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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子其芳     反贪大明txt下载     反贪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关于贼僧昙真的新消息(求首订)

    他一时摸不透荣致的话是否另有用意,是暗示锦衣卫的到来,让绩溪县的天也变黑了吗?

    但还是回应道:“是呀,每个人都希望白日活在阳光中,夜晚有机会看到明月,可有的人却永远再也看不到这世间的日月星辰闪耀。

    所以,荣大人您对自己一生中唯一做过的几件错事,难道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荣某做过什么错事吗?荣某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说李小有那件案子,如果有什么谬误的话,也只能说明本官是人,不是神,是人判错一件案子,也是极为正常之事,难道沈总旗认为自己这一生就不会做错一件事吗?”

    荣致反问道,随后,他又神态自若地笑了笑接着道:“说实话,那晚荣致遇到沈总旗时,只以为沈总旗真的只是一个路过绩溪县的一个普通过客,如今看来,沈总旗年纪轻轻,就能入职锦衣卫,也不是易于之辈。

    不过说起来,今日荣致还是要感谢沈总旗一声,是你让荣致在绩溪县老百姓面前保全了脸面。至于其他的事情,荣某不想说,也不愿说。”

    “荣大人,在我们锦衣卫的调查中,沈沐可以看出,荣大人在知县任上,一向是位勇于任事,敢于承担责任的好官,在为人上,更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为何沈沐今日见了之后,却觉得与所知所查不符呢?

    至于沈沐一生会不会做错一件事?沈沐现在不知,但却知做事无愧于心就好,那现在沈沐请问荣大人,在李小有的酒楼毒杀案中,荣大人真的也无愧于心吗?

    这世上,真的假不了,错的也对不了,还有脸面这东西,荣大人确信有一日,当我们锦衣卫查清您与弥勒教贼僧勾结之事,或是李小有毒杀案的真相后,你所谓的脸面还在吗?”

    “所以,本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想说,如果你们锦衣卫想要治本官的罪,那就治好了,本官等着。”

    荣致的神色在沈沐提到李小有酒楼毒杀案时,虽有轻微的波动,但又迅速恢复如常,然后他就拒绝回答,不仅拒绝回答,反而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沈沐。

    见状,沈沐并不意外,荣致此刻的态度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荣致的心理素质如果有那么脆弱的话,他就不是荣致了。

    像他这样一个并不算恶毒的人非要将李小有置于死地,说明他心中有一个结,这个结让他变的很偏执,甚至让他可以将良心贩卖给恶魔。

    岂是他沈沐这等小角色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让对方屈服的?

    想到这里,他再次走近对方身边,贴着对方的耳边道:

    “荣大人,我们都明白,有些事只要是做过的,无论怎样掩饰,无论怎么假装它从来都没发生过,都是徒劳无功的,您还是好好想想吧!”

    说完之后,沈沐也不再久留,他既然已经作为一个铃铛,重新唤醒了荣致那些试图压制下去的记忆,已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剩下的是荣致自己心灵中的善与恶的对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个不算恶毒的人,心中善与恶的对抗,是怎样一种折磨,甚至可以导致一个人精神分裂。

    在他离开时,他已看到,荣致的两只手在无意识地拢在了一起,似乎要保护他心中那个脆弱的秘密一般。

    可那个脆弱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从关押荣致的房间出来后,沈沐并没有久留,也没有向韩琳打听弥勒教过多的事情,既然梁百户不让他继续在弥勒教这件事上继续涉入太多,一切都由韩琳他们主导,自然有梁百户的考量,他一个锦衣卫新人也要懂得掌握分寸。

    出了绸缎铺,街上的行人不少,许多看起来脸上都没什么笑意。

    看到他穿着锦衣卫服饰穿街而过,都三五一堆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显然,荣县令被锦衣卫抓走这一特大新闻,应该已经传的全县皆知。

    回到驿馆后,就见到梁百户又提着坛子在喝酒。

    竟然有点庆功酒的味道。

    “你小子回来了?”

    沈沐点点头。

    “你小子是不是对本百户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带走那荣致挺意外的?”

    沈沐又点点头。

    “其实原本,本百户看在荣致这官当的不错的份上,打算选择暗地里带走他,替他保留一份脸面的,怪只怪那刘巡按竟敢欺到我锦衣卫头上,那就别怪本百户不客气了。”

    “大人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带走那荣致,做的光明正大也并无不妥,如暗地里带走,反而会引发许多捕风捉影的传闻,那样对我们锦衣卫同样不利,那绩溪县百姓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我们锦衣卫已走到这一步,恐怕是要惊动朝中那些大人物了,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明白吗?”

    “小子明白,在这件事上我们锦衣卫并无私心,就不怕被朝中那些大人抓住把柄,更别说,李小有的案子才是那荣致真正的心结,有它足以堵住那些朝中大人们的嘴了。”

    “那就好,本百户问心无愧,也不怕被他们抓住把柄,我知道你小子对我们掌握了荣致什么证据很好奇,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不得不说,荣致是个聪明人,当日从粮铺中使出的马车也是个障眼法。

    而这个障眼法,也成功地将我们锦衣卫的视线吸引过去。”

    “障眼法?莫非那荣致用其他方法将那昙真送出了城?”

    “不,那昙真到现在为止,并没被送出绩溪县城,还在城内,荣致只不过是将那昙真藏身之处换了一个地方罢了。”

    “哦?是我们的探子发现新的线索了吗?”

    “你可知道,昙真身边跟着个侍候他的小徒儿?”

    “这属下倒还是真不知,大人的意思是,那小徒儿被我们锦衣卫抓住了,从他的口中掏出了那昙真的藏身之处?”

    沈沐说出自己的推测后,却见梁百户笑而不语,他随即打了一个激灵道:“莫非,是那徒儿主动给我们锦衣卫送了消息?”

    如此,才合乎逻辑。

    那徒儿既是昙真随身所带之人,平日里衣食住行估计也是跟那昙真在一起,很少有落单的机会。

    如果锦衣卫能抓到那徒弟,又怎么会抓不到那昙真呢?

    除非,这个当徒弟的有异心,故意要将昙真的人头送给锦衣卫当投名状。

    这种事情说起来,一点都不新鲜。

    “大人,这里面……会不会有诈?”沈沐前世的经历决定他在遇到任何好事时,都要习惯性地怀疑一下,这次锦衣卫的运气就这么好?

    毕竟在前世,各种无间道的事迹可是大为流传的。

    这个告密者既然可以成为昙真的徒弟,并随身侍候,说明这人平日里也很得昙真信任,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心腹之人。

    又不是那种抑郁不得志的,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向锦衣卫告密?

    难道他不怕,等那锦衣卫捉到那昙真之后,连他也一起也给除掉吗?

    “你遇事,不会随意被好消息被冲昏头脑,这很好。

    至于昙真那徒弟之所以向我们锦衣卫告密的原因吗?

    其实很简单,他的家人据说都死于弥勒教之手,而这徒弟也成了那昙真的玩物。”

    “喔,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一个心怀恨意的身边人出卖那昙真就一点也不足为奇了。”

    没有人比沈沐知道仇恨的力量有多强大了,前世他就是因为父母身被暗害,心中所产生的恨意和执念,才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如果昙真这个告密的徒弟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报仇时,借助其他的外力报仇就成了一种最有可能的选择。

    前世,他也是偶尔无意中翻阅父母带回家的案卷,对案卷中的杀手组织产生了一点兴趣,但当时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往心里去。

    直到父母被暗害的消息传来,望着父母给烧的焦黑的躯干,他的脑子奇异地竟回想起了曾经所看到的那个案卷中罗列的几个地址。

    在暗害父母的凶手根本没把他这个只上高二阳光开朗的孩子放在眼中时,他却凭着一股子韧劲,竟然在某个地址上真遇到了他所想见的人,能够帮他完成报仇心愿的人。

    即使他很清楚,一旦接受了对方组织的帮助,他从此将彻底踏上一条万劫不复的死亡之路,但那个时候,心中就是憋着一口气,好像除了仇恨,其他的东西已经都不重要了。

    这么一想的话,这个昙真的徒弟还真与前世的他有几分同命相怜。

    “是呀,小子,你还年少,我们锦衣卫也是仇人满天下,在以后的日子你一定要记得,一定不要将身份来历可疑之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当催命符,该斩草除根时,就不能手软。”

    “我懂得,大人。”

    “刚懂得,是不够的,要做到才行。”

    “对了,大人,既然我们接到了那昙真徒弟的密告,应该马上抓捕那昙真才是,怎么现在……”现在还没见到那贼僧昙真的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让人忌惮的雪公子(求首订)

    121章,让人忌惮的雪公子

    夜长梦多,最容易让一些笃定的事情发生意外。

    这点沈沐深有体会,前世,他就是利用这种时间差,数次逃脱追捕的。

    越是耽搁时间,越容易发生意外,只有抓到人才放心。

    特别是,在这时,他已经有些想念在太平县的那些新的家人了,自然知道家中父母正在为沈家小妹身上所中之毒忧心。

    如果能从那昙真口中找到沈家小妹中毒的解药来,那他心中的担子就轻松了。

    “你以为我们不想尽快将那昙真抓到呀,只因那昙真的徒弟第一次虽给我们锦衣卫的探子递了消息,可这小子并不完全信任我们锦衣卫,并没有告诉我们那昙真的准确藏身之地。

    昨日,那荣致来过之后,我们锦衣卫才从这小子送出的信息中得知那昙真的藏身之处,

    不过相对于荣致的藏身之处来,那徒弟口中提到一个名叫雪公子的人,才是让我们更为警惕的。

    据说此人是昙真的重要谋士,身份神秘,就连那徒弟也不清楚这个雪公子的真实身份,要不是想着要将此人引出来,来个一网打尽,昨日我们就将那昙抓了。”

    “雪公子?”沈沐很敏锐地马上发现问题的重点。

    “就是这位雪公子,极有可能接下来是我们锦衣卫的大敌。

    对方越是身份神秘,就越让我们锦衣卫忌惮。

    那昙真的徒弟虽不清楚这雪公子真实身份,但却知道这雪公子此次找到那贼僧昙真,是要跟那昙真谋一件大事业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大事业?

    昙真与那雪公子密谋时还是避开这徒弟的,门外也有雪公子的心腹之人守着,昙真身边的人根本接近不了。

    但这徒弟却知道,韩铭之死,实则是那位雪公子谋划并派人下手的,就连后来你家妹妹被掳劫,这事也与那位雪公子脱不了干系。

    现在你觉得,我们应该不应该抓住这条大鱼?

    至于弥勒教这种明面上的组织,看似庞大,实则一盘散沙,虽一时半刻,清除不尽,但却可步步推进,倒是这个雪公子背后有什么人,与弥勒教相勾结想要做什么,这才是我们此行必须抓住的东西。”

    沈沐听后,迅速在脑中整合信息,他早就觉得当初在梅家庄子上发生的事情和其他的事情总有那么几分违和,不像是同一个人做事的手法,从而推测出那昙真身边一定另有人出谋划策,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韩铭托付给他的那块玉佩看起来就是这个雪公子的,在这一刻,他几乎有点冲动地想将玉佩的事情向梁百户吐露出来。

    但话到口边,他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罢了,既然选择了隐瞒,那将来这玉佩的秘密,就由他自己亲自来解开吧。

    现在交出去,只能让他尽早地暴露在那雪公子要除掉的名单中,引来杀身之祸。

    到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与这个雪公子虽然未曾蒙面,可暗地里还是过过几招的。

    只是这样一个对手,智商明显是在线的,他又不与那昙真待在一起,明显比那昙真狡诈狡猾的多,真的会在这个时候自投罗网吗?

    不是他低看锦衣卫萧柒他们的能力,而是觉得萧柒他们极有可能并不是那雪公子的对手。

    恐怕这次会徒劳无功,还不如暂时先抓捕那昙真,再想其他的法子,搜捕那雪公子。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萧柒的声音:“大人,萧柒求见!”

    “进来!”

    门帘被掀开,长相可以做大明人样子的萧柒走了进来。

    沈沐只看一眼这萧柒的脸色,心中就咯噔一下,知道萧柒的这次任务恐怕又失败了。

    果不其然。

    在他留意到萧柒的脸色时,梁百户也留意到了,脸色马上板了起来。

    一双锐利的虎目盯视萧柒道:“昙真人呢?”

    “大人,属下无能,请大人降罪!”萧柒单膝跪倒在低头地道。

    “谁让你跪的,本百户问你昙真人呢?”

    “回大人的话,我们今日为了诱捕那雪公子,将一些监视昙真的探子给撤掉了,可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后,觉得那昙真在房中一直没有动静。

    这才带人闯了进去,进去后……却发现……那昙真已经中毒身亡。”萧柒抬起头,满面羞愧之色道。

    “咵!”梁百户闻言,伸出拳头砸向前方的桌面。

    很是用了几分力道,将上好的黄花梨桌面就这样砸出一个洞来。

    桌面的木材发出很清脆的脆裂声,上面放置的酒坛子也给震破了。

    梁百户这一举动,还是沈沐第一次见到梁百户显示自个的身手。

    从拳头击打桌面的威力来看,梁百户手底下的硬功夫应该很是厉害。

    但这不是重点,沈沐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那梁百户为何如此震怒,先前他们还在说用这昙真诱捕雪公子。

    可现在昙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那想要抓到雪公子更是想都不要想。

    更别说,那昙真之事还涉及到荣致与那弥勒教勾结之事,现在昙真死了,想要从昙真口中得到关于荣致的证据,想都不要想了,别忘了巡按刘御史还留在绩溪县城对锦衣卫虎视眈眈呢?

    “大人,请息怒,那雪公子既如此狡猾,恐怕早在那昙真身边埋好了棋子,预防万一。

    如果觉得我们锦衣卫抓住了那昙真的尾巴,选择断尾求生,也是极为正常的选择。

    不是我们太无能,而是对方太狡猾,又身在暗处,出手时才让我们锦衣卫措手不及。”

    沈沐开口安抚梁百户的火气,他知道,一件事情既然已出现最坏的结果,就不是发怒或者追究责任能够解决的问题,而是需要迅速调整战略部署,重新寻找解决之法才是。

    梁百户的失控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毕竟是历经世事之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随即又看向萧柒道:“不会是那昙真身边的人都死了吧?”

    “回大人的话,昙真那个报信的小徒弟还有一个弥勒教教徒还活着。”

    “没全死就好,将这二人给我看好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了,要是再出岔子,本百户就为你是问。”

    “属下明白。”

    “沈沐,你小子一向比较细心,跟着萧柒去见见那位告密的昙真徒弟,看是否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这……”沈沐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萧柒。

    虽说这案子萧柒失误了,可萧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这个时候涉入恐怕不太好吧,这不是让萧柒难堪吗?

    “谢大人,调沈兄弟帮衬属下。”萧柒见状起身道。

    他倒也不是心胸多么狭窄之人,又是武林出身,虽与沈沐认识不久,但也知道沈沐虽年纪尚轻,但为人处事却有几分见地。

    现在那一直追踪的贼僧昙真死了,萧柒也自知理亏,如果能从其他方面亡羊补牢,也是好的。

    这时可不是计较功劳的时候。

    沈沐与萧柒一起离开驿馆,然后一路去了那昙真现在藏身之处。

    任谁也没想到昙真此刻的藏身之地竟然是一家医馆。

    原来当日,这昙真竟是男扮女装,装作一名半夜要生产的孕妇,被荣致安排着去了这家医馆待产。

    说起来这昙真本就是个酒肉和尚,肚子本就吃的很大,遮住头脸,伪装成个孕妇,那肚子里根本就不用塞东西,就成功地骗过了锦衣卫的探子。

    这到不全是因为锦衣卫的探子太粗心大意,而是因为这时代是很注重男女大防的。

    昙真伪装时,又在肚子下面有特意抹了些狗血鸡血,让人看着马上一尸两命的样子。

    就让他们成功地蒙混了过去。

    倒不是荣致不想尽早送走弥勒教的瘟神,而是他明白,锦衣卫既然追到了绩溪县城,谁知这些弥勒教徒都做过些什么事。

    现在,城门内外恐怕早就布满了锦衣卫的探子,这时要送这个贼和尚出城,万一被锦衣卫抓个正着,到时恐怕想要摆脱干系就跟难了。

    所以,他故意借着和夫人一起出城上香的机会,又特意让管家去那贼僧藏身的附近去买米,就是为了先将锦衣卫的视线吸引过来,让锦衣卫不去留意一个待产孕妇的异常。

    至于后续粮铺掌柜父子被抓,他确信锦衣卫不能从这掌柜父子身上查出什么来,因为粮铺本身就与这件事无关。

    除非锦衣卫屈打成招,可如锦衣卫真的对粮铺掌柜父子屈打成招的话,那他一定会协同巡按御史刘大人为齐家父子讨回公道,并借机逼迫锦衣卫离开绩溪县城。

    等锦衣卫离开之后,他再想法子逼迫那弥勒教的贼僧离开绩溪县城。

    原本,荣致都计划的好好的,今日在公堂上,梁百户喊出他与弥勒教勾结时,他第一个想法就是那昙真被发现了。

    可随后想想,他事先已经在医馆中安排了人手,如果锦衣卫发现了这个贼僧,一定会先要了那贼僧昙真的命。

    可看锦衣卫的样子也不像,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变故?

    荣致怎么都没想到,问题竟然会出在昙真身边的小徒弟身上,当日转移时,这小徒弟可是扮作昙真这假孕妇之子的。

    沈沐很快就见到了贼僧昙真的那位小徒弟。

第一百二十二章,李姑娘的新去处(求订阅)

    122章,李姑娘的新去处

    这也是个少年,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

    身材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还没有发育,身形纤细,头发又披散着,脖间的蝴蝶骨很是明显。

    沈沐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徒弟时,心中冒出的想法竟然是这是个女孩子吧!

    和胡七公子那种稍偏艳丽的长相不同,这个小徒弟显得更为清秀脱俗。

    然而,再怎么清秀脱俗,他还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孩子。

    只是因为年龄小,难辨雌雄。

    所以才被那贼僧昙真当成了男宠。

    可想而知,小小年纪曾受过怎样的伤害。

    更别说,这个小徒弟还与那昙真有血海深仇。

    如此说来,这小徒弟应该不是当无间道的棋子,除非他是被胁迫的。

    但沈沐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这少年此刻看着他的目光中有暗藏的凶光。

    这种目光他太熟悉了,当年父母死后,他曾在自家镜子里就见过这种凶光。

    这种凶光充满警惕性和排他性。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这少年比沈沐低一个头,沈沐只好低头问道。

    “梦白!十二。”这少年看到沈沐的神色温和,语调更无侵略性,低声吐出这四个字来,又不自觉地将头低了下去。

    在低头时,很是单薄的身子不自觉地弯着腰。

    “好,梦白是吗?作为男人,现在你不要给我弯腰耷背的,挺起胸膛来做人!”沈沐提高声音呵斥道。

    “男人?你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梦白听他如此说,猛地一下抬起头,双眼含泪委屈地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沈沐说话间,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用命令般的语气道:“现在,是男人你就把泪水给我收回去,大男人哭哭啼啼地做什么?

    只要你做了男人该做的事情,那就是一个真男人,你有勇气借着我们锦衣卫的手,将仇人送上西天,这就足以洗清你的耻辱,从今日开始,过去的梦白已经死了,你重生了,明白吗?”

    “我真的重生了吗?可那昙真不是我杀的?”那小徒弟的眼中的凶光终于慢慢消散了,抬头看向沈沐小心翼翼地道。

    “难道他不是因为你的告密而死的吗?”

    说完之后,沈沐就再没有搭理这个小徒弟,他知道,对昙真的小徒弟这样遭受身心创伤的人,别人说的再好,也不过是隔靴搔痒,重要的是他们自己能从过往的噩梦中走出来。

    他之所以费这么多的口舌,不过是日行一善罢了。

    接下来,沈沐又见到了这家隐藏昙真的医馆的主人。

    这是一家在绩溪县开了几代人的医馆,名声在绩溪县有口皆碑。

    但对方的背景是否有问题,锦衣卫还在查,谁让白莲教弥勒教这种教派的历史悠长呢,教徒更是遍布各地。

    不过据医馆的老大扶交代说,当晚这昙真假扮的孕妇上门,他们全家人本都睡了,但念在医者父母心,又看情况危急,起了恻隐之心,将昙真这几人放了进来。

    谁知等这一家人进来之后,躺在木板上的孕妇立刻起身,竟然变成了一个胖和尚,陪着来的家属更是马上露出凶相,用刀子逼着他们医馆关门。

    因为当时的时间已快到子夜时分,医馆中已无别的病人,只有他们一家祖孙几口,又在仓促之间,反应不及,根本没有自保之力,那贼人更是用他们小孙子的命胁迫他们就范,他们唯恐伤了孩子,自然不敢大声呼救。

    只能按照这些贼人的吩咐来做,暂时关了医馆大门。

    第二日,又在门口挂出暂停看诊的牌子,这段时间,他们家的每个人都生活在胆战心惊中,也不知这些贼匪什么来路,会在他们家中躲藏几日。

    幸好锦衣卫找上门来,才解救了他们一家。

    从医馆老大夫那抖抖索索的神情中,沈沐还真看不出对方有几分说谎的痕迹,主要是他见到了这老大夫的小孙子,是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

    想着这如果是贼匪的窝点,道具不会准备的这么齐全。

    随后,他又看了那昙真小徒弟梦白的口供。

    口供中表示,昙真他们一行进了医馆之后,的确是逼迫了医馆的郎中,威胁对方不要声张,否则就要杀了这医馆的大夫全家。

    可锦衣卫一向都是多疑的,一向都是宁错勿纵的。

    为何那荣致偏偏选择让那贼僧昙真藏在这家医馆内,而不是别的医馆,要知道这家医馆并不是距离昙真原先藏身之处最近的医馆。

    难道这纯粹是荣致无心所致,还是荣致很笃定以这家医馆大夫的为人,一定会在半夜开门救人?

    如此看来,那荣致也是擅长算计人心之人,只是任何再精确的算计都容易产生意外,难道他不怕昙真这些没有底线的贼人真的为了保全自己的安全,将医馆老大夫一家全除掉吗?

    想到这里,沈沐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新的计划,如果将这个计划实施的话,也许是撬开荣致口的另一把钥匙。

    不过,今日,他先前刚从关押荣致的地方出来,还是先给荣致留一段考虑的时间,现在还是先查验一下贼僧昙真的死因吧。

    在这家医馆的后院,沈沐终于见到了那位弥勒教护法昙真的尊荣。

    这人的长相真跟庙里供奉的弥勒佛有几分相似,脸圆嘴小,肚子大。

    不过,他此刻脸上都呈现青黑色,一看都是中毒而亡的。

    可这种毒和当初太平县青山客栈中毒的那位扮演李姓客商的锦衣卫探子中的毒并非同一个类型,自然和沈家小妹中的那个醉梦更不是一个类型了。

    萧柒作为江湖中人,对各种毒药多少了解一些,当初发现这昙真死亡之后,他就看出这昙真是中了川地一种毒蛇的毒。

    这种毒蛇的毒性本来就很大,如果是专门提炼出来的毒液的话,短短几瞬间就可以让一个大活人毙命,甚至来不及发出求救声。

    难怪,这昙真在毒死时,会毫无声息。

    萧柒他们在事后,又查看了那昙真藏身的房间的屋顶。

    发现屋顶上的瓦片有被踩破的痕迹,还有瓦片被掀起的痕迹。

    从这些痕迹来看,凶手杀死昙真的手法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将昙真经常落座的桌子上方的屋顶掀开一个小洞,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毒液通过空心的竹竿滴入到昙真的酒盅里去。

    这昙真本就是个酒肉和尚,吃吃喝喝是经常之事,就算现在东藏西躲也改不了往日的习惯,给下毒之人准备了可利用之处。

    当然,昙真这样的人自然是死不足惜的,可到底是什么人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下了毒,会是那位身份神秘的雪公子吗?这是留给沈沐他们锦衣卫的一个问题。

    而且他的死,不仅明显阻止了锦衣卫进一步调查下去的脚步,还让梁百户在处理荣致这件事上,很是被动。

    昙真一死,自然就没有人证物证证明荣致与弥勒教的勾结是否属实了?

    以刘御史为首的朝中文官们岂能不借着这等机会向锦衣卫发难。

    毕竟,这些文官们可能做梦都希望将锦衣卫和东厂这等机构取消掉,让他们不在芒刺在背。

    从昙真的遗物中,发现的有用消息并不多,就算有有用的信息,对方既然杀昙真灭口,该清除的消息恐怕早已清除掉了。

    “对了,萧大哥,在昙真身边没发现太平县失踪的那位李姑娘吗?”

    这昙真到医馆藏身,带的随从也不过只有三人,恐怕是为了尽可能地降低目标的关注度。

    但不管怎样,都没有那位差点成了他未婚妻的李姑娘的身影,难道这昙真嫌李姑娘累赘,就像处理他们在梅家庄子上发现的那具女尸一样,也将李姑娘给杀掉,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那位李姑娘倒是没死,不过昙真的徒弟告诉我,这位李姑娘被昙真送回弥勒教总坛了,根本就没跟昙真进绩溪县城。

    不过也有个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那就是昙真对这位李姑娘另有用处,并没有玷污她的身子,至于她被送到弥勒教总坛之后,会怎么样,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萧柒眼带兴味地看着沈沐道。

    “弥勒教总坛?”沈沐闻言心中一动,要是能知道弥勒教的总坛在什么地方?

    他们锦衣卫要是能找到弥勒教的总坛,直捣黄龙,将里面的大人物一网打尽,那收获可不是昙真这样一个被毒死的护法能比的。

    “沈兄弟还是别想这等美事了,这个梦白是昙真离开弥勒教总坛后,才收的徒弟,压根就从没去过弥勒教的总坛,接触到的弥勒教中人也很少,怎会知道弥勒教的总坛在哪里?我们就想现在去救那位李姑娘出来,也找不到庙门呀。”萧柒笑言道。

    “萧大哥这样说,就错了,谁说我们没有线索的,昙真既将李姑娘送回了弥勒教的总坛,这一路上护送岂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

    如果我们能查到李姑娘现在身在何处,就完全可以顺着李姑娘的踪迹顺藤摸瓜找到弥勒教的总坛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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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毒杀案的新进展(求订阅!)

    123章,毒杀案的新进展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比较笨的法子。

    我们可以将我们锦衣卫所知的弥勒教的重要人物每年的活动范围做一个统计,

    然后将这些信息进行交叉比对。

    看在那个区域弥勒教中大人物的活动最为频繁,就说明弥勒教的总坛极有可能就在那个范围,到时再撒下去一些人力对这个区域进行排查,必然会有收获的。”

    “沈兄弟说的这两个法子自然是有几分道理的,但你可知,我们锦衣卫每个千户所是有管辖范围的。

    这徽州府同样属于南直隶,梁大人才能和我们跨府追踪那昙真的踪迹,可要是那昙真将李姑娘已送出了徽州府或南直隶的范围。

    我们继续追踪下去,必须要经过北镇抚司上面的镇抚恩准才行,不是我们想追就能追的。不是我们下面的锦衣卫能够擅做主张的。”

    沈沐闻言,默然,就在前世时,警方跨省缉凶跨国缉凶也需要走程序的,更别说现在了。

    全国锦衣卫有十几个千户所,各有各的地盘,他们之间也不是都一条心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将搜捕弥勒教徒放在首位的。

    梁百户毕竟只是锦衣卫下面一个百户,不是锦衣卫的上层,如果没有上层统一的部署,想要进行这么一场搜索任务是很艰难的。

    所以,他的这个建议,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不过,沈沐还想从昙真那个小徒弟口中挖掘一些萧柒他们忽视的东西,就将这个梦白从医馆带回了驿馆。

    “我说沈兄弟,你回来了?那胡七公子给你下了帖子,邀你回来后今晚前去城里的香味楼赴约,帖子在这。”

    孟云一直在等沈沐回来,看到他后,将手中的帖子递给他道。

    这一转身,就看到了跟在沈沐身后的梦白。

    “咦,我说沈兄弟,你带着这个小兔儿爷回来做什么?不会也有那方面的嗜好吧?要是给梁大人看到了,有你好吃的!”孟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带暧昧地道。

    因为孟云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跟在他身后的梦白应该也听到了,闻言,目光中重新冒出凶光来。

    “孟大哥,慎言,梦白变成这样,不是他能够选择的,他年纪还小,以后小弟想将他带在身边学点东西,让他长大之后,有谋生之力,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爷们。”

    沈沐在孟云的肩膀上击了一拳正色道。

    “哦?”孟云几个闻言,终于收起了脸上暧昧的表情,开始正眼看向这个小梦白。

    梦白对上孟云的目光也毫不示弱。

    片刻后,孟云终于伸手在那梦白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道:“小子,不错呀,敢跟你孟爷对看,看起来是个小爷们,孟爷我将先前嘲笑你的话收回了。”

    孟云自然不是真把一个弥勒教的告密者放在眼里,特别是这个告密者还曾经当过兔儿爷。

    是看在沈沐的面子上,他才描补了几句。

    沈沐拿着胡七公子送他的帖子看了看,觉得时辰还早,并不急于赴约,想到那昙真既然已经死了,必须尽快将酒楼毒杀案的案件查出一个结果来。

    于是开口道:“孟大哥,那荣致九年前在凤阳府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你说那荣致九年前在凤阳府的事情呀,倒还真是查出了点东西,这荣致的祖上在凤阳府,也算是殷实人家,这才有余钱让荣致进学堂读书,谁知在荣致出生的第五年,家中却接连遭到变故,家中男丁在三年内死了四个,家道从此开始中落。

    但荣致的娘亲是个很坚强的女人,硬是咬着牙供荣致读书,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终于在九年前,一病不起了。

    这下荣致就算学业再好,可与自个相依为命的娘亲病重,也不得不从学院回家侍疾。

    回家侍疾原本也没什么可疑的,但可疑的是,在荣致娘亲病越来越重,家中又无银钱诊治时,书院的先生和学生凑了一笔银钱打算资助荣致时,却被荣致拒绝了。你猜荣致为何会拒绝书院先生和学生的好意?”

    “因为他得了一笔意外之财,自然不需这笔资助了!”

    “是不是得了意外之财,我们锦衣卫没查出来,但荣致的确在几日之内就慢慢还清了借债,还给荣母用上了最好的药材,请了最好的大夫。

    原本已经病的很重的荣母就这样渐渐痊愈了,并没有耽搁荣致那年的科举。

    莫非沈兄弟知道荣致这笔钱是怎么来的了?”

    “死去的那三名盗墓贼可查出什么新的消息来?”沈沐没有马上回答孟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三人虽是盗墓贼,可在这江南六省也是能挂的上号的,他们经常将一些从墓葬中盗出来的东西经过简单处理后,卖给那些大的珠宝首饰铺子或富贵人家,本就是无本的买卖,倒是获利很丰厚。”

    “既是如此,孟大哥还是没想明白那荣致的那笔意外之财是从何而来的吗?”

    “沈兄弟是说?那笔意外之财极有可能是墓葬之物?”孟云也不是笨人,此刻听到沈沐特意提到那三个死去的盗墓贼之事,再联想起荣致,当即脱口而出道。

    “现在看来,这也是一种极为合理的推测不是。”

    “可是沈兄弟,就算你推测的极为有道理,假设荣致与福运楼死去的那三个盗墓贼是认识的,甚至可能是同伙?

    荣致之所以通过某种方式让那地痞王二下毒毒杀这三人,是为了独吞财物也罢,还是为了灭口以免后患也罢。

    这些事情都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那三个盗墓贼已经死了。

    地痞王二已经死了。

    李小有也死了。

    所有的知情者可能都已经死了。

    没有人证,物证要是查找起来会更为困难。

    荣致他是朝廷命官,不是我们锦衣卫想定罪就能够随意定罪的。”

    “所以,我们现在一边要尽可能地搜索到更多的证据,另一方面,自然是需要那荣致主动开口认罪才是。”

    “主动开口认罪?沈兄弟,就荣致那样的人,这种想法我们也只能想想而已。”

    “我会想到办法的。”沈沐目光坚定地道。

    不管荣致与那三名盗墓贼之间有何等的勾连,但这都不是他随便取那李小有性命的缘由。

    沈沐找驿馆的驿丞帮梦白安排了住处,又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袍,决定去城中的美味楼赴约。

    这美味楼是绩溪县城最好的酒楼之一。

    位于县城城门不远处。

    视线极好。

    还没有到美味楼,沈沐就基本可以猜到,胡七公子之所以现在这个时候邀请他赴约,应该不会是找他讨论油画的绘画技巧,极有可能涉及到荣致被锦衣卫带走之事。

    “这位公子,很抱歉,我们酒楼今日客满了。”

    到了美味楼门前,他正准确进门时,却被酒楼的伙计挡住了去路。

    “客满了?”

    “还请客人您另找他家用餐吧!”那伙计耷拉着眼皮道。

    沈沐是何等敏锐的人,马上就觉得这酒楼伙计的态度有些不正常。

    但他一时之间,还没想清楚缘故。

    于是,只好扬了扬手中的帖子道:“胡七公子邀在下前来用餐,这是帖子,可要检查一番。”

    “胡七公子?那好吧,您请吧!”这酒楼伙计看了看他手中的帖子,让开了身后的路,请他进去。

    等进了酒楼后,他却发现,这美味楼应该是面向绩溪县所有富贵人家开放的,走的是上层路线,取的并不是人流量的多少,而是在这里用餐的名头。

    今日又不是逢年过节,酒楼里的客人并不多,空位其实不少。

    等看到一楼大厅中用餐的一些客人投到他身上那异样的目光时,他顿时悟了。

    拜今日荣致被抓所赐,他跟在荣致身后也享受了一番被绩溪县百姓围观的盛况,也许这酒楼伙计就是围观者之一。

    认出了他的身份,所以,不是酒楼客满了,而是人家不愿意让他进门用餐,谁让锦衣卫现在在整个绩溪县百姓心目中就是那大反派呢!

    但碍于胡七公子的名头,这伙计还是一路将他引到了胡七公子所在的酒楼包厢。

    敲门进去之后,沈沐这才发现,这包厢里坐的人真不少。

    除了他已经认识的胡七公子和中秋夜晚遇到的汪大量,李泽,沈寒衣之外,还有几名文人书生。

    其中就有白日里堵在衙门口的那个方举人方云。

    都说筵无好筵,沈沐还没落座,就可以预感到这恐怕是一场针对他的鸿门宴了。

    “沈兄,你来了,快请进。”

    胡七公子作为邀约人,见到沈沐的身影出现在包厢门口,率先一步起身,面带笑容地招呼道。

    “你们这是?沈某觉得自己似乎走错地方了?”即使心中对胡七公子邀约的目的有了几分猜度,可面上沈沐还是装作什么不明白的样子开口道。

    “这都是胡七一些还算谈得来的友人,只是想趁机引见沈兄给他们认识一番。”胡七闻言,向沈沐偷偷地眨了眨眼,开口解释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真正的肉菜(求订阅)

    124,真正的肉菜

    沈沐从不是一个喜欢临阵退缩之人。

    如果是原主的话,一个没有进过一天学堂的文盲,面对包厢中坐满的各位文士才子们可能还会有几分敬畏感。

    对身份地位的敬畏感!

    对这些人拥有知识的敬畏感。

    可惜,他终究不是原主。

    现在站在包厢门口,就算被里面的各位才子们审视着,就算是一场鸿门宴,他也绝无此刻转身就走的道理。

    他很坦然地跨进包厢内,环视一眼,语气平和、声音清越地伸手抱拳道:“沈沐见过诸位兄台!”

    胡七公子刚看到沈沐时,就一直在留意沈沐的脸色,此刻看到他并没拂袖而去的意思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两日,通过家族的渠道,还有其他方面零零碎碎的消息来源,胡七公子已经感受到,这个他在大街上随意结交的朋友,他并不真的了解对方的心性和为人。

    想到对方有能力也有远大的志向,不像其他那些世袭锦衣卫子弟嚣张跋扈,喜欢聚敛钱财,浑浑噩噩。

    他已经预感到这个与他同年的少年将来终究会在锦衣卫中有所作为,

    只是他没想到,今日他们几个书院的才子们不过是聚在一起,在山上的山庄开个赏菊大会。

    大家诗兴大发,对着盛开的菊花各种吟诗作赋,他更是当场做了几张赏菊图,还特意用西洋画法画的,为的就是重现菊花生灵活现之美感。

    结果画来画去,总是匠气十足,缺少美感。

    这时,他多少有些遗憾没有将沈沐这个新认识的朋友请到赏菊会上来,但又想想,他交好沈沐是他的事情,可要是真将一个锦衣卫请到赏菊会上来,反而会被认为是大煞风景的事情,只会让大家都不自在。

    也会让沈沐不自在。

    更别说,沈沐跟那锦衣卫百户梁通来到绩溪县,自然是有什么公干的,这两日不是说再抓什么弥勒教的贼匪吗?

    哪有什么心思来参加文人才子之间的聚会。

    谁知他们的赏菊会刚进行到兴头处,大家正在评判这次赏菊会上谁做的诗词更为出彩时,却见在场各位好友同窗的家人或下人纷纷到赏菊会上来报信。

    一问才知,原来就在他们今天举行赏菊会时,那巡按刘御史刚到绩溪县,就与那锦衣卫梁百户针锋相对起来。

    在大家还没想明白巡按御史这时到绩溪县所为何来时,紧接着,又一个消息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什么?

    他们绩溪县令荣大人竟然被锦衣卫抓了?

    罪名好像还是勾结什么弥勒教贼匪?

    这……

    原本往年的赏菊会,荣大人也会应邀参加的,今年也给他下了帖子,但被荣大人推脱了,他们就没有强求,谁知在今日竟会发生这等事来。

    当下,大家菊花也不看了,写的菊花诗也不评了,纷纷都要下山,找锦衣卫讨个说法。

    最后还是沈寒衣提议道,大家这么乱哄哄的去找锦衣卫,能有什么用,至少先找个知情人探探消息,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泽说,他们几个与那沈沐也算是一见如故,有些交情,不如下个帖子,请对方晚上来吃饭,也方便探探消息。

    于公,荣致这个绩溪县令当的是真不错,于私,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不错,这时一个好友出事了,找另一个好友探问消息,也是尽朋友应尽之谊。

    于是,他就决定今晚请沈沐来吃饭,探问下消息,然后再另做打算。

    当时也只想再将沈寒衣汪大量和李泽他们三个见过沈沐一面的人请来作陪。

    谁知消息马上传出去了,在场的许多才子都要求今晚一起见见这个沈沐,他又实在无法推脱,想着有他在,就算来再多的人,也不能把那沈沐怎样,只好应允了。

    可等答应后,看着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的,而沈沐只一人来赴约,他现在见了沈沐,就有几分讪讪的。

    好在平日里与自己交好的,也没那么傲慢无礼的,看到沈沐见礼,尽管这礼节不伦不类的,在场的好友同窗们也都起身还礼道:“见过沈总旗。”

    “沈兄请坐这边。”他拉开自己旁边的座位道。

    沈沐看到在场这些才子们也起身向自个回礼,心中多少也对这些人有了些许好感。

    就算他对历史知道的再少,也知道在大明这种政体下,锦衣卫永远只能是皇家的鹰犬,而不能丢开文官,独立地运行这个国家。

    如果眼前只是一群仗着身份傲慢自大的酸儒,不仅没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还尖酸刻薄,他说不定就会不给胡七面子,拂袖离开了。

    可这些人还是挺有礼貌的,他也就能既来这则安之了。

    他看了看包厢里的座位,的确只有胡七身边这个位置是空的,想必是给他留的,也没有客气,当下腰板挺直落座。

    所有人都落座后,包厢里的气氛一瞬间有些静默。

    沈沐没有失礼地去打量包厢内的每一个人,可包厢里的其他人,还是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沈沐。

    想看看这个年轻稚嫩的锦衣卫总旗到底有何出彩之处,让胡七这么一个性情不好捉摸的人对他称赞有加。

    ……

    还别说,陌生人之间的第一印象往往是很重要的。

    如果今晚进包厢的是一虬髯大汉,这些人可能会觉得对方真是粗豪不堪,恐怕连每日的卫生都不讲。

    可沈沐长相本就出色,再加上,他此刻也没有刻意掩饰气质,毕竟前世有过几十年阅历的,那种淡定和从容让他整个人既显得不那么孤高清冷,又能让在场众位才子们兴起一番探究的心理来。

    这些文人才子们平日里舌灿莲花,可这时却不知该从何开口才好。

    还是李泽与汪大量他们毕竟在中秋节灯会上见过沈沐,对沈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知道沈沐的性子还算随和,特别是李泽对沈沐很有好感,当即开口道:“那晚中秋灯会,听沈兄一番言语,身有所感,只是时间仓促,不能尽兴,好在今晚,胡七请客,又再次见到沈兄,泽心中甚为愉悦。”

    “正是,大量我和不器兄同心。”汪大量也摇着手中的折扇道。

    “沈兄,我们又见面了。”仍然一身白衣的沈寒衣也微笑着向沈沐打招呼道。

    “沐也很荣幸与几位兄台再次见面,还有几位新才子,不如李兄帮沐引见引见。”

    因胡七请客,正在一边和酒楼掌柜商量菜单,准备上菜,沈沐就请坐在自己另一侧的李泽代为介绍。

    也不是他非要认识这么多在场的文人才子们,而是大家都不怎么熟识,这些才子们就算想向他打听那荣致的消息,总不能刚坐下就十分唐突地开口。

    总要有个过程的。

    不管怎么说,这些才子们不事先挑明话题,沈沐自然也不会率先挑破,只当是来单纯地蹭顿饭吃。

    并顺便了解了解大明才子们私下的聚会都是怎样的,有哪些形式和套路?

    李泽闻言,也没有推脱,当即开始起身一一地给沈沐介绍,这是某某某某,叫什么,字什么,在介绍中了乡试的某些人时,会加上是解试的第几名等等。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听过这些介绍后,沈沐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都是一群大明的学霸,不管这些人的真本事有几分,但在八股取士的这个规则范畴下,这些人都是佼佼者。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些人会在以后的二三十年内,成为大明官僚队伍中的一员。

    ……

    美味楼的饭菜很快就上来了。

    这饭菜的味道倒也算名副其实,至少是沈沐来到古代后,吃到的味道最好的饭菜之一。

    沈沐的餐桌礼仪那是无可挑剔的,倒是这群才子吃饭时,不像外表那么斯文,有些人吃饭的样子还有些放荡不羁。

    一点都不掩饰对美食的喜欢。

    胡七公子是请客人,在餐桌上,倒也很是热情地向沈沐介绍了一些菜肴的传说和典故,不会让沈沐觉得被冷落。

    而所谓的才子们在一起,吃个饭,有时总忍不住要吟个诗词什么的。

    就沈沐这不怎么懂鉴赏古诗词的,也觉得个别语句不错,有那么几分味道。

    期间也有人劝酒,可沈沐很礼貌地告诉对方,他这几日肠胃不适,大夫吩咐不能饮用酒水,望诸位兄台见谅他以茶代酒,聊表心意云云。

    这些才子们大多都是人精,他们倒不见得一定认为沈沐是真的肠胃不适,只当沈沐身为锦衣卫,生性谨慎,不愿在这等场合饮酒,就没再强行劝酒。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饭吃了一半时,沈沐就留意到,这些才子们慢慢停下了筷子,相互之间打了个眼色。

    他就知道,真正的肉菜要上来了。

    果不其然,最后还是那位白日里他见过的方举人方云先开口了:“沈总旗,您今日在县衙门口应见过舒展,那舒展就不拐弯抹角,总想问个清楚,不知荣大人现在被你们锦衣卫带走如何了?”

    舒展是这位方举人的字,他名方云,字舒展,云舒云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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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沈沐的坚持(求订阅)

    听闻此言,沈沐很自然地停下手中的筷子。

    正眼望向方云方舒展。

    然后又环视一番包厢内的其他人。

    才开口道:“今日在座的各位兄台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更是通晓大明律法,

    沐现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诸位,我们一生能花多少时间才能真正认清自己熟悉的人是何等模样?

    我们真的认识我们身边的每个人吗?

    会不会有时觉得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众位才子在刚才询问问题时,猜测过沈沐的各种态度,却没想到沈沐不像那些官场老油子对他们打哈哈,回避问题,却问了这样一个很是直白的问题。

    闻言,他们都开始猜度沈沐的用意,难道这位沈总旗的言下之意是,他们并没认清荣县令的真正为人吗?

    没人率先开口,都是若有所思。

    倒是胡七李泽还有汪大量他们,在中秋节的晚上,就见识过沈沐那别出心裁又直白的观点,倒是不以为忤,也想看看,沈沐现在又有什么新奇的观点,并没马上开口作答。

    看到没人回应,沈沐又接着道:“我相信这个问题,就算在座的各位兄台再是如何的满腹经纶,恐怕也无法给出唯一正确的答案来。

    和我们亲密如父母者,如兄弟姐妹者,甚至妻子儿女者,我们都不能保证了解对方的一言一行和所作所为。

    那么,荣县令与在座的诸位兄台即使再怎么相识,也非亲非故,更非朝夕相处,各位就真的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吗?”

    沈沐的性子里向来都不是一个甘于被动的人,今日在包厢门口看到这一群才子时,他就在思考该如何抓住主动权。

    那个方云在开口询问与他时,其实已经把主动权暂时交到了他的手中。

    不仅是主动权,也存在一个先入为主的暗示,暗示锦衣卫之所以抓走荣致,是荣致的确有他们不知道的一面。

    其实人的心理很奇怪,一个在大家心目中很完美的人,如果这时有人突然爆出这人的黑料,正常人绝不会马上就反驳,说这些黑料是假的,你这人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反而会惯性地询问自己,这个黑料是不是真的?他们是不是真的被骗了?

    所以,包厢内的众人也开始思考,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难不成荣致真的有什么错处?是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的?

    就算锦衣卫再嚣张跋扈,也不能做事全无顾忌,更别说巡按御史还在绩溪县。

    锦衣卫当场将那荣致抓了,要是没真凭实据,这件事如何收场?

    “沐原本也是一斗升小民,出身与贫寒之家,深知一个好的县太爷对治下的百姓有多重要,初来绩溪县后,听到荣大人的种种事迹,也极为佩服,深知当一个好官不易,当一个让所有百姓拥护的好官更是不易。

    这一点上,荣大人也算无愧于心。

    可这些并不意味着,荣大人就没有触犯大明律法的行为,如不是得到确切的线报,锦衣卫不会无故将荣大人带走。

    梁通梁大人与荣县令更与旧仇新恨,一切都不过是按律办事罢了。

    还请各位体谅。

    但在下可以保证,锦衣卫绝对不会用粗暴不人道的法子对待荣大人。

    最迟三日,将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沐还另有公务,就先行告辞,各位请慢用。”

    该吃的饭也吃的差不多了,该说的刚才也说了,沈沐觉得他又不必留下来跟这些文人才子们联络感情,现在重要的是,尽快将荣致的嘴撬开。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按照常理推断,那巡按刘御史今日被锦衣卫打了脸,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另有行动,说不定此刻奏章已经往京城而去了。

    也就在这时,他心中突然对大明的国都,那个不算遥远的地方有了几分向往之情。

    前世,父母也曾带着他到京城游览过,也曾在广场围观过升旗仪式。

    那么,大明的皇都现在是什么样的呢?

    是不是没有城管的大明皇都真的很脏乱差?

    ……

    沈沐要走,诸位才子文士们并没有阻止,事实上他们今日在赴宴之前心中也多有许多愤愤不平之意,可刚才看着沈沐这个锦衣卫说话间一番笃定的样子,让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些才子们出身贫寒的很少,大多都是徽州府一些大家豪绅之子,他们身后站的不是他们一个人,而是他们一家人。

    即使他们对沈沐的观感还不错,可他们同时没忘记锦衣卫是如何的无孔不入。

    如那荣致真与弥勒教有勾连,他们这时强出头,也得一个通匪的名头咋办?

    更别说,万一触怒了锦衣卫,惹来锦衣卫嫉恨,这年头,谁家没点烂事。

    要是被锦衣卫抓住把柄,到时可是要连累全家人的。

    如果那荣致幸运,最后没事,他们也算曾尽过一点心力,对荣致也有了交代。

    “各位兄台慢用,小七送送沈兄。”

    胡七也没有出言挽留沈沐,而是起身送行。

    两人相携走出酒楼。

    向前又走了几步,胡七看到前后左右无人,这才放低声音道:“沈兄,你也知小弟我与荣县令也有几分交情。

    正因为小弟与荣县令有几分交情,才知他年幼丧父,家道中落,仍不改其志,苦读诗书,终于获取功名,来这绩溪县任职。

    到这绩溪县任上,他更是惩强扶弱,爱民如子,乐善好施,政绩出色。

    如今这天下,你我都知道那些贪官污吏们,蠢禄之徒们都身居高位,享尽荣华富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不把低层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和他们相比,就算荣县令有罪,所犯之事又能算得了什么?

    所以,小弟今日只希望沈兄看在荣县令为绩溪县百姓做过众多好事的份上,多向梁百户美言几句,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就算去官罢职,也无性命之忧可好?”

    看着性子原本有些逗比的胡七公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大串正经的话语,沈沐的神情转为默然。

    其实,荣致算是一个贪官污吏吗?当然不是!

    可问题就在于,荣致他是一个好官,也许抛开李小有之事,他还真的是个好人,可现在问题是,律法是严苛的,一个好人一辈子只要做一件很大的坏事,却无法用他往日的好来抵消。

    也许正如胡七公子所言,这世上不把百姓放在心中的贪官污吏已经太多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荣致这样一个好官?

    当他心中有了这个想法时,眼前马上就出现了李小有的父亲老乞丐这种弱势群体那绝望的眼神。

    放过荣致,又该如何对这老乞丐交代。

    而且还有立场问题,他现在是锦衣卫,就必须要时刻想着要维护锦衣卫的利益。

    现在昙真死了,荣致与昙真勾结之事就没了真凭实据,虽然还有昙真小徒弟梦白在手里,但这样一个人证,根本就没什么说服力。

    就算他现在想昧着心意,无视老乞丐的感受,不再从荣致嘴里套出李小有的死亡之谜,可梁百户允许吗?

    梁百户允许他受胡七公子他们这些文人的左右吗?

    锦衣卫从来就不是仁慈善良的象征。

    如果他这样在李小有的案子上半途而废,又如何面对梁百户,日后又如何在锦衣卫中站稳脚跟?

    想到这里,他被胡七鼓动的有些软下来的心再一次变的冷硬起来。

    将荣致治罪是很可惜,但李小有的死又是何其冤枉。

    他应该在这个时代尽快树立起自己做事的原则来,而不是轻易为为别人所左右。

    想到这里,他抬眼语气真诚道:“贤弟说的这些沈沐都知道,但贤弟可还曾记得我从你家画楼上拿走的那副画吗?

    荣致他不仅仅是与弥勒教勾结的问题,还与这幅画有关,按院大人既已到了绩溪县,也在关注这个案子,此时已不是我们锦衣卫想退就能退得了。

    这个道理我想你也是明白的,作为朋友,我可以劝解梁大人不去阻挠你们怎样想办法救荣大人,但请胡贤弟也不要怨怪沈沐维护大明律法的坚持。”

    “我明白了,也相信沈兄这么做也必然有这么做的理由,是胡七强求了,但这并不影响我与沈兄之间的交情不是?”

    胡七公子闻言,默然片刻,重新显露笑容道。

    两人都是他的朋友,他自然不能为了其中一人的利益而让另外一人为难。

    而且以他的聪明,想到当日那画面上所画之情形,以及沈沐当日所问之话语,已经猜到荣致可能还牵扯到什么案子里了,更别说,沈沐都暗示的这么明白了。

    “当然。”沈沐伸出手去,胡七公子目视片刻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也伸手跟沈沐的手掌对击了一下。

    都相视而笑。

    和胡七公子告辞之后,沈沐并没回驿馆,而是重新去了关押荣致的地方。

    荣致静静地坐在房中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就像一尊快失去水分的雕塑。

    看到他来,也只是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今晚,胡七李泽汪大量方云他们请沈沐在美味楼吃饭,为的就是给你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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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荣致的供词(求订阅!)

    “胡七?他们?”荣致闻言,终究再次抬起头来。

    “是的,他们!

    胡七还请沈沐看在你这几年为绩溪县百姓做的诸多好事的份上,向梁百户求情,就算去官罢职,也能保你性命无忧!

    可我却拒绝了,大人可知为何?”

    “为何?沈总旗怎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你是锦衣卫,既然抓了本官,怎么可能随便答应那些与你非亲非故的人对荣致网开一面?”

    荣致眼神飘忽,语气平淡地嘲讽道。

    “呵!真的如此吗?

    那荣大人可知沈沐这么晚,为何还要来见你?”沈沐也冷笑一声,抬步逼近荣致的身体几步,然后盯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只因沈沐……很想问荣大人一个问题,就算沐愿意对荣大人网开一面,可那被大人冤死的李小有,还有被贼匪昙真杀了家人,糟蹋了孙女的老大夫一家,谁又该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请荣大人给沈沐一个答案。”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人死了?老……大夫……一家怎么了?”荣致闻言脸上原本淡定的表情终于龟裂了,一双眼睛猛地睁大,以一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追问。

    “呵,荣大人既与那贼僧昙真勾结,难道不知对方是个什么货色?

    那人本就贪财好色害了无数良家女子的性命,难道荣大人会不知?

    可怜那老大夫一家,世代在绩溪县定居,仁心仁术,一身医术不知救治了多少百姓?

    他是倒了多少辈子的血霉,还是前生没做好事,只因在半夜动了一份善念,却给家人带来如此噩运。

    更可笑的是,这份噩运还是绩溪县以锄强扶弱,乐善好施的,政绩清明的知县大老爷荣大人您带给他们的。

    恐怕老大夫一家做梦都想不到吧!”沈沐继续冷笑道。

    “怎么会……怎么会……会……这样……”

    此刻,荣致原本淡定的表情不仅消失了,整个人也变的茫然委顿起来,两眼失了神采,高大的身形更在一瞬间仿佛矮下去几分。

    然后,他几乎是机械性地缓缓地转过身去,向着桌子所在的方向走去,但走了两步后,身子就跄踉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前面有桌子支撑,才没有真的摔倒在地。

    “沈沐一直不明白,荣大人为何要这么做,您不是一直标榜爱民如子吗?

    为何却要把屠刀推到自己的子民颈项上?

    仅仅是为了掩饰你那个秘密吗?

    可因为这个秘密已经死了这么多人?

    荣大人这下可满意了?

    可满意了?”

    沈沐已经觉察到荣致此刻心神失守,当即抓住机会,言辞间步步紧逼。

    荣致高大的身子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坐了下来,然后就失神地这么看着前方。

    “现在请问荣大人还想害死什么人?好提前告诉沈沐一声,也好让沈沐做个准备?”

    沈沐再向前一步,逼近道。

    片刻后,荣致那失神的眼睛重新有了神采,然后又渐渐地归于平淡,抬头正眼望向沈沐道:“罢了,事到如今,本官实在不该一错再错,让自己陷入到今天这步境地,原本也怪不得别人。

    沈总旗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既然荣大人愿意告诉沈沐原委,那沐还是先前那个问题,荣大人已经身为朝廷命官,前途不可限量,为何非要要了那福运楼伙计李小有的命?”

    沈沐闻言,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桌旁另外一侧坐下,开口道。

    “这件事,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本官还是凤阳府的一名学子,从小苦读诗书,也有几分天分,学业也算是学院众位同窗中的佼佼者,考取功名指日可待。

    可无奈家中父祖辈早年连连遇难,家道中落,只有娘亲一人含辛茹苦,操持家业,供我读书。

    每当看到娘亲那般辛苦,起早贪黑,整日不得空闲休憩,短短几年,人已苍老枯干许多,本官心中总是酸涩难忍。

    也曾想放弃学业,找个手艺来养家糊口,可每每看到老师和娘亲那期待的目光,本官就无法将这个想法说出口。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年,突然有一日客从远方来,拿出几张借条说是我那死去的小叔,生前欠下的债务,如若不还债,就要去见官。

    娘亲苦苦哀求,对方宽限几日,她想想办法,为的就是怕报官影响本官的名声。

    那客在答应暂时宽限一段时日。

    本官娘亲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下更被这个意外的债务惊的病重起来。

    一躺就是数日,幸好邻家好心的大叔特意到书院告知本官,本官才知其中原委。

    忙急急地赶回家去,可家业艰难,竟然给娘亲看病所用的贵重药材也买不起,更别说还债了。

    本官无奈之下,本打算向当地一官家之子先借上些许银两周转一二,谁知那官家子却提出,要银子可以,需本官帮对方在来年的乡试中作弊替考。

    这怎么可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要是被提学大宗师知道了,本官的科考前途极有可能尽毁,娘亲恐怕也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本官既然拒绝了对方的要求,那官家子恼羞成怒,当即就放出话来,让其他人也不要借银钱给本官周转。

    本官无奈之下,只好打算回转书院,向书院中交好的同窗们开口,可鬼神使差间,那日刚出了门,恰好看到县城一富贵人家在出殡。

    吹吹打打的,那棺材很重,将抬棺材的人身子都压地直不起来,里面不知随了多少陪葬品。

    看着这远去的送葬队伍,也就在这一刻,本官心中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本官知道,在自家后山不远处,那里曾有几个家族的墓葬地。

    那这些墓葬地里面是不是埋着大量的金银珠宝?

    如果能选一个晚上,找一座坟墓,挖一挖,没准能从墓里挖出一些东西来,这样娘亲的药费就有了,自个也不用再去借钱看人脸色了。

    总之,本官后来也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是魔怔了,有了这个念头后,就再也压制不住。

    可一个读书人去做挖坟掘墓这等事,要是事情暴露了,同样名声就毁掉了,又有何脸面位列在朝堂之上?

    到底做不做?

    本官回到家中看到家中连下月下锅的米都没有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本官知道那种贫困的感觉。

    将自己关在房中思索了一夜,本官最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次,只一次就好。

    既然下定了决心,在接下来的两日,本官先去勘查了地形,选取了一个比较适合挖掘,而且极有可能墓葬中有财宝的墓地,接着又偷偷摸摸地准备好工具,选好时间,就开始行动。

    结果,本官非常幸运,这墓葬还真没被人动过,里面有个小机关,也难不倒本官,里面的陪葬品也不少,还有两三件极为值钱的珍品。

    本官将这些东西搜罗出来,不敢久留,迅速掩盖住洞口,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后,竟然很不幸地遇到了酒楼中死去的那三个盗墓贼。

    这三个盗墓贼挖掘的是其他的一个坟墓,看起来也有所收获,但收获应该不是太大。

    也许冥冥中自有定数,原本本官是对这些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当晚虽没有月色,是个阴天,彼此间隔着一段距离,就算对方手中提着灯笼,也未必能看清彼此的脸色。

    偏偏,其中有个盗墓贼,看到本官一身泥土满面的样子后,竟然上前招呼道:‘吆喝,这个莫非也是我们的新同行?

    让我看看长啥样?’

    说话间,就将本官面上的布巾给拉了下来。

    对方当时有三人,本官只有一人,根本躲也无处可躲,偏偏那时本官的才名远扬,许多人都认识,这名盗墓贼也不例外。

    当即就嘲笑起来,‘这不是我们的荣大才子吗?怎么也跟我们做起了摸金校尉的勾当?’

    本官当时自知已无退路,干脆也就坦然了,当即对三名盗墓贼道:‘各位大哥,非是要荣致跟你们抢生意,可荣致家中娘亲病重,这个三位大哥回头一打听便知。

    荣致实在无法,今晚才来一试,只想给娘亲求点医药钱,荣致知道三位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小弟这里的确找了几件还不错的珍品,几位大哥看着给个价吧,多少给点,权当可怜可怜小弟那病重的娘亲了。’

    当时致听多了摸金这一行许多黑吃黑的传言,只想着不管怎样,先想法子保住点救命钱就好。

    不能让这三人谋财害命。

    结果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三名盗墓贼的老大竟然也是个孝子,对本官的家事还真有几分了解,竟然用手中的金银换了致手中的那三件珍品,就放本官离开了。

    当时也算有惊无险,本官当时离开后,本就心慌意乱,再加上天色黑,慌不择路,竟然跌进了一个小水坑中,弄了一身的泥。

    只好在附近的小河里又洗了洗身上的泥浆。

    这么一耽搁时间,天就亮了。

    偏偏在天亮时分,又遇到了邻村的李小有上山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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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到底谁哄骗了谁(求订阅!)

    “在此之前,本官对这小子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甚至根本不知邻村还有这么个人。

    但当晚心虚,对所遇到的任何人都有很强的警惕心。

    后来,本官还是特意打听了他的身份。

    不过当时本官虽心虚异常,但并无其他想法。

    接下来,有了这些金银钱财后,本官不仅很快还清了家中那些欠债,而且还请了好的大夫,用了好的药材,让娘亲的病一天天好起来了。

    娘亲身体好点之后,也曾追问本官钱财从何处来,本官只好哄骗娘亲说,那是一个富商看荣致学业有成,暂时送的,将来等本官考取功名后,自会还回去的。

    有了这些钱财后,似乎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来年,本官更是春闱秋闱连连得中,成了大明朝的新科进士,先是在京中翰林院历练了几年。。

    后来,又被外放到绩溪县来任职。

    到了绩溪县任上后,本官觉得自己这功名来的如此不易,不能对不起头上这顶乌纱帽,立志要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不仅如此,本官也知道,贫穷对一个人的摧残有多大,所以,尽量让绩溪县的各行各业都活起来,不管是种地的,还是经商的,尤其对鳏寡孤独者,官府还有一系列扶住措施。

    本官更是将自己的俸禄拿出来一些,资助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让他们能安心读书,考取功名,改善家境。

    本官是真心当一个好官的,虽然所作所为,也曾被一些人嫉恨,还引来一些上官的不满,可本官的座师,是内阁三大辅臣谢阁老,他对本官极为赏识,又特意做媒,为本官搭上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这一切,让本官做事也少了些许顾忌,再加上本官与本县的士子们普遍交好,他们对本官的观感也很不错,一切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可就在四年前,绩溪县被要求协查隔壁县四处流窜的几个盗墓贼,再次唤醒了本官那沉睡已久刻意压制的记忆。

    此时,本官已是受百姓爱戴,上官看重的荣致荣大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连娘亲药费要四处去寻借的可怜小子了。

    没有人愿意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本官也不甘心。

    当年发生的那件挖坟掘墓之事,更不能被知情人宣扬出去。

    可如何让这些知情人都统统闭嘴呢?

    这世上,也许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特别是,有一日本官从福运楼对面的酒楼出来后,恰好遇到了那李小有。

    如果这小子当时将本官看成陌生人,也许就没有以后发生的事情了。

    偏偏这小子看到本官时那讶异的表情,让本官回府后,想忘也忘不了。

    从此成了本官新的噩梦。

    在梦中,本官梦到自己挖坟掘墓的事情被人宣扬的四处皆知,原本对本官很是爱戴的百姓不仅对本官暗地里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说本官是丧了良心的狗官,不配为官。

    本官出行时,还用菜叶臭鸡蛋丢本官。

    昔日的同窗同年,还有老师们看到本官,也好像是在看一泡臭狗屎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一时之间,本官在梦中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本官了,那种感觉让人很少窒息。

    噩梦醒来之后,本官还是有理智的,知道那仅仅是噩梦,并不会真的发生,

    并在心中无数次安慰自己,那三名盗墓贼还有李小有不可能真找到衙门里来敲诈威胁本官。

    更不会将本官盗墓至少宣扬的路人皆知,可心中却总像住了一条毒蛇一般,这条蛇不时地吐出毒液,一点点侵蚀本官的理智和良心。

    当最后一点理智被本官所抛弃后,本官决定亲自制定计划来结束这个噩梦。

    只有让这些知情人都死了,本官日后每晚才能安枕无忧。

    本官终于制定了一个将他们全一网打尽的计划,又派心腹管家私底下选了王二那个让全县城人都厌恶的地痞,开始执行本官的计划。

    反正那个王二,本官看他也很厌恶,将来灭口,也不会有什么愧疚心,权当本官为全县百姓除害了。

    本官在事先计划好了每个细节,计划很完美,那三个盗墓贼如愿地被毒死了,李小有作为杀人嫌疑犯被抓起来了,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三人的死会与本官有关?

    为了提防夜长梦多,也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来,本官很快地判了那李小有死罪,等秋后问斩后,所有的知情人终于死了。

    本官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对本官产生威胁了。当时所有可能被查证的痕迹,都被本官抹去了。

    就算别人对这案子有疑问,也不会找到什么证据的。然而,本官还是没想到,锦衣卫竟然会盯上了这件案子。

    不仅锦衣卫盯上了这件案子,那弥勒教也是神通广大,竟然也是当年事情的知情者,这点本官也不知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在此之前,本官对那弥勒教也多少厌恶,那些弥勒教徒不好好正经过日子,却把心思寄托在神佛之身上,如果神佛有用,本官当年,早就求神拜佛了,还用的去做那等让人不齿的事情,以致引来今日种种恶果。

    对方用这样的把柄来威胁本官,特别是锦衣卫还在绩溪县中时,本官不能看着自己现在的一切在一夜之间全化为乌有,不得不想法子帮那贼僧昙真一把,结果却害了那老大夫一家。

    如今,本官是真的更加无颜面对绩溪百姓了。

    唯一值得本官欣慰的是,今日本官被锦衣卫带走时,会有那么多百姓为本官张目,本官在那一刻心情的确是很复杂的。

    不过也罢,现在本官将这些事情全说了出来,自己反而真的轻松了,只是担心家中的娘亲知道事情缘由后,会无法接受,更担心对不住家中有了身孕的妻子。

    如夫人没有身孕,还可以现在给她一封合离书,让她另嫁,也不至于连累与她,可现如今……”荣致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其中情绪难。

    沈沐听完后,也有些默然,情绪同样复杂难,片刻后,他又继续开口道:

    “既然荣大人能抹去李小有案件中所有留存的证据和痕迹,为何偏偏放了李小有父亲一条生路,难道您不怕,他也是一个知情人吗?”

    像荣致这样的人,智商在线,不会犯这么致命的错误,如果李小有的爹也死了,就不可能在官道的饭铺上遇到梁百户沈沐他们。

    就不会抱着一线希望告状,自然就没有后来,沈沐抓着这个案子紧追不放的事情。

    这个案子的真相可能会被岁月真正的掩埋掉。

    “这个,大概本官不是一个畜生,有些恨不下心吧。”

    “荣大人可知,沈沐现在听完这一切,很想陪大人大醉一场,敬大人为绩溪县百姓所做的一切,也可惜大人因一念之差,却再也无法回头。”

    “好!有酒吗?那就陪本官喝几盅吧!”

    守在门外的王总旗毕竟是负责看押荣致的,唯恐出了什么乱子,当沈沐进了关押荣致的房间后,他就守在门外,探听动静。

    当荣致开始供述时,他早找了两哥书吏来做记录。

    荣致的供词,他也听到了,此刻同样心绪复杂难,此刻听到里面要酒,竟然没有劝阻,还真为荣致和沈沐准备了几坛酒。

    可惜,沈沐的酒量实在不咋地,这酒虽不如梁百户平日所喝的那么烈,可他现在还真是畏酒体质。

    喝了两盅又倒了。

    在迷糊过去之前,他很真诚地起身,向荣致作了一揖道:“很抱歉,荣大人,老大夫一家其实还算安好,还有,老大夫一家其实是没有孙女的,沈沐为了知道福运楼毒杀案的真相,骗了你。”

    白日里,沈沐见到老大夫一家后,又从锦衣卫探查出这老大夫一家的为人后,他心中就浮现出了这个计划。

    说起来,这个计划明显有很强的诱供的嫌疑,但大明律法那讲究这个。

    任何计划都是有局限性的,如果此计划换到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身上,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

    在这一点上,沈沐其实是在赌荣致是真心关心绩溪县所有百姓的,事先和那弥勒教匪又无任何勾结,对那昙真的为人又不信任,才敢捏造这样一个事实出口咋唬。

    目的就是为了打开荣致的口。

    结果,一切还算顺利。

    荣致真的招供了,虽然现场没有其他人作证,可他想以荣致的骄傲,还不至于事后再翻供。

    却不知他醉倒过去后,那荣致看着醉倒的他,自自语道:

    “其实你一开口,本官就知道,你说的不是真的,本官与老大夫一家还算熟悉,那老大夫多次来过县衙为本官的夫人看诊,还开过养生的方子,本官又如何不知那老大夫并没有孙女!

    既没有孙女,又怎么可能被那贼僧昙真糟蹋?”

    说完后,他看着面前摆的酒坛子,

    抬手为自己倒上一盅,一饮而尽。

    接着,又倒上一盅,又一饮而尽。

    一盅接着一盅。

    直到酒坛子里的酒渐渐见底。

    他却不见什么醉意,反而是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落在酒盅里!

    落在桌面上!

    一滴又一滴!

    一滴又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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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半夜偷沈沐的女子(求订阅!)

    128,半夜偷沈沐的女子

    “沈兄弟,醒醒,醒醒!”

    沈沐这几日休息的也不是太好,喝了点酒,还真是好好的眯了一会。

    他这人本就是相当警醒之人,被王总旗这么一唤,立刻就清醒了。

    当即从椅子上起身,甩了甩压得有些发麻的胳膊。

    看看时间,已是后半夜。

    关押荣致的房间内的蜡烛已经快燃烧殆尽。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荣致此刻也已经醉倒在桌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给荣大人盖建衣袍吧!”沈沐看了看沉睡的荣致随口吩咐道。

    “沈兄弟请放心,不管怎样,看在荣大人尽心尽力当好绩溪县令的份上,在我这里不会受委屈的。”

    “那就好,先前荣大人所吐露之供词,王大哥可都派人记录在案了?”

    “当然。”

    “那好,眷抄一份给小弟,小弟我要带回去给百户大人过目。”

    “早就准备妥当,沈兄弟请过目。”

    王总旗从袖子里掏出已经眷抄好的供词给他。

    沈沐打开后,借着烛光通读了一遍。

    这锦衣卫的文职人员使用的言词还算直白,倒也忠实地记载了整个过程,他大体还能看得懂。

    觉得跟荣致供述的基本没什么出入,他就将这份证词收起来,就要离开时,却见王总旗有面上的表情有些些欲言又止。

    “怎么?王大哥还有话要说?”

    “沈兄弟,这份供词上,荣大人还没有签字画押呢?”王总旗看看在桌子另一边沉睡的荣致有些为难地道。

    没有签字画押的供词,是不会被那些上级官吏承认的。

    虽然他对荣大人的所作所为也不知该怎么评价,但身为锦衣卫长期安置在绩溪县城的探子。

    在此之前,他的身份从没暴露过。

    谨小慎微已经是他办事的习惯了。

    万一这荣大人一觉睡醒来,后悔了,翻供了,到时他这个眷抄供词的人也是要担几分干系的。

    沈沐当然知道这份供词没有签字画押,美什么法律效力。

    可他看了看睡着的荣致,最后还是道:“将留在你那里的另一份供词,等荣大人清醒之后,请他签字画押,我想以荣大人的骄傲,应该不会出尔反尔才是。”

    “那……就按沈兄弟的吩咐来办。”

    王总旗看到沈沐不愿强行将荣县令唤醒签字画押,也就罢了。

    反正荣致能够吐露真相,也是这位沈兄弟的功劳,真是后生可畏呀!

    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与沈沐意见相右,惹得沈沐这个梁百户身边的红人不高兴。

    沈沐收好这份供词后,就同王总旗一起出了荣致的房间。

    原本趴在桌上打鼾的荣致等到脚步声远去时,却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的酒量本来就好,虽然喝完后的确有些醉意,还没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随之,他脸上又显出几分苦涩的笑容来。

    事到如今,说后悔也罢,说不甘心也罢,但他整个人是真的彻底放松了。

    他相信,关于自己的事情,锦衣卫应该不会独断的,自会很快上报。

    到时不管是什么结果,这一次,他都会选择勇敢的面对。

    就如同这个沈沐说的,他荣致有他自己的骄傲。

    曾经他失去了勇敢面对的勇气,却一错再错,这次,就算没有回头路可走,他也只能勇敢地走下去。

    倒是平生第一次,他在沈沐这个锦衣卫身上发现了与其他锦衣卫很明显不同的特质。

    只是不知这种特质会让这个年轻人走到哪一步。

    ……

    沈沐走出关押荣致的地方,来到大街上,不由地抬眼望了望天空。

    绩溪县这阴了数天的天空,今晚这会竟然云开雾散了。

    距离中秋节过去才几日,天上的月还很圆,此时正明晃晃地挂在半空。

    他又回身看了看关押荣致的地方,也许今晚,当荣致从酒醉中醒来后,会透过窗棂看到窗外的月光。

    不管大明律法将来对荣致会如何审判,想必荣致自己一定能获得久违的心灵平静。

    ……

    秋日的夜晚有些凉,此时已到凌晨时分,他想尽快赶回驿馆去。

    这行走起来速度就有些快了。

    因是后半夜,大街上挂的灯笼许多已经灭了。

    只有零星的灯笼还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光。

    这些挂在外边的灯笼,常年累月,外边的罩子已经褪去了颜色。

    显得没那么喜庆了。

    沈沐很奇怪自己在这样的夜里,还会去想这些东西。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呀,有时总要让自己的心跟上来。

    就在他这么快步走时,经过前面街道的拐弯处,一个身影正好从街道那边经过。

    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带起一抹香风。

    这香风是真的香!

    很香!

    不知道是由什么香味调制的香粉,在这一点上,他这个大男人对这些知识并不通晓。

    就算在前世,他也不喜欢那些把香水喷的能熏死蚊子的女人。

    有时闻到一些味道时,他的鼻子还会过敏,打喷嚏。

    但这个香味,很悠远,很怡人,令人回味。

    就在这时,夜风中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笑声在夜色中很是突兀,但却不刺耳。

    难道这个笑声,就是刚才与他擦肩而过之人发出来的不成?

    随即,他就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马上伸手一摸,却发现他原本收在怀中的代表他锦衣卫身份的身份铭牌竟然不见了。

    这下,他的思绪一下子变的清醒了。

    拥有这样香味与笑声的人,竟然是个小偷。

    在与他擦肩而过时,

    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就从他怀中摸走了东西,这种偷技何等的高超。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身份铭牌绝对不能丢。

    一个锦衣卫,如果连自己的身份铭牌都保不住,又怎么有脸出去行走。

    更别说,他还不知对方是什么人?

    一个当贼的,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如被她拿着自己的身份铭牌,借着锦衣卫的名头,胡作非为,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这又让他如何对梁百户交代,难不成告诉对方,身份铭牌到他身上不到一天,他就给丢掉了?

    接着,一连串的问题从他的脑中冒了出来。

    这个贼偷到底是什么人?

    是专门埋伏在这里针对他的么?

    为的是偷他的东西?

    或纯粹是个巧合?

    对方巧遇他,一时手痒,就顺手牵羊?

    或还是,偷东西只是个引他上钩的由头,前方正有陷阱在等着他?

    不过从笑声中可以确定,对方极有可能是一位比较年轻的女子。

    真是的!

    这年头,女人不在家里绣绣花,做做饭,出来当什么小偷?

    但此时此刻,身份铭牌对她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追上去。

    与此同时,他很快地将身上用来防身和杀敌的东西检查了一番,确定这些东西还可以用,并没被这小偷顺走。

    “站住!将我的东西还来!”在慢了几拍后,他终于喊出了正常人面对小偷的正常台词。

    然后回转身,向着这小偷远去的地方追去。

    并顺便观察街上有无其他异常。

    其实他在心中,对追上对方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在前世,他也跟各国的一些贼偷打过交道,尤其是当古老的偷技越来越失传后,现在科技的发展也同样被贼偷们所利用。

    那些街头混生活的小贼小偷们,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真正的大盗,许多人不仅精通几国语言,还精通各种技艺,电脑技术甚至可以媲美顶级黑客,或者说,许多大盗组织中,有些技术支持成员本就是黑客团体中的一员。

    但不管怎样,在他的认知中,总觉得当贼的人都是手脚比较灵便之人。

    在对方偷了他的身份铭牌后,他并没有第一时刻发觉,本就失去了先机。

    以对方可以在他不留意时很轻而易举地得手,说明对方的手脚很是灵便,是一个很出色的贼偷,绝不是那种没有专业技能,半路出家的笨贼。

    可他此刻还是能看到对方的影子,这就说明,对方根本没想着这个时候甩掉他,反而是故意放慢了步子,为的就是让他可以跟上去。

    这让他越发提高了警惕,甚至握紧了手中锋利的匕首,为的就是,怕走着走着,一张网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罩住,让他没有反抗之力。

    可除了这小偷若有若无的笑声之外,他追去的路上并无其他异常。

    走着走着,他就觉得这去的地方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前方的见状,灯火通明,乐声阵阵,嬉笑声阵阵。

    极有可能是绩溪县那些特殊女性从业者工作的地方。

    他重生后,家中接连不断地出事,他还真没在这种地方出入过。

    难道,这个贼偷是打算将他引到这种地方去?

    他停下了脚步。

    身份铭牌固然重要,可以他一个人的能力,在不明情况之下,就这么贸然闯进去。

    真的好吗?

    开青楼的人身份背景有多复杂,他是知道的。

    他沈沐一个锦衣卫的小卒子,应该还不入那些大人物的眼。

    他考虑的是,对方是不是此刻正把他当做一颗棋子,来对付梁百户,或者抹黑锦衣卫的名声。

    他没忘记,到现在为止,李小有的酒楼毒杀案虽破了,可他和梁百户最初来绩溪县的目的不是为了对付荣致的。

    而是为了对付弥勒教白莲教这些贼匪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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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抢......强......(求订阅!)

    他们锦衣卫的一举一动对方可能都在密切关注。

    随时准备反击。

    自从来到绩溪县后,凡是对他们有所关注的人都可以看出,梁百户现在对他沈沐的看重。

    偏偏知道他底细的人也知道,他出身寒门,父亲只是个地痞混混头子,身后并无什么可以依仗的靠山。

    如果对方现在在他身上设套,将他作为一颗棋子,来对付锦衣卫,或锦衣卫,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也不乏这种可能。

    永远不能把自己的对手想象的太仁慈。

    可人生最困难的事情,往往就是你要面对一种取舍。

    好在沈沐还有取舍的勇气,他的身份铭牌固然重要,可东西永远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只要他坦然地将这东西丢失之事上报给梁百户。

    以梁百户对他的看重,应该会帮着他处理后续麻烦,不会怪罪与他。

    甚至还会调集锦衣卫的势力来搜捕这个女贼偷。

    想到此处,他当机立断,转身就走,看也没看不远处的青楼一眼,就准备转身回驿馆去找人帮忙。

    向回返的路上,他还是加了几分小心,怕就怕对方看他不上钩,又用别的什么法子来对付他。

    虽说这地距离驿馆和衙门都比较远,他从未来过。

    可他刚才追贼时,也一直在留意经过的路线和方向,并暗暗地记在了脑中,让他回返时不至于迷路。

    就在他重新回到刚才丢**份铭牌的那个街道拐角处时,眼前又是人影一闪,明显还有人隐藏在此处。

    这次他有了准备,见状很警觉地倒退一步。

    做出随时攻击的准备。

    然而,迎接他的又是一阵清脆的笑声

    接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儿闪了出来。

    “喂?你刚才怎么没跟进去,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去那种地方吗?”

    月色很温柔,但出现在月色中声音更悦耳。

    那抹熟悉的香气又再次向他袭来。

    是那名贼偷!

    她刚才不是进了那青楼之中吗?

    怎么会绕了一圈,反而再次出现在这地方?

    但接下来,他的眼睛还是闪过一抹异色。

    都说烛光下看美人,美人的姿色要增上几分。

    可此刻,在月色下,他看着这个女贼偷,一眼觉得对方的姿色同样很是不凡。

    这女贼偷此刻的装束不是那种紧身女匪贼式的打扮,

    而是身着一件淡紫色包裹的比较严实的衣裙。

    长裙曳地,身上并无其它繁琐的装饰。

    就这么清清爽爽的站在月光下,站在他的眼睛里。

    紫色这种颜色,不是一般年轻女子能穿出效果来的。

    但银白色的月光撒到这女贼偷身上时,不仅不会让人感到有惊悚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冷艳高贵,清丽出尘之感。

    气质这东西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这女贼偷的脸上蒙着一片白色的纱巾,又是背对着月光而立,远处灯笼的微光更是照不到她的脸庞上。

    让沈沐无法彻底看清对方的长相,但却可以看清对方面部的大致轮廓。

    前世时,人们常讨论那些行走江湖的侠女们到底漂亮不漂亮时,有一部分人抱持的观点是,不怎么漂亮,那全是作家们的美化。

    原因很简单,再美丽的女人都是需要保养的。

    那些江湖儿女风餐露宿的,还经常在大漠风沙中出入,要是这样风吹日晒,能美的水当当的才见鬼呢?

    再说她们还经常打打杀杀,脸上身上就算不毁容,但也有可能擦碰磕伤的,如何美的起来?

    更别说江湖儿女的礼仪大多都不过关,想要真的美的令人屏息,很难。

    岂能与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相比。

    不过,作为男人,都有一个通病。

    那就是,见到一个女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与自己是敌是友,首先先要看看对方长什么样?

    沈沐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似乎也未能免俗。

    当然,可能是这贼偷的所作所为让他印象深刻,让他无法忽视她的长相。

    不过,他向来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不会轻易被美色迷昏头脑,瞬时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开口道:“姑娘是来还沈某东西的吗?”

    “咯咯,我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未曾答呢,刚才你为何不跟进去?

    要是我再不来找你的话,你这身份铭牌不是丢了吗?”

    这女贼偷要是静静站着,那是娴静高贵的范,可要是一开口说话,语气却有几分娇嗔,反而有点像朋友之间的交谈,与她的外形气质一点都不相符。

    沈沐此刻摸不清这女贼偷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为了好玩,刚顺走他的身份铭牌,现在又打算好心地还给他?

    可她将他引进青楼去是想做什么?

    虽然心存警惕,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想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是有许多男人喜欢那里,但并不包括在下!”

    “哦,为什么呢?”这女贼偷偏着头问道。

    “不为什么,只因为不想。如果姑娘只是想找去那种地方的男人,很抱歉,姑娘恐怕是找错人了!”

    沈沐当然不能很直白地告诉对方,担心这是一个陷阱,他及时退却了。

    但要说对这地方感兴趣吗?也谈不上,可能像他这种有生理和心理洁癖的人,总觉得那地方太脏了吧。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觉得以他的能力和相貌,完全可以找正常的女人纾解**,又何必非要在这等地方徘徊。

    当那些青楼女子的收藏品吗?

    “嘻嘻,找错人了?可本姑娘觉得并没错呀!”女贼偷继续嘻嘻笑道。

    “是吗?那现在换在下询问姑娘问题,为何要偷走在下的身份铭牌?想干什么?”

    “嘻嘻,没想干什么呀,偷就偷了呗,有本事你来抢呀!”

    说话间,这女贼偷手一伸,下一刻,他的身份铭牌就出现在对方纤细玉白的手掌上。

    然后,这女贼偷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一般,将他的身份铭牌,抛起来到半空中,又看着落下,接在手心。

    如此周而复始,当着他的面一边抛,还故意偏着头打量他的神情。

    “抢?”沈沐重重地重复了下这个字。

    “嘻嘻,对呀!我站在这里,你要是能从我手中抢走它,那它你就可以拿回去了,如果抢不走它的话,那就留给本姑娘收藏了?

    怎样,本姑娘这个法子有意思吧!”

    “是有几分意思,不过,要是在下抢不到自己的东西,而是抢了姑娘身上其他的东西,也请姑娘不要太在意,可否?”

    沈沐又向前逼近一步道,此刻,他与这女贼偷的距离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嘻嘻,还没人能从本姑娘手中抢到东西呢?”

    “如此说来,姑娘是同意在下的意见了?”

    说话间,沈沐又上前一步,直接与这女贼偷面对面了。

    然后,他动了!

    但他却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抢这女贼偷手中属于自己的那面身份铭牌。

    反而右手一用劲,一把就将这女贼偷的身子揽进自个的怀中。

    左手中的那根泡了麻药的针就趁机扎进了这女贼偷的颈项中。

    这女贼偷这时也觉察到沈沐的动作有些不对劲,忙要挣脱,却被沈沐紧紧地钳制在怀中。

    然后,他低头用牙齿这么一咬,就将对方蒙在面上的面巾给拽了下来。

    女贼偷的整个脸,就露了出来。

    就算是遮挡着月光,他还是看到了这女贼偷柔美的脸部轮廓。

    还有那微微嘟起来的唇。

    不知是受那唇的诱惑,还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记忆深刻的警告,他的头一路向下低。

    然后略显冰凉的唇就这么印到了对方的唇上。

    他想,也许这女贼偷身上的那抹清香迷惑了他。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让他有些意乱。

    总之,他就这么顺着本能亲了下去。

    那女贼偷刚开始,先是有些发懵,等到想要挣扎时,本就被他掌控了先机。

    接着,再想要反抗时,他刺入对方颈项上的麻药生效了。

    然后,这女贼偷想要反抗也反抗不了了。

    只能任凭他在她的唇上……

    女贼偷整个身子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

    直到一滴泪珠,滴在他的脸上,才使他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觉得自个刚才有些失去理智。

    这麻药虽能使人浑身无力反抗,但意识却是清醒的,所以,这女贼偷很清楚,此时此刻,他对她做了什么!

    沈沐让自己恢复理智后,并没有马上松开对方,而是仍低着头,对上对方美丽的眼睛道:“姑娘,你应该知道,在深夜里纠缠一个陌生男子,这是一件很危险的行为。往往会产生你意想不到的后果。”

    说完后,他用一根胳膊支撑着对方的身子,另一只手则好整以暇地从她的纤纤玉手中,将自己的那面身份铭牌拿了过来。

    并借着月光,辨识了一下是否被对方调换过了,或做了什么手脚。

    以他一向小心谨慎,未雨绸缪的个性,早就在领到身份铭牌后在其中一个小角上做了记号。

    确认他做的记号还在时,他将这身份铭牌重新收了起来。

    又低头,看向还靠在他臂弯中的女子。

    他特制的这种麻药,药效足有两个时辰才能过去,在此期间,中药之人的意识虽然还算清醒,可手脚乏力,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就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

    不仅没有反抗,耳根也可保持清静。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的身份铭牌是拿回来了?

    可这女子怎么处置?

    将对方丢在大街上?

    且不说这样会不会受凉,磕着身子?

    这要是晚上无家可归的乞丐或者流浪汉看到了……

    看到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深更半夜地躺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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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谁要一亲芳泽?

    虽然这一切都是想象,但一想到这种后果。

    他不免就在心中有些迟疑了!

    如果对方是个大男人,沈沐管他去死!

    说不定为了以绝后患,直接痛下杀手都有可能。

    可这个女贼偷,她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对呀!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呀!

    还是个刚才被他强吻过的女子!

    要是真的置之不理,好像自己心中总有点过不了这一关。

    最重要的是,这女贼偷虽偷走他的身份铭牌,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可从造成的后果来说,对方并没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才让多少兴起了几分怜香惜玉之心。

    可现在怎么办?

    将对方带走?

    将对方带回驿馆?

    显然都不合适。

    他环视周围的街道。

    想起先前经过时,好像有一家客栈的门开着。

    他重新伸手将那女贼偷的面巾为对方蒙了上去,然后将对方的身子打横抱起,就准备去那家客栈。

    这女贼偷的身子看起来挺纤细,可抱在怀中时,却是有几分重量的。

    偏偏对方现在又挣扎不得。

    只能任凭他这么抱着前行。

    此时,正是深夜,街面上也没碰到什么人,省的被不相干的人围观。

    直到走到那家客栈门前,他才停下步子,打量了一眼这客栈的门外布置。

    然后顺着半开的客栈们,看到一个伙计在里面柜台后打瞌睡。

    “来一间上房!”沈沐抱着这女子走到那打瞌睡的伙计面前吩咐道。

    “啊!”打瞌睡的伙计闻言,惊醒过来。

    抬头看向沈沐二人,先是看了沈沐一眼,再接着本能地向沈沐怀中的女贼偷看去。

    随即就迎来了沈沐冰冷的瞪视。

    这伙计认出了沈沐身上的锦衣卫袍服,当即脸色一下就变了,忙收回视线,不敢多问多说,从柜台后面走出来道:“两位客官是要一间上房,还是两间?”

    “一间!”

    “哦……好的,请跟小的来!”

    这伙计不敢再多说什么,当即就带着他们两人就向楼上走去。

    这家客栈是个三层的客栈,装修的还算不错,在一个小县城中,规模已经算不错了。

    此时这伙计之所以等在门口,还没有关门,是有些客人还没有回来。

    沈沐抱着这个女贼偷,就这样一步步踏着木质的台阶上楼,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

    到了三楼,客栈伙计打开了右侧第二个房间的门。

    然后率先进入,将里面的蜡烛都点亮了。

    让整个房间一下子变的明亮起来。

    “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要不要为您二位准备热水和吃食?”那伙计看着沈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这客栈伙计又看了一眼还被沈沐抱在怀中的女贼偷,语带暧昧地道。

    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将房门从外边拉上了。

    当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沈沐打量了一番客房内的布局,找准床榻的地方,直直地走了过去。

    然后掀起床纱,将这女贼偷放了上去。

    接着,又将对方脸上的面纱重新扯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借着明亮的灯光,他终于完全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这女贼偷皮肤很是莹白,吹弹可破,完全没有被风吹日晒过的痕迹。

    此刻双眼正泪水盈盈地盯视着他。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他伸手就捏着对方的脸蛋一阵拉扯。

    前世他为了躲避追辑,就很擅长易容,只是到了古代后,还没有施展的机会。

    可他却知道大多数贼偷为了隐藏身份,都比较擅长易容。

    所以验验对方的脸蛋真假。

    这女贼偷大概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即使身子发麻,无力反抗,但被这样对待,眼神中也仍显出几分羞恼来。

    撕扯了片刻,除了觉得对方的皮肤很是滑腻之外,并无其他的收获。

    完全是原生态的脸。

    看着这张脸,他也不由兴起了“卿本佳人,何必做贼”的感叹。

    他就这么俯身在这女贼偷的上方,就这么盯着对方看。

    这女贼偷羞恼地想闭上眼睛,但却力不从心,于是,泪珠儿就再一次顺着雪白的脸颊流了出来。

    他见状,起身将被子拉开,盖到对方身上。

    然后贴着对方的耳边细语道:“这麻药两个时辰后,就过了,到时你就可以自己自行离开,还有,一定记住,下次千万别随意从别的男人怀里摸东西,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我这等正人君子的?明白吗?”

    话音一落,就不再留恋地起身,伸手掩住床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下楼后,那客栈的伙计还守在门口,看到他下楼了,忙屁颠屁颠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可还是有别的吩咐?”

    “这位姑娘今晚就住在你的客栈,不要有任何人去打扰她,这是房钱!”说话间,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丢在客栈的柜台上。

    “是……是……公子的意思,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客栈伙计收起银子,点头哈腰地道。

    沈沐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客栈大门。

    看到沈沐的身影消失在门前的街道深处,这客栈伙计又抬头往三楼的方向看了看。

    然后自言自语道:“看这公子长的人模人样的,也是一表人才,更是锦衣卫中人,怎么留下人家姑娘一个人在房里呢?难道是……那个……不行?可惜这么小的……年纪……”

    沈沐出了客栈后,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别的意外,倒是一路很快回到了驿站。

    回到驿站后,都这么晚了,梁百户已经休息。

    只有孟云还没睡,他房间的油灯还亮着。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后,出门查看。

    “我说沈兄弟?你和胡七的这顿饭吃的可真够久的!”

    还不等沈沐说什么,这孟云就伸长脖子围着他绕了一圈,然后语带暧昧地道:“行呀,你小子,这胡七难不成是用美人招待你了,看你这身上,味道香的,告诉哥哥,那美人漂亮不漂亮,活计好不好?”

    孟云本来就是锦衣卫里面最擅长追踪之人,让他闻到自己身上有那女贼偷的味道,沈沐一点都不奇怪,他前世也是经过风浪的,又不是真的十五岁的羞涩少年,也一向知道孟云的调调,所以被对方如此调笑,眉毛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没好气地道:

    “与那胡七还有其他一干文士才子吃过饭之后,小弟去了关押荣县令的地方,从荣县令口中得了口供。”

    “什么?沈兄弟这么快就得到了荣致的口供,你可别告诉我,是找了几个女人对付那荣致,才让对方吐口的?”

    “是呀,小弟囊中羞涩,给那几个女人的银钱还没出呢,还请孟大哥周济一二。”说话间,沈沐将手伸出去探要道。

    “你这是……真的……假的?”孟云见状,满心狐疑道。

    “真什么真呀!小弟只不过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点意外而已。”

    “意外?什么意外,是不是与女人有关?说说,什么情况?”

    关于这个女贼偷,沈沐潜意识中并不想多说,尤其不想跟孟云这样的粗汉子做分享。

    当即回避了这话题道:“小弟很累了,要去休息了,孟大哥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后,也不再跟孟云多加纠缠,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简单洗漱后,他躺在了床上。

    本来夜已深,按照常理,他应该很快入睡才是。

    可不知是他先前和荣致喝酒时,本就醉了一场,小睡了一会,还是今晚遇到的那个女贼偷,就像一个魔咒一般,每每当他要闭上眼睛时,就仿佛看到了对方的那张美丽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也就在这时,沈沐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先前制住那个女贼偷后,竟只是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单纯的贼偷,却并未借机向对方逼供。

    逼问对方是否有其他的身份?

    在绩溪县内有没有同伙?

    为何会找上他?

    到底有无其他目的?

    这算不算色令智昏呢?

    无奈之后,他只好睁眼看着屋顶,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被绑定了的鸡肋系统。

    来到绩溪县后,他就几乎遗忘了对方的存在。

    想到荣致的案子,好像跟贪官污吏也沾不上边,不知系统会如何判定他能否得到声望值。

    于是,他再一次闭上眼,试图用意念将那个东西唤出来。

    “呵,宿主你今晚过的很不错嘛!怀抱温香软玉的滋味如何?”脑中很快响起乌鸦那粗噶难听的声音。

    “这与你何干?”他没好气地道。

    实则在这时,他已经意识到,今晚遇到这个女贼偷对他的影响其实是很大的,可这却是他不愿看到的。

    他更不想这个系统此刻能探听他所有的意识和想法,这让他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

    “与我无关吗,可本系统可是从头看到尾,只是有些意犹未尽呀!”

    “意犹未尽?”沈沐语调危险地反问。

    “是呀,本系统当时就想,如果我能取代宿主你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一亲芳泽了,并且还可以趁机做做羞羞的事情,而不是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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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放他一马,离开(求订阅!)

    “很可惜让你失望了,我是不会放弃自个身体控制权的!”

    “呵,难道你不知道,我就是另外一个你吗?你经历的一切,我都会经历!”

    “可惜你永远也取代不了我,所以,你就乖乖地待着吧。”

    沈沐没好气地道。

    他懒得再理会对方,直接从脑中下拉出系统页面,查看关于荣致的情形。

    可让他失望的是,系统上虽显示了荣致的名字,可只在名字后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问号代表什么?

    根本没有任何提示。

    自然在声望值那里查不到关于荣致的任何声望值。

    由此可见荣致的特殊性。

    窗外响起公鸡的打鸣声,他这一晚上折腾的,天是马上要亮了吧。

    他懒得跟这个完全鸡肋无用的系统啰嗦,干脆退了出来。

    打算小眯一会。

    但就是怎么也睡不着,无奈之下,他干脆又起身坐了起来。

    他有预感,既然那贼僧昙真死了,追查那个雪公子又没更好的线索,荣致的案子可能也尽快要结案了,他和梁百户他们锦衣卫在绩溪县的日子就不会太长了。

    想到荣致,他将怀中荣致的那份供词拿出来,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顺便琢磨一下古代这种公文写作的遣词造句。

    就这么又消磨了一会时间,就听到院子里有了响动。

    他起身,打开窗户向外看去。

    就见半亮的天色里,驿馆负责打扫卫生的驿卒们已经在清扫院子了。

    他干脆出门去井边打了一桶凉水,用凉水冲了一下脸,让自个脑子清醒清醒。

    然后站在院子里,活动活动手脚。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个人武力还是很重要的。

    昨夜,这个女贼偷要不是从他的身上抢东西,而是直接要他的命,在他没有提防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被对方一击而中。

    可能拜前世二十几年的通缉生活所赐,他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这点到了古代,也没得到多大的改善,甚至极有可能要陪伴他很长一段时间。

    除非他觉得自己掌控了绝对的自保能力。

    “沈兄弟,早呀!”元辰也起来了,看到在院内的他打了声招呼。

    “早,元大哥。”

    活动片刻后,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又好起来了,毕竟是少年人,一晚上不睡觉也没多大感觉。

    当天色彻底大亮后,梁百户也起床了。

    他敲门进去后,开始服侍对方洗漱。

    当梁百户边刷牙边听他讲述昨晚与胡七他们赴宴之事,以及他让荣致招供之事。

    刚听到此处,就见梁百户停下手中的动作,口齿含混不清地问道:“你小子的意思……是说……荣致……招供了?”

    “是的,大人。”沈沐点头回应。

    梁百户闻言,口中连含几口水,将刷牙的牙粉给清除掉,又用沈沐递过来的干净布巾擦了擦口边,才接着道:“供词呢?”

    沈沐忙从袖子中摸出王总旗记录的那份供词,递了过去道:“大人,这是荣县令招供的具体细节,只是这份没有画押。”

    梁百户接过供词来到桌子面前坐定,然后示意沈沐在另一边落座。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饭,有一小盆瘦肉粥,还有两碟子小菜,几张饼子。

    “自己盛饭,你先吃。”梁百户手拿供词示意道。

    “是,大人。”

    沈沐起身找出两个碗,将粥分别为梁百户和他盛好,摆好后,却没有马上动筷子,等着梁百户看完荣致的供词后,再一起开动。

    虽然这份供词那书吏是用半文言的方式写的,并不长,可梁百户还是看了足足有一刻钟,才放下手中的供词看向他道:“真不知这荣致遇到你是不是一种不幸!”

    “大人的意思是?”沈沐有些不明所以,正常人看完供词,不是应该为荣致惋惜吗?

    “你可知,就在昨晚你刚去赴胡七之宴后,锦衣卫就有密信送到了本百户手中。

    让本百户不必对那荣致之事紧追不放,如果弥勒教之事一时完结不了,就交给下面人去继续追查,千户大人还让本百户这一两日尽快回转金陵。

    可偏偏这荣致昨晚竟然被你哄骗的招供了,如果荣致昨晚不招,看在他为绩溪县百姓做过几件好事的份上,本百户也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就算折了咱们锦衣卫的面子,也可以放他一马,

    等咱们锦衣卫走了,那刘御史不是在吗,他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想放那荣致一马,看在谢阁老和王侍郎的面上,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要是那荣致拖上一拖,是不是就可以躲过这一次,偏偏你让他招了,你说他遇到你,是不是他的不幸?

    现在,你说让本百户该怎么办?

    是对这份供词视而不见呢?

    还是?”

    梁百户挥了挥手中的供词道。

    沈沐闻言,却没有任何犹疑,正色道:

    “大人,既然荣大人已经招供,您只需公事公办,现在就将在绩溪县所经历的一切写成密信如实上报千户大人和锦衣卫北镇抚司,至于最后的裁决,自然有人裁决。

    这样一来,就告诉所有人,我们锦衣卫扣押那荣县令并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在滥用职权,本身行为是无可挑剔的。

    而大人在查弥勒教匪案时,能想着为李小有父亲这样一个可怜的乞丐声张冤情,如今,让对方死去的儿子冤情得解,传扬出去,不仅能在锦衣卫中扬名,也可以在天下百姓心目中得到树立锦衣卫为弱者张目的榜样。

    就算那些文官也找不出大人什么错处来。

    至于荣县令,如果他抵死不开口,那属下也没办法,只能说荣县令心中背负这个包袱太也久了,也许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就此放下,不管怎样,他还是一个值得属下敬重的犯错之人。”

    “也罢,就按你说的办,这样一来,我们锦衣卫不但可以全身而退,也可以将难题留给那刘御史。

    本百户现在就写迷信,你过来为本百户研墨。”

    梁百户三两口喝完粥,吃了饼子,擦了唇角。

    就来到房中的书案前,打算写信给在南京城的叶千户,还有锦衣卫北镇抚司。

    可当真的开始研墨时,沈沐那个尴尬呀。

    现代人谁还亲自研墨呀,早就有现成的墨水可以取用。

    他刚穿越这一段时间内,还真没有机会去研什么墨,都没亲手写过字。

    这研墨,初次上手,动作生涩不说,完全找不到研墨的节奏呀!

    根本不知道怎么弄,差点溅出来。

    连梁百户都看不下去了,一把将砚台夺过去自己亲自动手道:“你小子脑袋瓜子倒是灵活,可手底下的活也要练练呀!”

    “是,大人。”沈沐只好低眉臊目地看着梁百户自己研墨,留意人家的动作和节奏。

    别看人家梁百户长的人高马大的,但将这墨研磨的还挺细腻的。

    墨研好之后,梁百户就拿出一种有特殊标记的信纸,准备写信。

    是锦衣卫的专用信纸。

    梁百户将信纸铺开,蘸好笔墨,提笔写信时,顺便给沈沐讲述了一下锦衣卫这些特殊有标记的信纸分别代表什么意思。

    收到锦衣卫的信件时,如果从信纸上辨别真伪等等。

    沈沐边听边记,顺便看梁百户写信。

    梁百户写起字来,行云流水很快,没有磕磕碰碰,过了半个时辰,他就将两封信件完成了。

    写好后,又分别封好口。

    这个过程,他并没有避着沈沐。

    沈沐也知道他在这一方面的知识很欠缺,有不明白的地方,也不耻下问地开口询问。

    好在梁百户也知道他的出身,知道他从前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倒也没有起疑。

    等梁百户处理好公务后,这才抬头道:“关于弥勒教的事情,那贼僧昙真已死,暂时线索已断,再继续追查下去,已无多大价值,还是由萧柒他们继续跟着就行。

    至于荣致之事,也算了结了。

    这次到绩溪县来,你小子没让我失望,趁这个时间,先回家一趟吧,三日后,到锦衣卫南京城南城千户所来报道。”

    “是,谢大人。”沈沐早就预感到梁百户他们不可能继续在绩溪县多加停留,此刻对梁百户的吩咐并不意外。

    “去吧,你与孟云交好,就从孟云手下挑两个人带在身边,也好防身。

    按照规制,你现身为锦衣卫总旗,下面总是要有几个人手的,这个你自己拿主意。”

    “是,大人,不过小子还要请问大人,那个昙真的徒弟梦白该如何处置?”沈沐正准备离开时,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位被他带回驿馆呢。

    如今他要从绩溪县离开,总不能将这个孩子再扔到这里吧。

    “你这小子就是心软,罢了,既然人是你带回来的,又不怕人言可畏,那就让他跟在你身边吧,随你怎么调教都行。”梁百户挥挥手道。

    “谢大人。”

    ……

    沈沐走出梁百户房间后,这才仔细思索在南京城的叶千户为何这么急急地将梁百户召回南京城去。

    是南京城出了什么事吗?

    但不管怎么说,锦衣卫上层极有可能碍于文官的压力或者其他原因,并不想让梁百户留在这绩溪县继续跟巡按御史掐下去。

    而梁百户本人呢?从他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他是不在乎李小有是不是真的冤枉的,如果他昨晚还没有从荣致口中掏到真话的话,那梁百户极有可能会让他放弃追查李小有的酒楼毒杀案。

    但不管怎么说,在绩溪县内的这一段时间,他也经历了很多,认识了胡七公子这种比较逗比的朋友,还有荣致这个因为私怨杀人的好官,在梁百户身边也见识了锦衣卫各种办事的手法。

    基本上也算融入了梁百户手下这个锦衣卫群体中。

    在院子站立片刻后,他走到昙真那小徒弟住的房门外,叩门。

    这孩子昨天被他带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忙的团团转,还没打过照面呢?

    门开了,梦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看到是他,眼神亮了一下。

    “你愿意以后跟在我身边吗?”沈沐开门见山地问道。

    梦白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那好,我马上要离开绩溪县,你收拾一下,三个时辰后出发。”

    吩咐完毕,沈沐不再多说什么,就转身去了马厩。

    既然他决心经营与胡七公子的这一段友情,那么离开前,至少与对方告别一下才是正理。

    来到马厩,找了他前来绩溪县所骑的那匹马,翻身上马,去了胡家。

    到了胡家门口一问,胡七公子今日心情不怎么好,也没出门,还真在家。

    先前沈沐已经来过胡家一趟,加上在他的劝说下,胡七公子决定重拾功名,胡家人对他的观感还是不错的,那看门人也认识他,就很快进去禀报了。

    片刻后,就见胡七公子一身家常穿着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好友,李泽、汪大量,沈寒衣。

    看到沈沐来访,这几人都出门相迎。

    沈沐看李泽汪大量他们也在,有些话也不好坦然出口,也没进门,只是对胡七公子抱拳道:“胡贤弟,李兄,汪兄,沈兄,沐今日就要离开绩溪县了,特意前来作别,盼日后有机会再与各位相聚。”

    “贤弟为何如此着急离开绩溪县?”胡七还没有开口,沈寒衣就率先开口了。

    “家中有事,不得不赶回家。”沈沐自然不能告诉对方,因为梁百户马上也要离开绩溪县,他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了吗?

    再说,他一直对沈寒衣了解的并不多,两人的交情也没到那等深厚的地步,自然说话多有保留。

    “沈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们昨晚宴请你之事,被梁大人知道了,他……”李泽上前一步开口道。

    “怎么会呢,李兄想多了,百户大人一向对小弟很好。”沈沐闻言,笑言道,他其实明白对方的意思,无非就是说,梁百户是不是迁怒与他了,冷落他了,让他回家反省反省?

    “那就好,沈兄将来是要去南京吗?等过几日,小弟我就去南京国子监读书,到时咱们兄弟又可以相聚了。”胡七到是挺乐观地道。

    “那好,各位兄台,南京见,沐就先告辞了。”关于荣致招供的事情,沈沐想了想,还是不要由他的口中说出的好,就再次抱拳告辞道。

    “沈兄保准,改日再见。”胡七几人同时开口道。

    沈沐笑笑,就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因为是在街道三,他的马速并不快。

    一路经过街市,想了想,还是下马给家里人准备了一些礼物,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昨晚他安置那名女贼偷的客栈。

    本来他已经骑马经过了,但还是忍不住倒了回去,下马走了进去,正好看到昨晚的那名客栈伙计在柜台后招呼客人,随即开口问道:“昨晚那位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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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求订阅)

    “公子是你呀!”

    那客栈伙计定睛一看,认出了沈沐,忙从柜台后绕出,走到沈沐面前谄媚地笑道。

    “昨晚的那位姑娘呢?”沈沐又继续追问道。

    “喔……公子说的……昨晚……那位姑娘呀,没见她下楼,应该还在楼上吧!”

    这客栈伙计搔搔后脑勺有些不确定地道。

    “是吗?”沈沐不再理会那伙计,抬脚向楼上走去。

    那伙计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沈沐上了三楼,来到昨晚他为那女贼偷开的房间门前,看到房门紧闭,里面也无一点声息。

    他没有敲门,直接伸手一推,那门就轻轻地被推开了。

    里面的门闩并没有被插上。

    他在门后稍候了片刻,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就踏步走了进去。

    那伙计跟他一起走进房间。

    他来到床榻的位置,一眼看到床纱已经被重新挂起,被子也被叠的整整齐齐。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女贼偷早已不在房间了。

    如果不是房中还残留着那女贼偷身上的香味,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昨晚从来没被人住过一样。

    他又用眼睛在房内巡视一番,没有发现别的异常,这女贼偷离开时,也没留下什么一纸半语,更加无从推断对方的身份。

    对方如果还在,沈沐也想不出两人再次见面会怎样。

    但对方就这么走了,他心中也无什么遗憾之情。

    因为他的预感显示,像女贼偷这种女子,是不会轻易认输的,特别是在他手中也栽了一个跟头之后。

    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又能再次见面了。

    下一次见面,又会怎样呢?

    “咦,人呢?”那伙计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房间空无一人,还特意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下,装出找人的样子来。

    对上沈沐的目光后,又装作有些怕怕的表情道:“公子,你昨晚抱进来的那位姑娘不会是山里的鬼怪吧!”

    沈沐闻言没好气,伸手在这伙计肩头拍了一下道:“不错,难得你这伙计当的有如此悟性,没准这女鬼今晚还会飘回你家客栈,找你住宿。”

    “公子您别吓我!”这伙计闻言,脸上僵了一僵,看到沈沐不再追究那位姑娘到底去哪了,他也跟着出了房门。

    走出房门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往房里看了一看,才掩上房门。

    “哼,竟然说本姑娘是女鬼!好你个小锦衣卫,给本姑娘等着。”等沈沐和客栈的伙计走出房门后。

    从房梁上跃下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来。

    ……

    沈沐下了楼,正要上马,却见那客栈伙计又追上来道:“公子,要是那位姑娘今晚真回来了咋办?那房钱……”

    “要是她真回来了,房钱你自己看着办!”沈沐没好气地道,接着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昨晚他没让那女贼偷睡在街头,是出于人道主义。

    可以后的日子,他与对方非亲非故,难不成还要负责养对方一辈子不成?

    回到驿馆之后,梦白早就收拾了小包袱在院子里等着他。

    看了对方一眼后,随口吩咐道:“骑马会吗?去到西边的马厩给你挑匹马。”

    这小子点了点头。

    沈沐就不再理会对方,而是回房将自己刚才在街上为家人买的礼物一一打包,然后又用黑布包了起来,弄成一个包袱来,提在手中。

    至于梁百户让他从孟云的手下挑两个人用,他想想还是算了,这本来就是孟云的人手,他又不知根知底,恐怕也很难养熟。

    等以后正式入职锦衣卫来了,接触的人多了,再物色两个洞察世事的年长的锦衣卫为自己所用。

    想必那时梁百户也不会拒绝。

    至于自己的班底吗?这不是还有太平县几个小伙伴吗?

    这几个少年年纪轻,又是跟原主一起长大的,品行还算纯良,没混成老油子,可塑性很强,才能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培养。

    他希望他手下的人将来是不同别的锦衣卫的,而不是借着锦衣卫那张皮出去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的。

    天色已经不早了,为了尽快赶到家,他向梁百户辞行之后,就带着梦白骑马出了驿馆。

    一路紧赶慢赶,路上也没有停留,只觉得身子酸疼。

    古代这交通呀,真是要人命,虽然他一路上也小心提防,但并没有遭受什么意外,到了天黑之前终于回到了太平县。

    说起来,他离开太平县也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可再次看着太平县那已经有些熟悉的街道时,竟然有了些许游子归家的亲切感。

    看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时代还是有了归属感。

    已到傍晚,街道上并无多少人,他的马速也不快,路上也曾遇到了几个相熟的面孔,打了几声招呼。

    就这么一路带着梦白悠悠的到了沈家所在的巷子口。

    正准备下马,就见巷子的另一边,晃过来一个人,很是熟悉的身影。

    “牛蛋!”他出声唤道。

    “咦,沐哥儿,你回来了?”牛蛋那高壮的身影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沈沐,顿时大大的牛眼一亮,齐手齐脚地跑了过来。

    “你这是?在学字?”沈沐打量了一眼牛蛋,就看到对方的圆脸上有一块墨汁,手指上也沾染了些许墨汁。

    想到自个离开太平县之前,交代大虎让他们三个跟小猫多认认字,将来是要用的。

    想必这几个小子还是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了,这几日恐怕就开始学写字了。

    “是呀,牛蛋太笨了,学了几日,才认了十个字,比不上小白和大虎他们。”牛蛋见沈沐询问,有些羞赧地搓着两只手,喃喃道。

    “没事,是少了点,但日积月累,就算一日只认一个字,那一年也认识三百多个字,有个三四年,常用的字你就认全了。”沈沐伸手拍拍牛蛋的肩膀安慰道。

    牛蛋的智商他是知道的,没指望这小子一下变成学霸。

    “沐哥儿说的是真的吗?有三四年,牛蛋就会认识许多字?”

    “当然,这还用说,我先回家了,明天叫上大虎几个到我家来一趟,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好的,沐哥儿,咦,沐哥儿你这一趟出去,竟然还带回个小姑娘!”牛蛋这时才留意到从马上下来后就站在沈沐身后的梦白。

    实在是这个梦白长地的确有些男生女相,再加上,那个贼僧昙真有些让人不齿的爱好,还特意给梦白服用了一些女子才经常服用的药物,压制了梦白的男子发育特征。

    就算梦白此刻穿着男装,第一眼被人望去,总觉得他像个小姑娘。

    梦白由于过往的经历,最讨厌的就是被当做小姑娘看待,此刻见牛蛋一双牛眼灼灼地盯着他,心中更是恼怒。

    但他也知道牛蛋跟沈沐的关系亲密,不是他能比的,只能狠狠地用一双杏眼瞪视着牛蛋。

    “胡说什么,梦白是爷们,只因家中父母横遭灾祸,才流落在外,以后他也跟着我了,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哦,你叫梦白呀,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你别瞪着我了!”牛蛋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摸摸脖子,向梦白道歉。

    他刚才觉得沐哥儿带回来的这小孩,眼神特厉害,盯着他看时,他觉得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明明他牛蛋看着被这小子年龄大上一些,而且还长的又高又壮,手一伸,就能将这小子给提起来,偏偏对方的眼神,就有一种让他心里发寒的感觉。

    算了,明日找大虎小白他们一起来,看这小孩还再敢这么瞪他吗?

    沈沐也留意到了梦白的眼神,也知道这小子的心结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也懒得再说什么,直接牵着马向家走去。

    到了巷子的第二家,牛蛋进了自家门,沈沐和梦白也牵着手中的马到了沈家家门口。

    家门还是那个家门,他离开这段时间时间,并没什么变化。

    沈沐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走到门边上前敲门。

    “叩叩!”几声。

    “谁呀?”门里很快传来沈母的声音。

    “娘,是我。”沈沐唇角动了动,才说出这三个字来。

    “沐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然后门后出现沈母的身影。

    “娘,我回来了。”沈沐率先跨进门去,然后想到身后跟着的少年,又向沈母介绍道:“娘,这是以后要跟着我的梦白。”

    “梦白见过老夫人。”梦白初见沈母脸上也交错的疤痕时,眼神也闪过一抹愕然,可他被那昙真带在身边一段时间,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忙上前见礼道。

    “哦,不必多礼,这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要跟着你,快请进来。”沈母虽看了梦白一眼后,还是很热情地招呼道。

    “娘,这几日你和爹在家可好?妹妹的病怎样了?”沈沐说话间,就直直地向院子里面走去。

    但走到半路,他的脚步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出现在自家正厅门口的白衣女子。

    这白衣女子相貌极美,如一朵水莲花一般,盛开在沈家这个小院子里。

    她的脸蛋是那种鹅蛋脸,没什么棱角,所以,整个人给人一种很是柔美恬静的感觉。

    从年纪上来看,这女子大概也就十七八岁,或十**岁,不会超过二十岁。

    她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沈家的小院里?

    “哦,沐儿,这位白姑娘乃是给你妹妹治病的神医。”沈母看到沈沐停住了步子,也看到了站在正房门口的白衣女子,忙介绍道。

    然后又走到那位白衣女子身边,笑着道:“白神医,这就是我儿沈沐。”

    “给妹妹解毒的神医?”沈沐迅速收敛了眼中所有的异色,看向沈母问道。

    “是呀,白神医说,只要药材备齐,只需三日时间,就可解去你妹妹身上中的毒。”沈母满脸欢欣地道。

    “是吗?”沈沐又看向那位白衣女子,据他所知,医学这门学科,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从医者的经验很重要。

    如果是西医的话,借助些仪器做检查,那些年纪轻的大夫们还可以看一些普通病症。

    可中医吗?是需要时间和经验积累的。

    何况把脉针灸这种技术,不是随便个人都能掌握的。

    更别说,沈家小妹所中的毒药,可不是一般大夫能解开的,要不然的话,毒早就解了,还能拖到现在?

    虽说沈家人在沈家小妹中毒之后,没有大肆宣扬,可保不准消息泄露了出去,被有心人盯上了也说不定。

    莫非这女子是到沈家行骗来了?

    “看来沈公子是不怎么信任我的医术?”这白衣女子似乎看出了沈沐眼中的不信任,微笑道。

    “不知姑娘可治愈过哪些疑难杂症,又诊治过哪些有名的病患?”沈沐没有直接应对,而是反问道。

    “很抱歉,沈公子,作为大夫,病人的详细资料本姑娘还是要保密的,不能大肆宣扬,至于本姑娘能不能治好令妹的病,还请沈公子拭目以待,也不过再等两日功夫罢了。

    沈公子不会等不起吧。

    沈夫人,我先去为令千金熬药了,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这白衣女子说完,就向正在熬药的厨房走去。

    “好,麻烦神医你了。”沈母忙应道。

    “娘,这神医你是从哪找来的?”沈沐走进家中的正房后,将手中的包袱放下又道。

    “是夏家的三夫人介绍的,说是这白神医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原本娘也不相信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解掉你妹妹身上的毒。

    可这白神医为你妹妹把过脉后,直言她可以解掉你妹妹身上的毒。

    娘想着,这姑娘也没有必要骗咱们,就留她几日,让她试试。

    你可知,娘每日看到你妹妹躺在床上,就那样沉睡不醒的样子,心中是如何的煎熬。

    你爹这一段时日,更是每晚也都不能安睡。

    如果这白神医真能让你妹妹醒来,我们家定然要重谢人家。

    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跟着梁大人去了绩溪县吗?”

    沈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才开始关心沈沐的情况。

    “娘,我的事等晚上爹回来再说,我先去看看妹妹。”

第一百三十三章,婚事与姑娘有请

    “喔,好。”沈母不自觉地应道。

    心中则感慨,儿子终究长大了,性子越来越像他爹了。

    梦白踌躇了一下,觉得是女子的房间,他不适合再跟进去,就留在院子里。

    沈沐来到沈家小妹的房间。

    沈家小妹还是那么恬静地唇角微微含笑地躺着。

    这样像活死人一般,无法进食,只能用参汤暂时吊命,让她原本就不圆润的小脸显得更加消瘦了一些。

    先前在回绩溪县的路上,沈沐还在考虑,那贼僧昙真死了,又失去了追查那个雪公子身份的线索。

    想要得到解药的配方或找到解毒之人会越发的渺茫。

    他还想着,要不要等去了南京城,将死去的韩总旗托付给他的那块玉佩的样子画出来,去找一些有名的珠宝楼暗查一下,看是否能发现那雪公子身份新的线索。

    从梦白的口供中他得知,那昙真虽然也会制一些歪门邪道的药物,可像醉梦这种高技术的毒药,还是雪公子手下有人更擅长一些。

    不管怎样,沈家小妹解毒的事应该放在第一位的。

    再这么沉睡下去总不是个事。

    梁百户说的那位张太医还没有回信,这么等着更不是个事。

    总之,必须要发动一切力量找个能解毒的人出来,却没想到这一回家,就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

    他前世的经历,导致他这个人性子变的越来越多疑。

    穿越之后,又是一连串的变故,甚至他们全家都卷入到弥勒教的阴谋之中,这让他对接近沈家人或接近他的人都存有一份本能的警惕。

    偏偏这个时候,在这么巧的时间,沈家就来了一位女神医。

    而且还是一位之前从未听说过,名不经传的神医,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说他偏见也好,反正这世上的神医不是随随便便能修炼出来的,更别说,古代比现代更重视门户之见。

    那些名医们的传承都是有严格要求的,但这个白神医刚才被他质疑时,却没有报出自己的出身师承来历,这些最能说明身份的东西,反而回避了这个话题。

    让他查也无处可查。

    也罢,这两日他也在家中,他倒要看看,这女子能不能在两日之内解开沈家小妹身上的毒?

    如果解毒只是个幌子,那这两日,她必有其他行动,到那时,就算她长的很美,他也决不轻饶。

    为沈家小妹掩好被子,他走出房间恰好碰到了端着药碗的白神医。

    对方手中端着一碗中药,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他们的目光再一次对上,都没有说话,又做了一次无声的较量。

    “沈公子,请让让,药凉了就更不好喝了!”最后,还是这位白神医先开口提示堵在沈家小妹门口的他让开。

    “是在下心忧小妹的病情,有些失礼唐突,还望姑娘见谅,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沈沐收敛了心神,决定改变策略,既然决定看这女子到底搞什么鬼,那再这么粗暴直白地敌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他放柔声音道。

    “小女子白荷!”

    “果然人如其名,白神医请!”沈沐让开门口,看着这个白荷端着药碗进了沈家小妹的房间。

    “大人,要不要小的……”梦白提着自个的小包袱走过来,目光往沈家小妹的房间扫了一眼,暗示道。

    “嗯……这两日,你也留心一些。”事关自己家人的安危,有过前世失去双亲的经历过,他不想在这一世也重复一次。

    “好的,大人。”

    “沐儿,你先和这个孩子过来吃点,就先不等你爹了!”沈母在厨房喊道。

    “是沐儿回来了?”门口传来沈父的声音。

    沈父进家门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儿子,觉得除了变精神之外,不像是受什么伤,生什么病后,这才大踏步进了正房。

    且说沈父这段时日,知道他们全家极有可能搬去南京城后,沈父就开始处理在太平县的一切事宜。

    比如那赌场的份子呀,还有一些一些沈沐所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全家要搬到南京城去,那太平县街面上的位置自然也不能再坐了,需要找一个新的领头人出来。

    想了想,沈父还是决定将位置交给了大刘、小刘叔他们兄弟俩。

    一来,这兄弟俩的人品还行,做事还有些底线,有他们约束,让手下那群人不会太危害乡邻。

    二来吗?这兄弟俩也是跟沈父时间最长的人,沈父以前的一些关系他们还熟,以后继续打起交道来,可以省去许多交接麻烦,相信太平县官面的那些人也能放心。

    可问题是,大刘小刘兄弟俩不太情愿呀!

    他们以往跟着沈父时,遇到事情都是沈父拿主意,可现在要让他们拿主意,这堂兄弟俩就觉得压力山大。

    他们还是想跟着沈父去南京城,跟着沈父混。

    可问题是,沈父现在的重点都放在了沈沐身上,并不打算在南京城那等贵人出没的地方弄风弄雨。

    这堂兄弟俩可都是有一大家子人,跟着他去干什么?

    在南京城那等地方,恐怕想要养活一大家子人都困难。

    于是,在吃饭时,他就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儿子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他就不再避着了。

    “爹,太平县街面上的事日后你交给大刘叔,以后发生什么就再与你无关。

    至于小刘叔,你先带在身边,就算去了南京城,身边也需要几个帮衬的人。”

    沈沐想了想,如此建议道。

    他早就看出,比起小刘叔来,大刘叔的权利**更强一些,心肠也更狠一些,做事能狠下心来,能在街面上混的,就不是善男信女,让沈父街面上的位置交给大刘叔,比较合适。

    而小刘叔呢,性子比较直爽一些,心计也少一些,跟在沈父身边更好一些。

    他先前还打算盘几个铺子,从前世的记忆中找几个能用的发财的方子来,让沈父的手下洗白一下,干干正当营生。

    可现在一来还没有本钱,二来也没那么大的能力,还是再等等,现在暂时维持现状的好。

    也通过这段时间让沈父观察一下,那些人日后还能用,那些人就必须放弃。

    “如此也好,沐儿,你现在遇事能考虑的周全一些,让爹很欣慰。

    要知道,锦衣卫这个地方,从来就不是养老的地方,进去了,想再要脱离就难了。

    既然选择了,那就要努力走下去,永远记住,别怕踩到人,就怕你被别人踩死,你娘和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爹就放心吧,为了你和娘,孩儿也一定会更加谨慎小心。”

    “还有你的婚事……”沈父放下筷子又继续道。

    “等等,爹你说的什么婚事?”

    那个李姑娘不是现在又可能被那昙真派人送到弥勒教总坛了吗?

    谁知将来有无再见之日?

    怎么沈父又提起婚事来了?

    “不是李秀才家那位被掳走的李姑娘,而是夏巡检有意将他的侄女许配与你为妻。”

    “夏巡检的侄女?”

    夏巡检的侄女又是那根葱?

    别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成亲,就算是成亲,也绝不会像这时代的男女一样,来个盲婚盲嫁。

    “是夏巡检的大哥的女儿,但从小在夏家老夫人和夏家三夫人身边长大,才貌和闺阁礼仪都是不错的。”沈母见状,也在旁边解释道。

    “爹,娘,请你们先打住,儿子现在才十五岁,还不想这么早成亲,好男儿更应该将心思放在建功立业上,这等儿女私情先放一边吧。

    更何况儿子并未见过那夏姑娘一面,她也未见过儿子一眼,万一我们成亲后,却发现彼此都没有眼缘,相看两相厌,那不是成就一对怨偶吗?

    到时万一闹的家中不得安宁,让爹娘不得安生,岂不是孩儿不孝了。”

    “既然你这么不情愿,爹就只能婉拒掉夏巡检。”沈父叹息般地道。

    “爹,这不是情愿不情愿的问题!

    虽说自古以来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子也不是那等忤逆不孝之人,可儿子也想找一个像您和娘一样,能够两情相悦之人,而不是胡乱找一个人娶进门来,相敬如冰地过一辈子!”

    “沐儿,相敬如宾难道不好吗?你可知有时你喜欢的姑娘未必能看的上你,又未必愿意嫁给你?夏家姑娘娘也相看过一回,是真不错的一个姑娘。”沈母忍不住开口道。

    “娘,儿子说的是冰冷的冰,非宾客的宾,就算是宾客的宾,夫妻俩把对方当做客人对待,多生分,那还有什么意思,又如何能相守一生?”

    沈沐觉得在这等事情上,怎么也不能妥协,继续道。

    “罢了,既然沐儿不愿,你我都是过来人,知道这等事原本就是强求不得的。”

    沈父阻止了沈母继续说下去,虽说他与夏巡检也有几分交情,可从前也不见夏巡检提过这门婚事,如今提出来,无非是看到沐儿入了锦衣卫,前途看好罢了。

    如若沐儿不抗拒这门婚事,他也就允了,可沐儿既然如此抗拒这门婚事,勉强成亲之后,两人都过的不快活,那又何必呢?

    更何况,当父母的都有私心,如沐儿将来一直留在太平县,那夏家的婚事也算是一门好的婚事。

    可正如沐儿所言,他今年才十五岁,将来会走的更远更远,前途将不可限量。

    这期间,也不知会经历多少风风雨雨,明刀暗箭。

    沈家没什么根基,到时,沐儿如能结一门对他有帮助的婚事自是好的,真不用这么着急。

    当日他之所以看上了那李秀才家的李姑娘,也是觉得沐儿一辈子在太平县只能当个平庸之人,对照自己的条件,那李姑娘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

    沈沐看到沈父在他的婚事上不再坚持下去,也松了一口气。

    对沈父沈母,从他穿越到现在,他还是很敬重的,真的不想在这等事情上,跟两位老人起争执,将刚建立的亲情给摧毁掉。

    幸好,沈父也不是那种封建大家长的**作风,也算通情达理,没有继续强求下去。

    “你的婚事我们可以暂时不提,那个你带回来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沈父蓦地想起梦白来。

    沈父常年在街面上混,早年走南闯北,也是见过几分世面的,知道这天下有些男子对同性有一定的喜好。

    儿子不愿意成亲倒也罢了,再等上几年也好,可身边跟着一个比小姑娘还好看的男子算怎么回事?

    他可不想儿子沾染上那等嗜好。

    “梦白是那贼僧的徒弟。”沈沐想到,如果日后这个梦白要跟在他身边,那么,关于梦白的事情,他就不能瞒着沈家父母,只能如实相告。

    果然,沈母听完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可恶的妖僧,也差点害的咱们家破人亡,就被那么毒死,还真便宜他了。”

    “既然你决定收留他了,就好好对他,别……”沈父后边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沈沐还是明了沈父未尽之言。

    这个梦白,当初可以向锦衣卫告密昙真,虽说那昙真与他有血海深仇,可下一次,如果沈沐有什么事做的不到位,他觉得受到了轻忽或者伤害什么的,会不会也背叛沈沐?

    如果是这样的话,沈沐今日收留了他,也是养虎为患。

    “放心吧,爹。”如果区区一个梦白他都掌控不了,那将来又如何在大明波澜壮阔的朝堂上立足?

    “那就好,听说你对这个白神医也不放心?”沈父又开口道。

    “儿子对任何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都不放心。”

    “好,能这么想,也没错,那白神医每日熬过药的药渣,爹已经吩咐你娘收了起来,回头多找几个大夫看看,如那白神医真能治好你妹妹的病,那爹自然重重答谢与她,如果她另有心思,那爹也不是那等随意被糊弄之人。”

    第二日,沈沐用过早饭后,牛蛋就来敲门。

    原本他打算将几个少年全聚在自家,商量一些事情,但家中还有那个白荷在,就有些不太方便了,他就带着梦白还有牛蛋打算去小猫家,看大虎小白他们的学习成果怎样,顺便将锦衣卫的一些基本常识也讲给他们听听。

    让这几个少年先有一个心理适应过程。

    等他去了南京城报道后,熟悉锦衣卫的人事程序后,再将这几个少年吸收到他的手下来。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小猫那时灵时不灵的算卦术,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真的让他无法用缜密的头脑,科学的推理来推断。

    所以,让他一直对小猫的身份有些怀疑。

    可如今看到小猫也不曾做出对自己对沈家有害的事情来,他就暂时先将那份怀疑给放下了。

    还是再观察观察再说吧。

    “沐哥儿,快看!”就在他还在继续低头沉思时,牛蛋却在他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襟。

    他抬头一看,就看到距离他五米开外处,正停着一辆看起来是女子乘坐的马车。

    这马车横着这么一停,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仅如此,一个跟在马车旁边的娇俏小丫鬟款款地走到他面前道:“沈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第一百三十四章,这世上的女子呀(求订阅!)

    “你家姑娘?”

    沈沐闻言停下步子有些狐疑地看向这小丫鬟。

    自从穿越后,他应该没见过对方才是。

    “是的,我家姑娘想请您去见面的酒楼一见。”

    这小丫鬟被沈沐一盯,有些羞涩地低头道。

    “抱歉,在下另有要事,无意去见你家姑娘。”

    他沈沐又不是免费的三陪!

    更不是那种可以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那马车中的姑娘与他非亲非故,又素不相识,对方想见他他就要送上门去吗?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话音一落,沈沐就不打算再理会这小丫鬟,而是打算带牛蛋和梦白绕过那马车继续前行。

    牛蛋对这种事本就没什么经验,此刻更是满心疑惑,虽忍不住瞅瞅这长相娇俏的小丫鬟,可他一向是以沈沐的态度为准,脑子也想不了太复杂的事情,就没有开口,跟着沈沐走了过去。

    至于梦白呢?

    他更对是对这件事无感,反而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丫鬟一眼,好人家的姑娘会在大街上拦着陌生男人吗?

    就在沈沐继续前行,马上与那马车擦肩而过时,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了一个边,露出一张芙蓉面来。

    “沈公子,请等一等!”

    沈沐只好停足,微微侧首,看向对方,皱着眉头问道:“这位姑娘唤住沈某有事?”

    虽然只能看到这马车内姑娘的半张脸,可对方的容貌虽比不上那位紫衣女贼偷和家中那位白神医,可也自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温婉与秀丽。

    算是个美人儿。

    “我姓夏。”这姑娘被沈沐这么一看,微微略带羞涩地垂了垂眼帘,咬了咬唇,吐出三个字来。

    “哦,是夏姑娘,有事?”

    沈沐面上仍平静无波地反问。

    其实在这位马车内的姑娘唤住他时,他也很快对对方的身份做了一些推测。

    想到昨晚沈父沈母才给他提过与那夏巡检侄女的婚姻之事,那么,根据现有的状况推测,这马车内是那位夏姑娘的可能性很高。

    果不其然,对方报出的身份证明了他的猜测。

    可那又怎样,前世见过各国美女的他,对纯粹的美色早已免疫。

    更别说到这时代后,先是遇到李姑娘,女贼偷,和白神医这种容貌上乘之女子。

    此刻,见了这夏姑娘,也无什么惊艳之感。

    前世,他看过一句关于男女关系之语:“对不喜欢之人乱施温柔,是对对方最大的残酷。”

    他对这句话很是认同,既然他天生不是那种风流多情浪子,又没打算现在成亲,又何必招惹太多的桃花债。

    这时代,始乱终弃这个词是很严重的一个词。

    弄不好会毁了一个女人一辈子。

    他既然对这位夏姑娘无感,那就别在大街上制造出什么关于两人的流言蜚语来。

    在注重名声和名节的时代,夏姑娘将来的姻缘必然会受此影响。

    甚至严重点还会影响到夏家其他姑娘的婚嫁之事。

    夏巡检对沈父和他也还不错,他犯不着像一只孔雀一样,态度暧昧,或言辞挑逗这位夏姑娘,证明他在女人方面的魅力。

    马车里的夏姑娘看到沈沐如此冷漠的态度,话到唇边,也不知再怎么接下去,只觉得心中一阵委屈。

    前些日子,她的贴身丫鬟无意中偷听到三叔与三婶讨论她的婚事,说要将她嫁给一个叫沈沐的人。

    以前,她只知道,秦珏秦瑾瑜是整个太平县最令人瞩目的少年,文采出众,又考取了功名,将来极有可能位列朝堂,是太平县许多闺阁女儿家心目中的好夫婿人选。

    可这个沈沐,又是什么人?

    她脑子中,竟然没有关于此人的丝毫信息。

    那个少女对自己的另一半没有期待?更何况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婚事还是没有着落。

    虽说三叔三婶对她都不错,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可毕竟她不是他们的女儿,心里总有点寄人篱下的感觉。

    所以,听到丫鬟小梅偷听到的消息后,她再也坐不住了,就让小梅去找厨房负责采买常出府的婆子去打听打听。

    结果一打听,厨房的婆子还真知道一些事情,说那沈沐的爹是太平县有名的地痞混混头子,前一段时日更是因为杀人罪名被关进了大牢。

    不过,在锦衣卫到达太平县后,那个沈沐也不知怎么的,就得到了锦衣卫百户梁大人的赏识,很快就为沈父洗清了冤屈,而且还破了锦衣卫总旗在太平县被杀之谜。

    得到消息后,她就兴起了要偷偷见这个沈沐一面的想法。

    所以第二日,在得知那沈沐要随梁百户离开太平县的消息后,她就坐着小轿,带着几个随身丫鬟婆子,也跟着去送行,打算在对方临走时,远远地看上对方一眼,好歹对此人有了初步印象。

    等真的在驿馆门前见到对方,看清那个沈沐长相时,她心中产生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人生的也很不错,一点都不比那秦瑾瑜逊色。”

    特别是,当看到对方在面对众多锦衣卫以及整个太平县上下官吏时,神态坦然自若,没有丝毫卑微之感,让她觉得自个心跳都变快了些。

    只是,她也看到当日还有一位姑娘似乎对这沈沐也有意思,让她一度有些担心,可见那沈沐对那些姑娘并无亲近之意,她才放下心来。

    等回到府上时,家中早有消息灵通之人将她今日的行踪告诉了三婶。

    三婶就特意来她房中探问她的意思,她当时虽说但凭婶娘做主,心中其实是有几分情愿的。

    接下来的几日,她时常想起那日他翻身上马那一幕,虽不知他跟那锦衣卫梁百户去了哪里,但还是让小梅留心探听他的消息。

    今日一早,她就听到这人昨晚回到了太平县,也不知这门婚事会怎样,但还是没忍住,想出来见对方一面,说几句话。

    虽然知道这不合乎礼节,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好,但她事先设想他们第一次见面会遇到的各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态度如此冷漠。

    说话的话冰冷的让她觉得像冬日的冰球砸到身上一般,从外到内冷透了。

    “如果夏姑娘没事的话,以后出行最好不要让马车随意挡路了。”

    看着这位夏姑娘不说话了,沈沐又说了一句,然后再也不理会这位夏姑娘的纠结。

    带着牛蛋和梦白绕过马车继续向前行去。

    “姑娘!”丫鬟小梅此时走到马车旁边,也有些不知所措。

    随即又打抱不平地狠狠地看着沈沐远去的背影。

    这个姓沈的,难道他不知道姑娘为了今日出门见他,衣裙换了四次,发髻梳了六次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家姑娘。

    马车的帘子放下了,片刻后,里面传来声音:“小梅,我们回去吧!”

    ……

    沈沐到小猫家后,大虎和小白早就过来认字了。

    见到他后,这两个小子激动地先是一阵手忙脚乱,差点打翻了桌上的砚台里的墨汁。

    然后几人就围了上来。

    “沐哥儿,你怎么回来了?”

    “让我看看你们练的字。”沈沐笑笑,然后走到房间中唯一的一张书桌前,看到了大虎和小白那比狗爬好不了多少的毛笔字。

    虽然写的不咋样,但看的出来,他们学的还是很认真的。

    这个学习态度让他还是很满意的。

    他从不认为这世上有不劳而获之事。

    特别是像大虎小白这种没有出身背景,资质一般的人,有一颗上进心才是最重要的。

    在小猫家,他还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常叔。

    怎么说呢?

    这个常叔如果单独看他的话,他的气势更像那种江湖武林高手般的存在,可跟小猫站在一起时,又觉得对方应该是那种保镖护卫般的存在。

    总之,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之人。

    几个少年寒暄了几句,但随后就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实在是在大虎小白心中,现在他们与沈沐现在已经拉开了距离,特别是当听说沈沐已经正式入职锦衣卫,并且还成了一名锦衣卫总旗时。

    他们的态度已不像原本那么随意自然了。

    直到沈沐提出希望这他们将来也能进入锦衣卫时,大虎小白兴奋之情无以言表。

    牛蛋是跟着瞎乐呵,他一向是唯沈沐马首以瞻的。

    至于梦白,还没融入这个小团体内,他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地待在一边。

    唯有小猫没有马上应允,只是说他还要考虑考虑。

    但沈沐留意到,小猫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地去看这位常叔的眼色。

    看来这位常叔对小猫而言,不是普通的护卫与保镖。

    这让沈沐越发觉得,小猫的身份可能不简单。

    “我说小猫,你个大男人的磨磨蹭蹭啥,难得沐哥儿出头了,还记得咱们哥几个,你这样太不干脆了!”大虎见小猫的态度不怎么明朗,当下没好气地道。

    “就是小猫,我们以后再也不怀疑你算卦灵不灵了,以后我们跟着沐哥儿,还要靠你算的卦来避凶化吉呢!我们真的少不了你。”小白也紧接拍着小猫的肩膀道。

    “避凶化吉!少不了你!”牛蛋也跟着附和道。

    这几个少年,这几年一直在一起,他们就觉得小猫不进入,有些可惜了,极力地劝解道。

    “好了,让小猫好好考虑一番也是对的,你们几个回去也要跟家人好好商量一番,最迟一月之内,就应该有结果了。”沈沐阻止大虎小白继续劝解下去。

    他知道在这种事情上不能强人所难,小猫也许有他的难处。

    其他几人一看沈沐发话了,就住了口,纷纷怂恿着让沈沐请客吃饭。

    沈沐也没有推脱,当日在赌场赢的银子还剩几两,这次回家时,孟云他们还送了几两银子给他。

    请客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大家选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饭馆用了饭之后,大虎和小白牛蛋继续跟小猫回去认字。

    因为前途有望,这几个少年的学习积极性一下大为提高。

    他则带着给家人买的两样好的吃食以及梦白,向家走去。

    回家的途中,再次路过那个路口,那位夏姑娘的马车早就不见了。

    想必对方应该懂得不应该把心思花在他的身上才对。

    回到家之后,他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小房间中,又将刚才在街上买的一些笔墨纸砚拿出来。

    就连牛蛋都在用心练字,他也要练练不是吗?

    否则,怎样在他们面前树立老大的威严。

    想想,前世写毛笔字的经历还是小学时。

    那种方楷大字,只要照着下面的格子描红就是。

    描红的道具一般都是一首耳熟能详的五言古诗。

    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些记忆还是根深蒂固的,他还记得那两首常用来写大楷的古诗。

    说起来,前世那种方格大字,其实要比现在的繁体字好写一些。

    谁让所谓的繁体字,别的不多,就是笔划多呢

    对毛笔字来说,笔划少的总是要比笔划多的好写一些。

    刚开始,他根本掌控不住毛笔,一个笔划多的字硬是被他写的黑成一团。

    当他坚持练了一个时辰后,凭借他的毅力,他倒是认识了许多字的繁体写法,可毛笔字水平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提升的。

    到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在软笔书法这一领域,他真没什么天赋的。

    既然软笔书法从现在起,再怎么练,估计正常书写都难,那他只好选其他法子提高他的书法水平了。

    最后,他想了想,觉得制作几支简单的鸡毛笔可能会在短时间提高他的书法水平。

    恰好家里还是养着两只大公鸡的,一只大红公鸡,还有一只芦花公鸡,它们美丽的羽毛等着他却采撷。

    当即就出房门,开始进行逮鸡大业。

    沈家的鸡是放养的,这两只大公鸡还是挺警醒的。

    也许是看到他的态度有些不寻常,当即就在整个院子里上蹿下跳起来。

    别说,这逮鸡也是个技术活,沈母不在,梦白也从房中出来帮忙。

    饶是他们两人围追堵截,也没把这两只公鸡逮着。

    就在沈沐考虑,是否找出新的法子来逮鸡时,

    两只准备向屋檐上飞上去的公鸡飞到半空中时,突然从半空摔落,掉在地上不动了。

    沈沐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位白神医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子里,手中还捏着两根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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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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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贪大明介绍:
这是一个锦衣卫一步步升职为大明纪、检、法第一人的故事。
有人说他像包拯,有人说他像狄仁杰,他却淡然一笑道:我只是个心地善良的罪犯,和各国警方打过几天交道而已!反贪大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反贪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反贪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