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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讲冷笑话的阿兰     才女成长策略txt下载     才女成长策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2 换房

    “所以这场火,若是能将丫环一起烧死,查不出来也就罢了,若是丫环没有死,查了出来,就看屎盆子能扣在谁头上了,像太子妃之前说的,蜡烛都是大房留下的惯例,只怕你一开始当真以为这是李杏杏做的吧。”王怡真冷笑道:“若不能扣她头上,就扔给大房姐弟两个,反正来来回回跑不出李家,谁让有李家嫡出专用的纹纸打底呢,你那时只怕并没有想到,李大少爷也是嫡出吧,太子妃你拿着大房使用蜡烛的旧例来讲,是因为当时你并没有想到犯事的会是自己的弟弟,如果那时候你知道,你一定不会拿出蜡烛来说事,而会继续瞒下去,宁可让太子担着点怀疑,因为太子殿下除了可儿一案中有提亲嫌疑之外,并不符合其它条件,跟永明县主之死更是半点关系扯不上,可惜了,其实正是那蜡烛,让我判定凶手必定与你有关,甚至我当时还怀疑过你,因为我敢肯定,那些粉蜡烛或许是大房旧例,但那红蜡烛一定不是,太子妃高高在上惯了,大约并没有闻过下等的香粉吧,那些香粉气味刺鼻到能够直接让人灵魂离体,如果说宣容斋出产这样的熏香蜡烛,只怕不用十年,十天也就关门了。”王怡真说道。

    可儿一案里,李言义形容那香味“幽香”,而永明县主房间发现的蜡油,上面则一股子刺鼻香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工艺,就跟直接把几百朵梅花捣碎了涂在身上一样,王怡真是见识过三教九流的人,她没闻过“幽香”的伽蓝香,可是最底层的妓子姑子的香气,她不会忘,当初金环那事情事发之前,不少的人往她这里来劝她下海的。

    “嫡出专用的纸、懂香爱香的人,还有一点,永明县主同李奕年的婚事,是太子妃居中说合,她是皇室中少数知道永明县主不能闻梅花香的人,那这一点,自然也会告诉李奕年,不然爱香的弟弟第一次相亲染一身梅花香气,你说这婚事可不得黄了么?所以你说说看,还有什么人比他更符合凶手的条件?我一开始没有想到他,是因为不熟,也是因为他存在感实在太弱,可是太子妃也没有想到李大少爷,不帮他瞒着,就不应该了吧,他不是你唯一的弟弟吗?是不是太子妃也没有注意到他在里面的存在?讲真话,嫡出做到这份上,存在感还不奕城来得高呢,有点可怜。”

    王怡真说道。

    不过最后这段话倒不是奚落李奕年,李奕年这人,存在感真的很薄弱,全场但凡随便有个贵公子往他身边一站,好像就看不到他了,别说李奕城这种闹腾的全场瞩目的人了,周复兴都比他惹眼,这种小透明的属性也不知道他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

    太子妃没有讲话。

    李奕年已经满脸绝望了。“不是……不是我啊……你们信我,真不是我。”可是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安眠粉药、熏香蜡烛、晓妆的孩子,就像王怡真说的,三个案子,以粉药为线,连环相扣,其它人最多就符合一两个条件,只有他符合全部条件。王怡真说的太过于合情合理,剧情流畅、细节丰富、内容完善,有一种让人听书一般的畅快感,最重要这一段书一气呵成,没有停顿,还极富传奇。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只是来自于她没有证据的空想了。

    大家都是那种……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心态,终究看的是别人家的热闹。

    唯一还能保持点正常节奏,没有被王怡真带着跑的,大约就是太子妃了。她艰难的开口道:“不是……不是他,晓妆的尸体……”

    “你想说晓妆的尸体只有那四个有过独立行动的人可以藏?”王怡真笑道:“其实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理论上,有时间和有办法藏尸的,只有那四个人。”

    晓妆藏已案里,杀人不难,难的是杀完之后移动尸体到李奕城房间中。凶手想做到,必须有完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间段。

    但是傅卫东根本就是个酱油党,另三个人两两为证,那个年轻侍卫倒可以替主子杀人,不过也仅只可能。而且他还是太年轻,刚刚被审了两句,死神面前擦了个肩,就慌的不知所措,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样的人要求他杀完了人无事一般,这演技要求太难了些,而且他若真有这样的演技,刚刚也不会发慌了。

    总之,唯一有时间独立行动的四个人,都不太可能会犯案。

    “所以我仔细想啊想啊,最终还是想到了关键问题所在,如果说,晓妆从一开始就躲在那个房间里,一直没有挪动过呢?”

    晓妆从内院逃出之后,便不见人了,此时李奕城打人,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晓妆是在公子们回房之前,藏到了外院。而之后公子们因为火灾再次出来,因为房间相距都不远,每个人都跟别人打过照面,所有的人都不可能有藏尸的时间,因此大家都默认,应该是有人单独行动,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先杀人,再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抛进李奕城的房间里的,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房间他没有用过。

    “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房间?”李奕城先叫了起来,“那她就不怕碰上我么?”

    “怕什么?”王怡真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不回那个房间么?”

    李奕城为的什么在内院门口闹事打人?

    因为他不想住原来的房间,要同李奕年换房。

    “你们在内院门口为这事闹腾来闹腾去,晓妆从那里溜走,还不许听一耳朵去吗?她想见李奕年,要是真去了李奕年的房间,反而最大概率会碰上你吧?这个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你自己说,你闹腾成那个,你那位脾气温和又好说话的堂兄,会不把房间换给你?”

    李奕城大喊道:“不可能,从小到大,我看中他什么,就算他当时说不给,我只要大闹一场,他就没有什么不给我的。”

    不只李奕城,连同着满院子的贵公子们都暗自点头。

    这就是个人设的问题了。一般兄弟抢东西,都是兄长让着弟弟,更何况李家二房拿了大房的公爵爵位,要是连件孩子玩具都不让,不会被人骂死?更何况二房就是想把李奕城培养成闹事不讲理的性子。

    李奕城人设是那种欠抽的熊娃,看中哥哥的东西就想抢,不达目的就会一直闹腾,而李奕年则是温和有气度又守礼的君子,每次都是忍痛将心爱的物品让给弟弟,相处的时间久了,两个人的口碑天差地别,就是体现在这些日常小事中,这世道,多少国家大事、人命官司都不见得能报到太子那里,李奕城却为了换个房间惊动太子,那这个房间,李奕年会不换给他?

    “所以,晓妆很明白在哪个房间,才能等到李奕年。”王怡真下结论道。

213 最终证据

    213

    事实上,不只晓妆,所有的人大约也都知道换房闹剧的结局,如果不是内院起火打断了剧情发展,现在李奕城多半也已经睡在李奕年的房间里了。

    因为李奕年也只在一开始委婉推托了一句,惹怒了李奕城后,还没被拖到内院门口,李奕年就大喊着愿意换给他了。

    “说来说去,一开始的拒绝,不过是为了惹奕城生气罢了,先是让他闹起来,给大家看一个不讲道理的弟弟,再由自己做出一定的牺牲,扮演一个不断退让的温柔哥哥,二房这些年用这手段炉火纯青。我有时候也想啊,奕城打架再多,说起来也不过是给平民百姓做些见义勇的事罢了,又不黄毒赌,怎么就混到了纨绔子弟的等级?而李奕年这么小透明的性格,自家人都不见得能发现他,可是却偏在奕城的衬托下都很有些贤德的名声了,这是下了多大的力气去捧踩啊?晓妆即是二房的丫环,又同李奕年往来密切,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事出之后,李奕年一定会主动住进李奕城的房间里呢?”王怡真说道:“于是大家回房,奕城被太子带进房间里训斥,李奕年呢,他若是还回自己的房间,那这孔融让梨,奕年让房的美德行为,还怎么进行下去?”

    “奕城闹腾一场,李奕年必定将房间拱手相让,两个房间本来就相临,只让小厮将少量的个人用品搬来就是了。”王怡真说道,“李奕年进房,看见了晓妆,自然会吩咐小厮去隔壁房间搬自己的个人用品,他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晓妆,正烦恼如何处理尸体时,内院火又起来了。李奕年这时候直接走出门外,他是第一个听到动静出门的,之后公子们陆续出门,众人一起奔赴内院,于是尸体就留在了奕城原本的房间里。”

    王怡真说道:“否则的话,有谁能够站出来告诉我说,谁亲眼看见了他是从原本的房间走出来的吗?”

    众家公子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之前众人也对过口供,火起之时,李奕年第一个出来,奔走呼告,赶往内院,众人随后,纪松凝最后,因为这最后,还让他承担了一些怀疑,但走在第一个的李奕年,却绝没有怀疑他的,他是最没有可能抛尸之人。但若是那尸体从一开始就在屋中,并不需要转移,众人便没有人能说得清,他最初到底是由哪个房间走出来的了。

    “其实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太子妃也明白对不对?因为以您的智慧,完全是早在我之前就想通透了嘛。”太子妃当然比王怡真更了解自己的亲弟弟,就算之前她忽略了李奕年,之后再用“香气”这个点加入进来的时候,她也应该已经想透了晓妆尸体未被搬动过,背后代表的意义,所以她才会开始积极的找人为晓妆之死背锅。

    “如何?你可有证据证明,你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王怡真笑着问李奕年。成天都管她要证据是不是?也有你们拿不出证据的一天。

    而这一次,她可是有证据的。

    “李大少爷往衣服上熏香真是个好习惯。”王怡真夸他道:“这伽蓝香跟猫毛似的,路过就沾,也是个极好的习惯,你连住两个房间,还曾跟晓妆照过面,我猜,两个房间中,以及晓妆身上,都该有伽蓝香味的,我们大可以一起去闻闻,没有的话算我输。”

    李奕年抖着嘴唇,想说又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真的让王怡真很开心。三桩人命案子一次性告破,就跟大夏天一口气了三个冰淇凌一样舒服,可惜……夏天依然是夏天。

    太子妃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以香气为证据,只怕并不妥当吧?”

    王怡真面上冷笑着,刚刚她们咬死傅卫东的时候,不就是以香气为证据吗?

    然而香气这种东西,真的不能当做证据,特别是在别人家里有香料铺子的情况下。

    太子妃身边的婆子也冷笑着离开,不多时就带回了一盒香膏,大声道:“这是7姑娘常用的伽蓝香的香膏,一盒便是百金,晓妆那贱人管着7姑娘的房里,竟然起了贼心,将这香膏也盗了去,这就是自她身上搜得的。”

    王怡真咬了一下后槽牙,她还真是忽略了,没想到晓妆身上会有伽蓝香盒。

    王怡真看向丹阳郡主的婆子,之前两个人同时查尸,不知道这婆子可有查包?那婆子脸色发白,略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可以想见,丹阳郡主的婆子,去时只细查了晓妆的尸体,她为着主人丹阳郡主,只一心要查出杀晓妆的凶手,却并没有查她带着的细软中都有什么。反正李府丢什么,都不是她家的钱财,然而却被成了漏洞。

    如今可怎么办?这香膏可能真的是晓妆盗去。就算不是,太子妃既然从香气上发现了不对,自然有办法临时找补一下,毕竟宣容斋是她的铺子,这些能给年轻小姑娘们当做礼物以示亲近的香料,她要多少有多少。甚至庞夫人、李杏杏,谁家女眷身边不带几种香料了,就算平时不会连盒子一起带,今天这不是要外宿嘛,太子妃的婆子趁人不备给她塞包里去,也并不难。

    伽蓝香不能当证据,晓妆身上的香味来源,有了解释。

    然后接下来,太子妃的死亡之眼略过了李奕年身边,李奕年的小厮突然跪了下来,大哭道:“是我,是我杀的晓妆姐,我……少爷是要我先进奕城少爷的房间打扫,我进去后……是……是晓妆姐她,她发现了我偷少爷的东西,我就……”

    很明显,这个才岁的小厮编不出什么细节了,可是对于太子妃来说,只要有人承认就行了。

    丹阳郡主笑着哭道:“好……好你们李家,好一个贤惠大度的太子妃、好一个品学兼优的大少爷,好一窝子忠心的奴才。”

    王怡真也摇头道:“太子妃觉得我只有香气这一个证据?说不好听的,这香气算什么?看不见摸不着,若身份低微些恐怕都闻不准,即不是人证也不是物证,我不是说了吗?我有证据。”

    太子妃冷冷的看向她,等着她说。

    王怡真提一个证据,太子妃就给她灭一个,绝对的精准打击啊。

    李奕年杀人又没被抓到现场,只怕王怡真无论再说什么,太子妃都能给她准备出替罪羊来。

    王怡真看着李奕年问道:“太子妃可知道莫应?”

    太子妃问道:“是谁?”

    李奕年却觉得王怡真的目光定在他的身上,一刻不放的盯着。

    “是可儿私定终身的未婚夫,她当初约未婚夫私奔,却被李大少爷截了胡,然而……他那天其实去了……”王怡真原本不紧不慢的说着,到了“去了”两个字之后还拉了个长腔,却突然提声暴喝道:“莫应,你还不说?当夜被你目击从可儿家中离开的凶手,是谁。”

    众人被她这一惊一诈的分贝吓得全员心脏一缩。

    此时就见着王怡真那个“新入京没三天的乡下老乡”突然抬头,死死的盯着李奕年。

    明明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目光却如狼如蛇似的发着光,有着少年人都缺失的血气与狠劲,似乎下一秒就要扑向李奕年,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李奕年本来听王怡真说可儿的未婚夫那夜竟然目击了他,心正提吊在半空,被这人目光一盯,心更是像被谁紧握了一把似的,脱口而出:“你胡说,他不是莫应,我也不是当夜离开的……”

    满院子突然就静了下来。

    只听着王怡真悠悠的问道:“哦……原来你不认识可儿,却识得他的未婚夫啊,并且请问,你是从什么时候离开的啊?”

214 落定

    李奕年是清晨离开的。

    就算是骑着马,从宋国公府到东二巷也是四个大坊的距离,在这种世道并不太乱的时候,有种叫做宵禁的东西,还是要遵守的。

    只不过宵禁是晚上禁止出来,不是晚上不能出来,两者的区别就是,被发现了会很惨,没发现就没事了。

    李言义做为凶手,两家就在隔壁,天时地利人合,根本就没有宵禁什么事,毕竟五城兵马司的巡城是流动NPC,不会常驻在可儿家门口盯着,有没有人犯宵禁。可是那个带香气的贵人要怎么躲宵禁呢?

    以前王怡真觉得对方是太子,那就不用躲了,谁家太子还没几个巡城的心腹,不在半夜外出密议点什么事呢?可是如今凶手换了李奕年,王怡真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代入一下这种思犯思维,对方可以在宵禁之前,骑马到可儿家附近,潜入,半夜作案,然后继续藏在可儿家中,等清晨宵禁结束再走,这其实是比较保险的,王怡真以前跟着傅卫东做过几票案子,作案前有耐心的潜伏和作案后等待撤退时机,都是凶兽捕猎的第一要务,虽然说王怡真也会觉得,贵公子们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风格,一点都不酷,但李奕年这个人嘛,刚好是个很没有存在感但又有很耐心的人。

    毕竟在李兰兰姐弟讨厌死了二房的情况下,也唯独没有说过他的坏话,可见他的好人品深入人心,但如果他真是个好人,会眼看着父母为了爵位,将亲族赶尽杀绝吗?

    再加上,当初那个在古琅轩案发现场发现的防倒烟竹筒,位于二楼至一楼的楼梯处,也就是说,李奕年杀人后潜至一楼,而二楼则是李言义翻墙过来,来来回回的倒腾气油。这两个人都在案发现场呆了一夜啊,心可都挺大的。

    王怡真这样判断,但依然没有证据,最后也只能孤注一掷,没有证据创造证据了。

    王怡真堵的是江湖上逼供的一个法门。

    官府怎么审犯人她不知道,但江湖上逼供,要是只有真相。

    因此最直接就是直接拿猎物的生死来说事。

    先是把两家的恩怨、情仇、前因后果、起因经过结果的说一遍,让对方的心思神绪完全的深入到其中,搞一场沉浸式体验,了解一切,重温一切,复盘一切,然后这边看你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突然就亮了刀子,最最大的嗓音暴喝一声,XXX就是你杀的,我要报仇。

    这里的XXX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件事,但注意,明明是点题之笔,却要说一件假事。

    因为,如果你直说,人是你杀的,事是你做的,那么对方做的,面对刀子也会下意识的否认:“不是。”

    而如果你说的人和事,并不是对方做的,对方直面生死,自然也是委屈的不行,那种潜意识的求生心理,就会促使他用最快的速度解释:“你弄错了。”速度快是关键,要不然刀子落下来怎么办?

    傅卫东就是王怡真的刀。

    王怡真当着众人的面当然不可能制造什么逼供场景,可是傅卫东却是真真刀口舔血,杀过人的人,他眼神中的杀气,在一个瞬间,又离李奕年极近的情况下,足以让李哟的任何造成错觉,傅卫东就会这样扑上来咬死他。

    之前王怡真所说的一切,都让他的思绪重新回到了几桩案子中,不可自拨。而这种时候,面临生死,那种来自本能最深处的解释的冲动会先于思考脱口而出。

    王怡真说的是他半夜离开被人目击,李奕年为取信于人,第一反应当然就是解释,他并非半夜离开……

    王怡真赢了。

    就算是没有证据,李奕年当众之下所说的话,在场都可做人证。说起来,以前王怡真真的太小瞧了二房,还只当太子妃脑筋慢、庞夫人性子直、男丁小透明、就李杏杏一个心思密的,又缺乏实战经验。使得她之前深深的觉得,李兰兰的智商够高,就是起步太晚,才会被二房压着打。

    今天晚上她终于见识到了。太子妃是四两拨千金、庞夫人是嘴炮无双、李奕年是谋划隐忍借刀杀人、李杏杏那点小姑娘家的手段,不是二房的上限,只能算二房的起点啊。真不怪李兰兰这么聪明,还一直没有出头。可惜,李奕年小透明了太多年,习惯了隐在幕后办事,今天大约是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又突然间被傅卫东生死相逼,这平生从未体验过的万众瞩目和大难临头,到底让他紧张至露了怯。

    王怡真朝着丹阳郡主扫了一眼,不是只有太子妃会睛神扫人的,她的帮手虽然少,可是贵重。

    其实王怡真心里很清楚,今天这忙活了一个晚上,也只是抓出了李奕年,却无法定他生死。

    因为他的口供只能证明是他杀了可儿,他的嫌疑也只能证明他杀了晓妆,永明县主之死却不是他直接下手,到底是谁?在哪里?什么时候?做的那支梅香蜡烛,还有得查呢。说不好听的话,可儿和杏花是什么身份?够资格让国公独子偿命吗?而有太子妃在,蜡烛一事也不会随意让人查到李奕年的身上。

    不过这就够了,对于丹阳郡主来说,能将杀女凶手落到了实处,就够了。

    丹阳郡主冷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您一向最是公正,我同夫君也是极为佩服的,不过这次的事情,事涉您的妻子和岳家,我只能到圣上的面前去讨个公道了。”

    太子脸色苍白,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太子妃的脸色已经如同死人了。李家二房的庞夫人尖叫了一声,想扑上来撕王怡真,被人拦住了,只是就算是她也没有说话,因为无论是谁都无话可说。

    王怡真其实多少听说过太子的处境,据说是不太得圣上喜欢的,几个庶出的弟弟又虎视眈眈的,这次的事情,其实太子还真是无辜被牵连。李奕年这一连串的举动,使得本来能同李家结亲、倾向于太子的丹阳郡主一脉,自此后会彻底的远离他,更会让太子在民间唯一所有的公正的好名声,受到质疑。

    不过这就不归王怡真管了。

    王怡真现在只在意三点。

    1.李兰兰姐弟分家的事情。

    2.一千两的事情。

    3.肖婉儿的遗物。

    王怡真眼神再次扫过了李兰兰。

    要分家,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不是说现在就黑纸白字的将家产分了,而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李家两房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215 收入为零

    李兰兰立刻排众而出,对着丹阳郡主行礼道:“郡主,这次的事情虽然与大房无关,不过害了县主的蜡烛,到底是念园之物,我觉得现在最重要就是尽快清点那些库存的蜡烛进行封存,说不定还可以找出什么线索,不过我手边除了两个丫环,再无可用之人,不知道郡主能不能借我些人手。”

    丹阳郡主立刻说道:“我手边的婆子都听你的吩咐,若人手还不够,去我郡主府调用。”

    李兰兰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到了丹阳郡主的一边,丹阳郡主也是马上就会意,她就算再怎么不待见李家人,想查封念园也得有李家人的首肯,在在查封中认真仔细检察,更要有李家主人的挑头,虽然说在蜡烛中再查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小,但这个时候让李兰兰出头打一枪,先让李家人自己在内部撕起来,于丹阳郡主也有好处。至少太子妃想在里面做手脚会增加困难,并且最重要的是,李兰兰会帮她想办法确定李奕年的罪名。

    她帮着李兰兰扩大势力,自然就是在二房嘴边抢肉。她若想让二房永不得宁日,就要将李家大房扶起来。

    王怡真看得出丹阳郡主想以夷制夷的政策来,立刻也低声说道:“先夺爵位。”

    丹阳郡主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厉色,点了点头。

    王怡真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些上位之人,果然没一个是蠢的。

    李奕年这一番算计已经很可以说是布局严谨了。其中又有世子妃阻着,李兰兰这次借丹阳郡主的人大张旗鼓的查,也不见得能查到什么证据,就算查出来了,李奕年也最多是个教唆之罪,甚至李家可以倒打一耙,只认下晓妆肚子里的孩子,那么晓妆杀永明,倒成了妻妾之争了……也就是说,没有铁证证明李奕年亲手杀永明,查到最后,大约最多就是让李家赔钱赔礼,李奕年成为庶人,永断仕途前程什么的。而对于世人来说,身为国公独子,却与那高位擦望而过,眼睁睁看着样样不如自己的堂弟继承爵位,本身就已经是极重的处罚了。

    总之,宋国公府是开国四大公爵府之一,到如何已经百年,丹阳郡主想一次性的弄死国公独子,那几乎不太可能。

    而在李奕年不偿命的情况下,李奕城这小公爷身份更加稳固,却是更加危险。如今李奕城只14岁,等过上几年,李奕年杀人的事情过去了,李奕城若还未结婚生子,那么万一他出了任何的事情,李家都会低调又的重新将李奕年扶起来,那时候只怕世人并不会再拿出永明县主的死来记恨他,还要为他的命途多舛而唏嘘了,因为不管怎么说,李奕年的人设都是口碑极好的。到时候就算他一生没有了朝堂上的前途,但关起门来在家里自己做个国公老爷,还是很逍遥的,更可以没事在家搂着娇妻美妾多生儿子女儿,20年后说不定又能养出一个皇后来。

    丹阳郡主是绝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的,王怡真也不会放李奕城再被二房竖起来当靶子。

    所以夺爵最好。

    夺了爵,首先李家姐弟就安全了,不患寡而患不无所,没有了继承人的身份,大家都别争别抢和睦相处了。

    夺了爵,李家便也成了庶民,到时候娶不上高门的媳妇,生不出未来的皇后,李家也就慢慢的成了普通人,多拖得几年,丹阳郡主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根本不愁有人拦着。

    当然,最重要的是,夺爵其实比其它的惩罚都来得更容易操作。

    自当今启圣帝之前的三代帝王,其施政重点不是削藩就是夺爵,大齐朝开国百年,已经迈入了一个盛世,那么便当以文治天下,这些统兵的武将,实在不该再有太高的地位了。

    丹阳郡主同王怡真心意相通,立刻便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她拉了拉王怡真的手,长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有再说,最终回房间晕倒去了。这位郡主看得出身体一直很不好,之前激动的晕倒了几次,可是为了爱女的命案,不得不跟打了鸡血一样苦撑着,还跟着王怡真的指挥怼天怼地的怼了一晚上,如今突然之间凶手浮出,未来的报仇也初步有了定向,她的精气神一下泄了,就再支持不住了。

    王怡真看着丹阳郡主身边的婆子七手八脚的往屋子里搬人,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明白丹阳郡主刚刚拉她的手,大约是想说谢谢,这些高门贵妇们虽然再怎么聪明,身边的婆子再怎么擅长妇科,没接触学过的领域不会还是不会,今天晚上若是没有王怡真有着各种常识和脑洞,不依不饶的跟太子妃死抗到底,估计永明县主的命案可能就真的以晓妆的死结案了。可是要让丹阳郡主说谢谢,她大约又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虽然说李奕年本就有心杀人,大概论就算没有王怡真,也一样有办法邀请到郡主母女来住,可是永明县主来念园住,到底还是王怡真一手安排的。丹阳郡主的心里,大约也很复杂吧。

    王怡真倒没有想叫她感谢,只不过心里也清楚,本想撮合永明县主,如今直接将人撮死了,这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别说一千两,丹阳郡主没有再追究她的责任,已经算是知恩了。

    这样一来,王怡真不由得就看向了周复兴,周复兴那边的任务,倒还没有失败,可是第一次给人拉郎配拉成了大型命案现场,也算是一个高峰了,更何况给人拉红线的人不尽心,被拉红线的人更不配合,只怕江夏侯夫人那一千两,也绝不肯掏。

    那可真要命了,合着她忙了一个晚上,又没有收入?

    王怡真正在独自空虚寂寞冷的发着呆,却听见了太子妃的一声冷哼。

    “王大小姐今天出了好大的风头,只怕也是累了,今夜已经没有其它事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起早,还有的事要忙呢。”太子妃咬着牙说道。

    “啊??别啊。”王怡真的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太子妃不说我都忘了,我还真有别的事。”

216 投诚

    王怡真此言一出,几乎院子里大半的人都快哭了。

    先不说太子妃了,她这只怕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针对,今天晚上,她赔上了李府二房的名声不说,还有一个弟弟的前程,更是让大房贴上了丹阳郡主这个靠山,她是真的累了。就算之后要消除证据、还要想招对付王怡真,也都是回京之后的事情了,她现在就想静静。

    其实大家也都想静静。

    好好相亲会搞成了审讯会,虽然过程中大家吃瓜都吃的挺开心,可是结局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人证,谁的心里也都打着小九九啊,看得出来以后丹阳郡主跟李家二房还有得撕呢,那么未来到底要不要做太子身边的助力,都得从新研究,能不能先放她们回房去,更何况这大半夜的没得睡觉,也困啊。

    可是王怡真说还有案子?

    还有案子就不能走啊,王怡真和太子妃今天晚上的针锋相对,大家也看到了,两个人的死亡之眼,几乎是扫到谁谁倒霉啊,不过再怎么倒霉,若人在现场还有几分自辩的可能,要是这个时候去睡了,再被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拎出来补脑洞,谁受的了。

    李奕城则跳了起来,欢叫道:“姐姐,还有什么案子,死者是谁,凶手是谁,你说名字,我来揍人。”

    不不不……这案子没凶手没死者,也不用揍人。

    王怡真朝着太子妃行礼道:“我得先谢谢太子妃。”

    太子妃寒着脸说道:“谢我什么?”

    王怡真笑道:“若不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卫和管事父子两个,为了彼此脱罪,而咬出了李大公子,今天这案子,未必能查的这么顺。”

    线索本就少,三个案子还是分散做案,每次的手段都不同,能够串连在一起的,除了隐在案中的作案动机外,余下唯一的共同处就是粉药和香气了,王怡真是真正的因为那管事的一句话,想通了一切,谢他这一句,实在是真心话。

    当然,更多的还是恨他咬着傅卫东不放,自家的师傅自己可以欺负可以骂,外人不行。

    王怡真话音一落,李管事父子两个人都几乎是跪下了,王怡真若不提这事,他们都落不了好,如今她还在单纯谢一次,给太子妃和李家加深印象,他们还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

    于是王怡真继续说道:“只是他们为死者伸张正义,就于李府不忠不义,太子妃刚刚说的都回去睡了,可是指所有的人各回各处?别人就算了,李府和太子府这几个人,算是人证吧?太子妃保证他们回去之后,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当然,我不是说太子妃会杀人灭口啊,我的意思是,太子府和李府的下属一向忠心,他们万一被同事们灭掉也不好。您看这样好不好?先把这几个人证交给我,不不,交给大房看管起来,然后等着这案子落幕了,再放他们出来,这中间要是他们出什么意外,我一力承担,觉不许人说是李家二房杀人灭口,您觉得可行?”

    太子妃简直想砸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她。

    李奕年现在身上的案子,其实剧情已经被王怡真撸的极顺了,真的不能再真,就差实证了。而实证嘛,如今唯一能被查知的就是梅花香蜡烛,别的,事过这么久,李奕年应该也毁的差不多了,也就是人证是完全多余的,李府也好,太子府也好,完全没有人会证明李奕年犯案,更何况这三个人一直在外院,就算曾被怀疑,也最后证实是路人,想当人证都没资格。

    太子妃还真的就打算事后慢慢的报复回来。可是她却心知王怡真要这三个人证,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查案,而是纯恶心她用的。若将这三个人交出,太子府两个侍卫不说,李管事可是李家的有身契的下人,就算为了活命,以后也要倚靠大房了。

    不给也不行,王怡真若说她扣留人证串供,对太子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简直是……再说了,王怡真明面上问她,这当众给太子抛了多少媚眼了,太子都点了头,太子妃能说什么呢?

    最终也是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同太子一起走了。这三个人本来就是小人物,又不是真的人证,给了也影响不了大局。她还不至于连这点都忍不下。太子仍往外院去,太子妃在内院,这死过人的春院当然不能住,还好夏院那边,李杏杏同庞夫人挤住一起,还能空一间房出来。

    其它人一看不是又要查案,只是单纯怼脸,也松了一口气。太子同太子妃俱都走了,全都跟上,逝者已矣,生者还需早睡。

    那李管事与其子,并另一个侍卫,便留在了院中,此时春院中除了丹阳郡主晕倒在房中,永明县主的房间是案发现场外,尚有太子妃不使用的那间房间,王怡真待人都走了,一眼眼神,傅卫东便笑咪咪的将两个侍卫和李管家带到了房间中,除了他们四个老搭档之外,跟进的还有王怡真并李奕城,以及小厮大虎。

    春夜虽然没有寒风,房间里也有余温,可是三个人被围住,也是瑟瑟发抖。

    等大虎关了门,李管事突然一下跪了下来,给李奕城磕头道:“二少爷,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知道你们不喜欢二房的人,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的生死已经无所谓了,但我儿子还年轻,人也算机灵,我愿将他的身契签给二房,留他在您身边做个牵马的小厮也好。”

    李兰兰已经带着丹阳郡主的人手搜索念园去了,李奕城就看王怡真,王怡真立刻点头道:“好啊。”

    李管事又说道:“我知道您信不过我们,不过我是真心的,我……呃……可以吗?”李管事一脸的不敢相信,那脸上几乎就差写着:“你一定是在骗我,然后打算找机会报复我。”

    王怡真点头:“可以啊。”建议是他提的,说可以了他又怀疑,这人怎么这么难侍候啊?“不过有个条件。”

    李管事听说有条件,才长出一口气,他也是李家家生子,贵人们都是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无条件的对他好,他真有点怕。

217 看重

    王怡真笑着对李管事说道:“你先答我几个问题,说的好了,你的卖身契今天就让二房送过来。但若你有什么隐瞒不说的……嗯嗯,你知道下场吧?”王怡真看傅卫东。

    以前师徒两个黑吃黑都有相熟的配合,这时候傅卫东好该拿出一把刀来削一个桌子或凳子脚,意思是不听话就有如此桌,不过因为今天身份是车夫,他也不敢藏刀,便只作了一个“刀切”的手势,只不过不是冲着李管事的脖子,而是冲着李管事儿子的下半身。

    李管事立刻就带着哭腔说道:“王大小姐您只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怡真点了点头:“那你就先说说吧,他是个什么身份?”王怡真用下巴示意,指的是那个除李管事父子之外的侍卫。

    李管事不由得愣了一下,正思考间,傅卫东马上就做出要扯那李家儿子裤子的举动,吓得那李家儿子白长一个大个子,直接缩后躲去另个侍卫身后,那侍卫也下意识的向前一步护着他,只吓得李管事大喊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王大小姐手下留情,您学富五车无所不知,您不如亲自审问他啊?”这意思,竟然是建议王怡真下点狠手吗?

    李管事一句话,惊的那两个侍卫都呆住了,那管事儿子哆嗦的喊了声“父亲”,其情其景竟然让王怡真莫名想到了之前宁安侯夫人诬陷李兰兰时,纪松凝喊的那一声“母亲”的无奈,而另个侍卫更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叔?”。

    王怡真也不知道这声“叔”,是单纯的是“叔”还是有关系的“叔”,不由得问李管事的儿子同那侍卫道:“你们是亲戚?”

    两个年轻侍卫都点头,李管事却喊道:“不是不是,我们同他不是亲戚,或者说,我也是听上面的吩咐,才同他做的亲戚。”

    那侍卫吃了一惊,转头去看李家儿子,李家儿子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李管事那能在李家做个小管事,也是多少年的妖怪成了精。

    王怡真抓着他在手里,什么二房的隐秘都不问,先问这侍卫,可见得这侍卫身上的怪事,王怡真也多少看了些出来。

    因此李管事并不需要王怡真再问些什么,便一五一十将这侍卫的事都主动说了。

    “王大小姐若问此人,小的知道的也不多,还是让小的从头说起吧。小的姓李,名叫李宝银,乃是宋国公李府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府上听差,小人的父亲在皇后娘娘未嫁时,就曾经为她管着铺子,小人的兄长,也在那铺子中做事,大约是10多年前,小人的兄长意外过世了,只留下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父母便作主小人的二儿子李勇十过继给了兄长,前几年父母年龄大了,想要养老,宋国公府便放了我们一家的奴籍,本来该是我们全家都离府,可是小的这么多年做府里的管事,虽然也给家中存下了几亩田产,但离了国公府,小的也不会做别的事啊,更何况小人一家忠心,也还算是好用,所以当时便报了主子,让小人的父母带了兄长一房出府,小的同长子还留在国公府里。大约是半年前,太子府招侍卫,您也知道,侍卫这个差事,首先要是良民,奴籍不行,但是又得信得过,不知根底的人也不行。因此有些经验的人便都知道,太子妃多半会从自家放过籍的旧仆中挑选些人,宋国公府好些旧仆都通过门路找上了二房,小的也一样托了门路,让二儿子也一同参加了选拨,却没想到有一天,太子府中当初陪着太子妃外嫁的一个婆子找到了小人的老婆。她……她对小人的老婆说,小人的儿子本来不是十分合适的侍卫人选,但若是……若是小人做成了一件事,那小人的儿子也可以一起入选。”

    李管事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侍卫,那侍卫的也莫名其妙的看他。

    李管事才继续说道:“那婆子给我一个地址,我按着地址找去,那家住了一个寡妇和她的孩子们,母子们相依为命,在京中全没有任何的亲戚,我就编了条似是而非的亲戚线,接近那两个人,又几次三番的去同他家来往,那妇人看我们并不是坏人,也不图他家什么,便只当真的是亲戚找了来,那之后,小人便又说了太子府招侍卫的事情,还承诺一应事项只包在我身上,他家的儿子一定能入选,替他家小子同我儿子一起报了名,果然,之后太选侍卫的事情很顺利,两个人不但顺利入选,而且一进府,做的最是跟在太子身边护卫这样的好差事,不用巡夜看门,工资高身份高,说起来这都是因为太子妃看中娘家人的关系,不过宋国公府放过奴籍的旧仆之人同样入选的不少,但能一下子拿到这好差事的,除了特别有些本事的,也就只有这两个孩子,所以其实我心里知道,我儿是托了吴平安这孩子的福啊,太子妃身边的婆子亲自找来,要选这孩子入侍卫队,那就是太子妃看重这孩子啊。我便知道这孩子一定不是普通人,可是我也知道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打听,因此过后只对他们母子更是关心照顾,也让小十多跟着他,一定会得太子妃的格外看重,却没想到……”没想到太子妃确实看重他,却为了保他,要舍掉自己的亲娃。“但对于这孩子的身份,我是真的不知道。”李管家最终下结论道。

    “叔……这……这是真的吗?你不是我家的亲戚?是太子妃叫你来找我和母亲?可是……可是我家同太子妃又能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叫吴平安的侍卫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他的神情,好像太子妃会关注他这件事,也让他挺吃惊的?那就是说,太子妃对他格外看重之事,他也不知情了?

    那太子妃又看重了他什么呢?

218 小吴

    先不提太子妃为他编造出李家亲眷的身份,也要将他收在身边的理由,甚至在今夜命案中,太子妃优先选择了亲爹就在身边、,有极大机率反水的李勇十,也不点名这吴平安背锅,也就是说,太子妃是极为不想他出事的?

    虽然王怡真一瞬间也曾想过,太子妃大费周章弄个年轻男人进太子府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但就像之前的观察,这吴平安无论是相貌、身材都只是平常,甚至比不上李勇十,总不能是器大活好惹人喜欢吧?

    王怡真眼神实在是忍不住的往吴平安的下半身描,在对方惨白着一张脸忍不住想捂档的时候,傅卫东干咳了一声道:“别乱看,我大约知道是为了什么?”

    李奕城喊道:“姐姐,你刚才有看什么吗?”

    呃……小屁孩子别乱问。

    王怡真点头道:“那你说说,是为了什么?还有,你刚才那手势,是什么意思?”

    傅卫东抬起头来,笑道:“不就是那意思,2个手势,你哪个不认识了?”

    王怡真翻着白眼说道:“我哪个都认识,但你非要打‘救命’我就不说什么了,后面那个‘五’是个什么意思?”

    之前傅卫东被李管家咬成凶手的时候,趁着没人,给王怡真打了二个手势,却被吴平安发现,喊了出来。

    当时傅卫东打了两个手势,一个是山寨里惯用的暗语‘救’,另一个却不是暗语,而是傅卫东张开了五个手指,根本就是比划了一个五。

    王怡真当时就已经翻过一次白眼了。

    当师傅的,一点忙帮不上,还被人当嫌疑犯抓出来连累人,不自己想办法,朝着徒弟打手势“救命”还要不要脸?而且打手势还被别人给注意到了,差点连累了她。

    而且要说这“救”的手势打的还情有可原,但是这个“五”又是几个意思?一般来说,寨子里直接用数量表示,即可以是人数,也可以是货物包件数,甚至是行动开始的倒数,但是傅卫东在场上这么多眼睛盯着的情况下,“五”即不可能是人物,也没什么货物数量,更不会是行动倒数,他这意思王怡真就猜不透了。

    不过猜不透归猜不透,也并不妨碍王怡真撕开脑洞去猜一猜,王怡真反问道:“小五?”

    傅卫东10年前在京中,就曾经试图找过行健武馆那一群兄弟的下落,而两个人最近,又一直在研究怎么从香料线索上找到当年的“小五”,那么傅卫东这一个‘五’所表示了,王怡真也只能想到小五这个人了。

    傅卫东点头,看向了吴平安。王怡真也看向吴平安,被两个人这么一引,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吴平安,直接把吴平安看毛了。

    “他是小五?不可能吧。”王怡真自问自答。小五和傅卫东差不多年纪,就说李管事是小五的可能性都高于眼前的年轻人啊,因为对方是真的十几岁的年轻人哪。

    “他自然不是。”傅卫东说道:“可是他像小五,他跟小五当年,不说一模一样,也是八分相似。”

    王怡真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又暗了下去。

    跟小五一模一样,说明两个人应该是关系极近的血亲,可是刚刚李管事已经讲的很清楚了,吴平安与母亲相依为命,在京中没有什么亲戚。

    “唉,等下,你姓吴?”王怡真突然问道。

    “……是。”吴平安能说什么呢。

    “小五……吴……喂我说,你确实对方的外号是小五吗?还是别人都叫他小吴?”王怡真转头问傅卫东。

    “……呃……你也知道,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有时候口音不免有些重嘛……”傅卫东说道:“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实话说了吧,我当时加入行健武馆也就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啊,同大家都不熟,我又如此惊才绝艳,那些人也并不见得喜欢我。那之后,要不是我和小五各取所需,只怕也没有什么人,会来同我说话。”

    王怡真点头道:“我早该想到,你这种猪队友,一向没什么人缘。”就算再怎么混,家在京中的混混也该有几个啊。若非真的不熟,但凡他有几个知交故友的,傅卫东也不至于在行健武馆被烧之后,连一个同伙都找不到。

    “吴平安,你家除了你们母子,还有些亲戚?比如……你妈贵庚?”王怡真再次问道。如果“小五”其实是“小吴”,那么十年前,那个小吴会不会同吴平安有什么关系?父子?看年纪应该还不至于。兄弟?差的又有些大?最可能还是亲戚,同姓的亲属。

    “我们家……我们家的亲戚?”吴平安看王怡真一个劲的就着他的姓氏上打转,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想着亲戚,先往李管事那边看了眼,然后摇摇头,苦思道:“我们家并没有什么亲戚啊。我听我娘说过些往事,说是当年我爷奶死后,家里没什么产业,我爹的东家正好要上京开分店,我爹就带着弟弟两个从老家来京里,老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

    “你爹有个弟弟?”傅卫东喊道:“可是也姓吴?”

    “……是。”吴平安真的不想多说什么了。

    “那你这叔叔如今人在何处?”王怡真也问他。

    “早就死了,我这叔叔以前是个游手好闲的闲汉,不肯跟着我爹好好在药铺做工,成天在外面混着,他倒也自己能挣着吃喝,同一个能接些散活的武馆来往,并不向家里要钱,我爹管不住他也就随他去了,他大我15岁,一直单身未娶妻,也没有后代,我小时候也见过他几次的。十多年前,他突然死于一场火灾,好像是他常年混迹的那个武馆失了火,他的同伴将他的东西遗物都送了回来,我爹大哭了一场,那时候他还同母亲商量,若再生个弟弟,就过继给我这叔叔,不能让他亲兄弟断了支,可是后来我爹也过世了,我到底也没多个弟弟,我就同母亲一起过活。”吴平安说道。

    王怡真和傅卫东相视一眼。

    两个人都十分的肯定,当初行健武馆大火,绝没有死伤者的。

219 生平

    若是就这么听吴平安说话,那么他的叔叔很可能就是当初的‘小五’。

    年纪、行为、日常都对得上,最重要的是,吴平安的话揭示出一个她们以前并不知道的细节,原来吴平安家中历代是在药铺做事?

    这药铺虽然也是经营的行当,可是这伙计同饭馆酒楼的伙计不一样,长年在药铺做伙计,就算做不到熟知药性,最不济也要会写字看方、分辨药材,基础文化必须要有。吴平安的父亲还曾经想要小五这个弟弟一起跟着他做工?也就是说,小五同样也是读书识字,会药材的识别,甚至很可能还会些配药、制药的手法,那也就怪不得他拿到了肖婉儿的书之后,自己就能试配出其中的香方来。

    王怡真突然开口道:“我发现……你们行健武馆的层次挺高啊?你也好,小五也好,竟然都识字?你们不会是什么隐秘组织吧?”要知道这可不是现代普及义务教育时代,一个家庭里,孩子会书写识字,那可是中产阶级小康家庭的标识啊,而傅卫东和小五都识字,可见出身都还是很不错的,这样人家的子弟,竟然跑到了行健武馆当混混,而且没记错的话,当初武馆中那一批的师兄弟,也是一手一本从肖婉儿那里偷的书,这到底是行健武馆对混混素质要求太高?还是武馆基础教育中包括了语文课啊?

    傅卫东简直哭笑不得。王怡真脑洞开太大,有时候往往能直击真相,但是也常常会偏离主题十万八千里,还拉不回来。

    “你想太多了。”傅卫东说道:“我本来家里条件就不错,去武馆当学员也是另有隐情,小五那个人,虽然认识不久,但好歹是武馆中唯一接触过的,他正是读过书,见得多懂得多,又太过聪明,心比天高,不想跟他父祖一样,一辈子给人当学徒,才想自己出来混个门道,京中贵人虽然多,普通人也是攀附无门,武馆虽然多数是些底层混混所在,可是这些贵人们,也总会有些见得人见不得人的事,用到混混吧。武馆对他来说,不过是晋身之途。至于其它人,都是不识字的,他们拿肖婉儿的书,图的不过肖婉儿大名,以求千金之利,只怕之后转手也就卖了。但是……按着我们这一行的习惯,刚摸回来的东西是不着急出手的,要等一段时间,看看风声;更不能大家一起出手,会降了价格;更何况书籍这东西,还是闻名天下的肖婉儿的书,不是金银玉器,很容易被主家找到,而且虽然是孤本,却不是古董,这种物件,当铺又不见得敢收,就算要卖,也要慢慢打听主顾和销脏的门路,所以大家拿到书后,虽然没有明说,但必然不会有人包着卖的。只是回来之后没多久,武馆就失火了,那些书,也不知道有最后去了哪里?”

    王怡真点了点头,她就说嘛,哪有一个武馆招打手混混还要求文化课过关的……所以说,问题还是在于,明明行健武馆并没有死者,为什么吴家会接到通知说,小五死了。

    “你这叔叔叫什么名字?你们家是何时知道他的死讯的?是什么人来传讯?怎么说的?”王怡真一加串的问道。

    吴平安则开口道:“我爹叫吴长福,叔叔叫吴长䘵。说起他的死讯,我也不记得太清楚了,只记得大约是十多年前,我那时也就才5.6岁,叔叔有一年过年没有回来,我爹还念叨着怎么过年都不回来了呢,想要去找找,可是我们并不清楚他常在的是哪家武馆,我娘又烦他回来也是只吃不做,长年不在家,偶尔回来一次不说往家带节礼,也是连吃带拿的,说叔叔有大老爷的心,没有大老爷的命,不让去找。那是第一次,叔叔过年也没有回家,等到年后了,我爹又念叨他,说是开春怎么也去看一眼,可是开春没有几天,我爹供职的药铺里就接了大生意,要研发新香粉,我爹又被东家提拨,做了管事的,我们家几代给东店做工,我爹还是第一个从伙计提了管事的,还加了薪水,那之后我爹管着铺子新香粉的事情,忙的就走不开了,再这之后,药铺里的生意时好时坏,我爹也顾不上我叔了,结果那一年,叔叔又没有回来过年,正这个时候,我爹老东家的店倒了,我爹没有工作,便心生了回乡的想法,决定无论如何去找一找叔叔,就算不带他一起回去,也得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没想到找了好一段时间,都找不到人,有他以前的伙伴听说了,便找上了我爹,那人我们也不认识,简单说了几句话,留下东西就走了,我们才知道,原来叔叔早就死在武馆的火灾里的,他的遗物由同伴收着,却不知道我们家的地址,我爹这一找去,他们便将叔叔的遗物给了我爹。我爹伤心极了,店倒闭了、东家上吊了、弟弟也死了,他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大哭一场,又大病了一场,这下想要回乡也做不到了,好在我爹在老东家生意极好的那两年存下了不少的钱,大约有个几十两,又拿到了叔叔遗下的三百两,我们家买下了两间房子,一间自住,一间出租,我爹再炮制些药材,送到药铺里,日子也过得下去。”

    王怡真听完了,先看傅卫东,顺手给他比了个“三”,傅卫东摇了摇头,那眼神里的羡慕嫉妒恨,让王怡真已经不用问下去了。她想也是,傅卫东做了十年的山大王,手上都没凑够三十两,要是做小混混能每年收入三百两,只怕傅卫东这辈子都会赖死在京城。

    吴平安这个人,长相虽然普通,不过性子脑筋看着倒比那李管事的儿子灵敏几分,王怡真的问话,他半分不敢简略,即不添油也不删减,将能知道的都说了,虽然时间点有点模糊,但前因后果说的清楚,王怡真同傅卫东跟着他说的话算了算,便把线撸出来,大体上,当年的有些事情,就像拼图的一角似的,慢慢的还原了。

220 理顺

    行健武馆火灾是13年前,也就是肖婉儿去世的当年。是吴长䘵没有回家过年的第一年,应该就已经出了事,而在那之后傅卫东便一直在找武馆中的伙伴,第二年,吴长福的老东家突然开始接了大生意,忙碌了起来,而吴长福升了管事,加了薪,都可以攒下大钱了。第三年,吴长福的老东家却突然倒闭了,而这个时候,吴长福去找弟弟,却有人站出来,说自己是吴长䘵当年小伙伴,这位傅卫东找了两年都未曾出现过的“小伙伴”,在吴长福一开始找弟弟时就出现了,并且还将保留了两三年的遗物交给了吴长福,但同一个时期,傅卫东却莫名其妙被人追杀,那时候,正是他被驱离京城的时间……

    王怡真暗叹了一声,有些时候脑洞再大,也比不上现实的一个小线索,如果说傅卫东和银月姨娘提供的都是小五的曾经起源和未来发展,那么吴平安的一翻话,终于将小五的人生经历中最重要的一块给补上了。

    简单来说就是:13年前,小五拿到了肖婉儿的书,从里面的香方中发现了商机,这之后他借火灾假死,隐在暗处,开始挑起了京城香粉圈的大混战。

    他首先找到的应该就是大哥的老东家,以升职和加薪为代价,给老东家提供新的香粉方子,这也是吴长福会突然升职加薪的原因,而这之后,老东家的店,生意时好时不好,是因为小五又同时给其它的香粉铺子提供了新香方,这就使得不论是老东家还是别人家,生意好不好都要看他提供的香方,小五便从中赚取高额利润,而他必然也是念些旧情的,因此吴长福所在的老东家,生意虽然不稳定,但也一直能在京城香粉圈混下去,能给吴长福提供高额薪水。这一年,应该是吴家过得最舒心的日子吧。

    可是之后香粉圈的乱象影响了贵人们的生意。于是一个宣容斋横空出世,将京中低端的香粉铺子清理了一个遍,吴长福供职的老东家在这次清扫中倒下了。吴长福失了工作,便想去找弟弟,可是此时小五已经失踪将近两年了,傅卫东在这期间,找不到当初的任何一个人,可见得这些人都在明面的社会上已经消失了。

    傅卫东找不到,可能还会放弃,可是吴长福是亲哥哥,他若找不到弟弟,那只怕要闹腾到官府去,所以此时,便有人站了出来,说自己是当年收拾小五遗物的人,将一些钱财以遗物的形式送给吴长福,吴长福不是黑道上混的人,他大约还以为小混混年薪百两是很正常的呢,但傅卫东可以现身说法,这些钱绝不可能是在武馆起火之前小五攒下的,更不可能将之交给别的混混来保管,反正如果是傅卫东,他要拿着三百两在手,是绝不可能再还给别人的。

    所以,那来交遗物的人,根本就是小五派来的,而同一时期,傅卫东也在找小五,所以……当初追杀傅卫东的人,会不会也是小五派的呢……很有可能。因为傅卫东在京中找了小伙伴一年多,都毫无线索,也没有人来管他,可见得人家根本不怕他找,可是在吴长福要开始找弟弟时,就有人开始追杀他了,对方怕的应该是,傅卫东找人的时候碰上了吴长福,揭出了小五其实未死于火灾的事情,那么小五就会被列为失踪人口,疼爱弟弟的吴长福一定会将这件事闹大。

    说起来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样是查找小五,傅卫东是被追杀,吴长福却是收到了几百两银子,如果不是小五在幕后操作,谁会这么好心看顾一个药铺管事呢。不难猜,小五应该是在火灾之后就有了什么奇遇,换了一个新身份,又是个心比天高的人,再也不肯让任何人知道他当年混混出身,为此,表说是以前不太熟的小伙伴,就算是亲哥哥,他都可以不认了。

    无论是交遗物还是追杀,其实最本质还是不只是阻止这两个人再追查小五的下落,更重要的是将小五这个人从世上抹杀。

    王怡真沉吟道:“可以推断,小五其实一直就在京中,只是换了新的身份。而且他的新身份,极可能还同宋国公府有关。”因为宣容斋是李家开的,也因为太子妃出面为吴平安安排前途,所以小五的新身份,一定同宋国公府相关,至少太子妃一定认识。

    傅卫东点头,李奕城却跳起来叫道:“同我们家有关?你是说小五这个人就在宋国公府吗?姐姐,你放心吧,你把这事教给我,我保证挖地三尺给你将人找出来。”

    谢谢了,交给你才让人不放心呢。

    同宋国公府有关,又不见得人就在宋国公府内,小五那样的人,连以良民之身,当个药铺伙计他都看不上,拿着一本香粉书都能在京城搞风搞雨,你叫他卖身进李家签契为仆,那还不如当初跟着他哥回乡呢。

    而能让太子妃将他的事放在心里,一是小五手上有太子妃什么把柄,二是太子妃有求于小五,但太子妃的身份已经到了极致,普通人又哪里有胆量拿捏太子妃的把柄,所以……莫非是以上答案都对?也即是说小五这些年不但一直就在京中,而且很可能还平步青云,成了个重要人物,以前只觉得这小五机灵,混到现在说不定是个家财万贯的人物,如今看来,竟然还可能权倾一方?

    王怡真慢慢的将脸转向了李管事李宝银。李宝银马上三根手指指天发誓,一定帮着新主子挖地三尺。

    王怡真已经无话可说了,这位李管事遇到事情求生欲爆表,可是求生欲之外的事情,都不用智商的吗?

    宋国公府百年世家,家生子们想找个好差事都得托关系,让一个外人进李家,只怕比公鸡生蛋还打眼。小五只可能同李家相关,却绝不可能在李家,不但不在李府为仆,就算在外院当个管事、在铺子里当个掌柜都不可能。他的身份一定更高,掌握有更多的资源。

    王怡真又将脸转向了吴平安。

221 青云武馆

    吴平安忍不住在心里将这位十年未见的叔叔骂了好几遍,他看出来了,一开始以为王怡真借着拿下李管事来恶心太子妃,是他太单纯了,王怡真根本就是借着恶心太子妃,其实主要目标就是审问他,只怕王怡真一天找不到小五,是一天不会放他了。

    吴平安哭丧着脸对王怡真说道:“王大小姐,我知道的叔叔的事,就这么多了,再多也没有了。我家知道了他的死讯会,这些年来都真的再也没有听过半点消息了。”唯一的交集就是清明上个香,这就不用说了吧?

    线索在宋国公府,李奕志同李管事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找人,至少还算有线索。他却是没这个本能拍胸脯,他连线索都没有,不……他其实连王怡真口里的那个“小五”是不是当年的叔叔吴长䘵都不知道,就看王怡真信不信了。

    王怡真肯定是不信的。

    太子妃给太子府选侍卫,那相当于是在太子身边插自己的钉子,这么重要的名额肯定有限。李管事的儿子是李家放籍的奴仆,李管事这亲爹还在二房的管辖下,所以才能得信任,吴平安何德何能,也占这么一个名额?吴平安说这10多年来再没有听说过小五,是有可能的,因为小五连亲哥到死都没有认,更何况侄子呢,可是他不认归不认,对这唯二的血亲却没有不管啊。当年的几百两“遗产”,还有如何侍卫的名额,小五应该是一直在暗中里观察和帮助吴平安一家,只是他家不知道罢了。

    那么吴家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相连上小五?

    王怡真和傅卫东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条线索,喊道:

    “你爹死后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你的江湖暗语谁教的?”

    喊完再对视一眼,尴尬死了,原来思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不过好处是一条线索变成了两条。

    王怡真从生活不易,养娃要钱的角度,考虑一下,吴家死了家里的顶梁柱,按理说家里应该会很困难,但吴平安不但平安长大,能入选太子近身侍卫,说明了礼仪教养都不算太差,文化水平也肯定有,说明吴家这些年还过得去,那么背后会不会有人扶助他?

    而傅卫东则更多的是从江湖的角度考虑。吴平安一个药铺管事的儿子,若说从小学药也就算了……他之前却能看懂傅卫东打给王怡真的手势,这些江湖上的暗语,那就跟数学一样,没人教就真不会,那么教他暗语的人,是不是就是小五或相关的人呢?

    这两个思路延伸出来的两个线索,只要能逮住一条,便又可以抓到小五了。

    不过更尴尬的是,两个思路最终汇总到了吴平安这里,又重新合成了一条线。

    “我这是在武馆学的。”吴平安说道。

    吴长福死于8年前,也就是说,在拿到了弟弟几百两遗物的第三年。

    王怡真深深的觉得,他这可能是名字没取好,不……名字取得不错,没投胎进对的人家。吴长福真的同弟弟不同,他是个很本分的人。因为小五的那一笔钱财,他在京中不错的位置一下置办了下两套相邻的房产,但是本分的人常会多想,特别是他还有个儿子,而他死掉的弟弟恰恰没有儿子,所以对于吴长福来说,钱财一旦不成问题了,那么家中的人口就要提上日程,多生几个儿子,是很重要的,而两套房产也不过是以后自己老两口、大儿两口的居住,二儿三儿四儿五儿……以后都还要再买房子。

    总之,人太勤快,就容易累死,何况他本身身体就不好,一边拼命干活,一边拼命生孩子,也说不清是哪里虚,总之最后也就死了。

    吴长福的妻子一个人带着个大儿子,和一个小女儿,精神上顿时就没有了依靠,所幸生活上还是可以收到房租,除了房租,吴长福的妻子还接些给人缝补打扫的活计,所以日子一直过得去。

    吴平安有时也会帮母亲打扫,也就是他们隔壁租给别人的那房子,有一年,有一波新客人,租了他们的房子,而且是长租,租金给的很高,按年支付,当时还有好些人,在这里住了许久。

    “那次的客人是武馆的武师。”吴平安说道:“天南海北哪里来的都有,都是一个中年人带只个年青人,还有些带的小孩子,说是京中新开了一家武馆,高薪招聘护管教学的师傅,其中有个人,是父亲的老乡,还能听出我母亲的乡音来,知道我们母子的遭遇,非常同情我,他很喜欢我,便将我也跟他带的年青人一起,带去了那武馆,在那里免费学了一段时间,还教了我好些江湖上的知识。”

    吴平安说到了这里,不好意思道:“唉,但是我这个人,并不太聪明,那时候又小,他跟我说得多,我记得少,像您老人家之前打的手势,我虽然知道是江湖上的暗号,但其实并不能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傅卫东听了非常满意,对吴平安再说话时口气就柔和多了。“那武馆叫什么名字?在何处?由什么人主事?”

    王怡真多看了吴平安两眼,拿不定主意这个人是真的不太聪明,还是非常聪明,因为傅卫东当时打的可是“救命”的手势,丢脸到家,他若看不懂的话,傅卫东自然对他会有好感。

    “那武馆叫青云武馆,只是开了一段时间也就关了门,我也不知道是谁主事,因为这些年来,住在我家的那些客人后来也离开没有再回来。”吴平安继续回想:“当时我只跟同乡的那个老武师亲近,与别人知道的也并不多,现在回想起来,那里面有些什么人,做些什么事,我都不太记得了,不过地址我倒是知道的,因为这些人租我家的房子,该给的租金,他们倒是每年都付的,我会每年在正月十六早上去一次,那里便有人等在门前付我租金,只是后来很少见那里开业了。”

    “在哪里?”王怡真问道。有地址就有线索,就能追查。

222 商量

    “在常安坊。”吴平安道,很快报了一串地址,因为常安坊已经是在内城最边上了,多少有些贫民街的意味,所以坊内全是民宅道,很难清什么街什么巷多少号,这一串地址里头,到是用于定位的点比较多。比如东边第四条胡同,在一家卤面馆左拐再走三条巷找有柳树的人家右拐左数第三家……这种的。

    吴平安越,王怡真越没概念,不过想来傅卫东是京城人士,该知道。谁知道看过去,傅卫东也是一脸的情神恍惚。不由得让王怡真觉得,这个地方莫非相当的难找?

    却没想到吴平安完这地址,傅卫东也开了口,叽哩哗啦嘴里也了一串定位,听起来跟吴平安的全没有任何的相同,可是傅卫东完,吴平安竟然点了头。

    “就是那里,我都是进了坊口,从东边走,您老的应该是打通轨坊西边绕过去的那条路,我并不常走,而且其中的几家店已经易主了。”

    “……你去过?”王怡真问傅卫东道。他那定位报的比吴平安还溜,还知道不同的路径,可见地方很熟悉的,不过既然几家店都易了主,那就算去过,也是十年前了吧。

    傅卫东苦笑着点头道:“我不但去过,我还住过一段时间呢,这下可好,不用查了,不论是武馆的归属还是武馆主人,只怕查也是白查。”

    李奕城叫道:“师傅,这怎么能是白查呢?就算找不到那武馆主人,查地契、房契也行啊,看是租给了谁,不就能知道谁给吴家钱了吗?就能找到五啊。”

    王怡真很想跟李奕城,师傅是她的师傅,他该叫师祖,不过这不是重点。

    王怡真听到傅卫东“住过”的时候,就明白了,做为一个混混,傅卫东唯一住过的武馆当然就是行健武馆,也就是,那家青云武馆就开在行健武馆的旧址上?可是……这一次真的不得不,李奕城的对,青云武馆不管建在哪里?总有人持有地契、房契啊,总有个主人吧?只要查,就一定有收获,为什么傅卫东一口咬定,查了也白查呢?王怡真想了一下,不由得瞪大了眼,打量着傅卫东:“你……你不会就是……”

    傅卫东点头道:“地契房契,这十多年来,我都没有离身,缝在内裤暗兜中,这会儿不方便拿,就不展示给你们看了。”

    ……也没有人想看那种存在内裤中的东西。

    “师傅,你……”王怡真真盯着傅卫东,咬着牙,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

    傅卫东却仰45度角,眼中似乎隐有泪光:“别问了,我总也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啊。”

    “我是,你在首都有那么大一套房产,竟然提都不提,让我们一群人上京没个落脚点不,你自己都还住在我真金白银租下来的院里……”这么不要脸真的好么?

    “……”傅卫东未流下的眼泪都给憋回去了,半晌才弱弱的道:“你忘了我还被追杀呢?”

    “十年了还没有过有效期?”王怡真现在已经有点开始怀疑追杀的法了,可能……人家只是想抢房契地契?

    “万一我一回去,又重新激活了呢?”

    “也是……”王怡真点头,有了追杀这一层,她也不可能敢带弟妹们住进去啊?

    “那可真就有点麻烦了。”

    吴平安每年的租金都是正月十六给付,今年明显已经付过了。

    青云武馆又是在行健武馆地址上重建,也就是,使用他的人心里很清楚,傅卫东这个原主人,应该是不敢再回京了。

    他们就算找到了这个武馆,也查不到任何线索,就算想等着他再次的开门,也是一年后了。

    吴平安身上的线索明明指向性很强,可是却一下子全断开了,真是……

    王怡真想了很久,最终一拍大腿:“线索还有,只不过依然还是要在宋国公府里找。”

    ……………………………………………………………………………………………

    庞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她自从做了国公夫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哭过了,但今她是真的快要将以往20年份的眼泪都流干了。

    她一共就生了三个孩子,二房孩子再多,庶出的也不是她的啊。

    今一个晚上可好,独生子背着杀人疑犯的罪名,算是栽到家了,可是庞夫人并不怪他,谁家怼饶时候不是嘴比胆快呢,女人给男人戴绿帽,能沉江还不能火烧了?

    “阿棠,这件事你一定要帮你弟弟啊。”庞夫人对太子妃道。

    太子妃是累了,可是今晚上闹成这样,她真能睡吗?母亲同妹妹同房,给她挪出一间房来,但其实三个人都在这一间,只怕今晚上能商量出结果来都算好的。

    太子妃冷笑着,盯着庞夫人:“出了事便要我帮,还敢打着太子府的名头?这件事你知道多少?但凡早点同我打个招呼,也不至于今日这样的被动。”

    庞夫人喊冤道:“我是知道年儿曾看中过一个人家的女儿,我也曾打发婆子去,却并不是提亲,谁家也不想弄出庶长子来,我只是想买了他家的女儿进府,最多也就是下人威胁了两句,后来没有谈成,年了也没有再提过这个事,我哪里知道……他会……”

    “这种话不要再了,奕年是被人冤枉的,这件事我会去处理,不过还要请母亲管好下人,下人随口几句威胁,就要扯着太子府事。”太子妃拿手拍着桌子,气道:“太子府的名声都是被这些人给带累的。”

    可儿同王正清报怨,是偷听到来提亲纳妾的人是太子府的婆子,以至于王怡真曾一度认定了太子是凶手,但太子妃可以发誓,太子府没有关心过李奕年的纳妾人选,如今想来只怕就是宋国公婆的下人威逼利诱时讲了大话,语句中牵扯到了太子,扯着虎皮做大旗,使得偷听的可儿怨错了对象。

223 内祸

    庞夫人又喊冤道:“我更不曾打出过太子府的名头,你那太子府的名头只怕还不如宋国公府好用呢。”

    因为宋国公府名头大,进府就算为妾,生个女儿,18年后可能也有机会做皇后,再说宋国公府是公爵,对这些平民想威风一下那没问题的,告到哪里,官家也不能因为对方拿公爵口头示威而判刑吧,可是太子府里,太子也仅有那点子名声了,要是闹开了,只怕又要被诸皇子拿来当借口,按在地址摩擦了。

    想到了诸皇子,太子妃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她以前深深觉得娘家是如此的给力,而婆家则是一群坑哥的小叔子,如今一看,娘家的弟妹坑起来也不比婆家差啊。

    太子妃便说道:“可儿的案子,只是平民死伤,奕年随口一句话,没有物证,过后只消推说当时一时被逼得急了,这群公子小姐还会去做证么?杏花的案子也是如此,连苦主都没有,官府都未立案追查,这个人死了活着都无人关心,无关紧要。唯一要思虑的就是永明县主之死,这件事,说到底是晓妆做的,那梅香蜡烛,今夜里我已经派了身边的婆子回去,到时候就算不是她订的,也一定要是她订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便认了吧,妾室怕正妻嫁进门来,疼下杀手的也不是没有,反正凶手已经死了,还是奕年亲自动得手,对丹阳郡主来说,也算是一个交待了。”

    庞夫人小声的问道:“这样……这样可以吗?”

    太子妃硬声问道:“不然呢?丹阳郡主只得一儿一女,你们害死了她的女儿,以为她不会闹到圣上那里去?今天夜里有王怡真在,奕年杀晓妆的罪是怎么也跑不掉了,你们是想他在圣上的心里,是个‘惊惧之下为求自保杀了害死永明县主的凶手’?还是想他是个‘步步为营从容计划借刀杀人的凶手’?”

    如果两者非要选一个,那当然是前者比较好,可是庞夫人的意思,明明是想要太子妃能够出面将一切都摆平,让李奕年在圣上心里留下的是一个‘受到冤枉品学兼优的国公府继承人’的印象。

    当然,更好的就是丹阳郡主也不要再来找宋国公府的麻烦了,宋国公府依然是以前那个八面玲珑、四处嫁女联姻、拥有庞大人脉网的四大国公府之一,不过庞夫人也知道自己想得太美好了,说出来只怕太子妃要发飙,于是只能小声的嘟囔道:“说什么‘我们’啊,你也是我们李家的女儿啊。”

    庞夫人觉得,自己应该已经避开让太子妃发怒的源头了,她也没提什么过份的要求不是?

    但她这一句话,终于惹得太子妃怒到了极点,手里一个瓷杯,终于朝着庞夫人母女砸了过去,碎在了两个人脚边,自然在太子妃的心里,这个杯子更应该砸在王怡真的脸上,不过她的怒火,也有足够的理由发泄给眼前的两个人。

    “在你们的心里,真的还拿我当李家的女儿吗?”太子妃冷笑着问道。

    一时间庞夫人同李杏杏吓的气都不敢大声喘了。

    因为砸向她们的,是太子妃狂风扫落叶一般的质疑。“你们自己说,在你们的心里,是拿我当李家的女儿,还是拿我当外人防备着,杏杏大病一场,开始做预知之梦,这种事情,你们之前为什么不说,一个偷偷摸摸的算计着大房的婚事,一个看中了燕王,是难我当死人吗?”太子妃一声声的厉声质问着,只是语气虽厉,声音却小,李家……到底是有些事情,不好向外人讲的。

    这一下庞夫人和李杏杏终于脸色崩不住了,若说之前几个人为着李奕年的事,还能好好说话,也是因为利益相同。如今太子妃提起的事件,可真的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利益了。

    不过只顿了一秒,李杏杏先带着哭腔喊冤道:“大姐姐,这样的事,你叫我怎么说,说我才是……我……我谋纪家的婚事,难道不是为了你?等着我嫁进了纪家,我做我的宁安侯夫人,你还做你的太子妃,难道这样不好吗?”

    太子妃捏着拳头,指甲掐的手心疼。

    脸上带着怪异的笑,轻声问:“你的意思是你才是李家这一代的凤女?你想嫁进纪家,也是不同我抢?你可怜我?”

    李杏杏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庞夫人打圆场道:“这是怎么样的话,杏杏是你的亲妹妹,可是李家也不是什么破落户的人家,难不成还真能将人们姐妹两个都嫁进东宫去不成?她断然没有同你抢的道理。”

    李家不是没有同嫁的女儿,太宗是一妻一妾皆是李氏嫡出,但也非亲生姐妹,光庞夫人那句“破落户”就知道,嫡出也有高下,这一代,太子妃嫡出为妻,那就算再挑人做妾,庶出的三房四房也有嫡女,就算是同样嫡出的李兰兰都不那么合适,何况李杏杏。

    太子妃的神色更难看了:“不同我抢?所以就打算要她嫁给燕王?”

    不抢太子妃的宝座了,便盯上了太子的座位,太子妃觉得这更不能忍,比亲妹妹给自己当妾更不能忍。

    庞夫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李杏杏便又哭道:“那大姐姐到底是想怎么样?我不想同大姐姐抢夺什么,我不想嫁入皇家,是我看中了纪家的婚事,大姐姐为什么不帮我?难不成大姐姐心里想我也进太子府?”

    太子妃一时也哑口无言了,凤女天命,得之为帝,李杏杏进太子府,对太子绝对有好处,可是对她呢,她难道也有好处不成,她当然并不想李杏杏入府。

    “大姐姐要是不想我入府,又为什么要毁了我?”李杏杏继续说道:“王怡真那个人虽然可恨,却不是信口雌黄之人,她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吧?大姐姐,晓妆一直在听人铁吩咐害我对不对?你敢不敢用太子的前途发誓,当日冠军园一事,不是你做的?”

    太子妃张了张嘴,才冷笑道:“我何用发誓,那件事情……就是我吩咐晓妆去做的。”

224 好人太子

    李杏杏被太子妃说的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哭了起来:“大姐姐,真的……真的是你,我那么信任你……你……你为什么要……你明明知道镇国公府曾经那样对我……”

    太子妃看着亲妹子这样的哭法,也不好受,只是冷着脸说道:“为了你同镇国公府的婚事,我做下了多少努力,你说不要就不要,还看中了纪家,你又对得起我吗?”

    庞夫人眼看着两个女儿起了争执,忙劝道:“好啦,都少说上两句,镇国公府有国公府的好处,纪家却也不差……”。国公府嫁去是嫡次,能不能承到爵位还看天意,纪家却是直接为世子夫人,可是若能嫁进皇室……庞夫人当然还是想小女儿嫁的更高,只是看大女儿这副模样,她也不敢多说。

    “各有各的好处?”太子妃冷哼道:“母亲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也怪不得杏杏被你教的不知所谓,连大房的李兰兰都比不上,李家立族之本便是女儿贤德,这贤德不只说性情,更是见识,你们这些年难道只在心里看谁家儿郎适合婚配,都不多看看人心变化吗?当真就一点没有看出来,纪家已有同太子离心之意?”

    庞夫人同李兰兰都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太子妃,太子妃才沉着脸说道:“纪家早年确实是同太子亲近,那是因为纪家是依附姑母起势的,纪家的后台,唯有姑母一人,姑母还将自已的亲侄女指给了纪家,纪家当然被视之为太子一党,可是这些年……太子在朝中越发的无力,纪家……早生了异心,否则他们怎么敢算计李兰兰,你以为真的是有心想娶杏杏?你们看不到她们后来又求亲永明县主吗?”

    “可是……可是永明县主这不是死了吗?”庞夫人小声说道:“纪家的计划打了水漂,不还是得重新加回来求娶兰兰……而且,而且我看纪家,也对太子很恭敬啊。”

    “这世上……”太子妃苦笑道:“谁人面上对太子不恭敬呢?便是晋王楚王那些皇子,哪一个面上不恭敬,可是背地里又谁都想在太子心窝上插一刀呢。虽然没有证据,但纪家生了外心,宁安侯纪岭被报常在外有人密会,对太子也不似以往的恭敬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家在诸王中选了谁,总之已经久不同太子亲近了。你们上赶着拿热脸去贴,只怕人家心里别有想法,根本不会再想娶李家的女儿,就算勉强应下了婚事,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你们觉得纪家就会对杏杏好?说不定陈家一事,又要再重演一遍,总之,纪家的婚事,我绝不同意。”太子妃说完,李杏杏伏在庞夫人怀中抖了一下,庞夫人心疼的拍着她,又忍不住的说道:“那就……那就更应该让杏杏嫁给燕王了啊。”庞夫人一边说一边去看太子妃的脸色,见大女儿明显现出了怒容,她抖着身子还是又再说道:“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太子一手好牌,会打成这么一幅模样,棠棠,你是太子妃,也是李家的女儿,你也……你不能只为太子考虑,也得为李家考虑,更得为自己考虑啊。”

    太子妃顿了一下,又悲又怒又恨,但最终也没有再开口怒吼。

    太子不受宠,实在是已经定了的。

    当初李皇后临病死前,给自己的儿子又定下了李氏女,一方面是要娘家扶助儿子,另一方面也是要娘家再出一位皇后,李家后族要同这任家皇族,永永远远的走下去。那时候的李皇后大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没有能力吧。

    如今的皇帝年号启圣。

    启圣帝当年也并不是太子。

    这位皇帝,文韬、武略、隐忍、洞察、无论能力心性,皆优于常人,诸位皇子没有谁能比得上,除了不是嫡长,可谓完人。

    先皇去后,他带兵夺宫,算得上是夺位。

    其所出皇子,各有各的特点。

    晋王,擅武略,少年时便跟随其外祖,多次征战疆场,从无败纪,军中喻为军神,军部多有支持者。

    韩王,擅经商,外祖为皇商,财思敏捷,为人圆滑大方。与户部常有往来。

    魏王,擅文,经史子集、学贯古今。是礼部的常客。

    齐王,擅农工,耕耘树艺、奇技淫巧,屯田水利皆为内行,乃是工部的座上宾。

    这其中更有楚王,擅政,调度人事、安排诸方、权衡利弊,是诸皇子中最受大臣们欣赏,也最得宠的。在随太子观政六部的时候,几乎是每一部的观政之绩都圆满,其为人行事与启圣帝颇多相似,连启圣帝都曾夸过他深肖朕躬。

    这些皇子不论哪一位,在朝堂上都有自己的支持者,先不论人数多少,至少都有自己坚定的支持者。

    就连燕王,身份最卑,朝堂影响力几乎没有,但也有所擅长者,燕王擅画,颇有与当年肖婉儿比肩的文名。

    诸皇子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像当年的启圣帝一般,样样出众,可是至少,每个人都自我出众的一项。

    而太子呢……

    太子擅长和稀泥,打圆场。

    人人说起太子,都要道一声“好人”,绝没有人质疑过太子的品性。

    但是说起太子,又要叹一声“好人”,除了人品,太子几乎样样不行。

    更可怕的是,一个人能做好人,一定心性柔软,而一个必性柔软的人,则很大机率的优柔寡断。

    优柔寡断+品性纯良+圣帝越来越看不上这个太子了,明明对其它的儿子都还好,面对太子却极容易发火,甚至几次将太子从勤政殿中赶出来,下旨让其居太子府自省,启圣帝明显的不喜,使得太子这些年的生存环境也越来越恶劣。

    大家其实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明白,太子的太子之位,可能会有些危险了。

225 谁是凤女?

    因此庞夫人才会让太子妃多考虑自己和娘家。

    当初嫁女时,大约任谁也想不到,太子会这么没用吧。

    太子若出事,太子妃只会被牵连进去,李家在没有其它女儿嫁入皇室的情况下,也要跟着完,那么扶一扶燕王,也算是一种后备的选择了。

    太子妃长叹了一口气。

    这事,她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的,但是……她并不甘心。

    做皇帝的是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与做皇帝的是小叔子和侄子,那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太子妃做是皇后,可以母仪天下,后者,太子妃仅能保证活着,看着别人母仪天下。

    这其中的差别,只看李兰兰同李杏杏就知道了,两者同是国公嫡支,其区别,不就是权势在不在自己的手中么?

    李杏杏是凤女天命,这更是太子妃不想承认的。

    因着这份不甘心,所以太子妃更倾向于,李杏杏嫁进普通人家,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杏杏出过落水一事,太子妃还要再安排她与陈二少私会的原因,抛开李杏杏说的受折磨至死的因素不提,镇国公府实在是现在太子妃能找到的最合意的人家,不只为李杏杏,更为太子的势力。

    否则,无论是李杏杏嫁给皇室,还是嫁给太子,太子或者命途会天差地别,可是太子妃的下场无怪乎是废太子妃和废后,顶了天不过是两宫皇太后,但不管是哪一项,终其一生,都要被李杏杏压在下面。

    太子妃再次叹气,说道:“太子的事,你们也不要多想了,丹阳郡主的夫婿,是右骁卫大将军,本想通过联姻,让他家倾向于太子,如今这婚事不成了,纪家更不用说,本就不是一路人,还是镇国公府的婚事保险些,左右卫比左右骁卫不是更好些吗?”

    京内十六卫。最为心腹的为左右卫,其次左右骁卫、再次左右武卫、再次左右威卫,其它卫虽然也有十六卫之中,却不在禁宫内了。

    丹阳郡主之夫为右骁卫将军,纪家属左武卫,无论是谁都能帮着探听到宫内的消息,有这样的姻亲,对太子是有好处的。但总都不及镇国公府执领左右卫,这才是最上等的婚事。

    太子妃说完了,李杏杏再也忍不住了,悲呼道:“大姐姐,你明明知道……”

    她有预知梦,在梦里,镇国公府的陈怀利是怎么折磨她的,她好好一个人嫁了进去,几乎可以算是被折磨至死的。

    “知道什么?”太子妃厉声说道:“你若是本本分分的做人,镇国公府也不是不讲究的人家,为什么要那样折磨你,谁知道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且放宽心吧,只要你自己不再作死,至少现在镇国公夫人还是喜欢你的,陈怀利看在太子的面上,也不敢将你怎么样。莫非你如今还想着嫁进纪家或燕王府不成?你只想想自己的名声吧?现在除了镇国公府还愿意捧着你凤女的名头,愿意求娶,你还想嫁谁?”

    李杏杏瞪着眼,说不出话来。她想反驳太子妃,她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却突然想了起来,前世她那么惨的时候,太子妃其实并不曾去看过她的。

    那时候,李奕年摔断了腿,郁郁早逝,李奕城做了国公府的世子爷,太子的状态风雨飘摇,太子妃自顾不暇,庞夫人成天里则想尽办法将娘家的各种姑娘塞进李奕城房里,为了未来能挣到一点宋国公府女主人的权利,镇国公府又只对外说她病弱,只怕都还不知道她被折磨的消息。李家二房没有等到太子妃成为皇后,先迎来了大房的崛起,纪家青云直山,李兰兰一边靠着夫婿,一边靠着弟弟,扑拉扑拉的只管在家生儿子,嫁人那么多年还是一副傻白甜的模样。

    所以重回一世,她李杏杏便想,她一定要想尽办法,让家人都平安。她打压李兰兰,抢夺婚事,难道只是为了她自己吗?其实如果可以,她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了,只不过这很明显不可能,所以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打压大房,让二房平安啊……

    而太子妃却说她是自己作死……李杏杏突然想到,其实她前世最苦的时候,太子妃也并没有去帮过她啊。那时候她消息传不出去,也体谅太子妃同太子处境不好,不敢得罪镇国公府,如今想来,她是不是……是不是早知道自己是凤女之命,陈家莫名其妙的折磨她,可是之后也确实一直追随着太子,太子再不得宠,可是却从来没有被人从太子的位置上赶下来过,她却是早早的死了……莫非……莫非……

    李杏杏深吸了一口气。

    低下了头,小声道:“我明白了。”

    太子妃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庞夫人看着两个女儿已经握手言和了,最终也叹气道:“你们说好就好吧。”

    她也不是非要把小女儿嫁进皇室,逼着两个女儿翻脸,只是……“太子的地位不稳妥,你也好……宋国公府也好,总还是不安全。”庞夫人到底忍不住的说了。

    镇国公掌左右卫,有这样的亲戚当然好,可是说一千道一万,镇国公还是圣上的心腹,亲戚关系,不可能让他完全倒向太子,至多有些倾向罢了。儿媳的大姐的夫君是太子,那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如果连太子都能换,那么儿媳妇也未必不能换啊。

    太子妃非要把李杏杏安排给镇国公府,其实就是想断了宋国公府多点开花、撒网捞鱼的念头,更是逼李杏杏拼了命的维护太子,因为太子不倒,李杏杏在镇国公府的处境才不会更难。

    太子妃不在意的笑道:“母亲想多了,你大可以问问杏杏,在她梦里,太子的地位如何?只要她嫁进了镇国公府,太子就一直是太子,杏杏怕的不过是在镇国公府被人欺负,这只管放心,我们不知道便罢了,我们知道了,还能让她受欺负吗?更何况……她可是凤女啊。”

    若是凤女,不是该开挂一样带着娘家和婆家都走上人生颠峰吗?何用人帮。

226 前世种种

    太子妃这句话,说的李杏杏只想发抖,却原来,太子妃终究记恨上了她凤女的身份。

    李杏杏觉得自己搞不懂太子妃的想法,她前面一世,一直以自己这个凤女命格的大姐姐为傲的,觉得我的姐姐是凤女天命,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为什么反过来,她成为了凤女的时候,太子妃会这样记恨呢。李杏杏伏在庞夫人怀里,更不敢抬头了。

    不过事情都讲开了,婚事也定下了目标,太子妃也不会再向一开始一样凶气毕露了。看看眼前的无论是亲娘还是亲妹子,都一脸的怕怕的样子,太子妃也缓和了脸色下来,说道:“母亲和妹妹还信不过我吗?我又怎么会害杏杏,凤女预知天命,我以后不知道会多需要她呢,别的不说,光只是那梦中前世光景,足可预见未来,趋利避祸,再没有别人能做到。我保护她都来不及。”

    李杏杏在心里冷笑着,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哪里错了。

    宋国公、镇国公两府联姻,是太子妃当初在里面一力撮合,李杏杏知道想断掉这孽缘,第一步就要先说通了太子妃。当初在天香楼,她为了摆脱了这婚事,将自己梦中所见几乎合盘托出,虽然为了私心瞒下了一些事情,却是知无不言,太子妃也问了不少。

    其中就有一条,太子妃多次问道,李杏杏嫁镇国公府那些年,太子是否还是太子。

    她答了什么?

    她答:“是。”

    梦中光景,李兰兰嫁了纪家、李杏杏嫁了镇国公府、李奕年虽然早亡,可是二房庶出的几个姐姐,及三房四房庶嫡的几位姑娘,都被太子妃一一牵了线,嫁进了亲太子的人家,李家这些女儿们,说起来一个个嫁的非富即贵,但是如今想想,太子妃被认定为李家这一代的凤女,所以李家的这些女儿,竟然没有一个再嫁入皇室,反倒成了她手中的棋子,任她安排婚事,好处全归了太子府。

    李杏杏不管受不受折磨,镇国公府到底是认宋国公府这门亲的,太子有一堆的连襟拱卫着,就算地位不稳,但至少还在那个地位上。

    太子妃对于李杏杏至死,太子仍是太子这一点,只怕是相当的满意的。

    李杏杏伏在庞夫人怀里,咬着牙、忍着泪、笑了。

    她那时候只说太子仍是太子,并没有说些其它的事情。

    一是不想让太子妃担心。太子虽还是太子,可是那不过是诸王争位,暂时没有人去理会他罢了,等到了几位亲王定了胜负,想废太子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太子那时,犯了天大的忌讳,可是被厌恶到连进宫面圣都做不到的。

    二是,她真心看中了纪家的亲事,所以自然不好说,纪家确实有了外心。太子妃虽然不慈,可是看人却是极准,对局势的判断也明断,纪家攀上了高枝,对太子已经很不放在心上了,只不过因为那时李兰兰在纪家地位高,面上还要给宋国公府些颜面罢了。

    李杏杏曾经想过,先把镇国公府的婚事退了,到时候,太子犯了忌讳那事,她自然会再提醒太子妃,可是她没有想到,太子妃为了让一切如常,让前世的一切重归原位,竟然是对前世的安排一点不肯改,毫不顾念姐妹的情谊,仍然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她前生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娘家人,她重生回来还放在心里牵挂的姐姐……那就不要怪她,不说实话了。

    李杏杏小心的抬了头,对着太子妃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大姐姐需要,我能记得的梦中事,全告诉你……只是……只是有些事,变化了,便同前世不一样了。”

    别的不提,前世李奕年此时已经摔断了腿,而纪松凝则为迎娶李兰兰不断同家中抗争,李兰兰姐弟前世听话跟小羊羔一般,哪里就敢同二房翻脸了?若要太子妃说,最好前世今生一点不变,太子就依然那样稳当的做着太子,可是又不能真的就让前世的一切重现,别的不提,李奕年之死就要避开。

    太子妃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暂且不提旁人吧,我只问你一个人,那个王大姑娘,梦里如何?”

    李杏杏有点吃惊……她还以为太子妃就算不多问些大房之事,也会问些朝堂之事,却没有想到,太子妃一开始竟然是问的是王怡真,怎么,这个人很重要吗?

    李杏杏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再不信太子妃,无论对方问什么,她都要胡说八道了。

    更何况,她自从被传生病,被镇国公府禁足之后,对外面发生的什么事,也其实知道的并不清楚,除了娘家的消息,偶尔陈怀利还会说些,其它的,哪里有人特意来对她言说。

    不过王怡真的消息,她还真知道那么一些。

    前世的时候,她被关在镇国公府,病到即将身死的后期,唯有李兰兰,会偶尔来探病。

    李兰兰每次来,镇国公府都有婆子事先给她灌了药,防她说些不该说的话。而李兰兰名为探病,实为炫耀,也并不在意她真病假病,更不需要她回应,每次都只说自己过的如何幸福,期间也说些八卦闲话,她就算不想听,都赶不出她去。

    李兰兰的消息中,还真有过关于王怡真的。

    不过关于王怡真的消息,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听说是死了。”李杏杏仔细回想着说道:“那位王大姑娘,回京之后异常的低调,许了一户要续弦的人家,连三媒六聘都过了,却在一次踏青时,淹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们家退了人家的聘礼,却发现少了好多的银钱,深查下去,跟着她自乡下来的几个丫环、车夫下人,这些人都是她从乡中带来的老乡,也不曾签过身契,竟都不见了,就有人说,也许是下人贪财,拿了她的聘礼,被她发现,以致杀人灭口。”

    但这也都是传闻了,总之李杏杏可以肯定,王怡真前一世,绝没有如今这样的高调,更与李兰兰没有任何交情。她活着时,大家关注她,不过是因为她的母亲肖婉儿,她死了,那更是一了百了,无论是生是死,都毫不惹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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