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学习
周波一家在吃汤圆时，大灯女的车子却坏了。
赶着回家过冬至的人很多，大灯女一不小心就因闪避一辆汽车，而撞死了路旁的一个老人。
而那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捡菜叶的老人。
他刚好在捡菜叶，没注意到危险。
交警不久后就过来了，大灯女渡过了难忘的一个冬至。
三天后，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人的家属私了的大灯女，为了去霉运，便想和帮她把车子修好的海伦一起去美国过圣诞节。
海伦不想去美国这个伤心的地方，她说北美洲太冷，南美洲比较好，于是两人就去了巴西。
而包括总经理在内，游艇厂里的几个老外也纷纷回国了，总经理助理因此有了大把的时间。
总经理助理于是来到了裁布间想找周波。
然而，周波昨天把长腿文员给的苹果送给了二姐后，就已经去找林主管请圣诞节当天的假了。
但周波并不是想过什么圣诞节。
他之所以请假，是因为他和蔡嬅是这天去登记结婚的。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一年前，周凛还没出生，但是现在她已经会笑了。
而为了这一天，周波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在两天前，他就买好巧克力，准备今天送给蔡嬅。
对于周波这种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来说，无论是什么节日，只要是要送蔡嬅的，他想到的礼物都只是巧克力。
而在蔡嬅勉为其难地吃着巧克力时，罗大姐则正忍着痛在赶工。
而没什么事干也要来加班的邱志伟则开口邀请长腿文员一起去唱歌。
长腿文员没有答应，她戴着耳机听着陈奕迅的老歌，对她的未来感到了迷茫。
【这些人都生活在地球上，但他们过的日子并不相同。】
其实有时候想想，这世界挺不公平的。
都是人，有的人活得潇洒自由，而有的人却连一日三餐都吃不饱。
人不能活得太清醒，醉生梦死，无心无肺才能长命百岁。
圣诞节的隔天，郭任村的村委儿子李家成结婚，村里豪车云集，路都被堵住了。
出来帮蔡嬅买东西的周波只好改道。
这李家成，周波认识，读书时，他本是一个喜欢穿着垮裤的浪荡子，如今却也结婚了。
骑着电瓶车在村里左拐右拐时，周波忍不住有些感慨。
不久后，周波终于来到了公路，随后他就前往全麦汉堡店买了一个墨西哥鸡肉卷。
买完之后，周波又顺路去超市买了一瓶果粒橙。
回到家，蔡嬅边吃墨西哥鸡肉卷边喝果粒橙时，突然问周波，果粒橙里面的果粒是真的果粒吗？
“应该是吧。”周波用一种不太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那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放那么久不会坏？”蔡嬅又问。
“加了防腐剂吧。”周波又说。
“我觉得应该是假的，人工合成的。”蔡嬅说。
“人工合成？那成本很高吧……我百度一下看看。”周波说着就百度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得到了答案。
翌日，得到了答案的蔡嬅在吃烤鸭的鸭头时，问周波知不知道鸡鸭鹅身上什么东西有毒。
周波吃了二十多年的鸡鸭鹅，头一次听人说这三种东西还有毒的。
他没有不懂装懂，而是向蔡嬅虚心求教。
蔡嬅随后告诉周波，鸡、鸭、鹅脖子上的胸腺是有毒的。
周波听完之后，有些奇怪，连果粒橙里面的果粒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的蔡嬅，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妈以前杀鸭子时告诉我的。”蔡嬅说，“你将来杀鸭子时，记得要把胸腺去掉。”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记得的。”周波说，“毕竟我不会杀鸭子。”
“那将来我想吃鸭子怎么办？”蔡嬅问。
“买现成的呗。”周波说。
“可是自己家里养的比较好啊。”蔡嬅又说。
“那叫你妈杀。”周波说。
“我妈又不能陪我一辈子。”蔡嬅撇撇嘴说。
“那你就要学啊。”周波说。
“那你呢？”蔡嬅反问。
“我负责吃就好了。”周波说。
“唉，看来，有些东西，将来我们是再也吃不到了。”蔡嬅感慨到。
“是啊。”周波听完蔡嬅的话，忍不住想起了周伦最喜欢吃的海蛎炸。
于是当天晚上，觉得应该学习怎么炸海蛎炸的周波就吩咐周伦明天要买些海蛎和葱回来。
周伦以为周波是想吃海蛎炸，便答应了。
隔天早上，周伦去买海蛎和葱回来后，周波吩咐她先不要炸，等晚上回来她再教他怎么做。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周伦听完周波的话后，就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周波随口说道。
周波没敢告诉周伦事情的真相。
他其实是怕周伦不在了，他没有办法再吃到海蛎炸而已。
虽然这种东西看起来并不难做，但是周波觉得里面应该还是有许多小窍门的。
交代完周伦后，周波就骑着他的电瓶车出门了。
这一天，周波在厂里的那台电脑上，写了将近一万多字。
写完之后，就连周波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果然有压力才有动力啊。”看着原本即将告罄的存稿又多了起来，周波的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带着这样轻松愉快的心情，周波回到了家里。
到家后，周波就让周伦教他怎么制作海蛎炸。
周伦于是让周波先去清洗海蛎，周波捏着鼻子去干了。
随后周伦让周波去洗葱切葱。
周波照做了，结果他在切葱时不小心把葱切得太大了，周伦忍不住拿起刀把周波砍了。
额，好吧，周伦砍的是葱。
周波将葱切好后，周伦随后就传送给周波一个“秘诀”。
这个秘诀是周伦父亲教给她的。
在以前周波的理解中，所谓的海蛎炸，就是把海蛎，葱，面粉，炸粉，调味料混合在一起成糊再去炸。
然而，周伦随后交给周波的却不是这样。
“你要先把切好的葱和地瓜粉搅拌均匀，等葱【倒】了以后，你再下洗好的海蛎，然后加炸粉，调味再加点水轻轻搅拌，注意水不要太多，也不能不加，不加的话，海蛎容易破掉……”
第一百八十二章 噩耗
周波学完海蛎炸技巧两天后，周伦得知了他的大哥罹患了食道癌的噩耗。
这个就算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的灵魂都仿佛被抽走了似的。
癌症，在很多人看来是不治之症。
得了癌症就意味着人生进入了倒计时，不日后将死亡。
许多人谈“癌”色变，认为得了癌症就是被判上了死刑，结果心情愈加消沉，终日郁郁寡欢。
但癌症真是不治之症吗？
其实不是的。
经过治疗，存活20年以上的癌症病人并不少见，部分癌症病人甚至可以获得终身治愈。
当然，由于癌症的发病原因、发病机理复杂，不同类型的恶性肿瘤治疗有效率差异很大，患者临床确诊后处于不同的时期，能够获得治愈的机会也就相差较大。
而周波的大舅，他被发现时就已经是食道癌Ⅳ期，希望已经不大，因为Ⅳ期的食道癌，五年生存率大概只在百分之十左右。
五年，百分之十。
说实话，得知这个结果时，周波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对于周波这种独一代来说，兄弟姐妹情是很抽象的一种东西。
而且周波和他大舅接触也不多，关于他大舅对他家的好，周波也只是从周伦的转述中得知的。
不过，周波有过自己母亲重病的经历，所以他对大舅的儿女们的心情反而更有体会。
只是，大舅的两个儿子虽然都成家立业了，但是一个嗜赌成命，老婆吵着要离婚，另一个，老婆没在干活，经济上有些入不敷出。
周波觉得他还是比较好运的。
系统的出现，给了他希望。
虽然后遗症有些严重，但至少他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过得都还可以。
但是对于大舅家来说，情况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想到这里，周波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就骑上了他的电瓶车去厂里上班了。
此时已经是新历年的年末，再过两天，就是元旦。
天气冷得出奇，看起来应该是个寒冬。
周波骑着他的电瓶车，行驶在堤岸上时，脑海里闪过了以前去大舅家玩强手棋的回忆。
他再次遇见了那个捡枯枝败叶的老人。
他感觉人生无常，走这么一遭，或许真有些不值得。
来到厂里后，周波的情绪继续发酵，他几次想写点什么，但什么也写不出来。
翌日周波起来，一按开关，才知道停电了。
洗漱完后下楼，然而楼下一片寂静。
平时这时候，周伦都已经煮好了早餐，然而今天没有。
周波本以为是因为停电的缘故，周伦才没有煮。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周伦是人不舒服，躺在了床上休息。
看着周文在一旁安慰周伦，周波的心里也不好受。
傍晚，没加班的周波回家吃饭，周伦还躺在床上，周波去看望她时，她的眼睛已经哭得不成人样。
悲伤渗入了骨髓，人也只能流泪。
周波吃完周文煮的东西后就上楼了。
楼下的气氛，压抑，沉重，令人喘不过气来。
周波本想去房间待着，但是他最后却走到了卧室去看周凛。
周波想看看周凛。
这是他们家最年轻的成员。
充满着生气。
只是看着她，周波的心情就能好起来。
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周波这样想着。
隔天是元旦，厂里没有放假，周波去上班时，特意绕了远路。
他不敢走那条堤岸，生怕这样会触景生情。
来到厂里，打开电脑，周波试着写了几个字。
但是还是卡文。
周波于是停止了写作，他上网看了一下数据。
连同存稿，他已经写了三十五万字。
但仍然没有等来上架的站短。
有太多的幻想，但是最后没有一个能够实现。
在这新历新年的第一天，周波的心情却满是颓丧。
周波强打起精神，勉强他自己写那些不合时宜的文字。
到了这天下班时，总算是勉强挤出了一章来。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感觉完成了任务。
然而第二天他重新看了一眼那个章节，然后他就开始改写。
越改，周波的心情反而越乱，他最后不得不将那个情节整个删掉。
周波随后又重新接了另一个桥段。
虽然还是不满意，但是周波已经不想改了。
该怎样就怎样吧。
改稿的这天下午下班时，周波打电话给周伦，告诉她晚上要加班，不回去了。
周伦什么都没说，她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声，但是周波能感觉到她的虚弱。
周波随后就打给周文，想问他周伦的情况。
但周文没有接电话。
周波叹了一口气，又拿起电话打给了蔡嬅。
蔡嬅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宝宝刚睡觉……”蔡嬅压低声音说道。
“我……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我今晚要加班。”周波欲言又止。
“嗯。”蔡嬅应了一声。
“挂了。”周波说。
周波话音刚落，那边的蔡嬅就把电话给关掉了。
周波沉默了一会儿，下班铃声响起。
“走，吃饭去！”有班加的二姐笑着说道。
三妹随后跟上。
而周波也缓缓起身。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周波这样想着。
然后当晚，周波加班完回家时，又去周伦房间看望她。
两人一直谈了很久，隔天早上，周波起来时，终于有粥可以吃了。
吃完早餐，周波去上班。
中午午睡起来后，周波觉得他的头发有些长了。
于是下午下班后，周波便去哑巴那里剪头发。
此时是一月，不是正月。
正月理发才会死舅舅，一月不会。
理发前，周波这样告诉他自己。
随后哑巴拿着剪刀开始理发，手起刀落间，闭着眼睛的周波仿佛能看见某些东西也被一起剪掉了。
理发完，周波付钱，然后骑着他的电瓶车去厂里加班。
自从蔡嬅生下周凛后，周波就把蔡嬅的电瓶车当成是他的电瓶车了。
之前，周波对于这辆电瓶车一直有些隔阂感。
但是周凛的出生，消弭了这种隔阂。
只是，人与物的隔阂容易消弭，但是生与死的隔阂却是没那么容易跨越的……
……
第一百八十三章 自欺欺人
日子还得继续。
隔天下雨，周波在厂里吃难吃的饭菜时，长腿文员给他送“餐”来了。
都说秀色可餐，但是周波实在是没有胃口。
距离蔡嬅解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周波觉得他还是少和长腿文员接触为好。
有着这样的心思，周波在长腿文员坐下后没多久，就匆匆扒了两口饭然后端着餐具走人了。
然而，令周波没想到的是，长腿文员随后竟然也跟了过来，并且她还一直跟着周波，跟去了裁布间里。
周波本来不想开口的，但是长腿文员都跟他跟到裁布间里，他不开口也不行了。
“有什么事吗？”周波问。
“有的。”长腿文员有些忸怩地说。
周波听到长腿文员的话，就静待下文，然而长腿文员并没有马上开口。
过了许久，长腿文员才鼓起勇气对周波说道：
“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波哥。”
“说吧。”周波说。
“邱志伟昨晚找我告白了。”长腿文员说。
“所以呢？”周波故作平淡地说道，但是他微蹙的眉头已经出卖了他。
“我不喜欢他，但是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暂时……当我的……”长腿文员说到这里，耳根都红了。
“我已经结婚了，你想找挡箭牌还是找别人吧。”周波冷着脸说道。
“我知道……”长腿文员说到这里时，眼眶已经有些红了，“可是我们厂里，我认识的人中，就只有你……最合适……所以，拜托了！”
长腿文员说完就对周波鞠了个躬。
周波却没有理她，他直接走向了他的电脑桌，然后就摆起了椅子，准备睡觉。
这让保持着鞠躬姿势的长腿文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摆好椅子的周波才缓缓开口说道：
“不喜欢的话，你直接拒绝就是了。你回去吧，我要午休了。”
“可是……他是组长，我怕……”长腿文员听到周波这样说，便抬起身子，对周波说道。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周波说：
“有什么好怕的？”
“我……那要是他乱来，你会帮我吗，波哥？”长腿文员问道。
周波听完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但是他随后就想到了他年轻时，救蔡嬅的场景。
【那是他人生中难得的高光时刻】。
“嗯。”周波应了一声，然后他就躺在了椅子上，开始休息。
虽然周波最后发出的那阵声音不大，但是在长腿文员耳朵里，却分外清晰。
得到了答案的长腿文员随后就离开了裁布间，找邱志伟摊牌去了。
临走前，长腿文员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而长腿文员走后，周波的心里却开始后悔了。
“我怎么就答应她了呢？”周波这样想着，忍不住从鼻子里呼出了两行气。
“唉！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然而，周波的希望，当天晚上就落空了。
看到邱志伟在厂门口纠缠长腿文员时，在打卡的周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无视他们，然后直接回家。
但是这次经过两人身旁时，周波却开口喊长腿文员上车了。
长腿文员没有半点犹豫，她伸出她修长的腿，一下子就上了周波的车，周波随后就启动了车子，载着长腿文员走了。
邱志伟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得都想把他手上的苹果手机摔地上。
不过想到那部苹果手机的价格，邱志伟最后还是没敢摔。
而就在邱志伟欲摔又止之时，周波已经载着长腿文员离开了厂门口。
“谢谢你，波哥。”长腿文员随后在周波耳旁说道，说完她就鼓起了勇气，伸手去搂周波的腰。
周波察觉到长腿文员的举动，连忙咳了几声，然后问长腿文员她家在哪里。
被周波的咳嗽声提醒，长腿文员这才从刚才被周波英雄救美后的感动中清醒过来，她连忙缩回了手，改用脚夹住。
“我今晚不回家的。”夹住后，长腿文员说。
周波听完，下面顿时充血。
“我得去我大舅那里。”长腿文员接着就说出了地址。
周波听完长腿文员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不为什么，因为长腿文员所说的地址，和周波大舅家的地址有些近。
差一点，周波和长腿文员就成了失散多年的兄妹。
周波随后就把长腿文员送到了她大舅那里。
而之后，周波并没有回家，来都来了，周波便顺路过去看望了一下他大舅。
期间，周伦打电话过来问周波为什么还没回来。
周波便把他来大舅家看望他的事情告诉了周伦。
说完这话后，周波大舅随后就说有事想找周伦，于是周波就把手机给了他大舅。
周波回去时，路上有人在唱卡拉OK。
刚好是袁小迪的那首歌。
回想起刚才大舅对周伦的叮嘱，周波的眼眶也有些红了。
隔天早上，周波起来时，周伦正在给蔡嬅准备早餐。
她的气色好了不少，想来是周波大舅昨晚的劝慰起了作用。
周波很开心，然而这种开心到了厂里之后，就不翼而飞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昨晚周波的英雄举动已经传遍了整个小船铺层。
甚至就连附近的五轴，木工组，油漆组，修补组和地勤组也都有人知道了。
人多嘴杂，以讹传讹。
当周波从二姐口中得知，人们捏造出来的那些故事时，他觉得那些人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尤其是那个谣传周波那天晚上带着小船文员去开房的，周波觉得他的脑洞简直堪比马里亚纳海沟。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周波选择了无视。
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耳朵在他自己头上。
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
周波很淡定，但是长腿文员却有些紧张了。
因为已经有人把她当成了勾引有夫之妇的荡.妇，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老女工。
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老女工奉劝长腿文员不要去破坏别人的婚姻。
长腿文员听完赶紧解释说她没有，还说周波只是看不惯邱志伟才帮她。
但是老女工却一眼就看出了长腿文员只是在自欺欺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玻璃心
不仅是老女工知道，就连罗大姐等人也知道长腿文员对周波有意思。
周波平时对人冷淡是出了名的，他基本上没怎么鸟人。
所以现在出事后，大部分人都把原因归咎于长腿文员太sao上。
这让长腿文员有苦难言。
不过，长腿文员其实也是自作自受，谁让她平时就对周波比较热情，现在出事了，大家自然是先怪她了。
老女工的提醒，让长腿文员很不好受，但是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她如果不有所收敛，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于是长腿文员随后也只能忍着委屈，自己把苦放在了心里。
长腿文员不好受，邱志伟也不好受。
邱志伟感觉现在他在厂里就是一个笑话。
他原本是组长，在铺层组一人一下，好几十人之上。
但是现在他被撸下来了，虽然没被撸到底，但是这样有时候更难受。
而且，他昨天晚上丢人的事，现在也是人尽皆知，这让他更不好受了。
于是当天下午，邱志伟就去找了林主管辞职。
林主管没有同意。
因为林主管还要用邱志伟来对付罗大姐。
所以无论邱志伟怎么说，林主管就是不签字。
邱志伟没有走成，他干脆就请假不来了。
林主管同意了。
而类似的场景，观众朋友们是不是很熟悉呢？
是的，前几天，那只鸡想离职时，邱志伟就是这么干的。
这也算是一种循环吧。
不过，虽然邱志伟和鸡一样，但是他和其他的脑残反派却是不同的。
换成其他脑残的反派，这时候肯定是想着对付男主角。
但是邱志伟并没有这样做。
比起报复，邱志伟更想逃避。
毕竟也没人规定，反派角色不能是玻璃心。
因为邱志伟的请假，长腿文员的收敛，以及周波的冷处理，事情随后并没有进一步扩大。
这个游艇厂本就乱，男女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大伙儿说了几天，见事情没有后续发展，也就不那么关注了。
当然了，这是后话了。
而在长腿文员上车事件，在厂里被传成了周波载着长腿文员去开房的当天晚上，周波并没有加班，也没有在厂里吃。
蔡嬅的妹妹回来了，她又送了外卖，并且这次还是龙虾。
周波吃完后，发微信给蔡嬅说，他已经准备好了，那些safe套也该派上用场了。
蔡嬅看了时间，然后她说还得等几天。
周波不想等，于是他就去了，结果被蔡嬅给拒绝了。
周波很受伤，说他等了那么久了，差几天没事。
蔡嬅却说那么久都忍了，就再忍几天，或者试试其他的。
周波却不要，并且随后他还用强，然后蔡嬅情急之下，给了周波几个耳光。
“你清醒点！你这样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蔡嬅对周波喊到。
“你是我老婆，我就是想要，我有错吗？”周波反问。
“你想要我就得给？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如果忍不住，外面有的是女人！”蔡嬅受不了周波这样，随后她就把他给赶了出去。
当天晚上，周波差点就犯错了。
幸好他是个俗辣，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当然了，上头的周波，当天晚上狠狠地折磨了他自己。
这让周波第二天去上班时，颓成了狗。
因为眼睛就像是被人用枪给打过了似的，所以周波也没怎么码字。
存稿进一步减少，周波打算明天再努力一下。
当天晚上，周波没有加班，他回家吃完饭，洗澡完吹干头发就去睡觉。
但是明明很疲惫，可他就是睡不着。
于是周波在躺了半天后，终于忍不住爬起来写字。
写了大概七百字，周波就感到了困意，于是他赶紧去躺在床上睡觉。
一觉醒来，周波的状态好了很多。
第二天，周波拼命码字，写了一万二千五百个字，令存稿数量有了明显的提升。
写字顺利，生活方面，周波也有了新的进展。
蔡嬅主动找到了周波，说她愿意提前给他，但是他必须陪着宝宝睡一晚，她让他帮忙他不许不帮。
周波同意了。
用了两个套把蔡嬅折磨得不行后，周波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然而半夜，周凛醒来，周波渡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周波想过带孩子苦，但是他没想到会苦成这样。
周波只是累了一个晚上，神经就有些衰弱。
而想到蔡嬅之前过了这种日子那么久，周波突然觉得蔡嬅真的很不容易。
直到四点多时，周波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然后他就迟到了。
本来迟到也没什么，但是好死不死，那天早上，老板侄子，就是那个稽核处的老大，刚好去了裁布间巡查。
结果二姐和三妹在裁布间里面玩手机。
然后周波就被“连坐”了，理由是“管理不到位”。
长腿文员过来裁布间让周波签罚单时，周波感觉他真是醉了。
不过周波也没有反抗。
官有两张嘴，周波知道他说不过的。
而长腿文员走后，也签了罚单的二姐和三妹，就问周波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那个老大没事不会过来裁布间的，肯定是有人去通风报信的，你一迟到，就有人来抓，而且理由还是什么管理不到位，怎么看都是针对你来的！。”二姐说。
“我们平时都没怎么得罪人的。”三妹补充道。
周波听完陷入了思索。
二姐和三妹说的都有道理——那么，到底是谁想动他呢？
邱志伟？
邱志伟的确有动机，而且虽然他请假了，但是难保他在厂里还有所安排，所以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林主管呢？
周波虽然好像没得罪他，但是罗大姐是从裁布间“高升”上去的，并且直接把邱志伟的权力给分了，如果没有周波，罗大姐说不定根本无法翻身，林主管因为这个记恨他，也是有可能的。
另外，林主管想为邱志伟出头的可能性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邱志伟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小弟有难，大哥总得帮他一把。
龙栾旦呢？
这个就是个小人，干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虽然周波最近没惹他，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他下黑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契约
周波想了一圈，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也只能对他自己说，说不定那个稽核处的家伙，刚好只是路过，或者他本身就对他有意见了。
因为被罚款，所以周波的心情不是很好。
三天后，周波发工资了，扣去医保，还有那个罚款，周波实际到手的钱还不到四千元。
周波看着工资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搞不懂为什么要扣那些医保的钱。
对于医保，周波是真的挺讨厌的。
虽然医保的钱可以通过医保卡去指定的药店进行消费，但是周波觉得缴纳医保的钱，如果能变成现金给他就好了。
而说起医保，之前周波在学校代课时，学校也有帮忙周波缴纳什么五险一金，但是周波离职后，就没去操心这些事情了。
有人说那些钱里的一部分可以领出来，但是周波觉得挺麻烦的就没去弄。
对于周波来说，把心思放在那上面，实在是太劳心费神了。
那样汲汲营营，没啥意思。
但是大家都削尖脑袋往里面钻的东西，肯定是有它的吸引力的。
那么缴纳那些费用对于周波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周波去查了一下，然后他整个人都有些懵逼了。
“感觉像是在画大饼，看不懂，看不懂，是在下输了。”周波直接宣布了他投降。
不过，就在周波抱怨工资还没四千元的隔天，长腿文员直接给他送了一笔钱过来，这笔钱一到周波手里，他立马就有些懵逼了。
于是他就一脸疑惑地看向长腿文员。
然而，为了避嫌，长腿文员这次送完钱后，见周波没有开口问这些钱的来历，她便踩着马靴走了。
她人本就腿长，加上这双马靴又是高跟的，所以周波看着她的背影时，感到她比平时更加高挑，就像一只刚成熟的小母马。
“真想骑她啊。”周波忍不住这样想到，不过，当前的问题不是骑长腿文员，而是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刚开始，周波以为这是什么福利，大家都有，但是当他问了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的三妹后，周波才知道三妹并没有收到这笔钱。
周波于是更加纳闷了。
周波想不出原因，但是凭白无故得了钱，终究是件好事，他也没多想。
刚好这时，机器也裁完布了，于是周波随后就去上了个厕所。
而周波刚走，去拿剪刀的二姐就回来了。
看到刚才长腿文员过来给周波送钱，认为长腿文员应该是和周波有什么交易的三妹，原本打算对二姐嚼下舌根的。
但是三妹开口前，突然想到当时只有她，周波，长腿文员三人在场，如果她把这事告诉了大嘴巴的二姐，那么明天，不，今天下午估计全部小船铺层的人都会知道。
而因为当时只有她这个外人在场，所以周波随后肯定会恼恨于她，不给她班加，甚至赶走她！
“说不定长腿文员只是来还钱的。”三妹这样想着，终于还是没有对二姐说刚才的事情。
不久后，周波回来了，两人也刚好捡完了布。
而待两人铺好布后，周波开动机器剪裁时，有些忍不住的三妹，便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已经掉线很久，看起来应该是被人给遗忘的“卖油翁”。
有关这些事情，周波自然是不知道的。
而在周波不知道的地方，一场风暴也在酝酿着。
下班后，总经理助理回到她的卧室时，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换了一套干净的内衣后，总经理助理躺在床上，揉了揉她的眉心，思考起了今天会议上的一些事情。
雷布斯曾说过：“老板都是孙子，技术人才才是大爷，当不好孙子的老板不是好老板。”
但是今天以老板的侄子以及老板的二儿子为首的台干势力却在和以总经理为首的，掌握着技术的外干们角力。
不久前，老板的侄子，也就是那个稽核处的老大，突然对裁布间进行了突袭检查，并罚了周波以及两个女工的款。
而在今天的会议上，那个稽核处的老大，就以此事为突破口，突然对外干老大，也就是总经理发难。
稽核处老大：若不是你突然闯进裁布间里，他们怎会把死守的权力放下了？
总经理：当初我好心让我手下去帮忙你们擦屁股，你现在却反过来怪我？
林主管：你是老大，当时我不听你的还能怎样？我听了你的，现在出事了，怪我？
龙栾旦：你们聊，我五轴的机器坏了，我先走。
总经理助理：要怪就怪我吧，雨女无瓜。
总经理助理说完还掉了几滴液体。
让裁布间成为“法外之地”，的确是总经理助理有意纵容的结果，目的是为了满足她的私.欲。
对于周波这个，目前厂里唯一知晓她“乐趣”的男人，总经理助理是不想那么轻易放弃的。
刚才她虽然那么说，但是她知道总经理并不会怪她。
和外干们交流久了，总经理助理知道这帮老外讲究的是契约精神。
所谓的契约精神，大多数人以为是老板付钱，员工办事。
但实际上，契约精神不仅只是拿钱办事这么简单。
它还包括了拿多少钱以及办什么事——合同上让我干的，我签字就干，【合同上没让我干的，我干不干是我的权利。】
这件事，表面上看，只是裁布间的管理问题而已，但是里面的水很深。
原本裁布间是归属于厂里唯一的陆干龙栾旦管的，但是后来台干林主管把裁布间的管理权从陆干龙栾旦的手里拿走了。
陆干龙栾旦没本事没能力没人脉，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然而不久后，台干林主管也在总经理助理的“假公济私”下，失去了对裁布间的掌控，裁布间从此成为了“三不管”地带。
这肯能让【某些湾湾人】不舒服了，于是便有了这场会议。
那些不舒服的湾湾人认为，造成这种局面是总经理助理背后的外干的责任。
但是，在总经理等外干看来，裁布间的事情，是陆干和台干的工作，他们所以不能怪他们。
总经理助理知道双方在意识形态上的差异，于是她以退为进，随后总经理果然和稽核处老大对立了。
会议过后，总经理还派总经理助理去抚慰那个莫名其妙倒霉的裁布间管理员，也就是周波。
于是总经理助理随后就让长腿文员以抚慰为由去送钱。
这件事目前来看，外干一边是占了上风的。
但是，总经理助理知道，现在还不是她能放心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山楂“片”之恋
总经理助理之所以担心，是因为她不能确定，老板的侄子以及老板二儿子的行为是他们个人发起的，还是老板在背后指使的。
如果是前者，掌握着技术的外干们是不怕的。
但是如果是后者，问题就有些严峻了。
因为，那意味着老板已经对有些尾大不掉的外干们无法容忍了，接下来迎接外干们的，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当然了，这些事情，和周波是没有太大的关系的。
周波只知道他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该花了。
但是在花钱的问题上，周波遇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花。
录音棚：请联系我，我来教你！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和周波之前网购了一大批东西，然后被周伦痛批有关。
周波本就是一个不怎么爱花钱的人，他不抽烟不喝酒，不爱买衣服，也不爱买鞋袜。
如果是之前，周波会把钱花在蔡嬅或者周凛身上，但是上次网购的经历给了他很惨痛的教训。
目前，那些东西，一个都没有被用过。
周波想了一下，决定为二老买些东西。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周波随后就回家找二老商量。
然而，有些事情需要商量，有些事情一商量却变得不需要商量了。
周伦听说周波想给她买东西，就说没必要。
大舅出事后，周伦的整个思想都变得很消极。
无论周波怎么说，认为她反正是活不到周凛长大成人的她都不同意。
周波说买个染发剂染头发，周伦说她已经老了，染什么头发？
周波说快过年了，天气冷，买件大衣，周伦说她好几年前几十块买的那件外套还能穿，不用买。
周波说买个按摩枕，帮她按摩，周伦说周凛出生了，蔡嬅照顾孩子没法帮忙，家里的活儿那么多，她哪有什么美国时间按摩呢？
周波说那脑白金呢？周伦让周波自己去吃。
周波不死心，他说那买些海蛎回来炸，海蛎炸是周伦最喜欢吃的东西，周波觉得周伦应该会喜欢。
周伦却说她最近身体不舒服，但如果周波要吃的话，她会帮他们买。
周波无语了，他接着把目标转到了周文身上。
周波说想帮周文买个刮胡刀，在看电视的周文说他那把旧的还能用。
周波又说那买些烟酒，比如劲酒，江小白，大前门，七匹狼，周波还没说完，周伦让他不要说这些。
周波说那买条新皮带，知道周文心思的周文便说，让他别打扰他看电视。
“那我帮你买个平板怎么样？！”周波使出了杀招。
周文看了周伦一眼，然后他对周波说：
“【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存起来吧】。”
周波只能悻悻然地上了楼。
最终，这些钱被周波花在了蔡嬅身上。
他们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名称叫作《山楂片之恋》。
这电影从一包山楂片开始，讲述了一个令人动容的爱情故事。
一个名叫翠花的漂亮城里姑娘，她一直很自卑。
就读传媒大学的翠花后来和一群学生去东村坪体验生活，她住在队长家，认识了“老三”许三多。
许三多爱上了翠花，但是翠花因为父亲曾是个地主，起初常常躲避他。
英俊又有才气的许三多，是军区司令员的儿子，他是个极重情谊的人，甘愿为翠花做任何事。
翠花被许三多的真情打动了，于是，在那棵山楂树下，在《山楂树》的BGM中，两人吃着山楂片，许下了等翠花转正就结婚的Flag。
翠花在许三多的鼓励下，渐渐变得开朗自信。
而许三多等着翠花毕业，等着翠花工作，等着翠花转正，但是等到翠花所有的心愿都成了真，许三多却含恨去世了。
故事的结尾，翠花含着经济人递过来的山楂口味的冰糖葫芦，对经纪人说道：
活着就是要做有意义的事，有意义的事就是不让别人好好地活着。
看完电影后，周波沉默了很久。
他总觉得怪怪的。
他感觉这部电影好像是某个穿越者，从平行世界盗版过来他们所处的这个地球的。
蔡嬅却没有这种想法，她心里面都是小宝宝。
虽然周伦有在帮她看着，但是她还是不放心，于是她就让周波把车子开快点。
蔡嬅让周波开快车，周波却捷克斯洛伐克。
安全第一，周波平安地回到家时，家里的灯都关了，整个房间一片漆黑。
蔡嬅拿着钥匙开门后，就上了楼。
来到卧室时，蔡嬅发现周伦和周凛都睡了。
而且周伦也在“开摩托车”。
蔡嬅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周波随后上来了，蔡嬅便拉着他去一旁问该怎么办。
蔡嬅没有同意脑袋发热到能去当“热得快”的周波的请求。
蔡嬅随后便想去叫醒周伦，但是周波却阻止了她。
周波曾想帮周伦买点东西，但是周伦什么都不想要。
而且周伦不仅不要，随后她还帮周波和蔡嬅去看电影创造了条件。
周波心里对周伦感到了亏欠，他觉得如果此时蔡嬅再去吵醒周伦，那么就等于是打扰了周伦的睡眠。
而一个人如果睡不好，那么隔天他肯定会很难受。
眼睛痛，牙齿浮肿，腰酸背痛……
周波觉得他不能这么不孝。
“我们还是去隔壁睡吧。”周波说。
“你整天就想着那些有的没有的！”蔡嬅有些生气地说，“半夜小宝宝会醒，到时候妈妈也会被吵醒，你家宝宝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那时候肯定会难受，而且按照她的性格，如果发现我们在隔壁睡觉肯定会自己哄孩子，那样她更难受！”
“可是她都已经睡了，再吵醒她……”周波还想说什么，但是周伦却已经被两人的争吵给吵醒了。
周伦随后就走出了卧室，小声说让蔡嬅进去看着宝宝，说完这话后，她就打着哈欠，慢慢地走下了楼。
【终汝一生，汝又能为汝父母做甚？】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家庭会议
没有，什么也没有。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渐行渐逝，你站在路的这一端，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转弯的地方，然后，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必追。”
翌日傍晚，周波刚回到家时，就被蔡嬅拉上了楼。
听着蔡嬅怀中的小火炉用不太标准的语调发出“mama”的声音时，周波的心里有些嫉妒。
一般小孩刚出生的时候，他都是会哭的，这个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有了发声的能力了。
而小孩到了三四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能呀呀地和人开始交流了。
周凛现在虽然才两个多月大，但是她已经能在蔡嬅的引导下说一些词汇了。
周波随后也想周凛喊他爸爸。
然而周凛却给了他“冰淇淋”。
周波有些受伤，但是照顾周凛的人是蔡嬅，周凛和蔡嬅亲，愿意喊她妈妈，而不愿意喊没怎么照顾她的他为爸爸，其实也是正常的。
不过，令周波没想到的是，虽然他让周凛喊“baba”她不会喊，但是她却能发出“b”的口型。
此时的周波还不知道周凛是想对他说“吹牛B”的B，等周波明白过来时，那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周凛不愿意喊他，周波也没办法，他简单地洗完澡后，吹干头发就下楼去吃饭。
吃完饭后，周波本想直接上楼去躺着休息，但是周伦却说有时要对他和蔡嬅说。
“你大舅的病你们也知道，我打算拿些钱给他，今天去买菜时，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去美南那边卖馒头，我想去……但是我去的话，家里这边的事情，我就顾不上了，啊嬅会比较辛苦……”周伦说到这里时，就被人给打断了。
“你还是别去了，你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周波说道。
周伦听完没有说话，她看向了蔡嬅，然而抱着周凛的蔡嬅却低下了头，没有表态。
“你爸的工作不稳定，家里因为上次的事，以及帮你结婚，现在也没多少钱，你大舅以前对我们家很照顾，他现在有事了，我也想尽点力……”周伦说到这里时，直接哭了。
周波本想开口劝周伦的，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波能说什么呢？
什么也不能说。
周波做了周伦二十多年的儿子，她知道周伦一直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不固执，她就不会嫁给当时一穷二白的周文。
不固执，她也不会咬着牙一天干三份活，然后和周文盖起这栋房子。
不固执，她现在更不会因为念着情而想去卖馒头给大舅凑钱。
周波知道他说不动周伦，于是他便不说了。
然而向来沉默的周文这时却开口了。
“我是不想你去的。”十三岁就出来工作，卖过馒头的周文随后就说起了这种工作的难度。
按照周伦目前的身体状况，她根本就干不了这活儿。
周文最后还对那个问周伦要不要去卖馒头的家伙爆了粗口，他认为那人这样说就是想害周伦。
周伦听完就和周文吵了起来。
小周凛随后就哭了。
周波于是让蔡嬅抱着周凛上去，然而蔡嬅走到半路时，却突然回头对周伦说，如果周伦想给，可以先用她和周波的钱，而如果到时候，实在不够的话，她还可以找她老爸借。
周伦听完却摇了摇头。
蔡嬅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先抱着周凛上去。
蔡嬅上楼后，楼下的三人沉默了一阵，最后周波鼓起勇气说道：
“家里所有的人，都反对你去卖馒头，你如果真想去，我们也拦不住你，但如果你只是为了凑钱，我这里说了，我的工资……”
“你的工资我不会用的！”周伦直接打断周波的话，“你现在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可是你……”周波还想说什么，但是周文却伸手让他闭嘴，并叫他上楼去。
周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楼了。
第二天早上，周波起来时，发现二老都不在。
电饭锅里没有煮粥，但桌上有几个黑馒头。
周波有些奇怪，便打电话给周伦。
但是周伦并没有接。
周波随后边啃着黑馒头，边想周伦和周文莫不是一起去卖馒头了。
吃完东西后，周波去厂里上班。
打卡时，周波再次遇见了那两个粉领。
周波于是就从他们口中得知了那个负责海盗船和花船项目的外干被辞退的事情。
随后上班时，周波从二姐口中得知了那个外干被辞退的原因——已经做出来的五艘海盗船，运送到美国那边进行检验后，都发现了质量问题！
得知这一消息时，周波还没
觉得什么，但是随后那个稽核处的老大，领着一群老外过来裁布间时，周波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
稽核处老大和那群老外在裁布间停留了很久才离开。
那些人走后，二姐和三妹就议论了起来。
从两人的议论中，周波才知道，原来那群老外是客户那边的人。
周波随后就开始感到了不安。
他负责的这道工序，出错的可能性不大，就算错了，也是机器和设计者的问题。
但是上次那个稽核处的老大，在他迟到那天，曾没事找事过，所以周波才会觉得有些不安。
因为这种不安，当天周波没有码字，中午和晚上他也都决定回家吃，当然了加班什么的，他更是不会报。
到了下午下班铃声响起时，周波打电话给了周伦，打算告诉她，他要回去吃饭的事。
周伦这次接了。
“喂，是我，我今天要回去吃饭。”周波说道。
“你晚上又不加班吗？”周伦问。
“嗯。”周波说。
“唉，能赚就得赚，你这样怎么存钱？”周伦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我又不是每天都不加班，对了，早上你和爸去哪里了，怎么都没在家，我打你电话，你也没接。”周波问。
“你有打我电话吗？我今天都没看，我们今天去你大舅家说了一点事情，不说了，菜要炒焦了，哦，对了，你回来的话，顺路的话帮我去合作社买一瓶肉味。”
第一百八十八章 高层博弈
周伦所说的肉味，其实是一种罐装调味料。
这种调味料，周波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吃了。
周波随后回家时便去买了一罐肉味回来。
回到家后，周波看见周伦做的菜，便知道她今天心情很好。
周波有些奇怪，但是他随即想到刚才周伦说的，她和周文早上去大舅家的事情。
周波猜想周伦心情好应该和他们早上去大舅家有关。
不过，随后周波并没有问二老去大舅家说了什么。
有些事情，周波觉得他还是不要管比较好。
不然容易没事找事。
饭菜很丰盛，土豆烧猪脚，鲫鱼豆腐汤，扁豆炒猪肝，炸鸡翅，海蛎炸。
周波吃得满嘴流油，然后隔天吃了太多炸物的他喉咙就有些痛了。
年轻时，人们比较喜欢吃炸的东西。
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人们通常都会对炸物，尤其是纯炸物，感到排斥。
这倒不是说人老了，炸物就比较不香，只是炸物吃多了容易上火。
周波今天早上喉咙不舒服，就是因为他炸的东西吃多了。
冬天天气比较干燥，昨晚周波又贪嘴，吃完也没多喝水，于是他便中招了。
周波本以为他吃完早餐后，情况就会好一点，但是并没有。
周伦随后让他去吃黄连上清片，而蔡嬅则说她上次喉咙痛，她那在医院上班的舅妈，说吃冬凌草片也可以。
周波之前曾因为吃黄连上清片而拉过肚子，于是他便选择了吃冬凌草片。
而在吃冬凌草片之前，周波看了一下说明，原本周波只是想知道要吃几片的，但是看完之后，他就把冬凌草片给倒出了4片，然后把那瓶冬凌草片给藏了起来。
周波之所以要藏起来，是因为那瓶冬凌草片上写着：
本品用于热毒壅盛所致咽喉肿痛、声音嘶哑；扁桃体炎、咽炎、口腔炎见上述证候者及癌症的辅助治疗。
癌症和大舅，这两个词语现在在周波家里，依旧是禁词。
周波觉得他还是把这瓶冬凌草片给藏起来比较好。
就着热水，吃了4片冬凌草片后，周波随后便去了厂里。
来到厂里后，周波边喝着水，边在电脑上写字。
不久后，上班铃声响起，二姐和三妹随后过来。
不过和平时不同，她们这次过来时，还推着一卷周波之前从来没有切割过的布。
那种布虽然也是玻璃纤维布，但是他的宽度只有平时周波切割的布的四分之一宽。
而关于这种布更多的细节，随后也被周波发掘了出来。
这种布的厚度很厚，虽然没有周波之前切割过的那种1700的那么厚，但也比周波平时切割的要厚。
而且据二姐和三妹所说，这种1200的布，就是她们今天要切割的“加强筋”的布料。
二姐和三妹刚说完，负责绘图的黄水生就拿着优盘来到了裁布间。
“小周啊，等下我把加强筋的图纸拷贝给你，你待会裁剪时，如果有问题，要第一时间来找我。”黄水生进来后就风风火火地对周波说道。
周波听完就说了声好的。
对于黄水生，周波还是挺有好感的。
相比另外一个绘制花船图纸的姓林的胖子，他不仅绘图问题少，而且待人态度也好。
黄水生把图纸拷贝给小周后，就想离开。
但临走前，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老大……我在裁布间，刚刚拷贝过去了，嗯，好的……我问问，小周啊，你们裁加强筋的话，大概要用多少工时？”
“我之前没有裁过，不清楚，具体工时要裁了才知道。”周波回答道。
黄水生听完便转述了周波的话给他们老大。
不久后，黄水生又问周波：“一天内能不能裁完一套？”
周波看了一眼图纸的数量，估算了一下，然后他就对黄水生说，加班的话，应该可以。
黄水生随后就转述了周波的话给他们老大。
转述完后不久，黄水生就挂断了电话。
临走前，黄水生对周波说，今天先裁完一套，物料应该会不够，他回去后就会立即去发需求给仓库。
周波点了点头，随后他就目送着黄水生离开。
直到黄水生的背影消失在裁布间门口，周波才收回了他的视线。
从刚才黄水生的表现，周波能明显感到公司对于这次裁剪加强筋很重视。
具体原因，周波并不清楚，但是周波猜想，应该和那个外干造成的失误有关。
加强筋，加强筋，一听就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强化某种东西的。
黄水生负责的是海盗船，海盗船不久前曾出现问题，所以这批加强筋很有可能就是用来强化船体的。
猜到这点后，周波不敢怠慢，他随后就让三妹和二姐去铺布。
然而1200的布并不好抬，二姐和三妹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她们应该是抬不上去。
如果是之前，周波肯定会让二姐和三妹去找两个男工过来帮忙抬布。
而做事情不积极的二姐和三妹这一去，没有半个小时是回不来的。
于是不想耽误时间的周波随后就拿起了电话后打给长腿文员让她派两个男工过来。
长腿文员听到周波的请求自然是满口答应，然而长腿文员随后去找请假回来的邱志伟要人去裁布间帮忙时，邱志伟却推说他的人都在忙。
无奈之下，长腿文员只能去找罗大姐。
但罗大姐那边，就只有一个女工力气比较大，于是她就让长腿文员去找林主管，告诉林主管说，邱志伟不愿意派人过去。
长腿文员听到罗大姐这么说，有些为难，不过最后她还是去找林主管了。
林主管听到长腿文员的“小报告”后并没有叫邱志伟过去，对邱志伟进行批评。
他之后思考了一下，就对长腿文员说道：“这个问题其实挺简单的，你让罗大姐派那个力气大的女工过去帮忙，然后把原本裁布间那两个女工叫回来就Ok了！”
“可是只有一个女工过去，就算她力气再大……”
“小周也可以帮忙搬啊。”林主管笑着打断了长腿文员的话道，“他之前和罗大姐可是连1700的布都抬得上去的。”
长腿文员听完林主管的话后，只觉得心底一凉。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不明白公司高层此时正在进行博弈的长腿文员不由得这样想到。
第一百八十九章 突破口
在回去办公室的路上，长腿文员有些失魂落魄。
当她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想给周波打过去时，她的手指甚至有些不听使唤。
过了很久，长腿文员才把电话给打通。
“喂。”周波那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波哥……对不起……”长腿文员说到这里时，鼻子一酸，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周波听到长腿文员这么说有些不明所以。
“我不过是让她去帮忙叫两个人过来而已？她怎么就哭了？”周波这样想着，嘴上连忙问道：
“怎么了？”
长腿文员听到周波问话，便把之前的事情和周波一一说了。
说完长腿文员原本以为周波肯定会生气，然而周波的态度却很平淡。
在挂上电话之前，周波甚至还安慰她说“没事”。
长腿文员感动了。
双腿都快走不了的那种感动。
只有曾卧冰求鲤的人，才能懂得鲤跃龙门时的喜悦。
长腿文员过了许久才找到了罗大姐，让她派那个身体verystrong的大姐过去裁布间帮忙。
而同一时间，二姐和三妹则在说着闲话，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裁布间。
说实话，二姐和三妹并非是真的抬不动那卷布。
她们只是不愿意浪费力气。
她们想摸鱼的心思，最后反而害了她们。
同样的道理，放在周波身上其实也适用。
没过多久，那个强壮大姐就过来了。
而令周波意外的是，那个强壮大姐的力量远超一般人。
周波本想着帮忙的，但是身为矮胖黑的她一个人竟然就把那卷布直接抱上了机台！
“卧槽！这么猛的吗？”周波看到那一幕，心里不由得闪过了这句话。
不过强壮大姐也并非没有弱点，她不太会说普通话，喉咙还有些痛的周波和她交流起来有些费力。
而就在周波费力地教导强壮大姐时，总经理助理突然推门而入。
看到周波和一个硬又黑的女工在一起，总经理助理眉头一皱，她随后开口对周波说道：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周波听完本想说出实情的，但是考虑到总经理助理的属性，他最后选择了无视总经理助理，然后继续专心指导强壮大姐。
总经理助理被周波这样对待，心里非常满意。
她对识相的周波是越来越喜欢了。
“这样识趣的男人，失去的话就太可惜了。”带着这样的想法，先前已经找到【突破口】的总经理助理随后就边给总经理打电话，边走向了小船铺层。
而这一路上，总经理助理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随着那个外干被辞退，厂里面的外干和台干的对立开始走向了公开化。
至于陆干龙栾旦，没人把他当成一回事。
新上台的，代替那个被辞退的外干，负责海盗船设计整改的人，是个湾湾人。
他的上台，打破了外干们在技术层面上的绝对控制权。
以前外干们对台干之所以能够颐指气使，很大一方面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技术层面的话语权。
现在失去这种话语权的外干们，对海盗船项目已经失去了控制，而可以想见，那个新上台的湾湾人，随后也会将他连带负责的花船项目给吃下。
海盗船和花船项目目前是整个游艇厂获得的最大号的订单，基本上三分之二个小船部门都是靠着这个订单在吃饭。
一旦让那个湾湾人得势，总经理对于整个厂的控制力将遭到大幅度的削弱。
这对总经理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总经理助理就被总经理派出来寻找突破口了。
而总经理助理也没让总经理失望，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突破口。
挂上电话后，总经理助理刚好走到了小船铺层的大门口。
她看着这个大门，想着明天将会发生的事情，脸上出现了一股诡异的酡红……
喉咙不舒服的周波，当天中午是回家吃饭的。
厂里的饭菜太油，太咸，太辣，周波不敢吃。
在家吃完饭后，周波又吃了四颗冬凌草片，然后才去厂里打卡上班。
到了下午下班时，喝了大量水的周波，喉咙不舒服的症状有了些许好转，但他还是回了家，并且又吃了一些药。
晚上，周波过去加班，花了十来分钟，他就和那个大姐把一整套加强筋给切割完了。
而如果不是那个强壮大姐普通话不好，其实周波是能在加班之前把这套布裁剪完的。
完事之后，周波感到一阵轻松，他随后就让那个强壮大姐把布送到了小船铺层那边去。
不久后，强壮大姐回来了，两人随后就去裁剪其他的布。
而令周波意外的是，随后在上1700的布时，强壮大姐借用了巧劲儿，竟然一个人就把那捆，需要两个壮汉才能搬起的布给弄上了台面。
这让周波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隔天，周波继续去上班。
因为喉咙痛还没完全好，周波的中午和晚上都是回家吃的。
而晚上过来周波加班时，打完卡后，他看见一堆也要加班的人围在公告栏那边，便凑过去看热闹。
结果这一看，周波就被惊讶到了。
事情还要从这天上午总经理助理去小船铺层找林主管说起。
刚开始时，总经理助理按照着之前的套路，假公济私先对林主管施压，让林主管多给裁布间那边派一个人手。
但是已经私下开过会抱成团的林主管这次却不给她面子了。
林主管的“反抗”，让总经理助理很不舒服。
总经理助理不是那种随便谁都能S她的女人，对于总经理助理来说，周波这种普通打工者，无论是无视她，鄙视她，甚至是侮辱她，都能让她产生强烈的愉悦感。
但是类似林主管这样的人，如果他想“反抗”，那么总经理助理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于是随后，总经理助理便使出了她的杀手锏——罗大姐。
目前小船部门中，负责海盗船和花船项目的中高层，都不是老外的人，基本都是台干以及台干的附庸。
但是在这次“质量问题”上，最关键的小船铺层部门却有一个中层管理者是和林主管知道高层负责人一直不睦的。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罗大姐。
她，就是总经理助理找到的突破口。
第一百九十章 板车与回忆
刚上台不久的那个说要用加强筋强化船体的湾湾人倒台了。
周波从公告栏上看到这个消息之后，很是惊讶。
而那人的倒台，也代表着周波暂时不用再裁剪加强筋了，“于是”强壮大姐又回去了，而二姐和三妹则又回来了。
而随着二姐这个大嘴巴的到来，更多的消息被周波知道了。
大致上了解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周波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因为那个湾湾人下台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给出的解决方案没有“效果”。
按理来说，仅仅一次失败，应该是不可能让一个高管下台的。
之前那个叫保罗的五十八岁外干，就曾连续搞砸过三次66尺游艇的中插板，而他现在在厂里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
周波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周波想得没错，这件事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而帮那些搞鬼的人递刀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想获得靠山，然后对付林主管和邱志伟的罗大姐。
如果没有罗大姐的帮忙，那个湾湾人说不定还不会这么早出局。
当然了，这些和周波没有多大的关系。
真正和周波有关的是，因为周波大舅要去看病，所以周文会去新的猪灶那边帮忙杀猪。
事情是前些天定下来的，定下来之后，周伦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因为周文去帮忙，不仅能有个稳定的收入，以便在大舅需要钱时拿出来，也能让周波大舅他大儿子一家的生计不至于陷入困顿。
之所以这样说，主要是因为周波大舅的大儿子现在也是靠杀猪谋生的，大舅生病后，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周文过去帮忙的话，对他们一家帮助是很大的。
周文之前曾干过杀猪这活，周波小时候还曾帮忙过。
当时，周文和周波的三个舅舅都在干这行。
下午还在读小学的周波放学回来，有时就会帮忙拉着板车，去到他二舅家的旧猪灶前。
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可能连板车是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板车曾经是农村人必不可少的重要运输工具，但是现在已经比较少见了。
板车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以其平板部分载货或载人的车，在北方也有人叫它架子车。
板车的主体部分是用结实的木料做成，两边装有两个像自行车那样的轮子，它们通常要比自行车轮胎要粗一些。
板车还有两根长而平直的车把子并且，中间有一根结实的攀绳。
拉板车时，人要站在车把中间，两手握住车把，肩上套上攀绳，然后弓腰曲腿向前拉，车子就能动起来，如果车上装的东西较轻，也可倒行推着走。
不过，周波拉板车时，通常不用那条攀绳，因为周波拉的是空车，不需要用太多的力去拉它。
在周波的印象里，拉板车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也许是他当时年纪小，做什么都有意思，也也许是因为拉板车的确有趣。
周波拉板车时，大部分的路都是下坡路，从他家到他四叔那块卖了好几十的地的那一段比较平坦。
而从他四叔那块地到大祖那边有个小坡，通常到那段路时，周波都会开始“飙车”。
所谓的飙车，其实就是在下坡前，突然加速，然后让牛顿第一定律带着你去享受飞一般的感觉。
周波飞得最远的一次，直接就飞到了大祖前面的那个广场。
接着从广场到灵应公的那段路，有个大坡。
这是整段路程中，最危险的一段。
因为这个大坡不仅坡度大，而且坡的长度也很长。
三年级的周波一次拉板车时，曾被板车推着，一路从坡顶直冲而下，期间，周波的人字拖一只被磨去了一层皮，而另一只的带子则直接断裂。最后若不是车的把手撞到了坡底那棵周波曾经藏过前的大榕树，周波直接冲到堤岸围起来的那片海里都有可能。
因为有着这样的经历，所以在这一段路程里，周波总是特别谨慎。
而过了这一段危险的路程之后，从二舅等人都很信的灵应公到双莓家还有一个坡度也有些陡，但是并不长的短坡。
这个坡起初周波走时还是比较小心的，但是随着周波年纪的增大，后来他过这个坡时，都是“86下山”。
而经过双莓家不久后，就能到现在就在游艇厂工作的那个阿海家前的旧猪灶。
周波只要把车放在门口，就能跑去找表妹和表弟们玩一会儿了。
而当天晚上，周波的爸爸和他的几个舅舅就会用板车把屠宰好的猪肉，拉到市场去卖。
不过和周波一路下坡不同，他们走的路都是上坡路。
而他们拖着板车来到市场后，就会在板车上架两块大木板，接着他们就把肉放在那两块木板上卖。
卖完之后，他们会把木板卸掉，然后把一些诸如杀猪刀，塑料袋，秤和秤砣之类的东西，装在塑料的手提包里面，然后放在车上。
接着周文或者大舅就会把板车拉回周波的老家，然后在那里算账分钱或者抓阄分那些没卖掉的肉。
周波放假时，经常就在家门口看几个大人们分东西，偶尔大人们生意好，他还能从他们手里拿个二毛五角的，但要是肉卖不出去，他就会被人喊“大人讲话，小孩子闪一边去”或者“作业做了没有？没做赶紧去做，做完了也要去复习！”之类的话。
偶尔，周波的表弟和表妹也会过来帮忙拉板车。
不过相比较能拉着周波他们几个走的表弟们，表妹们能做的就是在下坡时帮忙“拖后腿”……
……
一晃，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
当初的快乐，周波是不可能再重温了。
一来，他年纪大了，再去拉板车，他也不想拉。
二来，就算周波想拉，他也没得拉了。
大舅的大儿子现在运送猪肉都是用摩托车。
板车，已经用不上了。
时光会淘汰掉一些东西，但是它没办法淘汰掉所有的东西。
对于重操旧业的周文来说，虽然车变了，人也变了，但是不变的是那份感情。
当初大舅帮了他们一把，现在轮到他们来还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猴枣散
周文重操旧业的当天晚上，周凛突然哭个不停。
刚开始，蔡嬅还没有发现异常，以为周凛只是因为没吃饱或者是把纸尿裤弄得都是shi而在哭。
于是蔡嬅就给周凛换纸尿裤，并给她喂奶，但是做完了这一切，周凛却还是哭，并且无论蔡嬅怎么哄她，她都一直哭个不停。
蔡嬅被折磨得没有办法，只好去敲周波的门。
周波当时已经睡得跟死了似的，过了许久才起来开门。
开门后，蔡嬅就对周波说他女儿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哭个不停。
被吵醒的周波心想：你不知道就去问神奇海螺啊。
抓周树人和我周波有什么关系？
虽然周波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他随后还是过去了。
周波过去后，蔡嬅又试着哄了周凛一会儿，但是周凛仍然哭个不停。
已经快被折磨得崩溃的蔡嬅随后便让周波看着，然后她就跑去浴室里面哭了起来。
周波随后就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哄了一阵后，周波就决定把周凛卖掉！
蔡嬅听到周波说出这种话，便从浴室里冲了出来。
两人随后因为这句玩笑话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周凛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哭得更大声了。
周凛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随后就惊动了周伦，周伦于是就忍着膝盖的疼痛上了楼。
而周伦到来后，并没有管还在争吵的两人，她先跑去关心了哭得不行的周凛。
经验老道的周伦随后就发现周凛的体温有些异常。
周波听到周伦这么说，连忙跑下楼去拿他那把至今还没用过的耳温枪上来。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测量后，在周伦让要出门的周文拿上来的水银体温计的【验证】下，几人终于确定周凛应该是发烧了。
确认周凛发烧后，周波第一时间就想到开电瓶车送周凛去医院。
然而他话刚说出口，周伦就表示现在是冬夜，天气太冷，周凛出门会见风，这样不好，她的建议是先让周凛吃点猴枣散。
周波听到周伦这样说，心想这药的名字怎么有点像是在耍猴的，它靠谱吗？OK吗？
因为周波之前没有听说过这种药的名字，所以他就说了一句那猴枣散有用吗？吃了不会有事吧！
然后周伦就告诉周波说，他小时候就吃过，还很喜欢吃，而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跟只猴子似的，想来应该是没事的。
周波心想，这也就是周伦是他的亲妈，不然的话，别人敢这么说，周波肯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蔡嬅随后就用测温勺子给周凛喂了药。
结果周凛也很爱吃！
“都一样猴精精的。”周伦看见周凛在舔她小嘴巴上的那些猴枣散，忍不住笑着说道。
而吃了猴枣散后，周伦就让蔡嬅准备休息。
周波见没他什么事了，赶紧回去休息。
周伦却没有下楼，她随后就和蔡嬅一起照看起了小宝宝……
……
隔天早上，周波被闹钟的声音响起。
周波洗漱完后，去看了一眼蔡嬅和周凛，结果两人都在睡觉。
下楼后，周波看见周伦边打着哈欠边拷咸。
“你等下走路去上班来得及吗？蔡嬅说想用电动车载宝宝去看医生。”周伦看到周波下来后就对他说道。
“我……应该来得及。”周波本想说你们不会去坐公交车吗，那样既能挡风又比较环保，但是他转念一想，公交车得等，并且如果他说了，还有可能会陷入之前他经历过的窘境，于是这句话，最后周波还是没有说出口。
板车他拉过，公交车他常坐，电瓶车现在是他的了，但是——小车他没有，也不会开。
遇到这种事情，如果不想最后陷入“漩涡”，他最好的方式就是立即答应。
周波答应之后，周伦也拷好了咸。
随后周波吃完早餐，就去厂里上班了。
在去上班的路上，周波起初走得很快。
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学会努力奔跑。
而没有车的周波，只能快点走路。
然而，走久了，人会累。
周波随后还是放慢了脚步。
不久后，周波就走到了堤岸，然后他再次看见了那个在捡枯枝败叶的老人以及——
她的大舅妈。
那老人正在和周波的大舅妈边说着话边捡那些枯枝败叶。
老人是用蛇皮袋，而周波的大舅妈则是拉了一辆板车。
周波经过两人身旁时，朝着他大舅妈问了一声好。
“小波啊，上班去呢？”周波的大舅妈对周波说道。
“嗯。”周波应了一声，但他的脚步没有停止。
“怎么用走的呢？”周波的大舅妈又问。
“车子坏了，还没修好。”周波直接说了谎话。
“要不我让你表哥送你一程？”大舅妈客气地问道。
“不用了！”已经走远的周波对他的大舅妈挥了挥手然后说道。
说完这句话不久，周波就跑了起来。
而周波刚跑起来，一辆宝马就从远处的路口拐了过来。
因为是远处的路口，所以开车的大灯女随后并没有把周波撞死，让周波去和那个捡菜叶的老人相见。
一人一车擦身而过时，周波认出了大灯女，而大灯女也认出了周波。
不过谁也没有停留。
大灯女认为周波跑步去上班可能为了减肥或者是为了刷微信运动的步数。
而周波则认为大灯女可能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然而其实，大灯女只是有事去找那个捡枯枝败叶的老人而已。
周波一路跑到了厂里，打卡上班写字，然后写字下班打卡。
因为没有车，所以周波没有加班。
走回家后，周波就问在做饭的周伦，周凛怎么样了。
“还行，吃了些药，现在烧退了，正在睡觉，蔡嬅在看着她，你如果要上去的话，要小心点，不要吵醒她。”周伦叮嘱道。
“哦。”因为昨晚和蔡嬅闹别扭，所以没给蔡嬅打电话或者发信息问周凛情况的周波应了一声，然后他也没上楼，就坐在饭桌上玩起了手机。
玩了一会儿手机后，周波闲得蛋疼对周伦说了他早上走路去上班时遇见了他大舅妈，并看见她在捡那些枯枝败叶的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烟蒂
周伦听到周波这么说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她就开口说道：
“你大舅妈也真是的，你大舅都那样了，她还有心思帮猪灶那边准备引火烧水的枯枝败叶，真的是，唉……”
周伦抱怨周波的大舅妈不懂得多去照顾大舅，多陪陪她。
这听起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毕竟大舅现在也的确是需要被人照顾。
毕竟对于癌症患者来说，有时心里的痛苦比身体的痛苦还要可怕。
但是周波的大舅妈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只不过，此时的周伦和周波都不知道而已。
在周波的大舅死后，周波的大舅妈就开始出现了一些阿尔茨海默病的症状。
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
临床上以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空间技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全面性痴呆表现为特征。
虽然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起因目前仍没有定论，但是知道大舅妈开始出现类似阿兹海默症的症状后，周波觉得，他大舅妈之所以犯病，一来可能是因为她本身的体质，二来则和大舅的死也有关系。
在得知大舅妈可能得病后，周波心里很是感慨。
周波觉得上天并没有垂怜这个家中顶梁柱已经崩塌的家庭。
天道无亲，在郭任村，类似的悲剧还不少。
这天晚上，周波去超市买“格瓦斯”时，就遇到了一个。
周波遇到那人时，那个人手上提着一大袋烟蒂，正在弯腰捡地上别人丢弃的烟嘴过滤头。
他年纪和四十多岁，长得有些像犀利哥，衣着打扮十分整洁。
他的动作十分麻利，一分钟便能捡好几个烟蒂。
周波看到那人在捡烟蒂，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很爱环保的人，但是当他买完“格瓦斯”回来后对他老妈说起这事时，周伦却叹了一口气说，那人其实是患病了。
“他正常时是很正常的，但是犯病后就会出来一直捡烟屁股回去抽。”周伦说到这里，就没再往下说了。
周波听完后也没再多问，他匆匆地吃了晚饭，然后喝了几口“格瓦斯”，就骑上他的电瓶车去了厂里加班了。
格瓦斯在类别上属于软饮料的范畴，它作为一种麦芽汁发酵饮品，是含有酒精的，虽然很少，但已经带有几分啤酒的风味了。
周波的酒量本就不好，只是喝了一瓶格瓦斯就有些微醺。
小哀同学：交紧蜀黍，这里有人酒驾，快来抓他！
在这种微醺的状态下上路，周波起初还挺乐呵的，但是随后被冷冷的海风一吹，他赶紧把车子停在路旁，然后拿出安全帽戴上。
而就在周波刚戴上安全帽，意外就发生了。
上次大灯女没撞到周波，这次她终于把周波给撞出了银河系。
额，好吧，并没有。
她们只是发生了刮擦。
刮擦发生后，大灯女赶忙下车查看情况。
她不是看周波有没有事，而是去看她车子有没有事。
发现自己的车没什么大碍后，大灯女才看向了在乡村公路也戴安全帽看上去就像是在抢劫的周波。
而周波虽然没有驾照，但是他是知道发生事故后不能马上离开的，于是他并没有离开。
大灯女看向周波时，周波也看向了她。
和之前相比，大灯女这个女司机又升级了，不管是罩.杯还是“事故技术”都是。
周波只是看了大灯女几眼，就有些口干舌燥。
而因为周波口干舌燥，所以大灯女就先开口了。
“震吗？”大灯女直接开车了。
好吧，大灯女没有这么说，她这样说肯定会引来【神秘力量】。
没有认出周波，觉得周波可能不是“善类”的大灯女，随后只是对周波说车子没事，他可以走了，说完她就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而周波随后则像是捡到了五百万那样，开心地走了。
到当周波来到厂里打卡后，到裁布间去码字时，周波的表情就变了。
大灯女刚才的态度让周波很不爽，他于是故技重施，把大灯女给写入了他的扑街小说中。
当天晚上，周波写得很激动。
而几天后，周波被迫对稿子内容进行整改时，人也很酸爽。
不过那毕竟是几天后的事情，当天夜里，硬邦邦的周波在寒风中回到家时，立即去洗澡，然后开干。
事毕，周波去客房睡觉，进入贤者时间的他随后开始了忏悔。
刚才黑灯瞎火加之手感相似，令周波很有代入感。
周波知道把蔡嬅当成大灯女是不对的。
但是他还是那样做了。
结果嘛……
很爽。
然而随之而来的负罪感却令他对于他自己产生了厌恶。
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周波听见了蔡嬅在哄孩子的声音。
他心中的负罪感与自我厌恶感进一步加深。
他再不能寐。
玩手机时，他翻看了他以前写过的那些日记。
看到那句“蔡嬅，我想日.你”时，周波哭了。
过去写下的文字，这时就像是一个狠狠的巴掌，无情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曾是很想和蔡嬅在一起的。
但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之后，他却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
……
将近八点时，周波给长腿文员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说他今天不去上班。
周波是有长腿文员手机号码的，不过他打给长腿文员基本上，不，应该全部都是为了公事。
而长腿文员也只有周波的手机号码，她没有办法加上周波的微信或者qq，去看周波那个基本上什么都没有的朋友圈，或者是qq空间。
说完正事后，周波就打算挂断电话，然而，感觉周波声音有些不对的长腿文员随后却多问了周波一句：
“波哥，你是感冒了吗？”
“没。”周波冷淡地说道。
“哦，因为病假和事假是不同的，我就多问了一句，那就这样了，88！”长腿文员用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语气说完这话，然后她就乖乖地等着周波挂断电话。
“病假和事假有什么不同吗？”周波却没如同长腿文员所想的那样挂断电话，而是追问道。
长腿文员没想到周波竟然会有此一问，但能和周波多说一两句话，却令她不由得精神一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被毯
“事假的话，厂里可以不用支付你工资，并且会影响你的满勤奖金，但病假，厂里要支付你病假工资，而且不会影响你的满勤奖金，不过请病假的话，你需要有医院方面的证明。
另外呢，如果事假过多，超过一定的天数，公司可能会默认你自动离职，病假方面，天数限制会宽一点。
哦！差点忘了——有件事，刚才忘了对你说了！明天一月二十五日是公司尾牙宴，新来的那个负责海盗船和花船的老外，要在阿贤饭店请我们整个小船的人吃饭，时间大概是晚上六点左右，到时候你记得要去哦，波哥。”长腿文员对周波说道。
“再说吧。”周波说完这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周波便慢悠悠地下床去进行梳洗。
长年累月的工作，难得请假在家，即便起初是因为感觉对蔡嬅有所亏欠，但是周波随后还是不自觉地，让他成为了请假的受益者。
洗漱完，周波去吃早餐。
周伦见周波不慌不忙，便知道周波今天应该是不去上班了。
对于周波这孩子，周伦还是很了解的。
他一向很有时间观念，不会轻易迟到。，如果他到点了还在，那么多半是不去上班了。
但即便知道，周伦也还是开口询问周波道：
“你今天是不是不用上班？”
“请假了。”周波回答道。
“为什么请假？”周伦问。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至少我今天不可能去打工。”周波说道。
“啥？！”周伦有些奇怪地问周波道。
“没什么，今天中午我想带蔡嬅去外面玩。”周波边说边玩着手机，挑选着去哪里吃喝玩乐。
“那周凛呢？”周伦听到周波这么说，有些不开心地问道。
“你帮忙在家看一下。”周波说。
然而周波话音刚落，周伦就有意见了。
周伦随后说了很多，但是周波却没怎么在听。
因为周伦说的无非是那些事情。
他今天不去上班赚钱，反而想和蔡嬅去过两人世界。
这在周伦看来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是周波已经请假了，他即便知道这样对周伦不好，也只能继续下去。
周波吃完早餐后，就上楼去找蔡嬅，对她说了要去玩的事情。
蔡嬅听完却没有感到开心。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蔡嬅问。
“没有啊。”周波连忙否认。
“那你怎么突然就请假，并约我一起去玩？”蔡嬅看着周波的眼睛问道。
“我……明天不是我们办婚宴满一周年的日子嘛，所以我就想庆祝一下，但是明天厂里有尾牙宴，所以我就想提前一天。”周波不愧是写小说的，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都不用怎么打草稿。
蔡嬅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她随后还是接着问周波道：
“那我们去玩的话，宝宝怎么办？”
“让妈妈看着。”周波说，“如果周凛拉了，她会换纸尿裤，儿如果周凛饿了，她也可以泡那罐你都没怎么用的奶粉给她吃，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蔡嬅有些意动了，这段时间来，她过得挺苦的，她心里其实也是想出去走走的。
于是随后蔡嬅和周波就一起出门了。
两人之后就坐着电瓶车去了公交车站，然后坐公交车去玩了。
在车上时，蔡嬅对周波说，她已经对周波能开小车载她去玩的事情绝望了。
周波对蔡嬅说，她早就应该绝望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没这么咸鱼呢？”蔡嬅问周波道。
“因为哪怕咸鱼翻身了，它也还是咸鱼。”周波回答道。
“当初我还以为我能改变你呢。”蔡嬅说。
“当初我也以为我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呢……”周波说。
蔡嬅于是不说了，她伸手握住了周波的手。
周波想逃，但是蔡嬅却抓得紧紧的，周波于是不逃了。
随后到地方吃饭时，周波发了一张截图给蔡嬅。
蔡嬅看完之后，有些奇怪地看着周波。
“这是什么？”蔡嬅问周波道。
“我初中时在空间写的私密日记，昨天心血来潮看到了，便截了图，然后把那日记给删了。”周波说出了准备好的说辞。
哪怕是对最亲近的人，谎言也是需要的。
“你……那个时候就想着这些？”蔡嬅有些惊讶地问周波道。
“嗯。”周波承认了，“大部分男的，年轻时想的也都是这些。”
周波随后一竿子打翻了一条船。
“那你……为什么不……”蔡嬅欲言又止。
“因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周波知道蔡嬅想问什么，他于是这样回答道。
“我……”蔡嬅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网上说癞蛤蟆其实和天鹅一样都是保护动物，它们在一起还挺配的。”周波笑着说道。
“那它们在一起，生出来的是什么？”蔡嬅顺着话题问道。
“是冰淇淋，也可能是小火炉。”周波笑着说。
而与此同时，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周伦的周凛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
周伦随后赶紧给她多盖上一层小被毯。
这两件小被毯是周凛出生后蔡嬅从网上买的。
它们将一直陪伴着周凛，哪怕到周凛去上幼儿园了，甚至是去上小学。
无论是春秋还是冬夏，这两套小被毯都会一直陪伴着她。
对于这个结果，周波和蔡嬅和都没有想到。
她们此时正在潇洒着。
直到日落西沉，两人在公交车站等公交车时，才有了几分狼狈。
因为蔡嬅的颜值和身材，看她的人很多。
周波随后为了宣誓主权，便主动去牵蔡嬅的手。
于是那些人的目光里有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意思。
周波忍受着这样的目光。
他突然想通了一个癞蛤蟆和天鹅在一起后的剧情发展。
癞蛤蟆被牛吃了，变成了一堆牛粪，而天鹅则变成了一朵鲜花插在那堆牛粪上。
开花，然后结果。
故事就完了。
有人可能会问，牛是吃草的，怎么吃蛤蟆？
其实你给牛喂肉它也是吃的——
它有牛逼，它吃点有毒的肉又怎么了？
可能有人还会问了：“天鹅怎么会变成花呢？”
梁祝都能化蝶，生一堆毛毛虫了，天鹅变成鲜花又怎么不行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尾牙宴
等的车终于来了。
一窝人陆陆续续上去。
周波和蔡嬅没有着急，他们保持着最后的优雅。
上车后，蔡嬅闭着眼睛，靠在周波的肩上小憩。
而在周波旁边的一个男的，时不时就会用眼睛偷瞄蔡嬅。
周波看到之后，直接拿起手机，瞄准那个男的，拍了一张照片。
那个男的没想到周波竟然会这样做，当场就爆发出了他的二段斗气，然后爆体而亡。
额，好吧，那个男的只是羞愧地拿出了手机，然后在手机上面开始码字：
“今天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一个极品女神，她虽未施多少粉黛，然而却颠倒了我的神魂。
我很难用文字形容她长得到底有多美，但是无论是她的长发，还是她的五官，都是我所见过的最完美的。
我觉得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在公交车上遇到比她漂亮的女人了。
我会记得今天的这场偶遇。
希望她身旁的那个男的，能对他好点。
毕竟能让这样的一个美女陪他坐公交车，那个男的想来混得也不怎么好……”
对于那男人所写的东西，周波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他刚才之所以拿出手机拍照也只是想警告那人而已，拍照完毕后，周波连看都没看就把那张图片给删掉了。
删掉照片后，周波看着身旁如同睡美人般的蔡嬅，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一些念头。
“以后还是少带她出来好了。”最后，周波这样想到。
一路颠簸到了公交车站。
周波和蔡嬅随后骑着电瓶车回家。
到家后，蔡嬅就立刻上楼去看周凛，而周波则去了浴室梳洗。
洗去了一天的风尘，隔天周波继续上班码字，然后等下班。
下午下班之前，二姐过来找周波聊天。
“老公，待会儿要不要载我一程去饭店吃饭啊？”
周波没想到二姐会这么厚脸皮。
这里的厚脸皮不是说二姐喜欢叫人老公。
对于二姐喜欢叫人老公的事，周波已经“习惯”了。
周波只是没想到二姐竟然会想蹭他的车而已。
实际上，关于尾牙宴，周波原本就是不打算去参加的。
因为去吃那顿饭，周波感觉很没意思。
他在厂里面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他和那些人的关系，除了几个有些仇怨的，其他的都挺一般的。
因此去了之后，周波必然会面临一个要坐在哪儿的问题。
这就有些尴尬了。
所以周波就想对二姐说他不想去。
然而就在这时，周伦打电话过来了，说周凛好像又有些不舒服，她和蔡嬅带她去看病了，家里现在没人，让他吃完尾牙宴后，再给她们打电话。
周波听完之后就有些郁闷。他先打给蔡嬅关心了一些周凛。
然后他挂上电话后，就对二姐说：
“载你可以，但是去了你要把我拉去你们那一桌。”
“啊？这个……你不是和文员……”二姐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能往下说了，于是她赶紧闭嘴。
周波叹了一口气，他就是怕这种情况。
“不过和二姐他们坐在一起的话，好像也不太合适……”周波这样想着，“要不去吃沙县大饭店好了？”
周波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沙县大饭店吃饭时，听见下班铃声响起的二姐已经拉着他走了。
最后周波还是载着二姐去了阿贤饭店。
并且被双莓给看见了。
来到阿贤饭店后，店门口已经停了很多车。
周波找了一个离店门口较远的位置把车停好。
二姐随后一边下车一边问周波为什么不把车不停在店门口。
“停在店门口等下后来有车来了，就不好出来了。”还没吃饭就考虑着怎么出来的周波，因为载二姐被双莓看见，所以就用有些没好气的语气对二姐说道。
“老公，都出来吃饭了，你呢就该开心一点，整天苦着一张脸的话，是不行的哦。”二姐对周波说道。
“切。”周波听完有些不以为意。
他随后把车子锁好，然后上了防盗，接着他便朝着饭店的门口走去。
二姐则没跟着进去，刚才在车上，周波已经跟她说了，到时候各坐各的，回去他也不会载她。
觉得周波真是小气的二姐随后就戴上耳机，边听着《一万个舍不得》，边在路口等三妹过来。
周波进入阿贤饭店后，便跟着人流去了二楼。
来到二楼，周波看到不少熟人。
看到君伟，阿海，阿憨，阿土几人后，周波立即就走了过去和君伟聊起了天来。
周波和君伟是同学，两人之间还是有些话题的。
聊着聊着，两人就聊到了周波以前的一个好友，前几天结婚的事情。
听到周波不知道这件事后，君伟有些惊讶。
君伟随后就扯着嗓子对周波说道：
“他没请你吗？我很多天前就收到请帖了。”
“呵呵。”没收到请帖的周波呵呵笑道。
他这个人，没什么朋友。
他和那人，小学时曾经是同桌，关系也不错，但是他们在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
那人婚宴不请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看见周波只是呵呵笑，君伟便明白周波没收到帖子，他随后就和周波说起了那人在大祖前的那个广场搭了多少棚子，开了多少桌，出了什么鲍鱼海参之类的……
周波渐渐听出了问道，便问君伟他生孩子了没有。
君伟于是不说话了，他傻笑着，然后就找另外的人说话去了。
周波随后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玩手机。
而不久后，四个修补那边的人也过来坐在了周波这桌。
这四人修补的人中，有一个周波认识，他是修补组的副组长，之前周波曾嘲笑过他在村中公路还戴安全帽。
但另外三个人他就不认识了。
就这样，周波，君伟，阿海，阿土，阿憨，四个修补的人凑成了一桌。
一桌一般是十个人，但是现在只有九个。
于是后面又来了一个台干，那个台干就是修补那边的主管，而那个台干坐下后，周波随后就发现那三个他不认识的修补的人，表情就有些不对。
随后当那个台干离开去上厕所时，周波就听到那三个修补的人在小声谈论。
“和这人一起吃东西，我还不如不吃，要不我们走吧！”一个蓬头垢面的中老年人，对另外两个同样蓬头垢面的中年人说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里的话
面对着那个中老年人的提议，另外两个人一起看向了那个年轻的副组长。
“来都来了，先坐吧。”那个年轻的副组长对三人说道。
于是三人就都没离开。
饭局，饭局，吃饭就是个局。
在饭局上，人类的等级是能得到最真实的体现的。
当人类还没进化成人时，它们吃东西时就已经在讲规矩。
只不过当时拳头越大，地位越高，现在则不然。
而就在那个年轻的修补组副组长说完话没多久，整个小船铺层组最美的妞，长腿文员终于来了。
她的出现立即令会场的气氛有了些许改变。
从古至今，美都是一种资源。
而在众人的招呼声中，小船文员最后选择了一桌离周波他们最近的。
长腿文员落座前虽然只是和周波点了点头，但是包括奸臣大姐在内的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有暧昧，不少人的视线随后就在两人之间扫视，有的还小声议论起来。
周波于是感觉他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
同样的，听着那些流言蜚语的邱志伟也是。
作为一个有些玻璃心的反派，邱志伟随后就找了一个借口，去一旁抽烟了。
不过，他抽着抽着，就感觉他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于是他随后又回去落座了。
时间来到六点半，随着压轴的老外们以及总经理助理等人登场，饭局终于开始了。
饭菜不算什么是好菜，都是一些本地的特色菜，比如大肠血，小肠灌蛋豆腐等。
而且饭店上菜速度很慢，本身，按这边的习俗，宴席的菜就是要一道一道上的，加上上菜速度慢，还有各种敬酒以及表演环节，所以周波预计饭局结束后，蔡嬅和周伦应该已经带着周凛回家了。
周波正这么想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就有点像是马屁精的家伙上台去演讲了。
那个马屁精一通歌功颂德后，场面时不时出现虚假的热闹，以及皮笑肉不笑的欢乐。
而长腿文员和总经理助理在假笑完后，都第一时间看向了周波，随后才是彼此。
当一群人大笑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先看向自己喜欢的人。
长腿文员和总经理助理目光交汇的下一秒，总经理助理就转移了视线，继续盯着周波。
连笑容都懒得奉献一个的周波却只顾着用手机查看他那本小说的最新情况。
看完之后，周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回去之后，得忙了。”周波这样想着，对于饭局更加不耐烦了。
饭局临近末尾时，看见已经有人借故离开，周波随后也跑去给蔡嬅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良心未泯的周波先是关心了一下周凛的情况，随后就问出了他内心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你们现在到家了吗？”
“还没，不过快了，你吃完了吗？”蔡嬅问。
“差不多吧。”周波说。
“我们拿完药后应该也能走，你吃完了，要不先来医院载妈妈回去。”蔡嬅对周波说。
“好的。”周波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随后他也没回去和那些人告别，直接溜了。
出了阿贤饭店后，周波只觉得神清气爽。
和饭局上的酒酣耳热相比，哪怕是凛冽的寒风，周波也觉得怡人。
因为周波的先见之明，所以他很快就能开着电瓶车去医院。
而周波走后，一些先出来的人还在店门口挪车，想让他们的车子有条出路。
智力上的优越感让周波随后去医院的路上，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而周波来到了医院后，周伦和抱着周凛的蔡嬅也刚好走出了医院大门。
然后，蔡嬅开始孔融让梨，而周伦则直接选择了去增加她微信运动的排名。
载着蔡嬅和周凛回去的路上，被用毯子蒙着的周凛发出的哭声，混着呼呼的风声一起传进了周波的耳朵里，然后穿进了他的心里。
家，是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身为一家之主，却只能用人肉挡风玻璃帮周凛挡风。
凛冽的寒风在此时化作了尖刀，开始扎心了。
“不钻营，不力争，结果就是这样。”载着蔡嬅到家后，反身回去载周伦时，周波这样想着。
这时的周波，心里对于周凛出生时，他所做的那个决定，产生了“怀疑”。
刚开始时，周波以为他不会后悔，然而不久后他就反悔了。
而现在，周波觉得那鸟系统的“惩罚”，其实换个角度来说，好像也是一种变相的激励。
系统：我必须跳出来说两句！！这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宿主！！！
周凛不能打工。
那就不能打工吧。
只要他足够强大，周凛不打工完全是有可能的。
然而系统给他一把剑，让他去开疆辟土，他却转身就把“那系统”给扎了个透心凉。
性格决定命运啊。
周波在半路上，遇到了周伦。
周伦的腿当时已经酸得不行了，嘴上却还是说要自己走回家。
周波自然是不可能让周伦真的走回家的。
他给了周伦转了几块钱，让她坐公交车回家。
额，好吧，周波没有这么做，他最后还是把周伦劝上车了。
上车后，周波没话找话说了几句，然后周伦就反客为主问周波说：
“刚才我路过阿贤饭店门口，听到那里面的的声音还挺热闹的，门口的车也还很多，你是不是提前走了？”
“吃饱了不走待在那里干嘛？”周波说。
“唉！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说这种话！你这样提前走人，有没有和同桌的人告别？”知子莫若母的周伦问周波道。
“没有。都是一些不太熟的人，不说也没事。”周波不以为意地说道。
“唉！我就知道会这样。你啊你，这样子是不行的。你们厂里很多人都是我们本地的，人家不仅会觉得你没礼貌，也会觉得我没有教好你，以前去参加别人红白喜事时，我就教过你吃东西只能吃眼前的，没听到炮声不能离席，如果有事要走也要先和同桌的人说清楚，你怎么就……”
“好了好了，别说了，烦不烦啊！”其实是想孝顺周伦的周波，最后却不孝地打断了周伦的话。
心里的话，我想要带你归家。
在那寒夜街吧，哪管它是真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