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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谈个恋爱啊全文阅读

作者:冰卿玉婕     我只想谈个恋爱啊txt下载     我只想谈个恋爱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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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暴君之死

    帝国历1314年。

    咆哮的火焰吞噬了古老的建筑,历史悠久的帝国首都罗马被一片战火笼罩。

    在战争之前,不论这座城市有多少的文化结晶、历史遗迹都是徒劳的,它必将被践踏被摧毁,仿佛它们也是帝国的象征般,被愤怒的联盟军队们拔除。

    一座座雕塑被推翻,不论那是军事将领,还是开国功勋,亦或者是贵族雕塑,吟游诗人,传奇导师……如此彻底的清算在古往今来的历史上少之又少。

    这显然可以证明,这场战争本身并非是正常的政权交替,而是一次由下而上的阶级革.命。

    曾经高高在上十几个世纪的贵族阶级们已经丧失了最后反抗的力量。

    恐惧与血与火灼烧着城市。

    战斗是一边倒的。

    被期许以众望的皇家禁军的平均素质简直令人觉得可笑。

    足足三万有编制的军团在反抗军短短三次冲锋下就一溃千里,相较于对方空地一体协同的成熟战术体系,只懂得发动骑兵冲锋步兵枪阵的帝国军队早已在战争理念中全面落后。

    更遑论在数千米之外就喷出烈火能击碎墙壁的钢铁之口,以及从天而落的天基审判之剑。

    不会有任何的奇迹发生。

    被冠以圣母玛利亚之名的墙壁终于迎来了它的破碎之日。

    在千年以降不曾委身于人的纯洁玛利亚之壁被血与火贯通之时,这场战场就已经结束了。

    余下的仅仅只是扫荡。

    杀光不肯投降的贵族;清算他们的罪孽;推翻腐朽的王朝。

    来自不同种族的反抗军们的咆哮声传遍了帝都的每一个角落。

    “杀暴君!”

    “杀暴君!”

    “杀暴君!”

    怒吼声震耳欲聋,仿佛要血染苍天般不死不休。

    ……

    皇家宫廷建筑群落,冠以开国皇帝凡尔赛之名。

    凡尔赛宫廷建筑俨然成了一种流传历史的独特风格。

    纯白色是这里的基调色,远远的看去,就如同一座盛开于大地上的白百合。

    花费了足足七个世纪,用了无数人力财力构筑而成的这座宫廷建筑本身就是建筑历史的一座丰碑。

    在用途上,它更是被打造成了碉堡般建筑的城塞,是一座城中之城。

    一百九十七条密道贯穿其中,让它上下错落的结构,最大化利用了空间,也提供了最短的布兵路线,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让军队占满城墙上的每个角落,堵住每一个可能被视作突破口的门道。

    数百年前的战争学家和建筑学家的才华在设计之初就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惜它根本派不上用场。

    因为再实用的设计的前提,也得是有人才行。

    要守住这么大一个凡尔赛行宫,最少也得有三千名骑士。

    如今的凡尔赛宫廷里,只剩下不到五十个近卫士兵了。

    “什么垃圾的建筑构造……有个ass用。”

    “直接火力覆盖就行了,这种建筑物的承重结构再坚固,只要连续炮击三天,肯定要垮塌。”

    “再不行,就上地动术和天基……龟缩在城壁后就是挨打的靶子,分分钟就给你埋了,挖都不用挖,等个两三天,一边吃着火锅唱着歌,一边等里面的人被活埋死光。”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以上的这些看法,全部出自帝国的掌权者,皇帝白维之口。

    他注定在帝国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作为末代皇帝,不仅败光了所有家业,还被人打光了整个帝国,甚至引发了阶级革.命,推动封建制度的落幕。

    很难有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

    然而,此时末代皇帝正乐不可支,笑容健康的如同坐在敞篷车上的肯尼迪。

    他坐没坐相的靠在皇位上,对着近卫骑士们翻出来的古老图纸一通好笑。

    即便已经再三驱散了凡尔赛行宫里的所有人,唯独这群曾经拔剑发誓过效忠于皇帝的士兵们不肯走。

    该说是为了荣誉,还是说太过于愚忠呢……

    白维不欣赏,但也不厌恶这群人,继而挥了挥手,打发走了这群忠心耿耿的骑士们,让他们去守着门外。

    他将手里的图纸丢到一旁,打了个响指,火焰将智慧结晶的图纸燃烧一空,而他连一丝心痛也无。

    “往后的时代,就不需要这些了。”

    他从皇位上起身,回头看了眼座椅,正准备一起烧了。

    这时,脚步声传来,在偌大宫廷的圆柱的阴影中走来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女子,她有着银灰色的长发,披着宽厚的防尘长袍,并不华丽,只绣着紫罗兰的花纹。

    高挑的女子摘下斗篷的头罩,脚步声从微不可闻变得清晰可见,高跟鞋敲打着晶莹剔透的地砖。

    头罩下的女子身材极佳,黑色紧身服和束腰勾勒出身材,高跟鞋更是让她身高接近一米九,大长腿在反光玻璃上行走,致命诱惑,一头银灰色的性冷淡短发,加上脸颊上紫罗兰纹样和淡紫色的眼影,进一步强化了这又纯又欲的御姐魅力,像是刺客又像是特工。

    不过她的实际身份,是白维麾下的秘密组织,‘黑蔷薇’的头号密探。

    更是早该被帝国和圣教过联手驱逐杀到绝种的混沌魔女的后裔。

    女巫微微欠身,单膝落地,臣服的跪在了青年身前。

    “见过陛下。”

    “啊,我亲爱的夏绿蒂,你可终于回来了,我真想用我那狗熊一样的手拥抱你杨柳般的细腰,给你一个告慰辛劳的亲吻,以免你用那过于柔情的视线盯着我,啊,这该死的翻译腔,要知道自从你离开后,我想你想到黑夜白天三天三夜不能停歇……”

    “……陛下,请您正经点。”

    “很难啊,你看,我马上就要死了诶。”白维拍了拍王座。

    “如果陛下不想死,我可以立刻带您离开。”夏绿蒂抬起翡翠色的眸子。

    “那可不行,我等这一幕可太久了,哪有正餐到来而客人跑了的道理?”白维坐回王座,露出纯粹如少年般的清澈笑容:“跟我说说吧,灰猫,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很顺利……几乎没有变化。”

    “几乎?”

    “他们比我猜想的还要克制些,以至于多了几条漏网之鱼。”

    “无妨,几条鱼也不可能扭转大势,贵族的立身根本可不是什么高贵血统,而是既定的那套规则,一旦帝国垮塌,没了金钱财富,也没了那套规则,他们就彻底完了。”白维托着腮帮:“该烧的都烧干净了吧?”

    “是。”

    “该杀的呢?”

    “雪豹、锦鲤、夹竹桃正在处理。”

    “等反抗军打进来就让她们撤吧,做到这一步也差不多了,你们女巫也已经忙活的够多了。”

    “我会通知她们。”

    “灰猫。”

    “请吩咐。”女巫谦卑的低头。

    “你们自由了。”

    青年不知何时已经从王座上走下,抬手轻抚女巫的脸颊,触碰的位置有黑色的蔷薇花瓣散落,散落在地,碎裂成一地晶莹的光点。

    “黑蔷薇誓言将会终结。”

    “按照承诺,汝等女巫一族的诅咒会消失,混沌魔女的恶名将被洗刷。”

    “这份莫须有的罪责,将由帝国皇帝白维亲手赦免。”

    “你们会在公国一隅获得休养生息的家园,如果不喜欢公国少变的天气,也可以去极东的樱岛看看,以现有蒸汽轮渡,小半年即可抵达,还有据说极地有不会飞鸟的胖鸟,会让人充钱,也可以去看看,但别打赏……”

    “总之,一直以来,辛苦你了,也辛苦你们所有人了。”

    “为了我这么个任性至极的暴君四处奔波。”

    “抱歉啊,以这件事作为把柄,要挟了你们那么久。”

    女巫惊讶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青年,他的眼神那么清澈,言语那么恳切,一如当初初见时的少年。

    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没有退开,而是将脸颊更加贴合的紧了一些,感受这份体温和温存。

    像只被摸着头发的乖巧黑猫。

    直至青年收回手掌,灰猫才再度开口。

    “恕我直言,陛下……还没结束。”

    “是啊,但很快就会结束了。”

    “你先退吧……我要等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可不能让她撞见你啊。”

    “那请允许我僭越,我将在会在预定的地方……等候陛下莅临。”她仍固执的不想退去。

    青年只得应下,轻松诙谐的说:“那你得去坟头前把我挖出来了。”

    女巫露出极为浅淡的笑容,瞬间魅惑,倾国倾城。

    她化作斑驳的灰雾,重新潜入阴影。

    戒备森严的帝都城堡,实际上四处漏风,早已任由谁来去自如。

    白维靠在王座上,仰起头看向挑高空间接近五十米的大殿顶端。

    收回目光闭上眼,富丽堂皇又仿佛泡沫易碎的华美大殿中央,青年最后一次拾起了作为当权者的威严,漆黑的眸子被代表力量和尊贵的黄金色所覆盖。

    大殿尽头的门扉传来轰鸣雷音,喊杀声和冲击声不绝于耳。

    恐怖的声浪袭来,最顶尖的圣域法师和宗师武者都在外拼杀,当真是华丽的大舞台。

    在并不漫长的数分钟后,大殿的门扉开启了一道缝隙,阳光穿过阴影的大殿投射进来,光芒如同一把笔直的利剑一直刺至皇帝脚下。

    落入眼中的,是雷霆,是火焰。

    是驾驭着龙与风暴与陨星的神庭剑主。

    是人世仅有的上位英灵。

    是杀穿了封魔深渊十三层的活史诗。

    是反抗军同盟的精神领袖和联盟最高执政官。

    莉莉安奴·槐尔特

    龙裔扬起手中利剑,她一路杀来,浑身早已被血色浸染,被风暴和陨星眷顾的上位英灵的眼瞳分别倒映着不同的颜色,一者青蓝,一者殷红。

    她隔着很远的距离,凝视着王座上的帝王,露出讽刺的笑。

    如今这个距离,她只需要一步就能触及,一路上,她从未如此靠近过。

    面对这名有着血海深仇的大敌,她不论如何告诫自己冷静,都无法平息内心燃烧的怒火。

    愤怒的龙息在胸腔蓄积,火焰填满了龙裔胸膛的火焰袋,衣着都被胸膛下方的火焰灼成滚烫。

    她吐出一口炙热火焰。

    堂皇的大殿眨眼间化作一片焦土。

    火光一刹,宫廷被摧残的不成模样,而王座安在。

    皇帝眼中象征力量的黄金瞳意味着他本也是此世罕见的至强之一,绝非一碰就碎的摆设品。

    “一路杀到余的跟前来了么……低贱的杂碎们,混血种,还有异种……”

    皇帝安坐不动,只是嗤笑:“莫不是以为集合一群乌合之众,就能倾覆了余的帝国?”

    “低贱?”

    “杂碎?”

    龙裔咬住獠牙,怒火燃烧胸膛,她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哪怕是当初年幼被奴隶主捕获并鞭打时,她也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羞辱。

    “等着,等着我把你从那张椅子上拖下来,把你撕成碎片时,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莉莉安奴咆哮着冲向了皇帝的王座。

    她最初只是一无所有的奴隶,所以才胆敢杀了拥有一切的尊贵帝王。

    愤怒到极致的神庭剑主,便是神祗也难撄其锋芒。

    上位英灵的剑光将天地化作一掣纯白。

    赌上全幅的剑锋艰难的突破了黄金色笼罩的领域,一寸寸的逼近,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溃败。

    可它还是坚定不移的往前,一点点的贯穿了帝王的躯壳,连通那看似神圣的王座。

    龙裔的利剑刺穿了帝王的肉身,看着青年眼中的金色光芒逐渐黯淡,她内心的每一寸都充斥着高昂和狂喜。

    她赢了。

    暴君,终于要死了!

第二章 最后一课

    当利剑贯穿了黄金瞳凝视下的领域,兵刃刺穿了肉身,鲜血涌出的刹那。

    无法言状的痛快化作喜悦宣泄。

    龙裔能透过这把剑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

    原来高高在上的帝王。

    也会流出红色的血。

    坐在王座上的仅仅只是个人罢了。

    尊贵、神圣、伟岸,不过都是人为化的标签,即是人,便没有不可以死的道理。

    一念之间,她想了许许多多。

    想到了凄惨的童年,想到了为人奴役的岁月,想到了她也站在贫民区眺望贵族街道的灯火。

    那一刻她内心产生的并不是麻木和盲从,而是一种费解,一种不甘。

    或许注定了她会走上这条路。

    可付出的代价太过于高昂。

    仅仅是为了让眼前的男人流下一滴血,到底死了多少人?

    战友、亲人、同伴、甚至是宣誓为帝国而战的敌人……

    都成了一具具冰冷尸体。

    白骨堆砌成高山,组成漫长的阶梯,搭出一条累累血债的道路,通往帝王。

    “仅仅只是一滴血就够了吗?”

    帝王眼中的黄金色黯然了一刹,紧接着疯狂燃烧起来。

    “就这点能耐!”

    或许是临死前的爆发和疯狂。

    狂怒的帝王霍然展开领域,黄金的力量笼罩了半个行宫城宇。

    “没用的。”

    上位英灵眼中的怒火逐渐平息,在宣泄了复仇的快意后,她冷静了头脑,却忍不住去戏谑。

    “当这把剑刺中你的躯壳时,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再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赤色的灰烬飘飞,如同一片片零落的残片羽毛。

    帝王眼中流露出错愕之色。

    “这把剑……”

    “它的里面埋入了一块螺旋碎片,天地开辟的力量,你承受不住,不论你获得了多少的不死性,在这把剑的作用下,都是无效的。”

    龙裔的话语低沉,渐渐的,那张血染的清丽面容被笑容所覆盖。

    “你要死了,帝王。”

    她扭动剑柄,悄然间变化为螺旋的剑身扭转,如同一枚钉子旋紧,刺入更深处。

    帝王被牢牢钉死在了王座上。

    螺旋的尖刺嵌入身体,血肉被灼烧,近乎不死的生命也在迅速流失。

    神秘,会在更高级的神秘之前失去效用。

    生死,在利刃贯穿躯壳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

    帝王的眼神在颤抖,身体在战栗,五指死死的按住王座的扶手。

    他大口的喘息着,似乎要说不出话来。

    脸上接连闪过否认、狂怒、震惊、逃避、恐惧、狰狞等等不同的表情,不断变化。

    龙裔的视线毫不偏移的锁在他的面容上,近距离的端详着,观赏着。

    一代暴君的末路之时,会是如何神态。

    这是天赐予她的奖赏,是她所应得的战利品。

    “你要死了。”

    她浅浅的笑着:“你为什么不哭呢?”

    帝王被这句话所激怒了,他抬起手,修长苍白的五指如同厉鬼索命般探向龙裔的脖颈。

    即便虚弱至此,他仍然有可能拧断眼前英灵的脖子。

    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哪怕是死了,她也绝不可能放手。

    生死仇敌分外眼红。

    就在龙裔以为自己会被扼杀的时候,那只手却并未扼断她的脖颈,而是轻轻的触碰在她的脸颊上,将一缕染血的暗红发丝别到耳后。

    突然间的亲昵动作令莉莉安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几乎下意识忍不住要撤回剑锋。

    但下一刻,她的所有动作都瞬间僵住。

    帝王眼瞳里的黄金色一点点的黯去。

    失去了威严、失去了神圣、失去了力量的帝王正在逐渐褪色。

    褪去皇帝的威严,余下王座上的平凡者。

    他半垂着脑袋,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的分明是释然而得意的微笑。

    金色褪去后,漆黑的眼瞳,漆黑的长发,苍白的面容……都是那般熟悉。

    那不是帝王。

    那是白维。

    女子的瞳孔剧烈收缩。

    “不,不,这不可能……”

    她第一时间是否认,是拒绝,是咬牙切齿的怒吼:“你怎么会是……!”

    她咬住牙齿,獠牙尖锐,可愤怒的嘶吼下一刻就化作呜咽声:“你怎么会是……”

    青年抬起手,轻轻掐住她的脸颊,捏了捏有些清减的脸蛋。

    “你瘦了好多。”

    “不过,更漂亮了。”

    他看着早已不是少女的成熟女性,轻笑:“好久不见,莉莉。”

    鲜有人知的昵称从青年口中唤出,毋庸置疑也无需猜测,只会是他。

    莉莉安奴的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攥紧,费解、疑惑、错愕,数之不尽的情感涌来,顷刻间吞噬了她内心高高筑起的理性城防,摧毁的一丁点都不剩。

    通红的眼里留下清澈的泪水,落在地上,被高温的余火蒸发。

    “老师……”

    本以为早已死去的人就在眼前,她有无数的话语想要说,上千个日夜积攒的话想要倾诉。

    可不知如何说起,也不知如何问起。

    她仍是曾经的那名怯弱的女孩吗?

    他仍是当初的那名阳光的青年吗?

    胸口像是被火焰灼穿般窒息难过。

    可与她截然相反的是,青年始终在微笑,微笑着,然后……

    “咳……”

    咳嗽声中,血色染红了白色金色的华美长袍。

    纠结的心思被抛之脑后,她或许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憎恨多年的帝王,亦或者是亦师亦友亦血亲的青年。

    但痛苦是真的。

    莉莉安奴颤抖着嘴唇,复仇的虚假喜悦被撕碎,她似乎想要问什么,可久久不知如何开口。

    青年靠在王座上,半闭上眼睛,难掩倦色。

    “真是漫长的半生啊。”

    “我等了很久很久,你没让我失望,推翻了帝国,也杀死了帝王。”

    “我会带着腐朽的制度被埋葬在历史里,钉死在耻辱柱上,作为暴君带走全部腐朽的余毒。”

    “而你,是我此生的最完美的作品,也是我留给世界的一份礼物。”

    “莉莉安奴·槐尔特……white……我将自己的姓氏分享与你,你将承过我的重担,代替我领导多种族的民众们重建一个平等自由的国度,让红色旗帜布满这片领土,不要再让他们成为牛羊。”

    “这就是老师,给你上的……”

    “最后一课了。”

    他握住弟子的手,将利剑送进身体里,血如泉水涌出。

    布下此生最完美一局,走完最完美的落子,再无任何遗憾。

    白维靠在王座上,浅笑着,如同在午后困倦般,轻轻闭上眼睛。

    “我困了,先睡一会儿。”

第三章 葬礼

    “他是伟大的导师。”

    “他是无暇的领袖。”

    “他即便身死,精神也将化作旗帜,指引吾等。”

    “美好的仗已经打完,应行的路已至尽头,当守的道也已经守住,从今往后,会有公义的冕冠为他留存。”

    墓园。

    葬礼。

    孤零零的石碑下,放置着漆黑的棺椁,抛下花枝,掩埋,填土。

    人群前来哀悼,人群逐渐散去。

    一袭黑裙的莉莉安奴独自留到最后。

    她走近,抚摸着墓碑,渐而化作无声呜咽。

    眼泪已经流干了,她快哭不出来了,眼角滴落的是红色的血。

    她继承了来自墓碑下那个人的一切,不论是力量、思想还是地位。

    可这份传承的代价有多么沉重?

    友人们争相战死,唯独她不能死,唯独她得活下去。

    如同咀嚼了同伴们的尸体走出荒野的豺狼。

    甚至连敬爱的深爱的崇敬的至亲的灵魂也鏖杀嚼碎。

    她其实并不想要这些,她想要永远的做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同她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而不是被孤独的抛向未来,那是或许是很多很多人所畅想的光明前景,却是她的地狱深渊。

    莉莉安奴不由得去怨恨,怨恨独自长眠于地下的他。

    他一手缔造出了新时代的开幕,却自私自利的将自己同那过往的旧时代一同埋葬。

    多么残忍,多么自私。

    她真恨不得报复他,将自己也埋葬同一座棺椁里,生死都不要分开,让他的精心筹谋变成镜花水月。

    可她又不能这么做。

    她背负了太多了,已经注定不能轻易的死去,哪怕无数亡魂诅咒,无数日夜不得安宁,她的脚步也不能停下,灵魂也不能屈服,心肠也不会在软下半分。

    在她怀抱着再无生气的尸首嚎啕大哭的一夜里,她就彻底的杀死了过去的自己。

    “终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

    她轻抚石碑,转而离开。

    “我会来找你的。”

    ……

    深夜,空旷冷清的墓地里迎来一行五人。

    五名女子打扮各不相同,有的花枝招展,穿着贵妇人的长裙;有的披着兜帽灰袍,如同见不得人的窃贼。

    她们交谈着,言语里都是欢快和愉悦,像是还清了贷款的上班族,走在路上都神清气爽。

    一名头顶猫耳的女孩走到墓碑前,抬起小爪子敲了敲地面。

    “老板还不起来吗?”

    “他或许已经起来了,指不定这儿是空的,你信不信?”另一名穿着贵族小姐服饰的女子敲了敲手里折扇,戏谑的说:“或许早就和谁私奔了。”

    “老板不会做这种事。”

    提着卖花篮子的少女走近,她或许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但自信却最为膨胀。

    “要私奔也肯定是带着我一起啊。”

    “夹竹桃,别以为你名字里有个桃字,就可以随意想屁吃。”猫耳女孩瞪着眼。

    “要打一架吗?”花篮少女毫不畏惧的回应挑衅。

    “又吵起来了,真无聊啊……为这种小事,你说对吧,贝塔。”

    “嗯……”一袭维多利亚式女仆装的女巫点头:“我个人倒不是很在意正妃或者侧室的问题……只要能照顾主上,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贵族小姐‘锦鲤’默默往旁边移开两步:“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这眯眯眼明明很可怕。”

    “毕竟你和我们的出身不同,对陛下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贵族小姐蛤!”雪豹双手叉腰的反讽。

    “行了,都别争论了。”灰猫抬起翡翠色的眸子,淡淡道:“动手开挖。”

    花篮少女犹豫道:“真的要直接挖出来?陛下不会生气吧。”

    “不会的不会的。”锦鲤卷起袖子,跃跃欲试道:“他肯定起来第一句就是‘朕的帝国亡了没’。”

    几名女巫对视一眼,噗嗤一笑。

    然后拿起铲子开始掘坟,干的热火朝天,甚至有些兴奋。

    能活着挖自己老板的坟,那得多激动,一想到过去被克扣的工资绩效,手臂就不由得多了几分洪荒之力。

    埋下去还不到半天的棺椁很快就露了出来。

    雪豹小心的抬起棺椁平放在地面上,她的几乎和长腿等长的尾巴摇摆起来。

    “嗯,老板好像还在睡着,没听到什么声音。”

    “哪来这么多事,让我上撬棍!”

    锦鲤二话不多抄起物理学圣剑,就把棺材板给掀开了。

    贝塔抬起手,掌心飘起一团灯火,火光和月光同时照亮了棺椁里的人。

    青年穿着一袭黑色的衣着,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椁里,四周的空隙填满了纯白色的花朵。

    安详。

    静默。

    气氛忽的变了。

    便是最为兴奋的锦鲤诧异的的挑起眉头:“喂,混账老板,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她嚷嚷的喊了一声,丢下撬棍,很轻的踢了脚棺材。

    白色的娇嫩花朵微微摇晃,面色宁静甚至带着浅笑的青年没有半点动静,就像是做着一场美梦。

    “老板?”雪豹弯下腰,附在棺椁近侧,伸手轻轻触碰青年的手背指尖。

    她触电般的收回手指,脸上少了几分血色,冰凉的……凝固的……

    夹竹桃丢下了花篮,摸了摸青年的脸颊,早已踏入圣域觉醒黄金瞳的帝王尸体怎会轻易腐朽,仍然如生前最后一刻,只是没有了温度,没有了心跳,没有了鲜活。

    “骗,骗人的吧……”夹竹桃跪坐在地上,指尖回馈的感触,就像是触碰石头一样,没有魂灵,没有生机。

    风度翩翩的女仆也慌了神,她几度看向棺椁,却没确认的勇气。

    沉默着的灰猫上前,抬起手,灰雾如利刃,轻易撕开了黑色的葬服。

    青年胸膛中央的伤口呈现在了众人眼中,螺旋的纹路,残留的气息,直至此时也散不去。

    肉体并未瞬间分解,而是一点点的化作灰烬,消散湮灭为虚无。

    这样的伤势,便是神祗……也断然不可能活下来。

    “……”女仆失声的捂住嘴。

    她看向棺椁里安详长眠的青年,痛苦的弯下腰,忍住灼痛喉咙的杀意。

    女巫们慌了,先前的喜色被一扫而空,巨大的沉默和悲哀笼罩了她们。

    先前还在墓地周边嘲笑前来葬礼的客人傻的可爱,如今同样的心情沉甸甸的压过来,令她们喘不过气。

    是真的吗?

    他真的……死了?

    “我不信!”

    雪豹呜咽着嗓音:“老板怎么会死!他连深渊中的大魔都能搏杀……”

    “我也不相信!”

    夹竹桃眼里恢复了些神色,竭力否定眼前的事实。

    “老板那么厉害,能杀死他的只有神!连教国的教皇都做不到,不是吗!”

    贵族大小姐的锦鲤也晃了晃脑袋,挤出笑容。

    “对,对……”

    “都说祸害遗千年的,这家伙不活到世界末日才奇怪!”

    “他肯定只是受伤太重,还在休息而已,假死罢了!睡一觉就好了,就是会有点长。”

    几名女巫乐观的互相笑着,互相安慰。

    说着可能连她们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对眼前的事实视而不见。

    仅仅是因为她们内心最深处不愿意也不想去接受这份残酷的现实。

    她们不愿承认……那个被尊为共主、强若神魔、心怀天下、冷酷慈悲的帝王就这么死了。

    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明明多少次都在畅谈退休后的日子,他怎么会舍得这份得之不易的自由?

    可这时,有谁开口。

    女仆贝塔轻轻垂下手,眼神里无喜无悲,没有焦距。

    她轻声道:“陛下,真的死了,各位,接受现实吧。”

    雪豹闻言抬起眼眸,一双雪银色的眸子变得暗红。

    “你再说一遍!”

    狂暴魔力奔涌,震撼这片坟冢。

    “是螺旋碎片。”

    女仆抓着衣角,低着头,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动摇和声音的悲戚。

    “是创世碎片……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在这种力量下活下来,主上也不行。”

    又一次,女巫们的希望崩塌了。

    夹竹桃呢喃道:“可……为什么?为什么,大哥哥会死掉?”

    雪豹狞笑:“是莉莉安奴是么,是这个女人……”

    “不……”女仆艰难的说:“如果不是主上一心求死,即便是莉莉安奴持有螺旋碎片,也不能杀了他。”

    “所以说为什么啊!”锦鲤狠狠的踢碎了地砖:“他活着不好么,凭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接下莉莉安奴的那一剑,傻批吗?是不是傻!@#¥@……”

    贝塔声音惨淡而苍白。

    “或许,这才是主上想要的结果。”

    “一个没有他也没有帝国的世界。”

    “他是帝王,失去了帝国的帝王,没有存在的意义。”

    “主上完成了此生的目标,著作了完美的剧本,欺骗了世界,也重塑了腐朽的国制。”

    “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死在莉莉安奴的手下,是他求之不得的结果。”

    她按着心口,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打湿了泥土,滴落在白色花蕊中。

    泣不成声的女巫沙哑着声音。

    “主上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但他为了达成这份愿景,杀了人,杀了很多人,牺牲了很多人,利用了很多人。”

    “所以,他一定认为自己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即便是多少次跟我们描述畅想了退休后的生活,但他一次都没提到过他将来打算去哪里……他根本没想过,他真正想要的……”

    “只有死亡,只有永远的安息。”

    “所以,够了,足够了……让他……”

    她移开视线,凄婉的哀求:“好好休息吧。”

    荒凉夜幕下,女巫们环绕着死去的帝王,她们望着再也醒不来的那个人,心口是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帝国崩塌,秩序重建,你我都全部自由,只是这样美好的结局下,永远的埋葬了一心为国为民的他。

    ……为什么你可以走的如此洒脱呢?

    沉默很久就的灰猫弯下腰,低下头,额头几乎要贴上青年的额头,灰色长发垂落在肩膀,嗓音沙哑低沉。

    “陛下,快点醒来好么,别再恶作剧了。”

    她轻轻摇晃他的肩膀,对着无声的尸体说着话。

    “陛下,请您陪我说说话。”

    “我们约好的,要去极东看樱花,去极地看不会飞的鸟。”

    嗓音染上哀伤,语言渐渐堵塞,女巫拥抱着回不来的人,恳求着,祈求着。

    “陛下……别贪睡了……”

    “求你……”

    “醒醒啊……”

    女巫将五官埋入葬花中,凄凉的哭声传遍荒野。

    只是再如何哀伤的恸哭也唤不醒已逝者。

    这一夜,灰色的燎原之火,将坟墓周围数十里燃成废墟焦土。

    曾有人远远的看见,灰色的魔女在烈火之围中哀伤恸哭。

    大火灼尽一切,也带走所有过往。

    只剩下一群无法舍弃过去的生者们,如亡灵般漂泊在新生的时代。

第四章 《非常简单》

    【您度过了帝王的一生】

    【正在进行数据统计】

    【评价生成中】

    【你在这并不漫长的一生中达成了以下成就】

    【舍我其谁——排除所有敌对者,登基加冕】

    【不敬诸神——你下令拆卸了国内所有教会,放逐神权信仰】

    【暴戾君王——你的暴戾令整个帝国的子民为之闻风丧胆】

    【霸道征服——你摧毁了五个国家】

    【亡国.之君——你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政权被摧毁,自己的宏伟帝国毁于一旦】

    【创作素材——你成为了后世无数作者们的创作的素材对象,或是抹黑,或是中立,甚至不乏将你噶掉吉尔变成傲娇黑化萝莉的恶趣味小说】

    ……

    【星星之火——你亲手点燃了阶级革.命的种子】

    【天下血火——你开启了全面反抗帝国.主义的大时代】

    【英杰史诗——你的战斗和你的冒险经历成为史诗,被后人传唱】

    【圣教之敌——你动摇了三位圣女五位主教的信仰,并促使其赤化】

    【封神之战——你唱了七天七夜的空城计,玩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戏法,保全了反抗军的火种,为卷土重来坐下铺垫,同时也牺牲了自己,达成了足以封神的军事奇迹】

    【军事天才——你的军略方针流传了五百年,为无数后人所敬仰学习】

    【天下大同——你宣扬的大一统和种族开放学说,为世人所接受】

    【天下师——你开创性的思想源流,指引了世界变革的方向】

    ……

    【女巫之友——保卫并守护了混沌魔女的圣域】

    【千年救赎——洗刷并赦免了魔女后裔的罪孽】

    【一生挚友——你拥有至少一位愿意为你而死的好友】

    【中央空调——我的挚友似乎有点多?】

    【偷心怪盗——多位女性为你所倾心】

    【至死不渝——什么踏马的叫爱情!】

    【生离死别——什么踏马的叫刀子!】

    【孑然一身——你没有任何伴侣和子嗣,至死都是童贞】

    ……

    【敌我同源——陛下,你何故要造反呢?】

    ……

    【成就梳理结束,评价生成完成】

    【身为皇帝,你本可以选择另一种更轻松的方式,但你只觉得风雨飘摇的帝国并没有值得拯救的价值,而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反了自己的政权,挑战了更高难度,这一开创性的操作,为你后续十八年的活动埋下伏笔,你化身为两者,一是无情冷酷的帝王,一是宣扬星火的导师,两者联袂,打造出了史无前例的革.命浪潮】

    【并不是皇朝周期论的同一阶层的权力更替,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阶级革.命,原本还有机会再兴的帝国就此走向灭亡,时代进程足足被强行推进了五百年……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次波澜壮阔的人生,但仍不完美,帝王的人生仅仅只是你人生的一小部分,成了更加微不足道的注脚】

    【从你写好剧本的那一刻,帝王的落幕就成了结果,作为一名开辟新时代的人,你优秀至极;而作为一名皇帝,只能说是无比失败了】

    【评价:SS+(史诗级)】

    ……

    一座峭壁绝峰之巅,上方是一片无垠星空。

    白维坐在孤零零的峭壁上,看着星光洒落,光焰俏皮的勾勒成数据化的文字。

    对他过去经历的人生进行打分评价。

    对此白维并不是很关心,他只是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反正至今为止也没拿到过一次神话级,评价权在你手里,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评价结束】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缕星光从天穹落下,划过山峰之巅,陨星落地,落地化作一座石碑。

    在这座石碑的后方,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石碑仿佛茂密的林木。

    都是已然结束的人生。

    算上最近这次的帝王的一生,正好是九十九次。

    白维抬起手摸过石碑。

    【请写入一句此次人生的感悟或评价】

    白维扬起嘴角,毫不犹豫的在石碑上留下了四个大字。

    【非常简单】!

    一如过去的九十八次,全部都是——非!常!简!单!

    字数不多,但侮辱性极强。

    “下次还填非常简单。”

    白维伸了个懒腰,对着星空挑起眉毛。

    “下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一百次,是约定好的上限。

    通关一百次,他便就此自由。

    白维的起丶,仅仅只是个普通人,一次偶然,他在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店铺里买了杯独特口味的咖啡,然后在路上遇到了一名非常漂亮的男人,对方自称为神祗,需要他配合一下,做一次实验。

    对方甚至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他被拉入这片奇特的空间,被迫去体验上百次的人生。

    每一次人生,都是一次轮回。

    只要通过百次轮回,他就能重获自由,并且得到回报。

    白维经历了九十九次轮回,却再也没有见过那名神祗。

    这令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记忆有错,但怀疑是没有意义的,他待在这片空间,也根本别无选择。

    只能接受这场并不公平的游戏。

    当白维接受了之后,仔细去推敲时,发现这所谓的轮回游戏,实际上就是个加强魔改版的人生模拟器。

    它是可以进行预设的。

    预设的项目有‘异世界复生’‘重活一世’‘上天堂住洋房积天使’‘下地狱住公寓导魅魔’之类……

    这些都是主要项目,选择了主要项目之后,可以进一步选择选择次要项目。

    譬如异世界复生下面的子栏目,可选项目有不同世界观,譬如‘日式西幻’‘东方武侠’‘兵王都市’‘萌系二次元’等等,难度也分为轻松、普通、困难、地狱几类……

    选择世界观后,也可以进一步确认什么样的额外服务,有‘英雄祭坛’‘强健体魄’‘游戏模板’‘邪神子嗣’‘科技创世’‘天意图书馆’等等多达五十种不同类型的服务……其中游戏模板也可以细分为不同类型的游戏,RPG、SLG、FPS等等……不同游戏模板,获取的能力也不一样,决定了是P社玩家还是群星玩家还是捡垃圾玩家。

    再然后,是进一步选择出生的选项。

    甚至连妈是谁都可以选,在日式西幻里,什么精灵公主,人族王妃,魔导法师,剑圣,富豪,村姑等等……当然,如果选择了‘邪神子嗣’模板,这一行就变成了灰色,出生不可选;世界观是萌系二次元的话,似乎也可以追加设定,选择出生后的人际关系……譬如有个人美声甜性格好的幼驯染;五岁时候再来个没血缘的姐姐妹妹;隔壁再塞个年纪轻轻的未亡亻;又或者出门捡个濒死的龙当女仆……诸如此类云云。

    这些设定列表中衍生出的不同种类的搭配,可能多达数十万上百万种……各种想屁吃的人生都可以有,桃子水塞满的那种,也不是没体验过。

    起初是这样的,至少前十几次,白维并未感受到生存压力,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就感受到了压力开始巨大。

    因为人生的主要预设选项,是不能选择第二次的。

    不论是哪一种人生,只能经历一次……简单的选择结束后,势必面临困难的人生。

    ‘教师的一生’‘公务员的一生’简单的也就罢了,还有‘诈骗犯的一生’‘精神病的一生’这些令人精神生理双重抗拒的预设,越到后面,它的变化就愈发丧心病狂,‘黄衣教派信徒的一生’‘魔法师的一生’‘禁魔骑士的一生’‘牛头人的一生’‘巫妖的一生’‘血狂剑豪的一生’‘斩妖司指挥使的一生’等等诸如此类……

    世界体系在变化,强度也不断加注,到了最后,已经和普通人的一生再无半点关联了。

第五章 百世一生

    经历太多次人生。

    白维很难维持住自己原本的价值观。

    人在什么环境里就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要是当了三十年的精神病,怎么都不可能精神正常。

    基本上,为了规避这种情况的发生,他早期采取了‘速通’的办法。

    大概有二十次的情况下,他选择直接自裁,快速结束了这一辈子,免得遭受额外的困难。

    特别是他一睁开眼,看到是血色的月亮,而且一群触手怪对着他嘿嘿发笑的时候,想都别想,直接咬舌自尽。

    邪神子嗣,谁爱要谁拿去!

    当然,这种办法是有相当大的代价和风险的。

    前一次的评价,直接关联到下一次的人生预设。

    自尽给的评价非常低,仅仅一个E级。

    很多开挂的选项,美好的选项,都要求消耗一次高评价。

    举个栗子。

    龙女仆价值一个S,碧蓝舰娘价值一个A,温柔贤淑的幼驯染价值一个B,数值全部拉满的天降价值两个B。

    简单级别的世界难度价值一个S,普通级B,困难级C,地狱级白给。

    英雄祭坛随机抽取价值A;固定选取价值S;神霄雷法价值双A;见稽古价值双S;盗火者之力价值SS;纳米战斗服价值双B;骑士系统价值B~A+;圣魂白虎价值SS;无间红莲价值SSS。

    SSS可以拆成三个SS,SS可以拆成三个S,以此类推,一直到D级。

    如果多个+号,就可以多拆出一个次级评价。

    除了SSS级不能合成之外,其他评价也可以用低级评价三合一。

    经过前十次的人生后,一切都开始明码标价。

    而且前十次的人生,拿了太多外挂,评价都稳定在C级。

    C级到后面基本上换不出什么好用的东西,勉强只能换个只能砍小怪的飞天御剑流。

    D级就只能换点新手套装或者盲盒什么的……基本上没开出过好东西,最好的时候,也就给了个扎古。

    偏偏那次去的是魔幻世界,这要去哪儿给它找充电桩?

    可以想象,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头。

    如果不是实属无奈,白维是不可能选择自裁的。

    每次遇到这种糟糕情况,他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忍住,愤愤不平的写下了‘非常简单’。

    大约进行到了三十次时,白维经历了一次非常惨痛的人生,精神险些一蹶不振,几乎要支撑不下去。

    他最后找到了一种办法来解决困顿的精神。

    记忆封印。

    价值D级评价。

    往后,每次经历一次人生,他都会进行一次记忆封印,残留的记忆会刻在石碑里。

    需要时他才回去提取一些,不过基本上是不会再去触碰,过去的事记得太多并不好。

    经历帝王的一生前也同样如此,封印了前一次的人生记忆,让他以万全的精神状态挑战。

    在只消耗了价值A级评价‘数据模板’的情况下,此次只用了十八年结束了人生,并斩获SS+的评价。

    这是他拿到的第三个SS+,于是……

    非常简单.JPG

    因为上一次的人生经历实在令他嗨到不行,精神状态不能说非常饱满,只能说是愉悦爆表。

    他伸了个懒腰,开始准备最后一次的人生。

    打开预设列表,划过一排排已经黯淡的选项,落在了最后一栏。

    【???的一生】

    “怎么还是问号?”白维挑眉。

    可惜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一百道选择里的最后一道。

    如果实在糟糕透顶,是个大坑,那就自尽了事。

    哪怕留下不完满的句号,也不要折腾自己。

    如果不是坑,那就好好过过安生日子,就当是度假。

    他以随意的心态点下按钮,旋即文字上的问号开始剥落,剥落的文字被星光照亮。

    【百世的一生】

    【愿所有遗憾得到弥补】

    白维:“就这点?”

    难道是坑害我太多次,终于想通了,决定在最后一次放我自由?

    只是在选择这项预设之后,下面的一切都变成了空白字符。

    【此次人生,不能进行能力项目预设】

    【你曾经拥有过的能力将会以意想不到的形式得以复苏】

    【你将注视着你】

    意义不明。

    白维瞥了眼自己剩余的三个SS+评价和若干低级评价,不由得摇头感叹,自己打游戏时候的仓鼠病倒是没治好的迹象,到了最后的最后,反而变得富裕起来。

    本打算一口气全用了,开几个无敌挂莽穿全世界,没想到反而什么都用不上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还是坑了自己最后一次。

    白维仰头凝视星空。

    同样的星空看了太多次,早已熟悉每一个星辰的位置,它们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一片虚假造景。

    或许也根本没谁关注自己,只是一个系统在运作着。

    也许自己只是被外星人抓住,做了一场无谓的实验。

    怎么都好,反正距离自由一步之遥。

    既然不能预设,干脆也不用再想。

    他神色平静:“开始吧。”

    【是否执行记忆封印】

    这选项还在呢?

    “不了,这次不用。”

    白维对上次人生毫无愧疚也毫无遗憾,反而引以为傲,这份自信的留存对他至关重要。

    身为帝王和导师的那些时光已是过往,铸造了黄金的威严、高贵的灵魂和不屈的意志。

    他从未对自己如此满意过。

    无需封印。

    就这样吧。

    不清楚这次会是怎么样的人生,倒是有种奇妙的期许在。

    第一次不清楚会是什么样走势的人生,倘若连个目标都不给,完全的自由散漫,那或许也不错。

    只要别开局丢个哥斯拉或者扬陆城下来,自己还是乐意老老实实谈个恋爱过完一生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每一次人生大部分都是孑然一身。

    这一项成就,好像从第五十次开始就一直是固定状态了。

    好像前十次的确是没有这项成就,毕竟前十次都选了送妹子的服务来着?

    往后的评价值不够了,所以没的选,没了这份天降的白给,孑然一身就变得常态化了。

    哦艹……原来我是个恋爱苦手?

    这次我得试试脱个单。

    过去没这份余裕,只想着快点通关,哪有心思谈情说爱,女人只会影响我坐黄金马桶的位置。

    现在倒是可以享受人生了,真希望别给我安排个陷阱。

    白维整理好心情,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开门吧。”

    【星门开启】

    【空间坐标落点:天位宇宙,中心偏移,第九次元维度,小猎户座左悬臂】

    【时间坐标:暴君之死五百年后】

    白维:“?”

    他一个激灵:“等等,什么之死?你把我丢同一个世界去了?你这懒狗,说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呢!你妈.的,你不能这样,给我换个……”

    【开始传送】

    “焯!”

    星光引导,人影消失在原地,除了一声痛骂外,残留的还有一抹尚未散去的灰烬火星。

第六章 苏醒

    “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妹妹了。”

    “你是哥哥,可得好好照顾她。”

    “快快,来打个招呼吧,都是大孩子了,别扭扭捏捏的。”

    ……她怎么不说话?

    “啊,这孩子是瀛洲人呢,还不太会说明国话。”

    “所以教她语言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比她大个三岁,正好能教她功课。”

    ……好麻烦。

    “臭小子,有意见也别当面说,她多少还是听得懂的。”

    “她以后也能分担些家务,帮你收拾收拾狗窝。”

    “还有,注意点,别欺负她,不然的话。”

    ……你以为我会欺负这么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不是,她习武的,我怕她把你骨头打断。”

    ……至于?就她这小身板,要真敢动手……

    “嗯?”

    ……她就得跪下来,求我别死!

    “确实。”

    “看你憋的这么辛苦,有个妹妹很高兴吧。”

    “但你高兴的太早了,以后你零花钱扣一半!”

    ……反正一百和五十区别也不大。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

    ……

    “你以后就住这儿了,我每天给你补课两个小时。”

    “隔壁房间是我的,有问题来找我就行。,生活用品我带回列个表给你,需要自己去买。”

    “毕竟不是大户人家,规矩不多的,你随意点,啊……你哭什么?”

    “我没在凶你啊。”

    ……

    “我补了点瀛洲话,来跟我切磋一下,你再不开口说话,真成哑巴了。”

    “莫西莫西?四里麻赛?仆の霓虹口真当上手?”

    “……你刚刚是不是翻白眼了?”

    ……

    “你脸怎么了?”

    “学校跟人干架了?”

    “难道是霸凌?谁干的?”

    “你等下……”

    “你按着我干嘛,让我报警啊!”

    ……

    “我脸上啊?出门摔了跤。”

    “腿?腿没事啊,腿好得很,没事我给你走两步。”

    “我还能小跑,我还能大跳,诶,大跳!”

    “哎哟卧槽,脚滑了!”

    “小小皮外伤而已,你哥我拿刑部举荐,以后要考锦衣卫检察机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你明天开始,就可以正常去上学了,该处理都处理好了。”

    “要觉得害怕,把这木棍带着……哦,叫竹刀是吧?我不太懂这个,你把这带上,谁欺负你,你拿这个敲她脑袋就行了,不过想来不会有这种碧池了。”

    “……”

    “你怎么又哭了?”

    ……

    “啊?你要学中文啊。”

    “行啊当然行,我可太行了,你等等,我找下书,大半年前买的,不知道放哪了。”

    “在这儿呢……你坐下,我跟你慢慢说。”

    “先学小儿三字经。”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不读‘悦’,就读‘乐’,我现在是肯迪尼做敞篷车,乐着呢。”

    ……

    “阿尼。”

    “叫哥。”

    “欧尼。”

    “叫哥。”

    “哥。”

    “叫欧尼……嗯?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学习了?”

    “嘻~”

    ……

    “哥。”

    “昂?”

    “没事,就喊喊你。”

    ……

    “妹啊,商量个事行吗?”

    “不行哦。”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不行哦。”

    “我生活费被断了,得出门打工挣钱啊,路上通勤有点长,早晚都赶不回来吃饭了。”

    “仆の明国话,不是很好……听不懂哥在说什么。”

    “我认真的。”

    “那家蛋糕店的店长女儿很好看呢,还是哥的老熟人,对吧?”

    “惊!”

    ……

    “你还是决定提前毕业了啊,也不打算在这儿读大学么?”

    “嗯。”

    “在明国待着不好么?都待了五年多了。”

    “对不起,哥。”

    “没什么对不起的,就是你还没成年,放你一人回去,我有些不放心。”

    “嗯?”

    “我跟叔叔婶婶说过了,跟你一起去瀛洲,担任你一两年临时监护人,这段时间也静心准备下将来公考。”

    “真的?”

    “我骗过你?”

    “最喜欢你了,哥!”

    ……

    “这儿就是瀛洲啊,还挺繁华的,但也有点老旧。”

    “你家原来这么大么?这地皮得值多少钱啊……还是永久产权。”

    “嚯,这么大房子,不过好空,木质结构也老化太严重了,感觉起码五十年了。”

    “你递给我扫帚水桶几个意思?这么大空间,让我一个人打扫?”

    ……

    “三个月了,安顿不下来啊,嗯,各种不习惯,最不习惯的还是那群极道,这里的警察不管事的吗?”

    “是有点想回去了,不过,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这儿的。”

    “要回去就一块回去吧……虽然我知道你不想回去,慢慢来,我等你想通吧。”

    ……

    “噢噢,学校的合宿啊,那你在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我一大老爷们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行,我不唠叨了,你现在比我厉害。”

    ……

    “那边的明国人,站住!”

    “堵住他!”

    ……踏马的,这群极道疯狗,老子出来买袋盐都能碰到三四波!

    ……

    “你签不签!”

    “真是硬骨头,我看你是真没见过极道啊!”

    “给我打!狠狠地打!”

    “我再给你几分钟的时间考虑下,不然我就剁下你的手指寄回去!”

    “想好了么?”

    ……呸!

    “你™敢吐我口水,找死!”

    “还敢咬我,刀,把刀给我!我要剁了他的手指头!”

    “诶诶诶,都轻点,别真打死了,留着口气。”

    ……咳!

    黑皮鞋,西服,金丝眼镜。

    “小兄弟,手下这群人不懂做生意,有些不讲规矩,你海涵下。”

    “我看你还是把合约签了吧,医药费我们会出。”

    “我只是个会计财务,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但你也知道,真田组这群人都是狠角色,他们来气了,我可拦不住……”

    “这价格也不低了,你就签下吧,也对你家是好事,这么大块地皮,留着多浪费,你说是不?”

    ……呵呵……老子听不懂霓虹鬼子的鬼话……换个说人话的来!

    “我看你现在还是不够清醒,话也说不明白。”

    “这样吧,我隔天再来,希望你到时候想的清楚点。”

    “合约我放在这儿,你看着就签了吧,免得到明天,还得少个零。”

    皮鞋声走远。

    “这小子真是硬骨头,换成组里新来的那些滑头,一巴掌下去什么都招了。”

    “好像是个明国人,这儿有身份证件。”

    “拿来我看看……字看不懂,什么什么白?”

    “明国人又怎么样,来这儿,是头恶虎都得蹲着。”

    “跟咱真田组作对,就这结果,好礼不收,好酒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可他要是一直不签字怎么办?”

    “饿着,看看他还能撑几天。”

    “他就算撑住了,看他家里人怎么想。”

    “妈的,就是在浪费时间!”

    “去买点酒回来,这几晚都在这儿附近待着了,真特么晦气!”

    ……咳咳咳……运不了气,止不住血……难道之前被伤到内脏了……

    ……耳鸣越来越严重,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行,还不能睡,不能……睡……

    瞳孔开始涣散。

    呼吸渐渐轻微。

    青年垂下脑袋,将死之时,他低下头,透过地上的玻璃碎片,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涣散的瞳孔深处,如同点燃了火炬般,散发着红色火星。

    沉默。

    良久的沉默后,将死之人抬起面容,恍若大梦初醒,他唇齿开合,言简意赅的吐出一字。

    “……日。”

第七章 屈膝

    青年睁开眼睛,深深喘了一口气,像是从溺水状态醒来,喘息之后,立刻咳出大口的污血。

    胸腹下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想要起身,但双手双脚都被紧紧束缚着,动弹不得,反而手脚被勒紧,血液淤积,一阵冰冷和胀痛。

    “哈,哈……”

    低沉喘息几声后,环视四周,这里是一处晦暗的空旷仓库,四处漏风,冰冷的夜风灌进来,月光勉强反射着生锈的铁墙。

    “大梦一场二十年,开局就这……?”

    白维靠在柱子上,徐徐吐出一口气。

    人生是有快进键的。

    只不过有的人是一步到坟;而他是跳过了童年少年时期。

    记忆的苏醒会伴随着人格的变化,这既是循序渐进的过程,也是一个相当耗费时间的工程。

    如果直接挑选一个将死的倒霉蛋,固然能快速完成借尸还魂的工程,但也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过往的人生于白维,就像是做了一场很久的梦。

    梦醒了,他还是他,梦里的过往,有的记住了,有的忘记了。

    暧昧的记忆也不是很重要,本来就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

    降临的时间点为帝国覆灭五百年后,也是公元一九八零年。

    脚下的落点是极东的国土,樱岛。

    由于历史存在很大差别,如今的樱岛仍然保留着幕府制,但正在一步步走向现代化的转变,经济发展大抵相当于吃人口红利的第一波腾飞期。

    对应的是社会风气还并未改善,停留在明治维新后的大正时代,民众身心没能跟得上时代发展的脚步,同样的,这个时代也并不平和。

    樱岛作为东西方的博弈战场之一,并非举足轻重,却像是悬挂在脆弱平衡中央的砝码。

    “然而这跟现在我的情况没有任何关系。”

    “我现在可是被绑架了啊。”

    “这么丢人的开始,很久没有过了。”

    白维露出冷酷笑意:“这群极道分子可真敢。”

    老子连恶魔之王和大天使长的脑壳都敲碎过……居然被群小混混给阴了。

    他动了动手指,放松骨骼肌肉,一点点从紧绷的绳索中抽离手腕。

    不过绑的着实很紧,他移动身体,贴到在地上,拾起一块玻璃碎片,尖锐的边缘割破了手掌。

    大约一分钟后,绳索被割断,他的双手重获自由,紧接着解开脚上的绳子。

    淤积的血液被疏通,手脚一阵酥麻感。

    体内的伤势暂时控制住了,没有进一步恶化,似乎是过去的旧伤发作,导致了脏器破裂内出血,虽然暂时死不了,但如果再过十个小时就不好说了。

    年纪轻轻二十岁就有旧伤,嗐,肯定是乱练功了,胡乱发力,伤到了脆弱的内脏。

    “起丶还真是挺低的,太过于普通了。”

    白维握了握拳头,相较于上一世的三皇子开局,这次可谓一穷二白。

    在上辈子,哪怕不开帝王的黄金瞳,也有超过十种以上的赐福加护。

    现在他没能从这幅躯壳里感受到任何额外的力量来源,甚至连英灵都不是。

    倒不是说英灵很下等。

    在繁杂的力量体系中,英灵是极少数生而强大的个体。

    英灵不能通过血脉传承,而是生来注定。

    很多人将这视作是运气,实则不然,每一位现世英灵都是在上一世留下赫赫威名的英杰。

    只不过,有些英灵的过往痕迹根本找不到。

    譬如说莉莉安奴,她是举世罕见的上位英灵,但她的前尘往事并未被镌刻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终其一生未觉醒和前世相关的回忆,或许是磨损,或许是删除。

    换而言之,她是外来者,前世存在于另一个世界,死后的灵魂漂流至此。

    在身为帝王的岁月里,白维见过十五位次位英灵,而上位英灵只见过两位。

    由此可见,次位英灵并不罕见,真正罕见的是上位英灵。

    白维寻思自己好歹是轮回转世的帝王,而且是带着记忆转生而来,居然连个上位英灵都不给……

    这河里吗?

    “往好处想,或许五百年后,已经没什么英灵了,世界和平万岁。”

    白维笑着自我安慰。

    拥有力量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在危险中自保;如果没有力量,起码保留一份乐观心态吧。

    笑着面对死亡.JPG。

    他揉了揉手腕,走到透着少许微光的门前。

    半掩的房门,一墙之隔,有群罪魁祸首正在喧闹。

    ……

    极道是暴力集团,和瀛洲的社会结构层次一样,保留着上下分明的制度。

    只不过在这种暴力集团中,反而保留了比正常社会更开明的上升渠道。

    带来更多利益的人,就能够升到更高的位置。

    小弟们打架拼杀,为老大带来实际利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组别越有名、人手越多,就掌握更多的街道,拥有更多的地盘。

    旧江户的极道势力一共两股,武士会和关东联合。

    前者以幕府阶级制度垮塌后,尚存于世间的武士阶级组成;后者就是更加直白的极道,又多方派系、组别构成的联合团体。

    真田组放在关东联合中,大抵属于二流水平,不包括外围成员,组别内的干员长期在五十人左右。

    仓库里一共五人,都是真田组若头手下的小弟,也代表了核心武斗派的成员,这群人一旦出面就代表事情会迅速白热化。

    并且这些人大多亡命徒,争勇好斗,多少都有些非人化倾向,也不会在意闹出的后果如何严重……在社会秩序停滞于大正时代的瀛洲,这些武斗派便是极道组织存在的根基。

    破旧漏风的仓库里,真田组若头手下的极道们正在赌博。

    “佐藤那家伙真慢啊。”

    “怎么还不回来,我都饿坏了。”

    “是不是在半路被车撞了?哈哈哈哈。”

    “找个人去看一下?”

    “下雨而且天黑了,我才不乐意去找个刚刚入行三个月的迷路菜鸟。”

    嘻嘻哈哈的这群极道根本没想过会有其他可能,这附近都是他们的地盘,而且早已没住户了。

    如果在路上被车碾了,只能说是运气太差,但这也不是坏事,只要人不死就行。

    如果抓到车主,还能狠狠的敲诈一笔,或者将对方变成长期肉票。

    不人渣的,还能叫极道么?

    义气,不过是这一行里少得可怜的有资格被称之为人的品质罢了。

    极道们继续喧闹着,抽烟打牌,不亦乐乎。

    轰!

    突然间的沉闷声响打破了热闹的氛围。

    本就氧化严重的门锁连通锈迹斑斑的仓库小门被一脚踢烂,铁门倒在地面。

    冷风和雨水灌进来,光着膀子的极道打了个寒噤。

    漆黑的门框里,身影影影绰绰,光照不亮,看不真切。

    有名极道起身质问,声音浑厚,掷地有声:“什么人!”

    “是你爹!”

    一块红色板砖划过半空,残留的雨水飞溅,精准命中一名极道脑门,怦然破碎,血染红砖。

    极道们目呲欲裂。

    他们纷纷抄起手边的东西作为凶器。

    黑暗中的人影不急不缓的走入仓库。

    他慢条斯理的扭了扭手腕,然后从袖口里抽出两块板砖。

    青年昂首。

    露出的笑容并不阳光更不健康,而是充斥着冷漠的傲慢。

    “屈膝吧,罪人们。”

第八章 霜月

    视线掠过仓库里的这群人。

    被板砖爆头的人暂时还没死,但最轻也是个脑震荡,短时间起不了身。

    少了一人,从现在起是一对四,仍是劣势。

    只不过,由于他上辈子黄金王座坐得比较久,此时别说恐惧,甚至连一丝紧张感也无。

    黄金马桶坐的久了,人性自然就逐渐流失。

    看这群凶神恶煞的极道,似乎也不比野兽好到哪里去。

    都是一群豺狼。

    提着滴水的板砖,白维往前踏步。

    四个武斗派的极道已经警惕起来,第一时间拿起手边武器。

    有金属球棍,有桌椅板凳,什么都没有,干脆拿起烟灰缸。

    “呵……”白维不由得笑出来,真不像样。

    提着折叠凳的极道率先发难,冲上来就要砸人。

    青年立刻扬起手里的板砖,他下意识停下,将凳子挡在跟前,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

    板砖没出手,但是白维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这人飞出了五米远,蜷缩成了煮熟的虾米,顺着地面摩擦滑行出很远,表情扭曲。

    旁侧提着金属球棒的极道扑上来,棍子挥的虎虎生风。

    板砖抛出手,被凌空击中,碰了个粉碎,化作一地碎石和粉末。

    “哈!”极道得意的大笑。

    可因为全力挥动球棍打碎了板砖,他处于僵直状态,身体侧过去,空门大开。

    于是第二块板砖迎面而来,咚!

    第二人脑震荡倒地。

    后面一名极道砸出烟灰缸,拾起球棍,跳起来挥下球棍,噹!

    “中了!”极道大叫,这一棍他卯足力气,足以打碎人的骨头。

    可他击中的并不是人。

    白维双手完好无损,挡住攻击的同时扭动手腕,反锁住极道的右臂,紧接着腾出右手,握拳砸脸。

    砰!一拳皮开肉绽。

    拉回来!

    砰!两拳面目全非!

    再拉回来!

    砰!!三拳妈认不得!

    再拉回来!

    再出第四拳前,这人已经昏死过去,鼻梁坍塌,牙齿碎裂,额头青肿,没多少进气了。

    丢开手,白维看向最后一人,战战兢兢,后背贴着墙壁,脸色惨白。

    他凄厉的尖叫道:“你不要过来啊!”

    白维特意绕了半圈,是为了更开阔的战斗环境,方便腾挪。

    他也没想到,这群极道的武斗派成员居然这么弱,这平均素质,远不如中古帝国时代的守城士兵。

    哪怕已经身负重伤的自己,收拾了这群人,也感觉没费多少力气。

    他拾起金属球棍走到最后一人的跟前,抬起一棍子敲在他的膝盖上,咔的一声,膝盖骨碎裂了,但血没有立刻流出来,极道分子痛的表情扭曲。

    “诶,别忙着叫喊,只是碎了膝盖骨,断了条腿,能治好。”

    白维语气放缓:“首先,我问,你答,你叫什么?”

    极道分子扭曲着表情,试图想表现的硬气点,但见到白维眼神里如同看尸体的冷漠视线,立刻垮塌了所有信心,弱弱的说:“太,太郎。”

    和李华一样,是个烂大街的名字。

    白维继续问:“为什么要绑架,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他用了一个‘我’字。

    极道抬起头,注意到白维的五官,当即叫喊出来:“是你,是你这混……啊!”

    第二棍子敲在了他的另一条腿上,但不是膝盖,而是脚踝,同样是骨折,粉碎性骨折。

    极道痛的想要打滚,却不敢牵动另一条腿的伤势,只敢惨叫哀嚎。

    “来,坐稳了。”白维蹲下身体,凝视着极道,啧啧发声:“我下手很有分寸,只要短时间内送医,还是治得好的,最差也就是个截肢,落个终身残疾,死不了……不过你可别动,免得骨头扎破动脉血管,内出血,可是真的会死人的啊。”

    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像在哄小孩子。

    “哈,哈,哈……”极道喘着气,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

    “再回答我的问题,你对我妹也出手了?”白维继续问。

    极道抽着鼻子,脸色惨白的摇头:“没,没有……她是旧江户大学的学生,我们,我们没敢直接动手。”

    “看来还有点脑子。”白维问:“所以就对我这个没后台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明国人下手了?”

    “我们只想这让你签……签协议。”

    “什么协议?”

    “土地、转让。”

    “哦,搞不动产的。”白维了然,不由得露齿一笑:“原来是这样,早说啊。”

    极道还以为对方放过自己了,也赔出笑脸。

    “你,你早点配合,我,我们真田组也是愿意出高,高价……”

    下一刻他的左手也骤然扭曲,这一次骨头断裂出刺穿皮肤,血流如注。

    “艹NM的神经病……!”

    白维丢开手里的钢铁球棍,起身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

    “还以为是什么理由,就™为了点地,余下的我也不想问了,干脆把你们都鲨了,放一把火,骨灰给扬了。”

    极道牙齿上下碰撞着:“别,别杀我,求你,求你……”

    “嗯,也好……放火会引来太多麻烦。”白维想了想,露齿一笑:“沉海吧!”

    ……

    极道们死了。

    白维把他们的手脚绑在了一起,给他们灌了很多酒,再绑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重物,凳子椅子什么的。

    然后一脚踢进了附近的海域里。

    杀人?

    我可没杀人。

    朋友啊,那些不是人。

    而且自己险些被杀了一次,这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正当防卫吧?

    没直接他们直接砍死,还是担心留下血迹不好打扫,直接沉海也省得毁尸灭迹,算是环境做贡献了,送一笔可回收有机物回馈海洋。

    要知道皇帝可是世界上最小心眼的人啊。

    解决完了麻烦事,白维也疼的弯下腰,伤口有二度撕裂的迹象。

    他一边咳着血,一边顺着墙壁坐下,没有移动电话,他也找不到附近医院。

    只能决定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靠着独特的呼吸法,能一定程度延缓伤势,加快自愈速度。

    本打算点根烟草,享受一下很多年没碰过的劣质香烟,但没找到火,只能郁闷放弃。

    一旦合上眼后,涌上来的疲惫感令他几乎不想动弹。

    迷迷糊糊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至听到了仓库门被退开的动静,由远及近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哥!!!”

    焦急的呐喊声后,柔软的触感和抱拥,继而是冰凉的水滴打在脸上,咸的。

    白维迷迷糊糊的睁开青肿的眼帘,映入眼中的是记忆中朦胧却熟悉的精致面庞。

    记忆重合。

    “她的名字是……”

    ……柳生霜月。

    ……

    星空下的绝壁,有一座编号为五十五的石碑被星光点亮,垂落的星光指引这一束光火登升,直至没入无垠,点亮了新的星辰,星辰构成的图案,似乎是一只眼睛。

    【编号55,唤醒中】

第九章 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他的情况还算乐观,但一定要静养,我会开点补气血的药。”

    “至少一两年内不能太过于激动,还需要注意膳食,如果有药膳调理,对身体更好。”

    “药膳师附近会有……其实女巫制作的药剂也同样有效,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看。”

    “也不妨带着他多去神社参拜,清澈的灵气能净化身心,对伤势也有好处。”

    “建议你可以去伏见神社,顺带请些御守。”

    ……

    隔着门,白维听到了些许的医嘱。

    医生的嘱咐很详细,但也有一些奇怪的部分,只是在如今的时代,并不算罕见,神秘的体系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融入生活中,特别是与医药相关的部分,几个世纪内已经完成了融合接纳。

    某些现代医药难以根治的疾病,靠着神秘学的药剂能轻易剥离病灶,而某些神秘学无法应对的病症,只需要一次开刀手术就能处理掉。

    白维躺在病床上,胸膛里的伤痛已经很轻微了,只是距离痊愈还有很远的距离。

    暗伤是最难治愈的疾病,它就像是一道添在躯壳内的裂缝,随时都可能复发。

    这种病,虽然难缠,但总有治愈的办法和渠道,他知道不下于三种。

    此时的白维盯着天花板,想着的倒也不是病症的事。

    他昏睡了一天半的时间,醒来后正好是清晨。

    届时陪护在窗边的是他的妹妹,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她是被叔叔婶婶收养的瀛洲人。

    两人共处了五年时间,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亲如一家。

    数个月前,为了照顾这个妹妹,白维作为临时监护人来到瀛洲,之后就因为妹妹家传的房产和地皮的缘故,被极道组织盯上,再然后他爆种打了几场狠的,内伤复发,险些嗝屁。

    这些前情回顾都是小事,白维在意的也并非是这件事,而是她的名字。

    柳生·霜月。

    太耳熟了。

    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她的名字,却觉得万分熟悉,甚至在昏睡中,隐约又做了一场梦。

    但他清晰的明白,那极有可能不是一场梦。

    倘若那不是一场梦,而是别的什么,那情况可就有点糟糕了。

    “哥,哥?”

    声音传来,白维回过神,见到女孩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哥你没事吧?怎么又在发呆了?难道是伤到头了?”

    她的神情关切。

    “只是有些走神。”白维摇头,稍稍打量了几眼这姑娘。

    如今的瀛洲刚刚进入经济增长期,迎来社会的繁荣时代,但思想尚未完全开放拥抱现代化。

    这一点也体现在女子的服饰上。

    柳生霜月是瀛洲人,对符合民族的穿着毫无抗拒,她此时这一身就是略显时髦的改版的学生装,但不是水手服这类现代化的衣着,而是海老茶袴,和寻常的一体式和服不同,这套和服有裙子,长裙一直拉到胸部以下腰部以上,长至脚踝,这长裙被称之为和服女袴(音同裤)。

    海老茶袴就是二尺小振袖搭配行灯女袴,再加漂亮的女士靴。

    这种在白维看着比较古老,而放在如今算是时髦的衣服,搭配在柳生霜月身上,有一种在出演时代剧的错觉,仿佛真的是来到了大正时代,看着朝气蓬勃的女学生高歌青春。

    她的个头颇为高挑,年仅十七周岁就已经接近一米七的身高,五官精致,长发只留下一侧扎着发带,足以打上九十分的漂亮外貌让她在明国读书的时候每天能收到至少一封情书,也成了她十二三岁时被同校女生霸凌排挤的最直接理由。

    她自小就很漂亮,学习成绩更是优异,文武双全,属于是每一个老哥都乐意带出门去炫耀的满分妹妹。

    白维倒也不例外,多了一名妹妹,心底没任何生疏感。

    他打掉柳生霜月试图探过来的小手:“说过了,我没事。”

    姑娘咬了咬嘴唇,即便她没有意思,但咬嘴唇的动作仍然透着几分不符合年龄的妩媚。

    “如果有事,一定要说,哥受这样的伤,都是我的错。”

    “我就不该去参加集训的,如果不是我三天没回来……”

    “我真傻,真的……”

    她又开始碎碎念,自我批评。

    “停停停。”白维听不下去了:“差不多得了,我一大男人要你保护就已经很丢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哥也厉害啊。”她笨拙的辩解道。

    “我懂我懂。”白维想拍拍她的脑袋,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伸出手后才发觉不妥,急忙顿住。

    在他撤回手前,柳生霜月主动贴近了些,捧着手贴在脸颊上。

    白维心跳快了半拍。

    ……她真是太懂了。

    ……这就是兄妹之间的默契吗?

    处男半辈子的帝王岂会这么容易就被攻陷,他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随口问了句:“妹啊,柳生家……以前做过将军的剑指吗?”

    柳生霜月疑惑的歪头:“没有吧,我没听说过有这回事,柳生一族的无想新阴流,起源还是来自于战乱时代,不可考究,即便是最有名的时候,也不及北辰一刀流的几分之一,哪有资格去做将军的剑指……”

    “如今呢?”

    “兄长。”柳生霜月翻了个白眼:“如今的将军大人可是尊贵殊胜的英灵,还需要谁来做剑指?”

    “也是噢。”白维故意装蠢的迎合道:“说起英灵,你……”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柳生霜月轻轻摇头:“我参与过明国的泰山封典和瀛洲的泰山府君祭,一共两次,都没觉醒,很显然我不是英灵。”

    白维心头稍稍轻松了些,不是英灵就好。

    这要是了,我得考虑连夜提桶跑路,你自保不成问题,我可能一觉睡醒人就没了。

    “英灵也并非全部,倘若只是次位英灵,反而会影响发展前景,弊大于利。”白维微微正色,宽慰自己的妹妹道:“钻研剑道,将来御前大比,未必没有你名扬天下的机会。”

    说完,他注意到柳生霜月微微张大嘴,惊讶的看着他。

    女孩眨着眼睛,很快眼中飘起一层雾气,她揉了揉眼眶:“以前兄长可从来不会说这些话来鼓励我……我还以为你真的很不希望我继承家里的道场。”

    ……那确实是不希望的,你看你哥我都给人打成什么样了?

    白维比当初愣头青成熟多了,当即用了高情商的说法。

    “我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想,作为亲人,我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你,毕竟人活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不要后悔。”

    “哥!”

    她激动的跳起来,膝盖压在床铺上,半身重量压过来,想抱过来。

    她扑了个空。

    白维掀开被子走下床,动作流畅的仿佛早已有了预判。

    以前他也经常靠走位秀黑色蔷薇会的女巫,因为一旦抱了一个,那就得抱一群,如果还有谁不安分加了点小动作,立刻又会有人凑上来要补偿,和要糖果的小孩子似的,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可惜,现在已经是五百年后了,过去的人应该都已经不在了……

    “我现在已经能下床行走了,该回去了。”白维道。

    “喔。”小姑娘从床铺上爬起,不甘心的悄悄咬牙。

    “说起来,真田组的极道找你麻烦了吗?”白维问。

    “唔,没有。”柳生霜月摇头:“不过我是跟着一名眼熟的极道,找到兄长所在的仓库的。”

    “后来呢?”

    “我把他打晕了就丢在那儿了。”柳生霜月小心翼翼的问:“果然应该报警吗?”

    “怕是只要不死人,警察就不会管,瀛洲的警察机构光是应付浪人和暴力集团就忙不过来了。”

    那名极道可能就是仓库里五人里的最后一个,还活着回去了一个人,真田组迟早都会发现情况的异样,过去是利益冲突,现在人直接失踪死亡,这群暴力团伙不会善罢甘休,再找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得早点养好伤,再想办法找点过去的帝王遗产自保,还好自己以前有乱丢宝库的好习惯。

    白维伸出手,摸了摸柳生霜月的头发:“这件事你不用关心……”

    做了十八年帝国皇帝,难道还治不好弹丸小国的黑道组织?

    我看这群极道是真没见识过帝国男儿的含金量。

第十章 时政新闻

    出院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就近的居所。

    幕府由上而下的进行体制改革,操作和明治维新如出一辙,只不过引入了更多的新技术,加上原本这个时代的幕府就有引入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技术,如今进入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时代也算是正常入轨。

    内燃机汽车早已不算罕见,出租车行业也随之应运而生,在还能吃人口红利的时代,人工费用并不贵,人人都能打得起出租车,似乎连移动电话的雏形也已经出现,但要发展到智能机时代,还需要些日子。

    短短二三十年时间,飞速发展的经济水平已经让过往的瀛洲都市变得耳目一新,处处都能看到大兴土木的场景,毕竟经济腾飞的同时,房地产生意也变得好做了。

    也因为建筑物的新建和拆除,经济重心逐渐转移,将过去的江户一分为二,形成了旧江户和新东京两块区域,前者不断缩小,后者不断扩大。

    似是复刻了泡沫经济的年代的光景。

    历史总是在重复,太阳底下无新事。

    回到了柳生家的宅子,白维才算明白为什么极道想要这块地皮了,它的占地面积很大,差不多有一个半足球场加外环跑道的大小,三分之一的面积作为前庭,三分之一的面积盖着建筑物,还有三分之一的面积被植被占着,算是闲置了。

    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风格放在旧江户里不算别具一格,但毗邻着的另一条街道已经逐渐开始进行现代化改造,开辟出了商业街,新建了写字楼,于是占地宽阔的这片地怎么都变得碍眼了起来。

    白维一向对大房子没太多欣赏,太大就代表打扫要麻烦,要雇佣很多人,这意味着另一种额外支出,单人居住最好六十平公寓即可,如此宽敞的房屋占地,实际上闲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柳生霜月之所以从大明回到瀛洲,也正是为了守住祖上留下的这套房产。

    回到家后,她打开了佛龛似的壁橱,更换了贡品,点燃了柱香,双手合十,跪在父母牌位前进行参拜。

    柳生一族的流派名为无想新阴流,鼎盛时期门下弟子上百人,也曾是一流的剑道馆。

    彼时江户中的有名道场数量极多,在历史上各种流派也是层出不穷。

    鼎盛时期,多达五十多家,行业内卷到极致。

    然而在这一任幕府将军继位后,颁布刀狩令。

    于是短短几年内,烈火烹油的道馆行业被强制关闭了五分之四。

    偌大江户的各种道馆,获得幕府承认将军赐字的,加起来也不过十一座。

    柳生的道馆被迫闭馆,直至如今都无法重新开启,有两个理由。

    一是在御前大比中败给了对手,在十五年前关闭了道场,无想新阴流的牌匾也被幕府收回。

    二是因为柳生霜月的父亲耗尽潜能早逝,她的母亲又是普通人,无法参与大比,三年没能夺回流派牌匾,自然被幕府除名。

    之后便是旧江户发生了一次非常严重的魔灾,和南寒活动的邪神信徒有关,带来了巨大伤害。

    她的母亲也在这次灾害中去世,之后幕府根据记录找到了唯一的远房亲戚,也是白维的婶婶,由她跨国领养了柳生霜月,两人这才成了兄妹。

    叮~!柳生霜月敲了一下铜罄,和小碗一样的铜制器皿,结束祷告。

    “哥,要来参拜一下吗?”她刻意用了日文。

    白维本着死者为大的想法,参拜了一番,结束后,他也敲了一下器皿,然后合上壁橱。

    此时柳生霜月正在厨房开始做饭。

    瀛洲的女性社会相对低下,精神没能跟上经济发展速度,身心都停留在大正时代,自然还没出现宣称要‘四个钱包’的新时代进步女性,大部分女子还是保持着家庭主妇的观念,在家里做饭洗衣洗碗都是女性承担的义务,男人就该赚钱养家,哪怕出去鬼混都该到九点后才回来,这样才算上进の男人。

    自从熟悉后,家务活都是她抢着做完。

    白维顿了顿,也没想着去添乱。

    上辈子除了是帝王,也是导师……帝王高贵,似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实际上他会堤防任何人,屏退侍女,吃饭也经常自己下厨,到后期干脆辟谷,只喝点生命药水;导师的生活,需要照顾一大群人,又当爹又当妈,一个人打辅助有多艰难,每一名下路的辅助玩家都很清楚。

    做饭洗衣的小事,他都做得来,只是见到她满脸恬静的忙碌着,也就顺势成了甩手大爷,抄着袖子坐下了。

    “不觉得麻烦吗?”

    “不觉得呀,我很高兴能天天能做料理给……”她抽空看了眼安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又迅速埋下头。

    白维不疑有他。

    我懂了。

    她应该是喜欢做饭的那类吧。

    等待的时间略有些无聊,他打开了电视机,这时代可没什么液晶大屏电视,而是令人怀念的大黑箱子……也就是显像管出了问题,对着手掌哈口气,给它一巴掌就能修好的那种老式大彩电。

    电视打开,草创时代的电视台不算多。

    霓虹的综艺节目一直以来都很厉害,还有各式各样的电视剧疯狂内卷。

    不同电视台的内卷程度是极高的,而且这个经济时代的电视剧都是电视台出钱制作,烧得起钱的比较少。

    临近午间,跳过几个歌舞、综艺节目后,切换到了新闻频道。

    作为现代人,有一特点就是喜欢键政。

    严格来说,没人会讨厌获得时事信息,只是讨厌过于严肃刻板且没有太多趣味的新闻内容。

    作为亡国暴君,白维键政时,总是以乐子人的心态旁观。

    ……让我康康有什么好玩的新闻。

    电视机里的漂亮女性主持人开始用流畅的瀛洲话开始阐述。

    ——近年来经济发展良好,失业率整体不到百分之七,已经连续实现十五年经济正增长。

    ——京川线电车已全线贯通,每日人均运载量多达五百万人次

    ——银座附近发生纵火事件,怀疑是集团作案,受害者多达三十人,作案手段恶劣,极度残忍,当前尚在调查中,若相关目击者有相关情报,请上报当地察局,或致电幕府安全局。

    ——灰潮预计还有二十三天进入爆发期,全球海域将被灰潮封锁,航运或将持续中断三月,请航运相关公司做好收缩准备,建议居民储存物资。

    ……

    ——以下是时政相关。

    ——教国与同盟国的局势持续恶化中,或将爆发七十年来最激烈冲突。

    ——同盟外交部长,鲜血公,夏莎·采佩什在谈判中公然对教国红衣主教喊话——叉出去!

    ——这是第三次谈判破裂并爆发流血冲突。

    ——据悉,现场并无人员死亡。

    ……

    ——明国泰山封典结束,已确认两位新生代英灵。

    ……

    ——万妖国内乱加剧,妖国领袖一致签署,颁布锁国令。

    ……

    ——四海集团抛售万妖国国债,下调其相关国家级企业信用评级,引发新一轮经济动荡。

    ——龙族发言人对此表示它们也深表遗憾。

    ……

    什么缝合怪。

    白维看完都脑子嗡嗡的。

    他上辈子打了好久的仗,也没能折腾那一亩三分地,偌大帝国,受限于技术问题,统治力只能维持在一块大陆上,而同样一块大陆,除了十多个分散的小国,还有虎视眈眈的神权皇权统一的教国……彼此之间就是死敌,属于到了决赛圈了。东方距离太远,加上无尽海隔离,根本无心去管。

    等同盟接替了帝国位置,也继续跟保持‘人权至上,异族当诛’为基本国策的教国上等人对峙。

    在白维的记忆中,极东只有一座樱岛,也就是俗称的瀛洲。

    而彼时东方大国的主宰是游牧民族,它们并未试图度海,而是朝着内陆延伸,这短短五百年,似乎连国名都换了一茬……元→明?

    至于万妖国,他更是完全没听过。

    四海集团又是什么?龙族?

    白维敲着眉心,抬手把电视给关了。

    这世界太乱。

    苟着吧。

    先恰饭!

第十一章 不是钱的问题

    柳生霜月的手艺很好,人也漂亮,性格也沉稳,家里还很有钱,存放在幕府公行中的金钱足以两辈子衣食无忧,这么优渥的条件,简直教人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大腿说一句‘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事实上,白维目前也的确是在吃软饭。

    家庭开销都是她负责的。

    心里过意不去时,想着帮忙做点家务,就被她拦住了,说‘一家之主不该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

    每次这时候白维都会摇摇头说——我可不姓柳生。

    每当这时候,柳生霜月神色都会黯然几分。

    亲兄妹也难免会有分歧,孩子终究要长大,也要出门。

    只不过眼下这情况,会被扫地出门的反而是白维自己吧。

    白维也能理解过去自己的想法,他当导师的时候,手下一群小屁孩,都是一把S一把尿喂大的,想到自己养大的白菜被哪来的猪给拱了,心情肯定不好受。

    ……所以我才是白菜?

    午饭后,正在收拾碗筷的柳生霜月突然停下动作,关上水龙头。

    “有人在门外。”她说。

    白维侧过视线,看向隔着足足三十多米外的院墙和正门。

    叮咚……三秒后,门铃响起。

    擦干净手,柳生霜月说:“哥,你坐着,我去开门。”

    门铃连续响了好几次,并不频繁。

    霜月握着一把庖丁(菜刀),走向正门,刚刚用来做了鱼片的刀上还滴着血。

    门外是两人,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戴着眼镜,提着公文包;另一名也穿着西装,但明显体格和西装不配,衬衫下面是要把衣衫撑开的肌肉。

    中年人本打算说话,见到霜月不善的表情,还有手里那把滴血的厨刀,仿佛晕血似的往后退了半步。

    “什么事?”柳生霜月面无表情。

    “您,您好……我是天宇建设公司……”

    “没兴趣!”柳生霜月正要关门,让对方吃个闭门羹。

    山田一旁的肌肉男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

    “霜月。”白维坐在檐廊上,张开手心晒着太阳:“不妨让对面进来,来者是客……一杯茶还是有的。”

    柳生霜月回头,她根本不想跟这群人打交道,但兄长开口,她毫无犹豫的选择了顺从,且退让了半步。

    “请进吧。”

    山田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点头哈腰的走进来。

    他来到会客厅,跪坐在榻榻米上,感叹道:“真是好大的一座宅子啊,就二位两人住吗?”

    言罢,他递出一张名片:“您好,我是山田,负责公司的地皮收购业务。”

    柳生霜月正要泡茶。

    白维却示意不用,他自己主动动手。

    日本的茶道源自中国的广东潮州,源自工夫茶,只不过形式要更加繁琐,也需要专门的品茶的茶室,太过于讲究,反而失去了工夫茶原本的底蕴,因为工夫茶最初的意思就是‘趁热喝’……当然,工夫茶高温容易烫伤食道,导致食道癌的高发,少喝为妙。

    白维用的只是最简单的泡茶手法,然而即便是简单的泡茶手法,也有讲究。

    净手、洗壶、入宫、冲泡、拂面、封壶、分杯、回壶、奉茶。

    不必要追求每一个工序都做的太过于到位,茶到底好不好,最后还是看茶叶。

    茶道是陶冶自己情操,所以工序以个人习惯为主,流畅最为重要,能自斟自饮自成一体,便已算入门。

    柳生霜月看的眸子瞪大,她以前可从不知道自家兄长有这能耐,这熟练流畅的手法,俨然已经是品茗高手了,比她年幼时学了两三年的茶道还要自然,仿佛喝了几十年似的。

    “请用吧。”白维呈上两倍颜色清淡的茶:“明国的茶,不着绿色。”

    山田端起茶杯,饮下一口,呵出一口热气:“好茶……就是有点烫了。”

    “心急喝不了热茶,是明国的古训。”白维笑了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明国人……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明国人和瀛洲人不重要。”山田礼貌的笑着:“您是这家的少主,说了算话。”

    “确切而言,是‘临时监护人’。”白维纠正。

    “是是是……我这次来,就是想要沟通一下,这么大的一块地皮,不知道白先生,有没有卖掉的打算呢?”山田拍着胸口:“价格上一定给足!”

    白维笑着,端起茶杯,吹了口白气:“这你问我不合适。”

    “您当家,有什么不合适的?”山田俨然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并不是很在意柳生霜月的意见。

    大正时代的遗风,或者说,陋习。

    白维娓娓道:“柳生一族,过去也是持有流派匾额的剑道名门,这么大的宅院,超过一半的部分,都是教授弟子用的。”

    “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过去了,但舍妹的天赋极高,未必没有机会重开。”白维放下茶杯:“她现在就读于旧江户的极东大学分校,学历上是足够了。”

    山田摇头失笑:“当家的,您这话就有些小觑了剑道了,现在的旧江户内的剑道馆不过五座,哪一家不都是弟子数量众多,但这名声都是从御前大比上打出来的……不是我小瞧柳生大小姐,她还是太年轻了,而且想必也没有获得本流派的免许皆传和师范或者师范代吧。”

    “确实没有。”

    “那就是了……将军大人颁布刀狩令,能佩真刀行走的武士,只有极少部分获得幕府认可的剑豪们……道场也一样,没有被将军大人御赐的流派匾额,是不能开馆的,否则一定会被幕府查封。”

    山田有些口干舌燥,又喝了口茶水,继续说:“想要获得开馆资格,就需要流派匾额,想要流派匾额,那就得参加御前大比,而御前大比也很严苛,要么是佩真刀的剑豪,要么是获得了道馆的名额推荐,这两种情况,柳生大小姐都不符合吧。”

    “我记得还有选拔赛。”白维看了眼霜月,大姑娘正襟危坐,充耳不闻。

    “不不不,选拔赛只是给普通人看的,即便是获得了前几名,想要晋级也得拿推荐资格,推荐资格是谁的?是评委的!评委都是谁?是那些道馆,或者天下有名的大剑豪。”山田认真道:“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推荐,即便是被选入正赛,也一般会立刻弃权,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真刀!”

    “到了正赛,都是用真刀比赛的,没经历过真剑胜负的厮杀,绝无可能战胜那群身经百战的老怪物。”

    “即便是走运,撑过了几轮,可然后呢?”

    “想要获得流派牌匾,被将军大人认可,那得拿下前三名!”

    “前三名!”

    山田表情和语气都非常浮夸,断言道。

    “没可能的,如今前三名,都被道馆和剑豪们包圆了,而且好些大剑豪,都是那些道馆出来的,你要么加入,要么就别想着从他们的手里分一杯羹,所以这都十多年了,根本没有谁还能获得流派匾额。”

    当一个特权阶级产生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除了坐地瓜分利益之外,就是阻断别人晋升的手段,如果不能彻底阻断,就将对方也拉入自己的阵营。

    这所谓的道馆名额也是如此。

    “于是?”白维看向表情诚恳的山田:“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了?”

    “放弃并不丢人。”山田恳切道:“审视夺度才更加重要,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去刀剑无眼的生死场里争夺?这要万一出个什么意外……”

    白维点点头:“你说的是不错,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有你有什么关系?”

    “白当家的。”山田坐正了身体:“我们天宇建设公司,非常想要这块地皮,将来这边会新建很多高楼大厦,会有新的商务中心甚至百货大楼在此落地,很多方都在盯着!这么大的地方只住两个人,在寸土寸金的瀛洲实在太过于奢侈了!明国有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您手里就像是怀抱着熠熠生辉的珍珠,肯定会有人觊觎的。”

    “你就是其中之一?”白维笑了,这人倒是意外的实诚。

    “我是!但我愿意高价购买!”山田认真道:“两亿五千万円!是我这边动用了市场部全部流动资金得出的数字,如果您满意,我们今天就签字!”他打开公文包,合同上写着一笔巨款:“我是认真的!”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瀛洲,两亿五千万的确不是一笔小数字,给的很多了。

    不过还是太少,相较于这块地皮能带来的收益,如今房地产的升值时间还有五十年以上。

    所以这笔数字太少了,它起码价值七个E以上,一旦售卖出去,投资方甚至不需要五年就能回本。

    白维笑着,倒上两杯茶:“这还真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我妹妹的家,她可跟我情同手足。”

    他淡淡道:“得加钱!先来十个E吧。”

第十二章 心有猛虎

    十个亿,张口就来……山田的表情惊成了不可名状。

    他的嘴唇颤抖,抬起手指推了推眼镜:“您真会开玩笑……任何市面上的公司都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白维拿出纸张推算:“按照市场价格来算,这块地皮本身的价值在两亿円左右。”

    “所以我们给的……”

    “但事实上,价格不能这么算,要看到它将来的价值,如今新东京的发展速度极快,而因为占地面积足够大,这个小舟町将来有很大可能和花扇町进行合并,此地已经设置了电车站,有很大可能在此地会落下方圆十公里二十公里的商业中心,写字楼的价格水涨船高,按照预计来测算,两亿円……最多两年多就能回本。”

    “但我们还有前期投入成本。”

    “呵呵,山田先生。”白维放下笔,平淡道:“你不要忽略了通货膨胀率,经济飞速增长的瀛洲,本身房地产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三年前的房价如何,如今的房价如何?往后还会继续涨,按照这个速度,每年小涨几万円可太容易了,如果再把通胀率算上去,短短几年后,两亿円可能还不如现在价值的三分之二。”

    山田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这个……”

    “你我都明白,所谓经济发展,哪怕是头猪站在风口都能起飞,所以明人不说暗话。”白维平静道:“不论找上门的是哪一家公司,出得起十个E,再跟我谈,对了,这还仅仅只是地皮的价格,还没算建筑的费用呢。”

    “什么?建筑费用?”

    “对,建筑费用,如果真的要买地皮,我要求把这里的建筑物草木都平移到另一处地方,地皮我会自己选购,但建筑物必须分毫不差的重建。”白维抬起眼:“这部分也理应由贵公司承担……我这人念旧,但房子太老,或许也该修一修了。”

    山田低着头,好几次试图反驳,却都被驳论了回来。

    这年轻人并不是用其他方式跟他交谈,而是在商言商,靠着更加专业化的描述和推断进行压制,驳斥的他哑口无言,短短几轮后,他起初掏合同的气势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暗自心惊,这人如此年纪轻轻,面对巨款居然丝毫不心动,而且懂得这么多,一点都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啊,这人是明国来的!那边发展比瀛洲快多了,难怪他懂!

    山田苦笑,他心底的底线其实是五个E,没想到对方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了一倍,他根本不可能答应,公司的财务部也不会答应,这抽空公司现金流也不够。

    “您这个要求,任何公司都不会答应的。”

    “我想也是,但这也不是我关心的事。”白维回道:“一来,这不是我的房子,等霜月成年后,由她决定,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她吃亏;二来,我觉得这里住着还挺不错的。”

    山田收起合同:“白当家的,我说不过你……不过以后肯定还会多来拜访的,还望下次,也能有一杯茶喝。”

    “只要是好好说话就可以。”白维点头。

    “我也希望如此,但有的人不会。”山田遗憾的叹了口气:“我选择今日来拜访,也是以为白当家会当回事,您住院的消息,不少人都知道的。”

    柳生霜月侧过视线,目光如刀剑,刺向山田健。

    一旁魁梧如熊的肌肉男子按住了桌子,肌肉膨胀。

    “大门君……”山田按住了男子的臂膀:“没关系,柳生大小姐是误会了,我这句话并不是威胁,实际上,我们也并不是那批人……我们公司是正规公司,也按照市场契约正常交税,幕府盯得一直很紧,也尽量不会乱来。”

    “嚯?”白维挑眉。

    “虽然公司正规,但并不是公司下的所有人都正经……我个人非常讨厌暴力手段,带上大门君也是出于自卫,但那批人就不一样了,一旦公司高层等不及了,就会让那群人下手,不择手段拿下这块地。”山田喉咙滚动一下,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我们公司也尽量会避免跟那群不知轻重的人接触。”

    柳生霜月瞥了眼壮硕的汉子:“他不也是极道?”

    大门右郎双手抱胸:“我过去是柔道五段,已经不干极道了,现在是保安科长,而且我以前做极道的生活,也是熊仓组,而不是真田组那批不知轻重的流氓……哼!”

    言语中颇有不屑。

    “真田组放在关东联合里也是激进武斗派系,他们想要上位,就必须拿出实绩,所以拼死拼活,我可以理解,但手段过于极端……”大门右郎继续道:“现在他盯上你们兄妹,如果你们选择和收购部合作,他们也就失去了针对你们的理由,这也是山田来找你的原由,我只是跟过来看看。”

    白维失笑:“这么说,你还是个好人。”

    “愧不敢当。”山田低下头:“但能少一事就该少一事。”

    “压低报价的事呢?”

    “那是作为公司职员该有的责任,能省就省。”

    “那我也一样,不能让我妹吃亏啊,十个E。”

    “饶了我吧……”

    片刻后,山田起身告辞。

    如灰熊般的大门右郎离开前,被柳生霜月叫住:“我好像听过你,你过去是柔道部主将,也是很有名的柔道家……为什么后来放弃了?”

    大门右郎顿了顿,眼神有些缅怀,他摇了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与其说我是放弃了,倒不如说,我是察觉到了,自己再如何强,也都处于人类的范围内,和那群真正的恶鬼不能比较。”

    “恶鬼?”

    “恶鬼,或者说投身修罗之道的怪物。”大门右郎下意识摸了摸左手:“你想要夺回流派匾额,将来要面对的,正是那些怪物……真剑胜负意味着生与死,仅仅只有一腔热忱或者天赋才能是远远不够的。”

    大门闭合,两人离开了宅邸。

    柳生霜月回到了屋子,见到白维自斟自饮,她总觉得兄长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

    “哥,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柳生霜月问。

    “你指的是哪些?”

    “拾亿円……”

    “那我倒想问你,你真的把决定权交给我?”白维反问。

    “嗯。”她认真的点头:“我相信哥不会背叛我。”

    “无关乎背叛,仅仅只是权衡利弊。”白维不急不缓道:“如果对方接受报价,我的确会卖,而且即便你不同意,我会说服你,单纯的地皮其实毫无价值,转化为金钱后,就能为以后开设道馆留下足够的资金,并且我也说了,房子可以再复建一套,毕竟人不能只守着过去,也得往前看。”

    “我明白的,我也并不是为了祭典父母才留在这儿。”柳生霜月露出恬静的浅笑:“谢谢你,哥,换成我来处理,肯定做不到这样灵活。”

    她很快又换上另一幅表情:“不过,对方的确已经绑架了一次哥,想必还会有下一次……我个人倒是不害怕,幕府和大学都能保证我的安全,他们不敢轻易下手,我的剑也不是吃素的,但是哥的安全就……”

    她想问的是,还有必要坚持十个亿的报价么?

    白维不假思索:“其实十个亿我都不乐意卖的,等下次再来,我会再加五千万。”

    “什么?”

    “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白维揉着眉心,斤斤计较着:“还有尊严扫地费……让你这妮子这么担心当哥的,我的自尊心很受伤啊。”

    “哥~说正经的。”

    “明码标价,价高者得,这就是生意。”白维淡然道:“不给钱,就让他们来抢,只要敢来……”

    敢来的统统给你灌上一肚子水泥丢到东京湾沉海去,真田组总不至于还有百八十人吧?

    ……

    “大门君,你认为,他们会妥协吗?”山田问。

    “很难说。”大门右郎摇头:“那位当家的一点都不像是收了惊吓的模样,这么沉稳的人,我很少见到,总觉得他是有恃无恐,可偏偏这样的人会被绑架。”

    “我也很奇怪,这般人怕是在明国那边也不一般,最好还是让真田组他们收手,能谈判解决最好。”山田顿了顿:“他说的那些,我今晚回去也要报告给上面,尽可能抬高报价。”

    “你倒是很尽心啊。”

    “哈哈……”山田有气无力的笑着:“我不想再重复上一次的事了,到现在都仍然会做噩梦。”

    “看开点吧。”大门拍了拍山田的肩膀,然后这熊一般壮硕的人突然陷入沉默,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了?”山田问了句。

    大门摇了摇头,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些疲惫,可能是没睡好。”

    说不出的疲惫感涌来,就像是用尽全部精神和猛虎对峙后的那种全身心的虚脱感。

    这种感觉,在他的全盛期也很少会有,不知不觉就出了半身虚汗。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自言自语道:“……应该是错觉吧。”

第十三章 哪来的感叹号?

    新东京,某地商业写字楼的三层,开设着一件宽阔的事务所。

    事务所的深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极道是暴力团伙,过去是帮派,现在则是伪装成了公司,开设的事务所也是拥有正规的营业执照。

    甚至这里的正式组员都会得到一套制式的西装,西服下方的衬衫却不是单色调,而是花花绿绿的颜色,这点有区别于正儿八经的上班族,而且他们手里也并不会提着公文包,衣领上除了领带之外,还会多出一道特殊的身份识别,组纹。

    真田组的组纹看上去像是一把三把长枪交叠在一块。

    一名年过三十五的中年人坐在老板椅上,碾灭了烟头,他的发际线很健康,表情却有些阴郁,五官并不方正,侧脸看过去像是鞋拔子脸。

    他便是关东联合真田组组长,真田凶一。

    老板椅的后方挂着一张横幅字帖,上面写了‘罗生门’三字,而不是更常见的‘仁义’,桌子在左右两侧放置着一尊修罗像,一尊仁王像。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

    门外传来动静,有人敲门后走入,走入门的男子看着就给人破强的压迫感,身高接近两米,体态壮硕,靴子敲打着点,孔武有力,直接拉去参演真人版拳愿阿修罗是没问题。

    真田组若头,后藤刚。

    “佐藤那小子已经醒了。”若头道。

    “问出什么来了?”

    “没有……这小子被人一击敲中后脑勺,昏迷到现在,神志不清,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失踪的四个人的下落。”后藤刚摇头:“在仓库里有动手的痕迹,肯定是被什么人给袭击了。”

    “真没用。”真田凶一不爽道:“四个人失踪了,死活都不清楚!”

    “我个人觉得应该是死了。”后藤刚说:“现场没看到多少血迹,被抓走然后掩埋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意思是说会是别的组干的?”真田凶一狞笑:“那可是我们的地盘!”

    “继续查么?”

    “没必要费那么大功夫。”真田凶一敲着桌子:“跟柳生那家人脱不了干系,继续找他们的麻烦,我就不信漏不出狐狸尾巴。”

    他盯着若头,眼神仿佛猎食者的凶鸟:“我们已经损失了四个人,这件事就注定不能随便撤手了,传出去,真田组打下来的名声受损,干部会议上我可抬不起头来,原本新人教育都是你负责的,现在出了纰漏,你得自己去挽回这方面的失态。”

    后藤刚态度沉稳:“我会挽回自己的失态,一定会征收到这块地皮!”

    “那对兄妹也不能轻易放过。”真田凶一冷笑。

    “对方是极东大学的高材生,肆意动手的话,幕府或者警视厅可能会……”

    “那就先针对那个明国人,只要抓住了他,还怕那小姑娘不乖乖就范?”

    后藤刚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低下头,低沉的‘喝’声作为应答。

    不能因为个人喜好就反抗上级命令,除非对方失德或失败,这就是瀛洲自古奉行的所谓忠义。

    古代家臣对大名如此;职员对公司如此;极道对大哥亦如此。

    ……

    心知肚明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的某不肯透露姓名的表面帝王实则射恵主义接班人的白维,正在晒着太阳。

    “霜月,你今天不用上课么?”

    “大学生的课程是可以自己安排的,而且,我的文化课早就达到毕业水平了,只是平时分的区别。”柳生霜月将被单抱出来,扑在庭院的架子上,用木棍轻轻敲打:“其实再过一年半,我就能申请提前毕业了,目前还留在学校是为了……”

    “全国青年组的剑道大赛?”

    “嗯!拿到剑道大赛的好名次,就能参加御前大比的第一阶海选。”

    “御前大比可是真剑胜负,不是开玩笑的。”白维坐正身体:“可能会死人。”

    “难道哪年没死人吗?”

    “啊这……”

    “不仅死人,被废掉的剑客也有很多,只不过幕府会提供一笔相当丰厚的赔偿金。”

    “太血腥,太野蛮了。”

    “可明国的武圣杯、麒麟赛、宗师头衔、紫禁之巅也是一样。”

    “……”

    白维不说话了,他可能对这个世界存在亿点误解。

    “兄长的旧伤也是麒麟赛的时候留下的吧?”柳生霜月不经意的提了句。

    “是吗?”白维想了想,没什么印象:“记不太清了。”

    “每次这时候,兄长都会敷衍我。”柳生霜月皱眉:“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输了就是输了,难道还是故意输的?因为对手恰巧就是初恋?结果对方下了黑手,把我锤个半死,落下病根,就此一蹶不振?”白维自己都乐了:“小说看多了吧你……既然下午不上课,就自己去道馆里练一练。”

    “这就去。”

    柳生霜月正换上衣着走向场馆,却注意到白维也跟了过来。

    “哥,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剧烈运动。”

    “我就看看。”白维高深莫测道:“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很会指指点点。”

    “噢……”

    柳生霜月在宽阔的剑道场馆内开始热身运动。

    无想新阴流的剑术流派,属于古流剑术,全身都是武器,无死角,古流剑术流派都讲究实战,需要不断的对打才能掌握熟练,弥补不足之处,如果没有对手,只能在内心观想。

    白维就坐在一边看着,欣赏着年轻女孩的动态美。

    害,没什么不可说的,季老爷子年轻都喜欢去看女孩打球,大长腿白胳膊是老色批的共同追求。

    欣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在解析和分析无想新阴流,同时给柳生霜月进行打分判断,找寻她的不足之处。

    看了一会儿。

    他摇头说:“别分心。”

    小姑娘咬着嘴唇,投来眼神:“还不是哥你……”

    白维不解:“我以为你该习惯被人关注了,平日训练对招,没人盯着你看?”

    柳生霜月低下头:“有倒是有……哼!我要认真了!”

    忽略白维的存在和他的视线,柳生霜月沉浸心神,进行观想,动作顿时凌厉数倍,高度集中的精神,让她的挥刀比先前更快更精准,招式动作转换更加流畅。

    ……不错。

    白维满意,她的天赋的确很不错,基础牢固,且不拘泥于招式的形态,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天才。

    只不过,在实战中又如何?

    白维有点手痒了。

    身为导师的人生中的一大乐趣就在于随意痛殴那群天赋出众的弟子们,打的他们鬼哭狼嚎,训的他们抬不起头,想叼谁就叼谁,回头再丢一句‘都是为你好’,能活生生把弟子教育出无法痊愈的心理阴影来,再多埋怨都化作一口老血咽下去。

    真滴爽。

    可惜身体状态不允许。

    白维正遗憾时,突然眼中浮现出一道光影,在太阳光的折射下,就像是瞬间出现的视觉偏差。

    但他又确确实实的看到了。

    在柳生霜月的头顶上浮现出一枚蓝色的感叹号。

    他擦了擦眼睛,又看了眼,感叹号不仅没消失,反而更加明显。

    这感叹号……难道她的愿望强烈到已经被神灵注视了?

    快来个旅行者工具人帮忙啊!

    吐槽归吐槽,这感叹号很自然的牵引了白维的视线,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进行触发。

    这必然是自己的能力,只不过是早已忘记的某一世中持有的能力。

    好奇心驱使,他对着这枚感叹号进行了触发,下一刻精神一振。

    【每日任务:日益精进的剑术】

    【请进入柳生霜月的观想中,作为假想敌进行对战,直至一方落败十次为止】

    【备注:每日做一做,乐趣多又多,原来你也玩……】

第十四章 前世的我……好菜啊

    能力觉醒了?

    虽然意识到可能过去的能力会复苏,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再这么下去,或许很快就能取回帝王的黄金瞳?

    【开始观想】

    意识沉入心湖。

    冥想和观想是一种脑补的修行大法,但根据使用办法的感觉,效果也会有所不同。

    至少,白维还从未有过这样清晰的观想。

    在眼前浮现出柳生霜月的样貌无比真实,只不过其杀气和斗志也是写实派的。

    人并不能脑补出自己认知外的产物。

    可白维拥有作为帝王和导师的人生经历,对于战场厮杀再熟悉不过。

    通过他的观想,能构造出和现实几乎没有区别的战场。

    手指轻轻一握,一把利刃落入掌心。

    摒弃任何额外的能力,只保留现有体魄。

    且来试试看柳生霜月如今的水平如何。

    ……

    柳生霜月本是在进行观想训练,忽然间四周起了一层白雾。

    在她的跟前,出现了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但那好像并不是她观想出来的人。

    他穿着金色的华服,拥有着仿佛幕府将军般尊贵的气魄,眼瞳里闪烁着黄金色的光芒。

    她以为自己观想法出错了,下意识松懈了精神,却并未退出观想。

    旋即,对面的人影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从帝皇变成了另一幅打扮。

    人影模样起初朦胧不清,于此刻定格了模样。

    一袭古朴却精致的藏青色长衫,赤色的围巾,手边握着一把红色的纸伞,腰间是一把连鞘长刀。

    像是从大河剧里走出的翩然浪客。

    “你是谁?”柳生霜月想要发问,可对方保持着沉默。

    紧接着,眼前残光一闪,浪客赫然拔刀。

    她下意识举起手中兵刃抵挡,可手里的木刀理应挡不住真刀。

    她以为自己要被斩成两半,听到的却是清脆的叮声。

    打铁之音传来。

    柳生霜月往后退去,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也有一把刀,不由得下意识拿起刀来仔细端详,入眼一看,这刀纹宛若稻妻雷纹,华美且妖冶。

    是真刀,而且这份手感和重量,无比的真实。

    她却不记得自己有接触过真刀。

    “这也是观想法?”

    她不敢确认,但注意到了对方似乎是翘起嘴角,流露出浅淡笑意,笑意和善,但下一刻夹杂在凌冽刀光中的杀机密不透风的压过来。

    令人窒息的杀气!

    被声势震慑住的女孩理所应当的没有反应过来。

    刀刃抹过脖子。

    一秒钟后,她跪坐在地上,捂着喉咙喘息,下意识以为自己要死了。

    疼痛感和死亡感是那么的分明真切。

    但并没有,她安然无事。

    不知何时出现的积分板上翻了一页。

    【0:1】

    “果然是观想出的幻境……”

    生霜月知道自己不会被砍死后,胆子大了不少。

    她认真道:“不管你是谁,都做好……”

    柳生霜月正要说什么,那浪人已经再度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隔着三五步之远,她已经做好防御姿势,但下一刻整个人就被利刃贯穿胸膛。

    ……好快!

    柳生霜月从死亡中抬起眸子,心惊不已,刚刚那是什么招式,一瞬间就把自己击杀了。

    【0:2】

    她仔细回忆对方的招式,这时对方再度摆出同样幅度的前倾动作。

    出招前摇!

    她第一反应是往后跳开,同时挥刀格挡,只不过刀并不是擅长格挡的兵器。

    她发现对方这一刀来势极快,不出意外,又是被一刀贯穿。

    【0:3】

    “再来!”霜月咬牙,不服气的横刀。

    对方的浪人却没听话的第三次使用这一招,他换了另一种架势。

    拔刀,横扫。

    比起极快的突进,这一招的范围更大,但速度要更慢。

    柳生霜月成功接住了对方的刀锋,这令她心头一喜。

    但下一刻,她眼前一花,持续一两秒的疼痛感再度袭来。

    “变招。”

    小姑娘死后意识到了,在刀锋轻响的那一刻,对方的刀刃就已经从一段改成了二段。

    “好强。”

    柳生霜月瞥了眼计分板,这还不到三分钟,她已经死了四次了。

    现在的她如果真的去直面剑豪,结果也不会比这个更好,都是一招落败的结果。

    “尽全力吧。”

    柳生霜月双手握刀,改为最扎实的中段持刀架势,气流围绕着她徐徐旋转,如同缠袭着风压。

    暴气?

    浪客挑眉,又换了一套新招。

    七分钟后,以零比十结束。

    柳生霜月正要交手,却听到了钟鸣声,像是下课铃的音乐声。

    观想自然而然的结束,四周再度变成了自家道场,手里的也不再是开锋的兵器,而是普普通通的木刀。

    “……怎么回事?”她看了眼时间:“呀,怎么都过了一个小时了?”

    再看向旁侧,白维早已不再了。

    “刚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生霜月自顾自的陷入迷惑。

    ……

    白维走在走廊里,双手抄着口袋。

    【技能:牙突……已获得】

    【技能:飞燕二段……已获得】

    【技能:登龙斩……已获得】

    【技能:见切回避……已获得】

    【技能:空手夺白刃……已获得】

    【我流剑术·7级】

    “观想中使用的剑术技能,基本上都不认识。”

    “但能使的出来,用过一次,身体也就记住了。”

    “应该是某一世里被封印的记忆正在恢复,还有那身打扮……过去是浪客么。”

    “我流剑术,似乎也是没到开宗立派的程度……啧,好菜啊。”

    他停下,看了看手掌。

    “还有这个能力,暂时还搞不明白是哪一级的,似乎不能直接带来提升,但辅助作用还可以。”

    “每日任务能让我快速获得前世的技巧,但好像并没有额外的正反馈了?好歹来点粉球啊。”

    如果触发别的颜色的感叹号……

    白维不由得看向庭院之外,但柳生霜月不太可能会同意他独自出门吧。

    “希望感叹号自己送上门。”他双手合掌。

    ……开玩笑的。

    叮咚~正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第十五章 送上门的感叹号

    白维打开正门,门外是一名年轻的女性……不,少女。

    女子高中生,身上穿着简朴的制服,初秋时间,她却围着围巾。

    阳光照耀下,女孩的头发呈现出栗色,黑色偏红,也有股淡淡的栗子香气。

    “前,前辈……”她有些惊讶的望着白维,旋即低下头:“打扰了。”

    白维搜寻了下记忆,确认对方的身份。

    这是白维来到旧江户后建立的人际关系之一。

    对方是在商店街和便利店中打工的女子高中生,关铃。

    听着像是明国人,但她是土生土长的北海道人,随着家人搬迁来到江户。

    吃苦耐劳,带着黑框眼镜,衣服基本上是严严实实的女子校服,不起眼的土妹子一枚。

    念其年幼,白维在打工的时候照顾过她,双方关系还算不错,但也没到互相登门拜访的地步。

    “有事吗,关姑娘?”他礼貌的问。

    “这,这个……”小姑娘说话结结巴巴磕磕绊绊,本就不太利索,似乎见到这么大的宅院后有些自惭形秽,弯下腰,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是慰问品。”

    “慰问品?”白维奇怪。

    “前辈住院的事被商店街的人知道了,店长让我送点慰问品过来。”关铃小声的说。

    “这才一两天就人尽皆知了?”白维挠头,接过了慰问品。

    “那,就这样,打扰了。”关铃弯下腰鞠了一躬,正要转身跑走。

    “等下。”白维见她要跑,拉住她的围巾,虽然是一拉即放,但他还是看到被围巾遮掩的脖颈位置有非常严重的红肿外伤。

    “那,那个……”关铃回头,眼泪汪汪:“我,我没有钱。”

    “谁会在家门口打劫你?”白维让开一步:“进来吧,来者是客,好歹招待你一杯茶。”

    “不用了吧,让我这种人进去会弄脏庭院的。”她低着头说。

    “院子屋子本来就会生灰,也需要打扫,不存在弄脏的说法,本来就不干净。”

    “可,可是……”她还是不敢靠近。

    白维见她软弱模样,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初还是个弱小奴隶的莉莉安奴,语气多了几分哀其不幸的叹息。

    他加重了语气:“让你进来就进来。”

    “是。”

    被训斥了下反而答应的很快。

    还是同样的会客厅,只不过原本的两名西装男子变成了女子高中生。

    关铃止不住好奇的打量宽敞漂亮的大屋子,但又收回视线,低头擦了擦眼镜,以免让自己显得太出丑。

    为了掩饰表情,看到递过来的茶杯,立刻端起来就想喝完,然后跑路。

    很快被烫到了舌头。

    白维无奈摇头:“有点烫,放一会儿再喝。”

    他的视线停在关铃的身上,然后缓缓抬高。

    嚯!

    黄色感叹号。

    不是金色传说,也不是紫色稀有,而是黄色……似乎还有点转为赤红色的征兆。

    这么大的感叹号都送过来,放跑是不可能放跑的。

    点击触发,关铃没有反应,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富士红苹果。

    这时候该牌子还没有那么贵,但瀛洲的水果任何时候都不便宜。

    触发了感叹号后,白维第一时间看到的并不是任务栏,而是人物信息。

    【关铃】

    【16岁女子高中生】

    【特征:打工达人,手脚伶俐,思维灵活,不善言辞,性格怯弱,家境贫寒】

    【状态:精神压力,轻度病症,疼痛抗性】

    【精神压力——生活贫穷,需要打多份工作才能勉力维持……学业生活家庭多方带来精神压力】

    【轻度病症——睡眠不足,营养不良,长期节衣缩食带来的病症,成长期患该病症会留下严重后遗症】

    【疼痛抗性——人为施暴,多处旧伤,对疼痛具有较强的忍耐能力,推测为家庭暴力以及校园霸凌】

    够了够了。

    白维撤下信息公示栏,看着看着就拳头硬了头皮麻了。

    任何靠谱的成年男性都很难容忍社会对未成年人的不公待遇和过分压迫。

    人的慈幼心理。

    只是,为什么不能触发?

    这么大个感叹号在这却不能触发任务?

    这项能力真是有些奇怪。

    两人安坐了会儿,关铃有些如坐针毡,几次想要离开,都被白维以无限续杯大法留住了。

    就在她第五次想要离开的时候,刚刚结束锻炼的柳生霜月回来了,她擦拭着汗水,看了眼关铃。

    双方年龄差不多一岁半,但气质差了很多倍。

    “哥,有客人?”

    “打工地方的后辈,知道我住院,过来慰问的。”

    “咳,失礼了,我是柳生霜月,兄长承蒙照顾。”

    满分妹妹跪坐在地上,极具大家闺秀的优雅风度,欠身行礼。

    关铃看呆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低头回礼,慌慌张张道:“我都是被照顾的那个,您过赞了……”

    下意识用了敬称了。

    柳生霜月莞尔一笑:“兄长,今晚留客人吃饭吧,我去冲洗下,待会儿做晚饭。”

    关铃目送落落大方的柳生霜月离开,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前辈的妹妹可真漂亮啊。”

    漂亮。

    又不止是漂亮。

    被挽留后,关铃终于没有再起身要求离开。

    直至晚饭结束,白维才起身送客。

    聊了很多,她很会察言观色,说些旁人喜欢听的话,情商很高。

    但关铃对自己的话题总是浅谈即止,迅速搪塞过去,令人不好追问。

    直至送她到门外的生活,白维也没见到感叹号又被触发的迹象,只不过……

    它变得更红了些。

    “我身体不好,也就不送你了,霜月女孩子单独走夜路我也不放心……很抱歉了。”白维说。

    “没关系的,这里距离电车很近,而且路上有警视厅的值班,很安全。”

    关铃的话很是流畅,不再口吃和停顿,她其实没有沟通障碍,问题在精神层面。

    “行,路上小心。”白维双手抄在袖子里。

    “下次再见,前辈,柳生姐姐。”她礼貌的弯下腰表示感谢,提着‘晚饭做多剩下’的食盒。

    “关铃。”

    突然一声从背后传来,刚刚走出五步远的关铃疑惑的侧身。

    “遇到麻烦了,可以来找我。”

    白维站在门口的檐下,灯光打在他的后背肩头,他的影子和夜幕融为一体,仿佛其他一切都成了背景和陪衬,只衬托出中心的人。

    关铃停顿住脚步,没有回应,旋即微微弯下腰,然后提着袋子,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人已经不见了,哥。”柳生霜月小声说。

    “嗯。”白维回过头:“这次你倒是没生气啊。”

    “我还不至于跟一只小仓鼠怄气。”她轻声说。

    “她的确是小仓鼠,倒是和你不一样。”

    “我不可爱吗?”

    “可爱……但你是刺猬,知道受伤的时候把刺竖起来包裹自己,而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真可怜。”她说。

    “可以资助她。”白维随口道:“但这意义不大。”

    “为什么?”

    “因为根源不在这儿。”白维自言自语道:“因为缘分还没到。”

    一个感叹号飘远了。

    虽然但是,不远处有一群感叹号正在飞速的飘过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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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212/ 第一时间欣赏我只想谈个恋爱啊最新章节! 作者:冰卿玉婕所写的《我只想谈个恋爱啊》为转载作品,我只想谈个恋爱啊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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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谈个恋爱啊介绍:
我曾是毁灭时代的强权; 
我曾是废土时代的凡人; 
我曾是卑微草芥的尘民; 
… 轮回转生一百次。 
每次都填非常简单。 这是最后一次了。 腻了…… 开摆!我只想谈个恋爱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只想谈个恋爱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只想谈个恋爱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