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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讲冷笑话的阿兰     才女成长策略txt下载     才女成长策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2 查因

    王怡真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她虽然不会验尸,但是也想着帮帮忙,永明县主不说朋友,但至少是客户,而且会来念园住还是她要求李兰兰安排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确实无法置身事外。

    王怡真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有种说不清楚的熟悉感,说起来上次见着类似的尸体,还是古琅轩火案那一次,可儿的尸体也是烧成炭,只不过可儿的尸体是真真切切被烧了一场,而永明县主的尸体则是只皮肉最外层受了火,呈现全范围的烧伤,之所以有熟悉感,完全是因为这尸体要是没有衣服,整个看着都差不多啊。

    王怡真从头看到屋,面对着几乎全面积的伤烧,竟然无从下手,就这样还能看出全身无伤来,这太子妃身边的婆子已经是个人才了啊。

    人才婆子看着王怡真上上下下的打量,就是不动手,还过来指导她。小声说道:“身上虽然烧伤范围大,可是没有颈部没有勒痕、头部没有击打痕迹、全身不见指印、伤肿,两腿之间没有……异常,小腹平坦,应该……哦,总之全身没有外伤。”

    这是验尸还是验孕呢?

    “没有外伤?内伤呢?”王怡真问道,感觉她不是来验尸的,来拜师的吧。

    “肤色正常、唇色正常、未见有身体部分乌黑或发青,暂时看外表不像中毒。”婆子说道。中毒有些表相从内里就能看出,有些却要在骨肉化后从白骨中看,所以也只能说暂时。

    也就是说,明明没有伤、未中毒,人却死了?这事上还有这样的死法吗?哪怕就是丫环下手吧,至少永明县主总得有个死因啊?

    王怡真想起了上次杏花的那种死法。先被人迷晕,再被吊到房上,直接就这么晕着吊死了……

    这么想一想,永明县主之前,也俱备了前两次案件的特征啊。被火烧死、行动不便……那粉色迷药?

    如果说第一次案件可儿之死,太子是凶嫌,那么第二次案件的杏花之死,永明就是确定的凶手,她自己都承认了。

    永明与太子有亲,那宣容斋有皇室背景,她想拿到些粉药也不难,王怡真还想着过后慢慢从她那里查查粉药的下落,却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死了……这要是电视连续剧……肯定是凶手为了不暴露自己而杀人吧,那最有嫌疑的人就是……

    王怡真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太子,只是缓缓的趴了下来,去掰永明县主的嘴巴。

    之前杨显忠教过,如果人死于火烧之前,那么死者的嘴巴、鼻子里应该是没有烟灰的,因为那时候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就算烟灰燃尽会往里落,也仅在口鼻周围,而不同于死者呼吸进去的。

    所以王怡真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县主是先晕迷,再被人纵火致死至死的。”

    太子妃同丹阳郡主皆问原由,只夏良英问:“可是她口鼻中皆有灰烬。”

    王怡真点点。这位一看也挺专业,就由他去向众人解说吧。

    永明县主确实是先晕后死,因为她口鼻中满是烟灰,甚至可以这么说,她大约并没有晕倒,而是想张口求助,却眼睁睁的看着火起,将自己烧死。可是这又怎么可能?若她能张口,为什么口不能言?若她曾求助,为什么同院的人没有听见,若她火起时还没有死,那起火的床离着外间,甚至离院子里,都也就只步路,她就算不能说话,甚至可以推门而出吧?为什么她不行动?

    没有被绑,人还清醒着,却一动不动的被烧死了?

    这么看来……永明县主的死因相当不正常啊,除非有人能点穴制身,要不然别说是个丫环啦,王怡真这样的练家子都做不到,嗯?等下……

    王怡真因为要掰永明县主的嘴看喉咙里,所以同永明县主的脸离得就近了,一股子极淡的香味就这么传了进鼻子里,王怡真当时就愣住了。就这么揍着永明县主一张焦炭脸,愣愣的对着她嘴里的灰发呆。

    看到她这样的敬业精神,连太子妃同丹阳郡主都有些动容了,丹阳郡主呜呜的哭了起来,没哭几声就瘫到了椅子上,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她这动静引得王怡真转过头来看,就看见旁边扶着她的婆子手法熟悉的为她顺气喂药。

    “郡主……”王怡真想了想,开口道:“我记得,永明县主的身体不太好?”这是韩菱华曾说过的,永明县主小时候身体不好,后来病虽然治好了,为了强身健体还是个马球高手,只是不能太过于劳累。当然,游园会走了一天这种事,总不至于运动强度高过马球,说太过劳累也很勉强,可是看丹阳郡主这路病西施的样子,也就是说永明县主那毛病很可能是娘胎里带来的啊,那么,是真的好了吗?还是看似好了?一旦有可能,还会发作?

    “啊……是啊。”丹阳郡主因着王怡真的认真,对她态度还是很好的,听她问话,咬着牙顺了气才答道:“永明小时候,身体是不太好的,一旦到了冬天,受了冷气,就常会有喘不上气来的情况,不过却不是大毛病,后来府中将花园中花树俱都砍了,专为她建了一座暖房,冬天也不让她随意的出门,便再没有犯过病了。”

    受了冷气却要砍树?

    “花粉过敏性哮喘吧?是不是只过敏梅花?别的花无妨?”王怡真问道。

    丹阳郡震惊了:“王大姑娘如何得知?你……唉,也怪我傻,我儿人都去了,如今再瞒着有什么用呢,王大姑娘真不愧是肖夫人的女儿,果然也是无所不知的。不错,我儿正是对冬天的梅花花粉过敏,小时候几次犯病,喘息不顺差点要了性命,家中才砍了那些花树,她不犯病,不就跟没有病一样吗?我们也只当她已经好了,没有对外说,就算是亲近的亲戚,也是不知道的。”

    丹阳郡主看王怡真的眼神这次真的是尊敬了,外人只道永明县主是体弱易病,如今更因为常年运动已经大好了,但其实家里的人知道,永明县主的毛病其实从来没有好过,只是从病源处断开了罢,丹阳郡主为着女儿的婚事,不肯对外说实话,王怡真却能一口咬定她是花粉性过敏,这是什么神仙医术啊……

183 有因

    王怡真被永明县主看毛了……求您别上这么大帽子,“无所不知”这是什么人设?大家都多开点脑洞不好吗?

    丹阳郡主短短一句话,至少说明了两点。第一,永明县主的病只在冬天,冬天不要受冷,就好了,可是一个长年运动的健康的人,何至于到了成年,冬天也不能出门?换句话说,永明县主的病一直没有好,只不过病源在冬天。第二,郡主府为了治这病,夷了府中的花草树木,建了一座暖房,王怡真就想问,花树长在哪里?花园啊。暖房建在花园,对她在日常生活中长住的绣房温度有影响吗?没有啊。除非永明县主常年住花园子里,那样她就真的不用嫁人了。

    也就是说,建暖房不过是为砍树找个借口,受冷也不过是不想让人知道真正的病情。

    砍了树就能好的病,是什么病?80以花粉过敏居多吧?一年四季都有各种花粉啊、杨柳絮啊,毛毛虫什么的,随便中一招,喘不过气来的大有人在。然后再撸一下思路,冬天不让出门,那永明是过敏什么花,多半是梅花吧?

    不然一年中只有春季是百花齐放,过敏源丰富,她都能来游园赏花了,为什么冬天不能出门?

    而王怡真猜她梅花过敏,当然也不是凭空猜测,主要是吧……

    “她身上有梅花花粉香。”王怡真本来是凑在永明县主尸体的脸前面,再往脖子上凑凑,再往胸前凑凑,都有着一股梅花香。

    丹阳郡主惊叫道:“不可能,我儿从来不擦香料,更不会擦梅花香……可是……可是她闻梅花香水味是没关系的啊?”其实香粉和花粉还是有区别的,花粉过敏也不是香水过敏,不过永明县主不擦,主要是丹阳郡主受不了,一种让女儿致病的香味就擦在女儿身上,换谁也睡不着。所以永明县主只不是自己不擦,同她来往的贵女们若是擦些,却也是无妨的,否则外人又怎么会以为,她的病已经好了呢。

    王怡真点点头:“所以这香味就是她致病的原因。”

    王怡真不知道永明县主不擦香料,但是至少她前几次见着永明县主时,她身上没什么特殊香气。虽然说花粉过敏的人当然可以喷香水,但以王怡真的经验,花敏过敏的人嗅觉也更灵些,这样的人比普通人更不愿意往身上喷香。另外就是王怡真以前也对杨显忠说过,贵族人家用的香料都非常讲究,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就像杨显忠形容的……是“幽香”,而永明县主尸身上的这香味却是那种普通人家常用,极为廉价、却香气刺激的香粉,以致于在一场火灾烧过之后,这香气还能留下少许,可见得原来这种香有多么刺激了。

    这样刺激的梅花香味,就算不是花粉,也一定大量使用了梅花,进行粗犷的提炼,那么猛的被吸进体内,会不会引发病症,就可说不清楚了。

    “这梅花香,我猜……就是案件中最重的疑点,没错的话,在永明县主的屋子里应该还遗留有更浓的香气,她是先被人喷洒大量梅花制成的香粉,引发哮喘,喘不上气,也无法呼救,无力动探,然后再由他人纵火,死于非命的。这样的话,至少可以确定是他杀。”王怡真说道:“当然我也只是猜啊,千万别找我要证据。”

    然而没有证据可以寻找证据,立刻太子妃和丹阳郡主身边都有婆子向失火的房屋去了。很快两边的人都回报,那屋子中确实还留有梅花香。

    只是这梅花香粉到底会不会引起永明县主的病发作,那除非永明县主复生,否则谁也说不好。

    但这至少可以解释一点,就是永明县主为什么明明醒着,却不发声、不逃跑、不求救,因为她正处于病发时,也只有这样,凶手才有可能在她还清醒时,纵火焚烧,致使她口鼻中皆呼入灰烬,进一步的加深病症。当然啦,这更说明,至少这案子不是永明县主自己失手纵火,也就是说,一定是有一个凶手的存在,故意使用梅香并纵火的。

    那最可疑的人果然还是……

    众人又看向了丫环,那丫环却瞪着眼的说道:“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一整晚上我都在外间啊。”

    唉……你有没有一点自觉自己又被人怀疑了啊?不过看这丫环的神情,倒真不像是她,她既然已经自知必死,倒有点像李言义那样的情况,实在没有必要说谎了。那若不是丫环,难不成还有人从天而降不成?

    王怡真问道:“你确定没有人进出?”

    丫环也答道:“自然是没有人进出的,我一向浅眠,若有人进了屋,我还能不知道吗?”

    “可是那屋子里火都烧死人了,你也没醒啊。”王怡真都无语了,就这种工作状态也敢这么自信?就算没有人进出,火着的呼啦呼啦的,也没有声音?

    “这……我不知道。”丫环摇头道:“我是被烟呛醒的,之前真的没有听到一点动静,郡主知道我,我以前服侍郡主,是有一点动静都要醒的。”

    也就是说这丫环睡的比平日里还要沉啊……不……其实不只是她,这同一院中,太子妃屋里,以及丹阳郡主屋子里,这些人都醒和有些太慢了,若是王怡真,对门就算没有求助声,半夜里火光冲天,闪闪发亮的,也足够让她醒来了。

    王怡真无端的就想到了那粉色的迷药,脱口道:“是不是中了迷药?”只是说完了自己又觉得不对。这种药需要内服或点燃,若是下在饮食或水中,那就该所有来住的人都中招,不会只有春院一个院,可是又哪里有人能同时将春院几个院子都吹进迷药,让这一整个院子的人皆感觉迟钝呢?

    王怡真还未想清楚,那丫环又摇了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夜里确实没有及时醒来,抢救县主,可是我睡下时是插着门的啊,我逃出……逃出来时,还是先开了门,这门都是在里面插的,那凶手难不成是从天而降的?”

    密室杀人啊……如果真的没有人进出,那不就只能是永明县主想不开,自己杀了自己了?

    王怡真头痛了。

    夏良英问道:“不若还是先去县主的房间看看?”

    也只能如此了。

184 死因

    永明县主房间里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毕竟只是客居一晚,日常的用品几乎没有,少量的物品也是永明县主自己所带,所以在走入房间之后,很快的王怡真便发现了一些问题。

    因为最先出事是在床上,所以王怡真也是先查的这里,不得不说,床的范围内也飘散着一股劣质梅花香料的味道,而最明显的就是……

    “这蜡油怎么会滴在床上?你家县主还喜欢抱着蜡烛睡觉?”王怡真一边用手去摸在熊熊大火中被烧的软成一团娇艳欲滴却并没有完全烧到无痕无迹的蜡油,问那丫环。

    所谓蜡油,当然就是蜡烛燃烧时滴落的蜡,而在永明县主睡觉的床的内侧,就有这么一摊蜡油。

    丫环是绝不肯接受主子这么不名誉的爱好的。“谁睡觉时会抱着蜡烛啊?这怎么可能是我家县主做的?必定是凶手纵火时扔进床内侧去的。”

    “……”妹子,你刚刚还说屋子里绝对没有外人进出过呢。而且你这句话不是又给自己招黑吗?

    不过丫环的疑问也是众人的疑问,因为屋门是由内锁的,所以自然不该有外人进出,可是又理所当然该有一个凶手来杀人啊。屋子里当时的人除了丫环就是永明县主本人,若不是永明有喜欢抱着蜡烛睡觉的爱好,那不就只能是丫环扔的这蜡烛吗?要不然正常人家谁会把蜡烛这玩意放床上?

    王怡真小心揭开了床上那一摊的蜡烛油,使劲的凑到鼻子上闻了闻,才开口道:“看来这火,还真的是永明县主自己放的。”

    “胡说,这怎么可能?”丹阳郡主激动的喊道。“我儿为什么会自己放火烧自己?”

    “她当然不是想烧自己,可是至少蜡烛该是她自己带上了床上,她大约是想看某件物品。”王怡真将那摊蜡油拎在手中反复翻看,又凑到了鼻前用力的闻,然后才递了给身边的夏良英,由夏良英看过后递给太子,太子再给太子妃,太子妃看过了才传到了丹阳郡主手里,这样一来,众人俱都沉默了。

    一般来说,所谓蜡尽成灰泪始干,说的就是蜡烛遇火即燃,燃点破下限的低啊,然而实际上,蜡油这种东西只是遇高温而化,却并不会真的被烧成灰,王怡真以前身处乡里,就曾经见过有人家将烧在桌上摊成一摊的蜡油收集多了,再自己做新的蜡烛。如果是不断加温,蜡油或许会越烧越薄,但不会成灰,反而在蜡油滴落之后,其所覆盖的地方还会被油脂凝固住,保护其中的东西暂时不受高温的影响。

    王怡真揭起的床上这块蜡油,就是在火灾之中烧尽的一根蜡烛,而在这摊蜡烛油的底部,凝住了一张纸张的一角,王怡真让大家看的,也正是这个纸角。

    “蜡油遇火则化,一般来说,其底部凝固住的东西应该是他当时摆放时的物品,当然,正常是没有人会将蜡烛摆在满是布帛的床上,下面再垫一张纸的,这简直是怕火烧不起来吗?不过也正是如此,倒可以推测出当时的情况了。”王怡真说道。

    “是什么情况?”丹阳郡主问道。

    “当时永明县主正在看一封书信。”王怡真说道。

    “那时候很可能已经深夜,丫环已经睡着了,永明县主才悄悄的起来看这封信。因为她并不想让丫环发现她看这封信,所以她才将蜡烛移到了床上,甚至可能因为被怕发现,她用被子罩住自己和蜡烛,来遮掩灯光,在床上读信。”

    “只有这样,光才不会透到外间去,只有这样,她才会第一时间吸入了过量的含有香粉的空气,而引发哮喘。也只有这样,她才会因为发病而失手掉落了信和蜡烛,引火烧身,那蜡烛压住了信纸,登时就让这信烧了起来,不过信只烧了大半,被压在蜡烛下面的这一角,却又被蜡油凝固住了,才使得整封信唯独这一个角落没有在火灾中被烧成灰。”

    王怡真指着那块蜡油,此时正被太子拿在手里,反复翻看,头上抬头纹都皱出来了。

    “大家怎么只看那块蜡油?就没有人学着我之前闻一闻吗?”王怡真看太子看得如此仔细,便鼓励道:“闻一下啊,闻一下就能闻到,那块蜡油上很明显有梅花香气,也就是说,这块蜡烛就是永明县主出事的原因,所以说,这场火灾还真的就是永明县主自己烧起来的,因此丫环在外屋睡着,并没有发现到屋内的情况,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要弄清楚永明县主看的这封信是谁给的,以及这块梅花蜡烛的来历,就可以知道害了永明县主的人是谁了。因为那个凶手至少留有两个破绽,第一就是蜡烛,对方一定是与永明县主常常来往之人,知道她会对梅花香过敏,所以才会在蜡烛中掺杂大量的梅花香粉,而这蜡烛一定是早就备好,特意给永明县主准备的。第二则是那封信,这封信一定要么对永明县主极为重要和机密,对方知道她必定会半夜爬起,一个人偷偷的看,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和发现。所以对于永明县主来说,信是重点,蜡烛只是附加,可是对手凶手来说,蜡烛才是凶器,信只是附带。但两者都与凶手有关,因为凶手至少要笃定永明县主必然会看信,才能确保她使用蜡烛,想查出凶手的身份,就一定要着落在信和蜡烛之上,信,我猜应该是她今天拿到的,否则如此重要的信,她不会放着两三天不看,非要拿到游园这日来看,而这蜡烛之物,永明一个县主不太可能会随身携带,那丫头,关于这两样物品,特别是蜡烛,你有什么印象吗?”

    永明县主看信连丫环都要背着,只怕信的事,丫环并不一定清楚,否则也不用她半夜罩被窝偷看了,但至少蜡烛之物,丫环该是知道的吧?

    王怡真这样一说,丹阳郡主立刻就喊道:“红裳,县主身边是哪里来的那信?”

    那丫环的眼神就看向了王怡真……

185 一推

    王怡真发现,这次不只丫环,其它人的视线也停留在她身上啊?王怡真再次被看毛了。“你们看我做什么?”

    丫环红裳有什么说什么道:“自从入了念园,县主只见过王大小姐一个人,唯有见王大小姐的时候,不让我近前服侍。”这话其实丫环之前也说过,但那时大家心里都更倾向于这场凶杀是有一个凶手存在的,可是如今是王怡真自己说了,没有凶手。

    那么王怡真这个下午曾唯一接触过永明县主的人,当然是最为可疑的了……若是她……甚至说也只有她,能够有机会给永明县主塞一封谁也不知道的信了。

    这种搬起来的石头砸到自己脚上的感觉,可真的是……

    王怡真都有点怒了,没好气的说道:“我来见县主,是县主赶你,可不是我赶你,如今县主人不在了,我也不怕说与你们知道,县主想嫁的人是纪松凝,是她求着我,找李兰兰邀请她入念园来住的,也是她要我带信给李奕城,再转交纪松凝,郡主要是怀疑,大可以将纪松凝找来,永明县主写给他的那封情书,如今已经成为了她的绝笔,您现在要回来还能留个念想。别说我只是替她传出去一封信,就算我真给了她一封回信,那这问题的重点也该是在蜡烛上而不是信上吧?你们可不要忘了一件事,永明县主梅花过敏这件事,可不是我一个乡下人能知道的,我更没地方去给她专门做一支梅花香粉蜡烛……”丹阳郡主也说了,永明这事,连普通的亲戚都不知道,更何况外人。

    一时间众人又觉得也很有道理,丹阳郡主气的拍着桌子喊道:“来人,给我将纪家子唤进来。”然后又再问丫环道:“那这蜡烛呢?这蜡烛又是哪里来的?”

    “是这院子中服侍的丫环送来的啊?”丫环说道:“县主住进了这屋子一看,要什么没什么?就先吩咐了我去找你要些蜡烛,我又要在县主身边服侍,离不得人,便打发宋国公府的下人去找些蜡烛。”

    “等下。”王怡真高喊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一住进来,县主就发现了没有蜡烛,让你去要?”

    “是。”

    王怡真登时得意的语调都高出了一个八度:“诸位都听见了吧?我们刚刚入住念园的时候天色尚早,县主进了房间不看被褥不看吃食却先去看有没有蜡烛,可见她在入住念园之前,身上就已经带着那封信了,可以证明那信并不是我给她的。”

    不是……正常一位金枝玉叶的千金也没有走到哪里先看被子宵夜的啊……这些东西都让千金小姐自己管了,要丫环做什么,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倒让王怡真的话显得分明,永明县主应该是身上早就带着那封信了,才会在进屋的第一时间,才会查看这屋中有没有蜡烛。

    丫环红裳继续说道:“县主要我去要蜡烛,我就打发了宋国公府的下人,之后便有一个穿着打扮很讲究的姐姐给送来了几根蜡烛。那蜡烛三长一短,长些的蜡烛是粉色的,短的蜡烛是红色的,上面还雕着花纹,我见那短蜡烛做的精致漂亮,该是给主子用的,正好小姐又问起来,便拿到了内室去……是不是……”

    “应该就是那一根。”王怡真点头。“念园久无人居,日常用品自然不会摆在房间中受热受潮,一定是另有存放处的,今日里来了这许多人,内院外院房间住的满满当当的,自然会有专人给送来物品,如此一来线索就分明了,我不知道别人房间中是怎么样的,反正我同兰兰的房间中,是先有人送了被褥、再送餐点,掌灯之前有人给送的蜡烛,而且这些物品送到时,是夏院里每个屋子都有的,想来这同类的东西存放一处,整理起来也是按着先后的使用顺序,送完一样再送另一样,想来县主这里送的都比别处更早,那么自然是有专人去专门拿的。至少蜡烛什么的,我们房中可没有什么三粉一红、三长一短,丫环送来的蜡烛,是二根一模一样的。”王怡真说完,却发现同室中竟然无人响应她的话,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纷纷点头称是吗?莫非这念园还是主题民宿式的,给每一个房间安排的蜡烛都不同?

    王怡真正想问,却是其它人纷纷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太子妃也好、丹阳郡主也好,身边都有婆子离开,不一会太子婆身边的婆子又带了新的婆子进来,同进来的还有李兰兰及李杏杏以及李家二房的庞夫人。

    王怡真才知道原因。

    人家太子妃及丹阳郡主,都是贵妇中的贵妇,平日里忙也忙不完的事情,哪里有可能去关心客居一天的园子,拿出来的蜡烛是什么样的,只怕是就那蜡烛点到了她们的面前,她们也不会多看两眼。丹阳郡主之前是客居,又身份尊贵,自然享受李家的服务,可是她如今在李家的别院失了亲生的女儿,而且若做下手脚的是李家的下人,那甚至凶手可能就是李家的某个人,她自然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王怡真提到了蜡烛,丹阳郡主身边自然要有人离开,去搜集房间中的蜡烛,也一并是看管着其它的人不要毁了什么物证。

    而太子妃身边的婆子一进门,便小声对太子妃耳语了几句,太子妃的的眉头也便皱了起来,眼神直接盯到了李家女眷的脸上,厉声问道:“今日念园的杂役婆子,是谁安排的?”

    王怡真当场就“噗”的一声笑出了声,然后高喊道:“没事,没事,您继续问。”

    因为当初被太子妃叫进屋的只有王怡真,所以李家的女眷并没有人知道发生的什么,李家三位女眷只看着丹阳郡主的婆子一出去就凶神恶煞的进屋翻找东西,不只是翻丹阳郡主的屋中,甚至还敢翻太子妃的屋,便知道今日的事只怕同李家有些关系,又听得太子妃这么问,李家二房庞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骂斥李兰兰道:“兰兰,这是你母亲的院子,用的也都是你母亲留下的旧人,你快快说,今日这杂役婆子,是谁?”

    这一句话出口,别说是太子妃了,就算是跟着太子妃来游玩过几次的太子也看了出来,二房这是想将出事的责任,推到李兰兰身上?

186 二推

    李兰兰这时才知王怡真刚刚那极为突兀的“噗哧”一笑是为了什么,二房这是眼见着永明县主的死推不出去,便想用她来当档箭牌了……一时间李兰兰都有些佩服,如果二房给她设的套,就是永明县主的死,那她也只能说一句有气魄了。

    当下便冷着一张脸说道:“自我母亲过世已经七年了,我都没有再来过念园,平日里也不知道是谁在哪里做些什么,横竖这念园内宅只七八个老婆子养老,婶婆要问,便将所有的人都招来不就行了?”

    “婆子?”王怡真高声喊道:“这又怎么可能?刚刚红裳可是说的清楚,是个穿着不错的丫环给送来的蜡烛,就是来给我们送日用物品的丫环,也是个年轻的,莫非说这念园里混入了外人,又或者是……有什么狐仙鬼怪?”这句话就已经完全是在嘲笑庞夫人了,念园是李兰兰母亲留下的没有错,可是这些年李兰兰心伤父母之亡,再没有来过,怕的就是睹物思人,那这些年念园是谁在用?是谁在管?是谁在安排人手?是谁瞒着主人又是改建又是翻修的?谁也不是傻子。这种责任,能是二房一句话就脱干净的吗?

    这种时候庞夫人不想着快点将凶手抓出来,还要先往李兰兰身上推,是不是傻?

    王怡真乐得跟她打嘴仗,然而痛失爱女的丹阳县主却不肯,拍着桌子道:“那就将所有的下人都带来,若是李家连自己家的下人有多少人?有什么人都搞不清楚?那就去郡主府带了护卫来,再去右骁卫调了官兵来,帮着李家清算一下奴才。”

    这一句话说的太子同太子妃都眼皮子直跳,太子妃再也忍不住了,高喝道:“母亲,到底是谁负责今日的杂役,递送物品,还不快将人叫来。永明县主之死与这些下人脱不了干系,你难道还要护着杀人凶手不成?”

    丹阳郡主的丈夫、永明县主的父亲,便是右骁卫的大将军,虽然算不上什么实权的人物,但能在宫中独领一卫的又哪个不是皇帝的心腹。这一次永明县主与李奕年的相亲,也是太子妃不知道花多少心血争取来的,如今永明县主却直接死在了李家……太子妃已经知道丹阳郡主一脉是拉拢不过来的了,但至少若查出真凶,也不至于变成了仇家。

    其实丹阳郡主也不过是喊喊丈夫的官职,壮壮气势,护卫京师的十六卫之一,哪里就是丹阳郡主一句话说调就调的,可是丹阳郡主死了女儿,如今还有什么做不出业的,若真的这么半夜三更的将事情闹到了皇宫,永明县主好歹也有皇室血脉,在还还未抓到真凶的情况下,李家就是背锅的人,到时候不明不白的闹出了人命,第二天还不知道朝堂上又会有多少人打太子的主意了。

    太子妃自结婚以来,以贤自居,也确实是太子的贤内助,自己的娘家更是从来没有拖过太子的后腿,如今眼见着直相在即,若是因为庞夫人不肯交出人来,闹得无法收场,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因此心中有气,语气上也自然就严厉了。

    吼得庞夫人整个人呆了一呆,才下令道:“那就……那就将人都叫过来,聚在院子里就是了。”

    这不情不愿的态度,看的王怡真都直摇头,然后才想起来,这位庞夫人怕是现在还不知道,杀永明县主的凶手线索已经指到了李家这边,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问话吗?

    既然当家的夫人都有了这话,念园所属的丫环婆子们便很快的都被人带了过来,乌压压的跪了一片,何止七八个婆子,光是小丫环,也有20多个了。丫环红裳同丹阳郡主身边的婆子一起出去辨认。

    王怡真笑着插话道:“怪不得这念园明明是兰兰的父母留下的,李7姑娘却想要去当嫁妆,你看这里里面面都安排的满了,这样的园子,就算是宋国公府要送还给你,你还敢要吗?”

    李兰兰愣了下,心里不由得万分不舍,只是她也知道,念园在二房手里经营多年,要是想要回来,是需要花大力气的,可是死过人的宅子,要回来了住着不吉利,卖更卖不掉,李兰兰知道王怡真是在给她找机会脱手,只能开口道:“不敢了。”

    “唉唉,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你们看看,如今念园反正也已经是二房在管理了,就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交待清楚是不是好一些?以后两房分了府也好过牵扯不清。”王怡真问道。

    太子妃忍不住的怒道:“你就非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闲话吗?”

    要不是以前几次看着王怡真查案仔细,思路清晰,不得不用着她的话,太子妃对这种趁火打劫绝对不能忍啊。

    “念园是你在管着?”丹阳郡主立刻就目露凶光的看向了李杏杏,一屋子的人也才刚想了起来,刚才庞夫人这样那样的太吸引仇恨,反倒没有人注意到后面的李杏杏,等着了别人都看向李杏杏了,王怡真才继续说道:“本来要是不出意外,念园该是二房给李7姑娘准备的陪嫁吧,可惜了,如今县主死在念园,纪府只怕也不会再要这陪嫁吧……”王怡真说的意犹未尽,丹阳郡主的眼睛却眯起来了。

    李杏杏到此时才明白,王怡真这哪里是给李兰兰撑腰,分明是想将这永明县主这屎盆子扣到她的头上。李杏杏同李兰兰争夫的事已经算是名传京中了,然而纪家前脚推了李家的婚事,后脚却去向丹阳县主求亲,丹阳县主因着想给独子娶纪柔佳,因此虽然推掉了婚事,却并没有外向说些什么,人都道两家联姻,但不知道是谁嫁谁娶。可是李家知道啊……

    也就是说,对于李杏杏来说,永明县主是她的情敌,她在一天,李杏杏都无法如愿嫁给纪松凝,那么若是她不在了……

    李杏杏吓的脸色惨白,脱口道:“不是我。”

    王怡真得意的给李杏杏抛了个媚眼。是不是的,她自己说了又不算,天天被人乱扔锅,还不许她扔一个回去啊。

187 晓妆失踪

    丹阳郡主猛的站起来,立刻就是一阵头晕,正在感叹自己这身子骨不争气的时候,外面跪了一地的丫环婆子那边,已经闹腾了起来。这一来屋里的人也没有精力打嘴仗了,都出了屋子去看那边认人的情况。

    今天住客极多,不过念园却安排的井井有条,无论是被褥等大件物品,还是蜡烛等小物,都有专人负责取送,因此到底是谁给各房送来蜡烛,一问便知,丹阳郡主派出的婆子只几句话,便将一个小丫环拎了出来。那小丫环叫王怡真见了也认得,正是今天给送蜡烛等细小物件的丫环,因为这满屋子的夫人小姐中,只有王怡真这个做姐姐的会亲力亲为铺床铺被,所以今天接蜡烛这活,也是她干的。

    “不错,是她,夏院中的蜡烛,是她送的。”王怡真点头。一院三屋,还有丫环们住的杂间,都距离不过百米,王怡真本来也就防着二房动任何手脚,因此那蜡烛的时候,甚至她是亲自去随机抽的,又看着这丫环将同样的东西送入到庞夫人及李兰兰处,才回来的,因此知道。

    “秋院也是她。”纪夫人手下一个婆子确认道。

    “冬院也是她。”海氏同夏夫人身边的婆子也能确认。

    例外的就只有春院了。

    而春院里,除了永明县主身边的红裳,确认送来蜡烛是另有其人的,还有丹阳郡主身边的婆子,以及太子妃身边的婆子,也确认不是,可是送来东西的是谁?永明县主及丹阳郡主身边的人都不认识,太子妃身边的婆子却没有说。

    “不是她。”红裳叫道:“当时一进屋县主便找蜡烛,我就随手招了一个婆子,那婆子去后不久,便有一个年纪大些的,穿着柳绿裙袄的丫环来送了蜡烛,那穿着打扮,看着就不是杂役丫环,像是谁身边的大丫环,不是她,是……她。”红裳指向一个人,此时半夜里面本来寂静黑暗,人人都勉强映着灯光才能看到人,红裳所指的人几乎立在这群丫环婆子的最边角,也亏得这无灯无光的暗处,红裳还能看见她。只不过那被指的人却不是什么大丫环,而是个驼着背的老婆子。

    驼老婆子也吓了一跳,连声叫道:“姑娘说的什么话,我哪里给您送过什么蜡烛了。你怎么乱指我老婆子?”

    红裳道:“不是你送的蜡烛,但我是招来你,叫你去拿的蜡烛,后来那大丫环才来的,如今那丫环并不在这些人里,我不问你问谁?”

    那老婆子却撇着嘴道:“当然是问管事的人啦,谁管事你问谁呗,我也只是个扫院子扫屋子的,我难道还有资格去开库房、取东西,再使人给你送来不成?这是7小姐的陪嫁院子,我是同7小姐身边的丫环说的,想来那丫环也该是7小姐身边的。”言下之意,你去问7小姐要人才对啊。

    7小姐,自然是指李杏杏了。

    连王怡真都没想到这事情兜转一圈,又回到了李杏杏的头上。李杏杏吓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别胡说,我没有,不是我。”

    “……”是不是的,把身边的的大丫环叫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王怡真这样想着,去看李杏杏,而众人也都将目光聚在李杏杏身上,很快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了。

    今天这游园会,因着人多,所以姑娘们都是带的2个丫环,又因为需要外宿,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带一个身边的大丫环,再带一个做杂役的小丫环,李杏杏当然也是如此。之前永明县主刚刚出了事,在未找到凶手之前,别人家的二个丫环都是紧紧护着自己的主子,而李杏杏身边却只一个看起来粗手粗脚的丫环,也就是说,那婆子指认的李杏杏身边的大丫环,并不在李杏杏身侧。

    王怡真皱眉问道:“你身边的大丫环呢?那个叫晓妆的呢?”李氏女眷同住夏院,王怡真之前就看到了,李杏杏身边的大丫环,还是那个晓妆。

    李杏杏这次真的是脸色惨白了,哆嗦着嘴唇道:“我……我不知道,今夜醒来时,晓妆就不在房里了。”

    “……”也就是说,除了永明县主之外,其实这院中还有一个丫环生死不明吗?果然是人穷命贱,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永明县主这边,除了李杏杏这个找不到丫环的主子之外,还当真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入住的人中还少一人。

    王怡真觉得这事越来越悬乎了……之前靖安郡主说永明县主承认了冠军园设局杀人一事,王怡真因为这几天主要工作是保护李兰兰,又因为永明县主也算是顾客之一了,所以今天见着永明县主的时候,为了双方友好,也没有节外生枝的多问,但就算问了,以永明县主那种“杀个人而已,承认也没什么”的态度,应该也会坦承,杀了杏花的就是晓妆吧?也就是说,晓妆该是永明县主的人啊……

    等下,王怡真这时候才发现,除了晓妆外,还有一个人不见了,李奕城去了哪里?

    之前太子带着一众贵公子进夏院的时候,她分明看见到李奕城是跟着的,还同王正清站在一处,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还试图跟后者聊天,结果在王怡真进屋查尸之后,又去搜索县主的住处的时候,好像都看见他还在院子里呢,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王怡真一下子心里紧张起来,像王正清看去,连连打着眼色,询问王正清李奕城的去向,王正清也严肃的看向她,点了点着头。

    “……”

    这就是从小不在一起的坏处了,王正清这点头,王怡真一点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转头却发现大虎小虎都不在院子里,也就是说,有自己家的弟弟嗖着,也算是给家犬办了证,并且李奕城的去向,王正清看来也是知道的了,王怡真这才略略的放下了心。

    此时丹阳郡主却已经发威了,喊道:“那就去找啊,现在就去,将那贱人给我找出来。”

    太子妃同痛欲裂的吩咐下去,顿时念园这满屋子的下人就都分散出去找人了。

188

    当然,趁着找人的功夫,丹阳郡主也没有闲着,指着李杏杏破口大骂道:“你们宋国公府欺人太甚,因妒杀人,还谈什么女子贤名,我一定要凶手给我儿偿命。”虽然并没有直指李杏杏杀人,可是今日这事,很明显跟李杏杏脱不开关系,有问题的蜡烛很可能是二房的丫环送的,那么最后不管排查出凶手是谁,李家二房永远脱不掉一个说法。

    只是丹阳郡主这句覆盖面可就有些大了,隐隐的都已经将太子妃骂进去了。看样子两家不要再说结亲的话,只怕凶手最后不是李杏杏,也已经是结下深仇了……

    不过让人吃惊的是太子妃紧皱着眉头,竟然并没有多说什么。这可不像是视名声如命的李家女子。

    王怡真的注意力一下子朝着太子妃聚了过去,却发现太子妃正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李杏杏。王怡真的心突然跳快了半拍,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她好像忽略了……

    李家二房的庞夫人却听不得自己的女儿这样被人暗骂,气苦道:“本来也没有人叫你们来,难道不是你们自己非要来?如今晓妆那贱人还没有找到,凭的什么就说是我们宋国公府的错。那贱人上次就玩忽职守,害我们杏杏出事,说起来要不是那次的事,纪李两家的婚事早就成了,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你那女儿勾结那贱人谋夺纪家的亲事不成,窝里斗反遭人害?”

    王怡真不由得吃惊的抬了头。

    庞夫人这言语明显是并不知道内里的实情,只是随便找个由头给宋国公府脱身,但是……方向很对啊,穿越这里之后这么久,王怡真不得不说,庞夫人是唯一见过的脑洞比得上她的……

    所以……庞夫人既然心里对晓妆这丫环是有恨的,又为什么要当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让晓妆服侍李杏杏啊?

    “你……你们宋国公府做出这种事,竟然还敢这样的诬陷我儿……你以为有太子给你们撑腰,我就怕你们吗?别忘了我父亲是当世宗人令,别人怕你们李家,我可不怕。”丹阳郡主看庞夫人吼声大,也适度的提高了声音,可是她很明显不适合吵架,声音不够尖,不够亮,一激动还容易休克,好好一句话威胁的话,都说的一截一截。

    便更显得庞夫人中气十足了:“你也说了,没有证据的指责就是诬陷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宋国公府做的,没有证据,就将那个因妒杀人的话给我吞回去。”

    一瞬间,王怡真瞬间对庞夫人更有好感了,原来公爵夫人骂起人来也可以这么有劲,她喜欢。反正不是骂她,她可以继续看热闹。

    更让人喜欢的是丹阳郡主显然也是怒极了,一手捂着胸口站起来,一手指着庞夫人,在她这样子,是要放大招了,只是却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自己的大招,眼见的一位当朝郡主一位国公夫人就这么要当众开撕,却此时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来。

    “有。”

    只这一个字,就像是暂停键一样,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于是下一秒,本来抚胸指人脸色惨白的丹阳眼中放光,脸色一瞬间都变得红润了,感觉那口没上来的气都通了。

    却换了庞夫人脸色惨白,死死的咬着嘴角,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男声又说道:“有证据的。”一边说一边长叹了一口气。

    王怡真一向是知道,太子是个极为温和的人,最擅长于各种紧张的气氛中打圆场和稀泥,让本来可以大吵一架的嘴仗,碍于他的面子没法吵起来。

    却没有想到今天这样气氛中,他都插话,而且是直接一刀插在太子妃的心口。

    丹阳郡主指责李杏杏是凶手,无凭无证的,庞夫人当然可以反驳,讲真,这样的嘴炮对轰起来,丹阳郡主是有些理亏的,毕竟她死了女儿也不好没有证据乱咬别人不是,但……太子却说有……而且还是有证据?在别人炮轰自己的小姨子,自己老婆在场,丈母娘正跟别人干架的时候,而这些人、这一切在某种程度上,都相当于在维护他的地位的情况下,说这种话,这位太子会不会有些太正直过头了啊?连做人最基本的自私和自保本能都没有吗?回家不会被家暴吗?

    王怡真看向太子妃,却发现太子妃眼中一闪而过的竟然是欣慰和柔情……

    王怡真:“……”,她是真的想回村了……这些贵人们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吗?

    “殿下……殿下你说……”

    “我说,有证据。”太子殿下好脾气的说道,并从身边的夏良英手上接过了刚刚王怡真传给众人看的那块蜡油。

    之前这蜡油就是证物,不过众人传看的时候,庞夫人母女并不在屋内,太子便将那块蜡油翻给两个人看,指着那被蜡油护住而没有没有烧毁的纸角说道。“这就是证据。”

    王怡真听了,也不由得走近了两步,之前因为那蜡油中包着的纸角,所以她才判断永明县主当时正在读某个人写给她人信,可是这纸角却真的是纸角,只留下了一块铜钱大小的不太规则的三角纸片,纸上有些纹理,却并没有写字,所以想从这样一个纸角判断写信的人及信的内容,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王怡真才会先去查送蜡烛的人,可太子如今又指着这纸角说有证据,莫非说她当时漏掉了什么?

    太子翻过蜡烛来指给众人看,也就只有王怡真敢于不要脸的凑上去,不过她这么给面子,太子也因此对她解说的格外详细了。

    “你看这纸张虽不细薄,但极为光润,坚洁如玉,隐有纹理,这不是普通的纸张,乃是京中竹园做制的,以古法仿出的澄心堂纸。”

    王怡真当时脸上就全是黑线了,她再怎么看,也觉得就是普通的白纸啊,而且这纸角被蜡油包着,要怎么看细薄粗厚?哪里还能觉得出光润来?就那纹理……她都觉得纸中会出现纹理,是没做好吧?要不然纸不是应该白白的一张吗?

    但太子这么说,夏良英也在一边点头,可见,这些富贵人家,是真的能通过纸张看出什么区别来?

189 物证

    所以呢?”仿澄心堂纸怎么了?宋国公府再说贵重,也总不至于这全京城只李家能用这仿澄心堂纸吧?

    “所以,这纸之所以称为仿澄心堂纸,乃是因为她虽然有澄心堂纸的特点,但比澄心堂纸要厚,因此其在制作中,可以在纸张中加入隐纹。无论花鸟鱼虫,都可以做入纸中,极为风雅。”

    “然后呢?”手帐呗,谁没玩过似的。纸上搞得花里胡俏有什么用?又没有本人签名?

    “然后,这隐纹自然可以定制,宋国公府乃是公爵府第,一应用度都有定数,若是下人记帐所用,当然不需要太好的纸好,但若是请柬礼单,书信问侯,那所用纸张必定是定制。”

    “哦哦哦哦。”王怡真终于懂了。定制版手帐花纹啊。宋国公府为了装逼,自家用的纸张上都是带着定制花纹的。懂了这一条,王怡真再看这纸片上,就不再是白纸一张了,这上面是……

    “牡丹。”这一次是太子妃叹气说道。

    “宋国公府定制的纸上,是太祖皇后所画的一副牡丹争艳图中的一支牡丹,那牡丹虽艳,却有一朵残瓣瓢落石边,这纸角之上,正是那残瓣的一角。这样的纸张在宋国公府是有专人管理的,除了大管事的写礼单请柬时可以按数量申请之外,平时也就只有宋国公府的嫡出的血脉能随时取用,嫁出了宋国公府的女儿,都没资格用的。”也就是说,定制版纹纸,代表的是李家血脉的最高的体面,太子妃嫁了人,也不算李家人了,这里能随手拿牡丹纹仿澄心纸写信的人,就只有李兰兰同李杏杏啊。

    这句话一出,院中的众人便能通通都明白了,之前看过证物的几个人中,只有太子妃同太子能认出牡丹纹纸来,也就是说,两个人可能是早猜到了写信之人是李家嫡出,怪不得太子妃之前在丹阳郡主指责李杏杏的时候,不多说话,这是怕打脸啊。

    只是为着面子和亲戚,都没有说,但如今线索条条指向了李杏杏,连蜡烛都是她身边的人送的,细查下去,早晚还是要揭出她来,所以太子为了自己“公正”的名声,只能大义灭亲了,而太子妃何尝不知道自己家里人做了些什么,太子能帮她瞒到事情瞒不住了再说,已经是顾念夫妻情份了。

    王怡真肃然起敬。纸角上的残瓣的一角,这样都能认出来,这些人诗画水平都得高到什么程度啊,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纯见得多了。

    “所以……”王怡真下结论道:“蜡烛暂且不提,那么至少这信一定是李7姑娘所写了?”

    李杏杏像是被人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似的瘫倒在母亲的身上。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不出话来,只喃喃道:“不是我,我没有。”

    庞夫人则一把将她拉起,厉声道:“胡说些什么,不过是一张纸,算得什么证据?”

    确实只是一张纸,却是一张金贵无比的纸,连太子妃都说了,庶出的、嫁出去的女儿都没资格使用,那岂不是说,只有嫡出的女儿可以用了。

    庞夫人继续叫道:“你们为什么只看我的杏杏?那李兰兰也是嫡出的女儿,那信为什么不能是她写的?”

    “因为我啊。”王怡真欢快的笑道:“那边的丫环不是说过了吗?永明县主一进房间就要蜡烛,我却是在那之后才来,可以想见,信是她从外面就事进念园来的,写信的人必然在早在游园会上就同她见过,那时候兰兰同我,没有同她碰过面。然而李7姑娘,必定见过了她吧。”游园会即相亲会,丹阳郡主给永明县主看中的,不就是李家吗?就算永明县主从全世界路过,也一定见过了李家人啊。

    “而且我来后,永明县主便将下人赶了出来,我都能单独跟她相处了,兰兰有什么话我不能说给她听,还需要写信啊?你是觉得口头描述不足够留下证据,我非要留点什么让人来怀疑我?”

    “也因为我。”李兰兰也说道:“婶娘或许忘了吧,自从上次7妹妹落水,我的屋子里吃穿用度都缩减了很多,不要说这仿澄心纸了,就是普通的纸,我屋子里也再没有收到,婶娘要我用这样的纸来写信,真是为难了我。”

    “哈。”王怡真长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院子里这一众听众脸上的神色都有些精彩啊,李家二房苛薄侄女,结果却阴差阳错的将李兰兰从嫌疑中摘了出来,也就是说,写信的人必是李杏杏了。

    信是她写的。蜡烛是她的丫环送的。念园是二房管着,给她拿来练手做嫁妆的。永明县主又同她是情敌,只要县主活着,纪家就不考虑她的婚事。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李杏杏都会想杀了永明县主、并且都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杀掉她。

    丹阳郡主已经哭的撕心破肺了。“我要回去告诉父王……我一定要你们李家付出代价来。”

    这是……已经认定了李杏杏杀人了。

    太子妃脸色惨白的问道:“晓妆还未找到吗?”此时唯一的物证指向了李杏杏,现在竟然只有晓妆这个人证,才能证明此事与李杏杏无关了。只是那婆子摇了摇头,太子妃几乎绝望的闭了下眼。今天的事情已经脱出了太子妃的掌握,晓妆逃走,二房有口难言,反而先找到晓妆,串好口供,二房还有一线生机,只可惜……

    其实念园本就不说太大,花园也没什么复杂地型,20多个人散出去找人,晓妆却一直没有找到,夏院中无论是当事人还是看热闹的人也大约已经猜到,人多半是逃了。这种事其实常有,夏院中聚着的哪位不是家中的女主人,指使着心腹丫环做下一两条人命,再将丫环赶走或害死,来个了无对证,这种事,大家都熟啊。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找到晓妆,或者晓妆已经死了的话,李杏杏这凶手的身份就跑不掉了。

    庞夫人已经怒极了。“谁说信是杏杏写的了?难道就……”庞夫人就明显是没话找话说,不过她本来说到了一半,却突然又停了。

190 原来如此

    王怡真高喊道:“哟,那还能是谁写的啊?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是晓妆身为大丫环自己拿了纸写的。李杏杏同我们县主可是好朋友啊,先不说字迹仿的像不像,就算一个丫环能拿到纸,她又是什么时候瞒着主子将信塞给县主的?”

    红裳丫环也立刻摇头道:“两家见面之后,只有几位小主子有一点时间独处,别的时间我都跟着的。”晓妆就算偷了纸,写了信,以她和身份可没有办法跟永明县主私下相处,那么就同样没有办法给她什么信,庞夫人若想说信是晓妆写的,那一定是推诿了。

    却没有想到庞夫人咬着牙说道:“难道就不能是我写的吗?”

    众人都惊了……

    王怡真心里差点感动的掉下泪来。

    庞夫人之前害李兰兰左一次右一次的,一副典型的恶人的嘴脸,却没有想到对着李杏杏竟然是这样伟大又牺牲的慈母的心肠。

    晓妆是李杏杏的丫环,不一样也是李府的丫环吗?她能听李杏杏的命令做事,一样也要听庞夫人的命令啊。

    若信是庞夫人写的,当然晓妆也可以是庞夫人指使的,杀人的凶嫌便不是李杏杏,而是庞夫人了,庞夫人这是明显看李杏杏露了陷,这是要顶罪啊……

    李杏杏尖叫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信不是我写的,晓妆也不是我派的,母亲,你不要……”

    连太子妃都忍不住了,低低喊了一句“母亲”。

    庞夫人却咬着牙说道:“是我,我给她写的信,我是当家的主母,难道我不配用那纸吗?永明她身为县主,却不顾两家已经在谈的婚约,地我儿子视之如无物,还同我女儿抢男人,难道我不该警告她吗?晓妆却不是我叫她去的,必定是她心念我儿受辱,才想着要给永明些苦头吃吃,没料到出了这事,大家都不想的啊。”

    庞夫人还当真将李杏杏的事都揽到了身上,只不过晓妆送蜡烛一事,她却是不肯认的。

    丹阳县主冷笑的说道:“那晓妆难道不是你们家的婢女,如今找不到,不也是你们家纵走的,一句不知道就想托脱掉,好好好,等明日让我父王去圣上面前,让圣上来评评理,看你们家纵仆行凶,是个什么讲究?”很显然,庞夫人虽然有心替女受过,丹阳郡主却一个字都不信,同样是爱女之心,她不晓得庞夫人这是临时现编的词吗?

    庞夫人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李杏杏一把拽住了,尖叫道:“母亲,你别再说了,你为什么要那么糊涂啊……”

    丹阳郡主眼睛一亮,庞夫人竟然敢为女儿承担罪名,难道李杏杏这女儿,就舍得母亲来替已受过吗?这是要认啊。

    却是李杏杏尖叫道:“我没有做过啊,我说我没有做过,你为什么不信?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你怎么能将我没做过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李杏杏尖叫的模样像极了之前的丹阳郡主,一副快晕倒的样子,但看她的样子,像是要急晕的。

    一时间,众人看着李杏杏的模样,倒都在想:“莫非真的不是她?”

    只有丹阳郡主哭着呸道:“你再演啊,看我还会不会信你,你们李家没一个好东西。”

    李杏杏生怕庞夫人再说出来什么话来,扑进了她的怀里,又哭双叫的喊道:“母亲,你不是说,我因祸得福,是这一代的凤女啊,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再等等,我是凤女,我有天生的好运道,遇到任何事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吗?我知道我以前任性,捅了不少的篓子让您帮着收拾,可是我已经……已经明白了,长大了,我不会再做那些幼稚的事了,我不求大富大贵,我只求和家人平平安的生活啊,你再等等,一定能找到晓妆的,那时就能证明我的清白,大姐姐,大姐姐你说话啊,莫非你也不相信我?你也觉得是母亲写了信,大姐姐你说话啊。”

    李杏杏尖叫着喊道,这一次连丹阳郡主都有点呸不出来了,若这天崩地陷般的无助也是演技,那李杏杏的演技可有些太好了。

    王怡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李杏杏到底是个14岁的女孩子,设套坑杀情敌,是不是有点太聪明?却又留下了晓妆这么大个漏洞,是不是又有点傻?

    王怡真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连同着众人都看向了太子妃,这一次,太子妃的脸色是真的不太好看了。

    就加太子主动揭发李杏杏的时候,太子妃的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过。

    不只是太子妃,院子里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很古怪,若是细细看去,便能发现几位当家的夫人,脸上都闪烁着思考的神情,因为刚刚李杏杏确确实实的说了一个词……凤女。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王怡真突然就明白了今天太子妃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之前的太子妃,一向是在任何场景都无条件的偏袒李杏杏,偏袒李家的,只要是能往李兰兰身上扣的屎盆子,她都不用庞夫人动手,便会主动帮李兰兰扣上。并且李家女儿都爱名声,可是李兰兰一向是只看重自己的名声,太子妃却是连着要家二房的名声一起担着,而今天,太子妃说话的次数太少了。

    无论是太子揭出李杏杏是凶嫌来,还是丹阳郡主处处针对,要落实坐定李杏杏是凶手,太子妃都几乎是一言未发,这可不太像她啊。

    说不好听的,永明县主之死,只要拿不着证据,太子妃大可以像庞夫人一样,将罪名全推到失踪的晓妆身上去,保下李兰兰不成问题,至少不该让丹阳郡主无凭无证就乱咬人,可是太子妃却没有一点替娘家妹妹出头的心思。千万别说她还想替太子拉拢丹阳一脉,事情闹到这个份上,结仇是结定了的。那太子妃正常来说,尽力替娘家挽尊才是为太子好呢。

    可是太子妃并没有替娘家多说话……

    那只有一种可能,她并不在意李杏杏出事。

191 又一个物证

    甚至说她很可能,真的希望李杏杏能出事……

    因为……江夏侯夫人今天才说过,李杏杏身边的下人曾传出来,李杏杏曾经大病一场之后,能够做预知之梦……

    因为……有太多的人已经开始相信,李杏杏是这一代的凤女了……

    从来凤女的天命就是做皇后。这可不仅是李家人相信,李家百年多出皇后,只怕任谁都要相信这命格的。

    太子妃女儿生一群,却膝下无子,太子正值年轻力壮,若太子妃有什么意外,那么为了太子妃的几个女儿,太子再娶之人就一定会是李杏杏……不,只为了李杏杏的凤命,太子妃就算好好的活过百年,太子也极可能会纳李杏杏为妾。

    可是正常情况下,李杏杏同太子妃一母双生,同是国公嫡出,太子妃不死,太子绝不可能有机会纳杏杏,光就身份来说,纳大房已经没落的李兰兰的可能性都高过纳李杏杏,所以……

    所以李杏杏此事之后若还活着,她便已经声名狼籍再嫁不出去了……太子妃也好,李家也好,为了保护她,要么就是替她随便许个人家,要么……或许真有可能送她为妾。而若李杏杏就此死了……好像也对太子妃无害啊。

    那么,太子妃为什么不可能指使旧仆杀人,再诬陷李杏杏呢?

    有时候想通一件事,只需要一个关键点,而很显然,“凤女”就是这个关键点。

    一时间,大家看太子妃的眼神都不对了……

    丹阳郡主更是失声喊了起来。“是你?竟然是你?”

    太子妃缓缓的开口道:“证据呢?”

    原本就宁静的院子里,这一瞬间似乎连风都静止了。

    是啊,没有证据。

    丹阳县主看中李家的婚事,所以游园期间,李家人都有机会同永明县主接触,而太子妃是念园的主人,这样的机会当然也有。

    晓妆是李家的下人,她会听李杏杏的命令,也会听庞夫人的命令,同样会听太子妃的命令。

    信是李家专用的信纸,李杏杏可以有,庞夫人可以用,而太子妃若想用,真的就会因为规定而拿不到吗?

    所以就现在来看,李杏杏有可能,庞夫人也有可能,太子妃当然同样有可能。

    李杏杏想与纪家联姻的可能,所以有作案动机,而太子妃呢,陷害了李杏杏,或者可以为太子再纳凤女,或者就可以叫李杏杏从此消失,她也有动机,甚至说庞夫人,自己儿媳妇人选跟女儿抢女婿人选,要说杀人动机,勉强也算。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全都没有证据。

    若是凶嫌只有李杏杏一个人,丹阳郡主倒真可以一状告到圣上面前。

    可是如今凶嫌有了三个人,丹阳郡主反而拿不定主意了,先不提庞夫人,她护女之意太明显,使得自己不够有嫌疑,其它两个人,无论是李杏杏还是太子妃,看着都如此的可疑,丹阳郡主却总不能到圣上的面前哭诉,她们都不是好人,全杀了算了吧?

    证据,找到晓妆就成为了唯一的突破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有一点点的线索,只要能够从李杏杏和太子妃中摘出一个人来,丹阳县主都可以咬死另一个人,至少找个人为永明县主赔命。

    可是至今仍然找不到晓妆,一个失踪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就被人找到呢……

    答案是:可以的。

    正当案子因为太子妃的沉默而陷入到了僵局的时候,外面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响了起来:“啧啧,一个个的都没半点屁用,最后还不是要小爷我出马。”

    王怡真听着这声音,无话可说。

    能够在有人丧命的园子中半夜里到处乱跑,一点紧张感没有的大喊大叫之余还不忘夸夸自己的人,除了李奕城完全不作第二人选。

    此时李奕城早就蹦进了夏院,一进门就朝着王怡真奔了过来,嘴里喊着:“姐姐,你可知道我刚才去做了什么?”

    王怡真看着她手上的蜡烛,便知道他去做什么去了,不由得头痛的看向了王正清,王正清回给她以期待了鼓励的眼神,再次严肃的点了点头。

    王怡真想哭了……

    她难道不知道吗?其实除了永明县主那一根暗藏梅香粉的红蜡烛外,别的蜡烛也一样是有问题的。

    之前丫环来送蜡烛的时候,东西是她收的,但她也并没有多想,可是后来红裳丫环多次强调过,她是个睡眠很浅的人,只要有什么动静就会醒来,但是今天夜里,无论是永明县主在屋中点烛看信还是火烧木床,她都没有听到声音。可见得她其实是因为外力的作用,睡的太沉了,不只是她,太子妃同丹阳郡主同在一院,却完全没有发现永明县主所在的房间中的火光,自然也是因为所有的人都入睡太深的原因。

    那么就不由得不让人产生联想了,永明县主拿到的红蜡烛有问题,那么别人使用的粉蜡烛就没有问题吗?别的不提,至少她正常的蜡烛非红即白,好像没听说过有粉色的呢,再联想一下,银月姨娘曾查到,宣容斋有皇室背景,并且在京中第一次出现这粉药还与太子府有关,那么李家通过嫁入太子府的太子妃拿到一些这样的药,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也就是说,那些蜡烛若没有意外,极可能原本就应该是白色的蜡烛,会呈现粉色,是里面放了那种安神的粉药所致。

    粉药原本就不是迷药,除了颜色有点太妖艳之外,助眠效力强,再加入蜡油中,还无色无味,查不出成分,那蜡烛王怡真也有用,睡时不觉得有异,睡醒也不觉得哪里难受,就完全没有起疑,最多就是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窗外的火光这一点,能证明她睡的很熟,只是所有的人都只当自己今天在游园会走动的太累。

    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怀疑这粉色的蜡烛有问题,不过这满院子的人中,还是有一个非正常情况的人,就是王正清。王正清因为长年睡眠不好,所以在日常中经常使用这种药,那么他就可以分清,用药和不用药的睡眠状态是不一样的,在本来没有用药、本该睡眠不好的情况下,却一睡无梦不醒,那么是哪些东西出了问题,自然也就很清楚了。

    怪不得李奕城站进院子里不一会儿,就又离开了,原来是王正清指挥他去拿蜡烛做证物了。

192 找到

    王怡真终于搞明白了王正清点头的意思,可儿的死同太子有关,又是死于粉药和火灾,如今一个永明县主,也是死于迷药和火灾,哪怕是在场的人都觉得,嫌疑人该在太子妃同李杏杏之间决出,但是王正清心里,杀人者一定是太子。他点头的意思,就是想告诉王怡真,他已经安排了李奕城去取物证,帮着王怡真揭穿太子。

    可是太子在这里的事件里真的没有什么参与感,永明县主认真讲起来,也并非死于粉药,这些细节事情,此时王怡真没法当众全讲给王正清知道。更何况如果说李家女人嫌疑,好歹还有些细节可追,太子在这件事情里,可是完全不存在的人物啊。她是脑袋坏了才会在无凭无据甚至无人生安全保障的情况下,拎出一朝太子来怼。

    王怡真立刻一把按下了李奕城拿着蜡烛的手,一边暗地里掐他的肉,一边笑道:“不管你是去做了什么?一会再说吧。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再找人呢。”

    李奕城愣了一下:“不是再找晓妆吗?唉唉,姐姐,手痛。”

    “是在找她啊,原来你知道了?咦?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怡真松了手,让一只二哈忘记掉原本想说什么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或者转移话题。

    而且王怡真也是真的想问,她自分析出晓妆可疑之后再到院里来,李奕城已经不在院里了,他打哪里知道的?

    “哦,找到了啊。”李奕城笑道:“还是我找到的呢。我回了住处,结果发现自己的床上倒着一具女尸,披头散发的,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只是我取了蜡烛急着赶回来,就到了外面吩咐太子府的护卫去查查,结果走到了院子里,又碰上了太子府的婆子们,无头苍蝇一样说要找一个婢女,说是与凶案有关,我便告诉她们,我床上躺着一具女尸,她们说要去认,我想想若是同凶案有关,那该是很重要了,我就也转道回去,同她们一起去的,认出来果然是7妹妹身边一个叫晓妆的大丫环,那些婆子们守着尸体,要查死因,又不敢挪动,我便先回来了,想着同你说一声呢。”

    王怡真掐着他的手都忘了松……

    这是什么神仙剧情……为什么晓妆一个内院的丫环有本事在一众婆子的看管下跑到外院,还死在了李奕城的床上。

    更神奇的是李奕城为什么说起来还一种很自豪的感觉,这二哈是真的觉得自己找人有功吗?

    王怡真同李兰兰对视了一眼。

    晓妆要么失踪、要么死,这件事其实大家心里多少已经有预感了,可是趁着李奕城不在,死在他床上是个什么情况?两个人下意识的将眼神都投向了太子妃、庞夫人、李杏杏……如果说之前这三个人中谁显得最无辜,那当然就是庞夫人了,她为将李杏杏人嫌疑中摘出来,而承下了写信的罪名,可是……如今却有一具女尸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李奕城床上,不由得让人觉得,庞夫人突然也无限可疑了起来。

    毕竟,二房本来在游园会的目标之一,不就是要“陷害李兰兰或李奕城,让其犯下大错而失去世子继承人的身份吗?”这场火灾和晓妆的死,就是他们的计划吗?

    然而……趁着人不在的时候才往房间里扔是个什么套路?

    王怡真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看不懂这世上的人心了……

    “你说……找到了晓妆?她已经死了?还死在你的床上?”丹阳郡主瞪着眼睛问道。

    王怡真看得出,她现在已经是再也信不过李家的任何人了。

    李杏杏可能是因爱生恨,庞夫人可能是为家族利益,太子妃可能是为了陷害那个影响到自己地位的凤女,而李兰兰姐弟,又真的没有动机吗?若他们陷害李杏杏成功,二房就是有罪之身,到时候这对姐弟便能借丹阳郡主将二房踩到永不翻身,那时一个取回姻缘,一个坐稳了世子之位,别忘记,王怡真找永明县主的时候,当然也可以给她一封信。

    看着丹阳郡主几乎要怀疑人生的眼神,王怡真发现,如果说李奕城是一只二哈的话,丹阳郡主现在的状态无疑是狂犬病晚期,逮谁咬谁,咬住不松口啊。

    王怡真立刻发现事情不太妙了。

    晓妆是永明县主之死唯一的疑犯线索或者说人证,她的死,总有那么几分杀人灭口的意味在里面,李奕城之前跟随太子同贵公子们一同进了内院,若晓妆之死是别人发现,他还能一口咬定是有人栽赃,但他却偏偏回去取了一次蜡烛,也就是说,他有一段时间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那他又怎么能说清,这晓妆之死并不是他杀人之后,贼喊捉贼让人来看呢?

    果然王怡真那“大事不妙”的感觉刚蹦出来,庞夫人已经开始怒吼了。“好一个李奕城,原来是你害了永明县主,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呢?你也是李家嫡系,也有那样的信纸,也能指使收买下人,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嫉妒我儿要娶到永明县主为妻,你却只能由姐姐做主娶一个破落户的庶长女为妻,所以才下手杀人的,你才是因妒生恨啊,杀了县主又灭口晓妆,你好狠的心肠啊。”

    王怡真:“……”等下,破落户的庶长女是谁?什么时候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还跟这小儿狼狗有这种绯闻了?只是这个时候她却不好开口回怼。然而一直以来的好帮手丹阳郡主也已经罢工了。

    丹阳郡主刚刚同庞夫人撕成那样,这次却没有第一时间呸她,而是沉思,王怡真就知道她已经开始有些相信了。

    就像之前丹阳郡主同庞夫人的互撕一样,丹阳郡主没有证据证明李家杀人,可是庞夫人也没有证据证明李家没有杀人,这下可好了,现在不用丹阳郡主出手,开始李家大房二房无证据互撕了。

    王怡真头痛的要死,要怎么证明李奕城并没有杀人,就成了问题。

193 连环任务

    王怡真不得不再次感叹,李奕城这是什么神仙人物?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坑人,好歹以前他只坑别人,现在这是技能升级吗?怎么连自己都坑了?

    王怡真立刻开口道:“大家先安静,这里面疑点颇多,比如晓妆一个丫环,是怎么通过了太子府的婆子们的安守,从内院去到外院的?”

    这一句话,丹阳郡主看向了太子妃。

    “再比如说,晓妆之死,是如何死的?若是自杀,何必非要死在外院?若是他杀灭口,为什么不能弃尸体别处,一定要摆在房间?会不是会什么人的陷害?”

    丹阳郡主又看向了庞夫人。

    庞夫人冷笑道:“这还用问,火灾害死了永明县主,这小贱人自知下一步就要找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去到了外院,向她正经的主子求助,却被人杀人灭口不说,还贼喊捉贼,让别人以为他被陷害,打量着人人都是傻子,就他精呢。”

    王怡真全不理会庞夫人的乱咬,只问李奕城道:“你最后一次是什么时间离房?又是什么时间再次回房取蜡烛的?这中间同谁在一起,大…你的小厮之外,还有什么人同你在一起?”

    王怡真觉得,现在需要先将李奕城摘出来的最快的方法,就是打消所有人的怀疑。

    理论上,李奕城自己回去取蜡烛,有了一段没有人证在身边的空白期,哪怕他是带着大虎,但历来小厮就是主人的心腹,大虎的证词,是不会有人相信的,只要能引导李奕城说小虎也在身边,那么在外人不知道大虎小虎是兄弟两个的情况下,王家小厮的证词应该是可以被采信的。

    王怡真对小虎有绝对的信心,兄弟两个都是非常机灵的孩子,只要李奕城说,还带着王家的小厮,小虎绝对能编有100套随同前行的理由来。现在唯一怕的就是李奕城说:我带着我的小厮和他弟弟……

    如果是这样的话,王怡真保证扭头就走,宁可不要钱了,这辈子也不理会他们姐弟两个了。

    却没想到李奕城是这样说的……

    “最后一次离开房间?就是拿了蜡烛之后啊……这之前,我都没进过房间,谁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拿我的房间来做太平间?”

    众人都快麻木了。今天晚上这一场大戏几经周折,这是落幕不了啦是不是?

    王怡真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完全没进过房间?一直在外面?有谁能证明吗?而且……你为什么都没进过房间啊?”这最后一句估计是大家都想问的……二哈的特长是拆家,不是不着家啊?

    李奕城看着王怡真,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因为我很忙啊,我不在房间里这事……大家应该是都可以证明吧?”那眼神似乎在诉说,我不在房间的原因,你还不知道?

    王怡真:“……”对不起,我真不知道。

    …………………………………………………………………………………………

    外院的结构与内院不同。

    外院并不像内院这样,好几个独立的小院落。

    说起来外院会正经去住的主子,只有李兰兰的父亲一个人。当然,如果是陪同妻子一起,他肯定也住在内院中了,但有时候李父也会邀几个朋友一起来玩啊,三五好友冬日相聚,泡在温泉里喝着酒,也是一桩美事,所以外院当初是建成了书房加客房的形式,房间都相隔不远。

    因为之前王怡真陆续接到了永明县主和江夏侯夫人两家的委托,所以当时住处安排好时,李奕城特意进内院,看望了李兰兰,他在这念园里是主子不是外男,自然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当时王怡真将永明县主写的书信交给了他,在他离开时时,便又特意的叮嘱过。

    王怡真当时是这么说的。

    “奕城啊,你只记得两点。第一,这信你必须亲眼看着纪松凝拆开来读,还要催他的回信,永明县主的心意,不论他是收下还是回拒,既然人家姑娘表白了,他就总要有个回复,口信是不行的,一定要他的亲笔,你看着他写,拿到回信之后,若是天色还未晚,你就再来一次,若是天色晚了,明早再给我也行,毕竟这件事也不算多么重要。第二件事才顶顶的重要,你去见周复兴,然后告诉他,我们为了帮助他,有多么牺牲,我们一定会给他制造出一个可以偷偷混入内院的机会,但你同时也要告诉她,你已经来过一次内院了,内院里巡夜的婆子很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叫他千万要小心,若被抓了我们可救不了他……什么?台词太多了你不会说……总之你就直接说实话吧,就是我们为了帮他,牺牲很大,会让他有机会混进内院,还有就是内院很危险,叫他考虑清楚了,有机会也最好别进……想进也叫他没法进,懂了吧?”

    王怡真是这么想的,永明县主同江夏侯夫人,两个人的任务都是撮合婚事,报酬都是一千两,然后一边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一边是行为不轨带累旁人,特别是李兰兰同李杏杏还同居一个屋,所以王怡真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认真的完成任务。她判断,无论是纪松凝的回复,还是周复兴不敢进内院,最后两个任务都只能各完成一半,但是如果两边都只付500两,她不就有一千两了吗?

    所以王怡真交给李奕城的任务有三个。

    第一:完成传信任务,至少要得到纪松凝的手书。

    第二:完成陪伴任务,带周复兴到内院门口,为他制造可以进入内院的机会。

    第三:完成副本刷关卡小BOSS任务,挑起大房二房的纷争。也就是说,为了完成第二项制造机会的任务,李奕城需要用自己的存在吸引内院看守婆子的仇恨值,比如,将大房的李奕年带到内院门附近暴打一顿……将怪从原定位置风筝到一侧,制造一个能够让人出入内院的空档。但这个空档即要能让人进出,又要周复兴不敢进去,比如李奕城在打人的时候正好堵在周复兴进内院的路上……

    这就是王怡真给李奕城的任务,并且为了怕李奕城二哈属性上来,走错了哪一步,王怡真连着细节都给他计划好了。

    于是李奕城这一晚上,也确确实实是按着王怡真的计划在行事的。

194 任务失败三分之二

    “我回去之后,先找到了纪世子,将信……哦,这个可以说吗?”李奕城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问。

    这件事说出来了事关死者名誉。

    王怡真看了一眼丹阳郡主,丹阳郡主流着泪道:“说就是了,事到如今,我儿人都死了,我还怕些什么哪?”谁家女儿还没有怀春的时候,同生死相比,慕少艾什么的真的是小事了。

    女儿家的名誉,本来是为了找好对象的基础条件,如今永明县主就算清誉再好,也不需要什么夫君了。对于丹阳郡主来说,她如今是只要真凶伏法,其它的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啊,我将县主的信带给了纪世子,纪世子初来还以为是姐姐的信,高兴的不行,后来听说是永明县主的信,就沉下了脸,不但不收信,还想赶我离开……”李奕城得到了可以说的指令,这就真的什么都说了,一句话又将亲姐坑了进去,王怡真想堵他的嘴都来不及。

    总之对于第一次接到正经任务的少年李奕城来说,王怡真轻描淡写就讲完的第一任务,他完成的并不顺利。

    纪松凝对李兰兰情深义重,那么对于李杏杏和永明县主这两个人,感观当然就不会太好,他先是拒绝收信,无论李奕城怎么说都不肯,后来李奕城被副得没了办法,只说是永明县主逼迫李兰兰,李兰兰为求自保,才让李奕城来送信的。

    纪松凝当时的怒火可想而知,然后就收下了信,不多时就满腔恨意的写了一封信交给李奕城,李奕城眼见着好不容易结束了任务,刚要走,结果被纪松凝叫了回来,竟然将信拿回之后撕了。

    “那个女人如此恶毒,若是见了这信,你姐姐只怕又要被她记恨了。”纪松凝说完,就又重新开始写信,写了停停了写,改了划划了改,这种即想骂人又要忍住,想说点好话稳住对方又实在心有不忿的心态,纠结的李奕城这二哈都明晃晃的感受到了,他光是打草稿就划了好几张纸,最后终于认真的写了一遍情感上十分中庸的信件,那信中的言辞可谓是严谨到了极致,即不会让人看后怀抱期待,又不会心生怨恨。这样,纪松凝才满意了,将信交给了李奕城。

    李奕城抬头看天,都已经到了天黑落锁的时辰了,他就算是念园半个主子,如今在内院有外姓女客的情况下,也不好再向那里去了,但不管怎么说,第一任务已经完成,李奕城便又去找了周复兴。

    而让李奕城没有想到的是,周复兴的任务也比想象中更难。

    本来王怡真耳提面命的让李奕城,即要给周复兴创造条件可以进内院,又要阻住他不要真让他进来,为此王怡真还给他模拟了好几种暗阻方式,却没有想到周复兴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跟着李奕城进内院,他哼哼冷笑了两句,说对李杏杏根本就没有兴趣,一翻身竟然就打算睡了……

    李奕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周复兴打从以前就追在李兰兰身后骚扰,也就是说,上次在纪家根本不是什么弄错,不管江夏侯夫人所言一开始约的是谁,纪家告诉周复兴的就是李兰兰要来,因为对象是李兰兰,周复兴才会压不住强娶的念头,做出了那样的事。江夏侯夫人看中的或许是李杏杏,可是周复兴从头到尾看中的都是李兰兰。

    想到自己的姐姐被这样一个纨绔子觊觎,李奕城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又将周复兴打了一顿。

    惹得整个外院中已经睡下的公子们,都纷纷出来劝架了。

    太子这种身份虽然对别人略有些震慑力,但是却劝不住李奕城那种二哈,最后还是王正清和大虎小虎一起架开了李奕城,将他拉回了屋好好劝说,李奕年和夏良英则拦下了还想打回来的周复兴,这才算完。

    但是周复兴的第二任务失败了,李奕城却还想着他的第三任务,其实第三任务原本是第二任务的后勤保障,王怡真只是想让客户看到他们为了任务还是很尽心的,并且本着打谁不是打的精神,王怡真就给李奕城挑中了李奕年这位可怜娃。

    一来,看守内门的婆子都是太子妃从太子府中带出来的,李奕城想吸引仇恨值,最合适被暴打的对象就是李奕年,因为只有打这位太子妃唯一的亲弟弟,才会吸引守门的婆子不得不来救援,并离开内门。

    二来,大房二房两房早晚要撕破脸,虽然不知道二房的阴谋是什么,但是提前打一顿总是没错的。

    三来,先下手为强,打了人,二房再想陷害,李兰兰就可以同时反咬一口,说他们是蓄意报复。

    反正李奕城以前没事就三天两头的出去打架,王怡真帮他找好了理由,那打人这种事他就一惯做的熟了。

    因此王怡真就将第三任务当重点环节,给李奕城讲解模拟了许多的情况,教给他如何应对,却使得李奕城完全突略了第二任务其实是第三任务的前置,如果第二任务失败,其实没有必要进行第三任务的。

    李奕城只觉得比起第一第二任务,第三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最喜欢的,又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人规定过非要做完第二任务才能开启第三任务吧。于是李奕城从王正清那里告辞,又来到了李奕年的房间,借口说李奕年的房间空间大、通风好,他要换房。

    当李奕城在纪松凝那里等信的时候,其它人可都已经点上蜡烛安顿要睡了啊,李奕年自然委婉的拒绝了,并且像以前一样好声好气的劝他不要闹事,早点休息。

    若是以前,面对李奕年这位成绩优秀,性格温和的堂兄,李奕城或许也会听劝,但心里记挂着王怡真的任务,李奕城这次狠下了心来,闹腾着嚷着说二房占了好位置,欺负他们大房,非换房不可,不但如此,还扯着李奕年去往内院,要找太子妃评评理。

195 晓妆之死

    李奕年都快哭了,他同李奕城的房间其实是相邻的,一样的格局,一样的朝向,有什么大小通风可言哪?李奕城这换房的要求明显能看得出来就是在找事啊。可是他一个文弱书生,别看大了李奕城两岁,还真没法从这壮实的堂弟手中挣脱,只得同意换房。

    可是李奕城被惹起了性子来,就算李奕年又同意换房,说的也迟了。这三更半夜的要真的被扯进内院找太子妃来评理,可真就是丢人丢到未婚妻面前了,于是李奕年大声呼喊太子,要评理这种事,其实太子也能评啊。

    于是刚睡下的一众贵公子们衣服都没脱,就又跑出来了,可是这次李奕城不是在房间里打架,而是拖着李奕年往内院门去,众人赶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达NPC仇恨值范围内了。

    李奕城二话不说就开打。

    李奕年可不是周复兴,这被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还无法凭自己的力气挣脱逃跑,太子吓坏了,忙的指挥着守门的婆子们帮忙架开两个人,要来婆子们其实只要派两个人意思意思就好,太子都出面了,太子府的婆子们那是一拥而上啊,再加上公子小厮们也都来帮忙的,就这种情况下,李奕城都还又踹了他好几脚才肯走。总之这一场兵慌马乱啊……

    太子终于动了真怒,让众人送李奕年回房后,将李奕城单独拎了进房,在众侍卫的包围下,太子确认了李奕城就算翻脸也打不到自己,于是决定狠狠的念叨他,没想到刚念了没一小会儿,就有人来报说内院着火了,于是一众贵公子们第三次爬了起来,又跟着太子往内院里来。

    因此这期间,外院所有的人都可以做证,被李奕城嫌弃的那间空间小,又不通风的房间,其实他看都没看过一眼。

    李奕城说完了,内院一众女眷简直目瞪口呆,就连王怡真都没想到,她布置的任务会给李奕城做到这种程度,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啊。大家纷纷看向家中男性,太子同众公子们齐点头,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李奕城那走哪折腾哪的动静,当真一个晚上都没有进过他的房间,但同样的,他们也真被李奕城折腾的不轻快就是了。

    王怡真舒了一口气,点头道:“这么一来,倒知道了晓妆是如何出得内门的呢。”

    还能是什么原因?自然是晓妆其实一直躲在内门附近,本来大约想趁着起火的混乱离开,却没有想到李奕城折腾起来,比火灾还厉害,李奕城打李奕年的时候,守门的婆子离了位,晓妆趁乱出了内门。

    外院也是有丫环的啊。虽然数量少,可是公子们带的都是年纪很小的小厮,念园又没有什么杂役,铺床打扫的正常服侍,总不能让太子府的侍卫们代劳吧?晓妆又不是什么惊艳的长相,只要来到外院,别碰到认识的人,看起来也就是个不太起眼的丫环了,谁会注意到她呢,反而她在外院可以自由行走了。

    至于是如何死在外院的……

    王怡真大约已经可以推断出当时的情况了。

    晓妆确实是同外院的某个人有牵扯,她害了永明县主之后,趁乱偷出内院,去见那个人,但对方却杀她灭口了,对方将她的尸体藏在一处地方,之后便安心等着内院火起,等到了众人都匆匆赶往内院的时候,这人便落到了最后,趁着没人看见,将尸体扔在李奕城的屋子里。

    这一点,王怡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对众人说的。

    而晓妆的验尸报告此时也已经传来,她身边带着包裹,是从后面被人勒劲而亡。也就是说,原本她是满怀着希望要去见某个人,她相信对方能送她离开,可是却被杀了。验尸的还是太子妃身边那个擅长各种“妇科”的婆子,对方查的很细,晓妆的手指甲里没有血痕和皮肉,也就是说,不可能按着伤痕什么的找凶手,并且今天无雨无雪,也不可能会出现什么脚印痕迹,宋国公府又有钱,外院都是青石板铺就的地板,下人们还打扫的特别干净,全无尘土,甚至连拖拽的痕迹都看不到。婆子查完了,又让红裳去看,红裳也确定了晓妆正是送红蜡烛之人,然而人找到了,却是个死的,凶手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起来。

    晓妆竟然要去外院见某个人……那么之前说的李家人收买她的说法,就不再是唯一的可能性了。甚至说不好听的,李家二房管着念园,要想藏她,还能没地方藏吗?更不会需要她自己想办法出门。她反倒更有可能是同外人有勾结,晓妆这个丫环,当初的时候能同永明县主一起陷害自己的主子李杏杏,又为什么不能再一次同外人陷害永明呢?

    这么一想,众人看李杏杏的眼神顿时又不同了。本来二房嫌疑最大,可是她一句凤女喊出来,竟然就真的有人来解了她的围,提出了新的证据,就算晓妆死在外院的事不能将二房的嫌疑洗清,可是至少焦点不会只集中在二房身上了,这样一想,李杏杏果然是缝凶化吉,遇难呈祥了。

    而且如果晓妆死在外院,那么凶手则不仅仅局限于公子们了,要知道,公子们的住处,因为李奕城几次闹事,来来往往的人极多,晓妆就算趁人少的时候能进去,人多的时候也没法转移尸体啊?

    然而外院中更多是每家的车夫、侍卫、小厮、管事,房间之外也有不少角落处可以藏人,晓妆更可能是同下人相约。

    打个比方,晓妆同某位贵公子勾结,害了永明,对方承诺会送她出去,叫她找自己的侍卫,然后晓妆找过去,这侍卫就将她勒死了,再又趁着内院起火,众人离屋的机会,扔到了李奕城的屋子里,因为外院闹腾了一晚上,大约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李奕城这二哈的房间是摆设了,谁又会想到李奕城反而半道上回屋了呢?

    再查下去,搞不好连李家的嫌疑都洗得清。

    “也就是说……”丹阳郡主咬着牙说道:“谁曾经落单过,没有外人在身边,谁就是凶手?那就去查,查看是谁落到了最后,或者是落了单。”

    于是太子安排着人去查外院所有人落单的情况。

    王怡真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则将丹阳郡主拉扯到了一边。

    “郡主,有件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让你知道。”王怡真说道。

    永明县主已经死了,她与晓妆的关系,便成了谜,可是当初晓妆害李杏杏,确实是她的手段没有错,那到底又是什么人,为了什么,能够让晓妆回过头来再害永明县主呢?

    这一点,王怡真觉得要是能弄清楚,对于今天这案子一定会有帮助,可惜的是这一点,丹阳郡主也不知道。

196 又疑

    “你说晓妆曾是我儿的帮手?帮着我儿陷害李杏杏,想抢纪家那门亲?”丹阳郡主满脸写着吃惊……“我并不晓得这件事,她也从来未曾说过。我一直以为,因着同太子的关系,她同李杏杏也是很要好的。”

    丹阳郡主这里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大约孩子在母亲的眼睛里都是最可爱善良的天使吧,丹阳郡主的心里,因为丹阳郡主的丈夫倾向于太子,所以家里同太子府的关系是很好的,永明也同李杏杏玩的来,要不然,丹阳郡主不会考虑两家的婚事。

    王怡真可惜道:“这么说县主同晓妆相识的事情,郡主并不知道。”

    丹阳郡主愣了下,才说道:“要说不知道,也并不是。这么说起来,我确实曾听我儿说过,李杏杏身边一个婢女,对她格外的热情,忙前忙后,比照顾自己的主子更尽心,那时候我同李家都在考虑婚事,我只当是李家是满意这门婚事,已经对嫡女说过了,她的丫环才会有如此表现。”

    小姑子要是太过于讨好嫂子,也让人看不起,婢女出面就没什么问题,当时只做正常,可是如今看来,就是那时候永明县主同晓妆相识的,只可惜如今无法知道晓妆一力讨好接近永明县主的原委了。

    太子那边倒是反应速度,虽然太子这个人是有点性子软,不过他手下的侍卫们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

    按着时间线来说,晓妆该是在李奕城闹事时,趁乱离开内院,之后在众公子返回外院时悄悄潜入,因为念园外院较小,所以太子的护卫在分派时,只有在外面值守轮班,内里却不曾安排巡守,便成了一个空当,接下来内院火起,乱院再次乱成一锅粥,众人都往内院赶,外院就又空了,这时候晓妆必然是同某个人相见而被杀,对方趁乱院无人,将尸体藏入李奕城的屋中,直到李奕城再次回来发现。于是这个时间段内的,曾经单独行动过的人,便都成了疑犯。

    很快,外院在这个时间点,曾经落单的人都被清理了一遍。

    分别是太子府侍卫二人,李府管事一人车夫一人,这四个人都是在事发时间段,曾经有过单独上厕所的情况的。其它的人睡时都挤在一个屋,若有任务也是小组行动,绝无可疑。

    除此外还有落单的一组人,就是纪松凝同小厮,因为他腿上毕竟有伤,所以在知道内院失火之后,大家都飞一般的去凑热闹,唯有他走在最后。理论上,这个时间若想移尸,也可以做到。

    按理说,光看名单也看不出谁有嫌疑来,不过丹阳郡主一看见名单中有纪松凝就又恨的牙痒痒了。

    “就是他。”丹阳郡主叫道:“是他恨我儿同李杏杏毁了他的亲事,才会这样的害她。”

    王怡真对丹阳郡主的咬人属性已经习惯,反正只要别咬李兰兰姐弟,一切好说。

    但很明显,别人可并不觉得好说。

    纪松凝吓了一跳,刚说了一句:“郡主……”就被自己亲娘拨拉到了一边。

    就如同丹阳郡主咬李杏杏的时候,有庞夫人替女开撕一样,今天纪家可是也有夫人在场呢。

    宁安侯夫人立刻冷笑着说道:“郡主有话还是想好了再说,我儿的婚事是纪李两家的事情,同永明县主有什么牵扯?郡主莫要让人死了,名声都不清白。”

    宁安侯夫人以前想让纪松凝娶永明,自然对丹阳郡主千般讨好,如今人都死了,她还怕谁?还能眼睁睁看着人往独子头上泼脏水?于是宁安侯夫人的背脊立刻就坚挺了。

    丹阳郡主一下子被噎的无话可说。

    王怡真告诉她的,永明县主收卖了晓妆害李杏杏的事情,纪柔佳做为永明的帮凶之一,纪家多半是知道的,所以纪李两家的婚事真相是什么情况,两家心知肚明。可这些外人不知道,丹阳郡主若要别人相信她,那就要先把永明县主为嫁纪家,怎么害李杏杏的事情先讲出来,那样就又牵扯到了镇国公府……丹阳群主就算是皇室,一下子对上两家公爵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永明县主死了,是受害者,若是说出去她曾经做过的事,变成了害人的人,那受到报复岂不是理所当然?

    丹阳郡主顿了一下,立刻就又说道:“那你说还会是谁?若不是他同那晓妆勾结,那贱人又为什么会在冠军园陷害自己的主子。”

    这一下庞夫人又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丹阳郡主也冷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你不信问问王大小姐,你那女儿裸着身子与人私会之事,到底是谁做的好事?”

    王怡真暗叫了一声好,果然这些高门贵妇就没有一个傻的,丹阳郡主眼看自己一个人怼不过两家,便将李杏杏那事扯了出来,引着宋国公府去撕宁安侯府。

    事涉李杏杏的清誉,王怡真非常乐意讲事件再讲一遍,只是在事件中瞒过了永明县主的存在,只说那天的时候的事件源起,以及被列为杀人嫌疑的晓妆。

    “后来是我同杨大人再查杏花的尸体,才发现她其实是被杀,有杀人嫌疑的只有镇国公府二公子,以及晓妆,可是若杏花不是主谋,那么有时机通知镇国公府二公子入室的,却只有晓妆,当时我们本该再查下去,却被太子妃告知了不得再管此事。”王怡真顺便还把太子妃抹了一把,谁让太子妃当初斥责她们未告知府内便报官,但不许他们再查下去却也是真的。

    王怡真没有说谎,她只是将幕后主谋是永明县主的事略过了。可是这样一来,在听众的心里,剧情就变成了纪家不想要李家的婚事,于是勾搭晓妆害了李杏杏,纪松凝又让晓妆再害永明县主。

    庞夫人都快炸了……

    “你们……纪家,你们好毒啊。”纪家其实骨子里不想再同李家结亲这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只是纪家害李兰兰,她不反对,更不会去找补什么,可是害她的女儿不行。“原来如此,你女儿天天里往杏杏身边凑,我还只当是朋友,原来是早就找上了晓妆那贱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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