此书只印了十套,大殿下说了,华大小姐什么也不缺,就把这套书送过来,给您添个彩头。”“是啊,此书只印了十套,大殿下说了,华大小姐什么也不缺,就把这套书送过来,给您添个彩头。”是啊,此书只印了十套,大殿下说了,华大小姐什么也不缺,就把这套书送过来,给您添个彩头。”“是啊,此书只印了十套,大殿下说了,华大小姐什么也不缺,就把这套书送过来,给您添个彩头。”

第二三二章 做喜欢的事

    书铺门外,众嘉宾原本已经上马起轿,准备动身,不知是谁的小厮眼尖,喊了一声:“永国公府来人了。”

    于是,虽然没有人跟进来看个究竟,但是却也没有人离开,众人留在书铺门外,不约而同屏心静气等着里面传出动静。

    自从骆仵作斩钉截铁说出沈逍就是小狸之后,除了华大小姐之外,别人差不多全都相信了。

    但是华大小姐不信,别人还能如何?男人们凑在一起不会八卦这种事,尽管也很好奇,可是却也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了。

    因此听说永国公府来给华大小姐送贺礼,大家便又不约而同想起了那件心照不宣的事来。

    平安喜乐身后还跟着四名壮汉,这四名壮汉抬着一物,那物件上面罩着大红镶金线的缎子,遮得严严实实。

    平安喜乐冲着华静瑶道过喜,把贺礼放下,连上面的红缎子也没有揭开,便急匆匆走了。

    平安喜乐刚刚出来,便有两个小厮围了上来,搭肩搂背,亲热无比。

    “我家六少爷送的贺礼是玉石盆景,你家送的啥?”

    平安喜乐好不容易挣脱开白天黑夜的魔爪,他们虽然刚到京城,可是也听朱禄说了,京城里有好几家小倌堂子,好这个的不少,在京城,男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平安喜乐互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共同的坚毅。俗话说奴随主子,他们便是随了自家四公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而且他们觉得白天黑夜身上的味道很难闻,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

    像他们这样,一天洗三次澡换两身衣裳,洗澡还要洒花露的小厮,整个京城也是独一份。

    白天和黑夜见人三分熟,屡试不爽,正准备和平安喜乐近一步肢体接触,没想到平安喜乐竟然头也不回,飞也似的跑了。

    巩六少爷无奈地摇摇头,没礼貌,真没礼貌,一看就是荒山野岭里长大的。

    对,和沈逍一样。

    书铺里,华静瑶看着那份贺礼,正在运气。

    一旁的沈逦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别具一格的贺礼。

    放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块石头,一块要让四名大汉才能抬起来的大石头。

    不是花园里的太湖石,也不是可以用来当盆景的吸水石,这就是一块石头,比厨娘用来压咸菜的石头大几号。

    “对了,华姐姐,我听人说有一种石头,看着是石头,可是切开以后里面是翡翠,这块石头或许就是。”沈逦很为自己能想到这个而欣慰。

    华静瑶摇摇头:“不是翡翠,这是能把人拍成傻子的石头。”

    沈逦吓了一跳,看看那足有二尺高的大石头,用这块石头拍人,一准儿就给拍死了啊。

    不过,沈逦小姑娘还是认为,这块石头里面藏着翡翠,价值连城的翡翠,只有这样才能算做贺礼。

    否则谁会抠门到拿块石头当贺礼的地步,大姐说四哥哥继承了整座国公府,有的是钱,四哥哥那么有钱,当然不会做这种抠门的事。

    华静瑶所有的好心情,全都因为这块石头给打消了。

    史丙闻讯过来,说道:“姑娘,我们把这块石头搬出去吧。”

    沈逦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他见过赌石的,能开出翡翠的石头,绝不是这样的。

    “扔到后院里去。”华静瑶说道。

    史丙叫来史丁,史丁抱起大石头直接扔进后院。

    “后院里有石桌石凳,就把这块石头放在旁边,凳子不够的时候,可以坐在上面,也挺合适的。”

    华大小姐告诉自己,不生气,她不生气,你敢送,我就敢把这块石头当凳子,天天坐在上面,用脚踢,用脚踹!踩了狗屎还能往上抹。

    次日,天还没亮,便下起雨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华静瑶没有出门,看着丫鬟们把过冬的衣裳找出来挑挑拣拣。

    这些都是姐姐的衣裳,颜色素淡,做工精致,就和姐姐一样,清淡雅致,宛若不染凡尘的空谷幽兰。

    “姑娘长大了,喜好也不一样了。再说,这些去年的衣裳已经短了,你们收拾收拾,抬去库房吧。”紫薇吩咐小丫头们,针线房那边已经把姑娘过冬的衣裳陆陆续续送过来了,全都是姑娘自己挑的颜色和料子,银红鹅黄淡紫,全都是娇艳的颜色,姑娘的喜好确实改变了。

    华静瑶看着这些衣裳被一箱箱抬走,心里一酸,忽然落下泪来。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小艾眼尖,吓了一跳,连忙拿了帕子来擦。

    “没事,屋里有潮气,我这是被潮气熏的。”华静瑶拭去眼泪,起身走到窗前。

    小艾莫名其妙,潮气也能熏的眼睛流泪啊。

    她连忙点上熏香,又让粗使婆子找了几块炭放在角落里。

    “拿这些炭进来做什么?”华大小姐看到炭就会联想到某个不讨喜的人。

    “姑娘,婢子听人说过炭能吸潮气。”小艾连忙解释。

    “好吧。”华静瑶别过脸去,不去看那些炭。

    这场雨过后,秋天便彻底过去了,华静瑶再进宫时,宫里已经烧了地龙,三公主身子弱,所以今年慈宁宫里早早就烧起地龙。

    天冷了,各府的饮宴花会自是也少了,慈宁宫里的马吊重又热火朝天地打了起来,华静瑶和三公主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趁着那几位打得热闹,她们便溜到三公主屋里,两名小宫女正在看话本子,见三公主进来,连忙把话本子藏到身后。

    三公主看她们一眼,大度地说道:“看书是好事,不用偷偷摸摸,本宫不用你们服侍,你们下去吧。”

    两个小宫女大喜过望,拿着话本子退下去,躲到没人的地方看书去了。

    见屋里没有别人了,三公主目光闪烁,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华静瑶说道:“琳琳,你的铺子里,有没有正经一点的话本子啊。”

    “正经?什么样的算正经?”华静瑶飞快地进行自我审视,她好像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呐。

    “我是说……我是说,就是那种劝人为善,就像二十四孝那样的。”三公主小声说道。

    “像二十四孝那样的?那直接去看二十四孝就行了,还看话本子做什么?”华静瑶说道。

    “没有啊……”三公主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是藏了很多心事,“那你那里有新出的话本子吗?”

    “上次给你送来的十本,你看了?”华静瑶问道。

    “嗯,全都看完了,没让嬷嬷们看到,皇祖母也不知道。”三公主说道。

    华静瑶明白了,三公主就是看话本子看上瘾了,可是三公主的骨子里是贤良淑德的姐姐,姐姐和她不一样,姐姐看才子佳人的折子戏都会脸红,当然不会放任自己去看这种比折子戏还要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了。

    所以那什么二十四孝,只是姐姐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继续看话本子呢,还是改邪归正去看二十四孝呢。

    既然书铺里没有类似二十四孝这样的话本子,那就只能有什么看什么了。

    华静瑶忍不住拍拍三公主的小脑袋,说道:“前世你守了一辈子规矩,这一世你就放任自己,做让自己快乐的事吧。”

    前世姐姐做了一辈子贤良淑女,可是到头来却被世人说成是毒妇妒妇,与其那样,还不如不当这个淑女。

    华大小姐告诉自己,不生气,她不生气,你敢送,我就敢把这块石头当凳子,天天坐在上面,用脚踢,用脚踹!踩了狗屎还能往上抹。

    次日,天还没亮,便下起雨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华静瑶没有出门,看着丫鬟们把过冬的衣裳找出来挑挑拣拣。

    这些都是姐姐的衣裳,颜色素淡,做工精致,就和姐姐一样,清淡雅致,宛若不染凡尘的空谷幽兰。

    “姑娘长大了,喜好也不一样了。再说,这些去年的衣裳已经短了,你们收拾收拾,抬去库房吧。”紫薇吩咐小丫头们,针线房那边已经把姑娘过冬的衣裳陆陆续续送过来了,全都是姑娘自己挑的颜色和料子,银红鹅黄淡紫,全都是娇艳的颜色,姑娘的喜好确实改变了。

    华静瑶看着这些衣裳被一箱箱抬走,心里一酸,忽然落下泪来。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小艾眼尖,吓了一跳,连忙拿了帕子来擦。

    “没事,屋里有潮气,我这是被潮气熏的。”华静瑶拭去眼泪,起身走到窗前。

    小艾莫名其妙,潮气也能熏的眼睛流泪啊。

    她连忙点上熏香,又让粗使婆子找了几块炭放在角落里。

    “拿这些炭进来做什么?”华大小姐看到炭就会联想到某个不讨喜的人。

    “姑娘,婢子听人说过炭能吸潮气。”小艾连忙解释。

    “好吧。”华静瑶别过脸去,不去看那些炭。

    这场雨过后,秋天便彻底过去了,华静瑶再进宫时,宫里已经烧了地龙,三公主身子弱,所以今年慈宁宫里早早就烧起地龙。

    天冷了,各府的饮宴花会自是也少了,慈宁宫里的马吊重又热火朝天地打了起来,华静瑶和三公主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趁着那几位打得热闹,她们便溜到三公主屋里,两名小宫女正在看话本子,见三公主进来,连忙把话本子藏到身后。

    三公主看她们一眼,大度地说道:“看书是好事,不用偷偷摸摸,本宫不用你们服侍,你们下去吧。”

    两个小宫女大喜过望,拿着话本子退下去,躲到没人的地方看书去了。

    见屋里没有别人了,三公主目光闪烁,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华静瑶说道:“琳琳,你的铺子里,有没有正经一点的话本子啊。”

    “正经?什么样的算正经?”华静瑶飞快地进行自我审视,她好像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呐。

    “我是说……我是说,就是那种劝人为善,就像二十四孝那样的。”三公主小声说道。

    “像二十四孝那样的?那直接去看二十四孝就行了,还看话本子做什么?”华静瑶说道。

    “没有啊……”三公主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是藏了很多心事,“那你那里有新出的话本子吗?”

    “上次给你送来的十本,你看了?”华静瑶问道。

    “嗯,全都看完了,没让嬷嬷们看到,皇祖母也不知道。”三公主说道。

    华静瑶明白了,三公主就是看话本子看上瘾了,可是三公主的骨子里是贤良淑德的姐姐,姐姐和她不一样,姐姐看才子佳人的折子戏都会脸红,当然不会放任自己去看这种比折子戏还要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了。

    所以那什么二十四孝,只是姐姐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继续看话本子呢,还是改邪归正去看二十四孝呢。

    既然书铺里没有类似二十四孝这样的话本子,那就只能有什么看什么了。

    华静瑶忍不住拍拍三公主的小脑袋,说道:“前世你守了一辈子规矩,这一世你就放任自己,做让自己快乐的事吧。”

    前世姐姐做了一辈子贤良淑女,可是到头来却被世人说成是毒妇妒妇,与其那样,还不如不当这个淑女。

    所以那什么二十四孝,只是姐姐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继续看话本子呢,还是改邪归正去看二十四孝呢。

    既然书铺里没有类似二十四孝这样的话本子,那就只能有什么看什么了。

    华静瑶忍不住拍拍三公主的小脑袋,说道:“前世你守了一辈子规矩,这一世你就放任自己,做让自己快乐的事吧。”

    前世姐姐做了一辈子贤良淑女,可是到头来却被世人说成是毒妇妒妇,与其那样,还不如不当这个淑女。所以那什么二十四孝,只是姐姐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继续看话本子呢,还是改邪归正去看二十四孝呢。

    既然书铺里没有类似二十四孝这样的话本子,那就只能有什么看什么了。

    华静瑶忍不住拍拍三公主的小脑袋,说道:“前世你守了一辈子规矩,这一世你就放任自己,做让自己快乐的事吧。”

    前世姐姐做了一辈子贤良淑女,可是到头来却被世人说成是毒妇妒妇,与其那样,还不如不当这个淑女。

第二三三章 栀姐儿

    转眼进了腊月,京城里下了第二场雪。雪不大,如被风吹起的蒲公英,轻轻柔柔漫天飞舞,落在脸上,有种细碎的微凉;落到地上,渐渐积起一片银白。

    还没到年根底下,京城里已经处处透着过年的气息,达官显贵的人家正是最忙的时候,各府忙着采办过年的东西,更忙着走动送年礼,街上也时常看到外地来京城送礼的车马。

    庄子铺子的管事像往年一样,到帐房核对了帐目,帐房便拿了单子来找祥伯,小心翼翼地问道:“祥伯,今年的帐目是不是该拿给四公子过目了?”

    这几年世子在府里丁忧,没有了外面的差事,便把中馈也管了起来,如今四公子回来了,按理说这些帐目也该交给四公子,可是四公子年纪小,这些年又没在府里,帐目交过去,四公子肯不肯管呢。

    帐房里的几个人,从未和沈四公子打过交道,平日里沈四公子也是打发平安喜乐过来拿钱,因此,他们不但摸不准四公子的脾气,甚至连在四公子面前冒泡的机会也没有。

    好在还有祥伯。

    祥伯埋怨地看他们一眼,说道:“当然要交给四公子过目,除了四公子,这府里还有别的主子吗?”

    帐房连忙陪笑,说道:“咱们也是盼着四公子早点把四夫人娶过来。”

    当年他们也盼着世子早日与世子夫人成亲,这些一来府里便有了掌管中馈的主母,好不容易盼到了世子成亲,可是那却也是世子与世子夫人的忌日。

    祥伯叹了口气,领着帐房去见沈四公子。

    沈四公子这个月住在翠竹轩,前几天刚刚搬进来的。

    自从沈四公子回来,这已经是第五次搬家了。

    永国公府这么大,只有他一个主子,他想住到哪里就住哪里,他想搬家,那就搬家,反正也没有人会说三道四。

    祥伯反倒觉得这样挺好,否则这些院子空得太久也不好,四公子每个院子住一住,也就有了人气。

    当年国公爷去世,世子沈远把府里的下人筛了几遍,后来索性只留下上岁数的老人儿,余下的全都打发去了庄子上。

    沈四公子喜欢搬来搬去,加之他又是个极爱干净的,闻不得一丁点异味,若是哪个院子打扫得不干净,沈四公子不用进门,在门口路过就能闻出来,因此,这些日子府里的丫鬟小厮添置了不少。

    国公府不会随随便便让人牙子上门,新添置的丫鬟小厮全都是家生子。沈四公子对此不置可否,这些事情全都交给祥伯,他懒得过问。

    祥伯带着帐房,刚刚走进翠竹轩,就看到两个粗使丫鬟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外走,看到祥伯,两个丫鬟慌忙行礼。

    祥伯不由皱眉,问道:“快过年了,你们哭个啥?”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委屈地说道:“奴婢们是园子里的,菠菜姐姐叫我们过来扫雪,可是刚刚四公子回来,让我们快点走,说我们……说我们有脂粉味……难闻,我们没想到会冲撞到四公子,我们不是故意的,祥爷爷,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话还没有说完,丫鬟的眼泪便又滚落出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任谁被人这样说,都会觉得委屈。

    一旁的帐房已经听傻了,头发根儿都要立起来了,以前他们也听府里的人私底下说四公子爱干净,手下的小厮一天要洗三次澡,那时他们没当真,以为那些人夸张,四公子这样的身份,原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多多少少会有些小怪癖而已,可今天他们是见识到了,这两个丫鬟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是闻到一点香粉的味道,没觉得难闻啊。

    祥伯无奈地挥挥手,对两个丫鬟道:“干活就干活,不要涂脂抹粉了,别哭了,快去把脸洗干净,再回来扫雪。”

    两个丫鬟行礼,小跑着洗脸去了。

    祥伯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对帐房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几天没洗澡了?”

    帐房们早就听得胆战心惊,大冬天的洗澡的次数不多,不可能像平安喜乐那样一天洗三次,再说了,若是他们也一天洗三次澡,哪还有时间打理帐目。

    好在其中有两名帐房,是昨天刚刚洗过的,祥伯对这两个人说道:“进去以后,你们两个人在前面,其他几个站在后面,千万不要熏着四公子。”

    院子里已经扫出了一条小径,一只猫儿飞快地在小径上跑过,跳到庑廊下的美人靠上,抖落爪子上沾的雪沫,看到有人来了,猫儿警惕地看过来,琥珀色的眼睛精光四射。

    “栀姐儿,是我。”祥伯笑眯眯地说道。

    听到猫儿叫了一声,帐房们这才知道,原来祥伯是在和那只猫打招呼。

    那只猫竟然叫栀姐儿!

    猫儿不是都叫阿花大黄小黑吗?

    这位四公子也真是真是……真是高雅脱俗。

    听说是要给他看帐目,沈逍的脑袋立刻大了几圈儿。

    更令他不爽的是,那厚厚的十几本帐册散发着浓烈的味道,有劣质的臭墨味,还有汗味和一股子霉味儿。

    沈逍看向祥伯,问道:“以前这些帐目是谁在管着?”

    祥伯说道:“以前是国公夫人管着,国公夫人去世后,便是国公爷亲自来管,再后来便交给了世子。”

    也说是说,这些帐目现在交给他了,他责无旁怠。

    “放下吧,我有空时会看的。”沈逍说道。

    帐房们松了口气,忙道:“四公子若是有不清楚的,您就让人把小的们叫过来。”

    “嗯,你们下去吧。”沈逍淡淡地说道。

    帐房们舒了口气,连忙行礼退了出去,刚刚走到门口,他们便听到沈四公子说道:“芹菜,你想办法把这些帐册弄得好闻一点再拿过来。”

    帐房们面面相觑,好在四公子嫌弃的不是他们,而是帐册。

    芹菜对于这些小事早已驾轻就熟,半个时辰后,十几本帐册重又摆到沈逍面前时,味道已经好闻了许多。

    可也只是好闻了,原本的味道还在,至少沈四公子是能够闻出来的。

第二三四章 粥棚(一)

    接连三日,沈逍没有出门,他在书房里看帐册,虽然没有人教他,可是渐渐的,他也从初时一窍不同,到现在能看出门道。

    到了第四天,沈逍让人叫来几名帐房,问了几处帐目上不清楚的地方,帐房们便知道四公子是详细看过,而且也看出门道了。

    待到把所有帐目核对清楚,外院的管事又送来长长的年礼单子,沈逍好不容易处理完年礼,祥伯又过来问施粥的事。

    每年腊月,宗室和勋贵们都会施粥,各家都有粥棚,往年十一月时,便会有德高望重的长辈邀集各府女眷商议施粥的事,永国公府这些年没有当家主母,世子沈远便会让管事婆子带话过去。

    如今沈远不在了,长辈们或许是觉得沈逍年纪太小,因此也没有给永国公府送帖子,祥伯毕竟上了年纪,不能面面俱到,没有人相邀,他便把粥棚的事给忘了,直到这几天下雪,他听说城外有人冻死,又听说昨天有个乞丐饿极了,跑到长公主府的粥棚里喝粥,竟然给活活挣死了,祥伯这才想起开粥棚的事。

    若是永国公府从来不参合这事也就罢了,年年都开粥棚,偏偏四公子回来,这粥棚就不开了,传出去外面的人不会相信永国公府是真的忘了,只会认为四公子凉薄。

    大冷的天,祥伯急出满头大汗,他是真老了,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给忘了。

    沈逍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留在府里处理中馈,好不容易忙得差不多了,正想出去透透气,就看到祥伯急匆匆进来,进门时不小心踩到栀姐儿的尾巴,栀姐儿一声惨叫,跳进沈逍怀里。

    沈逍安抚着栀姐儿,看向祥伯,问道:“怎么了?”

    祥伯连忙说了开粥棚的事,沈逍问道:“父亲和大哥在时,府里年年都开粥棚吗?”

    祥伯道:“除了有一年,宫里要开粥棚,让各府出银出米,府里没有单另开粥棚以外,咱们府里年年都开。”

    “既然这样,那今年也继续开吧,只是现在已经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地方。”沈逍说道。

    “有,一定能有,开粥棚的地方都是顺天府划出来的,各府有各府的地方,咱们府里今年没有开,那地方就空出来了,老奴这就去安排。唉,都是老奴的错,若不是听说长公主府的粥棚里撑死了人,老奴现在还没有想起来这事呢。”祥伯自责地说道,行了礼便准备出去。

    “等等”,沈逍叫住祥伯,问道,“你说长公主府的粥棚撑死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具体情况你知道吗?”

    祥伯忙道:“这就是昨天的事,老奴也是听咱们府里出去采买的人说的,据说是个乞丐,可能是饿极了,一口气喝了几碗粥,便给活活撑死了。”

    接连三日,沈逍没有出门,他在书房里看帐册,虽然没有人教他,可是渐渐的,他也从初时一窍不同,到现在能看出门道。

    到了第四天,沈逍让人叫来几名帐房,问了几处帐目上不清楚的地方,帐房们便知道四公子是详细看过,而且也看出门道了。

    待到把所有帐目核对清楚,外院的管事又送来长长的年礼单子,沈逍好不容易处理完年礼,祥伯又过来问施粥的事。

    每年腊月,宗室和勋贵们都会施粥,各家都有粥棚,往年十一月时,便会有德高望重的长辈邀集各府女眷商议施粥的事,永国公府这些年没有当家主母,世子沈远便会让管事婆子带话过去。

    如今沈远不在了,长辈们或许是觉得沈逍年纪太小,因此也没有给永国公府送帖子,祥伯毕竟上了年纪,不能面面俱到,没有人相邀,他便把粥棚的事给忘了,直到这几天下雪,他听说城外有人冻死,又听说昨天有个乞丐饿极了,跑到长公主府的粥棚里喝粥,竟然给活活挣死了,祥伯这才想起开粥棚的事。

    若是永国公府从来不参合这事也就罢了,年年都开粥棚,偏偏四公子回来,这粥棚就不开了,传出去外面的人不会相信永国公府是真的忘了,只会认为四公子凉薄。

    大冷的天,祥伯急出满头大汗,他是真老了,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给忘了。

    沈逍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留在府里处理中馈,好不容易忙得差不多了,正想出去透透气,就看到祥伯急匆匆进来,进门时不小心踩到栀姐儿的尾巴,栀姐儿一声惨叫,跳进沈逍怀里。

    沈逍安抚着栀姐儿,看向祥伯,问道:“怎么了?”

    祥伯连忙说了开粥棚的事,沈逍问道:“父亲和大哥在时,府里年年都开粥棚吗?”

    祥伯道:“除了有一年,宫里要开粥棚,让各府出银出米,府里没有单另开粥棚以外,咱们府里年年都开。”

    “既然这样,那今年也继续开吧,只是现在已经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地方。”沈逍说道。

    “有,一定能有,开粥棚的地方都是顺天府划出来的,各府有各府的地方,咱们府里今年没有开,那地方就空出来了,老奴这就去安排。唉,都是老奴的错,若不是听说长公主府的粥棚里撑死了人,老奴现在还没有想起来这事呢。”祥伯自责地说道,行了礼便准备出去。

    “等等”,沈逍叫住祥伯,问道,“你说长公主府的粥棚撑死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具体情况你知道吗?”

    祥伯忙道:“这就是昨天的事,老奴也是听咱们府里出去采买的人说的,据说是个乞丐,可能是饿极了,一口气喝了几碗粥,便给活活撑死了。”

    撑死了人,老奴现在还没有想起来这事呢。”祥伯自责地说道,行了礼便准备出去。

    “等等”,沈逍叫住祥伯,问道,“你说长公主府的粥棚撑死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具体情况你知道吗?”

    祥伯忙道:“这就是昨天的事,老奴也是听咱们府里出去采买的人说的,据说是个乞丐,可能是饿极了,一口气喝了几碗粥,便给活活撑死了。”

第二三五章 粥棚(二)

    粥棚被两家邻居占去大半也就罢了,还有更让人咋舌的。

    原来,昨天被活活撑死的那个乞丐是死在长公主府的粥棚外面,那是他倒下去的那片地方,恰好就是长公主府和永国公府两家粥棚门前的交界限,且,脑袋还是在永国公府这边。

    沈逍正在听管事禀报昨天的事,便看到长公主府的粥棚对面,停着一顶轿子,轿子外面站着的小丫鬟,正是小艾。

    小艾在这里,那么轿子里坐着的是谁,就不用猜了。

    也不知道华大小姐今天抽的哪阵风,没有坐她那宽大华丽的马车。

    且,这顶青布小轿就是街上随处可见拉脚的那一种,并非是大户人家自用的。

    沈逍蹙眉,假装没有看到,转身进了自家粥棚。

    可是粥棚太小了,里面堆满米袋子,这样一来空气便不流通,换作别人没什么,可是沈逍却捂起了鼻子,只好施施然从粥棚里出来。

    没想到他刚刚出来,迎面便撞上了尹捕头。

    “沈四公子,原来你也在啊,太好了太好了。”

    透过尹捕头脸上的喜色,沈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怎么了?”沈逍问道。

    “是这么回事,昨天死在贵府粥棚外面的那名乞丐,尸格已经出来了,并非是喝粥撑死。”尹捕头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逍的眉头拧在一起,冷声说道:“你说那名乞丐是死在我家粥棚外面的?为何在此之前我听到的,都是那乞丐是死在长公主府的粥棚外面?”

    尹捕头有些尴尬,道:“这案子最初报到衙门时,目击的证人全都说是撑死的,那人既然是在长公主府的粥棚喝粥,自是算做死在长公主府的粥棚外面。可是骆仵作验尸之后,验出那乞丐受伤在前,喝粥在后,致他死命的并非是粥,而是他的内伤,这样一来,就不能按照撑死定案了。根据顺天府划定的粥棚位置,那乞丐倒下的地方,恰好就是贵府粥棚所在,这地方归贵府使用,顺天府里有存档,十几年来没有变过。”

    沈逍哼了一声,先前是撑死的,那便是和长公主府有关系,现在变成受伤致死,便按照倒下去的地方来定案了,你们是欺负人吧。

    这地方的确归永国公府使用,可是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到长公主府是如何抢地盘的。

    没出命案时,这地方你们抢着用,出了命案,这地方就成我的了?

    尹捕头察言观色,预感到今冬最大的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他连忙陪笑说道:“其实呢,死者死在哪里都是小事,因为尸格上写得清清楚楚,死者受伤已经超过两日,两日之前永国公府的粥棚还没有搭起来,这和贵府肯定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还要硬把案发地算到我们府上?

    沈逍问道:“尹捕头今日过来是查案吗?”

    尹捕头道:“不瞒沈四公子,这个案子已经查明了,只是那犯案的人一时还没有抓到,我们来这里看看。”

    既然已经查明,沈逍懒得多问,上一次他是奉了皇帝口谕协助大皇子办案,这一次没有圣谕,他自是不能参合。

    沈逍颔首,对尹捕头道:“那辛苦尹捕头了。”

    说完,沈逍便想走了,他今天过来,也只是想要看看是如何施粥的,现在已经看完了,也该回去了。

    “沈四公子请留步。”身后传来尹捕头的声音。

    沈逍转头,问道:“可还有事?”

    尹捕头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听说沈四公子认识朱禄?若是认识,可否告诉朱禄的下落?”

    沈逍眉头微动,反问道:“朱禄?谁是朱禄?”

    “朱禄是在运河上截官船的水匪,刑部一早就发下海捕公文,只是至今没有归案。眼下这个案子,经查也与朱禄有关,他便是此案的嫌疑人。”

    “原来如此,可惜在下不认识此人。”沈逍断然否认,他隐隐的已经猜到了什么。

    华静瑶也和他提过朱禄,不仅提过,而且还让人围堵过,朱禄连搬几次家,至今不敢在人前露面。

    果然,尹捕头不经意地往对面望了一眼,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他对沈逍拱拱手,说道:“原来四公子也不认识,那是我们冒昧了,还请四公子见谅。”

    “嗯。”沈逍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微微颔首,扬长而去。

    回到永国公府,菠菜悄悄告诉他,朱禄来了,好像受了伤,正在岳离那里诊治。

    岳离住在点苍院。点苍院是整座国公府最偏僻的院子,在此之前,已经空置多年,岳离之所以会选择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离哪里都远,即使有风,也不会把他的旱烟味送到沈逍鼻子里。

    这是十几年来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惹不起就躲!

    岳离和沈逍一起住了十六年,从沈逍会说话那天开始,他就对岳离抽烟深恶痛绝,沈逍小时候,体内毒素没有彻底清除,身体虚粥,有一次硬是让岳离的烟味熏得呕吐不止,后来还晕倒了,从那以后,岳离就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沈逍就是他的克星,惹不起,惹不起。

    现在跟着沈逍来了国公府,在人家的屋檐下,想不低头也不行,岳离索性住以这个鸟不拉屎的院子里,只是为了能自由自在地抽几口。

    听说朱禄在点苍院,沈逍沉着脸一言不发找了过去。

    跨进屋门,就见朱禄赤着上身,岳离一脸嫌弃地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看到沈逍起来,朱禄忙要起身,却又被岳离按了下去。

    沈逍坐到朱禄对面,开门见山:“粥棚里死了的那个人是你干的?”

    “粥棚?什么粥棚?”刚刚那么一动,背后的伤口便又被扯了一下,朱禄疼得直抽气,嗑嗑巴巴地问道,“不是我干的。”

    “那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沈逍问道。

    朱禄嘶了一声,咧着半片嘴角,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偷眼看向沈四公子,却没有在沈四公子脸上看出半丝怜悯。

    苦肉计是没用了。

第二三六章 粥棚(三)

    朱禄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三天前我去城外的赌坊里玩了几把,手风不顺,身上的银子用完了,我这个就这么一个优点,赌光身上的钱,决不会借债,输光完事,不赌了。谁想到我刚刚走出赌坊,就被五六个混混围上了,他们把我当成乡巴佬,竟然硬逼着让我借钱继续去赌。”

    “你和他们打起来了?”沈逍并不吃惊,朱禄长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而且还是个瘸子,不修边幅,明明从不缺钱,可是身上的衣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又破又旧,皱皱巴巴,被混混们盯上也是正常。

    朱禄无奈地说道:“若是在京城里,我是真不敢和他们打架,你不知道,华大小姐现在还让人盯着我,也不知道那位大小姐是不是闲得。可是出了城我还真不怕,不就是几个混混吗?难道我还怕他们吗?”

    沈逍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朱禄身后。

    朱禄那晒成古铜色的后背上,横七竖八几道伤痕,深可见骨。

    “你和几个混混动手了,可是你却受伤了。”沈逍嘲讽地说道。

    朱禄厚皮厚脸,可是也有点撑不住了,只好辩解道:“是我走眼了,这群混混有点来头,决不会是真的混混,其中有两个还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我计上心头,跳进冰窟窿里,这条老命也不保了。

    朱禄是水匪,他敢往冰窟窿里,借着水下逃走,可是那些混混却没有这个本事,更不会也跟着跳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水遁而去。

    “有高手?”沈逍问道。

    朱禄点点头,说道:“不仅那两个是高手,另外几个也不弱,全都是练家子,而且那出招一看就是刀尖上滚过来的,招招是往致命的地方招呼,我从河里出来,已经没有力气回城了,只好躲到城外的一家野寮子里养了三天,今天恢复了气力,这才能来请岳神医诊治。”

    “按你所说,这三天你全都在城外?除你自己,还有谁能证明?”沈逍问道。

    朱禄咽了口唾沫,有点难为情地说道:“这三天都是小红在侍候我,她能证明。”

    “小红?是个丫鬟?”沈逍不解地问道。

    “什么丫鬟啊,他不是说了,这三天他都是住在野寮子里,那小红八成是野寮子里的姐儿,这小子受了伤还不忘风流快活。”岳离合上药箱,站起身来。

    沈逍这下明白了,原来野寮子是那种地方。

    他顿时觉得屋里有股难闻的味道,不是药味,这就是朱禄身上的味道。

    去哪种地方沾染来的。

    沈逍掏出一条雪白的帕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对于他这些动作,无论是岳离还是朱禄,都是司空见惯了,沈四公子的帕子只用一次,一次就扔,以前是四个丫鬟给他做帕子,现在回到府里,针线房里做了上百条帕子送过来。

    隔着帕子,沈逍对朱禄说道:“那天和你打架的几个人里,有一个死了,死因是内伤。那天你们打架,或许被人看到了,有人向顺天府告密,眼下顺天府正在找你。”

    顺天府找人有轻有重,若只是找人来问一问,倒也就罢了。可是朱禄原本就是朝廷辑命的犯人,若是他被顺天府找到,就只能伏法了。

    “什么?还有这事?四公子,我是冤枉的,那天我被逼得只能跳进冰窟窿了,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别说把人打死,那个时候我能逃走已是万幸。”朱禄没忘记为自己辩解。

    沈逍没有在朱禄眼中看到心虚,便道:“如果你没有打伤那个人,那么这件事上你是着了别人的算计。”

    “算计?”朱禄吃了一惊,在此之前,他已经强迫自己忘记被人打得去跳冰窟窿的这件事,这样丢面子的事,自是不能记在心里,否则不但累,而且失去自信。

    朱禄一向是个自信的人。

    “你不是也已经怀疑了吗?”沈逍说道。

    朱禄的确起了疑心,他也不是第一次和街上的混混打架了,从小打到大,可是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身手这么好的混混。

    那些人不是混混,他们来找他麻烦是别有居心。

    可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呢?

    朱禄三省吾身:高否?富否?帅否?

    答曰:否!

    那么为何还会有人图谋他,是图谋他身上的破衣裳还是他那个通缉犯的身份?

    对,就是身份,他是通缉犯,所以只管把案子一股脑推到他的身上。

    各个衙门抓他抓了这么久仍然一无所获,若是他从此杳无音信,那么这案子扣在他头上,便成了死案,也成了悬案,最终因为抓不到他,这案子便不了了之。

    可若是他被衙门抓到了呢?像他这种人,虱子多了不觉咬,说不定还会认为这是英雄行为,为自己而自豪,砍头前高声呼喊: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汗。

    想来想去,朱禄全都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委屈,他比那戏台上的窦娥还要冤。

    沈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稍后我会让人过来,你把那几个混混的相貌画出来,记得多少就画多少。”

    “好吧,你让来画画的人,可不可靠,不会把我的事捅出去吧?”朱禄委屈巴巴地问道。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沈逍冷冷地说道。

    “好吧。”朱禄认命。

    华静瑶正在书铺里翻看刚送过来的话本子,便听说平安喜乐过来了。

    华静瑶蹙起眉头,她向尹捕头提起朱禄,沈逍八成是急了,来找她算帐。

    华静瑶转头看看后院里的那块大石头,算帐就算帐,谁怕谁?

    可是来的人只有平安喜乐,沈逍没来。

    平安喜乐一脸的与人为善,恭敬谦和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华大小姐,前阵子听大皇子说,您手下有人擅长画人像,画得比官府下发的通缉令还要逼真,大皇子私底下可没少夸奖您,就连我家四公子也说华大小姐手下人才济济,华大小姐您更是一位少有的伯乐啊啊啊啊!”

第二三七章 身份

    “说吧,什么事?”华大小姐没好气地说道。平安喜乐和他们的主子简直是两个极端,不过比他们主子要接地气。

    平安喜乐不敢怠慢,连忙把来意说了,华静瑶叫来史乙,说道:“去把叶行叫来,你带着他一起去永国公府。”

    平安喜乐又惊又喜,华大小姐可真是好说话啊。

    叶行是长公主府的护卫。叶行的父亲是个画师,但凡衙门要抓捕犯人便会叫他来画像,他的画像惟妙惟肖,衙门因此破了许多大案,但他也因此招来祸端,有个犯人越狱后竟然报复到他的头上,将他和妻子全都杀死,叶行去了学堂这才逃过一劫。叶行自幼跟着父亲学习画技,衙门本想让他子承父业,叶行婉拒,从此后弃文习武,长大后去考武举,虽然落第,却被长公主府挑中,做了护卫。

    直到傍晚时分,华静瑶准备回府了,史乙和叶行才急匆匆赶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华静瑶问道。

    叶行对华静瑶说道:“沈四公子让小的画了七幅画像。”

    “七幅?这么多?”华静瑶好奇地问道,“那七幅画像你还记得吗?能否重画一遍?”

    “小的趁着还没有忘记,今晚就画出来,只是……”叶行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华静瑶问道。

    “只是那个向小的描述画中之人相貌的人,小的以前画过。”叶行说道。

    “画过?”华静瑶大脑中灵光闪过,她想起来了,“是不是沈逢死的时候?”

    “对,姑娘记性真好,就是那一次,小的不会认错,就是这个人。”叶行肯定地说道。

    华静瑶笑了,原来是朱禄啊。

    沈逍果然维护朱禄,这是在给朱禄查找证人吗?

    昨天那人死在长公主府的粥棚外,当时在场的人全都认定那人是撑死的,但是华静瑶并不这样认为,这世上或许有喝粥撑死的人,但是却不会恰好就死在她家粥棚。

    她立刻让甲乙丙丁去调查,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这人看上去是个乞丐,但是京城里多个花子头儿全都说不认识这个人,应该不是专门的乞丐,而是别处来的流民。

    这两年风调雨顺,京城里的流民并不多,顺天府还在禅音寺外面搭建了民营,让这些人暂时居住。

    甲乙丙丁去了民营,拿着死者的画像打听了很多人,终于有个禅音寺的小和尚,说他见过这名死者。

    禅音寺的僧人协助顺天府,给这些流民登记造册,这名死者登记的姓名是左阿宝,二十四岁,柴沟堡人氏,父母双亡,去年家中走水,烧光了房产和积蓄,他会烧炭,可是柴沟堡的烧炭厂都是官办,用的也是发配至此的犯人,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到京城,以为京城里的有钱人多,说不定能赚到大钱。

    住在民营里的流民们,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说辞,要么是家中走水,要么是被亲戚夺了家产,大同小异,都是在原籍混不下去,这才来到京城。

    对于这些理由,顺天府派去的人并不相信,可是也不可能去原籍一一核实,只好让他们暂时住在这里,偶尔有河工或者是其他出苦力的差事,也会来民营里招人手。

    小和尚之所以对左阿宝有印像,是因为前两天左阿宝曾经来向他讨过草药。

    顺天府担心民营脏乱会有瘟疫,因此便请了禅音寺里懂医理的僧人前来帮忙,每隔几日便会熏艾,遇到生病的流民,也会用草药医治。

    小和尚的师傅便是医僧,偶尔也会有人来找小和尚要草药。

    而左阿宝来找小和尚要的是仙鹤草。

    “贫僧当时便问他可是咯血,或者是便血了?他说是老毛病,用了仙鹤草就好了,还让贫僧不要告诉别人,免得官府的人认为他是病痨把他轰走。贫僧见他说得可怜,还特意回寺里取了仙鹤草交给他,还把仙鹤草的用法也告诉了他。”这事刚刚过去没两日,小和尚记得很清楚。

    既然查到了死者姓名,后面的事也就容易起来。

    先是民营里有人说左阿宝常去城外的赌坊外面乞讨,还和混混们在一起厮混,接着又有人说前两天看到左阿宝捂着心口呼痛,问他是不是病了,他说是在城外乞讨时,被一个跛子踢在心口上。

    一个跛子还能用脚踢人?

    华静瑶听到这些消息,立刻便想到了一个人,朱禄!

    朱禄的确是个跛子,但也是个很厉害的跛子。

    恰好这时,骆仵作的尸格也写好了,左阿宝受过严重内伤,并非是喝粥撑死的。

    华静瑶很想找沈逍当面问一问,可是她也知道,沈逍绝不会和她说实话,因此她便索性使了一点小坏,向尹捕头说起了朱禄。

    顺天府里还有朱禄的通缉公文,尹捕头查了之后,便认定彼跛子便是此跛子,这时华大小姐再次提起沈四公子,于是尹捕头便来找沈逍要人了。

    事实证明,华大小姐的计划顺天进行,而且沈四公子也积极主动参与进来了。

    次日,叶行便把他画的七张画像交给了华静瑶,华静瑶仔细看了一遍,当中并没有与死者左阿宝相似之人。

    她蹙起眉头,对史乙说道:“你派两个人去趟柴沟堡,查一查这个左阿宝的情况,带上左阿宝的画像,看看有没有人认识他。”

    史乙领命,立刻下去安排。

    华静瑶对史丙说道:“你拿上这七张画像,去打听打听,对了,有人说左阿宝常去城外的赌坊乞讨,你让人也去那里看看。”

    朝廷虽然并没有禁赌,但是赌坊里鱼龙混杂,不但顺天府的人时常没事找事,就连刑部以及飞鱼卫也常去搜查,因为搜出逃犯而被连累关门停业的赌坊不在少数,一来二去,敢在京城开赌坊的越来越少,京城外面的赌坊反而多了起来。

    华静瑶自己则带上史甲和史丁去了顺天府,她想亲眼看看左阿宝的尸体。

    那天听说粥棚里死了人,她到的时候,死尸已经抬去了顺天府。

第二三八章 烧炭匠

    骆仵作恰好也在衙门里,听说她要去看尸体,便问道:“我听说死者是个流民?”

    “是啊,禅音寺民营里的花名册里有他的名字。”华静瑶说道。

    骆仵作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华静瑶便问道:“骆仵作可是有新发现吗?”

    “也不是新发现,是昨天验尸时就发现了,这人……华姑娘,你跟我来,我给你看看。”骆仵作说着便进了停尸房,华静瑶紧跟其后,小艾鼓足勇气,还是没敢跟进去,只好站在外面转圈圈。

    正是严冬,尸体容易存放,骆仵作掀开尸布,便露出下面的尸体。

    华静瑶只是在画像上看到过这个死者,而且那画像并非叶行所绘,而是顺天府的画师画的,只有六七分相似,若不是小和尚对他印像深刻,恐怕也难以认出来。

    骆仵作拿起死者的右手,指着上面的茧子说道:“你看这茧子的位置,应是写字磨出来的,这人若是流民,也应该是个读书人。还有这里……”

    说着,骆仵作便要去解死者身上的袍子。死者原本衣衫破烂,身上的袍子是骆仵作之前让婆子用粗布简单缝制的,仅能敝体,停尸房里有很多这样的袍子,就是给死者临时穿著的.

    “骆仵作,您要干啥?”跟着一起进来的史甲连忙制止。

    骆仵作怔了怔,脸上一阵火烫,他差点忘了,华大小姐还是个小姑娘。

    他忙道:“是我疏忽了,华姑娘莫要见怪,其实我说给华姑娘知道便可,倒也不用亲眼去看。”

    华静瑶微笑,道:“无妨。”

    骆仵作继续说道:“这名死者的身体虽然又脏又臭,可是我用清水擦洗了几处,却是白皙细腻。”

    华静瑶心头一动,说道:“他在民营里登记的籍贯是柴沟堡,他那一页写着是他会烧炭,但柴沟堡的官营炭厂只用犯人,又因家中走水,他这才来了京城。也就是说,他是一名烧炭匠。”

    骆仵作恰好也在衙门里,听说她要去看尸体,便问道:“我听说死者是个流民?”

    “是啊,禅音寺民营里的花名册里有他的名字。”华静瑶说道。

    骆仵作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华静瑶便问道:“骆仵作可是有新发现吗?”

    “也不是新发现,是昨天验尸时就发现了,这人……华姑娘,你跟我来,我给你看看。”骆仵作说着便进了停尸房,华静瑶紧跟其后,小艾鼓足勇气,还是没敢跟进去,只好站在外面转圈圈。

    正是严冬,尸体容易存放,骆仵作掀开尸布,便露出下面的尸体。

    华静瑶只是在画像上看到过这个死者,而且那画像并非叶行所绘,而是顺天府的画师画的,只有六七分相似,若不是小和尚对他印像深刻,恐怕也难以认出来。

    骆仵作拿起死者的右手,指着上面的茧子说道:“你看这茧子的位置,应是写字磨出来的,这人若是流民,也应该是个读书人。还有这里……”

    说着,骆仵作便要去解死者身上的袍子。死者原本衣衫破烂,身上的袍子是骆仵作之前让婆子用粗布简单缝制的,仅能敝体,停尸房里有很多这样的袍子,就是给死者临时穿著的.

    “骆仵作,您要干啥?”跟着一起进来的史甲连忙制止。

    骆仵作怔了怔,脸上一阵火烫,他差点忘了,华大小姐还是个小姑娘。

    他忙道:“是我疏忽了,华姑娘莫要见怪,其实我说给华姑娘知道便可,倒也不用亲眼去看。”

    华静瑶微笑,道:“无妨。”

    骆仵作继续说道:“这名死者的身体虽然又脏又臭,可是我用清水擦洗了几处,却是白皙细腻。”

    华静瑶心头一动,说道:“他在民营里登记的籍贯是柴沟堡,他那一页写着是他会烧炭,但柴沟堡的官营炭厂只用犯人,又因家中走水,他这才来了京城。也就是说,他是一名烧炭匠。”

    骆仵作恰好也在衙门里,听说她要去看尸体,便问道:“我听说死者是个流民?”

    “是啊,禅音寺民营里的花名册里有他的名字。”华静瑶说道。

    骆仵作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华静瑶便问道:“骆仵作可是有新发现吗?”

    “也不是新发现,是昨天验尸时就发现了,这人……华姑娘,你跟我来,我给你看看。”骆仵作说着便进了停尸房,华静瑶紧跟其后,小艾鼓足勇气,还是没敢跟进去,只好站在外面转圈圈。

    正是严冬,尸体容易存放,骆仵作掀开尸布,便露出下面的尸体。

    华静瑶只是在画像上看到过这个死者,而且那画像并非叶行所绘,而是顺天府的画师画的,只有六七分相似,若不是小和尚对他印像深刻,恐怕也难以认出来。

    骆仵作拿起死者的右手,指着上面的茧子说道:“你看这茧子的位置,应是写字磨出来的,这人若是流民,也应该是个读书人。还有这里……”

    说着,骆仵作便要去解死者身上的袍子。死者原本衣衫破烂,身上的袍子是骆仵作之前让婆子用粗布简单缝制的,仅能敝体,停尸房里有很多这样的袍子,就是给死者临时穿著的.

    “骆仵作,您要干啥?”跟着一起进来的史甲连忙制止。

    骆仵作怔了怔,脸上一阵火烫,他差点忘了,华大小姐还是个小姑娘。

    他忙道:“是我疏忽了,华姑娘莫要见怪,其实我说给华姑娘知道便可,倒也不用亲眼去看。”

    华静瑶微笑,道:“无妨。”

    骆仵作继续说道:“这名死者的身体虽然又脏又臭,可是我用清水擦洗了几处,却是白皙细腻。”

    华静瑶心头一动,说道:“他在民营里登记的籍贯是柴沟堡,他那一页写着是他会烧炭,但柴沟堡的官营炭厂只用犯人,又因家中走水,他这才来了京城。也就是说,他是一名烧炭匠。”

    华静瑶心头一动,说道:“他在民营里登记的籍贯是柴沟堡,他那一页写着是他会烧炭,但柴沟堡的官营炭厂只用犯人,又因家中走水,他这才来了京城。也就是说,他是一名烧炭匠。”

第二三九章 人之将死

    尹捕头有自知之明,虽然在上一个案子里,他和沈四公子说过几句话,可那也是有大皇子在场的时候,沈四公子不是给他面子,而是因为大皇子。

    昨天他只和沈四公子提了提朱禄,沈四公子那眼神如果是箭,那么他已经被射死了。

    总之,除非能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朱禄就藏在永国公府,否则他是万万不敢再找沈四公子要人了。

    尹捕头的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华静瑶看得清楚,便笑着说道:“尹捕头,沈四公子已经在查这个案子了,你和他说不上话,那可就麻烦了。”

    “这……华大小姐此话当真?”尹捕头问道。

    “当真啊。”华静瑶笑眯眯地说道。

    尹捕头好像被打了鸡血,立刻说道:“哎哟,瞧我这记性,我还有点事,先告辞,先告辞。”

    “无妨,尹捕头请便。”华静瑶保持美丽微笑。

    尹捕头匆匆忙忙便去求见黎府尹,黎府尹一听就沉下脸来,左阿宝死的地方,归属于永国公府,实际由长公主府占用,因此,这两家的两位小祖宗就把顺天府搁在一边,自己查起来了?

    这成何体统?

    不过,好像也不是坏事。

    若是别家的二世祖那是胡闹,可是沈逍和华静瑶却是真能帮他破案,以前他们是帮着大皇子,眼下大皇子不在,放着这两个人不用,那就是浪费。

    赏金猎人还要银子,他们两人连工钱都不要,且,若是因为查案得罪了哪位大人物,也有人给他们兜着……聂元慎被杀案便是如此,如果不是上有大皇子,下有他们二人,单凭他黎之明,是万万无法扳动明慧郡主和平安侯府的。

    黎府尹面色阴沉,尹捕头看得心慌意乱,上司该不会给气坏了吧。

    良久,黎府尹说道:“骆仵作已经验明,左阿宝并非死于米粥,因此长公主府和永国公府不用避嫌,沈四公子和华大小姐才能超众,若是此案得他二人相助,尹捕头你便如虎添翼。”

    尹捕头大张着嘴,黎府尹的心,海底针。

    华静瑶一边喝茶一边等,大冷的天,尹捕头满头大汗跑过来,笑容也是汗淋淋的:“华大小姐,黎府尹让在下请您出山,协助顺天府侦破此案。”

    出山?

    华静瑶挺直腰背,拿出世外高人的风范,一脸严肃地问道:“只请了我一个人?”

    “还有沈四公子,在下这就去找沈四公子,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华静瑶微微颔首,看在尹捕头眼中却是高深莫测。

    回到书铺,刚刚坐定,书铺的伙计便进来禀道:“姑娘,今天华四老爷过来了。”

    自从分家以后,华静瑶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华家人了,当然也包括华四老爷。

    “四叔父是来买书?”华静瑶问道。

    伙计说道:“华四老爷说蔡老太太快不行了,想要见您最后一面。”

    华静瑶怔了怔,她那位祖母快不行了?

    前世直到姐姐被禁,父亲流放,祖母还活得好好的,还能精神抖擞去大理寺举报父亲,大义灭亲。

    华静瑶没有说话,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华四老爷竟然又来了。

    看到侄女,华四老爷眼圈儿就红了:“瑶瑶,我去过折芦巷,见过三哥,三哥说你新开了铺子,我便过来了。”

    “四叔父要找我为何不去长公主府?”华静瑶问道。

    华四老爷脸上微红,嘴唇翕翕,好一会儿才说道:“自从三哥游历回来之后,长公主府便不让华家人登门了。”

    华静瑶一怔,她是真的不知道有这回事,难怪在她的记忆里,华家的人从来也没有去过长公主府了。

    “老太太的身体如何了?”华静瑶问道。

    华四老爷心中一沉,三侄女说的是“老太太”,而不是“祖母”,这就是不肯原谅了。

    “自从搬出春晖堂,老太太便病了一场,后来虽然好了,可是身体已大不如前,入冬以后便更甚了,从昨天开始便颗米不沾,一直说要见见你,瑶瑶,四叔父知道你因为琳琳的事而埋怨祖母,可是人活一生,孰能无过,再说老太太也受到了惩罚,琳琳不能复活,老太太也人之将死,可是我们还要继续活下去,与其抱着仇恨活着,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前仇旧怨全都了结,瑶瑶,你就去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吧,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你自己,好不好?”

    华静瑶静静听着,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前世她抱着蔡老太太的腿苦苦哀求的画面。

    “四叔父是从折芦巷来,父亲是怎么说的?”虽然分家,可是蔡老太太也是华三老爷的生母,蔡老太太如果过世,华三老爷还是要去灵前尽孝。

    华四老爷叹了口气,说道:“三哥说他会回去,但是他不会替你做主,他让我自己和你说,若你想回去,那就回去,若你不想回去,有人说你不孝,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阵暖意从心底浮起,父亲把他从未得到过的亲情,毫无保留地全部给予了她们姐妹。

    所以,她要陪着父亲一起面对,她舍不得让父亲一个人面对那一大家子狼心狗肺。

    “好,我和四叔父一起回去。”华静瑶说道。

    华四老爷大喜,他没想到三侄女这样爽快。

    自从上次给琳琳办完丧事,华静瑶还是第一次来到枣树胡同,门口的小厮见了,连忙跑进去报信,华静瑶刚刚走到二门,就看到大伯家的大姐华静玟和四妹华静琪,还有二伯父家的二姐华静瑜正好迎了出来。

    “三妹妹,你总算来了,祖母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你不来她老人家不肯喝药不肯吃饭,你来了就好了。”大姑娘华静玟一边说一边拭着眼角。

    上次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华静瑶也没有见到这三位姐妹,没想到这次倒是全都见到了。

    二姑娘华静瑜拉着华静瑶的手,半是埋怨半是伤心地说道:“三妹妹该不会是因为分了家,就和我们姐妹也生分了吧,若是那样,我可不依。”

第二四零章 来客

    大姑娘华静玟素有才名,写得一笔好字,深得外祖母喜爱,因此在外家的日子反倒比在清远伯府还要多些。

    二姑娘华静瑜则随了二太太,每天零嘴不断,喜欢听八卦,府里府外的消息,她总是第一个知道,为此蔡老太太很是不喜,有两次当着华静瑶的面,便说二太太自己眼皮子浅,把女儿也给教出一身市井气。

    四姑娘华静琪和华静瑶同龄,两人相差只有两个月。虽然年纪还小,可却是个骨骼清奇与众不同的。

    前世每次姐姐过来,会给姐妹们带着礼物过来,无论是宫制的头花还是金玉坊的头面,这位四姑娘从来就是伸手接过,大姑娘二姑娘偶尔还会拿些帕子荷包当做回礼,四姑娘却一向都是只进不出。

    好在四姑娘一视同仁,不仅是对姐姐这样,她对每一个人全都如此,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到了她手里,就别想吐出来。有一次有个丫鬟丢了一个不值几个钱的银镯子,好几个人看到那银镯子是被四姑娘捡去,丫鬟硬着头皮找四姑娘去要,四姑娘理都没理她,扬长而去。

    据说吕夫人手里的好东西,被四姑娘拿了不少,大姑娘华静玟有几次刚回来便又去外家,便是被四姑娘气的。为此,吕夫人也拿四姑娘没有办法,只能看好自己的东西,以免都被四姑娘据为己有。

    华静瑶还记得,前世时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和姐姐亲近,每次姐姐过来,大姑娘甚至会从外家回来等着,姐姐做了太子妃时,大姑娘在夫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夫家还破例让身为次子的大姐夫袭了爵位,就连二姑娘和四姑娘也全都是以太子妃姐妹的身份出嫁,且嫁得很好。

    因此,华静瑶对她们三个全都没有好感,重生之后更加没有想过要和她们交往,否则也不会几乎一整年没和她们见面。

    大姑娘和二姑娘一边一个陪着华静瑶,边走边嘘寒问暖,华四姑娘则面如寒霜远远跟在后面。

    华静瑶问道:“老太太如今住在哪里?”

    大姑娘神色一顿,她倒是忘了自从老太太搬出春晖堂,华静瑶就没有回来过了。

    想到这里,华大姑娘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一旁的二姑娘华静瑜斜睨她一眼,微不可见地撇撇嘴,她们二房分家以后就搬出去了,如今这清远伯府,就是你们长房的天下,这个时候你们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早干嘛了?

    “三妹妹还不知道呀,祖母如今住在小佛堂里,从春天就住进去了,也快一年了。”二姑娘华静瑜说道。

    华静瑶像是没有听明白,迟疑地问道:“小佛堂?那里能住人吗?我记得小佛堂只有一间小屋子,放下三个蒲团就没有空余地方了。”

    “这个呀……”二姑娘华静瑜目光闪烁瞟向大姑娘华静玟。

    华静玟咬咬牙,假装没有看到华静瑜眼中的嘲讽,她说道:“小佛堂后面有三间后罩房,祖母要供奉菩萨,又喜清静,便选了那里。”

    华静瑶想起来了,小佛堂后面的确有间屋子,不过那是放佛香用的,大姑娘说有三间后罩房,想来另外两间是后盖的。

    “原来如此。”华静瑶点点头,和三位华姑娘一起向小佛堂的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一个婆子从后面快步追上来,大姑娘华静玟不满地瞪她一眼,问道:“急匆匆的没有规矩,怎么了?”

    婆子连忙给四位姑娘行礼,说道:“隆安王府的表小姐来看望老太太了,大姑娘您看是让表小姐直接过来,还是……”

    大姑娘华静玟眉头微动,侧身对二姑娘和四姑娘说道:“二妹妹四妹妹,你们先陪三妹妹去看望祖母,郑姑娘第一次来咱们府上,我去迎一迎。”

    说着,她又看向华静瑶,说道:“说起来三妹妹和郑姑娘还是表姐妹,你看……”

    华静瑶暗笑,前世她倒是不知道,原来郑婉和华大姑娘还有交情,你们有交情是你们的事,可别把我拉上。

    她道:“那都是几代前的亲戚了,早就出了五服,大姐姐快别提这层表亲了,免得郑姑娘不知就里,反而尴尬。”

    这就是不想和她一起招待郑婉的意思了,华大姑娘微微错愕,她还以为有了三妹妹这层关系,她和郑婉之间会更亲近,却没想到华静瑶是这个口气。

    “三妹妹说得有道理,那三妹妹快去看望祖母吧,我去二门上迎迎郑姑娘。”华大姑娘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可是在她转身的时候,她听到一声轻笑,那是二姑娘华静瑜的笑声。

    华大姑娘暗暗握紧帕子,恨不得现在就回外祖家,再在这里对着华静瑜,她会担心自己沾染上华静瑜的市侩之气。

    外祖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表姐妹们在一起谈的都是琴棋书画,就连婆子们的言谈举止也大方得体,哪里像二房这样不堪。

    华静瑶和二姑娘四姑娘一起,快步到了小佛堂。小佛堂果然重新修缮过,后罩房两边盖了次间,两个生面孔的婆子站在外面,见到三位姑娘来了,连忙迎上来,行礼后说道:“三位老爷刚走,这会儿吕夫人和二太太在里面。”

    华静瑶问道:“三老爷去哪里了?”

    婆子道:“听说老太太病了,隆安王府的一位先生过来代郡王爷过府探望,这会儿三老爷和大老爷二老爷一起,陪着那位先生去前院了。”

    华静瑶心中狐疑,虽说清远伯府和隆安王府同住枣树胡同,可她从不知道两府关系密切。蔡老太太被撸了诰命,被太后斥责,颜面扫地,京城里的老夫人和夫人们避之不及,即使如今生病,也没有人来探望,反倒是隆安王府,不但郑婉来了,而且隆安郡王身边的幕僚竟然也来了。

    以隆安郡王那样的身份,清远伯府和他交往甚密,可绝非好事。

    华大老爷为官多年,该不会连这些也看不出来吧。

    虽然华家已经分家,可是却没有分宗,一房出事,其他三房都要受到牵连,就如张山长犯案,张二老爷张五老爷全都上了请罪折子,也全都被罚了俸禄,只要没有分宗,无论是二房还是三房,在外人眼里,他们都是一家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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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章介绍:
华大小姐很烦恼,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英明神武的她被一个傻子赖上了!
这一切还要从一块石头说起……逍遥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