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进入省复赛
中午。
季平生陪胡秋玉把爱心午餐送到店铺后，就直接回学校了。
“季平生，好消息。”
刚到图书馆，一起参加预赛的刘丹，就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
“什么好消息？”季平生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还是得确认一下。
“我们四个都进复赛了！”刘丹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对他们三个来说，确实是好消息。
但季平生更关心他的分数。
“嗯，不错不错。那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分不？”
刘丹愣了一下。
她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都晋级了，还要去管考了多少分。
即使预赛是满分，现在也成浮云了啊，复赛时，大家不还是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她古怪地看了一眼季平生后，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我没问赵昊。”
季平生看刘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啥，但这其中的原因，肯定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没事，我自己问问他，你知道他在哪不？”
“不知道，不过我刚才是在教学楼下碰到他的，你可以去他班上看看。”刘丹回答道。
“好的，谢谢你了，刘同学。”
“不客气。”
与刘丹分开后，季平生找了个空位坐下，开始刚《奥赛经典》里面的题。
但因为心里藏着事，有点静不下心来，导致效率略低。
索性他直接起身，出了图书馆。
季平生来到赵昊他们班，见他正在教室里专心写作业。
毕竟这不是自己班上，他不好直接进去。
于是，在门口喊了一声。
“赵昊！”
正埋头苦写英语作文的赵昊，听到有人叫自己，抬起头来。
“一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他站起身，边走边意外地说道。
两人认识这么久了，这还是季平生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不怪他会惊讶。
“找你问个事，这边说。”季平生把他带到旁边楼梯口。
“是什么国家大事，需要你老亲自出马来问我？”赵昊真的很好奇。
“好好说话，信不信我削你。”
这小子简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敢跟他嘴花花了。
“嘿嘿，问吧，啥事嘛。”
终于恢复正常了。
“我听刘丹说，这次我们四个人都进入省复赛了？”
“对，这还是我告诉她的。”赵昊连忙表明，自己才是信息的源头。
“嗯，谁告诉你的？”
季平生得先确认下信息的可信度，以防这小子是道听途说的。
“等等！”
“你先等一下再说，我想点事情。”
就在赵昊要说出口时，季平生猛地想到了什么，制止道。
他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这次自己确实考了满分，但由于信息传递效率的问题，他还不知道，就会导致任务奖励暂时发不了。
但是。
若是这时候有一个人，在不知道真实结果的情况下，不管是道听途说也好、胡编乱造也罢，瞎猫撞着死耗子，告诉自己考了满分。
那，奖励会不会提前发呢？
这个问题，必须得证实一下。
如果可以提前发，那么，以后有些任务奖励的发放，就具有可操作性了。
现在正好可以试试。
“我这次考了多少分？”季平生盯着赵昊，直接问道。
正在一边专心扣墙皮的赵昊，突然听到季平生的问话，吓了一跳。
“一哥，人吓人吓死人，好不。”他拍拍胸口。
“我问你，我预赛考了多少分。”季平生没心情理会赵昊的抱怨。
“我听...”
“停！直接说多少分！”眼见这小子又要提谁说的，他立刻沉声打断。
“150，满分！”看到季平生脸色不对，赵昊脱口而出。
他这次是真有点被吓到了。
在他的印象里，季平生一直都是睿智、宽厚、成熟的形象。
从来没跟人红过脸，也没对他们几个人说过重话。
虽然他年龄要稍微大一点，但他觉得，自己才是一直被照顾的一方。
现在见到季平生沉着脸，异常严肃的样子，很不适应，甚至有点陌生。
季平生在听到赵昊说出分数后，就发现任务栏信息变了。
看来自己确实是满分。
那现在，就需要证实信息来源的可靠性了。
他抬起头来，准备继续追问时，这才察觉到这小子状态不太对。
稍微一思索，便明白过来是自己的原因。
刚才确实有点心急了。
不自觉的，就带上了成年人处理问题的口吻，忘记照顾小伙伴的情绪了。
“唉，我说赵曰天，你这是啥眼神，我特么是真有很重要的事，你麻溜点回答不好吗，非要在那叽叽歪歪干啥。”季平生先下手为强，在占领制高点后，直接怼道。
这种情况。
你越安慰，越客气，越适得其反。
“啊？哦哦。呼...…一哥你早说嘛，刚才你那样子真的很吓人。”赵昊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就跟，就跟那些当领导的一样。”
季平生懒得吐槽。
真正上了级别的领导，才不会跟你红脸。
都是细雨无声或者隔山打牛就把你收拾了，而且绝对是一发入魂，不给你半点翻盘的机会。
那些拍桌子、放狠话，甚至骂人的，往往都上不了台面。
“行了，看你那怂样。我问你，你是从谁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季平生问出了之前的问题。
“刚才我想说，你不让，现在又在问。”赵昊在那兀自嘀咕。
但那音量，八丈远都能听清，更别说就在他身旁的季平生了。
“赵曰天，信不信今天劳资真削你一顿！快说！”季平生忍无可忍了，掀起两只袖子狠狠威胁道。
“我说，我说！”
“是关老师告诉我的，今天我回学校的时候，碰到她了。她还说你是全省预赛32个满分之一，有很大希望争国奖。我考了141，刘丹145，袁力139，都进省复赛了。”
赵昊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口气说完所有信息。
哦豁。
这是可靠消息。
那只有后面再找机会了。
“就是嘛，直接说完多好，这样咱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季平生满意地夸奖了一番。
赵昊被季平生的无耻，感动的泪牛满面。
啊对！
说和不说，都是你对！
他心中呐喊。
“行了，我回图书馆了，你加油好好补作业。”
第三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考察
第二天周一。
季平生打算去找关老师，聊一下接下来几个月的学习计划，听听她的意见。
哪知刚上教学楼的台阶，就看到她低着头，快步从楼梯上下来。
真巧了。
“关老师，正巧我要去找你。”季平生招呼道。
“平生，老师现在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你先到办公室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关老师匆匆说完，便与他擦肩而过。
季平生只好先上去了。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回了教室。
班长黄玉正和几个同学，站在楼道栏杆边，眺望远方，欣赏风景。
俗称，打望。
“咦？！这是谁啊，是不是走错教室了。”他第一眼就发现了刚上来的季平生。
“一边去，少在那里阴阳怪气。”
“我说一哥，咱讲点道理。这学期，除了月考还有期中考试，你就没主动回过六班好吧，你是不是把娘家给忘了。你们说是不是。”
这家伙非但没有适可而止，反而变本加厉，鼓动起了周围的人。
“就是，都好久没见你回来了。”
“一哥，最近是不是比较忙啊。”
“再忙也不能忘记我们撒。”
另外几个人也开始起哄。
季平生张嘴就想反驳，但愣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认真想了一下。
好像，貌似，确实是这么回事。
“行了行了，我的错，我的错，我以后一定常回家看看。”季平生自我反省道。
黄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放过了他：“就是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够了啊，我跟你说。”
季平生瞥了他一眼，接着，也一起靠到栏杆上。
“对了，差点忘记了。这周四到周五，学校组织开运动会，开幕式的时候，每个班都要参加彩排，我们班打算今天晚自习的时候开始练习。”黄玉终于想起来正事。
“你可不能缺席。”末了，他还专门补充了一句。
黄玉必须要确保，到时候全班同学全员参加彩排练习。
作为班长，他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嗯，知道了。”季平生目不斜视，专心欣赏风景。
“叮！——”上课铃声响了。
黄玉和几个同学陆续回教室去了，季平生也准备去办公室看看，
他刚一抬脚，就看到老游夹着课本，从楼道尽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游老师。”等两人靠得比较近后，季平生率先招呼一声。
“嗯，是季平生啊。”老游用手理了理头发，然后又轻言细语地提醒道，“刚才关老师在找你。”
很有一股为人师表的风范。
要是没有调皮的风儿，扰乱他倔强的发型，那就更好了。
“好的，谢谢游老师。”季平生也很尊师重道。
其实，他原本还想问问，关老师在办公室没有，但一转念，还是觉得算了。
比起锦上添花，他更看重雪中送炭。
来到办公室。
关老师正一个人在里面，其他人都去上课了。
“咚咚咚！”季平生敲了敲门，然后走进去。
“关老师，空吗？我想找你商量一下省复赛的事。”季平生说明了来意。
“嗯，有空。正好我也有个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下。”关老师盖上手中的钢笔。
“关老师，那要不就你先说。”季平生谦让道。
“也行，这事比较急。”关老师没有客气，“我也是刚才接到学校的通知，今天下午有一场数理化考试，邀请学校的几个尖子生参加。”
“我打算让你去试试。”
关老师话音刚落，季平生突然收到一条临时任务。
“临时任务：参加华大少年班考察，数理化笔试获得满分。”
“奖励：初级药剂之果+1（可使分析能力提升2倍，有效时间1小时）。”
咦？！
竟然是传说中的，华大少年班选拔。
“关老师，这是关于什么的考试啊？”季平生不动声色地问道。
“哦，就是一场临时性考试，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过，还是要拿出你的全部实力。”
这有点出乎季平生的意料。
关老师居然还对他隐瞒考试信息。
若不是任务提示，他估计还会被蒙在鼓里。
不过，季平生倒没觉得被欺骗之类的，关老师不说，应该是有自己的顾虑或者原因。
对他而言。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他也从不会要求自己身边的人，必须要对他完全敞亮实诚。
只要是正当、合理或者善意的理由，他都能理解。
再说了，反正只是参加一下考试，又不会少坨肉，只要大方向上没什么问题就行。
何必纠结于这些有的没的。
其实。
关老师也确实属于无奈之举。
刚才学校让她去见了三个人，正是华大少年班招生办的。
他们从多方渠道了解到，这个小县城里，有一个叫季平生的数理化天才，所以这次是专程过来考察他的。
考察的内容，主要包括数理化笔试，还有心理测试。
本来还有天文、地理、文学这些，可当他们得知季平生其它学科成绩，尤其是语文很有华老当年的风范后，明白这完全就是个偏科怪才，所以就破例剔除掉了。
不过，心理测试必须有。
毕竟十几年前第一神童的例子，还历历在目。
虽然开始的时候，学校跟着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光环，但后面发生的事，也确实令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甚至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所以从几年前开始，华大少年班考察时的心理测试，就属于必不可少的一环。
甚至。
为了进一步保证心理测试的可靠性，以及真实性。
那华大招生办的主任，还专门再三叮嘱过她，不要让季平生知晓这次考试的缘由。
因此，关老师说是临时性考试，也算得上事出有因吧。
第四十一章 心理测试没过？
出了会议室。
因为才四点过一点，学校里学生们都还在上课，现在校园内空荡荡的。
可去吃饭吧，还太早，而且食堂也没开门，去图书馆学习吧，晚上七点又要排练，中间还要吃饭。
反正不上不下，让人怪难受的。
想到省复赛学习的问题还没有着落，季平生索性打算去县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辅导班。
结果，守门的保安大叔却把他拦住了。
“上课期间，不许外出。”大叔很威严，跟制服叔叔有的一拼。
不管季平生怎么摆事实讲道理，甚至装傻卖萌，但说不许，就是不许。
搞得季平生心里很窝火，也很憋屈。
心里一横：既然大门不让走，那小爷只有剑走偏锋了。
在保安大叔的注视下，他先是假装原路返回，等转过一个拐角，离开大叔的视线后，立马就折身，往宿舍方向走去。
来到宿舍后面的围墙边，这里有一棵歪脖子树，斜靠在两米高的围墙上。
小树周围，地面被踩得光秃秃的，显然是其他“同道中人”干的。
季平生抓着歪脖子树的枝丫，肱二头肌和腹肌同时发力，直接翻身上树。
然后一步跨出，站到围墙压顶上。
接着，“噗！”的一声，跳到地面上。
他拍了拍手，回头看看学校，再看看远处的保安亭。
就这？
...
六点过，季平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混在学生中，进入学校。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就是他现在这样。
本来他满怀希望和信心，不惜翻墙跑出学校，以为再怎么着，也能找到培训省复赛课程的机构。
可在周围转了一圈，jio杆都走痛了，腰杆都跑弯了，就只找到一家培训机构。
前台小姐姐很热情的接待了他。
但当他得知这里只教初中课程，询问小姐姐，哪里有能培训竞赛的机构时，人家扔了一记白眼过来后，就不搭理他了。
再三追问之下，小姐姐不耐烦了，非但骂他有病不说，还直接将他赶了出来。
把翻脸不认人，展现得淋漓尽致。
于是，他只好灰溜溜地滚回来了。
“一哥，你这是咋了，偷牛去了？”
季平生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宿舍，一名室友看到后，惊奇地问道。
“出去转了一圈，累死了。”季平生趴到床上，一动不动。
室友见他这样，也不好打扰了。
过了一会儿。
“你好，请问我大哥在寝室不？”陈一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嗯，在这儿呢。”室友看了一眼没反应的季平生，回答道。
陈一鸣进来，推了推他。
“大哥，大哥...醒醒...”
“嗯？”季平生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怎么了，一鸣。”
就刚才那一小会儿，他居然睡着了。
“关老师到处找你，说有很重要的事。”
季平生瞬间就清醒了：“哦？！是什么事？”
“不知道，我也是听堂姐说的，你们班好多人都在找你，我刚才去图书馆看你不在，所以就来寝室看看。”
季平生想了想，应该是那个华大少年班的事，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关老师这么兴师动众。
季平生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走，跟我去看看。”
二人走到操场，正巧班长黄玉从图书馆出来，看到了他们。
“季平生！”黄玉隔老远就喊道，然后跑了过来。
两人听到声音，于是停下了脚步。
“呼呼！……季平生，关老师有很急的事找你。呼呼！……就在校长办公室，你快去。”黄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看把孩子给累的。
“好的，我马上就去。谢谢你了，班长。”
季平生说完，立刻赶去校长办公室。
路上问了两名老师，才在一处青瓦房内，找到目的地。
“大哥，我在外面等你。”
陈一鸣虽然有点莽，但还是知道自己一起进去不合适，季平生点点头，走了进去。
...
“韩主任，平生这孩子平时都很尊师重道，而且人品也过关，与同学们相处都很和睦，心理测试怎么会没通过呢，是不是人搞混了？”
校长办公室内，关老师有点着急地询问一名男子，正是下午一起和她监考季平生几人的韩姓老师。
此时，屋内一共挤了九个人。
除了关老师和三个华大少年班招生办的人以外，一中校长李岩明、办公室邱主任，以及季平生的班主任老游、物理张老师、化学赵老师都在。
毕竟，对一中来讲，华大少年班考察，这是一件大事，有这个阵仗也能理解。
“测试结果就是这样的，没有搞错。”中大一名戴眼镜的老师立即确认道。
因为心理测试正是他负责评估和统计的，他得对自己的结论负责。
“怎么会这样？”关老师喃喃自语。
她依旧不愿意相信，季平生居然会有心理问题。
现在，明明最难的笔试都过了，甚至还是前所未有的满分，为什么偏偏就卡在了心理测试上。
“韩主任，季平生同学笔试成绩如此优秀，而且他的几个科任老师和班主任你也问过了，都没有任何负面信息。”
“这个学生的事，您看...能不能破例一下？”校长李岩明试探地问道。
其实，李岩明心里也比较郁闷。
这次虽然有五名同学参加考察，但中大真正的目标，是这个叫季平生的学生。
其他四个，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心态，一起叫来试试的。
现在的结果是，五个人，就季平生笔试达标了，但这小子的心理测试居然没过。
你说气不气人。
不管是为自己、为姐姐，还是为学校，说什么，李岩明也要尽力争取一下。
迎着屋内八双眼睛，韩主任心里也很为难，他叹了一口气：“李校长，我明白你的想法，也非常理解你们。”
“这么说吧，我们也很看重这个学生，刚才还专门打电话，问过你们地方相关部门，了解了他的一些基本情况。”
“对方高度赞扬了这孩子，说他在年前的时候，还有见义勇为的事迹。”
“所以这次特意把你们叫过来，一方面，是了解一下老师们对他的看法；另一方面，是想当面跟季平生同学聊聊，深入了解一下他的真实想法。”
第四十三章 不拿主任当领导
“这样吧，韩主任，我先说说这个人生信条。”季平生就像讲课上瘾了一样，明明可以二选一，非要一起回答了。
“就一句：以德报德，以直抱怨！”
干净利落抛出这句话后，季平生不给几人的反应时间，又继续侃侃而谈。
“而人生价值观，我认为，就要从人的精神价值、社会价值、个人价值和物质价值，这四个方面来说了。”
又来？！还四个方面！
老师们面面相觑，但这一刻，没人再小觑他了。
甚至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他对人生价值观的看法。
韩主任皱了皱眉，刚才听到季平生的人生信条时，他心里是不太认同的。
但眼下，这学生又继续说到第三个问题的重点了，于是只好先保持缄默。
“其一，精神价值。”
“我个人认为，人的精神价值重点体现在个人的思想观念、道德和情操上面。我比较认同的是，与时俱进的思想观念、有底线的道德修养、稳定且高级的情感操守。”
“其二，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
“这两点，我觉得是紧密联系的，不能分开。我个人认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
但是，这“下”字都还没说完——
“哼！”
突然，坐在季平生对面的韩主任就冷哼了一声，在这安静的办公室内，异常刺耳。
关老师几人本来还处于沉浸式听课中，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甚至有几个人还在心想：真没看出来，这小子的嘴巴居然这么能说，先甭管对不对，至少听着是像那么回事。
猛地就被韩主任的冷哼声，吓了一跳。
季平生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韩主任，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人了。
刚才不是还挺赞赏自己的吗？
“还有一个呢，把那个什么物质价值一起说完。”韩主任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季平生瞥了他一眼，明白应该是自己刚才说的话，他不认同，所以才会突然变脸。
关老师焦急地握紧了拳头，生怕季平生接下来再说错什么，可她明明觉得刚才那番话没问题啊。
其他人也都屏气凝神。
“最后一个，物质价值。”
“我认为，这是实现前面的精神价值、个人价值，甚至是社会价值的最基本前提。所以，我要求自己，在二十五岁之前，必须要实现财务自由。”
会议室内，针落可闻。
然后，是长达十几秒钟的沉默。
终于，韩主任开口了。
他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这些，都是你们教给他的？”
李岩明和邱主任互相看了一眼，察觉到不太对劲，都没有冒然回答。
老游成了鸵鸟。
张老师、关老师也陷入了沉默。
关老师看了看几人，有点恨铁不成钢，在这关键时刻，居然没人帮季平生说话。
哪怕搭句腔，也是好的啊。
她轻轻清了清嗓子，准备说点什么：“韩主...”
“韩主任，这些都是我自己领悟的，不关学校的事。更何况，这里面某些东西，一中也教不了。”季平生直接开口，把话头接了过去。
关老师张张嘴，最终叹了一口。
此时，她心里既无奈，又难过，还夹杂了一点点欣慰。
“行吧，既然是你自己的感悟。那我问你，什么是以德报怨？”韩主任觉得，即使不招录这个学生，也要把他的错误思想纠正过来。
季平生明白，韩主任是认为不该在为人处世上那么疵瑕必报，要有一颗宽容仁慈的心。
可季平生不敢苟同。
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你伤害了劳资，劳资还要让着你，甚至倒舔你。
就像你打了我，我还要跟你道歉，说是我骨头太硬，硌着您手了。
根本就没这个道理。
况且，这句话明明还有后半句，不知道哪个居心裹测的王八蛋，断章取义。
“韩主任，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圣人那句话，想必你也清楚。我就问你，既然要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圣人都做不到的事，你这样来要求我一介凡夫俗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季平生没有丝毫客气。
这人既然要抬杠，想给自己洗脑，那自己就有义务，好好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传销头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哼！”
韩主任没想到，好歹自己是华大少年班招生办主任，堂堂县处级干部，这小子居然直杠杠地就怼了过来。
一点都不把主任当领导。
所以，一时间有点哑火。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在这点上，这小子说的，自己还真辩驳不了。
关老师几人听到季平生说的话，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生怕韩主任当场拍桌子走人。
好在，韩主任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没有想动弹的迹象。
“好，那我再问你。”
“什么叫GJ兴亡，匹夫有责？！”
这是对自己“穷则独善其身”的反驳。
季平生沉吟了片刻，抬头直视他：“首先声明一点，我并不反对为GJ效力，相反，我还很乐意。”
“但是！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我有了安身立命之本的基础上。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连我自己的温饱、居住都成问题，还谈什么为G效力！”
“哼！自私自利！要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韩主任冷声驳斥道。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韩主任，你是DY同志、GJ干部，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群众、一名平头老百姓，所以没有你那么高的思想觉悟，而且你也不应该以你的标准，来要求我。”
说到这时，季平生语气有点不屑：“再说了，真到你说的那一步，需要人上前线时，我未必会比你跑的慢。”
“咳咳咳！”韩主任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他被最后这句，气得让口水给呛到了。
第四十五章 培训有眉目了
当天晚上七点。
季平生去参加了全班的排练，得到班长黄玉的高度肯定。
接下来两天里，他白天自学巩固复赛知识点，晚上参加排练。到了周四周五的运动会，还象征性地报了一项400米短跑，惜败获得了第二名。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
六一儿童节这天，关老师突然找到他。
“平生，关于省复赛培训班的事，我帮你问过了。那名学生说，他是在协合大学一个教授那里学习的。”
“那个教授在协合大学附近租了一个房间，专门用来培训各类竞赛课程。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报名，费用大概是一个月2000元，你看...”
“这么贵？”
“嗯，那教授就是这么收费的，毕竟现在几乎找不到专门培训竞赛的辅导班，属于独一份。”关老师也觉得有点贵。
“嗯，谢谢关老师。这样吧，我回去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我就来找你帮我报名，如果不行的话，我也只有自己复习了。”
“行，那你先跟父母商量一下。”
...
从关老师那里得知培训班的消息后，季平生马不停蹄地就来到店铺，找到季昌国。
“爸，就是这样的，因为还有差不多三个月时间就要参加省复赛，所以我打算再去找个培训班巩固学习一下。”
“那个什么竞赛考出来有用？”
也不怪季昌国不知道这个竞赛的含金量，他是在八零年生下季平生后，八四年左右才去读的高中。
那个时候面临学习和生活的压力，他根本就没心思去钻研了解这些捷径，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竞赛。
“有用的，如果获得省级二等奖，就能得到一些大学的自主招生资格，如果是省一等奖，可以保送重点大学。”
“哦？必须去，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去。”季昌国听到考得好居然还能直升大学，那犹豫之色一扫而空，是相当的支持，连季平生之前预赛啥成绩都没问过。
季平生撇了撇嘴，这明显就是想读大学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大学虐我千百遍、我待大学如初恋，越考不上越向往。
居然都不怀疑，他是不是借这幌子来骗家里的钱。
“那就说定了啊，我现在就去学校找关老师。”季平生说完后，却没有动弹。
季昌国愣了愣神，有点不明白所以，直到季平生用两根手指搓了搓，他才反应过来。
“多少来着？”季昌国深吸一口气。
“先拿2000看看效果，季昌国同志，如果后面我觉得效果可以，还要再继续追加。”
“家里现在没那么多现钱，你在这里先守着，我去趟银行。”
现在大多数人用钱的面额都不超过五十，一百的很少，所以两千块钱还真得去银行取。
季平生待在柜台前一边收账，一边关注自家生意。
店铺开门也有将近4个月了，这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
虽然周边陆续开了几家服装店，但因为款式没有自家选得好，加上县城庞大的消费基础，店铺内客流量一直都在增长。
前段时间，季昌国招了两名帮手，都开的20元一天，周结。
其中一名大姐，之前做过餐馆服务员，现在在里面帮胡秋玉招呼顾客。另一名就是他跟前的小伙子，大概二十来岁，之前是在工厂做保安。
“徐哥，在这里还习惯吧。”季平生随口问了一句。
“习惯习惯，小老板。”徐小华双手紧握在身前，一脸拘谨地回答着，生怕有什么地方惹季平生不高兴了。
这份工作对他非常重要，虽然是周结，似乎不太稳定的样子。
但是要知道，现在县城里小工都才18块一天。
这里不但工资高不说，中午还管一顿午饭，平时也很轻松，就是帮忙盯着顾客、取取衣服这些，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工作。
所以他格外珍惜。
“没事徐哥，都是年轻人，叫我名字就行，没那么多讲究。对了，你家是哪里的，怎么不继续读书呢？”
“我家就是隔壁县农村的，因为成绩不好，初三没念完，就出来打工了。”徐小华小声说道。
“嗯，我家也是农村的，没什么的。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不是有句话嘛，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季平生安抚了一句。
“你家里就你一个，还是？”
“我还有一个小妹，今年5岁了，刚读幼儿园。”徐小华说起妹妹时，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两人就这样你问我答，闲聊了一下。
根据徐小华所说，他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初中的时候他成绩又不太好，为了给家里减轻点负担，索性就直接退学了，刚好擦着义务教育的边。
“放心吧，好好在这干，不会亏待你的。”季平生勉励了他一句。
季昌国很快取了钱回来。
“平生，要不要我陪你去交？”季昌国把季平生拉到一边后，悄悄递给他一个信封后，不太放心地问道。
“爸，你就放心吧。现在还在第二轮行动期间，光天化日之下谁敢顶风作案。再说了，我待会儿骑车直接就回学校，又不到哪里去瞎逛。”季平生接过信封，塞进书包里。
“行吧，不过路上你还是小心一点。”季昌国再次叮嘱道。
毕竟，这可相当于他们两口子之前在深市打工时，一个多月的工资啊。
第四十七章 想当年
“我说小胖子，既然你要这样，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自己拍着左胸口说说，你那两次主动跑来问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季平生也失去耐心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把话说明白了，不然这小子还以为他的小心思没人知道一样，倒打自己一耙。
“我...我...”小胖子哑巴了，糯糯地在嘴里打着结。
“我什么我，说啊，怎么不说了，刚才那股子振振有词的劲儿呢？”季平生得理不饶人。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我厉害...”小胖子在季平生的再三逼问下，终于细若蚊吟的说了一句。
“所以说嘛，小胖子，你自己一开始动机就不纯，还想大爷我给你好待遇？不捶你丫一顿都是好的。”季平生继续穷追猛打。
几名女同学也听到了两人的争论，路过时，都嫌弃地看了小胖子一眼。
这让小胖子的自尊心，一下遭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接着他居然嘴巴一扁，两眼就开始泛红。
“哎哎哎，我说胖哥，胖哥，您老收了神通，收了神通。”季平生见状，赶紧上前搂住小胖子，不停地安慰。
同时，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明显就是个在家里被宠坏了的孩子，不就是当众给人说了两句，至于嘛。
想当年，因为早上上班迟到了，小爷还被领导堵在电梯里，当着几个美女和熟人的面，质问是不是还在长身体。
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就这样，还不是一样让小爷笑着给糊弄过去了，你这算个球。
“好了好了，小胖子，咱这样吧，你请我吃顿午饭，我们这事就算扯平了，中不？”季平生见小胖子的神情慢慢缓和下来，连忙趁热打铁解开两人的矛盾。
“什么？！我请你？应该你请我好不好！”小胖子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好好好，我请。你说吃什么，这里你熟。”
“嗯...我想吃那家的猪脚饭。”小胖子指了一下对面的一家餐馆。
“行！没问题。”
...
“一份猪脚饭，一份烤鸭饭，谢谢。”季平生递了一张十块给餐馆老板，找回四块。
因为现在正是饭点，协合大学的很多学生都出吃饭了，猪脚饭餐馆内也人满为患，两人只好先在门口等着。
“小胖子，吃我的饭之前，总该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吧？”季平生一边留意店里的情况，一边询问身边的小伙伴。
“我叫朱秀屿，还有不准叫我小胖子！”朱秀屿嘴里支出两颗小虎牙，看得季平生想给他拔掉。
“秀羽毛的秀羽？”季平生有点好奇，一个男的怎么会起这个名字。
“是清秀的秀，岛屿的屿！”朱秀屿立即纠正。
“我就说嘛。以后向人家介绍名字的时候，就要像这样说，不然肯定会给你搞错。”季平生谆谆教导。
“不用你教！”朱秀屿把头偏向一边不理他。
“快快，那边空了两个位置，我们快过去！”季平生眼尖，看到两个协合大学的小姐姐吃完饭正在擦嘴，赶紧带着朱秀屿过去先候着。
...
下午，季平生上完课，把发的书装好，准备回家。
“季平生，晚上我请你去吃饭怎么样，就当感谢你中午的猪脚饭了。”朱秀屿忽然转过身来，开口说道。
“猪哥，我先存着行不，要不你明天中午再请我也行，现在我得赶到车站去坐大巴回学校。”季平生站起来挎上书包。
朱哥？！
这姓季的还挺上道的嘛。
“没事，那就明天中午请你吃，你先赶紧回去吧。”朱秀屿非常豪爽的一挥胖手。
季平生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这小胖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莫非是被自己之前请吃饭、请冰淇淋的做法，感动到了？
果然，没有什么矛盾是一顿饭不能搞定的。
若是不够，那就再加一个冰淇淋。
嗯——
又领悟了一招。
...
“一哥，你说你跑去市里参加辅导班了？”去食堂吃完饭的时候，赵昊一脸惊诧地问道，刚刨进嘴里的饭，都忘记嚼了。
“对，今天去上了一天。”季平生说完，夹起一筷子藤藤菜，大口大口的吃着。
有句老话叫：吃了藤藤菜，就是长得帅。
所以，多吃这菜，对提升颜值有莫大的好处。
“那你为啥不叫我，你是不是把我给抛弃了。”赵曰天这小子又开始飙演技了。
“什么叫做我抛弃你，即使叫了你，你能去吗？白天你不上课了？”
“呃...好像也是哈，嘿嘿。看来是我错怪一哥了。”赵昊不好意思地道歉。
“毛病多！”陈一鸣在一边怼了一句。
“吃你的饭，没人当你是哑巴！”赵昊也不是个善茬。
然后他不等陈一鸣反击，就立即侧过头去追问季平生：“那这个课你觉得学着有效果吗？”
陈一鸣气得心里抓狂，但又不好抢了季平生的话头，只能化悲愤为食欲。
季平生看了看两人，有点无奈，但嘴上还是回答道：“教授的水平是不一样，我建议你七月份放了暑假，也去听一下。”
“不过，就是费用有点贵，要两千一个月。”
“啊？两千！！”赵昊听到这价格，心凉了半截。
他家虽然在县城里，但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就是个工薪家庭，和陈一鸣他们差不多。
在赵昊看来，若是他敢回去跟家里说，要花几大千块钱来培训，估计他老子能拿着扫帚，直接把他轰出家门。
“那我考虑一下。”赵昊沉默半晌后，故作平静地说了一句。
季平生皱了皱眉，和陈一鸣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第四十八章 我有一个好朋友
“赵昊，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回去的路上，季平生先把陈一鸣支走了，然后单独把赵昊拉到一个花台边上。
“哪有，没有的事。”赵昊有点言不由衷。
这是少年的自尊心在作祟，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家的难处，这会让他觉得在朋友面前低人一等。
并且他也想通了。
即使自己不能去培训，那他自学就是了，反正关老师之前也带着他们，大致过了一遍相关知识点。
退一万步讲。
就算最后拿不到奖又怎样，就像那天季平生所说，大不了继续参加高考就是，凭自己的实力又不是考不上大学。
“是不是培训费的问题。”季平生看似是在询问，但实则是一副非常肯定的口吻。
“一哥，你就别问了。”赵昊还是不愿意承认。
“行了，别在那里乱矫情、瞎J8逞能，我早看出来了。赵昊，我跟你说，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等出了社会你就会知道，求人这事不丢人，怕就怕求不到人、求错人！”
“如果你真有那骨气，还不如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强大起来，为你父母、你未来的妻儿遮风避雨，让他们以后不再重蹈你现在的覆辙。”
“平生...我...”赵昊眼角有点酸涩，内心也有些感动。
这些道理从来就没人对他讲过，也从来没人教过他该如何面对类似的事。
在他十七岁的花季年龄，似乎每天的任务只需要负责学习就行，周围的一切都很美好。
但他隐约明白，有很多他看不到的东西，都是父母为他扛了下来，这令他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负罪感。
再加上青春期烦恼、竞赛压力、高三后将要面临高考等等事情的交织下，让他最近滋生了强烈的叛逆情绪，经常跟父母、老师对着干。
而这些，少年没有人能说，没有人可说。
现在季平生突然间的关心，就像是给溺水的人递去了一根救命稻草，直接让他破防。
“怎么了这是，稳住，稳住！不就是两千块钱嘛，我借给你就是。”季平生不知道赵昊的内心活动，于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了一跳。
赵昊深吸一口气，生生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没事儿，一哥。你说的对，我应该抓住一起机会让自己强大起来。”
“至于借钱的事，我回去先考虑一下。”赵昊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季平生后，转身离开了。
季平生被看得有点不明所以，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赵昊在参加培训的事上，应该是想通了。
那接下来自己就得先回家，给季昌国同志做好思想工作了，免得到时候掉链子。
...
晚上九点半。
“爸，妈我回来了。”赵昊打开自家老旧的木门，对屋内的人招呼道。
“昊子回来啦，饿没有，妈给你热点饭菜。”倪青萍摇着一把棕榈叶蒲扇，从一把竹椅上站了起来，说着就要抬脚去厨房。
“妈，我不饿，不用去了，我有点事想跟你和爸商量一下。”赵昊连忙拉住自家老娘，把她按回竹椅。
“什么事，这么郑重的样子。”倪青萍看了一眼赵国盛，正在看电视的赵国盛闻言，也把注意力放到了儿子身上。
“前段时间我不是通过了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省预赛嘛，这不九月份就要参加复赛了，所以我想暑假的时候去培训一下，争取能考个好名次。”赵昊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
赵国盛听完后，并没有如赵昊之前的设想，大发雷霆，而是皱着眉头，用手捏了捏鼻梁。
倪青萍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下来。
两口子知道，这肯定得花钱，但儿子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跟家里提要求，他们不能太武断。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赵昊的心慢慢沉下去。
就在他快要失望放弃的时候，赵国盛终于有反应了。
只见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后呼出：“要花多少钱？”
这是赵国盛最关心的问题。
“两个月的话，要四…四千。”尽管在家门口的时候，赵昊就自己给自己打过气，但真正说出这个数字，还是心颤颤的。
毕竟，他最多的时候，兜里也就只揣过一百块，还是几家亲戚一起给的压岁钱。
四千块。
他见都没见过这么多。
更不知道到底有多厚多重。
“嘶！——怎么会要这么多？！”倪青萍倒吸一口冷气，待看到赵昊不安的眼神后，她心中一软。
“国盛，你看……”
赵国盛当然也听到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吸了小半截烟，再缓缓吐出。
“昊子，你婆婆前段时间因为胆结石生病住院了，我们怕耽误你学习就没告诉你，你也知道你舅舅家的情况，所以当时的医药费是我们家掏的，现在除开给你准备的大学学费不能动，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赵国盛真的不想打击儿子学习的积极性，奈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爸，我明白的，儿子都明白的。”赵昊强忍着泪水，哽咽道。
他万万没想到婆婆居然生病了，而且父母为了不让他担心，还选择了瞒着他，两夫妻自己去面对。
并且从父亲的话语中，他还知道，家里私下早就在为他读大学的事做准备了。
这让他既心酸，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爸，如果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也没关系，我有一个好朋友说能借我两千块，到时候大不了我只学一个月就是。”赵昊道出了借钱的事。
本来他还想对父亲说，家里能出多少是多少，但终究，还是没能忍心开这个口。
不过，培训这事他一定要去，就是打个欠条也要去。就像今天季平生说的，他必须要抓住每一个变强的机会，为家人、也为自己。
“哦？！”
赵国盛神色一怔，连烟灰落到了裤子上，都没丝毫察觉到。
他与妻子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昊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倪青萍忍不住开口询问，生怕这里有什么问题。
赵昊知道，如果不跟父母解释清楚，他们肯定会担心。
于是就将与季平生的认识过程，以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季平生，我和他最初是在图书馆...”
第四十九章 失去兴趣的朱秀屿
“就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他说可以借钱给我参加培训。”
倪青萍追问道：“他也是学生，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他家是开服装店的，就在钟楼下面，好像今年赚了不少钱。”说到这里，赵昊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季平生真的很厉害，他父母以前是在深市打工的，还是他出主意，让家里开的服装店。”
“嗯，钟楼那家服装店我也去过，生意确实非常好，衣服款式也好看。”倪青萍自己也去买过，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国盛，我觉得可以试试。”
“我问你，万一这只是你那朋友安慰你的话呢？”赵国盛想的更深一点。
“不会的，爸，季平生不是那样的人。他非常聪明、成熟，而且几乎是一口吐沫一个钉，以后你见过他就知道了。”赵昊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道。
赵国盛把裤子上的烟灰弹掉后，靠在凉椅上想了想，然后说道：“唉！昊子，既然这事你觉得可行，那就只好先委屈你，跟你那朋友暂时先借着，应个急。但你一定要跟他说，年前我们就会把钱还给他。”
“家里呢，也给你两千，支持你学习，但这是我和你妈能拿出来的极限了，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好的，谢谢爸~谢谢妈！~”赵昊听到这话，喜出望外，简直比中彩票还高兴。
...
第二天下午。
季平生刚一回学校，赵昊就单独找到了他。
“一哥，我回去想了一下，觉得你说得对，这个培训我还是得去参加。就是...就是...我家里最近手头比较紧，所以想找你先借两千块钱。”
“我爸说了，年前一定还给你，我可以立字据。”赵昊说完，神色有点紧张地盯着季平生。
这可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人。
季平生暗道一声好险，幸亏昨晚上想到赵昊很快就会来询问，所以，他九点过专门跑去店铺里，对季昌国说了这事。
不然这哈就要麻爪爪。
“立啥字据，说得那么见外干什么，不就是两千嘛，包在我身上，明天就给你。”季平生胸脯拍得“嘭嘭”响，这是跟陈一鸣学的。
“不用明天给，我家会先给我两千块。我打算七月份先学一个月，到时候如果觉得效果好的话，你再帮我交八月的费用就行。”
“这样啊，也行。”
季平生没去抢着去帮赵昊交七月份的钱，在他看来，这是对小伙伴最基本的尊重。
...
1996年7月12号，星期五。
县一中正式开始放暑假。
早上，季平生带着赵昊一起来到市里，参加培训。
还好之前关老师打过基础，所以中途插班，对赵昊影响不是太大，只是前期会相对吃力一点。
至于季平生，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学习，早就把前面缺的课补起来了。
现在他在培训班上被称为“班霸”。
而原因嘛，则是因为每次随堂练习，班上的满分中，一定有他的位置，有的时候甚至只有他一个。
要知道，全班19个人里面，不但有来自各个重点高中的数学尖子生，更有省预赛满分的几个学霸混在其中。
但统统都倒在季平生的大刀之下。
有时候，陈景南还会拿着他的解答过程，作为标准答案，给大家讲解。
简直就是制霸全班。
至于朱秀屿，已经完全对他失去了兴趣，用小胖子的话来讲，跟个变态比什么，比谁更像变态吗？
“一哥，你太牛逼了！”
“完全就是我人生的偶像、指路的明灯，让我在漫漫黑夜中找寻到了前进的方向。我决定了，以后我就是你大腿上的天字第一号挂件。”
当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昊从朱秀屿口中得知，季平生已经将自己的荣光洒向全班时，竟然毫无节操地当场抱大腿。
面对自动送上门的小弟，季平生也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但对于谁才是一号小弟，他很民主地建议赵昊，回去找陈一鸣打一架，谁赢了，谁就坐“第一小弟”的交椅。
面对两人的骚操作，小胖子朱秀屿看得是目瞪狗呆，直呼辣眼睛。
...
下午四点二十七。
“好了，今天的课先上到这里，下面我们一起来做一道题。”
唰唰唰！
陈景南花了两分钟，在小黑板上写下一道极简的数学证明题。
题目为：
设A1=1，A2=2，An=2An-1+An-2，其中n=3，4，5，6……证明：对整数n大于等于5，An必有一个模4余1的素因子。
“这道题半小时做完。”说完，陈景南就出去溜达了。
季平生蹙眉看着小黑板上的题。
从题型上看，这是一道素数的证明题，而且所有文字、符号、字母加起来，总共也就四十个字符。
但季平生明白，越是简单的题，越是头皮屑都能给你扣掉。
君不见。
孪生素数猜想：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并且对每个p而言，有p+2这个数也是素数。——30个字符。
黎曼假设：方程ζ(s)=0的所有有意义的解都在一条直线上。——22个字符+一个公式。
哥德巴赫猜想：任一大于5的整数都可写成三个质数之和。——18个字符。
...
等等。
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世纪难题，都极其简洁。
季平生不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设α=1+2½，β=1-2½，可得An=（α^n-β^n）/（α-β）；
设Bn=（α^n+β^n）/2，则数列{Bn}满足Bn=2Bn-1+Bn-2（n大于等于3）...】
……
五点钟。
陈景南踩着时间点回来了。
“做的怎么样啊，同学们。”陈景南笑眯眯地看着大家，眼神不时瞟向左侧最后一排。
“教授，时间完全不够啊！”这是某位学霸，并没有说不会。
“教授，我剩下一小部分不知道怎么下手！”这是某位伪学霸，部分不会。
“教授，我只做出来了一半。”这是尖子生，一半不会。
……
“额，大哥，你做得怎么样了，我只写了个开头。”赵昊小声对季平生说道，现在他是班上的学渣。
季平生没有回答，因为陈景南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身上。
“季平生，你呢？”
第五十一章 教授的惊疑
早上8点。
“好了，现在开始发试卷。按照一试的时间，九点二十交卷，中途休息二十分钟，然后继续下一堂考试。”陈景南看了看最后一排两个空位，然后把试卷递下去。
“咦？！季平生这小子今天怎么没来？”
“是不是怕露馅了？”
“多半是。”
几个学生在交头接耳。
瞿天林瞥了一眼季平生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后接过前桌递过来的试卷，埋头开始答题。
...
“师傅，还有多久能修好啊？”赵昊趴在大巴窗边，对蹲在车轮边的司机师傅问道。
半个小时前，本来大巴在路上跑得好好的，结果突然就抛锚了。
师傅下车一检查，原来是轮胎被一根铁钉扎漏气了。
于是，全车的人只能呆在车上，等师傅换好轮胎。
可不知道是不是司机师傅技术不过关，愣是捣鼓了二、三十分钟还没弄好。
赵昊建议下车跑过去，被季平生否定了。一来两人不知道路，等挨个问过去黄花菜都凉了；二来他觉得没那个必要，最多也就参加不成考试，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了好了，别催了，马上就弄好了。”
...
上午9:15分。
“嘭嘭嘭！”培训室外传来敲门声，瞬间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陈景南略带疑惑地走过去把打开。
“实在不好意思，教授，早上大巴在路上抛锚了，所以耽误了点时间。”季平生歉意地对他说道。
“嗯，快进去考试吧。”
于是，两人快步走到后排座位上坐下。
前排位置，一名同学对旁边的人递了递眼色，然后一副懂帝的样子悄悄说道：“啧啧，抛锚了？鬼才信啊！这小子绝对是怕了，所以才故意迟到。”
旁边那人一脸赞同。
座位上，季平生拿起试卷看了看，再一抬手腕瞅瞅时间，索性直接就把卷子扔到了桌上，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就剩两三分钟了，还做个毛线啊。
赵昊也有学有样。
瞿天林看到两人的动作，暗自摇了摇头，在心中直接将季平生从自己的小本本上划去。
因为他觉得，这人已经不配做他的对手了。
“好了，第一堂考试时间到，大家把试卷交上来。”陈景南掐着时间点，说道。
很快，下面的学生陆陆续续把卷子交了上去。
“给，帮我一起交了。”季平生在卷首写上大名，然后直接递给了赵昊。
交白卷，特么的头一次啊，是真的感觉有点丢人了。
反倒是赵昊很光棍，一笔写完自己的大名，接过季平生的卷子，大摇大摆地就朝讲台走去。
陈景南看着赵昊吊儿郎当的样子，皱了皱眉，作为高级知识分子，他时刻都比较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所以很是看不惯这种小流氓一样的行为。
当赵昊准备把试卷放在讲桌上时，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白卷就不用交了，自己拿回去。”
“！！！”
赵昊的身体瞬间僵直，递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教..教...教授...”赵昊弱弱地看着陈景南。
“拿回去，晚上回去做了，明天给我。”陈景南再次平淡地说了一句。
“哦...”赵昊只有拿着两人的试卷，满脸尴尬的返回座位。
季平生全程看在眼中，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他拍了拍赵昊的肩膀，简单的安慰了一下。
谁还没受过点莫名其妙的气。
经过这个小插曲，部分同学看向两人的目光有点怪怪的，那是一种审视、一种疏离。
季平生很淡定，他到这里来是学习的，又不是为了交朋友。说句不好听的话，除了赵昊，不管是这些同学也好，还是陈景南也罢，一个月多月后，大家各奔东西，以后谁还认识谁。
9:40，第二堂考试开始。
摊开试卷。
季平生飞快下笔。
第一道题是几何题，比较简单，就是证明圆内两条边垂直，用同一法，只用了10分钟就证出来了。
第二道稍微难一点，是一道数列题，花了15分钟。
第三道...
直到第四道，这是一道组合类型的题，花了他将近50分钟。
11点过一点，季平生停下笔。
总共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全部搞定！
现在还剩一个小时，要不要把前面的那张卷子做了？
季平生想了想，觉得没啥必要，于是缓缓举起手。
坐在前面的陈景南，本来正在思考不久前才接手的一个国家自然基金项目，哪知刚有点思路，就被季平生的举动打断了。
加上早上两人考试迟到，虽然陈景南当时没说什么，但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顿时，心中一股无名火冒出。
他走到季平生面前，冷声道：“什么事？”
季平生脸上一顿，虽然不清楚陈景南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但他只需要知道，此时这人对自己有意见就行了。
“教授，可否交卷。”
陈景南：“？？？”
赵昊：“？？？”
朱秀屿：“？？？”
众位同学：“？？？”
...
陈景南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开口问道：“你做完了？”
“嗯。”季平生语气很平淡。
陈景南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这套题虽然不是特别难，但好歹是他昨天苦思冥想一晚上后搞出来的，绝对原创。
而且，以他堂堂985高校教授的水平，这题肯定保质保量，那按理说，根本就不应该出现提前一个小时做完的情况。
他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了看季平生，说道：“给我看看。”
于是，季平生把试卷递给他。
陈景南接过试卷，正反两面一翻。
怎么可能这么快！
然后，陈景南忍着心中的惊疑快步回到讲台，他必须要马上验证这张试卷的分数。
第五十四章 那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胡海明看着张秋生，心里有点不悦。
他当下的主要任务是陪好杨元清两人，其他一切都是其次，即使某份卷子真的有问题，那也应该先跟副组长说，而不是直接找到他。
可当着杨元清他们，他必须表现出自己亲和的一面，不能直接甩手拒绝。
“这张试卷怎么了？”胡海明一边接过卷子，一边混不在意地问道。
但他把这组卷子的最后一张试卷摊开后，立刻就明白这老师为什么会有这种越举行为了。
卷面上，那圆润的三个数字，杨元清和刘峰同样也看到了，两人心中均是一惊，然后瞬间转为激动。
“这个分数确定吗？”
胡海明察觉到身边两人的情绪变化，立即询问张秋生，他必须确保分数的可靠性，不然当着领导的面出现工作失误，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反复核实了两遍，胡组长。”张秋生很肯定地点点头。
好！
那就稳了！
“杨主任，您看...”胡海明转手把卷子递给了杨元清，请他拿主意。
杨元清拿着卷组，扯着那张卷子两面翻了翻，抬头与刘峰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都明白这张卷子代表的意义，以及试卷背后这名学生的重要性。
“胡组长，你马上再找人确认一下这份试卷的分数，然后请老师们尽快把一二试的试卷都批改出来，我和老刘今天就在这里等着。”
杨元清把卷组还给胡海明，叮嘱了他一句，随即便拉着刘峰出了办公室。
胡海明喜出望，郑重地把卷组交给一个工作人员，并交代他单独放好。
然后，略显兴奋地拍了拍手：“各位老师们，得麻烦你们加把劲儿，争取中午吃午饭前，把试卷都批改出来，到时候每人发二十元餐补。”
老师们得知居然有补贴，顿时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外面火辣辣的太阳似乎也变得可爱了。
...
中午12点。
在十名老师的共同努力下，全省500名考生的一二试试卷全部批改完毕，并进行了复核。
接着在相关人员监督下，省教考院的人逐一拆开密封绳线，现场登记成绩。
当那组特殊的卷子第一个被拆开后，最后一张试卷的侧边，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季——平——生！
...
考完试第五天，关老师红光满面出现在高二六班教室门口。
“季平生！”
因为已经考完试，所以季平生就回到了班上，此时听到有人叫自己，于是抬起头来。
“关老师，有什么事吗？”他比较惊讶，关老师这种状态，他可是从来都没见过。
“来，你到办公室来一下，老师有话对你说。”说完，关老师就转身走了。
关老师这操作让季平生更奇怪了，让个同学来叫自己不就行了吗？有啥事非得要亲自过来跑一趟。
“咚咚咚！关老师。”带着疑问，他来到办公室。
“平生，这边坐，老师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不过，可以先让你猜一猜。”关老师居然开起了玩笑。
这令整个办公室的五六名老师很惊讶，关老师隐藏Boss的身份也就是学生不清楚，在教师圈内可都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平时她都很淡然、随和，与人亲近的同时，也很注意分寸，现在听到她说这话，当然觉得意外了。
难得见关老师这一面，季平生当然得配合。
他想了想。
最近自己除了参加过省复赛，好像也没啥大事，但省复赛一般要十天后才会出结果，而现在才过去5天。
莫非...关老师又像上次一样，提前打探什么消息了？
“是竞赛的事吗？关老师。”季平生试探地问道。
“咦，你咋知道，这事这么好猜吗？看来我不太适合跟人猜谜题。”关老师惊讶过后，就开始自我反省。
纠结啥呢，你倒是快说啊，季平生在旁边一脸无奈。
好在关老师很快想起了正事。
“这事，本来我是不应该这么大张旗鼓告诉你的，但确实太让人高兴了，关老师憋在心里难受。”
全办公室的人都好奇地盯着她。
“一个朋友告诉我，这次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省复赛中，我们学校出了一个300分满分，虽然试卷现在还在国家组委会那里复评，但几乎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满分省一，季平生，恭喜你，青贝在向你招手了！”关老师宣布完这一消息，办公室内异常安静。
季平生倒是稳如老狗，正在快乐的收取奖励。
“哇，季同学恭喜恭喜！”
“恭喜你啊，季同学。”
“平生好样的！”
“游老师，你们六班的老师要集体发奖金了，你得请客。”
...
老师们纷纷给季平生道贺，同时也向关老师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
这是被金蛋砸中了啊！
虽然一中是在小县城里，但生源质量还是不错的，几乎每隔一两年就会有一名学生通过高考进入青贝。
但要明白一点。
除开个别特殊地区外，能上青贝的学生从来都不是靠老师教出来的，学生的个人天赋与刻苦勤奋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老师只是起到引导作用。
现在，六班的季平生居然能直接保送进去，不是天降金蛋是什么？
第五十七章 西伯利亚雪橇犬
十分钟后，两辆轿车驶离一中。
“老杨，这学生你怎么看？”刘峰坐在后座上，随口问边上的杨元清，回去的时候，两人同坐的一辆车。
杨元清若有所思地瞅了他一眼：“什么怎么看，这么短时间看不出来什么，就觉得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嗯，确实。那接下来的考试呢？你觉得他有没有希望。”刘峰把自己想说的话，直白地表达了出来，免得旁边的老东西跟自己打太极。
“嗯...怎么说呢，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老同学都这样说了，杨元清也不好继续装傻了，不然这老家伙才不会顾忌自己是不是领导，下一句话绝对敢跟他怼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刘峰追心中很好奇。
两人几十年的交情了，以他对老杨的了解，既然能这么说，那就是相当看好这名叫季平生的学生了。
“我这么给你说吧，这个学生从去年高一开始，数理化不管大大小小考试，一直都是满分。”杨元清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刘峰点点头，确实比较厉害，但也不足以确定这学生就一定能进国家队啊。
于是他继续又问：“还有吗？”
“再一个，大概5月份的时候，华大少年班的人找人了解过这学生的情况，准备招录他。”
“哦？还要这事。”刘峰有点惊讶了，“那接过怎么样？”
哪知杨元清居然摇摇头，有点惋惜道：“可惜好像是心理测试没过，被刷了。”
接着，他转口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学生在华大的数理化笔试中，依旧是满分。”
如果说前面的学校考试只是常规性测试，那现在华大少年班的笔试，就是对这名学生学习成果的最终检验，非常具有说服力。
这令刘峰对季平生有点信心了。
“还有一个。”就在他以为只有这些理由时，杨元清又开口了，“整个数学竞赛中，他从全校学校选拔到全市选拔，再到全省预赛，以及现在的省复赛，一直都是满分。”
“单个来看，你可能只会觉得，他有一定希望。但是我想说的是，你拉通再看看这学生的所有考试成绩！”
刘峰被他这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
就数学来说，这学生近一年以来参加的考试，不管是学校考试，华大少年班笔试，还是数联赛的前几次选拔，少说也有十几场了，其中有难有易。
但他却能全部保持一分不丢，这不仅体现了扎实的数学功底，还体现了异常稳定的临场发挥。
特么的分明就是神仙！
而且对于CMO、IMO等等数学竞赛，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的临场发挥，学生必须要在极其有限的几个小时内，竭尽全力向世人展现自己的才华。
全程体现的是一个竞字。
那些马后炮，事后诸葛亮，都是Loser。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季平生，完全就是专为竞赛而生的！
...
“平生，刚才...”走在回去的路上，关老师欲言又止。
季平生秒懂：“关老师，你是不是比较好奇，两位领导跟我说了什么？”
关老师眨了眨眼睛，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们是邀请我加入省代表队，然后问我对培训的教练员有没有什么要求。”季平生缓缓说道。
他把杨元清说的“特殊要求”，去了一节。
这种同性听了会猥琐贱笑，异性听了会浮想联翩的词，在女老师面前还是悠着点。
“嗯，毕竟你现在是他们的心头宝，单独问你也正常。”关老师理所当然的自我攻略。
“虽然你有保送资格了，但老师还是希望你接下来能好好准备冬令营的事，争取为一中捧个金牌回来。”关老师心不大，只期望季平生能为学校，填补上国家级金牌的空白。
“对了，忘记跟你说奖励的事了。刚才岩明许诺会给你发1000块奖金，应该这两天就给你；而且，如果在决赛中你再得奖，铜奖1000、银奖2000、金奖5000。”
“关老师，为什么全国铜奖和省一等奖的奖金一样？”季平生忍不住开口质疑。
这一个国家级，一个省级，完全不在一个行政级别好吧。
“这我哪儿知道，你去问李岩明。”关老师扔下这句话，踩着小皮靴，“蹬蹬蹬”走了。
...
“哈哈哈，我得奖了，我得奖了！”赵昊开心的像一只西伯利亚雪橇犬，拿着一个浅蓝色证书，在季平生和陈一鸣中间来回打转。
“看，这是全国数学会的鲜章！多么红艳，多么漂亮！”他把证书举到陈一鸣身前，指着封面右下角的一个章，炫耀道。
“不就是个二等奖嘛，大哥都还没说话，你在那里臭显摆什么。”陈一鸣酸酸地顶了他一句。
“二狗子，你这就不懂了。季神那是非人类，我才是纯正的碳基生物，这哪能比。”赵昊理所当然的回怼道，顺便还拍了一记马屁。
但季平生觉得，这小子在骂自己。
不过，赵昊也确实有理由这么高兴，因为他现在可以去参加一些重点学校的自主招生了，一旦通过，将来高考只需达到这个学校的最低调档线，那么学校就任他进、专业任他选。
再加上他现在的综合成绩，本身就有重本的实力，所以这完全就是稳超胜券的事。
甚至运气好，出门踩到臭狗屎，过了TOP10某个高校的自主招考，那这些学校他也可以尝试摸一摸。
第五十九章 报道
接下来，季平生给季昌国和胡秋玉普及了市场供需平衡、需求收入弹性等经济学知识，然后分析了现在的情况。
“就是这样，明白了不？”十来分钟后，季平生口干舌燥的端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一口。
胡秋玉点点头，脸上布满了忧色。
“嗯，那现在要怎么办？”季昌国神色凝重地问道。
“妈，你放心吧，在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就担心过这个问题吗，当时我就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点点罢了。”季平生不忍心看到胡秋玉愁眉苦脸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这些人开始来槽里抢食了，那我们就从杂牌市场抽身出来，走专卖店的品牌路线。”季平生缓缓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专卖店品牌路线？”胡秋玉经过季平生安抚过后，缓过神来了。
“对，在未来，衣服这一块将会是品牌的天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一家有发展潜力的品牌，做他们的区域代理商。”季平生非常肯定的发表了看法，并提出了实质性建议。
“什么是区域代理商？”季昌国不懂这些专业词汇。
他现在的想法是，明天就去买点书来学习一下，不然以后儿子说的东西他都一窍不通，那一家人还商量个毛线，干脆直接让这小混蛋拿主意就行了。
“说到区域代理商，咱先说说加盟商和直营店...”季平生又是一阵知识点的普及。
五分钟后，季平生再次灌了口茶。
“那照你这么说，区域代理商确实划得来一点，优点是货源稳定、有品牌、不受制于人，还有独家经营权，缺点就是费用贵了点。”季昌国懂了。
“所以我刚才才会问你们，家里有多少存款，现在肯说了吧。”季平生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小情绪。
“加上以前在深市打工的钱，还有9月份即将结的款，大概有二十四万的样子。”胡秋玉盘心里算了一下，说道。
“嗯，我想想。”季平生听到这个数，心里就有底了。
“这样吧，爸，反正一时半会儿，这生意也不会受太大影响，你这一个月，有时间就去市里考察一下，现在有哪些品牌可以代理，市级、县级代理费用是多少，权限有哪些等等，了解清楚了，我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我去市里了，店铺怎么办，谁来收账？”季昌国不太放心店铺。
“我妈收账啊，先让徐小华一起和刘大姐在里面顶一下不就行了，你又不是天天去。”
这事就先在这里打了个结，季平生抓方向，季昌国抓落实，胡秋玉做好保障服务，太上皇季和平负责享受，一家人分工明确。
胡秋玉沉默了一会儿，像想起什么：“对了，你大伯听说你获得了那个数学竞赛奖，可以保送大学，所以前天来这里提议说，给你办一个酒宴，妈想听听你的意见。”
“不办！”
季平生听后满头黑线，又不是娶媳妇、生娃，况且保送这事八字都还没一撇，这些亲戚瞎凑什么热闹。
“我差点忘了，这不是我得奖了嘛，今天学校特意发了1000大洋给我做奖励。”说着，季平生从书包里拿了个信封出来，递给胡秋玉。
“哦？我看看。”胡秋玉接过后，打开抽出一瞧。
纸币上，四个大领导的头像印在钞票正中间上，格外正气。
胡秋玉数了数，正好十张，然后塞回信封：“这钱，让妈给你存起来？”
“存什么存，给你补贴家用的。”
现在的钱，拿来做生意才是最佳途径，存钱相当于给别人打工。
但1000块又太少了点，还不如直接用了。
胡秋玉听后，眉开眼笑。
虽然这钱不多，连家里一天的收入都达不到，可这是儿子的一片心意，所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当天晚上，因为时间太晚，季平生就回学校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才跟胡秋玉一起回家看望了季和平，顺便在家过了个周末。
...
国庆之后。
关老师找到季平生，说省教工委那边专门为这次参加冬令营的省队，请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教练员，让他尽快去市里报道。
季平生这几天也在琢磨这事，现在一听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往市里。
因为不清楚省教工委的具体地址，事先又婉拒了关老师想亲自带他来的提议，于是出了车站后，季平生一个人背着书包转悠了半天，问了好几个清洁工阿姨，才找到目的地。
“大爷你好，我是来找教工委杨元清主任的。”季平生来到门卫保安亭，递了一支软雲过去。
保安大爷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接过烟，也没点上，就拿在手上。
“你找杨主任什么事？”大爷语气很平淡，说不上客气。
毕竟季平生一副学生模样的打扮，任谁都不会太放在眼里，再加上大爷当了十几年保安，领导的子女他全都门清，自然也排除了暴雷的可能。
要不是事先看他比较懂事，还叫出了领导的名字，大爷根本鸟都不想鸟。
“我是接到他邀请，来报道参加培训的。”季平生如实回答。
“邀请？等等，我问一下。”大爷原本略显萎靡的神情，一下就精神了，意识到眼前这小子是真有正事。
他拿起对讲机：“小吴，小吴，你去杨主任那里一趟，说...”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大爷抬头问道。
“季平生。”
大爷闻言，低下头又开吼：“就说一个叫季平生学生来参加培训。”
第六十一章 一号种子选手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培训班倒没发生什么大事，当然，这是季平生一人之见，算不得数。
而在其他人眼中，除了朱秀屿，在姜演树及另外十三名同学的眼中，这个叫季平生的家伙，不是来学习的，而是来给他们长见识的。
起初的时候，因为欧拉定理、孙子定理、凸包及应用等等，这些省复赛不考的知识点，季平生之前没学过。
所以，姜演树让他们做相关练习时，季平生偶尔还会错一点，在一群来自全省的数学学霸中，还比较正常，只算拔尖。
可等一星期后，这些新知识点完全过完后，季平生就开始爆发了。
随便你怎么考，随便你什么题，放到他手中，都是满分。
小伙伴们就差跪下唱征服了。
...
11月中旬，季平生专门请了一天假，陪季昌国在市里把区域代理的事办好了。
经过一家四口的商量，最终他们选了LeeN这个品牌，总共花费了12万拿到了县级代理权，并且签署的合同中，专门提到了“排他性”，成了县城里授权的唯一经销商。
一方面，从性价比来看，他们家的资金就够代理这个，国际品牌完全不够。另一方面，也是一点情节作祟。
谁让胡秋玉、季昌国、季和平都是某宁的粉丝呢。
第二天，季平生返回班上。
“同学们，最后这堂课，我们用半小时时间做一道题，就当是结班考试。”姜演树站在讲台上，对大家说道。
唰唰唰唰—
很快，他就用粉笔把题写在了小黑板上。
“已知正整数n，恰有36个不同的素数整除n，对K=1.2.3.4...”
在场的十三名学生拿出各自的草稿纸，开始下笔。
朱秀屿正要开干，余光瞅见一旁的季平生居然在发呆。
“季平生，开始做题了，你梦游呢？”他好心提醒道。
谁知季平生闻言，非但没有老老实实开始解答，反而直接把手里的笔一扔，抽出一本书，趴在桌子上看了起来。
这把朱秀屿给整不会了，他用笔头戳了戳季平生的胳膊，季平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朱秀屿有心想把他拉起来，可又担心引起姜演树的注意，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埋头做了一会儿后，朱秀屿怎么都静不下心来，索性他也把笔一丢，跟季平生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他的想法很简单，待会儿挨批评就两个人一起挨。
两人的偷懒的状态，成功带动了旁边另一名同学，那人见季平生都甩手不做了，于是也有学有样。
半小时一到。
“同学们，做出来了没有。”姜演树的声音适时响起。
“哪做的完啊，姜老师。”
“没做出来...”
“对啊，想都要想半天，更不要说写了。”
姜演树笑眯眯地看向季平生：“季平生，你做的怎么样？”
他很早就注意到，最后面这三个人一直趴在那，都没动过笔。
再加上，这题是他为了这次结班考试，苦思冥想了很久才搞出来的，为的就是难一难这些学生。
现在，作为头号种子的季平生，居然不接招，姜演树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心里很是郁闷。
所以现在故意点了季平生的名。
“姜老师，我没做出来。”季平生站起身来，理所当然地回答。
“嗯，坐下吧。”姜演树面露微笑，心中稍微好受了一点，毕竟难得听到季平生说自己有题没做出来，“在今后...”
“不过，我知道怎么做。”季平生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插了一句。
“？？？什么怎么做。”姜演树脸上一顿，疑惑的问道。
朱秀屿和其他同学也是一脸疑问。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每一步该怎么做。”季平生解释了一下。
“哦？那应该怎么做？”姜演树比较好奇。
“第一步，需要...第二步...”接下来，季平生口头向全班同学详细描述了每一步的解题步骤，就是不写出来。
就在部分已经做了大半题目的同学面露惊色时，姜演树更是震惊异常，因为他十分清楚，这需要极强的心算能力和推理能力，难度远胜过简单的动笔答题。
“故，可证题上的原式。”季平生缓慢且坚定的声音在会议室内落下。
题是姜演树自个儿出的，每步该怎么做他都门清，所以听完季平生的描述，他一边肯定地点头，一边赞扬道：“不错，非常不错，就是这个步骤。坐下吧，季平生。”
“大家听明白没有。”他环视全班一圈，走讲台。
同学们默然，有的听懂了，有的一头雾水，毕竟人和人确实是有差距。
”就是季平生这个解答思路，我就不再给大家讲解了，有什么疑问下来可以咨询他。”姜演树说着，去把会议室的门打开，“下面，大家一起欢迎杨主任和刘会长的到来。”
同学们从刚才季平生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很卖力地鼓掌欢迎。
“季平生，你啥时候做出来的，我咋没看到。”朱秀屿一边拍手，一边小声问道。
“拿到题那会儿啊。”他一开始拿到题的时候，就在凭借心算能力做这道题，并不是像朱秀屿认为的那样，在发呆。
朱秀屿泪牛满面，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同学们，经过一个月左右的学习，大家进步都很大。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在一周后的决赛中，赛出成绩、赛出水平、赛出风采。为我们蜀省数学事业，添砖加瓦，再创辉煌。”杨元清站在讲台上，一阵慷慨激昂。
等他讲完后，刘峰和姜演树也相继勉励了同学们几句，给大家加油打气。
很快，结班仪式结束后，两人单独把季平生带走了，惹得同学们一阵感叹，这特么就是一号种子选手的实力和待遇！
第一章 新生
1995年，10月。
华国，某座小县城。
烈日当空，秋老虎横行。
热辣辣的太阳，肆意挥洒着紫外线。
大街上看不到半点人影。
“轰隆！”
突然，天空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
万里晴空迅速灰暗下来，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落地面，啪啪作响。
“打雷啦！”
“下雨啦！”
“快点收衣服啦！”
整座城市因大雨，瞬间活了过来。
县城一中，教师办公室。
“季平生，谁教你上语文课看数学的？”
“而且你看看自己的语文成绩，你对得起交高价把你送进来的父母吗？”
一名头发周围援助中央的微胖中年男子，戳着桌上的语文试卷，对一个身材瘦长少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在男子看来，上他的课看其它科，这完全就是对他的挑衅，是对他教学能力的否定！
季平生抿了抿嘴，最终没有说话。
毕竟确实是自己理亏。
办公室内，在座的几名老师都视而不见。
邻桌，数学老师略微扫了一眼，也埋头忙自己的事。
“我跟你说，你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就要让你请家长了。”
“用不着请家长吧，游老师。”终于，季平生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爷爷都六十好几了，怎么可能再让他老人家来遭这罪。
“用不着？！意思就是你还要继续这样了？”班主任老游怒了。
“对，我喜欢数学。”季平生脆生生道。
“呵！喜欢？”老游嗤笑一声，“那我问你，既然你说喜欢数学，为什么上次月考还那么差？”
上次月考。
那是因为哥还没重生回来好吧。
不过这话，季平生不可能说出口。
“那是我没有正常发挥。”他换了个说法。
“啪！”老游猛拍了下办公桌。
对这滚刀肉，他已经忍无可忍：“还嘴犟，明天就回去把你家长叫来。”
他觉得，这学生必须实行家校联合，好好管教一下，方能以正学纲！
作为季平生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他有这个独断权。
其他老师也不装透明了，纷纷侧头看了过来。
“我爸妈他们都在外地打工，只有爷爷在家。”
“那就叫你爷爷来。”老游跟眼前这小混蛋杠上了，今天非得治治他。
“小游老师别生气。”数学老师连忙打了个圆场。
“你这孩子，为啥就这么一根筋呢，快给游老师道歉。”接着，她又转头批评季平生。
说实话这事她是不想管的。
按理讲，学生喜欢学她的数学，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但如果是以侵占其他老师的课堂时间来学，就让她有点坐蜡了。
而且，这个学生自个儿也没学出个名堂来不是。
现在开口，也实属被逼无奈，没见桌对面那王八蛋，老踢自己吗？
“游老师，要不这样，如果这次期中考试我数学没考满分，再让我请家长，怎么样？”没理会数学老师的话，季平生反而立了个Flag。
顿时，整个办公室老师都愣住了。
“哦？”老游也有点懵逼。
实在季平生这弯转的太急。
听到这话，数学老师支了支鼻梁上的眼镜，认真看了少年一眼。
她着实有点好奇，不知道这学生哪里来的底气。
不对，应该是勇气。
毕竟上次月考，他的光辉战绩，全部科任老师都是知道的。
没有一科及格，甚至有一门还刷新了全年级的成绩历史，只有十几分。
老游揉了揉太阳穴，有点脑仁疼。
有心想让季平生请家长来，但这小子又当着众人的面立了个考试目标。
作为班主任，他当然得支持。
可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
“小游老师，季平生都这样说了，我们就看看他这次期中考试的表现如何？”数学老师开口道。
“呵呵，游老师，既然你们班学生这么有底气，就让人家试一下嘛。”
“对啊，反正下周一就期中考试，也没几天了。”
“就是。”
办公室内，老师们你一言我一句，气氛瞬间活跃过来。
“哎，行了行了，你们瞎起哄个啥劲。”老游也严肃不起来了，对那些看热闹的老师挥挥手。
“那就看你的期中考试表现，回教室去吧。”有众位老师给的台阶，老游终于松口了。
季平生点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游老师，这就是你们班那个，一哥？”
“对，就是那个月考倒数第一，语文只有十一分的一哥。”
耳后依稀传来老师们的讨论声。
可这内容，却让季平生满头黑线。
这帮子无良老师，居然私下里给他起了外号。
虽然上次月考因为吃坏肚子，导致成绩全部崩盘，甚至语文几乎算是缺考，最后连二十分都没有。
可你们的节操呢？
一哥。
你才是一哥。
你全家都是一哥。
现在你们叫得欢，以后就知道，一哥将会成为怎样的传说！
季平生边吐槽，边看向脑海深处。
那里，有一株一人多高的小树。
小树婴儿手臂粗，泛着晶莹蓝光，犹如一根深蓝色水晶，透着一股神秘气息，让人着迷。
只是小树仿佛让人连根拔起，又被拦腰折断。
顶端凹凸不平，树干部分光秃秃的，没有一条枝丫。
十几缕根须在虚空中缓缓摇曳，似乎在汲取着什么。
这小树就是导致他重生的根源。
全名宇宙科技树。
是2亿光年外拉凯尼亚超星系团，一个叫亚美拉族准五级文明的最高科技结晶。
但亚美拉族因为与其他种族发生文明战，被族灭了。
战争中，科技树意外被虫洞吸入，流落到了地球。
随后，又因时空磁场干扰以及电磁力等因素影响，科技树随机带了附近一名男子，也就是现在的季平生，逆流时光回到其15岁高一时。
现在季平生就是它的唯一主人。
以后他需要不断完成任务，来帮助科技树吸收暗物质恢复，然后长出科技枝丫、材料枝丫、药剂枝丫。
最终结出一颗颗果实。
第二章 小垃圾？
再看任务栏。
任务：请在期中考试中，数理化考取满分。
奖励：科技树生长药剂之枝。
二十五天前，季平生刚重生回来看到这任务时，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特么一上来就三联炸，这谁受得了。
虽说作为工科男，数学属于自己的强项，理化也不弱。
不来点离散数学、线性代数、高等数学的难题，都探不到咱数学的底。
可要在二三十天时间内，把这些东西，尤其是理化，重新捡起来，再夺得满分。
对他而言，真的很难。
而且这任务具有唯一性，若是没完成，科技树以后就没地方结药剂果实了。
逼的季平生直接舍弃掉语文和英语，全力攻克数理化。
于是，就有了刚才办公室里那一幕。
回到教室。
迎着部分同学嫌弃、嘲笑的目光，季平生平静地挪开凳子，坐到座位上。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
不管是同学、老师还是家长，评判学生好坏的标准，都比较简单粗暴。
那就是成绩。
成绩好的，一定品学兼优，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备受欢迎。
而瘟猪子，呵呵，不要说人权了，连择偶权都没有。
对此，季平生不想去做评判。
因为他马上也要成为既得利益者之一了，而且还会是其中的佼佼者。
没有理会这群未来的舔狗，季平生拿起一支圆珠笔，翻开桌上的数学试卷，继续认真刷题。
女同桌偷偷瞟了他一眼。
最近这段时间，季平生疯狂的学习状态，她全看在眼里。
可以说，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她这同桌全在学数理化。这股子认真学习的劲，说真的，很让人敬佩。
但这人怪就怪在。
对于语文和英语，他却是一堂课不听、一页书不翻、一个字不写。高考语文英语可是主科，光学个数理化有啥用。
也真够奇葩的。
……
11月6日，周一，天气阴转多云。
转眼，期中考试开始了。
上午考语文。
为了能卡着时间提前交卷，季平生特意将手表放在桌上，好让自己时刻看着。
等试卷发下来，他把简单易做的题都先做了，其他费时间的、不会的就胡乱填满，然后半小时一到，便准时举手。
“什么事？”班主任老游下盘稳健地走了过来。
“游老师，我要交卷！”季平生直接说道。
老游脸色瞬间变了。
先前他看季平生一直在认真答题，心里还稍稍欣慰，结果这小子在这里等着他。
“你再说一遍！”老游盯着季平生，眼神凌冽。
这小子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考他的语文居然都敢提前交卷，而且还只做了半个小时，明显就是乱写的。
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要交卷。”怂了就不是季平生了。
老游气得脑袋都开始冒烟了，鼻翼猛扇，不停瞪着眼睛，上下扫视他。
季平生也丝毫不悚，直视之。
旁边几个同学诧异地抬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么刚的吗？
老游左右瞄了一眼，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考试，他最终还是忍了。
于是拿起试卷，径直回到讲台。
心里暗自发狠，等考完试，他一定要让这小子知道，锅儿究竟是不是铁打的！
季平生才不管老游的心理建设，收拾好笔袋，直接出了教室。
回到寝室。
季平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段时间，做的所有数学习题翻出来。
然后，便沉迷于数学海洋，无法自拔，连一名同学吃完饭，回来小憩，都丝毫没有察觉。
等到他把错题挨个认真过一遍，再将课本里的定理公式复习完，不知不觉就到了一点四十，而那同学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直到这时，季平生这才发现，寝室里居然多了一个人。
推醒同学，再从饭盒掏出老早准备好的馒头，就着一杯凉开水，三两口啃完。
便匆匆赶去教室。
……
“叮！——”
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季平生拿起试卷，全神贯注。
他先是用了两分钟，从头到尾粗略浏览一遍试卷，大致清楚了试卷难易程度。
接着，又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开始下笔答题。
“沙沙沙沙——”
季平生奋笔疾书，不停演算。
数学关老师站在讲台上，全程关注他。
上周季平生在办公室的“豪言壮语”，她还记得，虽说她也和其他老师一样，认为这学生是信口开河，但确实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此时见他争分夺秒做试卷，是真的有点好奇。
很快，季平生举起手。
“什么事？”关老师问道。
与上午何其相似。
周围的人也瞪大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老师，我草稿纸用完了。”季平生飞快说到，同时眼不离题，手中还在继续写。
就这？
同学们心中鄙视一番，便不再关注。
关老师扫了一眼，紧接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试卷旁，开考前发的那张草稿纸，正反两面都已经涂满了。
但重点是，这学生居然已经快做完倒数第三道大题了，而考试才刚过去一个小时。
关老师不动声色地返回讲台，专门拿了两张草稿纸递过去。随后，她又从另一边，轻轻绕到季平生身后站定。
因为这是最后一排，倒也没引起谁的注意，同学们只当是老师在那里监督。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季平生抓了抓脑袋，薅下一根头发。
此刻，他卡在了整张试卷的最后一个小问上，是求解函数在固定区间上的值域。最小值他已得出，可这最大值怎么也算不出来。
一会儿过后，依然还没结果。
季平生决定先把前面检查下，说不定回过头来就有思路了。
等他逐题把试卷检查一遍，离考试结束只剩不到十分钟了。再次回到最后一题，季平生依旧找不到突破口。
就这样又整整耗了五、六分钟，眼看就要交卷了，急得他满头大汗，可急也没用，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
他身后，关老师抿了抿嘴唇，正打算说点什么。
忽然就见季平生在题干上猛得画了一下，接着飞快下笔，三两下就得出了答案。
她微微点头，看着季平生，就像在看一块璞玉一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后，轻轻绕回了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