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超前教育
周波挑中的那套衣服，蔡嬅自然是不会买的。
不过，为了满足周波，同时也满足蔡嬅自己的购物欲.望，蔡嬅随后就对周波提出了一个建议。
周波听完蔡嬅的话后，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收点利息。
翌日，没有吹牛B，而是吹了另外的那啥的周波，像以前那样去上班了。
来到厂门口时，周波又遇见了那两个粉领。
她们这次在谈论的话题是她们各自的弟弟所生的小孩。
“我弟弟家那个可可，现在刚上小班，已经会背唐诗三百首了。”那个化妆得像妖怪的女粉领说道。
另一个没有化妆，但本身就像妖怪的人随后就说：“我弟弟家那个快快，也刚上小班，但是他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都会了。”
周波在后面听得差点喷饭，他没想到这两个女的竟然在攀比这个。
周波好歹也是当过老师的，他知道这种“超前教育”的危害。
所谓的超前教育，是指不符合年龄段的教育。
它要求孩子学习较大龄孩子的知识，来达到看上去“比其他孩子更聪明”的状态，这里面包含了许多父母的功利性心理因素。
它不仅会扰乱办学教学秩序，同时也会损害孩子的心理健康发育，限制孩子的全面发展，影响孩子的一生。
周波觉得，他将来肯定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陷入超前教育的泥潭的。
但是周波这么想，不代表蔡嬅也是这么的想的。
信奉超前教育的人，说的一些话，有时挺诛心的。
就比如这句：
“你不学就不学，我家孩子反正是要学的，等将来上了小学，我看你家孩子跟不上时，你怎么后悔！”
上面这话的诛心之处在于，他们把那些“不和他们一起着急”的人，说成了“不负责任”的父母。
有些人受不了这种“刺激”，后来也跟着着急了。
然而急有用吗？
呵呵，有的。
它唯一的用处就是把一个本该快乐成长的小孩，变成一个空有超人一等的优越感却无求知欲.望，独立性差，劳动技能低，不通人情，虚荣，懦弱而又自私的人。
打卡完毕，周波去了裁布间，又是一个上午的工作，然后是一个下午的工作。
上完班，周波回家洗吹吹后，问蔡嬅那两个快递到哪了。
蔡嬅说已经发货了，预计“大长假”开始那天能到。
隔天一早，周波起来刷牙时，蔡嬅也被她好几天前设置好的闹钟给吵醒了。
蔡嬅看了一眼手机，这才想起明天得去烧金的事情。
于是蔡嬅就吩咐周波要去帮她买烧金要用的祭品。
周波边刷牙边问问蔡嬅要买什么，蔡嬅说要买猪肝，面线，鸡蛋，香蕉，红枣。
周波听完，漱了个口，然后他就对蔡嬅说面线和鸡蛋家里有。
“我记得面线是有的，但是鸡蛋数量够吗？”蔡嬅问。
“不知道，我下去看看。”周波说。
“嗯。”蔡嬅应了一声，然后她就继续睡觉了。
周波很快就下了楼，过了一会儿，他就给蔡嬅发信息：
“只剩两颗鸡蛋了。”
“那你买一斤吧，记得不要磕破了，猪肝你随便买点，香蕉多买点。”蔡嬅随后回复道。
周波说了声好，接着他就给他自己盛了一碗粥放凉，然后他就骑着蔡嬅的电瓶车去了市场。
买了肝蛋香枣后，周波看到市场有人在卖手工月饼，于是他在回去的路上，顺路去了超市，买了一盒月饼准备中秋那天，送给他的老丈人。
买完月饼后，周波回到家。
周伦看着周波拿着大包小包的，有些惊讶，她于是开口问周波买这些东西是要干嘛。
“月饼是要送给蔡嬅她父母的，其他的都是准备明天要去菜堂烧金的。”周波说完后就把那些东西一一放好，然后他就去饭桌上吃起了早餐。
周波喝完一碗粥时，蔡嬅从楼上下来了。
下来后，蔡嬅便问周波东西都买了吗。
“都买了。”又去电饭锅盛了一碗粥的周波对蔡嬅说道。
“那就好……咦！哪来的月饼，是谁送的？”蔡嬅看到了那盒月饼，她随后就用有些惊讶的语气说道。
“哪里会有人送月饼？这是我买的，准备过几天送给你爸妈。”周波边拿着那碗粥，走到桌前，边笑着说道。
“你傻啊！你怎么会买这个？！我爸妈根本就不吃这东西的！你买之前应该和我说的，你在哪里买的，花了多少钱？”蔡嬅听到周波说的话后，有些激动地说道。
“在超市买的，两百多。”周波放下手中的碗，突然感觉里面的粥一下子就不香了。
“那么贵？！”一旁一直在偷听的周伦忍不住开口说道。
“还行吧。我想她爸毕竟是当厂长的，送太低档次的，不太好，所以就……”周波没有再说下去，他此时也觉得他有些冲动了。
“我的天啊，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之前还说过，超过十块的东西，都是贵的来着，怎么现在两百多就不贵了？”蔡嬅有些无语地说道，“还愣着干嘛？！趁现在刚买，你赶紧去退啊。”
“退？这……那中秋节怎么办？难道不用送……”周波还想说话，但是蔡嬅却打断了他的话。
“都是一家人，送什么送，快去啊！”蔡嬅催促道。
“我不去！我感觉还是得送，反正买都买了，我……”
“你什么你？！我都说了我爸妈不吃这东西的，以前也有人送我爸妈月饼，但是全部都被我妈给拿去喂鸭子了，你不要再说了，赶紧去退！”蔡嬅再次打断了周波的话。
周波不说话了，他有些拉不下面子。
一旁的周伦看出了周波的心思，随后她就开口说她去退。
周波却对周伦说，那个超市的外地人又不认识她是她妈。
蔡嬅听完问周波，那那张购物小票呢？
“没拿。”周波说完，就闷头喝起了粥。
“你！你怎么没拿？！”蔡嬅无语了，周波这人对于购物真的是太随意了。
“没事的，我去试试，应该能行。”周伦说完就拿着那盒月饼，走向了后门。
而看着周伦的背影，周波却突然想到，没有接受过超前教育的孩子，其也不一定好到哪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博饼
那盒二百多块钱的月饼终究是被周伦给退掉了。
对于长年做生意的周伦来说，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对于周波这种不会做生意的人来说，这事的难度系数明显有些过大了。
周波不喜欢和人发生矛盾，他认为把生命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摩擦中，简直是毫无意义。
因此，每当有要和人对立的事情发生，周波就会不自觉地选择避让。
实在避无可避时，周波才会硬着头皮去面对。
而面对面时，如果能委曲求全，周波大部分时候也会选择妥协。
这是什么精神？
这不是奉献精神，这就只是——懦弱，仅此而已。
周波随后就骑着蔡嬅的电瓶车去上班，然后下班回家洗吹吹后，周波旧事重提。
在被蔡嬅三令五申地说不用买月饼后，周波最后还是选择了偷偷去超市买了几个散装的月饼回来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隔天早上，星期六，大长假的第一天。
蔡嬅这天，起了一个大早，因为她要去菜堂烧金。
要用来拜拜的东西，蔡嬅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因此两人去到菜堂时，时间还相当早。
不过两人虽然早，但是还有人比她们更早。
这人不是那个开门人，也不是瑰姗，而是张梅。
张梅是周波的好友林泉的高三同学，她和林泉，还有陈姓女工，奸臣大姐都是前坂村的人。
张梅长相一般，和周波也没什么往来，不过，周波在菜堂看到她时，还是感到了惊讶。
同样的，张梅看见了周波后，也有些惊讶。
张梅是前年嫁到郭任村的，而同她一样嫁到郭任村的前坂村人很多，包括林泉的大姐，还有周波的初中同学张美莲等人都是。
周波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张梅，张梅也没想到周波竟然能娶到比张美莲还要美的美女老婆。
不过两人对彼此都不熟，因此也没打招呼，只是简单地擦肩而过，
回去的路上，周波对蔡嬅感慨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蔡嬅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周波便把刚才遇到张梅的事情和蔡嬅说了。
蔡嬅听完后，觉得周波说的挺有道理的，不过郭任村和前坂村离得不远，前坂村的很多人不管是幼儿园，小学还是中学都会选择来郭任村就读，甚至是毕业后他们也有的，还会留在郭任村工作，因此有人从前坂村嫁过来郭任村，其实挺正常的。
周波听完蔡嬅的话，随后就多嘴提了他的初中同学张美莲也嫁过来的事。
“张美莲？”蔡嬅念着这个名字，思索了起来。
“嗯，我初中同学，人长得挺好看的。”周波说道，浑然不觉他这话一出口，会引起蔡嬅的警惕。
“哦，！原来是个美女啊！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能记得她，说说，你当时是不是对她有意思？”蔡嬅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周波说道。
“额……”周波听到蔡嬅这么说，这才发觉他失言了，“这个真没有！她人虽然漂亮，但是***……我是说胸部没你大。”
“你竟然还观察她的胸部！！”蔡嬅一下子就抓住了周波话里的“把柄”。
周波顿时无语了，说实在的，他真没干过这样的事，他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因为蔡嬅当时的“引力”就已经很大了，但是他如果说了，这不是等于承认了他当初偷看蔡嬅胸部的事实了吗？
所以周波只能沉默了。
蔡嬅随后又揶揄了周波一阵，直到回到家后，她才失去了兴致。
蔡嬅没有追究周波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周波和那个张美莲只是同学关系。
毕竟能看上周波的人，也就只有眼瞎的她了。
两人回到了周波家里，一番休整后，周波难得开口说要去蔡嬅家里。
蔡嬅于是就和周波一起回去了。
去的时候，周波带上了那些散装月饼，而不出意外，蔡嬅的老妈并没有看上周波送的那些月饼，她让周波拿回去吃。
周波不想拿，但是蔡嬅最后帮他拿了。
而最后，那些月饼落入了周文的肚里，周文因此还坏了肚子。
翌日，农历七月初七，中秋节。
这天，周文一个人去卖鱼，而周伦没出工，她要负责烧金拜拜。
对于周伦来说，今年的“乞巧节”有着特殊的意义。
因为按照规矩，七月七日为“床母”诞辰，要祭祀婴儿神床母。
在这天，人们要供祭床母，供品要有鸡酒油饭，并烧床母衣，以拜谢床母保护幼儿。
虽然此时周家还没有香火，但是蔡嬅已经有了身孕，因此在周伦看来，祭拜床母，保佑蔡嬅肚子里的孩子，是必要的。
而且，七夕同时也是另一位神明，七娘妈的生日。
七娘妈和床母一样，都是儿童的保护神，七娘妈又称为七星娘娘或天仙娘娘，又称七仙姐或七仙姑。
民间信仰七娘妈者，要在七夕当天黄昏供祭，供品有软稞、圆仔花、鸡冠花、茉莉花、树兰、胭脂、白粉、鸡酒油饭、牲礼、圆镜，除了这些东西外，必不可少的还有一座纸扎的【七娘妈亭】。
七娘妈亭，也叫七娘亭，顾名思义，就是有七仙姐的亭子，而亭子主要的材料是竹篾和绘有图画的纸，先用竹篾搭出亭子的基本框架，然后再把纸糊上就行。
因为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周伦这天，几乎是从早忙到晚。
而周波能帮上忙的，就只有骑着蔡嬅的电瓶车，载着挑着担的周伦去烧金而已。
傍晚时分，周伦把七娘妈亭付之一炬。
周波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感触。
火焰最后没把七娘妈亭彻底带走，剩下的住家，按照旧习俗其实另有安排，但是周伦并没有那样做。
时代在发展，旧的传统文化也在改变。
周波不知道等到他的孩子出生时，他和蔡嬅是不是还会在七夕烧七娘妈亭。
也许会，也也许不会。
不过，作为华夏传统情人节，周波觉得他有必要在这天晚上做点什么。
于是周波就想约蔡嬅出去走走。
但是蔡嬅没有同意，因为她晚上有活动，她要去他爸厂里博饼。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赏月
当天晚上，蔡嬅什么都没博到，而蔡嬅老爸却博到了状元。
状元的奖品还是挺多的，除了月饼，牙膏，洗发水，还有五百元奖金。
不过，蔡嬅的老爸不吃月饼，那盒月饼之后便被蔡嬅拿回了家。
蔡嬅拿着月饼回到家后，便把月饼放在楼下，然后她就喊周文和周伦去吃。
不过二老对月饼，兴趣不大，尤其是周文，现在他对月饼是“避之唯恐不及”。
放下月饼后，蔡嬅便上了楼。
来到卧室时，蔡嬅看见周波躺在床上玩手机。
蔡嬅看见周波这样，便叫他起来，一起去阳台赏月。
周波没想到蔡嬅这么有兴致，便拿着手机下了床。
谁知蔡嬅竟然在这时提出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
“出去看月亮，带什么手机呢？放下。”
周波只知道不能用手指着月亮，不然月亮会在晚上来割你的耳朵，却没想到带着手机去赏月也是不行的。
但实际上，蔡嬅的说法是挺有道理的。
任何雅事，一旦带上了手机，味道起码要减少三分。
两个人随后就从屋内来到了屋外的阳台。
这阳台，前些天周文才上来拖过，虽然她边拖地边对蔡嬅说，她被周波煮夜宵的声音，吵得晚上都睡不好，牙齿都浮了起来，但是阳台没像以前那么多灰尘，倒是真的。
周波没想到周伦竟然会说他煮夜宵吵到她的事，要知道他可是连餐具和锅子都没洗的啊。
额，言归正传。
经过这段烟火气十足的对话后，两人便走到了阳台边上，抬起了头，看起了月亮。
月亮像吴亦凡的大碗宽面一样又大又圆，它将皎洁的月光撒在两人的身上。
蔡嬅伸出手去牵周波那刚握过手机的满是细菌的手，周波回头看着蔡嬅，想卖弄一下风月，便说起了月和乡愁的联系。
蔡嬅听到周波这样说，便问他是从哪里看来的。
周波老实回答说他是从很久以前的一期《读者》上看到的，那篇文章的作者是贾平凹。
说完这话后，周波就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以前读书时，周波曾有过一个心愿，那就是给《读者》杂志投稿，成为一名“作家”。
这个心愿，周波一直没有完成。
因为他缺乏投稿的勇气，更缺乏能被录用的实力和自信心。
一晃好几年过去了，一只被主流文学打压的网络文学开始抬头，周波也开始创造网络小说。
曾经的《读者》梦，已经离周波越来越远。
若不是看到这月，周波……
“你怎么了？”蔡嬅突然开口，打断了周波的思绪。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周波说。
“什么往事？”蔡嬅追问。
“没什么。”周波有些难以启齿。
“说呀。”蔡嬅催促道。
“真没什么。”周波依然不从。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我就打你孩子了！”蔡嬅说着就举起了另一只手，作势要打她的肚子。
周波还能怎么办，只能把他以前的作家梦告诉了蔡嬅。
蔡嬅听完，并没有嘲笑周波，她反而问起了周波他以前都写过什么来着。
周波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之所以走上写作这条路，其实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和蔡嬅有关。
无论是他写的日记，还是捏造的小说，蔡嬅的影子都深藏其中。
而在那个荷尔蒙纷飞的年代，周波甚至还曾写过一本以蔡嬅为主角的官能小说。
里面的手段，如果被蔡嬅知道了，周波觉得他怕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但，那本小说，却是他心里对当时的蔡嬅，最真切的想法。
他就是想和她做，做到天昏地暗，肝脑涂地的那种。
年轻时，谁都有这样血气方刚的时候。
只是有的人后来展开了行动，有的人选择口花花，还有的人只是偷偷摸摸地在文字上yy而已。
当初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已经实现。
然而周波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那种满足感。
蔡嬅此时已经到了怀孕后期，周波不能进入已久，周波认为不能进入是主要的原因。
然而，周波却也隐约察觉到了，在这层主要原因之外，还有其它的原因存在。
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现实，终究还是现实。
在幻想和现实之间，存在着一条无法弥合的鸿沟。
欲壑难填，周波只能选择无视。
“我真打你孩子了啊！”蔡嬅的话又将周波唤醒。
“你打吧。”周波笑着说，“如果你舍得的话。”
“你！你……”蔡嬅没想到周波竟然会这么说，一时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过蔡嬅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她不舍得打孩子，但是她能打周波啊。
于是蔡嬅就对周波使用了“菜花拳”。
周波不敢反抗，只能被打得频频喊饶。
一番玩闹过后，两人随后就回到了卧室。
关上阳台的门，关掉月光，外面的世界的纷纷扰扰，爱恨情仇，从这时起，都与两人无关。
接下来，就是属于两人的世界。
隔天，太阳照常升起。
吃早餐时，周波突然感到牙齿有点疼。
结果经过周伦一检查，发现周波的后臼齿已经蛀牙了。
周波此前从来没有蛀牙的经历，因此有些惊讶。
周伦随后就建议周波趁着放假赶紧去拔牙。
周波随后就坐着周文的电动车，去了外村一间牙科诊所拔牙。
整个拔牙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拔出那颗蛀牙后，那个医生直呼周波好运，他说那颗蛀牙挺难拔的，一不小心就会怎么样怎么样。
然而，周波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那医生几分钟就从他手里拿走了五十元。
回去的路上，周波还有些心疼。
然而，此时的周波根本就想没过那医生让他不用再受蛀牙之苦的事。
因为老妈的经历，周波对于医疗，有着很深的偏见。
这种偏见，和周波对于教育的偏见一样，都是一种片面的想法。
事实上，无论是医生护士，或者教师校长，他们中大部分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只是，一颗老鼠屎，就能坏了一锅粥。
而周波，恰好两颗老鼠屎都遇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螃蟹粉丝煲
隔天，蔡嬅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蔡嬅随后就叫周波去看外面天气怎么样。
周波下床看了一下，回来告诉蔡嬅说没有下雨。
蔡嬅于是就起来准备。
周波看见蔡嬅起床，也忙下楼去洗漱，然后他早餐也没吃，就骑着蔡嬅的电瓶车去找大憨。
大憨虽然名字有个憨，但是一点儿也不铁憨憨，周波花了不少钱，才修理好了后视镜和转向灯。
周波修好车回家后，蔡嬅已经下楼了。
“你吃了没？”蔡嬅问周波道。
“还没，要现在去医院吗？”周波文蔡嬅道。
“不用，你先吃吧，我去菜堂点个香。”蔡嬅说着便要出门。
“你不吃早餐吗？”周波问。
“要验血的。”蔡嬅说完就直接走出了大门。
周波随后对蔡嬅说了一声，让她要小心点，之后他就去吃早餐了。
蔡嬅来到了菜堂门口时，发现有个赤着脚的老奶奶在里面念佛经。
而当蔡嬅进去，拿着供桌上的香，准备点香时，那个老人刚好念完了佛经，她随后起身将佛经收好，然后和蔡嬅寒暄起来。
一阵寒暄过后，那个老奶奶就对蔡嬅说了一声她很有佛缘，之后她就走到了门外，穿上拖鞋，走了。
蔡嬅点香向神明祈求孩子平安后，就回到了家。
此时周波也已经吃完早餐，准备出发了。
两人随后就坐着电瓶车去了莲花医院。
结果蔡嬅早上被抽了五管血，然后下午就被说贫血要补血。
补血的话，猪肝不错。
但是动物肝脏，蔡嬅不怎么喜欢，于是周波就骑着蔡嬅的电瓶车去买了些菠菜。
结果买菜时，周波竟然遇见了昨天害他出车祸的那个女人。
周波认出那人时，那人也认出了周波，她的眼神于是变得有些躲闪。
如果她是一个过来买菜的顾客，那么她此时肯定已经跑了，但是很可惜，她不是，她是店老板的女儿，而她的妈妈刚出门了，现在是她在看店。
于是犹豫了一下，那女人随后就对周波道起了歉。
周波不是一个喜欢为难别人的人，然而，眼前这女人的道歉来得实在是有些晚。
而且法律也没有规定，别人对你道歉，你一定要原谅她，所以周波什么也没回应，坐上车子就离开了。
那女人没想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她都主动道歉，周波竟然还不原谅她。
于是她看着周波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跺了一下脚，然后说道：“哼！什么人嘛，真是的！”
对于这女人的抱怨，周波自然是不知道的，周波随后干脆去了超市买菠菜，买完之后，他就回了家。
吃完晚饭后，蔡嬅上楼休息，周波随后也跟了上去，但是周波刚上去，就被蔡嬅又叫下楼去收衣服。
周波于是下楼把他和蔡嬅的衣服都收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收蔡嬅的胸罩时，周波发现她的胸罩好像有些变形。
于是上楼后，周波就对蔡嬅说了这事儿，问她是不是洗衣服时洗太久了。
蔡嬅听完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事儿，她也挺无奈的，但是胸要变大，她也没办法啊！
“和洗衣机没关系，应该是我的胸部又变大了。”蔡嬅说。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我前些日子就觉得手感有些……额……当我没说，我去整理衣服！”周波随后就开始叠起了衣服来。
蔡嬅躺在床上，看着周波随意摆弄着她的内.衣.裤，她很想让周波放着，让她自己来。
然而早上被抽了五管血的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也只能任周波随意摆弄了。
周波很快就把衣服都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周波整理好衣服后，蔡嬅让周波关掉电灯，说她想睡觉。
周波说那他待会儿去客房睡。
蔡嬅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好。于是周波就关灯出去了。
隔天早上，蔡嬅的身体有了些许的好转，吃了三碗的地瓜粥，周伦夸她这样很好。
周波不甘示弱，也吃了三碗，周伦说他都那么胖了，还吃那么多。
周波顿时无语了，他问周伦道：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周伦说：“你问你爸去。”
周波当然不会去问他爸，他只是默念着宁静以致远，让他自己冷静下来。
隔天，有个亲戚孩子结婚，周波代表周家去吃喜酒。
喜帖上写着，喜宴晚上六点半开始，于是周伦就劝周波六点去占位子。
周波虽然知道六点去太早，但是他最后还是听周伦的话先去了。
喜宴的地址在尤府王爷庙的篮球场，周波去时，还有很多空的桌位。
周波随后便随意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桌子坐着，然而不久后，周波就被那个亲戚那边的人请到了一个靠近一个大音响的桌子。
周波落座后不久，就有两对年长的夫妻带着他们各自的女儿过来入座，周波不认识这些人，那些人也不认识他。
周波随后就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忍受着吵闹的音乐。
快七点半时，又有一对夫妻带着他们的女儿过来坐下。
那小女孩的梳着马尾，头上有个发圈，长得挺像古力娜扎的，很是可爱。
而这三人落座后不久，喜宴就开始了。
第一道菜上的是冷盘，捆蹄的滋味不错，但是土笋冻的味道，周波就有些不敢恭维了。
随后的菜，就接连不断地上了上来。
这其中最令周波喜欢的是螃蟹粉丝煲。
这个季节的螃蟹，味道还是可以的，粉丝吸满了螃蟹的鲜味，吃进嘴里，那滋味简直让人停不下来。
这盘螃蟹粉丝煲，没几下就被众人给吃完了。
那个长得很像古力娜扎的小女孩，吃得最多，周波看着他那狼吐虎咽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到：
“这孩子，莫不是家里很穷哈？”
吃完螃蟹粉丝煲后，众人随后就把盘子上的一些垃圾倒入了煲中，不久后，有人过来上菜，那个满是垃圾的煲就被上菜的人给拿走了。
这时，周波注意到那个小女孩看着那个煲的眼神有些奇怪，他正好奇时，突然就听到那个小女孩说：
“妈妈，那个阿姨好可怜，她们只能吃螃蟹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咸
大家听到那小女孩这样说都笑了。
喜宴不久后，就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整场喜宴，周波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比较不满意的，就是音响的声音有些大。
但是周波也知道，音响之所以大声也是为了营造气氛，所以他也没过分计较。
炮声响起，人群散场。
骑着蔡嬅的电瓶车回到家后，周波心里对生女孩的愿望又强烈了几分。
毕竟生个男孩，要准备的那些东西太贵了。
周波是个不想努力的人，他甚至也不想变得有钱。
不然凭借他现在的“本事”，他其实可以像他所看到的那些小说中的男主角那样去开挂变现。
可他仍然留恋他现在的平静生活。
在外部环境没有发生巨大改变的情况下，周波不会去想着改变。
他总觉得改变了，他就【不再是周波】了。
日子平静地过着，翌日，周波和蔡嬅一起去菜堂点香。
走在路上时，蔡嬅对周波说起了她之前在菜堂遇见的那个老奶奶对她说，她很有佛缘的事情。
周波听完后就问蔡嬅什么是佛缘。
“我也不太懂，大概是说我与佛比较有缘吧。”蔡嬅说。
对于蔡嬅这个回答，周波不是很满意，毕竟蔡嬅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与佛祖有缘分，这不就是佛祖在给他戴绿帽吗？
小哀同学：你牛B！
于是周波就边走边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什么是佛缘。
网页打开的速度有些慢，过了许久网页才被打开。
“佛缘简单的来说就是心与佛的交流，我们不要认为自己表面上做得很虔诚，就是具有佛缘了，真正的与佛有缘，需要做到用心灵去和佛陀沟通。”
看到这段说明后，已经走进庙内的周波对正在用打火机点香的蔡嬅说，她这是要和佛祖谈柏拉图式的感情的节奏。
蔡嬅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变，她随后就让周波不要乱说话，不然她就要用打火机烧掉他的那根。
周波听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他随后赶紧忏悔。
点香完毕，周波和蔡嬅就回家了。
两人到家时，周伦已经煮好了稀饭，但是周波看到没有“咸”可以配，他便想自己“拷咸”。
这里要说一下，所谓的“咸”，其实是周波所在地区，常用来下饭的一种菜的俗名，而“拷”则是一种烹调手段，。
周波经常吃这种“咸”，以前小时候，周波的妈妈周伦会用她自己酿造出来的酱油，以及豆豉，搭配猪肉或者鱼一同卤制。
这样卤制出来的“咸”，味道咸鲜，十分下饭。
但到了现在，手工酱油和豆豉早已经很难寻觅，周波能用的就只有酱油和水。
周波随后就开始了“拷咸”，他先热油炒肉，然后等肉变色后，再下酱油和水闷煮，起锅前他才会放盐和味精调味，不久后，一道“咸”就上桌了。
然后蔡嬅就抱怨周波拷的咸太油，周波听完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他趁着周伦不注意，便指了指蔡嬅的胸，说她那里更油！
蔡嬅被周波这句话憋得说不出话来，她想打周波，但是碍于周伦还在，她不敢放肆，于是她便只能闷头喝粥。
吃完早餐后，气也消了的蔡嬅看了一下手机。
转眼间大长假已经快到尾声了，明天过后，周波就要回去厂里上班，她于是就想抓住长假的尾巴，让周波多带她去外面玩玩。
不过早上是不行了，刚才走去点香，回来又吃了东西，蔡嬅得休息一下。
蔡嬅这一休息，就休息到了午餐时间，然后她又接着午睡，直到下午四点，蔡嬅才起来让周波带着她去买鸡肉卷，然后去海边走走。
在海边吃鸡肉卷，别有一番风味。
期间两人还看见了一个坐在泡沫垫上出海要去放网捕鱼的人。
周波看着那人的身影慢慢漂向了海中央，突然想起了《汪洋中的一条船》。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以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式生活着。
周波不知道那个人这一趟会收获多少，甚至也不知道他能否平安回来，但一个人，一张网，一个泡沫垫，他就这样生活着——也不用去厂里帮人打工，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吃完东西后，两人沿着堤岸走了一下，没过多久，两人就回家了。
吃晚饭时，周伦突然问蔡嬅要不要订羊奶来喝。
蔡嬅有些疑惑，周伦随后就说，下午他们出去时，阿芝阿姨有过来，她说喝羊奶对孕妇身体好，嗨能让孩子生出来后肤色更白嫩。
蔡嬅听完有些意动，便答应了。
得到蔡嬅的同意后，周伦随后就去找人订羊奶。
没过多久，周伦就和那个卖羊奶的人订好了价格，五元一杯，新鲜现挤，送货上门。
周波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蔡嬅生完孩子后，他要和孩子抢奶喝。
如果抢不过，那他就让孩子去喝牛奶，而他自己独享。
嗯，就是这样。
当天晚上，周波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蔡嬅。
结果蔡嬅当场就拒绝了周波。
“你想喝我的奶，门都没有！”蔡嬅对周波如是说。
周波听完并不在意，他原本就是在和蔡嬅开玩笑的，他再怎么人面兽心，也不会和他的孩子抢奶喝。
应该吧。
两人随后又闲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两人就聊到了地震逃生的事情。
蔡嬅问周波，如果半夜发生地震他会怎么办。
“我会第一时间跑到屋外。”周波说。
“你平时都不穿睡衣，只穿着一条内裤，你这样跑出去你不怕被人笑吗？”蔡嬅问。
“切，都地震了，谁还在意这个，能活着就好。”周波说。
“那我呢？我和孩子死了也没关系吗？你爸你妈呢？”蔡嬅问出了诛心之言。
“我……这……”周波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把问题扔给对方就对了。】
“那你呢？你会怎么做？”周波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问蔡嬅道。
“我会带上孩子，叫上你妈妈和你爸爸，甚至是喊我隔壁的家人一起逃跑。”蔡嬅说。
“我靠，那我呢？”周波问。
“你嘛……”蔡嬅笑着说道，“除非你穿好衣服，否则我是不会带你出去丢人现眼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电视的声音
两人聊着聊着，然后睡去，再醒来时已经是隔天。
今天是长假的最后一天，周波醒来后便想着他还有什么事情要去做。
结果想了半天，周波只想到了要去理发。
对于大部分男人来说，理发这种事情，基本上每个月都得来那么一次。
于是那道该去哪里剪头发的选择题又出现在了周波的眼前。
是去哑巴开的店，还是周波同学开的店，又或者是去万涵最呢？
什么？你问大自然哪去了？
呵呵，大自然，这选项，不存在的。
不过，周波还没想出答案呢，蔡嬅却又来事了。
喝完羊奶后，蔡嬅对准备出门的周波说要去菜堂点香。
周波没有意外地同意了。
他其实很喜欢和蔡嬅去点香。
每次牵着蔡嬅的手，走在那条小路上时，周波的心里都会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蔡嬅一起闻着檀香的味道，然后感到心安宁静的感觉并不一样，但是二者都很舒服。
那一方静谧的天地，在那个时候，都是她们的，那是属于他们共有的世界。
这种两人世界的感觉，周波很享受。
然而，这次，那条小路却不能走了，有户人家门口停了一辆车，蔡嬅和周波只能改道。
这次改道，经过了蔡嬅爷爷的家，当时，蔡嬅爷爷正一个人坐在门口处的椅子上看着报纸。
蔡嬅的爷爷今年年近九十，他一个人住在蔡嬅她们老家前的一个屋子里。
由于身体硬朗，蔡嬅爷爷的日常生活起居并不需要别人照顾。
蔡嬅爷爷膝下有十一个子女，由于儿女众多，爷爷对他们的照顾不能个个尽心。
子女们成年以后，或是旅居香港，偶尔归来看望他几次，或是只隔着几间房子，却大半月没见一次面，更有的已经阴阳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蔡嬅结婚后，去看望过蔡嬅爷爷几次，每次去总会带些东西。
蔡嬅爷爷不缺那些东西，可是子女们和孙女们能给的，却往往只有那些东西。
蔡嬅奶奶走后，蔡嬅爷爷常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蔡嬅说她以前路过时，常可以听见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
那声音很大，但驱散不了独处的寂寥。
周波听到这里，心里突然这样想到：
他将来不想一个人看报纸，不想一个人看电视，他希望蔡嬅能走得更远一点，再远一点，远到向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世界已经先走一步最好……
对于死亡的恐惧，缠绕在了周波的心头，即便蔡嬅不说，周波也能知道她为什么不常走这条路去菜堂。
因此在随后点香时，周波对神明许下了，希望他们都能长命百岁的愿望。
随后回去的路上，周波和蔡嬅的手十指紧扣，秀起了恩爱。
回到家后，周波坐上蔡嬅的电瓶车去找哑巴。
这次哑巴终于在家。
看到周波进来，哑巴便拿着一张打印了很多字的A4纸让周波选择“怎么剪”。
周波指了指“剪短”，“不留耳后”，“不留后面”等三个词，然后他就走到了洗头池，让哑巴的哑巴老婆帮他洗头。
哑巴的年纪和周波差不多，可能还年轻一些，他娶的老婆也是个哑巴，不过哑巴和哑巴的老婆都愿意干活，两人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周波没掌握什么谋生的技能，他高不成低不就，这辈子注定随波逐流。
然而哑巴守着他的小店，日子却能过得和公务员一样安稳。
理完发后，周波对于打工，心里又多了几分埋怨。
“不管是那个渔民，还是这个理发师，大家都有一技之长，而我呢？我能干什么？”周波问他自己，然后理完发后他又问了小哀同学。
结果小哀同学说她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
周波听完顿时无语了。
回去的路上，周波在想他这两天的反常，应该和“节后综合症”有关。
节后综合症实际上并不是指某种具体的疾病，而是指放假之后出现的各种生理或心理的表现，属于一种亚健康状态，是短期适应障碍的体现。
经过连续几天假期的吃喝玩乐，到了上班前，一些上班族们就会出现焦虑、郁闷、烦躁等情绪，甚至对上班怀有恐惧的心理。
周波知道这是生物钟的问题，过些天适应了就会好。
但，真的好吗？
与其这样庸庸碌碌下去，倒不如开挂……
额，算了，我周波不想开挂。
还是洗洗睡好了。
隔天，周波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班。
不久后，罗大姐再次到来，然而她的精气神却和周波完全不同。
能够上班，对于罗大姐来说，是一种幸福。
多年来的打工生涯，早已经让罗大姐养成了上班就能赚钱，赚钱就能生活的思考模式。
她也渐渐喜欢上了上班。
干一行，爱一行，罗大姐觉得她也活得不错。
当然了，如果能加班的话，那就更好了。
金钱的确不能使所有的人幸福没错，但它却能让大部分的人少些痛苦。
但对周波来说，这种思考模式，他无法接受。
周波从小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诉他打工是不好的。
无论是父母，还是老师，甚至是抖音还有快手，里面大部分人的观点都把打工给妖魔化了。
周波打工的这些日子，说实在的，其实也没那么难受。
虽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和他所处的工种比较轻松有关，但不可否认，打工的确没有周波之前所想的那么可怕。
但即便打工不那么可怕，周波也不会喜欢打工，在他心里面，他还是讨厌打工。
如果可以，周波希望他能一直不劳而获。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现阶段是不可能的。
不过，另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随后却发生了。
上班的第一天，罗大姐竟然获得了加班的机会！！
得知这个消息，罗大姐笑得脸上的鱼尾纹都皱得紧紧的。
而周波却感到浑身难受。
当天晚上加班回来后，周波累得半死，幸好蔡嬅懂得体贴周波，她给周波煮了一碗扁食。
作为回报，晚上洗澡时，周波则给不太方便的她擦背。
在帮蔡嬅擦背时，周波心想：
这辈子就这样了，擦一辈子……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妹海伦
想和一个人共度余生，这样的想法，周波之前是没有的。
周波原本以为他会用单身狗的身份活到自己的生命结束。
然而，他现在结婚了，而且不久后，孩子也将出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对待”这孩子？
周波想了一下，他觉得他应把夫妻关系摆在第一位，而把亲子关系摆在次要的位置。
毕竟他想共度余生的人是蔡嬅，而不是蔡嬅肚里的孩子。
然而这样一来就会产生一个问题。
母爱是伟大的，孩子出生后，蔡嬅肯定会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孩子的身上，那这样一来，他该怎么办？
等孩子长大吗？
这时间可能会有点长。
蔡嬅甚至有可能会陪孩子走完人生的大部分路程，才和他共度余生，而他在那是之前只能对着电视机自己看戏。
周波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想到两人世界会变成三人世界，而且他还是个第三者，周波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翌日，周波和蔡嬅继续去点香。
因为那辆车还停在那里，所以两人又经过了蔡嬅爷爷家。
经过蔡嬅爷爷家时，周波看见蔡嬅爷爷一个人在看报纸。
周波突然想进去看望一下蔡嬅爷爷，然而蔡嬅却拉着他走了，说是那边有人在钉木板，有什么忌讳。
周波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类似孕妇不能搬家、不能拿剪刀、针线及锤子、不能抱小孩，不能吃螃蟹等的忌讳，周波之前也是听说过的，于是他也没再强求。
两人去点完香后，周波回家喝了两碗粥，就去上班了。
周波走后，喝完羊奶的蔡嬅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地玩消消乐。
这款消除类游戏，蔡嬅已经玩了很久了，等级和分数也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几天前她已经登上了顶峰。
而这么好的等级和分数，自然是她用时间换来的。
蔡嬅原本就有玩游戏的习惯，不过怀孕后，她所玩的游戏类型，就比较偏向轻松向了。
类似吃鸡这种打打杀杀的游戏，蔡嬅已经不玩了。
之前有段时间，蔡嬅也沉迷过手机麻将，然而后来赢多了之后，蔡嬅就觉得没意思。
不玩手机麻将后，蔡嬅接下来就玩消消乐，不过因为之前周波放长假的缘故，蔡嬅现在的分数和等级已经被一个叫“我妹海伦”的人给超过了。
屈居第二的蔡嬅随后便对我妹海伦展开了“挑战”。
对于这些事情，周波自然是不知道的。
现在的周波已经很少打游戏了。
身为一个打工者，周波的休息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周波来到厂里时，罗大姐已经在门口等他了，而且她似乎还在和人打电话。
“唉！出门前说好的会安全驾驶的呢？你上车后都没系好安全带，我……不说了，不说了，先这样了。”罗大姐看见周波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周波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按下了卷闸门的遥控开关。
卷闸门随后缓缓地升高，周波和罗大姐沉默地等待着。
门到了差不多的高度后，罗大姐就弯下腰钻了进去。
周波则等到门完全到顶，才按下停止按钮，然后慢悠悠地走进去。
周波进入裁布间时，罗大姐已经打开了灯，且开始打扫。
周波没有罗大姐这样积极，他把卷闸门钥匙放在柜子里后，就去上厕所了。
早上喝粥，对于周波来说，就和喝水一样。
去厕所的路上，周波想着刚才他不小心听到的话，他猜测罗大姐应该是有什么认识的人出车祸了。
不过，根据罗大姐随后还有心思打扫，周波认为那人和罗大姐的关系，应该不是很亲近。
周波想到这里时，他已经走到了离厕所不远的位置。
“厕所三天王”此时也全部就位，一个在厕所门口打电话，两个躲在“秘密基地”全神贯注地看动作片。
周波觉得这个厂，吃枣药丸。
上完厕所后，周波想要洗完手，然而厕所外面的水龙头坏了，周波只好去小船铺层那边洗手。
周波洗手时，上班铃声也响起了，他随后就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想走回裁布间，然而此时他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声音。
“波哥！”
周波听到这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小船铺层的长腿文员，毕竟整个厂只有这个长腿妹子会这样叫他。
长腿文员喊住周波是想告诉她一个好消息的，那个好消息就是他和罗大姐晚上都可以加班，她让周波回去通知罗大姐一声。
周波应了一声嗯，然后他就走了。
回到裁布间时，周波看见罗大姐又在打电话。
罗大姐看到周波进来，又马上挂断了电话，说上班了，不聊了。
周波有些疑惑，然而他随后并没有多问，他接着就把晚上要加班的事情告诉了罗大姐。
然而，罗大姐的脸上随后并没有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那是一种无奈又混合着担心的表情。
周波心里的疑惑于是更重了。
然而周波还是没问，他打开电脑，然后去机台换笔，接着便调用程序，在罗大姐铺好的布上进行裁剪。
许久后，机器裁剪完毕，罗大姐像以前那样去捡布。
接下来的事情都和往常一样，期间罗大姐除了偶尔要挂断几次电话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上午下班铃声响后，周波原本是想在厂里吃的，然而想到晚上要加班，周波便回家了。
周波回到家时，周伦刚好把饭菜煮好，周伦于是让周波去叫蔡嬅。
周波随后就在楼梯喊了几声，然而蔡嬅没有回应。
见状，不想上楼的周波，随后便给蔡嬅打起了电话。
然而周波刚打过去，就被蔡嬅给挂断了。
周波以为蔡嬅挂断电话，是知道要吃饭，但是她又因为一些诸如上厕所之类的原因，不方便下楼和回复，所以便拒接电话。
周波想的原因，说对也对，说错也错。
其实蔡嬅早在周波在楼下喊她下去吃饭时，就已经听到了。
而当时的她之所以没回复，和刚才她拒接周波电话的原因其实是一样的——因为她在和“我妹海伦”进行“决战”。
第一百二十八章 韭菜花
被蔡嬅挂断电话后，周波就去厨房盛饭，然后去饭桌吃饭。
边吃饭，周波便拿起手机，打开B站看美食类型的纪录片。
对此，周伦和周文早已见怪不怪。
周波吃东西很喜欢看这类节目，他感觉这样挺好的。
然而在周文看来，周波是光看不练，没什么用。
在曾经当过村宴“总铺师”的周文眼里，周波又不走厨师这条道路，却整天看这种节目，实在是浪费时间，还不如他看电视剧呢。
而在周伦看来，周波这样做，有在嫌弃她做菜不好吃的意思。
周波总是边吃边看，把电视节目当成下饭菜，有时还会发出惊呼，实在是很“顾人怨”。
而在随后下来的，没能超越“我妹海伦”的蔡嬅眼里，周波这样的行为，则令她生气了。
虽然知道她的等级和分数没能超越“我妹海伦”的原因，和周波喊他下来吃饭，以及打电话给他无关，但是蔡嬅还是想把怨气撒在害她在长假期间，沉溺于玩乐而没能进一步升级的周波身上。
于是，当天中午吃饭时，原本就觉得周波边吃边看手机的行为不爽的蔡嬅随后就发飙了。
她先是嫌周波的手机音量太大，都影响到她的心率了为由，让周波把手机音量调小。
周波抱怨了一声电视也很大声后，就把手机音量调小了。
而后，看出蔡嬅情绪不对的周伦也拿过遥控器把电视给关小声了。
随后蔡嬅看周波看得入迷不爽，让他赶紧吃，周波没有第一时间照做，接着蔡嬅伸手把周波手机关掉了。
周波立刻急了，两人随后就吵了起来。
一旁的周伦见周波凶蔡嬅，立刻骂起了周波，还说他都那么胖了，还看什么美食节目。
周波被气得直接骑上蔡嬅的电瓶车就去了厂里。
周波来到厂里后，直接去了裁布间，而他刚到裁布间又看到罗大姐在打电话。
罗大姐没想到周波这么早来，有些慌乱，但是她随后还是快速挂断了电话。
挂上电话后，罗大姐伪装出笑容对周波说道：
“小伙子啊，今天怎么这么早来？”
“家里没电，吃完就过来了。”周波撒谎道。
说完，周波就拿了两把椅子准备午睡。
罗大姐随后也没再说什么，她接着便刺起了十字绣。
周波躺下后，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觉得他边吃边看美食视频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前也没有什么人说什么，但是今天蔡嬅却突然“发神经”了，而后周伦也不讲道理地“落井下石”。
至于因为他的“锅”而被调小了音量，影响了观看体验的周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这种不表态的态度其实也是一种表态。
“难道我之前做得就不对？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因为量变引起质变？”周波开始反思。
然而，再怎么变，也应该有个直接原因。
那么这条“导火索”是什么？
周波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而他随后就在这种困惑中，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周波一直休息到了上班铃响才起来。
随后开机，换笔，调程序，帮罗大姐抬布，然后工作。
时间便也在一卷一卷的布的消耗中过去。
临近下班时，周波没有再裁布，他去了趟厕所。
周波的这种行为如果让总经理助理看见，那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机器是不能停的。
然而周波觉得都快下班了，他这么做应该不会被发现。
虽然晚上还要加班，但加班的事，等加班再说。
况且，如果被人发现了，周波也可以找借口，比如说笔用完了，他去拿笔之类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周波去上了厕所，然而当他回来时，罗大姐却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
这个坏消息，不是刚才总经理助理等管理层的人来过，而是罗大姐晚上不能过来加班。
周波听到罗大姐这么说时，有些怀疑他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于是又向罗大姐确认了一遍。
“你没听错，我晚上不能来了。唉，对不起了，小伙子。我有个朋友今天出了车祸，我得去照顾他，害你也没办法加班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罗大姐对周波说道，脸上满是歉意。
“没关系的。”心里也不太想加班的周波说道，“你那朋友没事吧？”
“还行。”罗大姐简单地回答道，似乎是不想多说。
“哦。”周波应了一声，然后他就说，“那你不加班的事，跟小船铺层的文员说了没？”
“还没，我现在去说。”罗大姐说完就走了。
周波随后就进入裁布间，开始收拾，他一边收拾，一边给周伦打电话，让她晚上要煮他的份。
周伦说了一声好就挂了电话。
母子之间本就没有隔夜仇。
不久后，下班铃声响起，周波对要加班的三轴的人说了钥匙放在柜子后，就去打卡，然后骑着蔡嬅的电瓶车回家了。
周波回到家后，就直接上楼想去洗澡。
周波来到楼上时，蔡嬅还在玩消消乐。
周波自顾自地拿着衣服，就去了浴室，而蔡嬅也没理他。
没过多久，周波就洗完澡出来，他随后就在卧室里吹头发。
然而当周波边吹着头发，边想着接下来向蔡嬅道个歉，然后再“吹牛B”时，蔡嬅却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把手机扔到一旁。
周波一脸惊讶地看着蔡嬅，刚才又被“我妹海伦”给反超的蔡嬅则沉着脸看向了周波。
周波有些不明所以，他随后继续吹头发，而此时蔡嬅则干脆下楼去了。
周波不知道蔡嬅这是在生什么气，他随后就想下楼去问个明白。
结果周波下楼后，发现蔡嬅没有在屋内，而是跑去了屋外。
周波走到院子里时，看到蔡嬅正对着周伦种的那些韭菜在发呆。
那些韭菜是周伦之前种的，当时周伦想着时不时可以去噶一把来吃，但是种着种着，她就忘了，而现在韭菜都开花了。
一个名人曾说过一句话，大意是人一旦走得远了，就会忘记当初为什么出发。
周伦忘了她种那些韭菜花的目的，而蔡嬅也忘记她当初玩游戏的目的。
“也许我不该再和那人斗下去了。”蔡嬅在心里这样想到。
第一百二十九章 编外人员
蔡嬅心里升起退缩的想法时，周波也来到了她的身后，问她刚才为什么会扔手机，并且大叫，随后还下了楼。
蔡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毕竟也是一个要当妈的人了，因为沉迷游戏，所以乱发脾气这种事情，简直比要她撅起屁股让周波动还要羞耻。
见蔡嬅不说，周波还以为蔡嬅是在生中午的闷气，于是他接着就开始道歉，说好听话。
然而周波说了半天，蔡嬅也没回应他。
没有办法的周波于是只能出绝招了——送热水！
一碗热水，效果杠杠的。
蔡嬅随后终于对周波坦白她反常的理由，周波听完后，心里简直是日了狗了。
然而，更让周波吐血的事情还在后面。
吃完晚饭后，周波原本想去躺在床上玩手机，然而他才刚躺下，电话就来了。
因为是陌生电话，所以周波没接。
而他挂断电话后，突然感到了尿意，于是他就放下手机，去上了个厕所。
谁知他刚进去，手机就又响了，此时蔡嬅刚好进来，于是不明所以的她就帮周波接起了电话。
“喂，波哥。”电话那头随后就传来一阵女声。
“你谁呀？”蔡嬅黛眉微蹙，有些不悦地问道。
“我……不好意思，打错了。”有事想通知周波的长腿文员，在听到蔡嬅的问题后，以为她打错了，就挂断了电话。
而在厕所里放水的周波，一开始其实并没有担心蔡嬅接他的手机，然而他在听到蔡嬅问那人是谁后，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了，于是他加快了速度，然后“三冲”而出。
出来后，周波就被已经挂断电话的蔡嬅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
“你瞪着我干嘛？”周波吞了吞口水，问蔡嬅道。
“刚才有个女的打电话过来找你，那人叫你波哥~行啊你，都成哥了，啥时候你有这么一个妹妹了，我怎么不知道？！”蔡嬅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问周波道。
“卧槽！她竟然打电话过来了？！”周波听到蔡嬅这么一说，立即知道了刚才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了。
他随后就想从蔡嬅手中拿过手机，给长腿文员打电话，问她找他干嘛。
然而蔡嬅在听到周波那句话后，心里却突然翻江倒海起来。
她没想到周波竟然真的在外面有这么一个“好妹妹”！
于是感觉被背叛的她，在随后周波要拿手机时，并没有给他。
“想要手机可以，你把话说清楚，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蔡嬅生气地说道。
“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进厂后不久就认识她了，她……”
“竟然那么早！你！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怎么了我？我和她又没怎么样？她虽然腿长……”
“就因为她腿长所以你就看上她了？！”蔡嬅打断了周波的话，大喊道。
看着已经歇斯底里的蔡嬅，周波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而解除误会最好的方式，就是让长腿文员自己解释。
于是周波随后就硬从蔡嬅手里拿过了手机，然后打给长腿文员，并按下了免提。
被周波硬从手里拿走手机的蔡嬅，看到周波回拨给那个陌生号码并按下免提，还以为周波这是要在小三面前羞辱她，于是她就想离开，然而周波却拉住了她，不让她走。
蔡嬅刚想爆发，电话却被接通了。
“喂，你好，波哥是吗？”电话被接通后，长腿文员就弱弱地问道。
“什么事？”周波语气冰冷地问道。
“还真是你啊！吓死我了，刚才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的，我还以为我打错了呢，是这样的，老大让我给你打电话，说你今晚要过来加班。”长腿文员说。
“罗大姐不是请假了吗？”周波问。
“她是请假了，但是老大没批准，因为前面你们放假太多，现在总经理那边要求要赶货，所以你们那边，接下来这几天都要加班，不然进度就会跟不上。”长腿文员解释到。
“干！”周波听完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已经洗完澡了，心里实在是不想去，然而小船铺层的老大都开口了，他不去就是在给他自己找不自在。
于是心里很干的周波，随后还是答应了长腿文员会去，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周波就看向了蔡嬅。
一旁听完所有对话的蔡嬅，此时已经意识到了她误会了周波的事实，她随后就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露出了胸部。
对于蔡嬅诚恳的道歉，周波还是接受了。
不过，因为要去上班，所以周波随后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周波骑着蔡嬅的电瓶车来到厂里时，三轴的那个绰号“阿三”的人，有些惊讶。
“你不是说不来加班吗？”阿三问周波。
“没办法，老大发话了。”周波回答道。
周波话里的老大自然不是龙栾旦，而是林先生。
事实上，周波要不要加班，龙栾旦说了根本不算，毕竟裁布间的主要工作就是要配合小船铺层的进度的。
龙栾旦所能决定的，就只有他手底下的那几个员工。
这几个员工，包括五轴的小胖子吴斌，三轴的程序员鵰茂，操机员吕岩井，操机员阿三，操机员狄爆天，操机员黑龙，以及“代理文员”郑春旺。
周波虽然现在在名义上还归属CNC，但是从上次在会议上，龙栾旦要求周波去找小船铺层拿物料一事就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有了几分“编外人员”的意思在了。
虽然周波之所以要找长腿文员拿物料，也有CNC的那个文员“辞职”的原因，但是身为CNC一员，用的物料却要归属在另一部门下，这本身就说明了周波和CNC部门的貌合神离。
裁布间终究是新成立的部门，组织架构上存在问题很正常，如果周波的感觉敏锐点，他还能从中嗅出他会换“老大”的味道。
然而周波对这些事情并不怎么在意。
他在意的只是当天晚上，罗大姐为什么没来。
所以，在看到被罗大姐叫来来代班的二姐后，周波就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对她发问了。
第一百三十章 原由
大嘴巴的二姐没有让周波失望，消息十分灵通的她很快就对周波说出了罗大姐不来的原因。
而听完二姐的话后，周波沉默了。
是个人，就会有那方面的需求。
这一点，周波能理解。
然而周波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罗大姐今晚要去看望的那个人，其实周波之前也见过，就是那个地中海的木工。
那木工的身份并不一般，他原本是木工组的老大，一手技术相当好，他在厂里也干了很多年了，工资也很高。
然而，罗大姐被从组长的位置撸下来后，他也跟着罗大姐共进退，不当老大了。
这地中海木工的“负气”举动，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地球离开谁都照转，他不当老大后，自然就有人顶替上去，而顶替他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已经当上奶奶的熊大的“姘头”包七。
新官包七上台后，自然是要整点事的，于是地中海木工就被他整了。
地中海木工的日子随后就有些难过，而他今天之所以会出车祸，也和包七有点关系。
昨晚包七让地中海木工去加工一个材料，地中海木工知道这材料，全厂应该就他一个人懂得怎么加工，于是他就放慢进度，和同是木工的“老酒鬼”说，他就是要让包七难堪。
然后隔天地中海木工请了病假，没来上班。
然而，当没病的地中海木工从罗大姐家里出来后不久，他就出事了。
出事后，已经当了爷爷的地中海木工并没有呼叫相隔千里的他的老婆，或者孩子，他直接打给了罗大姐，于是没有了调休，又不想在正班请假而被扣全勤的罗大姐，只好晚上才去照顾那地中海木工了。
这世界有点乱。
周波感觉他得静静。
然而，好不容易获得和周波单独相处机会的二姐却没有让周波清净。
拿了罗大姐的工卡的二姐，晚上过来帮罗大姐加班，其实是收了罗大姐微信转账的钱的。
因为林先生并没有同意罗大姐的“请假”。
下午罗大姐过去找长腿文员请假时，在一旁的邱志伟就说她不能请假。
罗大姐问邱志伟为什么。
“今天不裁，明天没布铺了啊。”邱志伟用流里流气的语气解释道。
“你们布料都不备的吗？”罗大姐听完就生气了。
“我备了啊！只是中秋和国庆加班铺完了而已。”邱志伟吊儿郎当地反驳道。
“铺完了？！！！”罗大姐听到邱志伟这么说，声音立刻提高了一个八度，“你这种话也说得出来？！都铺完了，你还敢说有备？！！”
“布料今天才快用完，我为什么不敢说？！！”邱志伟被罗大姐咄咄逼人的语气挑起了怒火，在长腿文员面前，邱志伟不想丢了面子。
他现在才是小船铺层的组长，罗大姐已经是过去式了！
两个人的声音很大，外面在等待下班的二姐等人，都听见了。
而随着邱志伟这么一说，罗大姐顿时暴走了。
“你敢说，我还不敢听！邱志伟，你不要以为你想整我就能整我，我当初就在奇怪为什么，中秋国庆连假期间，我和小周都没有班可以加，现在我知道原因了，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不过你不让我加班，又让你手下的那些人过来加班的做法，现在还是出问题了，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搬起石头砸了你自己的脚！
今天，我就把话放这里了，我晚上是不会过来的，你就等着明天没布料铺被批吧！”
“你！”听到罗大姐的怒吼，邱志伟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过就在邱志伟打算对罗大姐放狠话时，听到罗大姐声音的林先生却推门而入了。
然后在林先生“不来加班就永远没有加班机会”的威胁下，罗大姐“屈服”了。
一个人，如果被金钱控制了心神，那么她说什么话，都得打个折扣。
对于小人物来说，上面的话成立，而对于某些把自己“待价而沽”的女人来说，上面的话，也成立。
罗大姐随后就用金钱收买了二姐。
而二姐虽然收了钱，但是她却不想做事。
二姐不想办事，这里面的原因有些复杂。
一来，她本身就是个懒女人，她不想干活。
二来，罗大姐也让她不要干活，让邱志伟明天没布料铺。
三来，她的那个不久前突然来了，她的身体有些发虚。
于是二姐只是收了两次布，就躺在纸箱里，盖上盖子休息了。
对于二姐的做法，周波也是无语了。
不过现在台面上有布，二姐不收，他没有办法继续裁剪，于是无聊的周波随后就写起了小说来。
时间于是在周波敲键盘的声音中，慢慢地流过。
一段时间后，周波正写到男主角要把女配角给干掉时，龙栾旦突然开着电瓶车闯了进来！！
龙栾旦的速度相当快，显然是来着不善，然后周波的速度更快，他快速关闭文档，在弹出的提示下选择了保存，然后他就切换回了程序主界面，伪装出了在工作的样子。
龙栾旦没有抓住周波的把柄，然而他却抓住了小船铺层那边的“把柄”。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本来只是过来抓“没来上班”的周波没有关灯的证据的龙栾旦随后就拿出了手机，开始录像。
十五分钟后，龙栾旦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龙栾旦走后，周波随后赶紧去叫醒二姐。
二姐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看到周波后，就喊周波老公，并问他有什么事？
周波听到二姐这么说，气得都想把手里的纸箱盖子砸到她头上了！
“出事了！龙栾旦刚才过来了！”周波对二姐喊到。
“龙栾旦过来就过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是你们老大，又不是我们老大！关我什么事？你把纸箱的盖子盖上，我还要继续睡，累死了。”二姐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想继续睡觉。
“你还睡个头！快起来收布，他刚才拿手机录像了！！”周波对二姐喊到。
二姐听到周波这么一说，整个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喜
二姐随后就开始咒骂起龙栾旦这个没卵蛋的家伙来，然而她骂归骂，最后却还是从纸箱中出来了。
随后二姐就忍着月经来时的不适感，走到了裁布机旁去收布。
而看着二姐收布时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周波心里则想着，罗大姐明天可能要惨了。
平时，罗大姐是一个很认真工作的人，哪怕身体出了问题，她也总是咬牙忍着，直到完成份内的工作才会休息。
然而，今天她却犯错了。
虽然过来加班偷懒的人是二姐，但是无论是加班单还是打卡纪录，上面都是罗大姐的纪录。
一旦龙栾旦把这事情捅上去，那么倒霉的肯定是罗大姐。
而且罗大姐还有苦说不出，因为换人过来加班这种事，本来就是公司所不允许的，她如果拿这理由出来辩解，那么上面肯定也不会听她的解释，而且她辩解了，代班的二姐也会被拉下水，继而怨恨起她。
所以，无论如何，罗大姐这锅是背定了。
周波觉得罗大姐真是冤。
如果不是那木工出事，她要去看望他，她是很想加班的，而且她本身也是很努力的一个人，如果罗大姐今天下午没和邱志伟吵架，那么她就不会因为林主管的威胁而去找人“代班”。
原本“加不加班就是员工的自由”，罗大姐坚持不加的话，她是不会出事的。
然而，罗大姐需要钱啊！
按照进度，罗大姐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是有班加的，有班可以加，就能拿加班费，她哪里舍得放过这块“肥肉”？
她于是只能去找人代班。
然而她所托非人，结果她就被阴险的龙栾旦给抓住了。
周波此时，很想发微信通知罗大姐这件事，但是想到二姐也在，还有那个木工，周波最后什么都没做。
隔天，罗大姐过来上班时，周波见她脸色不太好，猜想应该是二姐把事情告诉了她。
于是周波就没多说。
然而，刚开工后不久，罗大姐就被熊大给叫走了。
熊大进来叫罗大姐时，表情十分嘚瑟，属于很欠扁的那种。
周波都有些看不过去了，不过虽然周波看不惯熊大这样，最后却也没说什么。
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这一直以来都是周波所信奉的“真理”。
而罗大姐走后不久，小船铺层那边就派了两个新的大姐过来了。
来了两个新手，周波随后自然得从头教起。
而在教导两个大姐的过程中，周波知道了这两个新来的大姐，也都是本地的，并且还是本村的。
其中一个比较年轻，姿色不输吴碧群的大姐姓周，虽然是周波的本家，但和周波没有什么关系。
而另一个比较老的女工，虽然和周波没有什么关系，却认识周波。
周波不认识这老女工，然而老女工却对周波很熟悉。
周波有些奇怪，老女工看周波一脸疑惑，就告诉周波说，他老婆的爸爸，在深川时，差点成为她老公的劲爆真相。
周波被这一消息雷得里焦外嫩，他从来没想到岳父大人，当年在深川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然而就在周波还在消化老女工的爆料之时，有关罗大姐的惩罚声明却上了公司的公告栏。
“这逼出事了，真是大快人心！”听到这消息后，那老女工如此评价道。
“是啊！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在厂里乱搞关系，吃了亏也是活该！”另一个姓周的大姐也附和着说道。
周波听到两人的评价，心里有些不舒服。
说实在的，周波对于两人其实本来并没有什么恶感，毕竟都是本地人，然而周波却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两人的闲言碎语。
是个女人就爱嚼舌根，农村地区背后说人闲话，简直再平常不过。
然而周波心里对于这种现象，却还是很反感的。
不过就在周波对二人有所不满时，二人却边捡布，边说起了以前罗大姐当组长时，是怎么重用奸臣大姐等人，而排挤她们，不让她们加班的事情。
周波在一旁听着，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周波不知道罗大姐之前当组长时，是怎么干的。
他只知道，这个厂子，实在是太复杂了。
像他这么单纯的人，就不应该来这里。
如果以后，他有了孩子，他希望他也不用打工。
周波随后干脆就给他自己戴上了蓝牙耳机，听起了歌，玩起了手机。
不久后，周波打开了他的qq小号，然后他就发现他的一个曾经的学生的说说：
“要输入七个密码才能打开我设计的这个饼干盒吃饼干哦。”
这条说说的配图是一个用502把拆下来的日记本的防偷窥锁，粘贴在饼干盒上的“加密饼干盒”。
看着这个“发明”，周波十分无语。
但是随后周波还是给她点了一个赞。
回头，周波打开了他的qq大号，然后他就看到了蔡嬅的生日即将到了的提醒。
周波很少打开大号，看到这提醒后，他立即给蔡嬅发了一条微信，告诉她明天有惊喜。
但是蔡嬅并没有马上回复。
周波以为蔡嬅这是在睡觉，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此时的蔡嬅还在和“我妹海伦”争夺第一。
是的，你没有看错。
虽然昨天蔡嬅有放弃的想法，但是她今天却又“振作”起来了。
已经上瘾的东西，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戒掉的。
更何况，蔡嬅还在里面遇到了一个跟她“较劲”的对手。
蔡嬅一直玩到她暂时超过那人后才去回复周波的微信。
“什么惊喜？”蔡嬅用微信对周波问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周波回得很快。
“嗯。”蔡嬅应了一声，然后她就继续投身到了游戏当中。
看到蔡嬅的回复，周波的心里有些失落。
他还以为蔡嬅会好奇地问他，惊喜是什么呢，但是没想到，蔡嬅给的反应却是如此的冷淡。
周波心里那种带蔡嬅出去吃大餐的心思，随后就淡了几分。
然而，话都说出口了，周波想反悔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周波随后就叹了一口气，上网去订蛋糕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身如不系之舟
订蛋糕的过程很顺利。
然而周五庆生的过程却不是那么顺利。
周波花了很多心思，才得以请假，和蔡嬅去吃大餐。
原本两人还是打算吃豪客来的，但是最后却去吃了三汁焖锅，结果那味道，真是有些一言难尽。
吃完东西后，两人回家。
晚上，吃蛋糕时，也发生了意外。
这里要说一下，蔡嬅是过农历的生日的，然而周波却在蛋糕上用了新历的日期。
虽然这只是个小插曲，但是还是影响到了庆生的气氛。
而吃完蛋糕后，周波和蔡嬅肚子里的孩子吹牛逼时，蔡嬅就又玩起了消消乐。
周波随后说了蔡嬅几句，然而蔡嬅没当一回事。
蔡嬅今天去玩了一天，等级和分数再次被“我妹海伦”给超越了。
蔡嬅就想“亡羊补牢”。
然而，蔡嬅补过头了。
当天夜里，周波和蔡嬅亲密时，她仍然顾着玩她的游戏，于是周波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最后，生气的周波直接去了隔壁客房睡觉。
周波走后，蔡嬅又玩了许久，直到她手机没电了，她才有些后悔。
她随后就想去道歉，然而周波却已经睡了。
于是蔡嬅就想隔天再向周波道歉，然而隔天早上，蔡嬅醒来时，周波早已经不在了。
当蔡嬅想下楼喝羊奶时，周波已经来到了小堤岸。
在小堤岸，周波看见一个老人在收集木麻黄的枯枝败叶。
周波不认识这个老人，但是周波知道老人收集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
这老人应该是要拿这些枯枝败叶去当燃料，去做柴火饭。
周波之所以知道这点，是因为他的大舅妈，之前也做过同样的事。
然而煤气灶和电磁炉兴起后，周波的大舅妈就很少这样做了。
不管什么社会都有它的背面。
这老人直到这时还在烧火做饭，令周波不由得担心起了他的经济状况。
然而周波也知道他这是吃饱了没事干。
他自己的生活，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很多时候，周波都不能感到他在活着。
他就像那枯枝败叶一样，原以为可以落地为安，但是不久后却被人给送进了火堆。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在这秋天的早上，周波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而他却活成了如此狼狈的样子。
与其这样，还不如开挂……
唉，还是算了。
中午，周波回家吃饭，已经卸载了游戏的蔡嬅随后就对周波道了歉。
周波原谅了蔡嬅。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面，却开始有些排斥起了她。
这种心灵上的疏远，来得有些突兀，然而它却让周波随后开始发起了“神经”。
为了疏远蔡嬅，原本情绪就有些低落的周波，随后让蔡嬅帮他们一家拍张合影。
然而，周波想和父母来张合照却并不容易，周文要看电视，周伦则忙着和人打电话。
花了很久，周波才实现了他的“排挤”计划。
周波的本意，是想让蔡嬅感到痛苦，然而他的目的并没有达到。
随后去游艇厂时，周波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这种糟糕的心情，周波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他觉得，是时候用文字来给他自己进行一场心理剖析了。
想到就做。
周波首先找起了他情绪低落的原因。
刚开始，周波以为导火索是那老人，然而写到要伤害蔡嬅时，周波才明白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蔡嬅。
周波是一个很容易记恨别人的人，他虽然不会像周伦那样把一件小事记恨一辈子，然而他一旦记恨一个人，就会想着报复。
蔡嬅边被他弄，边玩手机，伤了他的心。
周波感觉他很没有面子，被蔡嬅给侮辱了，于是他就想报复。
虽然蔡嬅随后道歉了，但是仇恨的种子已经萌芽。
为了帮蔡嬅庆生而大费周章，然而却被蔡嬅羞辱的周波，随后还是展开了报复行动。
剖析到这里时，周波在电脑文档写到：
“越是特殊的日子，人的心理就越容易失衡，人人都向往快乐，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让别人快乐的天赋，有人越是在乎，就越是容易弄巧成拙。”
写完这段话后，周波关掉了文档。
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然而周波的心情刚有所好转，烦心的事情却又来了。
那个老女工对周波说，他剪的1700的布，没有切断。
周波随后去看了一下，发现原因是刀片断了。
在他写作时，机器就已经出了问题，只是他没有发觉而已。
周波随后立即展开了补救措施。
他换上刀片，重新切割了一遍，结果这次切割的效果就很好了。
然而那个老女工食髓知味，随后她就让周波以后都切两遍。
周波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同意了。
然而，随后周波却因为这事，被过来检查的总经理助理给“问话”了。
“为什么要切两遍？”总经理助理问周波道。
“因为这种布料太厚了，切一遍切不断。”周波回答道。
“机器没有办法调整切割力度吗？”总经理助理问。
“可以，但是那样容易断刀。”周波回答。
“刀片一盒多少钱？”总经理助理继续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要问采购。不过，除了容易断刀外，加大力度还会让亚克力板面的磨损加重。”周波继续解释道。
“以前你们也是切两遍吗？”总经理助理看了一下“工时表”，然后思索了一下才问道。
“1700的布是中秋放假前才要裁剪的，之前剪不断时，罗大姐都是拿剪刀直接剪的，她是老工人了，比较熟练。”周波解释道，“不过，她的速度虽然快一点，但是比机器切两遍，也快不了多少。”
“嗯，我知道了。”总经理助理听完周波的话后，拿起笔记了一下。
然而当天晚上，两个大姐就回去小船铺层加班，而被罚了本月绩效的罗大姐，随后就被叫来裁布间加班了。
来到裁布间后，罗大姐对周波道了一声谢。
周波有些不明所以。
罗大姐随后就对周波说起了原由。
周波听完，这才明白了罗大姐为什么要道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苦说不出
原来总经理助理听了周波的话后，认为罗大姐一个人所产生的生产效益比两个生手裁两遍还高，所以就让林先生派罗大姐过来加班了。
虽然罗大姐是凭借她自身的实力才得到“戴罪立功”的机会的，但是如果没有周波的话，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所以罗大姐才会对周波道谢。
周波对她的恩情，罗大姐算是记下来了。
然而，周波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周波只是把它写进了小说里。
翌日，周波起床时，看到了一条未读信息。
打开一看，周波发现是她以前的学生发来的。
而发这条信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制作出了“密码饼干盒”的天才少女。
“老师现在在哪里工作啊！”那个天才少女问。
“在厂里上班。”周波本想这样回答。
然而，这条信息最后并没有发出去。
周波删除了信息。
随后，周波又思考了一会儿，他没有再回信息，而是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吃完早餐就去上班。
路上，周波的脑海里一直在思考着该怎么回复天才少女的这条信息。
像刚才那样实话实说，无疑是最好的。
但是周波却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他当她老师时，说了那么多不好好锻炼，将来去厂里干活都没力气的话。
而现在的他真去厂里干活了，难道他之后还能接上一句“所以锻炼得很好的老师，就先走一步了”？
这简直是个joke。
【所以还是说谎话好】——
食言而肥，空头支票，出尔反尔……
周波不想被打脸。
而就在周波这样想的时候，他又遇见了那个捡枯枝败叶的老头。
周波原本还想说这老头挺勤快的，一大早就出来捡柴火，但是他却突然注意到了老人的脚上所穿的那双鞋子。
那是一双yeezy。
比316o不知道要贵几倍的yeezy。
作为一个从大学时代开始，就喜欢穿鸿星尔克的人，周波此时感到相当的震惊。
周波没想到他会在这老人的身上看到这种潮牌鞋。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这双鞋是海伦从洛杉矶回来后就送给这个老人的。
“能吃到饭的人不值得同情。”和老人擦肩而过时，周波这样想到。
来到厂里，接着打卡，周波随后拿了钥匙去开门。
和之前一样，罗大姐已经在门口等待，看到周波过来，罗大姐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
周波只是点头回应。
门徐徐拉升，不久后，罗大姐又提前在门还没完全升起时，钻了过去。
而周波，却还是等到门完全升起后才进去。
来到裁布间时，灯已经打开，但罗大姐并没有在搞卫生。
周波看到罗大姐时，她正在对一颗椰子动手动脚的。
看见周波进来，罗大姐便让周波过去帮忙按住那颗椰子。
周波不知道这是罗大姐的计划，在放下钥匙后他就去帮忙了。
随后，帮助罗大姐的周波，耐不住罗大姐的热情，收下了一“杯”纯天然的椰子汁。
至此，罗大姐的报恩计划成功了。
罗大姐和周波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周波这人，罗大姐也算有点了解。
如果她直接送周波椰子，十有八九，周波是不会收的。
而如果她先让周波帮忙，随后在送给他喝，那么他收下的几率就很高了。
而事实也证明，罗大姐的计划并没有问题。
送完椰子后，罗大姐心里舒服了许多，说实在的，一开始，罗大姐只是把周波当成一个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小朋友而已。
在周波的身上，罗大姐看到了她十来岁就已经没有了的天真与幼稚。
对于这样一个单纯的人，已经有些众叛亲离的罗大姐本没怎么在意，因为他觉得周波帮不了她什么，甚至随后也有可能对她落井下石。
然而，没想到，周波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而且还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开口帮助了她，这种行为简直是雪中送炭。
罗大姐心里对于周波很是感激，而她也没什么好给的，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她儿子从牧神省寄过来的几个椰子上。
周波对这天然椰子汁还是满意的，虽然手感没有蔡嬅的好。
额，好像有什么不对，不管了。
上班铃响后，周波和罗大姐开始干活。
而机器刚裁好第一段布时，周波突然听见手机响了。
周波打开手机，发现是天才少女发来的“”。
“上课了还玩手机？！专心上课！”周波回复了过去。
“今天是礼拜天啊！老师你睡迷糊了？！”天才少女回复得很快。
周波去看了一下日历，发现还真的是礼拜天。
都说山中不知岁月，其实厂里同样不知星期。
自从从学校出来后，周波对于周六周日的感觉就淡了很多，他刚才还以为都到点了，天才少女应该在上课才对。
“刚才回复得太快了，这下糟糕了。”周波这样想着。
没有出乎周波的预料，天才少女随后又发了一条信息问起了周波：
“周老师，你现在在哪里教啊？？！新来的老师对我们很不好，还经常色.咪.咪地看着我，讨厌死了！还是你好，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老师了！”
周波看完信息之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内心十分惭愧的他想了许久才避重就轻地对天才少女说道：
“这种事情你最好还是告诉你们班主任和家长。”
“那体育老师就是我们班主任，我真是太难了。”天才少女回复道。
“那你告诉你爸爸妈妈了吗？”周波关心地问。
“都说了。我妈妈让我不要乱说话，还说肯定是我调皮才被老师瞪的。而我老爸说我只是被人看而已，没事的，还说我身上又没几两肉，不要自作多情。宝宝真是太苦了！！”天才少女随后还发了几个大哭的表情。
周波看到那个表情后，心情有些纠结。
虽然他知道每个发表情的人，真实的表情都不会如同他所发出的表情那样。
但他作为少女曾经的老师，还是挺在意这个有苦说不出的少女的哭诉的。
然而，就在周波想给这个有些不会读书的少女一些援助的时候，那少女却突然对周波说道：
“我妈在外面问我是不是掉进马桶了，我刚才蹲了半天都没拉，现在要专心拉了，老师再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眼不见为净
周波无语了，幸好这时罗大姐也收完了布，并打扫干净，铺上新的一段布了。
周波便放下手机，开始干活。
机器随后又动了起来，然而直到机器切割完第二段布，周波都没有再收到天才少女的信息。
周波忍了许久，最后还是打了一段有关自我保护的话给了天才少女，然而直到上午下班，周波都没有收到回复。
因为天才少女的信息，周波整个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到了下午，周波又给天才少女发了几条信息，结果她还是没回。
周波不清楚原因，但是他感觉他该适可而止了。
“我已经尽力了。”周波这样想到。
当天晚上，加班过后，周波回家洗吹吹，随后周波就躺在床上玩手机。
周波玩了很久，接受了很多碎片化的信息，但是他的心绪还是有些不宁。
他于是关掉了手机，看着天花板。
他突然感觉在比那天花板更高的地方有着一条模糊不清却又清晰可见的线，他现在在里面，很安全，但过去了的话，就有些危险了。
他又拿起了手机，看了一下qq信息。
天才少女还是没有回复。
“最好的老师……吗？”周波在心里想道，随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从学校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周波能明显感到，出来后，他对于他自己的要求正在逐步降低。
鲁迅先生曾说过：但当我把一包现银塞在怀中，沉垫垫地觉得安心，喜欢的时候，却突然起了另一思想，就是：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
周波感觉他的良善本心正在物欲横流中逐渐崩坏。
相比现在这个【身具奖励技能】却认为尽力的自己，周波更喜欢那个满口真理，满怀热情，但注定碰壁的他。
然而，就在周波这么想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周波立即伸手去拿手机。
周波的动作很快，然而这却引起了蔡嬅的在意。
而随后周波手机不断发出的“滴滴”声，更是让蔡嬅好奇地问出了周波在和谁聊天。
“一个以前的学生。”周波没看蔡嬅，他一边打着字，一边回答道。
“学生？”蔡嬅有些狐疑，但是她并没有再多问，随后她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喝了【一大杯水】。
两个小时后，熄了灯的房间，在周波那摩托车般的呼噜声中，蔡嬅睁开了双眼。
起夜后，蔡嬅借着小夜灯的光，走到了床头柜前，在那个柜子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周波正在充电的手机。
蔡嬅看了那手机许久，最后还是身上拿起了它。
周波的手机没有设置开机密码，也没有应用锁，蔡嬅打开qq后，便发现了周波和天才少女的对话纪录。
蔡嬅想点进去看，然而她最后并没有这样做，她只是通过qq联系人列表进入了那天才少女的空间。
进入天才少女空间后，蔡嬅就看到天才少女发表的最新说说——
“撒了个谎，报了一箭之仇，不过周老师还是关心我的，以后不捉弄他了，手动吐舌头。”
“幸福不应只是墨守，而是分享和给予！密码饼干盒，诚招代理商！出了有红包！！”
额，蔡嬅眉头微蹙，发现事情好像并不简单，她随后又接着往下看了几条说说：
那个要输入七个密码的饼干盒。
“法语老师说，用多颜色记号笔记笔记效率低下，用卡片效果比较好。”
“害死婴啊栽，我还是小学生啊！为什么就要学法语，都怪都德！！”
“见了大人，要主动问好，这成就的是大人的愿望，牺牲的却是孩子自身的尊严。”
……
蔡嬅看了一圈，随后她就让手机回到原位继续充电。
躺下的那一刻，蔡嬅看着正在打呼的周波，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她刚才的行为，其实说明了她并不信任周波。
然而周波没有说谎，蔡嬅刚才看了那人的说说，她觉得那个人的确是个“小学僧”。
“刚才我竟然怀疑周波是在和哪个妖艳贱货聊天，唉！真是……睡觉，睡觉！”蔡嬅这样想着，然后她就睡着了。
隔天，周波一觉醒来，去拿手机看时间。
随后他又刷了一下空间，然而刷完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周波随后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蔡嬅，最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未读的空间动态都是有红点提示的，然而周波没有看到红点提示，进去后却看见了天才少女更新的说说。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有人动过他的手机。
那么问题来了，谁会去看他的qq空间？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蔡嬅。
“她对我的占有欲，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周波这样想着，“幸好，另一个账号每次登录后，我都会手动删除登录账号和密码，不然这下说不定就完了。”
周波随后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去刷牙洗脸了。
只是，在洗脸时，周波看着镜子中的他，却突然感到有些陌生。
每个人都有秘密，藏得太多，人就会变得越来越虚。
然后当天晚上，周波在逛B站时，看到了，有关在日本最北段找到了步入社会后忘记的感恩之心的月宫凯伦的一个纪录短片。
和骗了他，现在正在招密码饼干盒代理商的天才少女相比，月宫的遭遇无疑是要悲惨很多的。
周波难以想象，她当初在吃豆苗时，心情到底是怎样的。
想必是很崩溃的。
周波很奇怪，当初在镜头前，为什么没有人能看出她内心装的秘密已经都快让她虚化的事实。
然而如今时过境迁，热点退散，她已经归于虚无时，周波总算是有点懂了。
之前周波在看小叮当的漫画时，小叮当曾对大雄问过这样的一句话：
“但是讨厌的人不存在才会开心吧？大雄。”
当时受过多年网文熏陶的周波认为这句话很对，毕竟在网文中，谁让主角不爽，杀死他全家是常有的事。
不过，那个令大雄讨厌的人最后并没有消失。
都说，眼不见为净。
然而在你闭上眼睛的那刻，你听到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叩问声了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消除恐惧
感慨完毕，明天继续。
翌日早晨起来，周波打开手机，发现天才少女又在空间更新了她昨晚发明的“蒸豆瓣酱机器”。
这是一个用蒸蛋器改装的炊具，和蒸蛋器唯一的区别就是它里面放的不是蛋，而是豆瓣酱。
周波看完以后，沉思许久，随后他再次点了个赞。
这个赞的后面，有千言万语，然而这些语言都没能化成现实。
而点赞完，周波才注意到了，这条说说，是天才少女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发表的。
想起他坐公交去学校上课时，天才少女也从公交车上下来，周波忍不住笑了。
起床，然后去厂里上班。
然而到卷闸门前时，周波并没有看见罗大姐。
直到上班铃声响起后，周波才看到了罗大姐过来。
“怎么今天这么晚？”周波随口问道。
“唉。”罗大姐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她一边干活，一边对周波说起了她晚到的原因。
其实，罗大姐一大早就来厂里吃馒头配稀饭了，但是她吃完后，却接到了她二儿子的电话，说他到了，让她去接他，于是罗大姐只好又跑回家，然后安顿好她二儿子后又过来。
解释完原由后，话匣子已经打开的罗大姐随后又说起了她和她二儿子的一些事情。
罗大姐有两个儿子，在当时罗大姐的老家，如果头胎是男的，那么她就不能再生，再生的话就是犯法的。
于是怀二胎时，罗大姐就一个人躲到了她老家的山上去。
当时罗大姐的胆子也真是大，她一个怀孕的人，在还有野生赤甲兽，额，好吧，只是野生动物出没的荒山上，一待就是几个月，生产完后，又在山上住了七八个月才下来。
然而这孩子，现在除了玩手机游戏，基本上啥也不干。
罗大姐心里那个恨铁不成钢啊。
周波听完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罗大姐，当初胆子怎么那么大。
“不大不行啊，在家里待着，人家就会找上门来把你打得不能生产，我就是再怕也得待着！”罗大姐解释说。
“那孩子生出来后呢？为什么又在山上过了那么久？是习惯了吗？”周波问。
“怎么可能习惯？”罗大姐说，“当时家里出了点事，我老公修房子时摔断了腿，我大儿子埋怨我，说我一年到头都不在家，所以后来他爸才会出事，他不让我回家，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说实在的，我第二个孩子的出生，反而鼓励了我，如果不是因为觉得我这一死，他肯定也得陪着，我当时……算了，不说这个了，这都是【命】啊。
如果当时我没怀二胎，我就能在家，我老公也不会因为没人扶着梯子而跌倒，到现在还只能在家等死，我大儿子也不会埋怨我，不会除了拿钱都不和我说话，我也不用整天为了一点儿加班费而和人吵架，唉……”
这声叹息，周波听得有些不是滋味。
此时的他还年轻，不懂得这声叹息的重量。
然而他渐渐会明白的。
毕竟幸福总是离我们很远，然而痛苦却总是说来就来。
人生这条路，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在此时的周波看来，罗大姐的叹息，只是在感慨她自己的“歹命”，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总是渴望欢乐，抵制悲伤，赞扬乐观，嘲弄消极。
社会总是要我们做一个活泼外向、积极阳光的，具有正能量的人类，说那会给我们力量。
然而更多时候，给我们力量的，反而是那些“负能量”。
悲伤能让我们深刻地意识到生命的分量，没有什么大哭一场不能解决的，一次不行，那我就再哭一次。
而恐惧能使我们未雨绸缪，虽然说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但不打工我可能会被饿死所以我还是打工好了。
愤怒则为我们划出地盘，警告外敌不可侵犯，所谓老子不发威，你还当老子是孔子！
至于厌恶和嫉妒，则能阻止我们盲目跟风从众，只要大家都说好，我的眼睛就红了。
大部分时候，快乐的确让我们过得更好，但有时，盲目的乐观却无济于事。
人的成长中会有很多的艰难时刻，而这个时候一声叹息，却能帮你消灭大部分愁怨，然后满血复活，重新再战。
诚然，罗大姐的叹气，有埋怨的成分，但是作为一个苦命人，她在叹气过后，却仍然勤快地干着活儿。
她的老公不会好了，她的两个儿子这辈子大概也成不了器，她的肝，医生也说了再肝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但那又怎样？
她至少还能和曾经的木工老大，额……
算了，不说这个了。
上班，加班，然后回家洗吹吹。
蔡嬅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现在是十月，预产期则在十一月。
不久后，周波就能看到他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
虽然是一个月左右就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周波却不清楚，这一个月的时间，会怎么。
现在的他只知道，明天要去上班，加班，后天也差不多，大后天，大概也一样。
每天都上班，加班，每天多赚一点，这样子，蔡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多点钱花。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此时的周波才知道，身为父亲的周文的不容易。
说实在的，读书时，特别是他迷恋蔡嬅的那段时间，周波心里也埋怨过，周文为什么不是一个有钱人。
如果周文有钱的话，那他就是个富二代了。
当然了，周波并没有把这种埋怨说出来。
后来周波结婚时，他也知道周文为了盖这栋三层楼，为了办那顿喜宴，准备了多久，付出了怎么的牺牲。
而到了现在，两人也还在工作。
虽然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职业，但是，他们赚钱的目的却还是为了子女。
周波曾以打工为耻。
他不敢告诉天才少女他现在在厂里工作。
他甚至也想过，将来孩子出生后，他告诉他，他爸爸只是一个游艇厂工人时，他脸上会露出的失望表情。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周波突然就不那么怕了。
恐惧能使我们未雨绸缪，但不恐惧也挺有用的，至少每天都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