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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颖怡     逍遥章txt下载     逍遥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四一章 打蛇打七寸

    蔡老太太身边的婆子全都换了,现在这些要么以前是庄子上的,要么索性是外院的粗使婆子,就连红袖绿袖这两个大丫鬟,也让老子娘领出府嫁人了。如今蔡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无一不是吕夫人亲自过目,让容嬷嬷调教出来的。在春晖堂时,吕夫人的手伸不进去,可如今就不一样了,这小佛堂里里外外,全都是吕夫人的人。

    华静瑶想起前世时,蔡老太太和吕夫人的明争暗斗,看来这一世,她倒是给吕夫人帮忙了。

    进了屋,华静瑶便看到靠在炕上的蔡老太太,没来之前,她还以为蔡老太太已经奄奄一息,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蔡老太太瘦了很多,上岁数的人只要瘦下来,便会特别显老,蔡老太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双颊凹陷,颧骨高高耸起,额头眼角都是细密皱纹。

    蔡老太太的人中上有浅显的疤痕,这是上次装晕时,华静瑶用簪子给她扎出来的。

    活了两世,华静瑶还是第一次仔细端详蔡老太太的相貌。蔡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可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有几分姿色。

    每年祭祖的时候,华静瑶都能看到祖父的画像,大伯父华大老爷和祖父长得很像,虽不至于相貌平平,可也不是美男子。

    华静瑶越是端详蔡老太太,便越是觉得稀奇,祖父和蔡老太太也太会生了吧,居然生出华三老爷那样的人间绝色。

    她又想起了三公主,三公主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是却和惠妃一样,五官精致无可挑剔,皇帝舅舅也是仪表堂堂,眉清目秀,所以他们才能生出三公主这么漂亮的孩子。

    蔡老太太正等着华静瑶给她行礼问安,却发现华静瑶看着她久久未动,神情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不是来探望她的,这是想要气死她!

    蔡老太太干咳一声,华静瑶收回思绪,款款下拜:“孙女给老太太请安。”

    说完,又给吕夫人和二太太分别见礼,这才重又看向蔡老太太,一脸关切:“孙女听说老太太身体不好,担心得不成,老太太可让大夫来看过了?”

    蔡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说道:“早就该死了,早死早脱生,也不用活着碍眼。”

    一旁的二太太插嘴道:“老太太这怎么说的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在我们才安心。”

    “是吗?我若不是病成这样,这把老骨头就是烂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过来看一眼,问一句。”蔡老太太冷笑道。

    华静瑶见蔡老太太依然牙尖嘴利,一点也不似华四老爷说得人之将死,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不知老太太得的是什么病?请的哪位大夫?”华静瑶看向吕夫人。

    吕夫人道:“腰腹胀痛,肠鸣串痛,大夫说是气滞不行所致。请的是四时堂的李老大夫,还有保康堂的冯大夫,方子开了,可是老太太却不肯服用,三姑娘来得正好,祖母一向疼你,你好好劝劝祖母,说不定你一劝,祖母的病就好起来了。”

    华静瑶虽然不通医理,可也知道所谓气滞不行,便是全身之气调息不畅,周身血液运行受阻,郁结不通。前世当宫女时,宫里有很多娘娘都有这个病,这病死不了人,华四老爷说蔡老太太不行了,就是夸大其辞。

    “是啊,老太太一直在念叨着三姑娘呢,三姑娘若是常来看看老太太,老太太也不至于病成这样。”二太太说道。

    这一个个的,是要道德绑架了?

    蔡老太太常常念叨她,不是在骂她?

    呵呵。

    华静瑶的身子缩了缩,像是给吓到了,接着,她便打了一声响亮的喷嚏。

    小艾连忙把斗篷给华静瑶披上,嘴里说道:“姑娘快穿上吧,这屋里冷。”

    没等小艾把话说完,华静瑶又是一声喷嚏,小艾忙道:“奴婢这就是去马车把把手炉和脚炉拿过来。”

    华静瑶一边用帕子按着鼻子,一边说道:“不用不用,待会儿我到大伯母屋里暖和暖和就行了,我记得大伯母屋里有地龙。”

    吕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这个死丫头是拐着弯儿说她,说她让老太太在这屋里冻着,自己却住在有地龙的屋子里。

    二太太用帕子试试嘴角,掩去浮起的笑容,可是她的帕子还没有放下,就听到华静瑶说道:“这屋里真冷,难怪二伯母平时不过来了。”

    二太太握着帕子的手僵住,她只是帮腔说了一句“三姑娘若是常来看看老太太,老太太也不至于病成这样”,三丫头就把她也数落上了。

    老太太该不会是让三丫头过来给她出头的吧。

    华静瑶对小艾说道:“你让史甲去江家请江老太医过来,若是他没在家里,那就去太医院里请,江老太医最擅长老年人的病,太后也一直是按江老太医的方子调养身子。”

    吕夫人神情一滞,眉头皱起,说道:“三姑娘,江老太医那里……”

    说着,吕夫人看向蔡老太太,若是以前清远伯府定然也会去请太医,可是现在蔡老太太没有了诰命,就是个平民,即使清远伯府厚着脸皮去请,也请不来太医。

    华静瑶说道:“大伯父有爵位,二伯父也在朝中为官,咱们总不能明知老太太的医能治,却不给医治吧,否则即使大伯父和二伯父丁忧在家,也会招人话柄,无论江老太医肯不肯来,总要试一试,大伯母您说呢?”

    这是用丁忧来压她们了,老太太若死了,华大老爷华二老爷都要丁忧,他们现在的差事是当初华家尚主才得来的,如今长公主和华三老爷已经和离,朝廷虽然没有收回他们的差事,可若是他们丁忧了呢?三年之后哪里还有他们的位置,除非华三老爷和昭阳长公主和好如初,否则华家离朝堂便越来越远了。

    打蛇打七寸,华大小姐的这番话便是打到了华家的七寸上。

    到了此时,华静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天这一出,分明就是蔡老太太为了对付吕夫人而搞出来的,而华三老爷和她,就是蔡老太太用来对付华大老爷和吕夫人的。

第二四二章 恶心死你们

    容嬷嬷悄悄走到吕夫人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吕夫人咬咬嘴唇,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

    正在这时,门口的婆子进来禀道:“大夫人、二太太、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大姑娘陪着隆安王府的表小姐过来了,这会儿快到了。”

    华静瑶在心里暗笑,华静玟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估摸着她见过老太太准备走了,这才带着郑婉过来。

    想来是刚刚她那句“别提这层表亲了”,华静玟听出了话中意思,猜到她可能不想和郑婉交往吧。

    这样也好,她还真不想搭理郑婉,不但不想搭理,还想找个机会把郑婉划个满脸桃花开。

    想到这里,华静瑶忍不住摸摸头上的筷子簪,她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让蔡老太太打个寒颤,嘴唇上被华静瑶扎穿的地方又隐隐痛了起来。

    若不是老四说要把三丫头接过来,蔡老太太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这个孙女了。

    她还想再多活几年,活着把府里的中馈大权抢回来。

    蔡老太太正思忖间,华静玟陪着一位穿着淡绿褙子墨绿湘裙,外披白狐领斗篷的丽人走了进来。

    华静瑶忍不住想笑,郑婉为何总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一棵葱呢,莫不是她觉得这样才算是清雅脱俗?

    华静玟向屋里众人引荐郑婉,道:“这位就是我常说的郑家妹妹,上次外祖家的诗会上,郑家妹妹拔得头筹呢。”

    郑婉盈盈下拜,给蔡老太太、吕夫人、二太太行了晚辈礼,又对华静瑶道:“华家妹妹也在啊,好久不见了,长公主殿下一向可好?”

    “我娘好着呢,每天打马吊,风雨无阻。”华静瑶说道。

    郑婉又和华静瑜、华静琪一一见礼,这时门口的婆子进来,说道:“外院传进话来,江老太医已经动身了,过不多时就要到了。”

    江家离枣树胡同不远,江老太医从江家过来,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

    吕夫人咬咬嘴唇,这一下,就连专给太后诊脉的江老太医也知道她让蔡老太太住在又冷又小的小佛堂里了,三丫头这一招真够损的。

    她硬生生挤出笑容,对炕上的蔡老太太说道:“母亲,这下好了,有江老太医这样的大国手给您看病,您一定能好起来。”

    蔡老太太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可是半靠在迎枕上的身子却软塌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老了不中用了,活着也是拖累你们,还是让我早点去见老侯爷吧。”

    华静玟和华静瑜连忙上次,一个拿走迎枕,一个垫上枕头,服侍着蔡老太太平躺下来。

    华静瑶说道:“老太太,既然江老太医能来,我就放心了。江老太医虽然上了年纪,可也毕竟是外男,我就不留在这里了,天寒地冻,我爹身子弱,我去看看他。”

    众人一怔,华静瑶三天两头往顺天府跑,这会儿反倒不能见外男了。再说她尚未及笈,江老太医又一大把年岁,整日出入后宫的老太医,宫里的娘娘们不用避开,她这么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反而不行了?

    谁都知道华静瑶是在睁着眼胡说八道,可是却又无法反驳。

    华大姑娘、华二姑娘,连同郑婉,自是也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三人虽然不愿意,可也只能跟着华静瑶一起告辞,华四姑娘华静琪最是无所谓,几个姐姐出去,她也跟在后面一起走了。

    走出小佛堂,华静瑶顿时觉得外面的冷空气是那么舒爽。

    她没有瞎说,她是真要去找华三老爷。

    她正准备掉头离开,郑婉叫住了她,说道:“瑶妹妹这么着急,该不是又要去忙案子了吧,我听说前两天粥棚里有个人喝粥撑死了,是不是这个案子啊?”

    郑婉这么一说,华大姑娘华二姑娘也想起来了,她们也听说这件事了,而且那人就是喝了长公主府的粥才死的。

    华二姑娘眼里两团小火苗灼灼燃烧,她刚刚只顾看热闹,竟然忘了这件事,长公主府的粥棚死了人,这么大的事,好久没听说了。

    昭阳长公主以前只是养面首,现在开粥棚竟然还会死人,说不定那人以前就是长公主的面首,被长公主始乱终弃在粥棚里杀死的。

    “是啊,三妹妹,快给我们说说,该不会是煮粥的人和那人有仇,故意害死他的吧?”华二姑娘华静瑜说道。

    华静瑶微微一笑,道:“二姐姐的想像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话本子呢,我有个朋友家里就是开印坊的,若是二姐姐写出了话本子,我帮你拿去印,说不定还能一炮而红呢。”

    华静瑜眼珠子转了转,笑道:“瞧三妹妹这张嘴,可真是厉害,难怪有本事去顺天府里破案呢。”

    “是啊,我也觉得我挺有本事的,二姐姐对这案子这么感兴趣,不如跟我一起去顺天府看看吧,那死者的尸身还在顺天府的停尸房里,仵作把他的肚子剖开,五脏六腑取出来看过后又塞进去,二姐姐想去看看吗?”华静瑶说道。

    华静瑜脸上笑容凝固在脸上,那笑容带着讥诮,凝在脸上便显得格外诡异。

    华静玟和郑婉的神色也变了,华四姑娘华静琪甚至感到一阵恶心。

    华静瑶看看她们的脸,说道:“看来姐姐妹妹是都不想跟着我去顺天府看个究竟了,那我只能自己去了,对了,天寒地冻,姐姐妹妹们不但吃饭时要当心不要撑着,走路也要当心,千万别滑倒摔着。”

    说完,华静瑶带着小艾扬长而去。

    只留下诸位姑娘怔立在当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个个在心里咬牙切齿,华静瑶这个混帐东西,不但拿尸体恶心她们,而且还咒她们吃饭撑死,走路摔死。

    小艾却是满心欢喜:“姑娘姑娘,那个郑表姑娘真不地道啊,还有二姑娘也不地道,她们故意说起咱们粥棚里死人的事,还是姑娘厉害,几句话就让她们无话可说了。”

    华大小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世的郑婉还没有前世的老辣,所以才几句话就被她吓住,算了,也算是给姐姐出了一口小气。

第二四三章 老实人的脾气

    隆安王府来的那位幕僚,姓孙名会卿,是乙未年的落第举子,继妻原是隆安王府脱籍的大丫鬟,因此细论起来,他与隆安王府的关系,比以前的朱子惠更加亲厚。

    朱子惠是死在飞鱼卫之手,对外只说是暴毙而亡,但是华三老爷却是从女儿口中早就得知了真相,皇帝认为朱子惠带坏了赵谦,所以派了飞鱼卫把朱子惠弄死了。

    华三老爷心如皎月,因为朱子惠出身隆安王府,所以华三老爷连带着对孙会卿也没有好感了。

    加之他在梨香院里便听说孙会卿居然为了迎娶了隆安王府的丫鬟为正妻,而休了在老家为他侍奉老母的原配,逼得原配不得不削发为尼,此事不是秘密,孙会卿的同乡们大多知晓,华三老爷便对此人多了几分鄙夷。

    华三老爷若是看重一个人,就会把满腔热情全都拿出来,可若是他看不上某个人,那份疏离就会写在脸上。

    因此,待到送走了孙会卿,华大老爷立刻变了脸色,冲着华三老爷声色俱厉道:“老三,你回来是故意拆台的吧,明明知道孙先生是隆安王府的人,你还如此怠慢,虽然分了家,可你别忘了,你还姓华,你与清远伯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华三老爷也不悦起来,说道:“我与大哥不同,我只是一个闲人,不懂这些官场上的事,不但不懂,也不想参与,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人,大哥不必叫上我。再说那个孙会卿明明是个读书人,却为了攀附不顾斯文抛弃糟糠,这种人不结交也罢。”

    一旁的华二老爷噗哧笑出来,说道:“听说孙举人的那位继室进门七个月就诞下一个白白胖胖的闺女,也不知是他与那丫鬟早有首尾还是喜当爹。”

    家中有一对热爱八卦的妻女,华二老爷想不知道这些事情也难。

    闻言,华大老爷怒道:“二弟,休得胡言!”

    华二老爷连忙低下头去,华大老爷狠狠瞪他一眼,转而又对华三老爷说道:“衙门里的人都在谈论三丫头的事,你身为父亲,也该管管她了。她整日出入顺天府抛头露面,惹得闲言四起,你们虽然分府另居,可她也是华家的女儿,我们华家出了这等伤风败俗之女,影响到的不是你们这一房,长房和二房还有三个女儿待字闺中。”

    刚刚华大老爷指责自己也就罢了,现在又说到女儿了,华三老爷立刻沉下脸来,说道:“大哥,瑶瑶是我的女儿,你觉得她出入顺天府抛头露面是伤风败俗,可我却觉得她是逞恶扬善申张正义,若是大哥觉得我们三房丢了华家的脸,那就和我们父女义绝吧!”

    华三老爷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一句时,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一向温文而雅,是出名的谦谦君子,华大老爷一怔,猛然想起五丫头死的时候,老三口口声声要义绝的事来,华家四个兄弟,谁都可以义绝,唯有老三不行,若是老三义绝了,三丫头和清远伯府就没有半点关系了,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就连最后的脸面也不会给华家了。

    清远伯府是勋贵,勋贵们靠的是战场上博来的军功,可是对于华家这种早已弃武从文的勋贵,早就没有军功可言,若是再没有了皇帝的恩赐,那就不是降爵的事了,而是直接削爵。

    大周朝从立朝到如今,被削爵的勋贵难道还少吗?

    这时,华四老爷站起身来,亲手端了茶送到华三老爷面前,说道:“三哥,您误会大哥了,其实大哥比谁都要关心三侄女,他也是担心三侄女在外面被人欺负,关心则乱,说话难免有些急了,都是自家兄弟,三哥莫要再提义绝之事了。”

    华二老爷也陪笑说道:“老四说得对,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事啊,我就觉得三侄女挺好,顺天府黎之明不敢插手的案子,她就敢去查,放眼京城,有几个女子有这般魄力,是吧老三?”

    华大老爷又瞪了华二老爷一眼,自从分家另过之后,老二越发不成样了,这都说的什么话,成何体统。

    华大老爷干咳一声,却没有再说话,端起茶盏,拿起上面的盖子轻轻拂去热气,等着华三老爷开口道歉。

    可是他没有等到,却见青言进来,对华三老爷说道:“老爷,姑娘在外面等着您一起回去呢。”

    华三老爷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大哥二哥四弟,母亲就拜托你们了,改日我再过来,瑶瑶正在等着我,我先告辞了。”

    说完,华三老爷没看三人的脸色,拂袖离去。

    他刚刚跨出门槛,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华三老爷没有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父女二人走出清远伯府的大门,要上马车时,华静瑶不经意地往旁边的隆安王府看了一眼,只见隆安王府门前也停着一驾马车,那马车宽大华丽,插着只有皇室才能用的麒麟旗,这是隆安郡王的马车。

    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从王府里走出来,和车夫说了几句,和车夫一起赶着马车向后巷走去。

    华静瑶紧紧盯着那名护卫,护卫显然也感觉到有人看向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却只看到一驾马车正向胡同外面走去。

    走出枣树胡同,华静瑶把车帘掀起一条缝,对骑在马上的史甲说道:“刚刚那名护卫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史甲说道。

    “刚刚我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他,现在想起来,他很像那七幅画像中的一个人,你让人去查查。”华静瑶吩咐道。

    史甲领命,叮嘱史丁保护好华三老爷和自家姑娘,自己掉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从刚才到现在,华三老爷一直冷着一张脸,余怒未消,一言不发。

    此时听到华静瑶和史甲的对话,华三老爷这才缓过神来,问道:“什么画像?”

    华静瑶笑着说道:“没事,就是最近的一个案子。”

    华三老爷连忙问道:“是不是粥棚里的那个案子?你娘怎样了,没给吓着吧?”

第二四四章 护卫

    华静瑶无语啊,您怎么不问问你闺女有没有给吓着?

    “我娘那日没去粥棚,待到听说这事时,尸体已经送去顺天府了,她没给吓到。”华静瑶说道。

    华三老爷舒出一口气来,对华静瑶说道:“好好查查,快点把这案子破了,快过年了,你娘最喜欢过年时喜气洋洋,别让这件事影响到她。”

    华静瑶翻个白眼,您老人家以前你闺女吹口气就能破案了?

    算了,看在刚刚你那么维护我的份上,就不和你斗嘴了。

    刚才的事情,青语和青言悄悄告诉她了,自家老爹有多美丽就有多刚强,华静瑶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事告诉公主娘了。

    “好,为了我娘,我一定早日破案。”华静瑶说道。

    华三老爷想了想,说道:“你祖母的病其实并不重吧。”

    华静瑶道:“我在外面等您的时候,小艾去打听了,江老太医已经给开了方子,让祖母好生将养着,听口气也不像是严重的样子。”

    “唉,早知如此,爹爹就不把你铺子的地址告诉你四叔父了。”华三老爷很后悔,他不该把女儿扯进来。

    华静瑶笑着安慰道:“爹啊,今天这件事摆明就是老太太和四叔父搞出来的,无论您有没有把我铺子的地址告诉四叔父,四叔父都会想方设法把我诓过来,老太太想让所有人全都知道长房一家苛待了她,四叔父便把咱们父女拉过来,咱们是被他当枪使了,不过没关系,这一招也只能用一次,没有下次了,您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等到狼真来了,他们这招就没用了。”

    华三老爷又叹了口气,他想不明白,从小到大,他尊敬的母亲和大哥,爱护的四弟,为什么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华静瑶道:“爹爹,没关系啊,大不了咱们就和他们义绝,咱们父女两个什么也不怕,可不像他们要顾忌那么多事,您也看到了,不想义绝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嗯”,华三老爷点点头,他和华大老爷提过两次义绝,华大老爷的反应明显是不想义绝的,不只是不想,还有害怕,害怕他会义绝,“若是真的义绝了,爹爹是无所谓,就是你到了出嫁的时候,免不得会被人说三道四。”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就说吧,即使我们什么也不做,有人把屎盆子扣过来,那些人依然会说三道四,真若是天天担心会受人口舌,那还活不活了,爹爹放心,你闺女是金刚不坏之身,什么也不怕。”

    看着宝贝闺女笑嘻嘻的脸,华三老爷禁不住又想起早逝的小女儿,唉,若是他能早些看清家中亲人的真正面目,琳琳就不会死。

    华静瑶在父亲眼中看到了悲戚,她猜到父亲想起琳琳了。

    前世父亲想起姐姐时也会这样。

    “爹啊,姐姐她还……”话一出口,华静瑶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华三老爷错愕地说道:“你说的是玟姐儿和瑜姐儿?她们怎么了?”

    华静瑶苦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她差点忘了,她不是琳琳了,她才是姐姐。

    “是啊,大姐姐好像和咏恩郡主的女儿很要好。”华静瑶说道。

    华三老爷蹙起眉头,说道:“我总觉得你大伯父一家和隆安郡王府结交不是好事。”

    “本来就是不是好事,隆安郡王府是怎么回事,大伯父难道不知道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华静瑶说道。

    华三老爷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隆安郡王确实是一位风仪出众文武全才的人物,只可惜生在隆安王府,注定只能做个闲散王爷,不能科举取仕,为国出力。”

    这已经是华静瑶第二次从华三老爷口中听到他称赞隆安郡王了。

    看来父亲对隆安郡王的印像还是不错的。

    “如果隆安郡王真是人中龙凤,又怎会重用朱子惠和孙会卿这样的人呢?爹爹,您不要被人的表像欺骗。”华静瑶说道。

    华三老爷沉吟片刻,女儿说得很有道理,无论是朱子惠还是今天这个孙会卿,都不是品格高尚之人,隆安郡王若只用过他们当中的一个,只能说是识人不清,可偏偏这两个都是他的人,难道说隆安郡王一向都是识人不清的?

    一个人连善恶都不分了,又何谈人中龙凤?

    好在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不用科举取仕,为国出力。

    就这么一刹那,华三老爷的想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华静瑶觉得这样挺好的,就像她在二皇子府布局一样。

    她在二皇子府布局,是为了让三公主认清赵谦的本来面目。

    这次她在父亲耳边指摘隆安郡王,是为了让父亲彻底和隆安王府划清界限。

    前世,郑婉能够成为赵谦的宠妃,最后赵谦为了立郑婉为后,不惜烧死姐姐,以前她没有深想,可是这一世她不得不仔细去想,把郑婉送到赵谦身边的人,不会是咏恩郡主,这个人只能是隆安郡王。

    所以她必须小心提防。

    华三老爷沉吟片刻,女儿说得很有道理,无论是朱子惠还是今天这个孙会卿,都不是品格高尚之人,隆安郡王若只用过他们当中的一个,只能说是识人不清,可偏偏这两个都是他的人,难道说隆安郡王一向都是识人不清的?

    一个人连善恶都不分了,又何谈人中龙凤?

    好在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不用科举取仕,为国出力。

    就这么一刹那,华三老爷的想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华静瑶觉得这样挺好的,就像她在二皇子府布局一样。

    她在二皇子府布局,是为了让三公主认清赵谦的本来面目。

    这次她在父亲耳边指摘隆安郡王,是为了让父亲彻底和隆安王府划清界限。

    前世,郑婉能够成为赵谦的宠妃,最后赵谦为了立郑婉为后,不惜烧死姐姐,以前她没有深想,可是这一世她不得不仔细去想,把郑婉送到赵谦身边的人,不会是咏恩郡主,这个人只能是隆安郡王。

    所以她必须小心提防。

第二四五章 找到一个

    绣园里,两个小丫头坐在杌子上做针线,临窗的大炕上,一只油光水滑的狸花猫正在睡得正酣。

    “姑娘回来了。”门外传来小艾的声音,两个小丫头连忙起来,走到门口,掀起帘子。

    华静瑶带着凉风进来,刚提上来的三等丫鬟小淘端来热水,小艾侍候华静瑶洗脸洗水,脱去外袍,换了家常小袄,华静瑶上了炕,把猫儿抱进怀里,又把脚伸进被猫儿焐热的被子里,全身上下暖洋洋的,详不出的舒服惬意,有猫的冬天真是美好啊。

    “姑娘,史甲回来了。”小陶从外面进来说道。

    华静瑶舍不得热烘烘的炕头,可是史甲不是内侍,不能来她屋里。

    万般不舍,华静瑶抱着小狸去了小花厅,史甲见自家姑娘抱着一只猫儿过来,怔了怔,虽然从小艾口中得知姑娘养了一只猫取名叫小狸,可是没想到这猫竟然这么快就得宠了,宠到走到哪里都要抱着的地步。

    “姑娘,那名护卫打听到了。”史甲说道。

    “不急,慢慢说。”华静瑶说道。

    史甲不徐不急说下去:“那名护卫姓羊名少城,午马未羊的羊,他还有个孪生哥哥叫羊元城,他们兄弟是孤儿,善堂里长大,八年前进府做小厮,因为两人俱生得人高马大,跟着府里的护卫学了些武功,前两年被提上来做了护卫。”

    华静瑶微微眯起双眼,饶有兴趣地说道:“孤儿,没有来历,查无可查,先是小厮后是护卫,而且还是跟着府里的护卫学的,呵呵,隆安王府可真是会用人啊。”

    史甲道:“隆安王府只有二十名护卫,这二十人里,有十人是护院,全都是上了岁数的老者,据说是老王爷那时用过的老人儿,年纪大了无处安身,就留在府里看家护院了。另外十名年轻护卫,平素里跟着隆安郡王进进出出,这十人和羊家兄弟一样,有的曾是府中有小厮,有的则是庄子里打杂的,没有正式拜师学艺,因为身强力壮被挑上来,由府里的老护卫教了几招功夫而已。”

    华静瑶越听越有兴趣,隆安郡王是个有故事的人呐。

    “你这么快就打听出这些事来,是认识王府里的人吗?”华静瑶问道。

    史甲说道:“上次玉带河之事后,长公主便往二皇子府塞了几个人,前阵子圣上惩治了二皇子府的人,之后慎刑司把二皇子府的人放出来一大半,其中便有咱们的两个人,这些人虽然被逐出二皇子府,并没有离开京城,而是被人牙子转手卖了出去,说来也巧,咱们的那两个人就是被卖进了隆安王府,这样一来,咱们在隆安王府也有了内线。”

    华静瑶听得目瞪口呆,在她没有留意的时候,她那位号称只会打马吊养面首的公主娘,竟然不声不响干了这么多的大事。

    “这事你早就知道?史乙史丙史丁也知道?”华静瑶深深怀疑这件事只有她不知道了。

    史甲摇摇头:“那阵子小的跟在长公主身边,因此,往二皇子府塞人的事,是尤嬷嬷和小的一起办的,尤嬷嬷一向只在内宅之中,和那几个人联络的事便交给了小的,这件事除了长公主,就只有小的和尤嬷嬷两个人知晓,这些人虽然被送进了二皇子府,可是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用上,长公主便说先就这样放着,有用的时候再告诉姑娘,若是一直没有用,也就罢了。那两个人从二皇子府出来后,小的原本也想给他们重新安排差事,可是小的还没有出手,他们便被卖去了隆安王府,一同卖去的还有五个人,他们在二皇子府时,要么是在朱子惠手下,要么是给王嬷嬷办事的,小的便怀疑他们被卖去隆安王府的事并非巧合,也就没有轻举妄动,原以为隆安王府没有什么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他们用上了。”

    华静瑶颔首,当日皇帝下令惩治了朱子惠和喜闻乐见,但凡是有品级的太监嬷嬷宫女,全部交给了慎刑司,其中就包括赵谦的乳母王嬷嬷。

    被送去慎刑司的这些人要么死了,要么也是在宫里最苦最累的地方当差,这辈子也别想再出头了。

    那时华静瑶还挺高兴,却忘记了那些因为此事被连累的人普通下人,比起那些有品级的宫中内侍,这些人更自由更不引人注意。

    “看来隆安郡王真是一位大善人啊,赵谦不能安置的人,便交给他了。”华静瑶笑道。

    史甲并不知道前世赵谦有位宠冠后宫的郑贵妃,更不知道郑贵妃就是隆安郡王的表妹,在此之前,史甲和所有人一样,以为二皇子赵谦和隆安郡王赵孟瑜之间的唯一的牵连就是朱子惠。

    因此,听说自家姑娘这样说,史甲怔了怔。

    “继续说那羊家兄弟,这几日他们有何不妥吗?”华静瑶提醒史甲说道。

    史甲收回思绪,继续说道:“几天前,羊元城当值时饮酒恰好被隆安郡王撞上,被罚去庄子上干活了,据说就连过年也不许他回来。因此,羊元城已经几天没在府里露面了。”

    华静瑶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羊家兄弟长得像不像?”

    史甲道:“他们是双生子,生得很像,只是羊元城比羊少城矮了半头,还是很好分辨的。”

    华静瑶道:“这样说来,那画像上的就是羊元城了,看来他不是因为喝酒而被罚去了庄子,而是出城避风头去了。你拿了另外六幅画像,让那两个人逐一辨认,看看他们是不是全都是隆安王府的人。”

    在此之前,虽然有画像在手,可人海茫茫,要找到这七个人并非易事。如今能肯定其中一个是羊元城,只有顺藤摸瓜,便能找出其他六人。

    从小花厅回来,华静瑶心情大好,也不知道沈逍那边查得如何了。

    她坐在炕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左阿宝,又写下了羊元城,接着又写了隆安郡王。

第二四六章 各表一枝

    腊月里,虽然只隔着一道城门,可是城外却比城里还要寒冷。

    平安用一只手捂着冻得红彤彤的耳朵,喜乐连忙提醒他:“你别揉啊,会把耳朵揉掉的。”

    平安吓了一跳,刚刚他还真想揉一揉让血液流动起来,他道:“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听王伯说的。”喜乐说道。

    “王伯整日犯糊涂,他说的话你也信?”平安不屑。

    “王伯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他跟着老侯爷去关外打过鞑子,跟着侯爷在山西剿过土匪,他在北方住了一辈子,我不信他的话,难道还要信你的?”喜乐说道。

    平安喜乐都是南方人,沈四公子五岁那年,岳离不知从哪儿偷来一条大黑狗,要加上黑豆一起炖着吃,沈四公子趁着岳离烧水的功夫,牵上那条大黑狗一起逃亡,没想到那条大黑狗很有灵性,很快就甩来沈四公子,自己逃跑了,沈四公子身体虚弱,走到一条河边就晕倒了,两个小孩光着屁股正在河里洗澡,看到有个小孩晕倒,他们连忙过去,一人一泡童子尿,把沈四公子浇醒了。

    这两个光屁股小孩就是平安喜乐。

    他们是同村的,还沾着亲戚,家中贫苦,岳离让他们来给沈逍做玩伴,他们的家人爽快地答应了。

    再后来,他们的村子生了瘟疫,全村人都死了,而他们因为和沈逍住在山上而逃过一劫,从此后他们便和沈逍一起,跟着岳离四处寻找药材,走了很多地方,直到现在来了京城。

    这是他们在北方过的第一个冬天。

    沈逍也是。

    沈四公子虽然练武,可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经验,针线房送来的衣裳他嫌太厚,穿上不好看,出城也穿得单薄,这会儿冻得鼻头通红,脸色却更加苍白。

    “公子,这几家赌坊都说没有见过这些人,是不是咱们找的方向不对啊?”平安大着胆子问道。

    沈四公子用手去捂他那娇贵的鼻子,没想到他的手比鼻子还要凉,只好做罢。

    “不会错的。”沈逍说道。

    肯定不会错,否则华静瑶的人就不会出来这里了。

    就是因为看到了长公主府的人,沈逍才更加肯定,只要那些人来过这些地方,就一定能留下痕迹。

    傍晚时分,天色便黑了下来,赌坊外面挂起了明晃晃的灯笼,人影绰绰,比白天更加热闹。

    一直候在外面的主仆三人,再次走进去,这一次,沈逍输了五十两银子,终于从一个伙计口中打听到一个消息。

    “不是我们这儿的打手,我也是头回见他们,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家福成当铺?对,那是那一家,我是在福成当铺后面那片林子里看到的,六七个人打一个,打死以后把人直接扔到冰窟窿里了,就这大冷天,那人绝对活不了,这会儿那冰窟窿重又冻上了,等到开春,说不定尸体就浮上来了。”

    沈逍想到了朱禄,朱禄是借着冰窟窿在水下遁走的。

    朱禄是水匪出身,水性极好,这件事他能做得,换做其他人却不行,怕是早就死了。

    “被打的是个跛子吗?”沈四公子问道。

    “跛子?”伙计摇摇头,继续说道,“是不是跛子倒是没看出来,那时他给打得已经站不起来了,看不出来是不是跛子。不过那人瘦骨伶仃,风一吹就能倒,看上去倒像是被人追债的。”

    “是个瘦子?”沈逍拧起眉头,朱禄可不瘦,不但不瘦,而且粗粗壮壮,决不会是伙计说的这样,而且朱禄武功不弱,否则即使有冰窟窿也不一定能逃走,他的伤虽然不轻,可也没有致命,也就是说,朱禄虽然被七个高手围攻,可还有自保能力,而伙计口中的这个人,却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他们是同村的,还沾着亲戚,家中贫苦,岳离让他们来给沈逍做玩伴,他们的家人爽快地答应了。

    再后来,他们的村子生了瘟疫,全村人都死了,而他们因为和沈逍住在山上而逃过一劫,从此后他们便和沈逍一起,跟着岳离四处寻找药材,走了很多地方,直到现在来了京城。

    这是他们在北方过的第一个冬天。

    沈逍也是。

    沈四公子虽然练武,可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经验,针线房送来的衣裳他嫌太厚,穿上不好看,出城也穿得单薄,这会儿冻得鼻头通红,脸色却更加苍白。

    “公子,这几家赌坊都说没有见过这些人,是不是咱们找的方向不对啊?”平安大着胆子问道。

    沈四公子用手去捂他那娇贵的鼻子,没想到他的手比鼻子还要凉,只好做罢。

    “不会错的。”沈逍说道。

    肯定不会错,否则华静瑶的人就不会出来这里了。

    就是因为看到了长公主府的人,沈逍才更加肯定,只要那些人来过这些地方,就一定能留下痕迹。

    傍晚时分,天色便黑了下来,赌坊外面挂起了明晃晃的灯笼,人影绰绰,比白天更加热闹。

    一直候在外面的主仆三人,再次走进去,这一次,沈逍输了五十两银子,终于从一个伙计口中打听到一个消息。

    “不是我们这儿的打手,我也是头回见他们,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家福成当铺?对,那是那一家,我是在福成当铺后面那片林子里看到的,六七个人打一个,打死以后把人直接扔到冰窟窿里了,就这大冷天,那人绝对活不了,这会儿那冰窟窿重又冻上了,等到开春,说不定尸体就浮上来了。”

    沈逍想到了朱禄,朱禄是借着冰窟窿在水下遁走的。“不是我们这儿的打手,我也是头回见他们,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家福成当铺?对,那是那一家,我是在福成当铺后面那片林子里看到的,六七个人打一个,打死以后把人直接扔到冰窟窿里了,就这大冷天,那人绝对活不了,这会儿那冰窟窿重又冻上了,等到开春,说不定尸体就浮上来了。”

    沈逍想到了朱禄,朱禄是借着冰窟窿在水下遁走的。

第二四七章 家常豆腐

    次日城门刚开,沈四公子便风尘仆仆进了城,走进顺天府衙门的时候,他的头发上还挂着白霜。

    “黎府尹,我要查最近十年内刑部颁发的所有海捕公文。”沈四公子说道。

    还没有到上衙的时辰,黎府尹难得早来一回,刚刚踏进衙门迎面撞上了黑衣黑发挂白霜的沈四公子。

    黎府尹很欣慰,虽然沈四公子看上去少爷脾气挺重的,可毕竟出身将门,做事雷厉风行,不像华大小姐,自从得了自己的正式聘请,反倒不来衙门了。

    黎府尹亲自点了两名书吏,陪着沈四公子一起去存放档案的库房。

    没想到库房门一打开,沈四公子便噔噔噔后退几步,接着便从容不迫地取出一条看上去很厚的大帕子,折成三角系在脑后,遮住了口鼻。

    两名书吏面面相觑,用力吸吸鼻子,除了档案库里特有的霉味,也没有其他味道啊。

    “要不点上熏香吧?”一名书吏连忙献计,虽说大皇子常出入顺天府衙门,可是他们二人属下配备齐全,有自己专用的书吏,他们想在大皇子面前晃荡的机会都没有。沈四公子虽说不是皇子,可却是勋贵子弟中顶尖的身份,若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巴结上沈四公子也不错。

    跟在身后的平安说道:“就是点上几炉熏香,我们公子还能是闻到这股子难闻的味道。”

    书吏无语啊,沈四公子这是人鼻子吗?

    好在沈四公子倒也能屈能伸,皱着眉头对两名书吏和平安喜乐说道:“把十年内的海捕公文全都找出来,主要查找至今尚未归案的通辑犯,此人年龄十五至二十五岁之间,男性,擅泅水,识字,或许还是读书人。”

    说起通辑犯,很多人会以为这些人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其实大周朝的通辑犯却不一定都是重案在身。

    各地衙门,无论州府县衙,但凡有证据确凿但是半年内没有归案,且在当地造成不良影响的犯人,皆可上书刑部申请全国海捕,因此刑部每个月都会收到数十道申请海捕的文书,上到杀人大案,下到溜门撬锁的小贼,皆可登上海捕公文,被整个大周朝知晓。

    曾经有过一个小有名气的飞贼,官府通辑了整整五年,最终被抓到后判处徒刑三百里。

    大周朝的徒刑的刑期最长为三年,这个飞贼判了两年,两年后他回来逢人便说,早知道只判两年,他何苦东躲西藏整整五年没做生意,下次若是再被通辑,他一定找个熟人去举报,拿了赏金各分一半。

    另外,大周朝的通辑令有效期是十五年,因此,顺天府衙门里保留着十五年内的海捕公文以及相关文书,即使只保留十五年,也填满了大半个档案库。

    沈逍带着这四个人进了档案库便没有出来。

    中午的时候,黎府尹的家仆送来了午膳,黎府尹的午膳长年累月是由家仆送到衙门里来,风雨无阻。

    若是有人提议去衙门附近的馆子里用午膳,黎府尹都会对人说:“山珍海味不如家里的味道。”

    其实顺天府衙门里的人都知道,黎府尹就是抠门,他担心吃饱喝足后会让他结帐。

    毕竟,大皇子除外,无论是秦崴还是骆炯,只要是和衙门里的人一起下馆子,结帐的都是他们。

    黎府尹比他们官大,俸禄也比他们要多得多,真若是和下属们下馆子,他不掏钱谁掏钱。

    所以这样一来,自家送来的温暖午膳就太有必要了。

    当然,衙门里的人都知道,如果有人请客,黎府尹就能放下家里的味道,屁颠颠跟着一起去,胡吃海塞,不把肚子吃得溜圆就不会离席。

    今天的情况,衙门里的人都知道,永国公府的沈四公子此时就在衙门里。

    黎府尹是继续吃他的家里味道,还是邀请沈四公子一起下馆子,或者让馆子里的人把饭菜送到衙门呢。

    于是在窃窃私语中,大家竖起耳朵,听着黎府尹的动静。

    黎家的家仆提着食盒过来,黎府尹看着食盒怔怔发呆,接着,他亲自拎着食盒去了档案库!

    衙门里的伙伴们全都惊呆了。

    他们全都见过黎府尹家的味道,不过就是巴掌大的四个小碟子,一荤两素一咸菜,外带两个馒头一碗粥。

    黎府尹是想让沈四公子看着他吃呢,还是他看着沈四公子吃?

    “哎呀,我想起来了,有份文书要查一查。”

    “等等我,我这里也有要查的。”

    “还有我,大家一起去查,做个伴儿。”

    ……

    档案库里沈四公子正忙得热火朝天,两名书吏和平安喜乐不时会把符合条件的海捕公文送到他面前,他看得很快,却很仔细,即使如此,他面前还是堆起了一座小山。

    十五至二十五岁的青少年,年轻气盛,犯案机率很高,有很多都是冲动犯案。

    比如有邻居在他家门前屙了一泡屎,这家的儿子冲出来把邻居打成了残废;还比如有个小哥看上了邻村姑娘,可那姑娘喜欢同村的阿牛哥,小哥就提了镰刀找到阿牛哥,争吵的时候,小哥把阿牛哥给砍死了。

    沈四公子看着看着,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孩子,就他这样的,都不像是勋贵子弟了。

    真是奇怪,他这么好的人,华大小姐为何还要看他不顺眼呢,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让平安喜乐找衙门里打扫卫生的大婶打听了,大婶就在那个小花坛外面看到过一朵被踩得四分五裂的蜀葵。

    “沈四公子。”

    门外飘来一股饭菜的味道,随着这味道,黎府尹提着食盒推门进来。

    隔着大厚帕子,沈四公子吸吸鼻子,面煎小黄鱼的面糊糊太多了,遮去了鱼肉的味道;白菜粉条是用煎过鱼的菜油炒的,一股子腥味儿;家常豆腐炒得倒还入味,就是不知道用的豆腐嫩不嫩。

    “沈四公子,这是我家里送来的午膳,都是家常小菜,外面馆子里还真吃不着,沈四公子尝尝,可还合口。”黎府尹笑容可掬,一看就是一位宽容仁和的师长。

    沈逍起身谢过,老实不客气地说道:“我就用家常豆腐和粥就够了,余下的黎府尹自己用吧,我这里正忙着,不打扰黎府尹用膳了。”

第二四八章 冲吧,羊肉锅子

    黎府尹松了口气,好在沈四公子吃得少,只要一个菜和一碗粥,余下的两个大馒头连同三个菜足够他能吃饱。

    平安见了,连忙过来,从食盒里取出家常豆腐和那碗粥,规规矩矩放在一旁,沈逍继续看那些公文,连头也没有再抬起来。

    黎府尹又提上食盒,心情愉快地回了自己屋里,直到他重又坐下,准备享受家的味道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沈四公子如何得知食盒里有家常豆腐和粥的?

    他想起了一个人!

    华大小姐身边,那个鼻子很灵的护卫,叫什么来着,他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时,就觉得他有些眼熟,对啊,他当时是觉得那孩子长得像沈四公子!

    不对,那个时候沈四公子还没有回来,他觉得那孩子眼熟,应该是觉得像沈远,那位已经去世的永国公世子。

    黎府尹索性放下了筷子,这事透着奇怪啊,沈四公子莫非给华大小姐当过护卫?

    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

    傍晚时分,沈逍终于走出了档案库。

    冬日天黑得早,已经是掌灯时分,平安牵来马,沈逍正要上马,便看到顺天府衙门外面的老槐树下亮着一盏灯笼。

    灯笼上写着两个字:昭阳。

    这是长公主府的灯笼。

    沈逍没有上马,他看着那盏灯笼,灯笼从老槐树下面缓缓出来,接着他便看清了打着灯笼的人。

    史丁。

    “沈四公子,我家姑娘让小的在这里等着您。”史丁瓮声瓮气地说道。

    “等我做甚?”沈逍皱眉,这几天他也没有招惹到她啊,华静瑶找他做什么?

    史丁抓抓脑袋,说道:“姑娘这会儿在书铺里呢,姑娘还说若是想把朱禄摘出来,您就过去,如果不想,那就算了,算她白操心了。”

    华静瑶的书铺离顺天府并不远,沈逍有一次闲着没事,曾经从那门前经过。

    沈逍来气,分明就是她华静瑶向尹捕头告密检举朱禄,把朱禄卷进这案子的人是她,现在要把朱禄从这案子里摘出来,竟然还要找她!

    “前面带路。”沈四公子沉声说道。

    “好哩,沈四公子还没去过我们书铺吧。”史丁说道。

    “嗯,没去过,也不认识。”沈逍说道。

    平安喜乐面面相觑,那天他们去送开业贺礼的时候,分明就是自家公子带他们去的,只不过公子没有露面而已,这也没有多久吧,公子就不认识那地方了?

    看来公子上次伤得还真是不轻,难怪每隔十天岳老神医就要往公子脑袋瓜子上扎针儿。

    沈逍刚刚踏进书铺,就闻到羊肉锅子的味道,除了羊肉还有羊蝎子,用的也不是普通大白菜,而是关外的酸菜。

    小艾迎了出来,看到沈逍匆匆行礼,笑盈盈地对史丁说道:“你们的锅子也支上了,朵儿她哥送来了刚出炉的火锅和猪头肉,姑娘说都是你的,不过姑娘也说了,每人只许喝一碗酒。”

    史丁高兴得直搓手,他喜欢吃猪头肉,府里的人知道,姑娘也知道,现在连朵儿她哥也知道了。

    小艾又看向跟在沈逍身后的平安喜乐,见那两个的眼睛一直跟着史丁,史丁跑去吃他的猪头肉了,他们两个眼巴巴地也往那边张望。

    “沈四公子这边请,姑娘正在等着您,您这两位随从如果不嫌弃,就跟着甲乙丙丁一起去吃饭,行吗?”小艾问道。

    沈逍看看眼冒绿光的平安喜乐,忽然想起来这两个家伙整整一天没吃饭了。

    中午的时候,他有家常豆腐和一碗粥,平安喜乐和那两个书吏好像什么也没吃。

    “你们也过去吧,不许喝酒。”沈逍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平安喜乐已经冲出去了,猪头肉,我们来了!

    离得越近,羊肉锅子的味道便越发浓烈,沈逍也觉得肌肠辘辘起来,中午吃的那巴掌大的一碟子家常豆腐和照得见人影的稀粥,这会儿早就消化得无影无踪了。

    好吧,若是华静瑶留他一起吃饭,他就大方一回,不和她计较她往他头上拍石头的事了。

    沈四公子万万没想到,华大小姐请人吃饭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八仙桌上摆着一只紫铜大火锅,水雾氤氲里,华大小姐的五官也变得朦胧起来,反倒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小艾迎了出来,看到沈逍匆匆行礼,笑盈盈地对史丁说道:“你们的锅子也支上了,朵儿她哥送来了刚出炉的火锅和猪头肉,姑娘说都是你的,不过姑娘也说了,每人只许喝一碗酒。”

    史丁高兴得直搓手,他喜欢吃猪头肉,府里的人知道,姑娘也知道,现在连朵儿她哥也知道了。

    小艾又看向跟在沈逍身后的平安喜乐,见那两个的眼睛一直跟着史丁,史丁跑去吃他的猪头肉了,他们两个眼巴巴地也往那边张望。

    “沈四公子这边请,姑娘正在等着您,您这两位随从如果不嫌弃,就跟着甲乙丙丁一起去吃饭,行吗?”小艾问道。

    沈逍看看眼冒绿光的平安喜乐,忽然想起来这两个家伙整整一天没吃饭了。

    中午的时候,他有家常豆腐和一碗粥,平安喜乐和那两个书吏好像什么也没吃。

    “你们也过去吧,不许喝酒。”沈逍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平安喜乐已经

    冲出去了,猪头肉,我们来了!小艾迎了出来,看到沈逍匆匆行礼,笑盈盈地对史丁说道:“你们的锅子也支上了,朵儿她哥送来了刚出炉的火锅和猪头肉,姑娘说都是你的,不过姑娘也说了,每人只许喝一碗酒。”

    史丁高兴得直搓手,他喜欢吃猪头肉,府里的人知道,姑娘也知道,现在连朵儿她哥也知道了。

    小艾又看向跟在沈逍身后的平安喜乐,见那两个的眼睛一直跟着史丁,史丁跑去吃他的猪头肉了,他们两个眼巴巴地也往那边张望。

    “沈四公子这边请,姑娘正在等着您,您这两位随从如果不嫌弃,就跟着甲乙丙丁一起去吃饭,行吗?”小艾问道。

    沈逍看看眼冒绿光的平安喜乐,忽然想起来这两个家伙整整一天没吃饭了。

    中午的时候,他有家常豆腐和一碗粥,平安喜乐和那两个书吏好像什么也没吃。

第二四九章 我想不起来了

    吃饱喝足,华静瑶去净房的时候,小艾悄悄说道:“那位沈四公子不靠谱啊。”

    “怎么不靠谱?”华静瑶很好奇,小艾这丫头也能看出沈逍不靠谱了?沈逍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他一个人吃了整整四大盘羊肉,嬷嬷说过,到别人家里吃饭胡吃海塞的,都是爱沾便宜的,有教养的公子小姐不会做这样的事,这种人不靠谱。”小艾说得头头是道,做为那几位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们亲手调教出来的丫鬟,小艾自认已经学得火眼金睛。

    “也是啊,永国公府应该不差钱,不会连羊肉也吃不起,这是饿了几顿了。”华静瑶想起那死气沉沉的永国公府,就不像是人类出没的地方,该不会真的连厨子也没有吧。

    八仙桌已经收拾出来,沈逍坐在桌边,面前是一杯清茶。

    屋里没有地龙,也只放了一只炭盆,沈逍却不觉得冷,他喝了口清茶,只觉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从头暖到脚。

    这才是北方过冬的样子,舒坦!

    可惜这个冬天过去一半了,他才有这种舒坦的感觉。

    华静瑶和丫鬟不知去了哪里,屋里只留下他自己。

    沈逍环顾四周,屋子不大,布置得也很简单,墙上挂了一幅猫嬉图,画上的小猫趴在打开的书册上,神情认真而专注,竟像是在看书。

    沈逍饶有兴致地走到画前,却发现这画并非出自华三老爷之手,他仔细看了上面的印章,红尘秀影,这是什么?

    “这是苗红和秀秀姑娘一起画的,画上的那只猫就是帮秀秀传递消息的那一只。”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华大小姐进来了。

    沈逍怔了怔,转过身来,问道:“苗红和秀秀?是谁?”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这两个人的,可是却又想不起来。

    华静瑶微微蹙起眉头,当初张山长的案子里,小狸全程参与,他怎会不知道苗红和秀秀?

    “秀秀是张山长的女儿,被害死的张三太太是她的母亲,苗红就是救过她的那位书生,如今是她的未婚夫婿。”华静瑶耐心解释。

    “哦,原来是他们,案宗上没有写明他们的名字。”沈逍说道。

    秀秀是未出阁的女子,案宗上是以张氏女来称呼她的,她遇到苗红并由苗红收留的事情更不可能提及,就连张家的亲戚也所知不多,为了秀秀的闺誉,华静瑶没让秦崴把这件事写在卷宗上面。

    因此,张山长的案宗里没有苗红和秀秀的名字。

    但沈逍却不可能不知道。

    华静瑶越发狐疑,忍不住说道:“沈四公子,骆仵作在第一次看到你之后,便断言你和小狸是同一个人,小狸参与过这个案子,最先留意到那只猫的也是小狸,沈四公子,你这样装来装去有意思吗?你是把我当成傻子,还是把骆仵作当傻子?”

    华静瑶一口气说完,她以为沈逍定会出言反驳,她早就准备好一大堆话等着他了。

    原本今天请沈逍来这里是谈案情的,她是真没想翻旧帐,对华大小姐而言,与其费心费神翻旧帐,还不如趁着哪天沈逍落单时,让甲乙丙丁把他用麻袋装了,让她亲手狠揍一顿,揍完了扔到玉带河边,顺便把他送给她的那块大石头一并还给他。

    她在哪里捡到他,就把他送回哪里去。

    可是沈逍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当真是让华大小姐忍无可忍。

    既然如此,那就把公事先放一边吧。

    出乎华大小姐的意料,沈逍没有反驳,他怔怔看着华静瑶,神情茫然,目光却越发清澈,这一刻,华静瑶以为小狸回来了。

    “有些事我想不起来。”良久,沈逍喃喃地说道。

    “你想不起来?”华静瑶想起了那块石头,连忙说道,“那和我没关系啊,不是我打的。”

    “岳离说我的头至少被人打过两次,你打过我的那一次,我想起来了。”沈逍说道。

    华静瑶张张嘴,再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另一次呢?”

    “还没想起来。”沈逍没好气地说道。

    华静瑶松了口气,又问:“你真的不记得苗红和秀秀了?”

    “你爱信不信。”沈逍坐回刚才的椅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口渴还是在发脾气。

    “那其他的事呢,比如你识破紫苏,还有闻出琳琳所中之毒,这些你还记得吗?”华静瑶好奇地问道,真的不是华大小姐没心没肺,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当然,三公主不算,三公主那是带着美好回忆重生,和沈逍的情况不一样。

    “我记得你妹妹的事,可是紫苏是谁?”沈逍放下空空如也的杯子,看着华静瑶。

    “紫苏是我以前的大丫鬟,她伙同外人来害我,是你在她屋里找到了醉仙桃,让她的恶行暴露无遗。”华静瑶忽然有几分失落,她的小狸终究是不存在的。

    即使沈逍记起了一些事,可却不是完整的,骆仵作没有错,沈逍和小狸就是同一个人;可是她也没有错,沈逍和小狸终于还是不同的,就连记忆也不一样。

    “你在广济寺的后山上,捉了一只放生的鸡,要给陈家的两个孩子煮鸡汤,你还记得吗?”说到这里,华静瑶鼻头微酸,她想她一定是感冒了。

    沈逍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说道:“我记得我跟着你在凤阳书院林子里挖尸体,我的鼻端都是泥土和尸臭的味道,我忽然就想起来了,那天我也是被人从土里挖出来的,直到现在,我能记起来的也只有从土里出来时的情景,可我为何会被活埋,又是谁把我埋起来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华静瑶大吃一惊,问道:“你被活埋过?后来呢?”

    沈逍苦笑:“后来的事我不记得了,岳离一直在给我医治,前不久我终于记起来,我看到你在玉带河里……”

    “打住,打住,此处略过,再也不许提”,华静瑶忙道,沈逍看到她在玉带河里要掐死赵谦,虽说赵谦不是好人,可是谋害皇子也不是小事啊,“你就说朱禄是如何找到你的,你又为何连招呼也不打就走掉的,你知道吗,我以为小狸被坏人拐走了。”

第二五零章 有些事略过

    “对不起”,沈逍低头看着手里的空杯子,声音飘忽,如同浮在山腰里的云,看似离得很近伸手就能抓住,可是当你伸出手去,那云却依然飘浮着,缥缥缈缈,“那时我不知所措,我……我只想快点找到自己的人,所以那天从凤阳书院出来的时候,我就悄悄留下了暗号标记,接下来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留下暗号,就连顺天府衙门外面,我也留了暗号,朱禄很快就找到了我。”

    其实他想说,那时的他其实还是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自己是小狸还是沈逍,他只知道两件事,一件是不能让这个姐姐像那个姐姐一样惨死,还有一件就是留下标记,这是他的本能,从小到大他全都知道,只要留下这个标记,父亲就能找到他。

    可是他说不出口,华静瑶也一定不会相信,那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感觉,他惊慌失措,他恨不能立刻消失。

    “朱禄把我带去交给了岳离,三天后我想起了一些事,我想起了我是沈逍,想起了家里的血海深仇,我也终于明白,你……”沈逍说到这里时顿住了,他终于明白,活埋他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他,所以便有了那晚的梅园一战。

    华静瑶听得出神,见沈逍忽然不说话了,她便问道:“那晚你知道我会去国公府?”

    她还没有忘记那个狗洞,直到后来她才想明白,永国公府那么严密,且也没有养狗,为何在那个地方会有个狗洞。

    “嗯。”沈逍说道。

    华静瑶愕然,忍不住又问:“那个狗洞堵上了吗?”

    “没。”沈逍又道。

    华静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提什么狗洞啊。

    “你不把那洞堵上,就不怕那些要杀你的人从洞里进去?”华静瑶觉得自己挺作死的,可是她却又忍不住想问。

    “除了你,没人会去钻那个洞。”沈逍说道。

    华静瑶:……

    华静瑶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关于沈逍,她不明白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可是看沈逍的样子,显然不想再提了。

    算了,来日方长,只要沈逍肯认自己是小狸,她就不信不能从他嘴里问出想知道的事来。

    “我们还是谈谈这个案子吧。”华大小姐清清嗓子,大声招呼小艾上茶。

    小艾正在外面和平安喜乐说话,闻声连忙进去倒茶,华静瑶说道:“把茶壶留下,你出去吧,不要让人进来。”

    小艾应声退下,跑到外面向平安喜乐推销最新的话本子,这主仆三个全都是沾便宜的吃货,姑娘不在乎,她可心疼,一定要让他们买几本话本子,贴补贴补饭钱。

    “听说你去顺天府衙门查档案了,可有线索?”华静瑶问道。

    “我查的是最近十年来的海捕公文。城外一家赌坊的伙计曾经看到六七个人一起打一个瘦子,还把那个瘦子扔进冰窟之中。我怀疑那个被打的人就是左阿宝,而朱禄也曾借着冰窟逃走,朱禄自幼长在江上,水性极好,而左阿宝是柴沟堡人,本不应有那么好的水性,因此我怀疑他是改名换姓的通缉犯。”沈逍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

    他把纸展开递给华静瑶,纸上密密麻麻抄录着十个通缉犯的详细情况。

    “对不起”,沈逍低头看着手里的空杯子,声音飘忽,如同浮在山腰里的云,看似离得很近伸手就能抓住,可是当你伸出手去,那云却依然飘浮着,缥缥缈缈,“那时我不知所措,我……我只想快点找到自己的人,所以那天从凤阳书院出来的时候,我就悄悄留下了暗号标记,接下来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留下暗号,就连顺天府衙门外面,我也留了暗号,朱禄很快就找到了我。”

    其实他想说,那时的他其实还是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自己是小狸还是沈逍,他只知道两件事,一件是不能让这个姐姐像那个姐姐一样惨死,还有一件就是留下标记,这是他的本能,从小到大他全都知道,只要留下这个标记,父亲就能找到他。

    可是他说不出口,华静瑶也一定不会相信,那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感觉,他惊慌失措,他恨不能立刻消失。

    “朱禄把我带去交给了岳离,三天后我想起了一些事,我想起了我是沈逍,想起了家里的血海深仇,我也终于明白,你……”沈逍说到这里时顿住了,他终于明白,活埋他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他,所以便有了那晚的梅园一战。

    华静瑶听得出神,见沈逍忽然不说话了,她便问道:“那晚你知道我会去国公府?”

    她还没有忘记那个狗洞,直到后来她才想明白,永国公府那么严密,且也没有养狗,为何在那个地方会有个狗洞。

    “嗯。”沈逍说道。

    华静瑶愕然,忍不住又问:“那个狗洞堵上了吗?”

    “没。”沈逍又道。

    华静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提什么狗洞啊。

    “你不把那洞堵上,就不怕那些要杀你的人从洞里进去?”华静瑶觉得自己挺作死的,可是她却又忍不住想问。

    “除了你,没人会去钻那个洞。”沈逍说道。

    华静瑶:……

    华静瑶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关于沈逍,她不明白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可是看沈逍的样子,显然不想再提了。

    算了,来日方长,只要沈逍肯认自己是小狸,她就不信不能从他嘴里问出想知道的事来。

    “我们还是谈谈这个案子吧。”华大小姐清清嗓子,大声招呼小艾上茶。

    小艾正在外面和平安喜乐说话,闻声连忙进去倒茶,华静瑶说道:“把茶壶留下,你出去吧,不要让人进来。”

    小艾应声退下,跑到外面向平安喜乐推销最新的话本子,这主仆三个全都是沾便宜的吃货,姑娘不在乎,她可心疼,一定要让他们买几本话本子,贴补贴补饭钱。

    “听说你去顺天府衙门查档案了,可有线索?”华静瑶问道。

    “我查的是最近十年来的海捕公文。城外一家赌坊的伙计曾经看到六七个人一起打一个瘦子,还把那个瘦子扔进冰窟之中。我怀疑那个被打的人就是左阿宝,而朱禄也曾借着冰窟逃走,

第二五一章 你是个病人

    一室静寂,落针可闻。

    见沈逍面前的茶喝完了,华静瑶持壶给他满上,飘散的水气,如同融雪的春潮,少年的面庞沉浸在一片氤氲中,那冷峻的眉眼也变得柔和起来。

    “谢谢。”少年的声音很小,可却并不低沉,也像沾染了水气,清澈悦耳。

    华静瑶怔了怔,恍惚之间她以为面前的人是小狸。

    沈逍抬起眼睑,见面前的小姑娘正在温柔地看着自己。

    他的心猛跳几下,连忙垂下头去,细数着茶盏里的茶叶,一根两根三根……难道华大小姐平日里对他的横眉冷对全都是假装出来的?如果不是,那她为何会这样看着他?长到十六岁,除了太后,从没有人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过他。不对不对,华大小姐还是个小姑娘,她和太后是不一样的,她的眼睛明媚通透如同阳光下的琉璃,她看他的时候,和太后看他时是不同的。

    “沈四公子,你很热吗?你是不是不舒服?”

    耳畔传来华大小姐的声音,沈逍抬起头来,华大小姐正在疑惑地看着他,沈逍莫名松了口气,神情自若地摇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这大冷的天,我看你满脸通红,大汗淋漓,担心你病情加重了。”华静瑶也松了口气,沈四公子吃了四大盘子羊肉,万一给撑着了,她要担责任的,左阿宝撑死的案子还没破呢。

    沈逍的眉头微微蹙起,病情加重?在华大小姐心里,他是个病秧子吗?

    “我们交换一下,我去查这七个人,你去查左阿宝。”沈逍转移了话题。

    华静瑶一怔,至今为止,那七个人里真正查到姓甚名谁的也只有羊元城一个而已,整体来说也还没有太多头绪,虽然这条线是她在查的,可是把这些转给沈逍,她也无所谓,毕竟沈逍也查到了和左阿宝有关的重要线索。

    只是沈逍查得好好的,为何要来接手这七个人的事呢?

    或者是为了朱禄吧。

    华大小姐觉得自己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她说道:“这七个人很可能与隆安王府有关系,他们更有可能是杀手,查起来不但有难度而且有危险,你真的要和我交换吗?”

    沈逍面无表情:“我有武功。”

    华静瑶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沈四公子这没头没尾的回答是几个意思?他有武功又如何?有武功就不怕危险了?还是说她没有武功?她虽然没有武功,可是甲乙丙丁有啊。

    他该不是想要证明他没有病是个正常人吧?

    算了算了,看在沈四公子是个病人的份上,就不和他争了。

    “好,那就把那七个人的事交给你去查吧,如果有需要我这边帮忙的,只管找我就是。”华大小姐爽快地答应下来。

    她虽然不是道德高尚无可挑剔的圣人,可是也从不做恃强凌弱的事,沈四公子脑袋有病不灵光,她何必和一个病人争长短。

    万一把沈四公子气得旧病复发,她可担当不起。

    想到这里,华静瑶忽然闪过一个不太光彩的念头:如果沈逍旧病复发,会不会又变回小狸?

    虽然华大小姐知道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这念头一旦有了,便挥之不去,继而又闪现出一连串的画面:沈逍蹦蹦跳跳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姐姐,我是小狸啊,我给姐姐做好吃的。

    华大小姐坚定地甩甩脑袋,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浮想联翩甩没了,就听到沈逍说道:“天色不早,我要告辞了。”

    华静瑶忙道:“好啊,如果有事就让人来这里说一声。”

    “嗯”,沈逍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又转过身来,说道,“这案子和朱禄没有关系,你不要再查他了。”

    华静瑶翻翻眼皮,她还真是挺好奇的,朱禄这么一个水匪,是怎么投到永国公府门下的?

    算了算了,她一个健康的人,没有必要揪着小事不放,人间处处真情在,牵就病人又何妨?

    “好,我答应你。”华大小姐斩钉截铁地说道。

    “谢谢。”沈逍再一次道谢。

    华静瑶忽然发现,沈逍说“谢谢”时的样子,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乖巧。

    嗯,一定是因为小狸的原因,她才会觉得一块炭也能乖巧。

    回到长公主府,华静瑶连衣裳也没有换,就去了锦园。

    昭阳长公主正给小雪试衣裳,看到华静瑶来了,便对一旁的玉梨说道:“去把给姑娘做的衣裳拿过来。”

    华静瑶挺高兴,公主娘又给她做新衣裳了,虽说小雪抢了她不少母爱,可是公主娘心里还是有她的。

    玉梨带着两个小丫鬟捧了衣裳过来,华静瑶一件件的翻看,翻到其中一件时,她怔了怔,这衣裳好像有点眼熟啊。

    大红色绣着一朵朵飘落的白梅花……

    华静瑶的目光缓缓移到小雪身上,小雪身上的的那件大红小袄上,绣的是什么?

    白梅花,一模一样的白梅花!

    “娘,这件衣裳和小雪的,是同一个绣娘绣的吧?”华静瑶问道。

    昭阳长公主得意洋洋:“何止是这一件衣裳啊,我给你和小雪每人做了十件衣裳,都是同一个款式同一个花样子。”

    说着,昭阳长公主还指了指旁边一口崭新的樟木箱子。

    华静瑶一把掀开那口箱子,箱子里琳琅满目,五光十色,不仅有衣裳,还有项链长命锁各式各样的小铃铛。

    果然,那些衣裳和她的一样一样,不同的只是一个小一个大,一个四条腿一个两条腿,不对,是两条胳膊!

    华静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想了想,才道:“娘啊,小雪是男的,你干嘛让它和我穿一样的衣裳,你是想给它净身吗?”

    “是男是女都一样,娘可不在乎,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亲生的。”昭阳长公主终于找到了生活中的新乐趣,那就是以后无论给闺女做什么衣裳,都给猫儿子也做一件,一碗水端平。

    华静瑶无言以对,想了想,只好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昭阳长公主怀里:“娘啊,你别不要我!”

    昭阳长公主一只手搂着女儿,一只手抱着儿子,只觉幸福的无法描述。

    从锦园出来,走到半路上,华静瑶这才想起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都是那只猫,她竟然把去锦园的目的也给忘了。

    她连忙又折回去,昭阳长公主见她去而复返,眼睛顿时亮了:“瑶瑶,你是想和娘一起睡了吗?”

第二五二章 一桩悬案

    做为一位可怜的老母亲,女儿一天天长大,可是却越来越不愿意和她一起睡了。

    昭阳长公主曲指算一算,今年这一整年里,女儿也只和她一起睡过五天。

    女儿小的时候,最喜欢和她一起睡,每天张着小手要抱抱……

    如果女儿肯和她一起睡,肯让她想抱就抱,想撸就撸,她还养猫干嘛?她都想不起养猫。

    面对公主娘眼巴巴的神情,华静瑶有点不忍心,只好说道:“好吧,今晚我睡在这里。”

    昭阳长公主眉开眼笑,几个大丫鬟也忙着去换被褥,换熏香,捡猫毛。

    趁着这个空当,华静瑶问起正事:“娘,五年前京城发生过考题泄露案吗?”

    昭阳长公主先是一怔,接着她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件事,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哎呀,还不是我爹啊,他说粥棚那个案子给您添堵,催着我快点破案,我查那个案子时,顺便查到了泄露考题的事,对了,我为何没有听说过?”华静瑶没忘了给自家美爹刷刷存在,免得公主娘今天高兴,把美爹给忘了。

    “你当然不知道了,五年前你只有七八岁,再说了,这案子压根就没有传得人尽皆知。”昭阳长公主说道。

    “啥?这么大的案子没有传得人尽皆知?怎么可能啊,我虽然年少无知,可也知道这种案子是重案,但凡是有这样的案子发生,就会从上到下抓一大堆人,上到当官的,下到考生,一个也跑不了,说不定还会抄家灭门。”华静瑶没有夸张,前世她在衙门当差时,机缘巧合看过一些卷宗,大周朝发生过六次考案,因科举舞弊被砍头的大小官员和考生不下百人,另有流放罢免降职的官员无可计数。

    昭阳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官员,当时更没有仔细询问过这件事,也只是听说而已,好像是说那个案子的重要证人一直没有抓到,所以就变成悬案了,既然没有破案,当然也就没有昭告天下,顶多就是小道消息而已,别说是你,就是京城里百姓也没有多少真正知晓的。”

    “没有破案?证人跑了?”华静瑶想到了沈逍交给她的那张纸。

    做为一位可怜的老母亲,女儿一天天长大,可是却越来越不愿意和她一起睡了。

    昭阳长公主曲指算一算,今年这一整年里,女儿也只和她一起睡过五天。

    女儿小的时候,最喜欢和她一起睡,每天张着小手要抱抱……

    如果女儿肯和她一起睡,肯让她想抱就抱,想撸就撸,她还养猫干嘛?她都想不起养猫。

    面对公主娘眼巴巴的神情,华静瑶有点不忍心,只好说道:“好吧,今晚我睡在这里。”

    昭阳长公主眉开眼笑,几个大丫鬟也忙着去换被褥,换熏香,捡猫毛。

    趁着这个空当,华静瑶问起正事:“娘,五年前京城发生过考题泄露案吗?”

    昭阳长公主先是一怔,接着她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件事,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哎呀,还不是我爹啊,他说粥棚那个案子给您添堵,催着我快点破案,我查那个案子时,顺便查到了泄露考题的事,对了,我为何没有听说过?”华静瑶没忘了给自家美爹刷刷存在,免得公主娘今天高兴,把美爹给忘了。

    “你当然不知道了,五年前你只有七八岁,再说了,这案子压根就没有传得人尽皆知。”昭阳长公主说道。

    “啥?这么大的案子没有传得人尽皆知?怎么可能啊,我虽然年少无知,可也知道这种案子是重案,但凡是有这样的案子发生,就会从上到下抓一大堆人,上到当官的,下到考生,一个也跑不了,说不定还会抄家灭门。”华静瑶没有夸张,前世她在衙门当差时,机缘巧合看过一些卷宗,大周朝发生过六次考案,因科举舞弊被砍头的大小官员和考生不下百人,另有流放罢免降职的官员无可计数。

    昭阳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官员,当时更没有仔细询问过这件事,也只是听说而已,好像是说那个案子的重要证人一直没有抓到,所以就变成悬案了,既然没有破案,当然也就没有昭告天下,顶多就是小道消息而已,别说是你,就是京城里百姓也没有多少真正知晓的。”

    “没有破案?证人跑了?”华静瑶想到了沈逍交给她的那张纸。

    做为一位可怜的老母亲,女儿一天天长大,可是却越来越不愿意和她一起睡了。

    昭阳长公主曲指算一算,今年这一整年里,女儿也只和她一起睡过五天。

    女儿小的时候,最喜欢和她一起睡,每天张着小手要抱抱……

    如果女儿肯和她一起睡,肯让她想抱就抱,想撸就撸,她还养猫干嘛?她都想不起养猫。

    面对公主娘眼巴巴的神情,华静瑶有点不忍心,只好说道:“好吧,今晚我睡在这里。”

    昭阳长公主眉开眼笑,几个大丫鬟也忙着去换被褥,换熏香,捡猫毛。

    趁着这个空当,华静瑶问起正事:“娘,五年前京城发生过考题泄露案吗?”

    昭阳长公主先是一怔,接着她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件事,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哎呀,还不是我爹啊,他说粥棚那个案子给您添堵,催着我快点破案,我查那个案子时,顺便查到了泄露考题的事,对了,我为何没有听说过?”华静瑶没忘了给自家美爹刷刷存在,免得公主娘今天高兴,把美爹给忘了。

    “你当然不知道了,五年前你只有七八岁,再说了,这案子压根就没有传得人尽皆知。”昭阳长公主说道。

    “啥?这么大的案子没有传得人尽皆知?怎么可能啊,我虽然年少无知,可也知道这种案子是重案,但凡是有这样的案子发生,就会从上到下抓一大堆人,上到当官的,下到考生,一个也跑不了,说不定还会抄家灭门。”华静瑶没有夸张,前世她在衙门当差时,机缘巧合看过一些卷宗,大周朝发生过六次考案,因科举舞弊被砍头的大小官员和考生不下百人,另有流放罢免降职的官员无可计数。

第二五三章 那个婆子

    次日一早,和白猫小雪分享了一夜母爱的华大小姐终于见到了乔长史。

    乔长史并不知道长公主母女昨天晚上还在念叨他,听说姑娘找他,他一头雾水,姑娘从未主动找过他,该不会还是为了粥棚的事吧。

    开粥棚是行善,身为长史,乔长史每年都把施粥当做大事来抓,从未懈怠,谁能想到今年就出事了呢。

    华静瑶看到匆匆而来的乔长史,有些过意不去,也就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问起了乔文廉的事。

    没想到乔长史自从五年前那场飞来横祸,就给吓出了毛病,华大小姐的刚说出乔文廉三个字,乔长史便面色苍白,嘴唇翕翕,喉咙里格格有声,却说不出话来。

    华静瑶连忙打发丫鬟去小厨房煮安神茶,乔长史摆摆手,从怀里掏出只小盒子,取出一颗丸药吞进嘴里,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姑娘莫怪,本官这是老毛病了,这药是殿下请太医院专门配的,心悸时吃一颗就好。”

    华静瑶抚额,乔长史有这毛病,难怪公主娘没有提醒她,原来是知道乔长史会随身带着保命灵药。

    她满含歉意问道:“既然长史大人身体不适,那我就不问了。”

    “姑娘还是问吧,否则本官这颗心就悬着,生怕这事又落到本官身上。”乔长史险些就要老泪纵横,当年他一定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把书送给乔文廉,就为了这件事,飞鱼卫硬生生抄了他的家,若不是有长公主做保,他们乔家现在恐怕已在三千里外受苦受难了。

    华静瑶失笑,她听人讲过一个靴子的故事,楼下的人听到楼上的人把靴子重重扔在地上,那日只脱下一只鞭子,因此楼下的人便一宵未睡等着另一只鞭子砸下来。

    她若是今天不问,乔长史就会像那楼下的人一般吧。

    她说道:“长史大人不必担忧,当年那案子和您没有关系,此事既已查明便不会再变,我请您过来,是因为我现在帮顺天府查的一个案子,有个人恰好也涉及了五年前的考题案,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乔文廉的事,还请长史大人回忆一下,想起什么只管说,只要是和乔文廉有关的事,但说无妨。”

    乔长史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同样是找他了解情况,可是华大小姐和飞鱼卫是不同的。

    乔长史想了想,说道:“乔文廉是家中独子,其妻是家中佃户之女,早年乔母在田间被蛇咬伤,此女恰好路过,救了乔母,乔母感恩便做主将此女娶进门来,可惜此女未能生下男丁,乔母临终时叮嘱乔文廉纳妾,乔文廉虽然答应了,却恪守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古训,直至中了举人,也没有抬小妾进门,此事在当地一时传为佳话。”

    华静瑶心里暗道,男人年轻时不纳妾竟然也值得传为佳话了?这是对男人的要求有多低啊。

    她露出鼓励的笑容,对乔长史说道:“长史大人说得这件事非常重要,您好好想一想,还记得其他的吗?”

    乔长史脸上的神情渐渐明朗,他略一思忖,便道:“乔文廉刚刚从本官家里搬出去的时候,本官过意不去,曾经去过他暂住之处,那是在铁锅胡同的一处民宅里,那宅子是租来的,乔文廉和两位举子一起住在那里,那是处一进的小宅院,院子门前有棵枣树,本官去的那日,刚好有个婆子从院子里出来,那婆子看上去不像个正经人,那时本官便觉诧异,见到乔文廉时便随口提了一句,乔文廉说那是房东,本官也就没有再问。可是后来飞鱼卫去那宅子抓人,查出那宅子的房东是贡院前街书画斋的老板,那家书画斋我常去,那位老板也是个读书人,不但擅丹青,还是裱画的高手,他的太太同样出自书香门第,是位大家闺秀,当时我听说那宅子是他家的时,便想起了那日见到的那个婆子,不过那时本官被飞鱼卫折腾得……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便没有提起。”

    这倒是个线索,华静瑶觉得铁锅胡同这地方好像听人说起过,不过但凡是京城的地名,即使没有去过,也应该是听说过的吧,她没有多想,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当年在那个宅子里,与乔文廉同住的两位举子,长史大人可还曾见过?”华静瑶问道。

    其实关于那两名举子的事,大理寺一定会有案宗可查,可大理寺的案宗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让她去看,所以能从乔长史这里打听到的,还是问乔长史好了。

    “说起那两个人啊,乔文廉那案子和那两个人脱不了干系,不过本官也只是见过其中一人而已,就是那天本官去铁锅胡同看望乔文廉的时候,曾经见过其中那个叫郎实的举子,当时本官见那个郎实长得老实忠厚,还以为那是个好的,谁能想到……唉!”乔长史一声长叹。

    “郎实?当年与乔文廉同住的,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孟鑫的?”华静瑶问道。

    “有,当然有了,这案子发了之后,海捕公文要捉拿的有乔文廉和郎实,还有这个孟鑫,我猜孟鑫就是当年与他们同住的另一个人。”乔长史说道。

    华静瑶心头一动,问道:“这么说来,郎实也没有归案,与乔文廉和孟鑫一样,至今在逃?”

    乔长史道:“现在他们有没有被抓到,本官并不知晓,不过当年却是在逃的。”

    华静瑶微微颔首,又问道:“我听说乔文廉的小女儿十三岁就成亲了,因此逃过一劫,那他的妻子呢?现在何处?”

    乔长史道:“没错,这就是那乔文廉的不堪之处,明明知道自己所犯之罪会祸及家人,却还要铤而走险,好在他膝下无子,否则就是真真的毁了自己的子孙了。他的两个女儿皆已出嫁,祸不及她们,只是可怜他那发妻,被飞鱼卫抓回京城,在诏狱里关了大半年,后来做了官奴。”

    华静瑶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乔文廉的妻子做了官奴?她是在京城,还是去了其他地方?”

第二五四章 扫街奴

    “她是被飞鱼卫抓到京城的,也就没有再费事把她送回原籍,就在京城发落了。”乔长史又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乔老太太虽然把乔文廉挤怼出去,可是乔文廉真的出事了,她老人家又于心不忍了,听说乔妻被抓进诏狱,她便催着儿子去打听消息,得知乔妻做了官奴,乔老太太还给送过两次东西。

    华静瑶问道:“长史大人可否知道乔妻在哪里为奴?”

    “扫街啊,就在顺天府衙门后面的那条巷子里住着,本官的老母还让人往那里给她送过东西。”乔长史没有说出来的是,乔妻能得到扫街这么好的“差事”,还是他给帮忙找来的,否则这会子乔妻还不知在哪个官户人家刷马桶呢。

    扫街虽然也是苦差事,可是却不用看主人家的嘴脸,反而舒服得多。

    华静瑶心中大喜,虽然当年乔妻没在京城,但是她知道的事情,说不定比乔长史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她立刻让史乙去查,不到一个时辰,史乙便带回了消息。

    说起来也是巧,华静瑶竟然见过乔妻,她便是当日看到小狸被朱禄带走的那位扫街奴,只不过她已经不住在衙门后巷了,因为那次她提供了线索,所以华大小姐让史甲想办法,让她搬去了前兆胡同。”

    这也是当日的交换条件。

    前兆胡同也是扫街奴住的地方,但是比起衙门后巷,居住条件要好上许多。

    “乔妻姓曾,小的已经让她在衙门后巷那家小食摊子等着了,姑娘可以亲自问问她。”史乙说道。

    华静瑶抚额,又是那家小食摊子啊。

    就是为了不再去那个油脂麻花的小摊子,她才下定决心盘下书铺的,可是这也没过几天,她还是要再去那里。

    没办法,扫街奴不能到处走,只能在规定的那片儿转悠。

    华大小姐很快就见到了曾氏,上次她便见过曾氏,那时见曾氏面容娟秀,眉宇间有书卷之气,她还以为曾氏是出身书香文第的,没想到曾氏是佃户之女,在没来京城之前一直住在乡间。

    她问道:“曾氏,你在前兆胡同住得可还妥贴,如果那里不好,我再给你换个地方。”

    曾氏连忙施礼,谢道:“多谢大小姐了,罪妇如今住得比以前好多了,罪妇知足,不必再劳烦大小姐给罪妇换地方了。”

    华大小姐颔首,又问:“听说你有两个女儿,她们可有给你写信过来?”

    扫街奴比起在各府里的官奴要自由,若是家里亲人有书信寄过来,只需寄到衙门,会有人转交给她们。

    “她是被飞鱼卫抓到京城的,也就没有再费事把她送回原籍,就在京城发落了。”乔长史又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乔老太太虽然把乔文廉挤怼出去,可是乔文廉真的出事了,她老人家又于心不忍了,听说乔妻被抓进诏狱,她便催着儿子去打听消息,得知乔妻做了官奴,乔老太太还给送过两次东西。

    华静瑶问道:“长史大人可否知道乔妻在哪里为奴?”

    “扫街啊,就在顺天府衙门后面的那条巷子里住着,本官的老母还让人往那里给她送过东西。”乔长史没有说出来的是,乔妻能得到扫街这么好的“差事”,还是他给帮忙找来的,否则这会子乔妻还不知在哪个官户人家刷马桶呢。

    扫街虽然也是苦差事,可是却不用看主人家的嘴脸,反而舒服得多。

    华静瑶心中大喜,虽然当年乔妻没在京城,但是她知道的事情,说不定比乔长史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她立刻让史乙去查,不到一个时辰,史乙便带回了消息。

    说起来也是巧,华静瑶竟然见过乔妻,她便是当日看到小狸被朱禄带走的那位扫街奴,只不过她已经不住在衙门后巷了,因为那次她提供了线索,所以华大小姐让史甲想办法,让她搬去了前兆胡同。”

    这也是当日的交换条件。

    前兆胡同也是扫街奴住的地方,但是比起衙门后巷,居住条件要好上许多。

    “乔妻姓曾,小的已经让她在衙门后巷那家小食摊子等着了,姑娘可以亲自问问她。”史乙说道。

    华静瑶抚额,又是那家小食摊子啊。

    就是为了不再去那个油脂麻花的小摊子,她才下定决心盘下书铺的,可是这也没过几天,她还是要再去那里。

    没办法,扫街奴不能到处走,只能在规定的那片儿转悠。

    华大小姐很快就见到了曾氏,上次她便见过曾氏,那时见曾氏面容娟秀,眉宇间有书卷之气,她还以为曾氏是出身书香文第的,没想到曾氏是佃户之女,在没来京城之前一直住在乡间。

    她问道:“曾氏,你在前兆胡同住得可还妥贴,如果那里不好,我再给你换个地方。”

    曾氏连忙施礼,谢道:“多谢大小姐了,罪妇如今住得比以前好多了,罪妇知足,不必再劳烦大小姐给罪妇换地方了。”

    华大小姐颔首,又问:“听说你有两个女儿,她们可有给你写信过来?”

    扫街奴比起在各府里的官奴要自由,若是家里亲人有书信寄过来,只需寄到衙门,会有人转交给她们。华大小姐很快就见到了曾氏,上次她便见过曾氏,那时见曾氏面容娟秀,眉宇间有书卷之气,她还以为曾氏是出身书香文第的,没想到曾氏是佃户之女,在没来京城之前一直住在乡间。

    她问道:“曾氏,你在前兆胡同住得可还妥贴,如果那里不好,我再给你换个地方。”

    曾氏连忙施礼,谢道:“多谢大小姐了,罪妇如今住得比以前好多了,罪妇知足,不必再劳烦大小姐给罪妇换地方了。”

    华大小姐颔首,又问:“听说你有两个女儿,她们可有给你写信过来?”

    扫街奴比起在各府里的官奴要自由,若是家里亲人有书信寄过来,只需寄到衙门,会有人转交给她们。扫街奴比起在各府里的官奴要自由,若是家里亲人有书信寄过来,只需寄到衙门,会有人转交给她们。

第二五五章 欲加之罪

    华大小姐的语气,竟然像是已经十拿九稳,要把乔姑娘送进教坊司了。

    曾氏怒目圆睁,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笑得很甜的小姑娘,竟然如此阴狠。

    “我女儿早就出嫁了,祸不及出嫁女,你凭什么抓她?”曾氏气得发抖。

    “曾氏,有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没听说过吗?”华大小姐笑得阴风阵阵。

    “你……仗势欺人!”曾氏咬牙切齿,她扫街时也曾听人说起过昭阳长公主骄奢**,她虽然未曾见过昭阳长公主,可是华大小姐小小年纪便敢大放厥词,有其女便有其母,可见外面的那些传言全都是真的。

    华大小姐冷冷一笑:“我仗势欺人又如何,我有势可仗,而你没有,我就欺负你了,你去告我啊。对了,除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还有一句话想来你也听过,有冤无处诉!何况,乔文廉祸及妻儿,你们一点也不冤!”

    曾氏脸色越发铁青,她怔怔地瞪着华大小姐,久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究竟想要如何?”

    “乔文廉最后一次和你联系是什么时候?”华大小姐厉声问道。

    曾氏艰难地吞咽着干涸的喉咙,好一会儿才讷讷问道:“我为何要回答你?”

    华大小姐轻笑:“因为你别无选择。”

    曾氏僵直的身体终于软瘫下来,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说道:“夫君进京赶考后一直没有写信回来,罪妇和女儿都很担心他,后来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人,他带回来一口小箱子,说那是罪妇夫君托他带回来的,他自称姓田,是个行商,就是邻县人氏,他与罪妇的夫君在京中相识,听说他要返乡,罪妇夫君便托他带回了这口箱子。”

    华静瑶没有插话,听曾氏继续说下去。

    “待那人走后,罪妇和女儿便打开了箱子,对了,那箱子没有上锁,只用根红绳绑着,罪妇看到那红绳,便猜到里面定然不会有贵重之物,打开一看也确实如此,里面有几件夫君的旧衣裳,他走的时候还是夏天,想来是天气冷了,这些衣裳用不上,就托人带回来。还有几块上好的妆花料子和胭脂水粉,那些料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是他的笔迹,字条上写明这些是给小女在京中置办的嫁妆,除此以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听到这里,华静瑶微微蹙起眉头,问道:“就是因为这张字条,所以你便让女儿提前成亲了?”

    曾氏点点头,道:“夫君上京之前,曾经叮嘱过罪妇,说他这一去若是能中自是最好,若是中不了,他便托京城里做官的亲戚帮忙,找份西席的差事,一边教书一边准备三年后再考,因为暂时不会回来,小女年纪尚幼,最后让她在家里多留几年,若是日后他能高中,也能让小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最多也就是三年时间,那时小女十六岁,正是出嫁的好年纪,若是亲家来催,让我不要答应,一口咬定了三年以后再成亲。”

    “因为你夫君曾经这样叮嘱过你,所以你看到那张字条时才会感觉奇怪?”华静瑶问道。

    曾氏苦笑,道:“夫君既然想让小女三年后出嫁,自是也不必急着托人把嫁妆带回来,他这样做,倒像是改了主意,要让小女早早嫁出去。罪妇与他是二十年的夫妻,不但认识他的笔迹,更知道他那人做事一向有条不紊,他知道罪妇读书不多,因此但凡是写给罪妇的书信,字迹便会格外工整,以便让罪妇能够看得清楚明白。而那张字条上的字却极为潦草,罪妇要仔细辨认才能识得,因此罪妇猜测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甚至还可能是大事,家里没有人能够商量,罪妇便找了亲家,说夫君要暂留京城,我想进京与夫君团聚,留小女一人在家自是不可,想要让小女早些出嫁,也可了去一桩心事。亲家自是欢喜,主动提出要等到小女及笄之后方让他们圆房……三朝回门,刚刚送走女儿女婿,飞鱼卫便上门了。”

    曾氏笑着摇摇头,她只是一个乡间妇人,凭着丈夫的一张字条,便误打误撞让女儿逃过一劫。

    华静瑶心中一凛,没想到这妇人冷静从容,甚至还有几分魄力。

    “最后有没有人找过你?”华静瑶又问。

    “一个月前,孙姐姐在扫街的时候,有人向她打听过罪妇,孙姐姐说罪妇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平时和她不在一起当值,那人便没有再问,直到前几天,罪妇对班的那个姐姐生病,罪妇替她当值,恰好遇到了孙姐姐,这才知道那人找我的事。”曾氏说道。

    华静瑶隐约想起一个人来,她问道:“你说的孙姐姐,是不是也是上一次我见过的人?”

    “大小姐好记性,您上一次见过孙姐姐。”曾氏说道。

    华静瑶想起来了,这个孙姐姐便是认出朱禄的那个妇人,她还曾让人用短刀吓唬过。

    “除了那个人以外,这五年之间,还有人找过你吗?你丈夫有没有消息传过来?”华静瑶问道。

    曾氏摇摇头,道:“罪妇刚刚来扫街的时候,每天都有飞鱼卫来监视罪妇,初时罪妇不知道,后来时间久了,罪妇再是蠢笨也会有所察觉,直到前两年,才没有人再盯着罪妇,想来是飞鱼卫也知道在罪妇这里没有可查的,便把人撤了吧,大小姐,罪妇说得都是真的,除了孙姐姐遇到的那个人以外,千真万确没有人再来找过罪妇。”

    从前兆胡同出来,华静瑶打发史乙去了衙门后巷找那个孙氏,她对孙氏没有好印像,也懒得过去。

    史乙很快就回来了,说道:“姑娘,小的让孙氏看了那些画像,孙氏认出那个打听曾氏的人,就是左阿宝。”

    华静瑶哈哈大笑,查了这么久,她终于找到了左阿宝与吴鑫的交集。

    吴鑫是考题案的在逃犯人,乔文廉也是那个案子的犯人,而曾氏是乔文廉的妻子,左阿宝只是一个流民,按理说左阿宝与乔家夫妻不会认识,可是他却来找过曾氏……

    左阿宝很可能就是吴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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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章介绍:
华大小姐很烦恼,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英明神武的她被一个傻子赖上了!
这一切还要从一块石头说起……逍遥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