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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谈个恋爱啊全文阅读

作者:冰卿玉婕     我只想谈个恋爱啊txt下载     我只想谈个恋爱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关铃提着食盒,这里面的饭菜是冷的,故意放凉了方便保存。

    虽然柳生霜月说是做多的份额,但她知道这是对方的好意,否则怎么可能多出这么多。

    足够她和母亲吃上三天了。

    手臂有些酸,鼻梁有些酸,她揉了揉眼眶。

    十四岁出来工作补贴家用,再到成为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她这两年来经历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她运气很好,总是接二连三的碰到好心人,恐怕早已垮塌了。

    每天都要打三份工,还要保证最少三个小时的学习时间才能让成绩不下滑,还要做家务,时间被压缩,每天睡眠时间不到四个小时。

    她不是没考虑过辍学,但她更清楚,如果辍学了,日子只会更难过。

    至少在学习的时候还能感到自己有所提升,熬到毕业,拿着文凭该能找一份更长久的工作。

    ……未来会更好的。

    这是她心底极少数的精神支柱。

    在瀛洲,孤女寡母从来都是社会底层最边缘人,不知多少单亲家庭被切断经济来源,艰难的存活着。

    幕府提供的社会补助,面向的是正常的家庭,绝不包括单亲家庭……特别是单亲母亲,拿到的补助金一定经过层层克扣,早已是约定俗成的不成文规矩。

    别给其他人添麻烦。

    别给社会增加负担。

    不能成为劳动力,就乖乖等死,把社会资源让给其他人。

    关铃吸了吸鼻子,裹住单薄的衣服,想到了工作时的种种碰壁,想到学校中遭受的刁难,更是有些举步维艰。

    ……以后会变好的,不是吗?

    她低头看向食盒,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过肉和香甜的水果了。

    刚刚在饭桌上的表现一定很难看,用了很大毅力才忍住没有狼吞虎咽。

    只隔着不远距离和一堵墙,但那座大宅子仿佛是她根本无法触及到的梦想。

    温暖宽敞的富裕家庭,和蔼谦和的帅气兄长,知书达理的漂亮妹妹。

    她忍住回头再看一眼柳生宅的想法,只怕再看一眼,多停留一会儿,就会丧失回家的勇气。

    那可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还有重病在床的母亲等着她回家。

    她感觉更冷了,也加快了步子,仿佛逃离似的想要快速走远,直至回头也看不到那栋宅子位置。

    前方出现了好些人。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去,路灯下一群穿着西服的男子们三五成群的汇聚着。

    纹身、花衬衫,甚至还持有武器。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善类,和讨债的人一样的打扮。

    她急忙低下头,贴着墙壁快速穿过。

    极道们也没理会这个走过去的小姑娘。

    “后藤老大,人都齐了。”

    “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

    车窗放下,后藤刚将烟头丢在地上,训斥道:“蠢材,强闯民宅的后果是什么!这么多人,肯定会留下痕迹,被幕府抓到后,关东联合都保不住你们脑袋!”

    某霓虹国的政府的确是废物没什么好解释。

    这时瀛洲幕府仍然具有很强的统治力,因为幕府将军个人武力的超绝,提供了统治阶级的神圣性,吸引了更多强者加入幕府,千百年来不断重复这一过程,稳固夯实强化了执政所需的武力基础。

    极道或许敢跟奉行所甚至警视厅的人叫板,却唯独不敢跟幕府对抗。

    否则后果往往是几名佩刀剑豪前来,演变出杀死比尔里的餐厅大战。

    前者执法讲规矩,后者则不太需要。

    刀狩令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压在了同一阶层,一切按照规矩来办事。

    然而持有佩刀的那群幕府供奉或流派剑豪,仍具有斩杀平民恶徒不必背负责任的武士阶级特权。

    只是数量变的极少极少,成了看不见的金字塔顶层。

    旧江户中的‘武士会’就是刀狩令执行后失去了武士阶级的那群前武士们组成的团体。

    后藤刚也没想着强闯进去,安排人手在这里只是为了监视。

    真田组目前最为忌惮的是柳生霜月的身份,极东大学的学生都是国家精英,笔试面试通过率筛选后,通过率不足百分之五,她还是海外归来的精英,更受关注。

    幕府对这群将来的社会高层精英们提供专项政策扶持,其中就包括人身安全这一条,只要她不离开瀛洲,其生命安全受到幕府的绝对保障。

    强闯普通民宅也就罢了,直接闯进去,回头真田组可能就要被幕府盯上,那可不是交上一笔罚金就能完事的,搞不好关东联合会选择直接断指,切断所有关联,不管真田组死活。

    这一线绝不能越过,所以必须想办法绕过柳生霜月,直接找明国人。

    后藤刚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决定继续蹲点,就和上一次一样。

    之前本以为绑架后敲打敲打他就会屈服,可到头来反而失踪了四个手下,这令他有些窝火。

    “后藤老大。”一名极道弯腰道:“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女高中生似乎就是从宅子里出来的。”

    “我看到了,这又怎么样?”后藤刚不耐烦的问。

    “会不会跟这家人有关联?我们可以考虑绑架她试试看。”极道小弟提议道。

    “蠢材,他是明国人,你能去明国绑架到他的亲属朋友?”后藤刚冷哼:“会把事情搞的复杂化,你怎么不想着把他认识的人都绑架起来?这么干了,警视厅的干警们会丢下那群邪信徒的事,过来给你脑袋开洞!”

    “后藤老大,放心好了,不会的,对方不敢报警。”那极道小弟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刚刚那个女高中生,我认识的,她家里是这么个情况……”

    小弟弯下腰,谄媚的耳语了几句。

    “哦?”后藤刚挑起眉头:“既然没风险,可以试一试……留下几个人蹲点,你带些人过去。”

    “嗐!”

    队伍里分出六七人,追向电车站。

    副驾驶上的人问:“后藤先生,就算绑架了,你打算怎么让他知道?由我们去说的话,他肯定会有警惕心。”

    后藤看了眼副驾驶位置的中年人,他是公司的财务,虽然不是真田组的人,却走的很近。

    真田组的财务账单都是他来处理,是真田凶一手下的白纸扇,很多敛财手段都是他提供的点子和案例。

    看似文质彬彬,实际上各种下作手段都用的出来。

    “有话就直说。”后藤没耐心道:“你肯定已经有了想法,山崎。”

    “那当然。”山崎推了推眼镜:“这方面我会安排的,我只有一个小小请求。”

    “什么?”

    “他签字的时候,我得在现场。”山崎推开车门:“这份功绩我不打算让出去。”

    ……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她到十岁的时候,父母都还很好,彼此恩爱,也是小富即安的家庭。

    她有过自己的大房间,漂亮衣柜,家族旅行的照片能贴满一张墙壁。

    可自从十岁生日那年,去了一趟青木原树海附近……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短短半年时间,父亲丢了工作,性格变得暴躁易怒,他染上了赌博,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典当出去,甚至借了极道的高利贷,输掉了一切。

    家里的经济状况一落千丈。

    母亲和父亲离婚分居,她跟着母亲艰难讨生活。

    可全职太太的母亲很难找到工作,只能承接重体力的工作,收入也非常少,时常会被催债的人找上门。

    曾经温柔贤惠的母亲也变得难以承受,她迅速的苍老,表情满是疲惫,精神更加麻木。

    在她十四岁时,被前来要钱的父亲推倒后,母亲咳出了血。

    她得的不是非常严重的病,只是根本没有钱治愈,积劳成疾,拖到现在。

    只需要好好修养原本也能慢慢痊愈,可她哪能提供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

    望着眼前包裹着铁皮外壳,在黑暗中如同危房般的建筑仓库,她一点都不想承认这里就是她的家。

    用力的拍了拍脸颊,对着冻僵的手哈了口热气,她走到房门前,深呼吸后推开门,挤出几分笑容。

    可推开了房门后,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裹着破旧的衣服坐在凳子上,对着三名男子露出谄笑。

    关铃的耳边传来嗡鸣,她下意识想要退出去,背后传来机扩咬合的声音。

    门被锁上了。

    缝隙闭合,遮掩住屋子里没来及发出的一声,求救成呜咽。

第十七章 千古艰难惟一死

    “哥,我得去上学了。”

    “去吧去吧。”

    “你要好好待在家里哦。”

    “知道了。”

    “我中午没办法回来,饭菜在冰箱里,热一下就好。”

    “好好好。”

    “抱一下。”

    “行行行……嗯?”

    柳生霜月快速上前抱了抱没反应过来的青年,然后快速拾起背包和刀袋,哒哒哒的跑远了。

    像只叼起小鱼干就跑的黑猫。

    白维站在门前,无奈的揣着手。

    “感情正好啊。”一旁传来感叹声。

    “哟,山田先生,来的挺早啊。”白维也不意外:“你还真打算长期来串门了?”

    “我说过会长期来打扰的,而且这边环境不错,适合时常来歇歇脚。”他提起公文包:“如果能做成这项目,往后日子我吃穿不愁啊,当然会热情。”

    “进来吧。”白维说:“今天那位保卫科长没来么?”

    “他身体不舒服。”

    “可能是梦里被老虎咬了。”白维哈哈一笑。

    山田一怔:“您猜的还真准……他请假理由的确是这条。”

    白维笑而不语。

    一杯热茶下肚,山田微微正色:“我的资料提交上去,您的要求需要董事会开会后才能决定,不过通过的可能性不大,我会尽力争取。”

    “我也没抱有多大希望,无妨。”

    “我今天来,其实不是为了业务。”山田捧着茶杯:“白先生,我希望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这几天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门。”

    “噢?”白维看了眼山田的头顶,并没有感叹号:“虽然我本就不打算出门,但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公司听到一条消息,真田组有意图要下手了,但他们肯定没胆量闯进来,这是违反规矩的。”山田说:“或许小动作不断,但不论发生什么,您都不要出门,只要不出门,他们就拿你没办法。”

    “终于要来了?”白维有点激动和跃跃欲试。

    “您这话怎么听着还有点高兴?”山田疑惑。

    “我这哪是高兴?”白维摇头:“我这是害怕。”

    ……害怕他们不来了。

    山田待了不到三十分钟便匆忙离开。

    他的确是特意来提醒一声,临走前要走了座机电话号码,方便下次联系。

    白维在家里坐到中午,热了饭菜,看了会电视,无聊的在榻榻米上来回滚动。

    就这样一直等到下午三四点,中途白维还接到了柳生霜月打来的慰问电话。

    确认白维没离开家门,她才放心继续上课。

    也就在电话响起没多久,门外传来门铃的声音。

    门外,怯生生的少女站在那里。

    “前辈。”

    关铃低着头:“我又来打扰了。”

    声音没有昨日的活跃,只透着深深的空洞。

    白维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被藏在袖子下方。

    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更加醒目的是那枚感叹号。

    红的像在流血。

    “有事吗?”

    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白维语气态度仍然温和。

    关铃抬起头,眼瞳深处空洞,没有焦距,没有高光。

    “我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当然。”白维点头:“我会帮你的。”

    “可以请跟我来一个地方么?”关铃木讷的说:“当然,不来也没有关系的。”

    她后半句话说的很轻。

    像是期许着对方拒绝。

    “可以啊。”白维直接走出门外,顺手拔出钥匙,将门带上,主动说:“走吧。”

    一丁点的犹豫和深思也没有,单纯的好似一张白纸。

    关铃怔在了原地。

    难以形容的滋味在唇齿间泛滥。

    她几度张嘴,又几度闭上,最后咬住嘴唇,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请跟我来。”

    她僵硬的转身,步伐放的很慢。

    每一步似是走在刀尖上,针刺穿了脚底,扎穿了皮肉,血流出来,在地面蔓延。

    锥心刺骨。

    并不远的距离,像是一场漫长的拷问。

    她很想回头推着白维,让他快点离开,不要相信自己,也不要管她。

    可她做不到。

    父亲、母亲都被当做了人质。

    她亲眼看着那群暴徒将他的手指砍下来,逼迫他还债。

    母亲咳出血,倒在病床上,满手都是鲜红。

    她不能反抗,反抗的话,一家人都会死。

    耳畔再度开始回响极道恶魔般的低语声。

    ——你配合的话,等他签下字,你家的这笔债本金就一笔勾销。

    ——我们可以签下合约,虽然是极道,但我们也是有信誉的。

    ——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他叫出来,余下的事,我们来处理。

    ……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把灵魂出卖给恶魔。

    她在母亲含泪的注视中被迫点头的那一刻,内心期许的美好未来就已经远去了。

    她背叛了过去的自己,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

    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

    出卖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关铃终于走到了那个地方,巷口的拐角位置,蹲伏着手持金属球棍的极道们。

    她能看见了这群人眼中闪烁的凶光和暴戾。

    满溢而出的恶意如同龇牙咧齿的豺狼,要将五步外的青年大卸八块生吞活剥。

    这哪里是法制的和平社会,分明是弱肉强食的钢铁丛林。

    呵……

    我怎么会让你们这群魔鬼们称心如愿!

    关铃麻木的表情消逝不见。

    她猛地回过头,冲向了白维,用力的撞在对方身上,将他推向后方。

    等待不及的极道暴徒们已经从角落里冲出来,挥舞着凶器,砸向她所在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非常的虚弱,非常的脆弱,根本不可能经得起铁棍凶器的敲打。

    可能,不,是一定。

    会死。

    她知道自己会死,但比起被魔鬼们肆意利用,死亡也没有这么可怕。

    她死了,警方会调查,会介入,事态会被闹大,父亲母亲还有机会脱离魔掌,前辈也会更加安全。

    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女孩背对着夕阳,站在被茜色染红的街道上,流露出解脱般的笑容。

    终于,能解脱了。

第十八章 太君:这边请

    关铃已经闭上眼睛。

    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做好了赴死的全部准备。

    这些人摧残了她的人生,也即将夺走她的生命。

    父母轰然倒塌后,她其实没有那般勇气去直面这残酷的世界。

    在最后的内心支柱骤然崩塌后,她能想到的便是放手离开。

    安静的。

    干净的。

    离开。

    然后,有一阵突兀的风,掀起了她鬓角,吹过她的额前,令她睁不开眼。

    她感到双脚离开了地面。

    重新落地时,因为双脚发软,没能站稳。

    预想的解脱感和疼痛感都没传来。

    影子洒落在她的肩头,遮住半张面容。

    阳光从那人的肩膀位置洒落下来,一半阴影,一半阳光。

    “你真是……”

    白维本意是埋怨和责备,话到嘴边却成了哭笑不得。

    “我说过了……有麻烦,来找我。”

    他缓缓的叹息。

    关铃张了张口,埋下头。

    “对不起。”

    低下头,埋的更深。

    “非常……抱歉……”

    眼泪无法抑制,打落在手背上。

    白维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脑袋。

    她才十六岁。

    这年纪就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对她加以苛责着实没有必要,比起教训她,更应该保护她。

    “闭上眼睛,接下来的事,小孩子不要看。”

    靠谱的成年青年起身,平淡的歪过头,避开从后脑位置打来的破空声。

    单手撑地,右腿扬起,人影腾飞至半米高度,下颚骨头传来清脆碎裂。

    人影如同猎豹般再度暴起,右手按住极道混混的脑袋,五指扣紧,狂暴的力气推进。

    五米距离瞬息越过,一颗人头好似铅球般被嵌入了水泥墙面,血污从裂缝里溢出。

    顷刻间就没了声息。

    不至于死,但人应该废了。

    “咳咳……”

    白维咳嗽了一声,刚刚发力有点过头。

    他缓了口气,看向旁边四五个手持凶器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极道,露出儒雅的和善笑容。

    深呼吸一口气,立足于钢铁丛林之间。

    白维却无半点陌生,简直像极了曾经的帝国旧时代,到处都是食腐生物和豺狼野兽。

    可惜它们弄错了目标。

    它们不是猎人,而是猎物。

    青年挑起一根自来水管,在手里转了一圈,踏前一步,杀气如息吹,扫过这片狭窄巷道。

    本该还满脸狞笑的极道暴徒们纷纷脸色惨白,握着凶器的手也开始战栗。

    他们直面的仿佛不是人,而是脱离了樊笼的凶兽。

    虎兕出柙。

    “怕什么?”

    白维敲打着墙壁,声音一轻一重。

    “我又不吃人。”

    “最多是让你们半身不遂,没收你们的作恶工具。”

    青年语气调侃。

    “哪位太君给我带个路?”

    ……

    还是先前的海边仓库。

    比起上一次,极道的人数变得更多,仓库里放置了更多的临时桌椅,之前被封锁的仓库二楼也用上了。

    山崎坐在劣势的沙发上,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问:“怎么还不来?”

    后藤倒是很有耐心,平淡道:“也许那小子吃过一次亏后就不乐意出门了。”

    山崎看了眼手表:“我最多等到六点。”

    后藤哼了声表示无所谓。

    门外有小弟敲门:“老大,那名人质吵闹着要见你。”

    后藤皱眉:“他想干什么?”

    “他……”极道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要钱。”

    “什么?”后藤一愣。

    “他说,我们把他女儿拐走了,肯定是卖去歌舞伎町,她年纪还小,模样也漂亮,不输给小明星,将来肯定能挣很多钱,我们应该再付给他一笔钱。”

    这奇葩发言令后藤愣了很久,他楞了片刻后,用力的碾碎了烟头:“给他两巴掌,把他嘴巴封死,告诉他再敢说这种废话,老子把他沉海!”

    山崎提醒道:“你最好别弄死他,他还欠着一千两百万的赌债。”

    后藤淡淡道:“我记得他最初只借了五百万,应该已经还清了,而且你也说了这件事后,债务还清了。”

    山崎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我说的是‘本金’,可没说利息和贷款。”

    这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话令后藤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榨干这群人的骨血,是为了真田组的发展,这世道没钱可什么都做不了,这种肉猪组下起码还有好几十个。”山崎瞥了眼若头:“你要杀了泄愤也可以,但记得找个黑诊所,摘掉能摘的器官材料,我这边有黑市。”

    后藤眉心浮现川字纹,他盯着弱不禁风西装革履的山崎,望着这文质彬彬的衣冠禽兽,感到了一阵胃部升起来的恶心,只觉得对方每一寸都散发着比肮脏的臭水沟下水道还要腐臭的气味,比青蛙的小便还要下流……过去的真田组不是这样的,虽然是武斗派,但远没有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打心眼里不喜欢山崎这种笑着敲骨吸髓的做法,却不得不咽下这份作呕感。

    山崎的来历不小,而且他能力很出众,极大的加快了真田组的发展,同样后藤的资产也快速增殖,地位水涨船高,大家都在一艘船上,利益绑定在一块,他没办法脱身,也不情愿回到过去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太阳快下山了,距离六点,还有不到一刻钟。

    ……

    “这地方还真熟悉。”白维笑了:“不是我上一次来过的地方么?”

    “可,可以放我走了吗?”极道的暴徒抖的如同上了屠宰场的兔子。

    “哦,好的……谢了,这位太君。”白维笑着一棒子敲在对方的脑袋上,物理麻醉。

    丢开半死不活的极道,白维看向熟悉的海边的冷藏仓库,夕阳茜色染红了建筑物,披着红霞。

    血红色的感叹号悬挂在半空中,鲜红的刺眼。

    感叹号已经转移,这代表着任务和剧情被推进到了下一阶段。

    【敌对阵地:海边仓库】

    【敌人编制:暴徒十五人,平均等级五;精英暴徒一人,等级八;暴徒头目一人,等级十五】

    【难度:略高】

    【建议挑战等级:10~20】

    【通关奖励:全新外观——浪客套装·花鸟风月】

    “啧……不就是我自己的衣装么。”

    “把我的东西发给我自己可还行,老白嫖怪了啊,而且我要皮肤有什么用?”

    “给这位手持一个自来水管冲进敌人高地的铁头娃来把HKMK23Mod0不好么?”

    白维迎着夕阳伸了个懒腰。

    水击浪碎。

    逆光而行。

    咚——!!!

第十九章 亮血条

    手持一根铁棍,冲进对方泉水。

    多嚣张才能干出来这种事?

    在帝王和导师的岁月中,他可没时间跟一群地痞流氓、黑道势力打交道,那是纯粹浪费时间,基本上要应付的都是一地领主的雇佣军团,公国的精锐士兵,或者来自深渊之下的恶魔造物。

    相比之下,眼前这古老破旧的建筑物甚至显得有些凄凉和单薄,像是三只小猪建造的草房子,来只肺活量大的豺狼,一口气就能吹倒。

    但不知为何,这种感觉竟有些怀念。

    像是曾几何时,自己也扛着一把刀,踢开什么地方的道馆或者帮派聚集的赌场,迎头棒喝,快意恩仇。

    任侠。

    浪客。

    怎么称呼都好。

    无非是一口气吐不出,意难平。

    仓库的门口有两只小弟正在守着,见到白维走过来,第一反应是驱赶。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小鬼给我一边去。”

    他发出标志性的弹舌音。

    色厉内荏的表情很丑。

    白维不知道为什么这群极道威吓他人的时候总喜欢极度扭曲自己的面部肌肉,不知道这样很难看,而且……很没礼貌吗?

    十步距离,一瞬越过。

    我流·牙突。

    自来水管抵住极道的胸口,正中胸膛肋骨位置,冲击力直接撕裂了他的外衣和衬衫,劣质黑色西服碎裂成片,人体也当即腾空,后背撞上仓库正门。

    大门洞开,暴徒抛出五米之远,砸在赌的起劲的人堆中间,砸坏了木桌。

    纸牌散落,其他暴徒急忙扶起此人,才注意到他的骨骼断裂,已然昏死。

    一旁守门的极道暴徒瞪大眼睛,他根本什么都没能看清,第一反应是呵斥。

    “kisama……”

    白维侧过眼。

    “他丑到我了,你也想试试?”

    极道暴徒闭上嘴,畏缩了一秒,随后暴起发难,武斗派都是凶性十足,怕疼就不做极道了,这群人年轻时候也是在不同街区里格外能打的混子。

    可惜太慢。

    他的动作完全被预读,挥砸动作的瞬间,一根钢棍已经递到他的下巴下方,身体前倾的猛烈发力反而让他的下颚承受了剧烈冲击,直达天灵盖。

    白维瞥了眼极道暴徒的头顶,有血条,血条还有百分之八十左右,但有额外附加状态。

    【综合等级6(街头斗殴)】

    【轻度脑震荡】

    【丧失战力】

    白维又给他脑袋上补了一下,确认轻度变成中度,丧失战力变成再起不能。

    只要不打死就问题不大。

    就算打死了也问题不大。

    海里泡着的尸体还挺寂寞,一组的人就该整整齐齐。

    嗷嗷嗷叫喊着的极道暴徒们冲了出来。

    白维现在彻底确定,电影里的手法虽然夸张,但瀛洲人真的喜欢大喊大叫,而且是毫无意义的那种嘶吼,和有威慑性的李小龙似的低喝不同,他们的吼叫不配合呼吸和节奏,反而会震的自己前后的人耳膜疼。

    青年往前迈进,钢管在背后交换了一下位置。

    往前迈进,这次不是牙突,而是……

    飞燕。

    自来水管是钝器,但在他手里舞动时,像一把单手无锋剑。

    如燕子回旋,横扫一摆,前冲而来的极道们阵型被打断。

    前方人后退,后面的人挤过来。

    因为门口位置就这么大,顿时门口形成拥堵,硬生生把站稳的暴徒们挤兑到自来水管下方。

    他也不客气,手中飞燕转化为二段。

    迎面的三人飞上半空。

    浑厚的气劲在空气里激荡。

    真气,或者说,内劲,气力循环,生生不息。

    非有天赋者而不能习得,百人里有气感的不过三两人。

    白维明知自己拿的不是天才开局,也不由得感叹这群人真菜,连个练出气感的都没有?

    飞燕二段击退三人,连带的冲击力压到了好些人,也有人抓着墙壁和手边的东西,勉强站住。

    失去平衡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他拿着铁棍,点兵点将似的挨个敲过去,砰砰砰的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响起,遍地都是骨裂骨折。

    【断手】

    【断脚】

    【断手脚】

    十多个极道被一个人压着打,五六人抱着骨折部位表情扭曲,涕泗横流。

    直至一名大块头拦在跟前,被白维敲了三下都不后退,全身肌肉膨胀,皮肤青紫,但居然站住了。

    【综合等级八(相扑5,街头斗殴3)】

    【前相扑手】

    这名明显就是精英怪的力士甚至抗住了疼痛,死死的握住了白维的自来水管,低喝道:“趁现在!”

    白维抬脚一踹,正中要害。

    【断子绝孙】【在‘起’不能】

    力士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不讲武德的明国人露齿一笑:“马步扎的不错。”

    踩着对方脑袋走过去。

    所剩不多的暴徒中冲出来一人,自以为是死角位置,抓准时机,挥舞小刀冲过来,仍然改不了本性的怪叫着,被自来水管抵住嘴巴,上下两排牙齿被击碎,钢管插在他的嘴里,鲜血横流。

    白维推着自来水管往前走,暴徒呜咽发声,踉跄后退,直至后背抵住了楼梯。

    噹!

    抽出棍子,给了他一记物理催眠,然后在西服上擦了擦血红色的唾液。

    一对十五,打出的战果却是碾压性的。

    白维更加确信,前世一定很擅长械斗,而且尤其擅长以一敌多。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踹别人裆部这么顺脚的时候。

    以一敌多,要求极强的反射神经,需要随时运用场景作战,更要求的是出手得狠,一击必杀,在一招内就废掉对方的战斗力。

    人人都笑成龙打架是耍杂技,但那才是最有效的战略。

    白维打下一盏吊灯,拍在了一名极道的脑袋上,玻璃碎片和电火花迸射,看着惨不忍睹。

    目睹这一幕的极道暴徒们的血条旁边统统浮现出【震慑】字样。

    哪怕是豺狼野兽也懂得畏惧,如何有胆量直面出柙虎兕。

    恶人总在更恶前低头。

    白维站在一楼中央,抬起头看向二楼窗户,这么大动静遮掩不住,百叶窗后的人也一定在看。

    “我都来了,领头的却不敢露面么?”

    砰!

    一座钢质椅子砸开了窗户,玻璃碎片散落,被迸射着电火花的日光灯管照亮。

    茜色褪去。

    夜幕已至。

    椅子落地的同时,一尊仁王像也砸在地面,沙发桌椅被踩踏凹陷。

    壮硕的极道暴徒的头领攥紧拳头,撕开了自己的衣袖白布。

    “真田组若头,后藤刚在此……你(kisama),报上名来!”

第二十章 屈膝

    白维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人:“尸体在说话?”

    后藤刚的眼皮跳了跳,露出不耐的表情:“你不说也可以,但最多是墓碑上多个无名人罢了。”

    “我一向不喜欢虚张声势和脱裤子放屁的人。”白维戏谑道:“明知故问。”

    “你在说什么?”后藤刚的确不认识白维,也没有刻意去记住他的样貌。

    “我在说……你很可笑。”

    白维垂下棍子,猛地一挥,击晕后脚位置一名试图刺他脚后跟的暴徒。

    伴随着电火花一闪,水管已经从左手换到右手,又换回了左手。

    后藤刚屏息凝神。

    对方挥兵器的动作让他判断对方或许会二刀流。

    青年缓慢行走。

    “既然你们选择了这种下作的手段,我们之间就无法共存。”

    “这是厮杀,也是死斗。”

    “有必要和和气气的问了对方的名字,虚伪的恭维一番?”

    “你只需要我来,只是为了一件事,一件简单的事。”

    “向帝王屈膝吧……罪人!”

    一字一顿。

    言语里的轻蔑溢于言表。

    后藤刚眉心川字纹浮现,低喝一声,迎面暴起,如同巨熊挥掌。

    白维直接踢翻跟前倾倒的桌子,烟灰洒了半身,花色衬衣染上白色。

    灰尘当中,他挥下水管,噹的一声,正中目标。

    这次有些不同。

    白维皱眉,往后推开,左手虎口有些发麻。

    烟灰中,钢筋般的拳头横扫过来,风压吹动白维的刘海,他往后后仰,避开左右两轮挥拳,但后仰太过度,没注意脚后跟的障碍物,失去了平衡,后背倒地。

    后藤刚紧随而来的践踏落下,水泥地面直接崩裂,力透三分。

    白维抬起水管刺向对方胸膛,只见对方深呼吸一口气,肌肉紧绷,钢铁砸在肌肉上,居然硬生生弯折。

    后藤刚追上一脚,白维被踢出去三米远,双手交叉挡住冲击力,右手一拍地面,迅速起身。

    “这种级别的钝器还伤不了我。”后藤刚扯下被力道撕裂的衣袖,露出臂膀上的半截纹身,隐约可见是某种佛教纹身:“我有金刚的加护!”

    白维叹了口气:“你当我没读过书么……明国的十二年义务制教育中,早已普及了横练功法,你这钢筋铁骨不过是练了十多年的铁布衫罢了。”

    被戳穿后的后藤刚也并不尴尬,普通人练一辈子都达不到他的层次。

    自古以来人类就喜欢吹捧自己获得神佛之类的加护,这一点在武力至上的瀛洲亦同样。

    足够强就可以了,力量的来源并不重要。

    白维丢下手里扭曲的自来水管,踮起脚尖,起跳热身。

    【后藤刚】【真田组若头】

    【综合等级15(无名拳术7,无限制格斗8)】

    【血条:100%】

    【气力:99%】

    【状态:铁臂】

    【备注:打完就升级】

    一轮交手之后,后藤刚的数值已经全部显现在眼前,不仅亮了血条,除了血条之外还多了一行气力槽。

    不知道打空了气力槽之后,会不会多出一个忍杀红点。

    只不过……铁臂么……

    白维着重看了看对方的双手,相较于正常人的双手,更加粗壮,肌肉线条更加鲜明,如同钢铁铸就。

    拳术专精。

    哦,懂了。

    他提起地面一根金属球棍,暴起突刺,牙突抢先出手。

    前重后轻的球棍并不适合作为单手武器,挥砍胜过突刺。

    后藤刚架臂挡住正面冲撞的力道,噹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宛若钢铁碰撞。

    极道若头大吼:“没用的!”

    他将球棍紧握,可眼前一花,人影已经不见。

    白维早已悄然松开已经扭曲变形的劣质球棍,绕到他的后方。

    牙突根本不是目的,他突进只是拉近距离,然后松开武器,蹲下身,弯腰绕过他的视线,然后一个猛地停顿,锁住腰部,发力举起。

    后藤刚腰部被封锁,大感不妙,当即试图沉下腰身,但他慢了一步,双脚立刻离地,天旋地转中后脑勺和后颈波砸向地面,落地如重锤轰鸣,裂痕扩散出五米长度。

    德式背摔!

    后藤刚双眼翻白,几乎要昏死过去,但他用力一咬牙尖,硬靠着一股意气站起来。

    “根性!”他低吼道:“别小看……极道的,根性……啊!”

    白维不以为然,拉开几步距离,放着不管也会昏死,撑不了多久。

    对方的防御全部集中于双手,铁臂和拳法,却不代表其他地方也设防,攻击更加脆弱的部分就好。

    如果有一把趁手的足够锋利的刀倒也不必要这么麻烦,还用上了综合格斗的技术。

    后藤刚抵住眩晕感,摇摇晃晃的起身,紧接着浑身一震,血条旁多了一条文字。

    【气力爆发】

    他几乎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冲向敌人。

    暴气后,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疼痛感被压制住,气力汹涌,短时间内几乎用使不完的力量。

    后果也很严重,会严重脱力,数日之内无法动弹,不及时止损甚至可能会力竭而亡。

    后果严重,但该用就用。

    他冲上来,速度极快,几乎瞬间就逼近白维跟前。

    “抓到你了!”

    他双手扣向白维,靠着铁腕和臂力,他能活生生绞杀一头棕熊。

    只不过,抓到人,却是错觉。

    白维侧身,对方抓住了他的半截衣袖,撕下了藏青色的一块布匹。

    青年如不着力的一片飞絮,见切回避,避开捕捉,同时鞭腿横扫,命中膝盖后方。

    极道组若头屈辱下跪,膝盖砸地,吭的一声,筋骨断裂。

    如帝王宣告的一样,罪人将在帝王之前屈膝下跪。

    半跪在地上的后藤刚几乎要被怒火吞噬心智,还妄图回首咆哮,迎接他的只是毫无慈悲的又一脚。

    砰!

    鞭腿轰在侧脸上,冲击力灌入脑干。

    人影落地,像是沙袋砸向地面,沉闷中透着些许细碎的声响。

    白维没怎么留力气,这家伙也太能捱了,血量打到现在还有百分之九十。

    ……哦,现在好像只剩下七十了。

    白维抖了抖肩膀,筋肉有点酸痛了,消耗略大。

    他走向二楼,同时听到背后传来动静,回头一看。

    后藤刚想支起身体,却只有几根手指听使唤,浑身肌肉战栗颤抖。

    后藤刚几次努力都无济于事,倒在地上,屈辱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明……”

    他想要说的是明国人帝王,却说的不清不楚,丢失了力气。

    支撑不住的意识,倒在地面上,只留下一句不清不楚的句尾。

    “王……”

    是帝王,却更像明王的青年正要拾级而上,忽的视线中弹出限时窗口。

    【选择一、就此离去,结束副本,进行结算】

    【选择二、登上二楼,推迟副本结算;奖励增加】

    白维透过破碎的玻璃窗能看到屋子里有一枚硕大的红色感叹号……这还用想?

    站在楼梯口,敲了敲大门,态度礼貌,儒雅随和。

    “里面的,寄.吧。”

第二十一章 为了草芥

    二楼的室内,山崎站在屋子里,双腿发颤。

    通过破碎的玻璃,下方发生了什么,他看的一清二楚。

    接近二十人的暴力团伙,都是手上沾过血甚至有过人命的狠角色,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种事在电影里看一看笑一笑也就罢了。

    若是真的发生在现实中,只教人背脊发凉。

    是的,幕府里的确有这种恐怖的剑豪,能斩杀平民的特权阶级,但他们的数量太少太少了,整个瀛洲上亿人,这样的人能有多少,一百?两百?多少人终其一辈子都不会遇到。

    试想一下,你坐在屋子里,手下几十号人,对方就提着一根自来水管堂堂正正的打了进来,听着支离破碎的声响,轰隆震耳的声音,你起初自我安慰没什么,但很快声音越来越近,你有点忍耐不住,额头流汗,不断的喝水让自己冷静,然后连吵闹喧嚣的声音都逐渐远去,你却一点都不高兴,只觉得害怕。

    当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敲响房门时,恐惧感真是顺着背脊爬到了最高点。

    头皮发麻。

    他听到了敲门声,艰难的咽下吐沫。

    虽然从猎人变成猎物的反差令他难以适应,但过硬的心理素质还是使得他快速平静。

    整理好衣服和仪容。

    他甚至主动打开了门。

    他想着,自己和那群极道暴徒还是不一样的,他的身份很干净,手上也没染血,做的都是合法合规的生意,签下了合同就有法律效应。

    他想象着以前一样保持从容的态度和对方进行谈判。

    没什么不能谈的。

    他这么想着。

    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在他正要站着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在他没意识到之前,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扑到在地面上,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散架似的发出咔咔咔的怪异声响。

    好几次试图站立全部以失败告终。

    他艰难的挪动颈部,竭力抬头也只能看到对方膝盖的高度。

    “我,不是……”山崎艰难的说:“我不是极道。”

    “嗯,我知道。”对方语气平静:“你连极道都不如。”

    白维拾起了对方掉落的公文包,随手打开,抽出一沓合同,就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看了看。

    他笑了:“这么多出钻空子的合同……设计起来很费头脑吧。”

    白维拖起了山崎,把他丢在了沙发上,打开一旁的酒柜,倒了杯酒放在他跟前。

    “喝点吧,镇痛。”

    山崎不敢反抗,平日尽可能滴酒不沾的他硬生生喝完了一整瓶的威士忌。

    他喝了酒,疼痛感消解了少许,胆子也在酒精的作用下恢复了些。

    “你……到底是什么人。”

    “正义の味伴。”

    “……求财?还是报复?”山崎问:“但不论你是做什么,都跟我无关。”

    “别这么激动。”白维竖起手指:“其实前几天我们才见过,但你把我似乎忘了。”

    “我……”山崎还是没认出来,前些日子鼻青脸肿的明国人和此时的白维气质大相径庭。

    “这不重要,我们来谈谈这些事。”白维把合同丢在他的跟前。

    山崎脸色一白:“这些合同都合法。”

    白维好奇的问:“你用这种制式合同,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山崎内心暗骂,他怎么可能会记得。

    白维抽出一份很老的借贷合同,又问:“关拓人,你记得吗?”

    山崎低着头没回答。

    白维又问:“那关铃,你记得吗?”

    山崎忍不住了,说:“你要钱的话,我能给你很多钱,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块地盘都可以分给你,你到底要说这些做什么,你……”

    白维默不作声。

    山崎继续说:“我可以收手,我和真田组会彻底划分开!这些合同你都可以带走烧掉,我跟那真田凶一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根本不是极道。”

    白维笑了。

    他咳嗽一声,假装正经,但很快忍不住再次笑出来。

    “咳,你知道么?”

    “你这样的话,在我兼.职审问官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总是千篇一律。”

    “你越是如此笃定我是为了利益而来,就越是距离正确答案越远……恭喜你,错失了最后的辩解机会。”

    “虽然你努力说服的模样很狼狈,但你坚持了恶人的基本价值观就很靓仔。”

    山崎满脸错愕,他到底说错了什么。

    “不明白?”

    白维拿起桌案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火焰,将合同付之一炬,污浊的签名和红色手指印在火焰中燃烧:“你甚至连写在合同上的签名都没记住……在你看来,那群人就像是牛羊一样毫无价值对么?简直无药可救。”

    ……他在说什么?

    ……合同上的签名?

    ……那群肉猪?

    山崎的脑子一片空白,继而觉得荒谬无比,甚至觉得恼怒和不可理喻。

    只是为了一群低贱的平民,这群人的存在意义不就是被榨取利益?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被帮派、被幕府、被公卿……那群人就是遍地的杂草,不论怎么收割都收割不完!多死几个人谁又会在乎,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会在意另一个平民的死活,平民之间也会互相攀比形成阶层,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压榨,他也不过只是其中的一员,有什么可被苛责仇恨的!

    山崎的冷汗浸透后背衬衣:“你要杀我?”

    他荒唐的喊道:“就为了几个你不认识的名字,你要杀我?”

    “倒也不是,至少这里有个名字是我认识的,而且……”白维将纸张丢进垃圾桶,看着它们燃烧:“我在几天前,也在这仓库里,被你逼着签字来着。”

    听到这句话,山崎耳朵一阵嗡鸣,这才终于想起眼前的青年是谁。

    “是……你,你是那个明国人……”

    他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

    “我,我可以发誓,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让我回去,我保证真田组不会再插手收购业务!”

    “我之后也回老家,不再做恶事了,我可以去出家!去当和尚,吃斋念佛!”

    “我所有存款都可以给你,我保证,保证……”

    白维仍然什么都不说,只静静的看着他。

    “你怎么能杀我!”

    “我是公民!我还有幕府发的法人执照!你知道我手下有多少生意么,这只是我经手的一个公司而已!”

    “真田组是暴力集团,你杀了我,他们会放过你么!就算你不怕真田组,还有它后面的关东联合!”

    “真田组也只是关东联合下的二流组别!还不是真正的嫡系!我是山崎家的养子,但我本姓藤原!”

    “你杀了我,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么!”

    “你不怕死,你不怕其他所有人被牵连!”

    他战战兢兢的嘶吼着:“你怎么能杀我!”

    白维不过是静静的凝视着他。

    这类人他见过,而且见过很多人,旧帝国时代的贵族里,比他恶心比他残忍的恶人太多太多了。

    那群人至死为止都不认为自己有罪,甚至深信着自己能上天国,永登极乐……

    他们到死的时候,都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实不能理解一个逻辑。

    自己多拔了几根草,多踩死几只蚂蚁,为什么因此会有人来要自己的性命。

    值得吗?

    历史、过去、现在甚至未来,有无数这样的草一般的人,你本该跟我们站在一起,却非要在意它们?

    同样的提问,白维也曾经不厌其烦的回答过。

    “为什么?”

    “因为……”

    “我可去你.妈的,谁跟你是同一边?”

第二十二章 替生

    【事件选择肢】

    【选择一:放过山崎,要求支付代价;奖励:共计三亿五千万的资产】

    【选择二:放过山崎、要求其用余生偿还罪孽;奖励:共计五亿的资产,《忏悔录》】

    【选择三:杀死山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奖励:无名刀】

    “你觉得朕像缺钱的人么?”

    ……

    灌酒。

    绑好。

    锁上重物,丢下沉海。

    咕噜咕噜咕噜……噗通!

    一套标准流程操作。

    小孩子不要学。

    最终沉海的只有一个山崎。

    其他的极道暴徒,白维没动手补刀,一来时间不太够,二来全部沉海也太麻烦。

    他临走前对仓库放了一把火,能活几个看运气。

    但凡这群暴徒还有点义气,应该是死不了人的。

    虽然十几个人凑不出一双完好的腿,但走不出来也能爬出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而且白维是冲着终身残疾动的手,哪怕治好了,也会留下严重后遗症和心理创伤。

    不能作为劳动力,也失去基本行动力,甚至要吃止痛药维持生活,这批人的将来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悲惨。

    极道组织会给他们出医药费和手术费?

    奉行所后续会保障他们的基本生活?

    身为残疾人能获得最基本人权吗?

    ……别给他人添麻烦。

    ……不要给社会增加负担。

    ……都是废人了,去死然后把资源让给其他人不好吗?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用魔法打败魔法。

    落入了社会阶级歧视最底层,接下来轮到谁悲惨?

    ……

    【副本奖励结算】

    【浪客套装·花鸟风月】

    【事件奖励】

    【无名刀】

    【已发送至个人邮箱,请注意查收】

    ……

    火舌点燃了仓库,白维双手抄在口袋里,往回走。

    边走边咳血。

    内伤复发,不算严重。

    “得找时间去治一下了,整天这么咳下去,迟早变成老病根。”

    “如果有贤者灵药或者生命之水就好了,实在不行,龙之泪也行。”

    “圣女的治愈神术也挺好的……”

    白维擦去嘴唇上的殷红,有些开始怀念充足的后勤保障了。

    神农剑法是无敌的,打穿深渊的一大保障就是数量庞大的药剂。

    缅怀过去的同时,他漫步来到海边仓库旁的一处低矮建筑,是停车库。

    撬开停车库的铁链。

    黑暗的车库里传来声音。

    “唔唔唔!”有个中年人惊恐的发出叫声。

    另一旁则是中年妇女低沉的咳嗽声。

    视线一扫。

    【关彩子】【患病】

    【西村大介】【??】

    不是关拓人?

    白维有瞬间疑惑,但并未流露出来,走到已经咳出血丝的关彩子的跟前。

    解开绳索,他说:“你可以走了。”

    关彩子一怔:“那,那个,我女儿……”

    “你早点回家应该能看见她。”

    “好,好的……”关彩子孱弱的致谢:“谢谢。”

    “唔唔唔!”中年人发出呜咽的声音。

    “等等。”

    关彩子绷紧身体,以为对方反悔了,正要回头恳求对方最少也放过她的女儿。

    却见到对方指了指放在门外的公文包:“把这个也带走,再回家之前,不准打开。”

    公文包里放了上百万円的现金,似乎是山崎今天刚刚收上来的债款,这得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关彩子拿起公文包,一路小跑。

    她走出不远就看到了燃烧着的海边仓库,也听到了火焰中传来极道暴徒的痛苦叫喊。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车库,已然明白了什么,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捂住嘴唇继续奔走。

    放走了关彩子,白维走到了男人的跟前,这人鼻青脸肿,看来之前没被少招呼,嘴里塞着臭袜子,他的鞋子也被脱掉了一只,可见这袜子还是他自己的,自产自销了属于是。

    他蹲下身,盯着这个被酒精和赌博掏空精气神的中年人。

    他的头顶也有一枚感叹号,只不过这枚感叹号……它弯了。

    弯成了问号。

    白维不假思索的叫出他的名字。

    “西村大介。”

    中年人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似的。

    “唔,唔……!”

    这反应,看来是对了。

    白维扯出他嘴里的袜子,淡淡道:“你不是关拓人。”

    中年人赔笑:“你,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关拓人……”

    白维扶着膝盖起身:“如果你是关拓人,那西村大介又是谁?”

    头顶着西村字眼的中年人立刻连连摇头:“我不认识那什么西村,你是来帮我的吧,是来救人的吧,快给我松开,我全身都很痛,我要去看医生……”

    “看看这个。”

    白离打断了他源源不绝的废话,丢下了几根领带,还有几枚金属徽章。

    叮叮当当的声音很好听,它滚到了西村的跟前,反射着月光。

    那是极道们的领带以及金属组纹徽章,有的沾染着鲜血。

    西村肯定认得,因为这玩意不久前就别在若头和极道的衣服上。

    “你,你……”

    “我刚刚才把一个人沉海,放了一把火。”白维儒雅随和的笑着:“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圣母好人吧?”

    西村大介战栗,惧怕的往后畏缩。

    “当然你要这么认为也无所谓。”白维淡淡道:“我会先折断你一根骨头,再慢慢的拷问出我想知道的答案,我过去在异端审问会里兼.职过,还顺带策反了前任审判军领袖和裁决三巨头中的一位……个人的拷问技术也是通过教国八级考试的,好久没试过了,不如先从分筋错骨开始?”

    “你不要过来!”西村大介的后脑勺撞在了墙壁上,惊恐的叫喊着。

    他承认了:“我是西村大介,我不是什么关拓人!”

    就在他点头承认身份的那一刻,头顶的那枚问号被扳直了,变成淡紫色的感叹号。

    同时【???】的词条也解锁,变成了【替生】的字样。

    【替生:夺人所有,死而替生】

    与此同时,有名女孩已经来到了海边仓库的附近,四处张望,找寻着谁。

第二十三章 染血的白月光

    “我不是关拓人!”

    “我是西村大介!”

    “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活着……”

    没骨气的中年人三两句话就暴出了自己的来历。

    即便白维还没动手,他就已经吓的瘫软在地。

    被酒精、赌博掏空了精气神底子的中年人,活着就像是一滩烂泥,一窝蛆虫。

    白维皱眉:“你既然不是关拓人,为什么能用他的身份?关彩子和关铃又是怎么回事?”

    西村大介连连摇头:“她们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她们不是你的血亲?”

    “我根本不认识她们!”西村大介说:“我就是一觉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关拓人了!突然多了两个女人,我也不很为难!”

    “一觉睡醒?”白维挑眉:“你以为这话我会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西村大介求饶道:“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不会再靠近她们了,过去我最多就是要点钱,也从来没做过害她们的事。”

    他这话说出来居然还有几分真心实意,认为自己只是赌博、酗酒,整日浑浑噩噩,活的醉生梦死,但还保留了一丁点良知,否则他完全可以把妻女卖去风俗店。

    但这一丁点良知,又值多少?

    白维问:“虽然你酗酒赌博放纵,但你还是个好人……你是想这么说?”

    西村大介以为要挨打了,急忙缩进身体闭上眼睛,他真怕自己现在的身体多挨几顿打就会死掉。

    可疼痛迟迟没到。

    他注意到白维转过身,凝视着烂泥的眼神也移开了,就像是放弃了似的,不愿在垃圾身上多浪费一点时间,就这么走出了车库。

    西村大介毫不意外,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被这么看了,过去还有点愤慨,然后只剩下麻木,最后甚至还有些庆幸,多亏他已经烂的不可救药,正常人连靠近他都不愿意。

    他的人生烂的不可救药,他自己也清楚,只是完全没想着爬起来,烂泥扶不上墙,在他卖掉老家的房产,害得一家人露宿街头的时候是这样,在他输掉买药的钱,害得老母亲无药而治的时候是这样;在他偷走亲戚举办葬礼的捐款,害得亲人只能草草火化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就是这样的人,西村大介的时候是如此,成了关拓人后也是如此。

    直至现在也没有半点悔改,没有恶到骨子里,却活的天恶人憎。

    等白维走出车库后,他立刻开始挣扎起来,想着赶紧逃走。

    但仅仅过了没几秒,就有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西村大介最初还以为是白维,停下挣扎,但他看向来人,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

    “是你,快,帮我松开!”

    关铃站在门口的位置,低着头,没有动作。

    西村大介显然没注意到关铃此时的模样的不对劲,见她没反应,反而大声呵斥。

    “你还干站着做什么!”

    “快过来帮我松开这该死的绳子!”

    西村大介呵斥着:“你这不孝女,要看着我死在这儿么!”

    关铃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紧接着缓缓放松。

    她抬起眸子,眼神有些空旷。

    “我可以给你松绑。”她静静的说:“但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我看你长大翅膀硬了,你……”

    西村大介还试图摆出凶狠的父亲形象,可半途话就停了。

    他看到了一把刀。

    关铃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厨刀。

    当即失声。

    “你问,乖女儿你问,爸爸就是有些太慌张了,脑子不清晰。”他流露出谄媚的笑。

    关铃盯着眼前的中年人,越看越觉得陌生,她的父亲,不像是会对女儿露出这种谄笑的人。

    过去不觉得,因为认为再如何那都是自己的父亲,但现在只觉得很假,太虚假了,简直漏洞百出。

    她的父亲,过去也是职场精英,是项目组长,在公司里也受人尊敬,在邻里关系上处理的很好,跟母亲更是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

    可从一个时期开始,一切都变了,他的人变了,变得嗜酒,变得贪婪,变得暴躁,工作不好好做,见了邻居朋友也不打招呼,对亲人更是毫无耐心。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或许是真的变了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

    关铃说出了困扰她六年之久的问题。

    中年人满脸费解的说:“我?说什么傻话,我是你父亲,我是关拓人啊。”

    关铃握着刀走近一步:“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的眼神很空旷,声音低沉,呼吸静谧:“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谁?”

    西村大介暗道不妙,急忙开口:“我,我刚刚只是跟他说说而已,西村大介是谁我根本不认识,我不那么说他不会放过我啊,一觉睡醒就变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女儿,你不会动真格吧,我知道你恨我,你母亲也恨我,但但但我是你父亲啊,我们血浓于水……”

    他慌张时,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好歹是劝住了关铃,让她停下了步子。

    她静站着,缓缓开口:“我相信你。”

    “好,好……”西村大介松了口气。

    “我十岁的时候,生日礼物是什么?”关铃冷不丁的问。

    “什么?”

    “生日礼物,如果你真的是父亲,不可能不记得这种事吧?那可是你自己亲手准备的生日礼物。”关铃心底说,也是她最后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

    西村大介额头流出冷汗,他哪里会记得这种小事,生日礼物什么的根本无所谓的。

    他望着女孩手里的那把厨刀,呼吸渐渐急促,竭力的去回想六年前的事。

    忽然间,他脑海灵光一闪,喊道:“我记起来了,是泰迪熊,泰迪熊!”

    他记得关铃的屋子里有个很大的泰迪熊!

    关铃笑了。

    西村大介也露出讨好的笑。

    下一刻女孩骤然挥下刀子狠狠扎在中年男人的大腿上,刀刃刺穿了皮肉。

    “啊!!”西村大介被剧痛刺激着惨叫:“你疯了……你这疯女人!”

    关铃低着头,轻轻的说:“是空盒子啊……”

    西村大介因为剧痛和精神压力而耳鸣,他惊恐的喊道:“什么,你要干什么!”

    “母亲说,十岁的生日礼物,是对明国请回来的玉佩,很有收藏价值,也很值钱,父亲希望它能保我长命百岁健健康康,但我打开的时候,发现那是一副空盒子。”

    女孩抬起头,脖子仿佛不着力,脑袋歪斜着,居高临下的盯着表情扭曲的中年人。

    “因为你把那枚玉佩拿去换钱了……所以我只收到了一个精美包装的盒子。”

    “真奇怪不是么?明明当时家里还有很多钱的,很多现金,为什么要卖掉费这么大功夫准备的生日礼物呢?”

    “为什么呢?”

    西村大介疼的声泪俱下。

    “对,对不起,我,我……”

    “不用道歉。”她说:“我没打算原谅你!”

    厨刀拔出来,再度刺穿另一条腿,这次应该是扎破了动脉,血色立刻涌出,甚至溅到她的身上。

    她盯着战栗不已的男人,已经无法遏制内心的憎恨。

    “你不是我的父亲……我早该察觉到的!”

    “你只是个卑贱的臭虫……因为你,我的人生,我的家庭,全毁了,全毁了!”

    她握着刀,咬着牙,攥紧手,嘴角有猩红渗出,被月光照亮的侧脸宛若般若恶鬼。

    “我要杀了你!”

    她举起刀,刀上滴着血,映着眸子血红。

    嘶吼着。

    “我要杀了你!!!”

第二十四章 有妖气

    “因为你,我的人生全毁了!”

    憎恨。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家庭,都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这种人……”

    愤怒。

    “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根本不该存在!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杀意。

    殴打、惨叫、碰撞、撕裂、液体飞溅。

    死到临头的时候;骨头断裂的咔嚓;血液飞溅的流动;生命断绝的安息。

    车库的狭小门里,走出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关铃半身都是血色,握着一把滴血的刀,眼睛无神,艰难的走动着。

    噹……刀子落在地上。

    她跌坐在地面,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

    烂人死了。

    好人也死了。

    白维从暗中走出来,对着她伸出手:“站得起来么?”

    关铃的视线落在他的掌心,独自怔了好一会儿。

    好一会儿后,眼中才恢复了些许的神采。

    “我,我……”

    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艰难的开口。

    她几次开口都没能说出话,巨大的精神压力宣泄而出的后果并不完全是轻松,随之而来的恶心、愧疚和负罪感几乎要碾碎所剩不多的理性壁垒。

    亲手染血杀人时,她就已经同过去决裂了。

    【复仇者】

    【所有的罪,都将以鲜血偿还,至死不休】

    白维无法驱散她的负罪感和精神压力,而是轻轻将手掌放在她的头发上,缓缓的揉了揉。

    “同过去道别吧。”

    “未来的路还很长。”

    “当是做了一场噩梦,一切都会变的更好。”

    这也是成长啊,只是你经历的成长会残留更深远的阵痛吧。

    关铃双手捂着了面容,被轻抚着头发,跪坐着泣不成声,海浪和海风淹没了哭泣声。

    人在悲伤的时候,是可以哭的。

    哭完了,就该长大了。

    成长不是成熟,生长的过程伴随着疼痛,越剧烈的成长越是疼痛。

    她或许是真的太累了,流着眼泪,昏睡了过去。

    白维将她背起,又看了眼车库里的场景。

    西村大介已经死透了,这毋庸置疑,但这场景着实很不堪入目。

    他正想着要不要将这里也烧光,却忽然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辛辣、腐臭的气味。

    在已经死去的西村大介的尸体上,有红色的颜色正在溢出来,他很确定那不是常人所能有的东西。

    红色的颜色如同扭曲的臃肿的肿囊,勾勒出一张怪异的嚎叫的脸。

    “不,我还不能死。”

    “我不想死,不想死!”

    “我还要活着,活下去……”

    贪恋着生命,想要继续存活,对生命的执著,对欲望的放纵。

    死去的西村大介身上飘起的是扭曲的执念,可这外表相较于厉鬼冤魂,更加接近于妖魔。

    【妖鬼之卵】

    【综合等级7】

    【执念寄生】

    感叹号下的标识是那么清晰,的确不是什么正常的造物。

    怀揣着巨大怨恨而死的人都会化为厉鬼,别说瀛洲,明国的民间故事里也极多,什么乌盆记……

    然而,一旦和妖有关,意味着他生前就被动了手脚,只是死后这部分特质溢了出来。

    白维凝视着妖鬼之卵,只见它忽的扭转方向。

    “新的肉身!”

    “把你的身体给我!”

    它咆哮着冲向明国人,像极了一只等不及寄生的抱脸虫。

    “憨批。”白维踢上了车库的门,大门闭合,堵住这只抱脸妖卵。

    大门传来咚咚咚的声响,伴随着嚎叫。

    他弯腰拾起染血菜刀,旋即沾着鲜血在地面刻出古老的符文。

    神圣的如尼符文,审判系分支。

    十多个符文的刻字不到五秒就完成。

    白维单手按住地面,冷漠发声。

    “汝为异端!”

    “当处以火焰极刑!”

    审判赦言,火光喷涌。

    他根本不像个信仰至高意志的神职人员,却只靠着文字和赦言就发动了中等难度的审判系神术。

    白维从不计较力量体系的来源,好用就行,神焰审判官的赫赫名号名震欧罗巴大陆,非人种族闻风丧胆,这一招不论是打击非人非神的族群,还是用来毁尸灭迹都太好用了。

    烈火拥抱了车库,尸体和妖鬼之卵都被灼烧成灰烬,火焰的龙卷冲上半空,形成了硕大蔚然的火焰十字。

    白维握了握拳头,没有半点损耗感。

    他心说至高意志还真是给面子,投胎转世了都随叫随到。

    果然所谓信仰什么的,对于至高意志根本无所谓吧,它要么就是一个系统,要么就是自然现象。

    偏偏教国那群憨批……不说也罢。

    圣教体系的神术是好用,但麻烦的就在于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也太招摇。

    在瀛洲用这一招也不知道引来什么样的视线,赶紧撤吧。

    骨灰扬了,感叹号也不剩下。

    可惜了一条支线。

    白维背起关铃,迅速离开了海边仓库。

    走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警视厅的车辆将这里团团围住,还活着的极道们被扣留后送往医院。

    ……

    行走在夜幕里,白维默默思忖这件事的后续影响。

    瀛洲尊重强者,敬畏力量,没有谁希望自己管控的地方出现完全未知的强者,所以幕府、警视厅、奉行所,将来都少不了要探查和打听。

    也因为跟极道扯上了关系,真田组、关东联合,牵一发而动全身,产生的后续影响必然很复杂。

    庙小妖风大,瀛洲一亩三分地,但人太多,利益纠葛、实力派系会更加复杂。

    在这强者恒强了一千年的岛国领土,由下而上的挑战者总是不受待见的,更遑论,这次是外来者。

    暴露身份就面临被驱逐出境的可能。

    白维虽不在意瀛洲这么快小地方,但也没打算这么早离开。

    或许相较于彼时的欧罗巴、明国,瀛洲这片地方反而是偏安一隅的苟窝。

    他得等到柳生霜月成年且拿到匾额后,再考虑后面的事,所以只要其他人安安分分,他也就相安无事。

    不,哪怕极道生事也可以,他不介意用武力对抗武力,但仅限于‘武力’层面,小打小闹根本无妨。

    只当做是调剂无聊的生活。

    “看来我也不是那么想过平静的日子啊。”白维自嘲。

    敲响了房门,将关铃放在了家门口,开门前转身离开。

    关彩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见到安然无事的女儿,也顾不得她满身的血腥,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她失而复得的珍宝,女孩也被这份拥抱吵醒,疲惫而放松的靠在母亲的怀里。

    母女相拥而泣。

    破旧公寓楼下的路灯后,白维拢起衣袖走远,慢慢悠悠的哼着歌。

第二十五章 风平浪静的好日子

    关铃哭的累了,倒在母亲怀里浅浅睡着。

    再度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床铺上,盖着被子。

    还是破旧的老公寓,但这样小小的屋子反而令人安心。

    “醒了吗?”关彩子就坐在一边,收拾着东西,对着女儿露出劫后余生的笑。

    “妈妈。”关铃鼻子酸涩,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眶:“送我回来的那个人了?”

    “我……没见到他了。”关彩子语塞了一下。

    “……”

    “但我很感谢他,如果没有他,我们母女都不会平安无事。”关彩子轻抚着女儿的面颊。

    “嗯。”

    “但正因如此,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关彩子轻声说:“铃,我们要搬出去了。”

    “搬走,搬去哪里?”关铃下意识的问,这公寓的价格低廉,靠着好心房东才勉强有个容身之所。

    “不知道,但我们应该搬走,继续呆在这里,迟早会被极道找上来。”关彩子看向一旁的公文包:“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但,但是……”关铃一想到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她以为自己会感到开心,但内心第一反应竟是抗拒:“我还要在这里上学,我快毕业了,而且,而且其他地方也找不到工作……”

    “这些都不是问题。”关彩子柔声说:“只要我们母女平安无事,这些困难迟早都会克服的。”

    关铃低垂着脑袋,抓住被子。

    关彩子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外柔内刚,固执又倔强。

    “或许。”她说:“等你再长大一些,变成大姑娘了,就可以回来。”

    “长大了,就能回来吗?”关铃一下子抓住母亲的臂弯,认真的问。

    “你长大后,会变得更好看的,比母亲我更好看,变成更加落落大方的成熟漂亮的姑娘吧……那时候,不会有谁还能认出你来,那时候,你也能选择自己的未来留在哪里。”关彩子温柔的劝诫着女儿,即便她知道,长大成人,往往意味着更少的选择和既定的未来。

    她只能这么说,给女儿一个美好的期许。

    关铃松开手,轻轻的‘嗯’了一声。

    “妈妈,我决定了……我要学明国的文字。”

    “还有半年时间,我一定要考进极东大学,等我上了极东大学就安全了。”

    “我们将来去明国生活吧!”

    关彩子微笑着,轻轻颔首,或许远走异国他乡也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在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值得留念了。

    母女很默契的没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就当他已经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只是此时的关彩子并未意识到,期许未来这件事其实是很危险的。

    ‘未来会更好’,对小孩子来说是必然的,但对于拥有足够成熟心智的人而言,那不是一种期许,更像是为自己设定了必须企及的目标。

    一旦现实和理想没有如同理想中那般吻合,这份悬空会形成巨大的心理落差。

    她知道,关铃很优秀,期望的这些并不难以实现,却没注意到女儿视线里藏匿的那份思绪。

    ‘极东大学’‘明国’,乍一听没什么,可她期许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去更安全的地方生活?

    当然不是。

    关铃凝视着窗外安静的城市,闭上眼睛,怀念近距离触碰过的那份体贴的温暖,那份舒缓的心跳声。

    啊,好想早些长大。

    ……

    真田组办公室。

    哐哐哐!

    如同被拆房团队横扫过的屋子里遍地狼藉。

    真田凶一握着开裂的电话接听器,浑身散发着凶暴的气息,周围十几米都没人敢靠近。

    “若头和手下十几人,十几个武斗派的核心组员,都被废掉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啊!”

    表情扭曲,咬牙切齿的真田凶一对着电话另一端怒斥。

    “是,是真的……组长,目前好多弟兄都躺在医院里,正准备进行手术,这边要求我们垫付手术费,不然就要中止手术。”

    “你特么……为什么不去小诊所!”

    “伤的太重了,小诊所都不敢接!”

    “不是还有黑诊所么!”

    “那边建议我们直接等人死了,卖掉器官组织……”

    “妈的!”真田凶一踢翻了凳子,发泄的跑吼一声:“那边要多少!”

    “十个人,恐怕得好几百万……”

    真田凶一忍不住要砸烂电话。

    这笔钱他出得起,但伤筋动骨。

    “去找山崎,让山崎想办法把这部分费用,从那几个不动产公司账上划出来!”

    “我们联系了,但没联系上山崎先生。”

    “什么意思!”

    “山崎先生之前和后藤若头在一起,我们唯独在现场没见到他在哪,他是被抓走了,恐怕已经……”

    “啊啊啊!草!”

    真田凶一踩烂了电话座机,无能狂怒的咆哮着,汗水浸透了后背。

    发泄了十分钟时间,他打开了保险柜,取出皮箱,肉痛的取出了五百万円的私人存款,丢给楼下小弟,让他们赶紧去医院。

    极道这行混的,得讲仁义,放着手下不救,谁还跟你混,只不过这群人已经废掉了,他也没办法保障对方的生活太久,更重要的是真田组现在元气大伤了,消息传出去就糟糕了。

    “山崎,失踪了……那种人渣落入别人手里肯定没好下场,就当他死了。”真田凶一咬住牙,陷入思索:“如果真的是十几个人都被一锅端,那这次真是提到铁板了……搞不好,没多久,我也会被盯上,得想办法自保,也得守住真田组,要上去找关东联合的那群老家伙么?”

    他摇头:“不行,他们哪有这么好松口,真田组爬上去的时候他们不说什么,跌下去可就说不准了……”

    利益纠葛派系众多是关东联合的缺点,组别更替是常有的事,这种恐怖的对手,关东联合也不想随意招惹。

    他左思右想,最后艰难的拾起碎掉的电话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

    白维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屋子里没开灯,他心头一喜,还以为妹妹没回来。

    结果顺手打开卧室的灯光,一双漆黑的眸子幽幽的看过来。

    白维后背一凉,像是偷偷上网回家被抓个正着,苍白干笑:“妹啊,你,你在啊,为什么不开灯?”

    “我在天黑前就到家了,但是兄长不在,一直等到天黑过去。”

    “我……”白维转移话题:“哇,这鸡汤好香啊,菜都上齐了,为什么不吃?”

    “但是!兄长不在家!”她又重复一遍,颇有些咬牙切齿。

    “红豆泥四里麻赛!”白维弯腰,展示了躬匠精神。

    “我没生气。”柳生霜月扭过头:“但你必须一五一十交代,做什么去了。”

    “出门运动了一下。”白维简化道:“遇到几条疯狗,救一个人,顺带烧了一个马蜂窝。”

    柳生霜月蹙起眉头,幽幽道:“兄长你还是小孩子吗?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我都说了外面很危险。”

    “是挺危险的。”白维心有余悸:“你看几条狗,衣服都给我扯破了。”

    “我说的是几条狗的问题吗?”柳生霜月拍了拍桌子:“兄长,给我坐下!”

    白维坐在饭桌前,被自家妹妹指指点点了十几分钟。

    细数了他十五岁到现在的所有黑历史和坏习惯。

    “还有,都回家了,是不是有句话该对我说!”柳生霜月揪住青年的脸。

    “对不起?”

    “道歉也没用,我生气了!还有不是这句!”她用力摇头。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听到这句话后,她终于放开手。

    打开热气腾腾的饭锅,虽然还有些生着闷气,但心情好转了许多。

    “吃晚饭吧。”

    今日的柳生宅,仍是风平浪静的一晚。

第二十六章 妹啊,为兄想找个女朋友

    “嘿!”

    “哈!”

    “喝!”

    白雾空间之中,刀剑铿锵的余音不绝于耳。

    标识牌上写着【0:9】

    柳生霜月挥刀速斩,试图从对方手中夺下一分。

    求胜欲让她的剑速和力度都大幅度提升,暴气状态下的剑客,突破了自身的限制,精妙的剑招纷至沓来,斩落的剑光纷乱的仿佛春风中飘落的繁樱花瓣。

    无想新阴流,奥义·百花缭乱。

    毕其功于一役。

    不论如何,她都至少想让对方流下一滴血。

    狂暴的连斩中,尚未完全掌握的剑术卷起的剑气风暴甚至割破了她自己的衣服和身体。

    “不错。”她听见了对方肯定的点点头,发出模糊失真的声音。

    下一刻,飘零的剑气刀光却瞬间被扫荡一空。

    “可惜,差了点精准度。”

    声音自背后传来,对方淡然收刀。

    柳生霜月的视线开始涣散,头颅从脖子上滑落。

    下一刻,一个恍惚,她又一次回到了空旷的道馆中央,四周仍然是静悄悄的无一人。

    小姑娘握紧拳头,狠狠的挥了挥木刀。

    “又是一分都没拿到!可恶的家伙!”

    她甚至不知道每天晨练时总是及时出现在观想领域中的人影到底是什么来历,名字是什么。

    起初她会有些疑惑,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所想的是如何能从对方的手里拿到一分,反败为胜。

    身为剑客,她不会太在意流于形式上的概念,能切实帮助自己变强的,不论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值得一用。

    结束观想锻炼,她离开道馆去冲澡。

    同一时间,白维也拉开了窗帘,迎接清晨的阳光。

    【技能:刀剑奥义·气刃,已获得】

    【技能:刀剑奥义·紫电一闪,已获得】

    【我流剑术等级:14】

    每日在妹妹的观想里打打架,技能就蹭蹭的涨。

    嗐,这开挂的人生太寂寞了……才怪。

    这种级别的技能仍然属于武术的范畴,对付普通人足矣,也仅仅适合对付普通人。

    白维做导师的时候,曾经给欧罗巴大陆的力量体系做过多重的分级,很多时候不能细究,因为越分越乱。

    最后划分出了一共四道分水岭。

    所谓分水岭,即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名身强体壮的普通人和一名训练有素的军人之间存在绝对鸿沟吗?

    答案是否定的。

    但如果给这名军人配置了一把手枪或者更具杀伤性的武器,鸿沟就形成了。

    这四道分水岭,分别名为‘术’‘炁’‘血’‘理’。

    术,即武术、魔术、巫术、妖术,甚至包括枪械,但凡是被创造出来,能被广泛传播和习得的,都属于‘术’的范畴,一名学过武术的宗师,能轻而易举击溃众多普通人,这是第一道分水岭。

    炁,即天地源流,魔力、真气、妖力,均属于能量体系的一种,能运用和掌握炁的能量,同样也能对同样掌握‘术’的人进行降维打击,而之所以‘炁’不属于‘术’的范畴,是因为它对先天资质要求更高,数百个经过刻苦训练的人才可能出现一名产生炁的人。

    血,即血统,它的要求相较于‘炁’更加严苛,并且也并不限于人,不同种族,不同血统,意味着不同的起丶,人这辈子都不能长出鳃,不能长出翅膀,但龙族可以;有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一只宝可梦,但召唤师的足矣能从元素界拉出一整个仪仗队。

    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向往罗马,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出生的血统决定了很多,属于‘好狠の投’的范畴。

    理,即世界之理,即半神。

    这个没什么好讨论的,已经不是生在罗马了,而是生而为皇帝。

    生而为英灵,即属于这一范畴;又或者天生得到神恩眷顾,教国圣女,圣皇……

    严格来说也是好狠的投胎,但实际上这和血统毫无关联,大多的英灵诞生并非是在大富大贵之家,人家并非是赢在起跑线,是根本没从罗马里走出来过。

    术炁血理,四道分水岭,谁持有的关键字越多,就意味着个人实力越强,对于持有单个关键词的人,就容易形成降维打击。

    白维之所以能横扫了那群极道,也是因为他持有术炁两个关键词。

    仔细回看,会发现其中三个关键词都是先天决定,而不能靠后天努力弥补。

    这也是自然的,否则遍地都是英灵,都是仙帝圣人,岂不是乱了套?

    个人奋斗能否完成阶级跨越都要看历史进程有没有风口,天赋和运气本就至关重要,竞争公平永远是个伪命题,真公平还得看投胎。

    上辈子白维占了四个词条,这辈子却只有两个,偏偏还是缺少了最为关键的两个。

    因此他也不想着去创造奇迹,或者给世界重新整个活,老老实实的苟着不舒服么?

    挣点钱做个富家翁,不结婚不生子,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混到中年,什么时候觉得腻了,就找个春暖花开的地儿自挂东南枝。

    然后游戏就通关啦,妙啊~!

    【友情小贴士:生命诚可贵】

    “?”

    【友情小贴士:毫无意义的自杀行为将被制止,并且带来未知的麻烦和后果】

    “??”

    【友情小贴士:这是基于您从未度过一次完整人生而设置的惩罚机制】

    “???”

    白维错愕:“你意思是锁命了?”

    【友情小贴士:珍惜生命,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呢?】

    “嘶……”白维倒吸一口凉气,他这倒是没想到,万一是最后一次。

    那可不行,得活够本,好好弥补一下自己过去没能达成的遗憾。

    从找个女朋友开始。

    洗漱结束,白维走到正厅。

    “哥,洗手吃饭了……”柳生霜月见到青年轻松的神色,好奇道:“看上去心情不错,是做到什么好梦了?”

    白维笑着说:“我只是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自己的年纪不小了。”

    “哥还很年轻啦。”

    “是啊,所以趁着年轻,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

    “………………”

    “你怎么不说话了?”

    “哥,午饭自己下面吃,或者饿一顿。”

    “???”

    “早饭自己盛,我去上学了。”

    ——砰!

    响亮的关门声让白维肩膀一抖,嘀咕道:“这姑娘手劲越来越大了。”

    门关上,柳生霜月走到门外就泄了气,按住额头:“我在耍什么小性子啊。”

    这时,忽然后背被一拍,回头一看,有名短发女孩竖起手指,打了个招呼,衣着是极东大学的制服。

    “呀吼~”

    “咲,你怎么在这儿?”柳生霜月奇怪的问,对方是她稍有的同龄友人,家门口遇到还是第一次。

    “昨天我不是说了吗?”神宫寺咲眨了眨眼睛:“这几天大学正巧对外开放呢,把你哥哥叫上啊,也介绍我认识下你自满已久的老哥啊。”

    柳生霜月的眼神瞬间变冷,拂掉对方搭在肩膀的手掌,语气冷淡道。

    “您哪位?”

第二十七章 好闺蜜

    ……虽然我希望兄长能留在瀛洲,但我没说希望他跟别的女人结婚。

    ……他也到了找女朋友的年纪了,过去在明国统统被我挡下,岂有到了瀛洲反而放手的道理。

    ……这要是把哥带去极东大学,以兄长的魅力和行动力,岂不是随便就能要到很多女孩子的联系方式。

    ……你说你还想认识我哥?

    ……你有多远给我走多远。

    ……友尽了!

    就那么一瞬间,柳生霜月的脑海里就流淌过一连串的字符语句。

    最后化作言语脱口而出的却只有一句话。

    “您哪位?”

    冰冷的眼神如同注视着某种发情的豚。

    神宫寺咲打了个寒噤,畏畏缩缩着,同时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脸红兴奋。

    “怎么了,突然间……昨天不是说好了么?”

    “我只是说自己考虑下,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积极……呵,女人。”柳生霜月啪的一下子反手将神宫寺咲壁咚在墙上:“是不是对我哥蓄谋已久。”

    神宫寺咲低下头,呼吸更加急促,眼神游离:“怎,怎么会呢?我们可是挚友,我才没有做你姐姐的想法……绝对没有,乃衣,乃衣!”

    “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母狮子施压。

    “有,有过吧……”神宫寺咲赔笑,比划出指尖银河:“一点点。”

    柳生霜月放开手:“绝交吧!”

    “诶?”神宫寺咲震惊道:“难道我不行吗?”

    柳生霜月凶狠的盯着神宫寺咲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恨得牙痒:“与其让兄长被你这样大胸大屁股的女人勾走,还不如由我亲手……”

    “亲手?”

    “将你的胸拍平!下作的身体!”

    “霜月,你的嫉妒心都要溢出来了,怎么了嘛,你可好久没这么发作过了。”神宫寺咲关切道:“难道是亲戚来了吗?可我记得不是这几天啊。”

    “你怎么知道是……”柳生霜月深吸一口气:“闭嘴!上学!”

    “我都到你家门口了,这不请我进去坐坐?我很想看看你家的道场呢。”神宫寺咲跃跃欲试:“不知道和我家里的比起来哪个更大些。”

    “你不怕迟到么!”

    “都是对外公开日了,这几天课程都很少的啊。”

    “所以你才文化课考试差点不及格!”

    “剑士不讲究这个啊。”

    “你这下作的身材还说什么剑士!缺乏锻炼全身都是脂肪块的渣渣!”

    神宫寺咲脸色一变:“你这么说我就不能忍了,即便是霜月也不行,我可是很强的!过去我们要分出胜负也得上百个回合,胜负五五!”

    柳生霜月扬起下巴:“正好,我们已经快半月没交手了,这次我就跟你打一场,如果我赢了,你以后不准接近我家,特别是兄长五十米之内!”

    “一言为定……等等,那这样只是我单方面吃亏,如果我赢了呢!”神宫寺咲背着手问。

    “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可能赢的了我?”柳生霜月抿唇一笑:“你这孩子真是傻的可爱……”

    “我我我——!”神宫寺咲暴躁:“如果我赢了,你得把你哥介绍给我认识,再喊我姐姐大人!”

    ——唰!

    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半截陷入胸口的沟壑里。

    “你想死是吧?”柳生霜月表情何其凶恶,让其他同学看见,属于是是崩人设了:“我这就送你去往生。”

    神宫寺咲果断道歉,平息了好姬友的怒火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兄控什么的,真麻烦啊,特别是霜月这样可爱的姑娘。’

    ‘我又不是真的有什么企图,只是想要借个机会告诉你啊,毕竟再这么下去,还得瞒很久。’

    ‘其实我一早就认识你家兄长了。’

    ‘而且关系还不错哩。’

    ……

    “阿嚏!”

    “谁在念叨我?”

    “霜月年纪大了,到叛逆期了啊……肯定是她被诅咒我必定单身。”

    白维摸了摸鼻子。

    三两口喝完稀饭,洗刷好碗筷,带上钱包,准备出门逛该。

    在家里待了三天时间,闲得很,只能做一做每日任务,简直长草期折磨。

    不求来个版本更新,希望能来点水时间的活动。

    更令白维意外的是,另一边的极道组织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他刀都准备好了,结果对方不来了。

    左等右等,耐心逐渐缺失,决定出门试探试探,卖弄破腚勾引一波。

    总不能是因为我清兵太狠,导致水晶自爆不刷兵线了吧?

    ……

    一路且行。

    记忆苏醒后,白维还是第一次独自外出逛街看风景。

    柳生宅位于旧江户的边界,往东边走不到三条街的距离便是新东京,大兴土木,写字楼反射着莹莹的光,西边则是古香古色的木质建筑的居民宅为主。

    他走过一条商业街,路过时频频有人跟他打招呼,也唤醒了白维某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过去他在这条商业街打工了一个多月,手脚勤快且笑容阳光,谈吐自然且是明国人,留下了不错的人际关系。

    只是他的目标其实不是为了单纯的为了打工挣钱,而是为了弄清楚周边的市场环境,和店铺老板熟悉后,这里的商品价位往往都会便宜十几个百分点。

    瀛洲人多地少资源匮乏,最多的就是鱼,而蔬菜、禽类和水果供应往往比较少,自然价格比较贵,连吃西瓜都得撒盐来提高甜味,这让习惯大口吃瓜的白维有些顶不住。

    和许多熟人交谈后,他离开旧江户,乘着电车进入了新东京地区,然后开始一整日的观光。

    没察觉到被谁监视,极道们也像是不存在了,白维也放开心神,自由自在的到处闲逛。

    路上也遇到了某些明国人,明国人的衣着风格比较独特,大多款式改进自儒衫,绣墨云纹,看待瀛洲街景,眼里藏着三分傲慢七分好奇,见到同乡的游客,也会稳稳当当的报个拳道声好,反而成了其他瀛洲人眼中的奇特风景,穿着和服走过的女孩便驻足在一旁好奇打量着。

    似是来自江南的来客。

    随着这群旅游团逛了逛浅草寺和附近商业街,问了问明国的近况,得到的大多是一片利好的消息。

    经济发展之下,一派欣欣向荣。

    白维和人聊着聊着,也就生出了想回苏杭看看的念头。

    “想回去,你或许要等到来年开春。”明国人说:“航运要被封了,灰潮海雾一遮,至少这个冬天是回不了大明了,少说得是三四个月。”

    白维问:“那你们呢?”

    “我们也一样,不过我们不着急,这次来瀛洲是做交换生。”明国人说出来意:“学宫和国子监联合招生,我们是拿了举荐信,来了极东大学做半年到一年的交换生。”

    “怎么来了浅草寺?”

    “来看看,本就是说了下午才去,也来见见幕府治世下的瀛洲风景。”一行五名明国学子对视一笑:“比我们想的好一些,但比不上苏杭,更比不得燕京。”

    “不过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免得被领队骂。”

    “说起来,极东大学最近是对外开放的,这里的景点看的有些腻了,你要顺道去极东大学看看么?”

    白维本打算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冲着五个同乡点头。

    “也好。”

    “好好,同去,同去。”

    刚刚成年不久的太学生们彼此喧闹。

    白维注意到他们头顶亮起了黄色的感叹号,不自然的眯了眯眼睛。

    渐变色的感叹号,有种不妙的预感。

第二十八章 极东学府

    瀛洲境内一共有三座国立高等学府,极东大学是第一所。

    举一国之力举办的高等学府,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瀛洲作为东方西方之间的岛屿国家,意识形态文化构成倾向于稳固治世的东方儒家,但随着现代化浪潮的到来,经济发展却自然而然的倾向于拥有更高生产力的一方,因而在一定程度上,幕府治世下的瀛洲反而在引进外来技术上更加积极主动,也更加领先于隔海相望的大明。

    大明在引入科技造物方面实际也并不算是保守,各种新型概念机械,大多出自于明国工匠之手,工业革.命、科技革.命的红利,大明也并未落后于世界,铁甲巡洋舰等造物也早已航行在了大洋之上。

    只不过,因为大明国内阻力较多,山川多地祗、江湖多龙蛇,神鬼仙魔阻拦,山崩泄洪,大雨倾盆,很难将改造自然生态的大工程执行到底,故而以破坏环境为代价发展的重工业,能选择的地方十分有限。

    再者,大明国内的自然资源也并不丰富,高山湖泊太多,适合农耕面积也不多,相较于资源矿产丰富天然适合发展重工业的欧罗巴,这份追赶不及而唯恐落后的心态,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无奈了。

    于此种种,才催生了明国和瀛洲之间的交流频繁加剧。

    大明也有意借着瀛洲来观察各种外来引入的科技是否好用。

    这群看上去朝气蓬勃的少年们,一个个都是正儿八经拿到六部举荐书的留学生。

    大明的六部实际职权早已被细化分化,采用更加有效率的现代化制度,六部如今逐渐职权退化,变成了高端个人才选拔输送机构,派遣留学生就是人才选拔的福利之一。

    他们都是来自于各个领域的佼佼者,才有资格被派到瀛洲的极东大学来做交换生,将来习得了最尖端的技术,毕业后回去就要参与一个明国的五年甚至十年发展计划。

    白维也仅仅是随口一问,他们也都道了明白。

    没什么可隐瞒的,本就是公开的身份,也是值得夸耀的资本。

    明国的义务教育不强制到大学,这群太学生反而算是小众。

    除了有些年轻人自带的傲气外,便没什么毛病了,倒也不坏,毕竟不心高气傲算什么年轻人?

    抵达极东大学后,共计三十名留学生已经聚集在校门位置。

    “前面就是我们队伍了。”名为江木的青年道:“待会儿会有学长们来接待。”

    “白兄,要不然你也一起,顺带要个临时准入证也方便不用做复杂登记了。”一旁名为夏陀的青年也道。

    白维也是这么想了,这群人头顶上共用一个感叹号,很是醒目。

    他正想答应时,忽然视线余光里飘出一缕淡紫色,一名穿着大学制服的年轻女孩穿过人群,那傲人身材和鲜明的紫色感叹号在视网膜上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啊这,发育的有点好……不对,刚刚那是紫色感叹号?

    觉醒还是日常?

    但显然紫色更稀有,这边渐变色的先放一放,反而还没爆呢。

    “不了,我还有事,待会儿校内再见。”白维抱拳道别。

    不等这两人说话,他便迈步走入另一片人群,不见了踪影。

    江木挠头:“本还打算多介绍几人认识,毕竟都是在外漂泊,有相熟之人也好互相照料。”

    夏陀笑道:“待会儿会有机会的,要点名了,先过去吧。”

    两人来到队伍前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主动出列。

    刚刚出列才注意到,好些人都站的笔直,别说喧嚣了,就连半点废话都没有,聚精会神,就像是……

    “上家长公开课似的……这群牲口是发现了什么,这么安静?”江木小声逼逼:“夏陀,你说呢?”

    “你不要跟我说话,要注意纪律!”夏陀语气严肃,态度肃穆。

    “……?”江木虚着眼睛瞥了眼这位同乡好友。

    然后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整个人也变得肃穆起来。

    好一位美丽的姑娘。

    肌肤如雪,发白眸银,气质冷冽,如空谷幽兰,雪上白梅。

    原来如此,难怪这群人这么安静,原来是搁这儿欣赏艺术之美了。

    “等等,白发白眸,我记得前两届的名单里……”江木忽的想起了谁。

    “你猜对了。”夏陀肯定的点头:“中洲白玉京,仙家天上人。”

    纯白的发色是接受了仙家灵气的显化。

    明国世间,早已淡化了仙凡之间的距离,所谓仙家其实也并非那般神乎其神。

    看似整整齐齐的队伍里,也有人默默窃窃私语传音入密的交流着。

    “不知道是云家的哪位?”

    “的确,但称呼为云学姐总是没错的。”

    “你敢贴近去喊一声?贸然凑近乎可没什么好下场。”

    “仙家大多是孤僻性子,乱嚼舌根子,当心您的灵脉骨(笑)。”

    “打断灵脉骨的老梗都多少年了,早过时了。”

    迎接新生的队伍里,年长的女学士对白发女子悄悄耳语,调侃道:“看来大伙都对你挺好奇,今晚接风洗尘,你想好怎么自我介绍了吗?”

    白发女子迟缓的侧过视线,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女学士的身上。

    “怎么了?”

    “我不开心。”

    “呃……”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黑压压的一群太碍眼了,总想快点打扫干净。”

    “一年就一次,忍忍吧,招待新生总要到齐的。”

    “嗯,正好也要送走一批,就是当吃席了。”

    “……你这话可别当着别人面说。”

    ……

    “这是您的临时准入证明,请佩戴好,只在今天下午五点半前有效,离开前请记得归还。”

    负责接待的是学校内部的学生,来人很多,学生会充当苦力和志愿者,态度很不错。

    一流大学的含金量啊。

    白维拿着准入证踏入校内,思绪飘回以前。

    做帝王的日子里,他也曾经去过帝国军事学校和贵族学校做过演讲来着,但基本上就是宣誓一下校训,再展示一下帝王武力,然后下面就哗啦啦的跪了一片。

    搞的他仿佛军阀头子似的,很没劲。

    不如在贫民窟里教小孩子们读写有趣。

    他追着紫色的感叹号进入校园内,但因为排队和登录花费了十几分钟时间,很快就跟丢了。

    只能先在学校内部继续晃悠,以他的动态视力,只要感叹号出现在视线中,就不太可能会看丢。

    因为是在闲逛,视线里自然而然的多注意了一些表象之外的事。

    曾经的白维拥有媲美上位英灵之理的真实黄金瞳,任何伪装、欺瞒和谎言,在他的注视之下都没有意义。

    这份绝对武力也是他即便成了暴君,也稳坐着王座的最重要支撑。

    如今即便没了这份力量的支撑,他也能通过往日的经验判断出一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事实。

    譬如说……

    极东学府内的外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多,很多看似表现平平的实则都是幕府、政府机构派遣来的人员。

    一名普通上班族从旁边走过,但从他的姿势就能看得出,随时都保持着半紧张的姿态,随时左手始终放在固定位置,保持一个随时能射击的姿势。

    另一旁路过的女性穿着宽敞的和服,似乎是贵妇人,实则也不然,这股沛然的灵力气息非常清澈,支撑着半公里内小型式神的活动,飞鸽盘旋了好几圈,不难看出并不是普通的动物。

    这么多的人数恐怕得抽调半数以上的非常规治安力量。

    如此之多的便衣,已经不能说是普通的警备了。

    “说是普通的对外开放,实际上比想象的还要紧张不少。”

    “幕府还是瀛洲官方机构得到什么消息了?”

    “会不会是个麻烦。”

    白维停在自动贩卖机前,按下按钮,买了罐饮料。

    如果真有麻烦,相信这群便衣也能搞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这么多便衣都搞不定,也意味着极东学府也并不安全……事实上,如果抓得到蛛丝马迹,就不必如此平铺式的布置这么多的哨岗。

    太稳了,反而显得很虚。

    需要参与一下么?

    白维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苦涩的麦茶,旋即失笑:“妈的,又装起来了……我什么时候产生了‘我能搞定’的错觉了?我明明是个菜鸡啊……先去看看霜月,只要她没事,也就没我的事了。”

第二十九章 乱杀

    白维刚刚踏入剑道场馆,就被柳生霜月的雷达检测到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隔着一百多米距离和几十号人精准定位的。

    兄控的第六感?

    “哥怎么来了?”大姑娘满脸写着不高兴,神色疑虑。

    “来看看,又不是专门来查岗,别这么反感。”白维摊了摊手。

    “倒不是反感。”柳生霜月只是奇怪为什么白维会知道大学对外开放的事,但也没有追问。

    她逐渐习惯了白维的神出鬼没,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经常神神鬼鬼到处乱窜,闪现传送技能无冷却。

    白维的注意力放在了宽敞的剑道馆里。

    瀛洲和明国公开国家考核标准的武道九品不同,武道和剑道不被视作学位的一种,任何级别段位都要去道场道馆里考取,也进一步扩大了道场流派的影响力,加深了阶级固化。

    故而在极东大学的宽敞剑道场馆内,人也不算多,但能在这里练习的绝不是平庸之辈,百里挑一的持炁者放眼皆是,只不过这些人也基本上都是持有各自流派的,自成一派的人不说很少,而是根本没有。

    柳生霜月都算是少见的古流剑士,明明无想新阴流才埋进土里不到五十年来着。

    放眼四周,背后有北辰流字样的剑士就占了三分之一还多,其他的神道流,理心流也是不少。

    这垄断情况,比学阀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你一人?”白维注意到别人都是成对对练。

    “不是,剑道社团里有其他人,不过今天不是跟祂们对练。”柳生霜月看了眼更衣室的方向,露出相当嫌弃的表情:“今天是我的好姐妹来跟我对练。”

    “咬着牙说话不累么?”

    “因为每次她换衣服都很浪费时间。”柳生霜月哼了声。

    “为什么?”白维奇怪。

    “……”妹妹不作答复,只是推了一下白维的后背:“她要出来了,你先去看台待着。”

    白维被推去了观众席,刚刚坐下便见到一名短发姑娘脚步稳健的走来。

    最先注意到的是她头顶的紫色感叹号……不出意外就是校门口位置看到过的那位姑娘,只不过觉得哪里不对。

    白维继续眯着眼睛,仔细回忆,旋即注意到的是她明显备受压迫的胸前,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她换衣服都很浪费时间了……裹胸布的确不是个好文明。

    ……

    “让你久等了。”神宫寺咲换上了交手用的剑道服,白灰上下,提着一把木刀。

    柳生霜月从跪坐的姿势起身,看了眼自己的好闺蜜,双手握刀,也不废话。

    “开始吧。”

    “很有精神!”神宫寺咲扬起唇角,摆出起手架势:“那就来吧!久违了半个月的……”

    话音未落,她突然见到柳生霜月手腕一抖,足尖点地,速度暴起。

    牙突!

    木刀差点戳到神宫寺的鼻梁,身材爆好的姑娘后仰脑袋,同时举刀敲打对方木刀中端,令牙突偏移位置,从她的耳朵上方穿过。

    这惊出神宫寺咲的半身冷汗,她瞪大眼睛:“这一招,这一招之前没有!”

    “现在有了!”柳生霜月皱眉,对刚刚的牙突很不满意,如果是观想里的剑士,出手一定更加迅猛,刚刚一招根本不会被避开,能打断神宫寺的鼻梁。

    “真狡猾!居然还偷偷练新招!”

    神宫寺拉开距离,呵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拉开距离。

    “想躲!”

    柳生霜月追上去,她偷学的招式也不多,也就牙突和飞燕,飞燕还不熟练,那就继续牙突。

    连续死在这一招下几十次的她知道牙突的破绽不在刀,而在于脚步,绝没有那么容易被看出破绽。

    神宫寺咲呜哇一声,嘴上叫着夸张,但能第一反应就闪避开也证明她的剑术不俗。

    第二次牙突也被避开,她提前预判了动作。

    甚至还有余力回击。

    ……不能拉开距离。

    神宫寺咲压制住拉开距离的想法,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选择挥出上段攻击,跟柳生霜月进行拼刀。

    两人进入近距离的拼刀节奏,并不是乒乒乓乓的声音,而是一连串嘈杂的敲打声。

    她们之间交手不下于三十次,已经熟悉了对方的剑法路数,所以故意变招打断对方的剑招。

    明明是拼刀,却并不畅快,非常考验临场反应力和体能。

    神宫寺暗暗叫苦,她本就不擅长近距离的拼刀,这一套打法不适合剑巫,适合剑士和浪人。

    剑巫的剑术要求一击必杀,对付的是非人之物,保护自身更重要,因而讲究防御和攻击并重。

    剑客则不然,不太讲究防御,更讲究猛烈的进攻,示现流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无想新阴流则是从古流中脱颖而出的刀法,尤其擅长近战。

    ……学会新招式后,完全弥补了之前缺乏机动性的缺点。

    ……短短半个月,到底是被哪位高人指点了。

    ……我也想要啊!

    神宫寺判断再这么拼下去,自己会先一步体力透支。

    于是果断

    ……

    “这么快暴气了?”看台上的白维微微倾向身体。

    忽略掉神宫寺咲头顶那硕大的紫色感叹号,他注意到神宫寺咲的头顶升起【灵魄强化】的字样,同时还多了一条倒计时。

    不同于武者的真气爆发,灵魄强化似乎效果上略弱一些,但时间也持续的更久,长达二十分钟以上。

    这身材爆好的小姑娘意外的持久。

    “妹啊,这下你怎么应对?”

    ……

    似乎是注意到看台上的戏谑视线,柳生霜月抿着嘴唇。

    她当然一早就注意到了白维的到来,否则也不会连续抢先手想漂亮的赢下。

    万一输了,可就丢人丢大了。

    眼瞧着神宫寺直接暴气,她也没打算将战局拖下去,二话不说,跟着真气爆发。

    两人就像是打出了真火来,木刀上缠袭着气练般的真气和灵气,每次碰撞都荡起气岚。

    旁边练习的学员们也不约而同的停下手,纷纷让开距离。

    柳生霜月将招式切换的得心应手,这基于她连续和白维厮杀了很多次的实战经验,不惧生死,反而能看的更加透彻,进步远远大于普通的实战。

    飞燕出手,并不娴熟,甚至有些拖沓和断裂,但在真气爆发的影响下,无伤大雅,因为这一招就是以力压制对手,不出第二段就不需要回力的技巧。

    啪!神宫寺的左手小臂被击中,即便是在宽敞衣袖下面,即便有灵魄强化,想必也已经红肿甚至青紫。

    然而双方都没停下。

    如果只是普通的剑道切磋,在命中第一下的时候就要喊停了,可这个世界没这种说法,剑术武道都是许多人安身立命争夺阶级提升的通道,绝非表演性质的产物。

    神宫寺左手被击中,也不是白白让出左手,她趁着这个机会,选择以伤换伤。

    举刀劈下,这是最简单的劈砍,也是最难防御的一招。

    柳生霜月肩膀也挨了一下。

    双方往后退了半步,紧接着眼中都迸发出不服输的意志。

    再度逼上,针尖对麦芒,木刀再度撞在一起,犬牙相抵,竹刀交锷。

    柳生霜月的头顶甚至迸发出一层新的buff,上面写着‘为兄在注视着你’。

    她新生气力源源不断,将木刀强制压下。

    神宫寺咲没有新生buff,膝盖曲折,逐渐支持不住。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结果分出来的时候,白维摇了摇头:“年轻。”

    咔的两声,双方手中木刀都先一步支撑不住,先后折断。

    失去角力支点后,两人没站稳,扑通一下倒在道馆地面。

    香汗淋漓的两个美人一上一下,胸口挤压着胸口,盯着彼此面面相觑。

    神宫寺咲庆幸的笑了笑,然后作怪的移开视线,像只被扑倒的小白兔:“要对我温柔一点哦。”

    柳生霜月额头青筋浮现,掐住她的腰间软.肉就是一扭。

    “啊啊啊啊啊——!”

第三十章 防御拉满

    打了个平手。

    没能一鼓作气赢下的柳生霜月心有不甘,她进步已经不小,但没猜到神宫寺咲的韧性居然这么强。

    用力的扭了下腰间软.肉,疼的神宫寺在地面打滚了好几圈,爬起来后眼泪汪汪,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

    柳生霜月还没打够,叫喊着换把武器再战。

    神宫寺咲嘤嘤嘤了几声后,拔腿就跑,冲进了更衣室。

    她知道再打下去肯定会输,索性耍赖不继续打,就当是平手。

    一通比试打到这份上,虎头蛇尾,旁观人群不少都无奈苦笑。

    柳生霜月追着神宫寺跑进更衣室,结果发现这姑娘已经从另一扇门溜了,只得一脸不爽的退出去。

    再然后回到剑道馆里,发现不见的人不止一个。

    “哥呢?”

    观众席上的白某人已经不见了。

    ……

    “好可怕。”

    “吃错药了么,打人这么痛,一点都不留情面,差点被戳断鼻梁。”

    “霜月这兄控,没药可救了!”

    神宫寺咲蹲在自动贩卖机旁的座椅边上,摸着疼痛的左手小臂,幽幽的叹了口气,甚至来不及换上别的衣服就这么跑了出来。

    裹胸布绑着,让她行动有些不太自然,呼吸也不敢深呼吸。

    “疼的话,用加热的毛巾敷一下会更好受些。”

    神宫寺循声抬头望去,青年站在长椅的另一侧,将热气腾腾的饮料放在了椅凳上。

    明国人站在林荫小道间,穿过白杨林叶的阳光洒在肩头上,斑斑点点,光影成趣。

    “有些日子没见了,巫女小姐。”白维抱拳道:“舍妹下手有点太重了,我代她道歉。”

    神宫寺一时间有些视线恍惚,只觉得那笑容神情透着某种奇特的魅力。

    “哼!”她傲娇的哼了声,拿起饮料:“别以为这样就算了。”

    喝下热可可,手臂的疼痛感也舒缓了许多。

    她和白维的相识可以追溯到两个半月之前,从神社参拜开始。

    白维清晨早起,每周都习惯会去神社参拜,总会碰到她这名巫女在偷懒,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再加上柳生霜月的缘故,巧合加上巧合,就是说不出的奇妙缘分。

    她也求过签,试图揭开迷惑,然而得到的结果只是个缘字。

    缘对寻常人而言,比较玄乎,但对神社巫女而言,却值得深思。

    缘之一字,意味着互相之间必有因果缠绕。

    神宫寺咲也道不明两个过去毫无关联可言的异国人之间为何会有这种奇妙的缘分,但她也想看看这份缘分还能延伸多远距离。

    纯粹是好奇心使然。

    她用视线余光瞥着白维,觉得他好像有些变化,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白维很自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保持着礼貌的距离:“霜月的求胜欲望比一般人强烈很多,她这辈子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失败了,你不该挑衅她的。”

    “我的求胜欲望也很重啊。”神宫寺咲不服气:“她最近变强了好多,是不是开小灶了?”

    “你以为我有能力给她开小灶?”

    “你过去不是神童吗?”神宫寺咲挑眉:“霜月跟我说过。”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谁过去还不是个天才?”

    神宫寺眯起眼睛:“你把自己妹妹丢在哪里,特意跑来就是跟我说这些?怕我不高兴么?”

    “算是吧。”

    “哎呀呀,这样可不好,让你妹妹知道,她不会生气吧?”神宫寺笑起来像只狡黠的屑狐狸。

    白维不以为然的喝了口麦茶,慢慢悠悠道:“她生气后只会追着你打,担心你的鼻梁骨。”

    神宫寺咲笑容一僵,联想到自己鼻梁骨断裂破相的未来。

    她幽幽道:“这种妹妹一点也不可爱。”

    “不,挺可爱的,对我而言。”白维笑出声来:“否则我也不会特意来给你递饮料了。”

    “你以为一罐饮料就能收买我?”

    “那两罐?”白维将没喝完的麦茶也放下。

    “毫无诚意!”神宫寺咲瞪大眼睛,鼓起脸颊:“你好歹再买一罐新的啊。”

    “我可没那么多零花。”白维摇头说:“打工人的钱得省吃俭用啊。”

    “我也一样。”神宫寺咲叹息:“我最近都买不起五万円的化妆品了……”

    “五十円的饮料和神仙水是同一种工业产物吗?”白维嘴角抽搐。

    “这个梗接的不错。”神宫寺咲眨眼,抛了个wink过来:“你果然有些变了。”

    “男人经历过换蛋期后都会迅速变得成熟。”白维笑道。

    “我其实听说过,柳生家被极道盯上的事。”神宫寺轻声说:“还有你住院的事,我原本也打算去探望一下,但是……”

    “被霜月拦住了。”白维已经学会了抢答。

    “嗯。”神宫寺以手扶额。

    “极道,地产公司,都是些小麻烦,我自己能处理,我也不希望把这份压力留到霜月身上。”白维摊开手心,像是掬起一捧洒落的阳光:“她的精力应该集中在提升自己上。”

    神宫寺咲将这幕尽收眼中,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了一下下。

    不知是被这句话里的兄妹情谊感染,还是单纯的见色起意。

    她轻咳一声,唤回自己涣散的理性。

    神宫寺认真的问:“你真的支持她去打御前大比?”

    “为什么不呢?”白维反问:“人活一辈子,难得年少轻狂,她也有这份资质去角逐至高的位置,哪怕失败了,也是为下一次积累经验。”

    神宫寺咲幽幽道:“御前大比是真剑胜负,能连续参与多次的人极少……失败几乎等同于死亡,她要挑战的可不单单是剑客,还有过去长存于幕府之下的剑道流派的秩序,瀛洲不是明国,她或许在海的那边待太久,都忘记瀛洲是什么样的地方了。”

    “制度森严……么?”白维不置可否。

    “她已经学会了像明国人一样活着,就不该试图再回到这里来,一旦回来,就必然落入那群人指定的规则里,做什么都处处受制。”

    白维点头,这些简单的道理他当然也懂,只是身为明国人,身为前世帝王,他不太在乎。

    这种规矩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很,之所以没被戳破,只是因为刀还不够锋利。

    “这些话,你跟她说过了?”

    “没有。”神宫寺摇头:“说了她也听不下去。”

    “你觉得我听得下去?”白维指向自己。

    “你真心为她好,就能听下去,除非……”神宫寺咲虚着眼睛:“你们兄妹两个一起疯。”

    “很对。”白维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他早就是个合格的疯批和乐子人。

    “唉……”神宫寺见到白维这幅表情,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说,将饮料喝完后扔进垃圾桶,起身后拍了拍衣袖:“我走了,要去训练了!”

    “现在去?”白维摸了摸鼻梁。

    “我可不想被她拉下。”巫女眼神认真:“我虽然没办法劝说她放弃,但可以靠武力来阻止她,如果她连我都打不赢,那还有什么资格去参加御前大比?”

    她说的那么认真,那么自然,打从心底就这么想,所以说出来时也丝毫没有半点犹豫和停顿。

    白维突然明白了神宫寺的求胜欲望从何而来。

    神宫寺的额上刷新出了一行新的状态列表。

    【与君共勉,轻言不败】

    没有倒计时,不设上限。

    听到这里,白维不由得打断:“你和她之间的关系有这么好么?”

    神宫寺咲回头,奇怪的歪着头:“我和她从小学时代就认识了,即便后来她去了异国,我们也没断开联系,已经是十五年以上的好朋友了,你不知道?”

    “啊这……”白维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神宫寺见到这幅神色当即就明白了全部,当即为之气结,火冒三丈。

    如果此时柳生霜月在这里,她的头顶肯定刷新了一行永续性的【防火防盗防闺蜜】的状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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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谈个恋爱啊介绍:
我曾是毁灭时代的强权; 
我曾是废土时代的凡人; 
我曾是卑微草芥的尘民; 
… 轮回转生一百次。 
每次都填非常简单。 这是最后一次了。 腻了…… 开摆!我只想谈个恋爱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只想谈个恋爱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只想谈个恋爱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