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县衙夜来客(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韩琳他们既然带人去追了,沈沐只好陪着梁百户在驿馆中等待消息。
到了子时时分,韩琳他们终于回来了,却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说起来还真是成也中秋,败也中秋,因为中秋节,这个昙真不甘寂寞地也到大街上来凑热闹。
你凑热闹也低调一点吧,偏偏这厮还喜欢惹麻烦,结果就被锦衣卫的探子留意到了,迅速上报到驿馆来了。
梁百户得到消息后,当机立断,派出能派出的人手,让韩琳统一安排追捕。
可同样因为是中秋,街上的人太多了,给韩琳的追捕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也为昙真的逃走提供了很好的掩护,让这贼僧给溜掉了。
偏偏今日又是中秋节,韩琳他们就算是锦衣卫也不能肆无忌惮地破门而入,搜查那些可疑的民宅,绩溪县书院那么多,朝堂上也不乏绩溪书院出身的官员,要是惊扰了哪一家的家眷,上折子再告锦衣卫一状,恐怕会是搜捕动作更难进行。
无奈之下,韩琳只好先打道回驿馆。
当然,今晚韩琳他们也不是全无发现,至少现在的线索让他们确定恶那昙真大致的藏身之处。
各个街道要地都派人盯着了,只要那昙真再露头,就立刻行动。
与此同时,在绩溪县一个两进宅院中,一个光头和尚因为先前激烈的奔跑,也累得够呛,回到房间后,狠狠灌了一大碗糖水后,向身边的弟子抱怨道:
“这些朝廷鹰犬的鼻子也太灵了,佛爷我不过就是在街上透透气,这满大街的这么多人,竟然也被他们发现了,真是邪门。”
他的身子有些肥胖,肚子腆着,样子倒真有点像庙里供奉的弥勒佛,但说话的语气和举手投足之间,一点高僧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活脱脱一幅地痞无赖相。
“师父,徒儿总觉得这绩溪县不安全,这锦衣卫的探子的眼睛贼亮,我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好。”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年,大概十四五岁也就的样子,并没有剃度,一幅普通百姓打扮,此时闻言,长长的眼睫毛闪了闪,又敛去眼中的神采,略带几分恭敬谄媚道。
“你以为你师父我不想离开这绩溪县呀,可现在那些鹰犬盯的这么紧,就算是要走,也要好好谋划谋划。当初真不该听那雪公子的,到绩溪县来避开锦衣卫的追踪,谁知却是自投罗网。”
“那雪公子自然还是为了师父好,谁知那锦衣卫的鼻子这次就跟狗鼻子一样,特别灵,我们走到哪,追到哪,今晚师父身边的人都露了行迹,没准就会被盯上,现在师父还是让那雪公子想想法子,早点把我们送出城。”
“哼,右护法既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也知这锦衣卫已来了绩溪县,为的就是抓住护法的尾巴,却还敢随意上街?如今再次被锦衣卫盯上,岂能怪我家公子筹划不足?”
门外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道,紧接着一个面容平庸的中年人走进了房中。
“王护卫何须在此冷嘲热讽,佛爷我就这个性子,是改不了了。反正你家公子与佛爷我,现在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要被抓住一个,谁也跑不了。”昙真闻言,仍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出口的话语却带着几分威胁。
然后用胖嘟嘟的手指直接抓起桌子上摆的一盘猪头肉,就放在口中咀嚼起来。
“你!哼!”这位王护卫闻言,怒极反笑,随后也冷声道:“右护法也不想想,就算右护法与我家公子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可锦衣卫现在已经确定了右护法大致的藏身范围,如果明日他们与绩溪县官府一起大搜索,右护法还能心安理得地藏身与此处吗?”
王护卫本就对这昙真的做派很是不喜,要不是主子的大业需要这等蠢货帮忙,他早就提刀将这蠢货给砍了。
“这些佛爷我岂能不知,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你家公子到底派你来有何说法,速速道来,佛爷我照做就是了。”昙真这些年也习惯被人供着了,那里有耐心听一个护卫的教训,要是那个雪公子当面,他还忌惮几分。
“照做就好,这两日,你最好那里也不要去,如果锦衣卫搜查,最好躲到书房的密室中,我家公子会尽快想法让你出城,离开绩溪县。”
“好,佛爷就听你家公子的。”
昙真又不是真的没脑子,他先前对这王护卫话语中虽有威胁之意,但也没想着真的就翻脸。
现在被锦衣卫盯上了,他也觉得再在南直隶晃荡下去,没准会真的栽了,落到锦衣卫手中会有什么下场,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丢命的下场。
他还没活够呢,还没享受够美酒美食美人儿呢,怎么能就这么丢命呢。
他相信,那个雪公子为了他家主子的大业,一定会竭尽全力,想法设法保证他的安全。
王护卫传达完自家公子的吩咐,并没有在这处院子多加停留,离开这处院子时,他仔细观察了周围动静,发现并没有人留意到他的行踪。
等走到巷子外,他就看到了对面墙角下蹲着两个假装乞丐的黑影,他知道这两人并不是真的乞丐,而是锦衣卫的探子,为的就是专门在盯那昙真的踪迹。
当他经过时,这两个探子不动声色地抬头多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轻微地摇了摇头,就再没有理会他。
他面上装作只是寻常的行人,实则行走间处处留心。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街上出来游玩的百姓大多已经回家休息了,只有那些商家还在拆卸搭起来的灯台。
他在街道上绕了几个圈子,确信自己没有被人跟踪后,一路来到绩溪县衙县令家眷所住的后衙院墙外,一个点身,就飞身上了墙。
今晚县衙的看守人员多半都被那荣致放了节假,回家与家人团圆了,荣致又是个简朴的性子,家眷所住的后衙并无几个仆从家丁,这让他很轻易地就寻到了荣致夫妻二人的寝居。
第一百零七,一封来自窗外的威胁信
夜无月,很寂静!
只有微风吹过窗前竹林的沙沙声。
此时,虽已过了子时,可这荣致的寝居内还有烛光,显然荣致夫妻俩可能还没有休息。
王护卫再次回头打量了一下庭院的动静,看看有无被人发现的危险。
在确定还是安全时,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的布巾蒙在脸上,又蹑手蹑脚地一步步贴着墙壁靠近这寝居的窗户。
荣致寝居的窗户并不大,是典型的江南风格,只不过此时是紧闭的。
他用锋利的小刀将糊着的窗纱挑开一个小口,然后双眼往房内望去。
透过这个窗纱的小洞,他看到荣致的夫人正坐在桌前,用手在缝制一件小孩的衣服。
桌子另一边坐着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此时正用手支撑着脑袋,已经开始打起瞌睡来,显然已经困乏的不行了。
从房内两人的举动来看,荣致应该还没有回房安歇。
这么晚了,没有在寝居内?那会在何处?
全绩溪县的人都知道,这荣致并不爱好美色,家中也只有娇妻一人,连个房内丫头都没有,自然没有什么小妾姨娘之内的,更没有什么外室。
所以,是不可能待在其他女人那里了。
此时这么晚了,他还没有回寝居睡觉,那么,最有可能待的地方就只有书房了。
在他今晚夜闯知县后衙时,早从以前到过知县后衙的知情人手中得到了县衙后衙大体的方位图,这荣致的书房其实距离寝居并不远。
穿过一个回廊拐个弯就到了。
想到这里,他不再耽搁,随即轻手轻脚地离开荣致寝居的窗前。
几个快速的闪身,就到了回廊一头,正要经过时,远远看到两个仆从相携着正从回廊走过来,他见状,忙身子一缩,伏在回廊下方的暗影里。
“大人真是太辛苦了,这么晚还在书房没睡!”其中一名仆从道。
“是呀,大人是我见过最好的县老爷了。”另外一名仆从也道。
“真希望大人一直留在我们绩溪县。”
“你怎能如此想,大人这样的好官应该高升才是。”
……
两人穿过回廊,声音远去,王护卫的身影才重新从回廊下方浮了上来。
荣致是个好官吗?想到自家公子查到的关于荣致的那个消息,又想想荣致当绩溪县令的所作所为,一时之间,他的心情倒是真有些复杂。
但这种短暂的感慨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目前完成自家公子交给他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他重新打起精神,一路小心翼翼地穿过回廊,在回廊的那一边的转弯处,看到有一处房屋还亮着灯。
应该是荣致的书房。
房门外并没有什么人守着。
窗户也没有关闭,是开着的,倒是方便了他行事。
里面还传来说话声:“大人,这些公文您还是明日再处理吧,这么晚了,夫人还等着您安寝呢!”
“再等片刻,这两页让本县看完就回房休息。”里面传来荣致清朗的声音。
确认荣致就在书房后,王护卫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来。
这封书信并不厚,并没有封口,他用小刀将那书信夹起来,向远地站了几步,调整好距离,手中夹着书信的小刀就向窗户内射去。
如果他的推算不会出现失误的话,这飞刀正好射在荣致书房的书架上。
在确信飞刀射入房中后,他不再犹豫,也不再停留,几个起落,迅速向县衙后衙北边的墙边行去。
行走间,他听到荣致书房内有人喝道:“什么人在外边?”
但手中的书信他已经送出去了,任务已经完成,后续的事情已不需要他再多加关注。。
他现在只需要尽快脱身,不要被县衙的人发现自个的行踪就好。
荣致书房内,荣致接过贴身小厮从书架上拔下来的飞刀,将书信从那飞刀上取了下来,打开只看了一眼,他原本还算淡定平和的脸色就变了。
旁边一直关注荣致动静的小厮见状道:“老爷,什么人竟敢夜闯县衙,小的马上去找张捕头,让他将县衙上下搜索一番。”
“不,不要声张,免得夫人担心。”荣致看完整个书信,手一挥,阻止小厮的进一步动作。
微沉着脸,将这飞刀上的书信卷了起来,然后放在烛火上点着,看着这封书信一点点变成灰烬。
灰烬又慢慢低落,洒在了桌面上。
他的表情很沉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小厮虽然不知这信里面写的是什么,但想着对方既然不愿意光明正大地送信,而选取如此鬼祟的方式,恐怕这信里所写的内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自家大人既然不愿意说,他就算再好奇再心急又有何用。
经过今晚的事情,看来以后还是要劝阻大人在后衙里多找几个家丁护院,这次这贼人只是来送信,要是他来行刺大人,以他们主仆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不是等着被人家杀吗?
这封突如其来的书信打断了荣致原本处理公文的兴致,他手底下还剩两页的公文再也没有动过,只是怔怔地望着窗户发呆。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小厮将桌面上刚才烧过的那封书信上的灰烬用布巾擦拭掉,回头一看自家大人的不太对劲样子,忙询问道。
“没……没……什么,夜深了,你先回去睡吧!”
荣致虽然回过神来,但整个人的状态明显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让小厮更加担心了,自家大人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能放心回去睡呢。
“大人……”小厮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荣致挥手阻止了。
“好了……不要……多说了,我没事,你先去歇息,让本县静静。”
“那好,大人,我先出去了。”小厮不放再劝,只好出去。
“等等!”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今晚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小子明白。”
小厮出了书房,并没有马上离开。
自家大人的心情现在看起来很不好,可也不能不睡觉呀。
站在书房门外想了想,他觉得还是去见自家夫人,让夫人劝劝大人早点睡觉才好。
至于那书信中写的是什么,他相信只要是事情,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第一百零八章,荣致的可疑行为(求收藏求推荐)
绩溪县县衙后衙夜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抹青烟一样,消失在夜色中,除了荣致和小厮二人之外,并无其他人知道。
小厮去找荣夫人时,也只是说大人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公务,对身体不好,让荣夫人过来劝解劝解。
荣夫人虽然也感觉到自家夫君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好像是被什么事困扰着,可等她询问的时候,自家夫君明显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而且情绪变的有些暴躁不耐烦。
一点都不像他平常的样子,他们成婚也有几年了,夫妻一向恩爱,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家夫君情绪失控的样子。
荣夫人也是个聪明人,本就出身于官宦之家,可仔细想想,最近县中也没发生什么值得让自家夫君烦恼的事情呀。
特别是今晚,先前吃晚饭时自家夫君的情绪还是很好的,更何况他们成亲这么几年,她这个月终于有了身孕,自家夫君马上就要当爹了,岂有不高兴的事情。
先前自家夫君还说要好好给肚子里的孩子想个吉祥又好听的名字呢?
可为何过了短短一个时辰,自家夫君的情绪就会变化这么大?
是晚上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特别是她刚进书房门时,看到自家夫君手中正拿着一个小小的飞刀在看,这飞刀是从哪来的?
“放心,为夫没事。”荣致发过脾气后,看到自家夫人一脸担忧的样子,整个人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了。
不,他不能率先乱了阵脚。
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有家中老母,还有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为了家人,他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件事带来的隐患。
荣夫人看到自家夫君的脸色终于变好了,可她总觉得此刻的夫君有些陌生,有些让她看不透。
……
第二日,韩琳派出守在各个路口的探子并无发现什么异常,暂时并没有发现昙真的踪迹。
为了将这贼僧找出来,梁百户和韩琳还是决定对那昙真可能藏身的地点进行大搜捕。
在搜捕之前,他们觉得还是要跟绩溪县令荣致打声招呼的好。
毕竟当地县衙派几个人协助他们大搜捕,搜查起来也可避免许多麻烦。
这次,梁百户去县衙时,身边还是带着沈沐。
沈沐知道,梁百户现在走哪带他到哪,实际上是对他的一种培养,让他能很快地了解各地官府的一些处事方式,以便他日后能尽快独当一面。
到了县衙后,荣致身边的那位中年师爷却告诉他们,荣致今日一早就陪着自家夫人出城去城外的佛寺上香还愿去了。
原来,这荣致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次好不容易荣夫人怀孕了,想起荣夫人半年前在这寺庙中许的愿,也算是愿望成真了,当即夫妻二人带着两个家仆,还有给城外贫困人家准备的一些米粮什么的,大清早就出城去了。
等到回城,可能就到晚上了。
绩溪县的县丞和巡检等人倒是在,听说锦衣卫要搜查什么贼匪,当下表示一定会全力配合。
当即就派了几个衙役跟着去搜查。
韩琳他们划定的范围并不广,这么大张旗鼓的搜捕,可结果却差强人意,最后一无所获。
此时,回到驿馆后,韩琳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
梁百户的情绪倒也没有什么变化,可沈沐还是很能感觉到梁百户的情绪也不怎么好,只不过他更善于掩饰自个的情绪。
但从他今日喝酒竟然是用的小酒盅,而不是提起坛子直接灌,就知道他对这次搜捕失利并非一点都不介怀。
“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梁百户放下手中的酒盅,抬头往下站在堂下的韩琳孟云,萧柒沈沐他们。
沈沐也想尽快将这个昙真找出来,他还想从这贼僧身上得到那个毒药“醉梦”的解药呢?
再得知韩琳他们一无所获时,他的心中也是有些失望的。
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的,他询问整个搜捕的细节,才能尽快地分析出,韩琳他们昨晚的情报信息推测有误?
还是,搜捕的方向本就错了?
或是其他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他开口道:“沐想问问韩大哥,昨晚搜捕时,确信那昙真的藏身之地就在那一片吗?”
“应该不会有误,这次韩琳行事还算缜密,在得知那昙真的消息时,早在那昙真可能逃离的街道出入口都布满了我们的探子,为的就是将那昙真锁在那一片。”韩琳想了想,还是道。
“好,就如韩大哥所说,这昙真就藏身在这一块,那是不是我们搜查的还不够仔细,比如这些民宅里有什么密室,地窖,暗道之类的?”沈沐继续追问。
“大家还没忘记太平县梅家庄子地道的事情,这次我们搜查的比较慢,也很仔细。为的就是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特别是绩溪县的张捕头还跟着,他对那一带很是熟悉。”孟云也接言道。
“如果也不是我们搜查的不够仔细,那么,从昨晚到现在,这中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会不会是那昙真通过其他法子已经离开了那一片我们搜查的范围。”沈沐还问道。
“这更不可能,昙真那样的人,样子实在太明显了,就算是伪装也不好伪装,我们各个路口都布了许多人,他要是离开,不可能我们一无所觉。”萧柒也开口道。
但沈沐前世逃离通缉许多年,有的是各种逃离的法子,当下还是继续追问道:
“如果那昙真觉察到危险,选择迅速转移,他们自然会用一些方便离开的法子进行乔装,比如说什么车辆,轿子之类的?”
“没有呀!”萧柒刚要摇头,可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马上道:“要是提到什么马车轿子之类的伪装,那一片今日一早倒真有几辆马车出入。”
“什么马车?谁家的马车?当时没有搜查吗?”这次换梁百户开口发问了。
“那是一家粮铺的马车,马车里装的是荣大人购买的要送到城外给那些贫寒人家的米粮,因为当时跟车的就是荣大人家的管家,我们的探子就没有仔细搜查。”
“荣致!”
“荣县令?”
梁百户和沈沐闻言,同时出声。
第一百零九章,发死人财的死者(求收求票求赏)
“难道大人您怀疑荣县令,不会吧,荣县令和那贼僧昙真可一点干系都无?”孟云看到梁百户和沈沐两人的神色变化,试探着开口道。
“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荣大人怎会选择跟贼匪们勾结在一起?”一直没有说话的元辰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道。
他是此行锦衣校尉中身份最低微的。
但这几日在绩溪县,还是听到了许多关于绩溪县令荣致的事情,实在不能把荣致跟弥勒教的贼匪们联系起来。
“弥勒教的渗透能力极强,皇宫大内就可进入,一个区区的县令算什么!”韩琳倒是不以为然地冷笑道。
对那昙真害死堂兄之事,他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任何跟昙真有关系的人,他都会视对方为死敌。
“这荣致到底是人是鬼,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继续追查!”
梁百户终于开口了,可他的话语中并没发表任何决定性的看法。
作为上位者,梁百户考虑一件事情时,不仅要考虑到自己所代表的上锦衣卫身份和利益,还要考虑到其他各方面的因素。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偏偏荣致的运粮马车在这一片出入,的确很有嫌疑。
但也仅仅只是有嫌疑而已,如果没有证据,仅凭猜测不仅奈何那荣致不得,自己这一行人不但吃不到肉,还容易沾惹一身腥臊。
“是,大人。”
几人齐声应道,然后一起退出了梁百户的房间。
“沈兄弟,你脑瓜子活,你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排查才好?”
站在驿馆院内,孟云开口询问道。
“孟大哥,既然绩溪县的张捕头对昙真可能藏身的那一带很是熟悉,不如让他们和我们的人将附近所有民宅中的人口统一排查一遍,就如孟大哥所言,那昙真的外貌极有特色,说不定附近有人曾见过他的行踪。
假如他已经逃离了,我们也可以排查出他的藏身之地来,再顺藤摸瓜,看能否有其他的发现?
还有那家粮铺的背景,相信孟大哥你们都会派人去查证的,我就不多言了。
倒是关于那个地痞王二,孟大哥可查出什么来了?”
既然现在追查昙真的事情又牵连上了荣致,这让沈沐不得不想起酒楼毒杀案来,他也很想尽快将这个案子也查个水落石出。
“这地痞王二呀,倒是真的查出了点东西,王二这个人就是那种喜欢不劳而获,偷鸡摸狗,让人厌弃的地痞。
他爹死的早,他娘就他这一个儿子,不免娇惯了些,将他养的有些好吃懒做,自私自利。
等王二长大成人后,又不甘心找个正当的职业谋生,就整天跟着一群地痞混混在一起混吃混喝,偷鸡摸狗。
当时福运楼只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饭馆,背后也没有什么强硬的靠山,就经常被王二这等人光临吃白食。
当日福运楼发生毒杀案时,倒是真有人记得这王二好像在福运楼出入过。
不仅如此,这王二好像在那日还撞到了什么客人身上,引起了口角争吵,当时那客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差点打起来。
只是事情过去时间实在太久了,这福运楼又不大,当日吃饭的许多客人都是从外地来的,用过饭后,许多客人都离开了绩溪县,想要找到更多的目击者还需要时间。”孟云将他手下的人查到的王二的消息做了个简单的说明。
“这么说,毒杀案当日,那王二在酒楼內撞了人,还引起了口角争吵?”沈沐闻言若有所思。
虽然他不知当日酒楼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凭着直觉,他认为既然有如此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是不是毒就是王二在这个过程中下到饭菜里面的呢?
“正是,那王二整日在绩溪县城瞎混,城中大多数人都认识他,据说那日在福运楼发生口角后,其他食客们不过就看了几眼热闹,但并没有想太多,当日酒楼毒杀案发生后,他们就更不愿多提当日的事情了。”
“那王二什么时候失踪的?”
“距离酒楼毒杀案大概半个月时间吧。
由于这王二平日里整天不着家,有时连续五六天,七八天也不回家,王二的母亲也管了不了这儿子,所以,具体的也不清楚这王二到底是哪一天失踪的。
等王二娘觉察到儿子好长时间没有回家,找人到街面上去找时,却说那王二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了。
王二娘也曾央求邻里乡亲帮着寻找,可这王二平日就是个祸害,被他祸害过的人巴不得除了这个祸害呢。邻里乡亲找人本就有些敷衍,又拖了几日,还是毫无消息,无奈之下,王二娘就报了官。
可官府根本就没找人的线索,也只是派衙役们四处找了找,也没有结果,没有人能说清楚这王二去了哪里,这不,三年一晃就过去了,这王二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过按常理推断,这王二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如果王二真是下毒者或知情者,真凶怎会放过他?
对了,关于福运楼被毒死去的那三名客商,也查出点消息来,你可知道那三名来绩溪县的客商平日做的甚营生?”孟云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什么营生?应该不是什么正经营生吧!”
“这三人是发死人财的!”
“发死人财的?”
“就是民间那种专门挖坟掘墓,发死人财的!”孟云看到沈沐还是有些不解的样子,只好继续解释道。
沈沐闻言,皱了皱眉,这等行为在现代,也分官方与非官方的,这古代吗?这等行为怎么看,都是摆不上台面的。
一般来说,人们对死人都保持着一定的敬畏,可敢挖坟掘墓的人,对死人都没有敬畏,可想而知,他们对活人的敬畏又有多少,心性大多绝非是什么良善之辈。
挖坟掘墓?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获取墓葬里陪葬的大量钱财。
这三名盗墓者被毒杀,莫非与他们从事的职业有关?
是他们挖了谁家的祖坟引来的报复?
还是挖掘出来的钱财分赃不均,引起了内讧?
第一百一十章,较量(求推荐求打赏)
很快,沈沐都发现他高估了锦衣卫的节操。
对韩琳他们来说,做事一向嚣张跋扈,都是那种坚信宁肯错杀,绝不放过的人士。
既然他们怀疑上了那家粮铺,就将粮铺的掌柜和伙计不由分说先抓住关了起来,决定先行进行先审问。
真是粗暴又简单,这等行事方式让沈沐只想扶额叹息。
他预感到这样明着看似很过瘾的行事,一定会惹出乱子来,只不过他现在还是锦衣卫的边缘人员,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也想借机看看锦衣卫的行事尺度和方式,就没有出言阻止。
果然,乱子很快就来了。
历朝历代,敢做粮食生意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背后一般都有属于自己的靠山。
这在没有证据,而世人天然对锦衣卫反感惊惧的状况下,将人给抓走了,对方岂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此事如果真与那荣致有关,会不考虑事情会发现后所产生的后果,不想应对的法子吗?
所以这件事很快就被捅了出去,一夜之间,都成了绩溪县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要是在别的地方,也许许多人还慑于锦衣卫的威名,自认倒霉,想着救人。
可绩溪县是什么地方,它书院既然那么多,就说明本地的士绅势力很大。
这些人在朝中都有枝叶交错的关系,他们平日里看着锦衣卫本就不顺眼,觉得有这些厂卫鹰犬盯着,事事都要谨慎小心几分。
现在锦衣卫闹出这样的事情,那些原本与这件事无关的人也发现,可以此大做文章。
锦衣卫凭什么平白无故地将粮铺一干人等扣押,粮铺是正经做买卖的,到底犯了律法哪一条?
什么?你说这粮铺与弥勒教匪有关?
这教匪在哪?我们怎没有见到,总不能你们锦衣卫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很快又有消息传出了,说是县太爷荣致得罪了锦衣卫梁百户,没有给锦衣卫孝敬云云,偏偏却从粮铺里买粮赈济城外穷困的老百姓了,锦衣卫看荣县令不爽,这才故意找粮铺的麻烦等等。
不过短短一夜,关于粮铺的事情就成了绩溪县最热门的新闻。
也把来到绩溪县还算低调的锦衣卫一下子给推上了风口浪尖。
可事实上,锦衣卫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对外界说什么,而是保持了沉默,更没有人去告诉别人,粮铺掌柜和伙计被抓跟弥勒教有关。
但消息就这样传了出来,明显是有人打算将水搅浑。
“大人,我们就这样放任他们诋毁我们锦衣卫吗?”韩琳愤愤不平道。
对这时代的锦衣卫来说,虽说他们大多时候会仗着锦衣卫的身份行事嚣张一些,但他们的荣誉感也是有的。
更别说,这样被他们一直俯视的人如此不放在眼里,他们可不是忍者神龟。
“急什么,不就这点事吗,有人比我们更急。”梁百户这时倒是还真有几分大将之风,稳稳地继续在驿馆中窝着喝酒唱戏。
这两项爱好,要是让沈沐也陪着的话,可真是一种折磨。
实在是原主的酒量太差了,也不知是不是畏酒体质,还是因为像沈沐这样的理智的人,从不允许酒精控制了他的理智,他强烈的戒心需要他时刻保持清醒。
至于听戏吗?那咿咿呀呀的,他更没那个兴致,只觉得这位百户大人是在制造噪音。
偏偏他面上还要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状态来。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给梁百户告个假,去街上看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静静脑子时,驿馆的驿丞前来禀告说,荣大人来了,请求见梁大人。
“哦,来了就进来吧,难不成还需要本百户出迎不成?”梁百户闻言,神色不动,连桌面上喝过酒的酒坛子也没有收拾,就这么放着待客。
“梁大人!”荣致一身七品县令官袍,穿在身上还真是气度不凡,只是他此刻的脸色很是冷肃,一点没有了前两日的和煦,打招呼的语气也极为冷硬。
“荣大人……来了?陪本百户喝几盅,自从来到荣大人的治下后,本百户为了不扰民,这天天窝在驿馆里,整个人都快要生锈了,难得荣大人前来,今日我们就一醉方休解千愁!
沈沐,还瞎待着作甚,来帮荣大人斟酒呀!”
“是,大人。”沈沐闻言,上前找出两个酒盅,放在桌面上,拆开一坛新酒,就准备倒酒,却被荣致伸手一挡道:“倒酒就不必了,本县可没梁大人如此雅兴,今日前来驿馆,是想请问梁大人,可有确实证据证明那齐家粮铺与弥勒教的教匪有关,如果没有证据,仅凭莫须有的罪名就将粮铺掌柜伙计关押,严刑拷打,恕荣某这父母官不能坐视不理。”
“喔……荣大人来驿馆找本百户,为的是这件事呀,大可不必如此生气,是那齐家粮铺的主子告到绩溪县了吗?
荣大人回头还是告诉他,让他自个到驿馆找本百户议论的好,不过就据本百户所知,我们锦衣卫办案,除了给上司和当今皇爷交代之外,不需向任何人报备,倒是那齐家还真是好大的脸呀!
竟然要求我们锦衣卫也给他家一个说法?”
如果说,荣致先前用莫须有的罪名给锦衣卫扣帽子,是一把好手的话,那么,梁百户这时给那粮铺背后的主子齐家头上扣帽子同样是炉火纯青。
这个齐家沈沐也知道,是绩溪县比较有名的家族。
这个家族的人不在于他们家出了多少高官厚禄的大官,而在于,他们家的人几乎散布整个绩溪县的各大书院,只不过不是学子,而是老师。
大概是真正的书香世家,他们家的家风还算清白,族中的弟子参加科举的也不少,得中的更不少。
可除了个别子弟去出外为官外,大多数考中之后,都辞了官职,回到书院来教书。
齐家人淡泊名利的态度,让他们家族在学子中很是受敬重,而这些学子们将来考取功名后,逢年过节也不忘来齐家拜访。
难怪锦衣卫抓了那齐家粮铺的掌柜后,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浪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巡按御史要来了
齐家有这么大的名声,梁百户他们事先不可能不知道,但还是决定对齐家粮铺下手了,可见梁百户这人也是个狠角色。
“梁大人,皇爷派锦衣卫出来办差,不是让你们随意扰民,滥杀无辜的!”荣致闻言后,并没有被吓着,也没有退缩,反而进一步紧逼。
“扰民?滥杀无辜?这等莫须有的罪名,不管是锦衣卫还是梁通都担当不起,还请荣县令收回去的好。”比起荣致的冷硬来,梁百户言辞间仍一派从容。
“梁大人,你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难道这就是锦衣卫的做派?”
“不……不……荣大人错了,锦衣卫也是讲究证据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抓一个毫无干系之人,荣大人应该明白的。”说话间,梁百户的目光也毫不示弱地对上了荣致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中都带着火花,顿时火光四溅。
两人都在用目光做较量。
似乎都在评估彼此的底牌。
片刻后,还是荣致先收回了目光,他知道,如果这梁通拒不交人,他也无法硬逼着锦衣卫交人。
于是,他干脆站起身来道:“那好,本县就给梁大人一日时间,如果一日后梁大人还是交不出证据来,或是不放还粮铺掌柜父子和伙计,到时引得绩溪县上下民情滔滔,梁大人最好想想,能不能担的起这个责任!”
荣致话音一落,袖子一甩,就准备带着身边的随从离去,但却在走到门口时,又回首道:“对了,有件事本县觉得还是告诉梁大人一声的好,巡按御史刘大人这几日应该也会巡查绩溪县,到时,还请梁大人向刘大人做个交代吧!告辞!”
说完后,踏出门口,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就连守在门口的驿丞给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会。
当房间内只剩下梁百户与沈沐时,梁百户偏了偏头问道:“这两日的事情,你怎么看的?”
“回大人的话,小子觉得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将事情闹的越来越大,似乎想通过民意对我们锦衣卫施加压力。
如果这个人就是荣县令的话,小子会觉得他与弥勒教贼僧勾结的嫌疑更大了。”
“嗯,你能看到这些很好,是个可造之材!”梁百户欣慰地点了点头。
“当不得大人夸奖,只是……大人,事情就这么僵持下去,对我们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还是没有从那粮铺掌柜口中挖出什么吗?”
“谁说我们一定非要从那粮铺掌柜伙计二人口中掏出东西来,这荣致未免把我们锦衣卫看的太无能了!有个词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知道吗?”
“听说过这个词,可是……”
“过两日你就明白了。只是这个刘御史吗?还是有些麻烦的!”
“刘御史?”沈沐在前世倒是听过巡按御史这个词,在他的印象中,这就是个相当于钦差大臣的角色,但明朝的巡按御史职权范围具体是怎样,他并不清楚,于是眼巴巴地等着梁百户对他做讲解。
“小子你从现在就要记住,我们大明呀,有些文官他们官衔虽然不大,可却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能把活的说成死的,把死的说成活的,他们就是我们大明的言官。
而巡按御史就是这些言官中的一类。
这个官职最早是从唐时开始的,到太祖皇帝时,也设置了这个职位。
到了成祖爷时,这巡按御史就变成了常例和定制。
现如今,巡按御史分别是北直隶两人,宣大一人,辽东一人,甘肃一人,十三省各一人,还有我们南直隶三人。
刘御史就是三名巡按御史之一。
别看这些巡按御史的品级都不高,都是七品小官,可他们要是真的出了京城,管的倒是挺宽,代咱们皇爷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类,翦除豪蠹,以正风俗,振纲纪。
一般巡查的时间是每年八月份,不过,自从本朝皇爷定下京察和朝觐制度后,这巡按御史的权利更大了些,巡察的时间也变的很是灵活,这刘御史是那荣致的同年,可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小子……听明白了吗?”
梁百户考虑到沈沐没读过什么书,又是那样的出身,对大明的官场所知实在太少,还是很简略地帮他解说了一番。
“回大人的话,基本听明白了!”
“那你怎么想?”
“大人,请恕小子直言,小子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巡按御史听起来,这职能包含的范围那是相当的广呀,甚至有些职能比锦衣卫都叼!难怪荣县令会将这个刘御史提出来向我们锦衣卫示威!”
“示威?我们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在皇爷的心目中,岂是那等口蜜腹剑的外朝文官能比的,这个刘御史虽说是荣致的同年,可他的身上却不像荣致这么清白,让人抓不住把柄来,要是他真敢来找咱们锦衣卫的麻烦,那就等着被打脸吧!”
“大人说的是,这当御史的,如果他自个都不干净,拿什么作为底气来找我们的麻烦!”
沈沐附和道,他虽不知梁百户私下里还有什么计划,可站在锦衣卫的立场上,不管那刘御史是怎样的人,是否真像梁百户说的那样自个不干净,可这时,作为一个下属,他必须和上级保持同样的态度。
当然,这些大佬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他这个小人物现在能够参与的。
他现在也看出来,梁百户在许多时候之所以事事询问他的意见,并非是真的要从他这里讨个主意,而是在考察他,考察他的反应力和基本素质,并顺便将他带到身边,让他学习了解一些大明官场的相关知识和基本规则。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对梁百户还是心存感激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解开酒楼毒杀案的钥匙
“对了,如能尽快抓捕那昙真,我们在绩溪县停留的时间就不会太长,你那个酒楼毒杀案怎样了?”
关于这个酒楼毒杀案,当初就是沈沐在官道上的饭铺动了份慈悲心,让梁百户管这个闲事的,也不知梁百户是对他的磨砺还是怎么的,这个案子梁百户虽然也过问过一些案情发展,但具体的事情还是交给沈沐来做的。
就连韩琳孟云他们也没怎么涉入。
如果说先前,沈沐还不明白梁百户心思的话,但现在他基本已经明白了,这件案子如果没有什么结果的话,那也没什么大碍,并没有扩大化以及造成不好的后果。
可如果这案子被证明是冤假错案,被沈沐破了,找到真凶的话,那这份案子的功劳就是独属与沈沐一人的,至少进入锦衣卫后,这份资历可以弥补他的出身与年龄带来的不足。
“回大人的话,小子会尽快抓紧时间找到突破口的。”
“那就好,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小子多谢大人栽培。”
“你我之间也不必如此生分,这要看你小子争气不争气了!”
沈沐从梁百户房中退出回到自己那小房间时,觉得自己是应该抓紧时间了,他将关于酒楼毒杀案所有的卷宗,还有与之相关的孟云交给他的一些调查资料,包括荣致的、李小有的、还有那三名被毒杀的盗墓贼的,全摆在了房间内那唯一的小桌子上。
开始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的看,试图寻找其中被他忽视的线索。
就在他快将这些资料翻的纸张都快要破损时,突然间,他死死地盯着三份案卷中,那个相同的籍贯名称不放。
他终于找出了荣致与那李小有,还有三名盗墓贼之间的一点共通之处了,他们三人竟然都是凤阳府人,不仅是凤阳府人,还是同一个县的。
那李小有更是与那荣致是同一个县同一个镇子的。
只不过那年发大水之后,李小有一家离开了凤阳府,而荣致则考取了功名,外放为官,也离开了家乡。
这难道仅仅是一个巧合吗?
就算是巧合也不能放过。
是不是荣致与李小有从前就认识?
也许这才是解开酒楼毒杀案的一把钥匙。
可这终究只是一种猜想,三人之间彼此是老乡,并不能以此就证明什么,说出去,也没有任何信服力,更不能作为呈堂证供来用。
要想更多的了解这几人之间的关系,他觉得现在应该去找找老乞丐,看看能从这老乞丐口中是否得到其他有用信息。
只是当日这老乞丐,韩琳是交给那个名叫小四的锦衣校尉安置的,具体被安置在哪里,他倒是不知。
不过,韩琳应该知道。
……
找到韩琳,问名那老乞丐的安置之处后,沈沐向梁百户请了半日假,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和小四一起骑马去了绩溪县下面的一个小村庄里的一个庄子上。
这个庄子是小四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庄子。
他们两人赶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终于到了那庄子上。
进了庄子门,一眼就看到老乞丐正坐在庄子门后一块砍柴的大圆木桩上发呆。
他们到的时候,夕阳的余光正照在这老乞丐身上。
老乞丐的装扮比那日在路上饭铺见到时,干净多了,可能庄子上的人帮他清理过了。
但从他身上是感受不到那种夕阳无限好的情绪的,一阵秋风吹过,几片秋叶晃晃荡荡地落到这老乞丐的发上,身上,让人无端地产生一抹寂寥的感觉。
“老李头,锦衣卫大人找你。”庄子上的庄头看起来更老乞丐差不多的年纪,可看看人家,脸上红光满面的,笑呵呵的,一看就是日子过的不错的那一类。
“锦衣卫大人?”老乞丐有些呆滞的眼神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沈沐二人。
等认出沈沐二人后,他呼地一下站起来,语调急促地问道:“两位大人,可查明我儿是被冤枉的了?”
“老李头,你儿子的案子我们锦衣卫已查出了一些眉目,但要还你儿子清白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要询问你,请你认真作答。”
“这位大人,真的真的可以还我儿一个清白吗?”老乞丐的眼神中仿佛带着一簇火,明亮地让人心悸。
“请问老丈,你认得那绩溪县令荣致吗?”
“认得,当然认得。”
“你们是同乡?”
“是呀,大人,那荣大人和小老儿是同乡,我家是小李村的,荣大人是大王村的,两个村子紧挨着的。”
“在你还没到徽州府之前,可曾与那荣大人有过来往?”
“没……没……来往,荣大人是读书人,不是小老儿一家能高攀上的。”
“那你儿子李小有在家乡时是否认识荣大人?”沈沐继续追问。
“这认识……应该认识吧,只是应该没什么来往。”老乞丐有些不确定地道。
“那这李小有可曾私底下向你提过关于荣大人的某些事情?”
“荣大人……的事情?荣大人能有什么事情,提过吗,倒是真提过一句,那是荣大人刚道绩溪县上任不久,我们在街上看到荣大人,这小有回家好像说过,这荣大人是隔壁大王村的人,和我们是同一个地方人,希望荣大人能在绩溪县当个好官……”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吗?”
“大人为何一直询问荣大人之事,莫非这小有的案子与荣大人有关?”老乞丐觉察到沈沐一直询问荣致的事情,忍不住反问道。
“再仔细想想,李小有是否还提过关于荣大人的其他事情?”沈沐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追问道。
“其他的事……其他的事,对了,大概是九年前,那时凤阳府还没发大水,小有有一天大清早去山上砍柴,回来时好像说过,他在山上砍柴时碰到了本该在书院读书的荣大人,当时荣大人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是湿的,就好像在水中泡过一样,觉得有些奇怪,回来就提了一句。”
“大清早?山上?衣服是湿的?”沈沐觉得他终于找到了打开酒楼毒杀案的钥匙。
第一百一十三章,可疑的交待(求收藏求推荐)
“大清早?山上?衣服是湿的?”沈沐觉得他终于找到了打开酒楼毒杀案的钥匙。
荣致一个书院的学子,为何大清早出现在山上?
山上当日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荣致认为这李小有发现了他某种隐秘的事情,这才借着酒楼毒杀案要了李小有的命?
但这只是一种猜测,还需要仔细查证才是。
不过这也是九年前的发生事情了,后来凤阳府又发过大水,老乞丐又背井离乡的,想要查询当年的事情,难度很大呀!
回到绩溪县后,沈沐很快将自己的发现上报给了梁百户,对自己的上级领导,早请示晚汇报总是没有错的。
更别说他还要借助梁百户的锦衣卫系统查寻真相呢?
第二日一早,沈沐刚起床,就被梁百户叫到了他的房中。
等到了梁百户房中,他才发现,他正式入职锦衣卫的手续已经办下来了,所有的文件已经合法了。
他的身份铭牌已定制好,日常袍服也下发了两套。
这一切,意味着从现在这一刻起,他真正地成为了一名大明锦衣卫,可以光明正大地借着这个身份行事。
“穿上看看。”这时的梁百户显得很平易近人,含笑道。
“是,大人。”虽说当着梁百户一个大男人的面换衣服有几许不适之感,可前世逃避通缉时,他什么样的情形没遇到过,女扮男装过,假装抱着男人亲过,这点不习惯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说实话,任何一种制服,穿在人身上,好看不好看,那也要看穿这制服的人有怎样的样貌和气质。
沈沐换上这锦衣卫常服外袍后,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这布料的质地实在一般,有的地方还有些打皱,再加上不是量身定制,穿上还真有些不是太合身,好在他的个子倒是能撑起来,系上腰带后,才感觉好了一些。
“嗯,甚好!”梁百户点了点头。
古代人是宽袍大袖,不像现代人,怎样显示身材怎么来,要是紧绷绷地绑在身上,反而不符合时人的审美观。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梁百户不仅给他准备了他的身份证明,还给他准备了大明皇宫布局图,以及外朝内朝各个衙门的布局图。
“大人,这个……”沈沐有些纠结,他现在刚入职锦衣卫,只是一个小小的新丁,虽说还挂了总旗的名头,可手底下一个人都没有,纯粹是光杆一个。
又是在南直隶这边,距离京城皇宫实在太遥远了,这梁百户现在就给他这些东西让他学习,怎么都让他察觉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将这些东西尽快看熟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梁百户却没给他解释的意思,就是吩咐他遵从。
“是,大人。”小人物就是这么悲哀,有时关于自己的事情,都缺少知情权。
就在沈沐将这些资料拿起,准备回自己小房子中,先研究研究时,从门外冲进来一人,跪倒在地道:“大人,巡按御史驾到!”
沈沐定睛一看,原来是驿馆的驿丞。
如果说先前沈沐对巡按御史还抱着一个比较淡定态度的话,可现在看着这驿馆的驿丞惊慌失措,连爬带滚的样子,他才初次体会到了这些御史言官的威力。
说起来反贪这个事情,原本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就是御史们干的事情,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千古有名的包拯包青天好像官职中就有御史这一项,而他当开封府府尹的年限其实并不长。
如果他没有进锦衣卫,想要完成系统赋予的惩贪除恶任务,御史文官也是一个选择项,也可光明正大地反贪,可惜,他是个文盲,科举路已断绝。
就在这时,他也隐约听到驿馆门外传来阵阵的鸣锣声。
古代许多官员出行时,都比较喜欢大张旗鼓,显示官威。
鸣锣开道更是常用手法。
巡按御史的品级其实并不高,所以这鸣锣不过是七声一次。
这巡按御史刘御史特意在驿馆门外鸣锣开道,看来不仅是要告诉所有人,他来了!
又何尝不是向锦衣卫们示威。
“大人,那刘涵来了。”韩琳这时也进门道。
因为驿丞还在梁百户房内,驿馆外站岗的兵丁也不敢挡巡按御史的驾。
一个随从武官打扮的中年男子直接一路通行到了梁百户他们锦衣卫所住的院子里。
大概是对锦衣卫也是有所畏惧的缘故,他没敢直接踏入梁百户房中耀武扬威,而是站在院内朗声喊道:“南直隶巡按御史刘大人,奉圣命至徽州府巡按,仪驾马上就到了,请速速出迎。”
这随从武官虽没点名,让谁出门迎接,可特意跑到梁百户他们的院子里传话,用意已一目了然了。
明代的官职品级又是并不能作为权利大小的唯一凭证,比如说内阁大学士们,许多人的学士衔其实只有正五品,但他们的权利却极大,整个国家大多数政务的运转都在他们的操持之下进行。
而梁百户这等锦衣卫百户是正六品,说起来是要比巡按御史这七品官要高一些的,按品级来说,应该是这巡按御史前来拜见梁百户的。
可因为巡按御史那是奉旨行事,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代表当今皇爷的意志,手上又握着弹劾监督之责,拿问审批之权,越到明中后期,这权利是越发地膨胀起来了。
到了下面的地方,许多地方官都要刻意逢迎,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够平安过关。
而明代的巡按御史又都是文官出身,地方官员与他们有千丝百缕的关系,倒是真能起到惩治贪腐的作用吗?
恐怕未必,御史这种风闻奏事的权利,不讲究证据地奏报,反而让那些不善于逢迎没有靠山,真正做事的官吏深受其害。
“走,出去会会这个刘涵。”梁百户起身,换上自个的锦衣卫飞鱼服,然后带着韩琳和沈沐出门迎接。
倒不是梁百户就怕了这个刘御史,而是刘御史他是奉旨出行,锦衣卫不能不给“奉旨”这两个字面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击鼓鸣冤之人(求收求推求赏)
梁百户带着所有在驿馆今日没有出外的锦衣卫出迎。
等到驿馆门口时,那鸣锣声已经停止。
在驿馆的正门处,停放着一抬大明的制式官轿。
官轿已落地,前后有随从护卫数名,清一色整齐的袍服,有的手中举着棋牌,有的手按刀柄,看着也有点气势。
大概是觉察到梁百户他们已经迎了出来。
官轿的轿帘被那先前传话的武官掀开,从里面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穿巡按袍服头戴官帽的官吏来。
初看这人的长相,第一眼倒是挺伟光正的。
都说大明朝注重官员的长相,很少有歪瓜裂枣,这刘御史的长相走出去,最起码不是猴嘴尖腮让人难以信任的那种。
他这官服一穿,一抬手一举一动间,还是挺有范的。
就在这时,从驿馆门前街道另一边也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沈沐定睛一看,就知道是荣致带着他手下的一群官吏也前来迎接这巡按刘御史了。
按常例来说,这刘御史应该直接带着他的仪仗队去绩溪县衙才对,可他首先到驿馆门口来等梁百户来见,这指向性已不言而喻了。
梁百户带着他们锦衣卫走出驿馆门外,只前行了几步,并没有再继续上前。
只因这时荣致带着他手下那一帮子人已经掐着点站到了刘御史面前。
然后又是齐齐下跪见礼。
见礼完毕,等荣致起身后,这刘御史就与荣致相见欢地寒暄起来,将已经走出驿馆门的梁百户锦衣卫们给晾在了一边。
沈沐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绩溪县其余官吏随从看向他们锦衣卫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了。
这些人大概是觉得,你锦衣卫平时不是挺嚣张跋扈吗,可面对巡按御史,你们也不过如此呀!
而街上远远围观的百姓,虽不敢对着锦衣卫指指点点,但他们的目光也转来转去,等着严态近一步发展。
沈沐站在梁百户身后,并不能看清梁百户此刻的表情,但他知道,梁百户这种人绝不是那种能够任人拿捏的,必然会找机会反击的。
可以他的城府就算被这么晾着也能沉得住气,不会粗暴地与那刘御史直接对上,显示锦衣卫的威风,落人话柄。
而那边荣致也没有没完没了地跟那刘御史寒暄下去。
寒暄了两句,就很自然地退到了一边,将前面留出一个空档来,让他的态度显的无可挑剔起来。
众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梁百户沈沐他们身上。
而梁百户这时终于带着沈沐他们,向前行了几步,在刘御史面前站定见礼。
只不过他行的不是跪拜之礼,而是平辈平级之礼。
但在他身后的韩琳沈沐他们的品级低,还是乖乖地行了跪拜之礼。
还别说,这还是沈沐穿越至今,第一次见官下跪,当初沈父被关入大牢他探监时,就遇到过太平县的王县令和梁百户,在那种情境下,他也只是弯腰行礼。
今日可是他的初跪之礼,因他的跪拜礼仪没专门练过,行的自然不那么规整,自个都觉得姿势十分僵硬别扭。
没办法,这时可不是他这等小人物跳出来秀高调的时候。
那先前进驿馆内传话的随从武官见状跳出来道:“梁大人,巡按大人乃代圣上巡狩,见巡按如见圣上,梁大人应行叩首之礼才是。”
“此言谬矣,按院大人固然奉旨巡狩,可梁通乃天子亲军,同样奉圣上旨意行走天下,既都是圣意,何来高低之分?”梁通闻言,直接出言反驳。
这随从武官闻言,大概也不是脑子特灵活那种,不知该如何回应,一时哑然,就失了气势。
倒是那刘御史见状,打了一个哈哈道:“梁大人所言甚是,既然都是代表圣意,何分高低,几位也起身吧,不必多礼。”
沈沐闻言,学着韩琳的动作起身。
他原本以为这刘御史初见面就会疾言厉色一番,表明他的立场如何的清新脱俗,却没想到这人竟是个笑面虎。
这人既然特意到驿馆门前显摆,明显就是为了打压锦衣卫梁百户他们的威风和气势。
他那随从武官之言何尝不是出于他的授意,可在被梁百户打脸后,却没有继续跟梁百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怼起来,反而就这么退了一步。
这并不表示这刘御史服软了,应该只是暂时的战略收缩而已。
说明对方能当上巡按御史,并不是无用草包,反而城府颇深。
绩溪县等着看热闹的官吏见状,也多少有点不尽兴,可荣致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昨日来驿馆见梁百户时的冷肃,反而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和煦如春。
好像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围观者,刘御史与梁百户之间的暗潮汹涌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刘御史等到所有人都起身,所有目光都投注到他身上后,又道:“本巡按奉圣命,巡查地方,那些繁文缛节各位都免了吧,还请梁大人随本巡按前往绩溪县衙大堂一叙。”
话音一落,他就率先带着自个身后的仪仗队向绩溪县衙而去。
身旁随行之人自然抬着轿子随后跟上。
刘御史既然都特意到驿馆门口请梁百户了,梁百户这时岂能不给对方面子,当下也带着韩琳他们一同前往绩溪县衙。
进了绩溪县衙大堂,刘御史自然占据了正中的位置坐定,下人们自然又在正堂两侧摆了椅子,让荣致和梁百户分别落座。
落座后,还是荣致那位中年师爷上前为几人上了茶。
刘御史落座后,却也没马上进入主题,而是端起茶盅仔细品尝起来。
品尝了几口后,先是对荣致夸赞了几声徽州本地所产的茶叶味道如何不错,还吟了两句诗表达了夸赞之意。
就在此时,县衙外却响起了击鼓鸣冤声。
“荣大人,本御史今日初到绩溪,是何人在外击鼓鸣冤呀?”刘御史听到鼓声皱眉问道。
“去将击鼓之人带进来。”荣致闻言,起身吩咐绩溪县的张捕头道。
“是,大人。”
片刻后,一个年轻妇人扶着一个老年妇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孩子走进了大堂。
这一行四人进了大堂之后,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喊道:“青天大老爷,民妇冤枉呀,冤枉呀!”
第一百一十五章,是另有所图(求收求推求赏)
随着喊冤声,这两名妇人整个身子就扑倒在地,然后将两个小孩的身子往地上一压,使劲磕起头来。
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大的不过五六岁,小的只有三四岁,长相还算清秀可爱。
乍遇此等情景,两人明显受了惊吓,但被自家娘亲和祖母压着磕头,他们也不敢不从。
只把小小的脑袋不停地往石板地上磕撞。
见此情景,堂下堂下一时间变的了无声息起来。
要是平日,还有两班衙役分列两旁,用手中的杀威棒维持秩序。
可今日巡按御史到来,两班衙役都不在当堂,这气氛就变的诡异起来。
沈沐很敏锐地感觉到这告状人身份应该不简单,说不定这就是个局,是冲着他们锦衣卫来的。
果然,刘御史面对这等突发状况,先行开口向坐在大堂另一侧的荣致问道:“荣大人,堂下所跪何人?又有何冤情?
你这父母官可知晓?”
“实不瞒大人,堂下四口,荣致倒也认得,是绩溪县民齐氏婆媳以及家中两个孩子。”
“哦,既然认得她们,可知她们今日击鼓鸣冤所为何来?”
“这……”荣致的目光看向坐在刘御史一边的梁百户。
梁百户见状,却端起手中的茶盅假意品了一口,似乎根本没看到这荣致的目光一般。
而沈沐一听这堂下跪着的女人孩子姓齐,马上就推断出这告状鸣冤之人极有可能就是被锦衣卫抓起来的粮铺掌柜父子的家眷。
而堂下发生的一切,极有可能是荣致和刘御史两人演的一处双簧。
“荣大人,为何如此吞吞吐吐,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刘御史继续追问。
“按院大人不必另行追问,本百户现在就可以告诉您答案,
这齐家婆媳今日前来县衙告状,无非是她们的家人卷入到弥勒教匪的匪案中而已。”
梁百户放下手中的茶盅,一双虎目看向刘御史,口气平淡地道。
“喔,这么说,梁大人现在并没什么证据证明这婆媳二人的家人就一定与那弥勒教教匪有涉?”
刘御史闻言,嘴角略抽了一下,也端起手中的茶盅抿了一口,轻轻放于案端后,才重新抬头看向梁百户反问道。
“锦衣卫带走他们只是配合调查而已,这本就是锦衣卫的职权所在。
而齐氏婆媳忧心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本百户也能够理解,自不会追究她们今日当堂上告锦衣卫之罪。”
“呵,既然梁大人知道这齐氏婆媳忧心家人,想必以锦衣卫的能力早已查清真相,如今却不放人,又拿不出证据来,是另有所图?还是……”锦衣卫太过无能?
刘御史面带嘲讽道。
“另有所图?还请问刘按院指的是什么?本百户也是奉旨办案,又能图个什么?”梁百户冷言追问。
就在这时,守在衙门外的一个衙役,急匆匆地从门外走进来,神情有些为难,特别是看向梁百户时,目光有些躲闪地道:“回几位大人的话,那齐掌柜父子已经被放出来了,现在就在衙门外边。”
大堂上刘御史还没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堂上的其他人这时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这位进来传话的衙役。
神情都凝滞了片刻,然后又很自然地看向梁百户,想知道梁百户此时真实的想法,更想知道锦衣卫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连沈沐这时也觉得自个的智商有些不够用。
他当然知道,现在梁百户韩琳都在这绩溪县衙的大堂上,其他锦衣卫绝对不敢私放嫌疑犯。
可现在粮铺掌柜父子却被放了出来,说明这也是出自梁百户事先的授意。
难道,梁百户已经预料到今日这个巡按御史到来后,会拿着粮铺掌柜父子的被抓做文章,事先已经有了防备之策?
他现在真闹不清梁百户的逻辑了,难不成这粮铺父子二人的确是清白无辜的?
等等,想到梁百户曾亲口对他说过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难不成这陈仓已经度了,这粮铺父子继续被关着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就将他们顺势放了出来?
就在这时,原本站在县衙外的韩琳此时却来到了梁百户身旁,并附在梁百户的耳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差爷说我家公爹与夫君已被放出来了?没有骗我们?”
那个原本还跪在冰冷地面上的年轻妇人闻言,也顾不上别的了,马上站起身来,撕扯着这种衙役的袖子追问道。
“齐家的……你先放手……他们……就在县衙……外边人都看到了,是真的。”这衙役被这妇人当着这么多人面扯着衣袖问,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
“婆婆,您听到了没,公爹和夫君他们没事了,我们这就回家去,回家去。”那年轻妇人说话间松开手就要搀扶着自家婆母起身。
“娘亲,祖父和爹已经没事了吗?”那个大一点的孩子这时也眼睛亮晶晶地询问自个的娘亲。
“房儿,你祖父和爹没事了。”年轻妇人用手摸了摸大儿子刚才被自己强压着磕头碰出的淤青道。
“娘亲,路儿要回家。”那个小的孩子这时也爬起来抱着自家娘亲的腿道。
“大老爷,我们当家的被放出来了,我们不告了,不告了!”这年轻妇人一连声道。
这一家四口先是上公堂闹了这么一出,此刻却急于离去。
堂上其他人都沉浸在这个消息的冲击中,已无心理会这齐家四人。
他们都在猜度锦衣卫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梁百户的样子并不像是怕了这巡按御史服软的样子。
可那齐掌柜父子为何就被放出来了?
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这分明就是打巡按御史的脸呀!
刘御史脸上的表情果然有些不太好,他原本是打算为这齐家婆媳向锦衣卫施加压力的,顺便促使锦衣卫尽快放人的。
就算是锦衣卫已经定了案,定那粮铺掌柜父子有罪,他也可以用御史有复审案件的权利,介入这个案子中去,落个青天之名。
可这锦衣卫这次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倒是弄的他现在有些尴尬和骑虎难下。
偏偏这时,那梁百户却站起身来,手一挥道:“来人,将绩溪县令荣致给本百户带走!”
第一百一十六章,可屈打成招?(求收藏求推荐)
“是,大人。”韩琳闻言,没有丝毫迟疑,就和站在他身边的元辰同时移步到了荣致身边,就要动手。
梁百户喊的这一声,就如惊雷一般,在整个绩溪县衙大堂内炸响。
将大堂内所有的人给炸的瞠目结舌,一副听错了什么的模样,就连准备搀扶着走出县衙大门准备离开的齐氏婆媳也齐齐停下脚步,转身来观看这场变故。
“且慢,梁通,你好大的胆子,太放肆了,荣大人乃是正经朝廷命官,不是布衣白丁,岂能容你说带走就带走。”
刘御史终于醒过神来,腾地一下站起身,将面前公堂上放置的惊堂木使劲在桌案上一拍,厉声道。
“按院大人何须如此动怒,那齐家父子经过我们锦衣卫查证,确信他与弥勒教匪并无直接关系,故,特将他们二人释放。
然,在这查证的过程中,我们却新得了消息证明,绩溪县令荣大人与那弥勒教贼匪有重大的勾结的嫌疑。
按院大人应该知晓,在大明律法面前,任何人都不能免罪,本百户自然也要带荣县令回去审查问询。
按院大人如此动怒,难道是要包庇贼匪不成?”
梁百户前两句话还比较平和,到最后一句却疾言厉色起来,丝毫不弱于刘御史质问的气势。
更别说他的身形本就高,手底下也是有过人命的,此时这么一站,自有一种压制一切的气势和气场。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梁百户有何证据证明荣县令有罪?”
刘御史被梁百户气势这么一压,他的气势是弱了一些,但并不会就此屈服。
他本就是爱面子之人,这梁通今日行事,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打天下所有巡按御史的脸。
如果他现在任凭这锦衣卫将自己的同年荣致带走,以后又怎在同僚面前抬起头来?
更别说,他虽对荣致了解不多,也知这荣致性情清高,怎会与弥勒教匪那种土鸡瓦狗勾结,分明是这梁百户觉得荣致与他折了自个的面子,这才故意打击报复。
越是到这个时候,他越不能服软,怎么也要给天下文官树立一个不畏权势的形象。
想到此处,他也冷笑一声继续道:“莫非是梁百户你们锦衣卫将那齐家父子屈打成招,才让他们诬陷的荣大人?”
“屈打成招?按院大人竟如此以为?沈沐,去将那衙门外边的齐掌柜父子带进来让按院大人以及绩溪县上下看看,本百户是不是那种酷吏?”
“是,大人。”
沈沐从梁百户身后走出,并未在继续打量大堂内其他人的神情,而是快步走出大堂,去衙门外带人。
他虽不认识齐掌柜父子,但走出衙门后,一眼就看到了齐氏婆媳正围着一老年男子与一青年男子喜极而泣。
想必这两人就是那齐掌柜父子。
他只远远的瞧了一眼,就看出这俩人脸上并无外伤,就连身上的衣袍看起来也算整齐,确实不像经过严刑拷打的样子。
事实上他也有些疑惑,因为他知道韩琳他们这些锦衣卫绝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这齐掌柜父子落到他们手中,还能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就说明这父子二人的确是梁百户设置的障眼法。
也正因为这一点,他越发意识到,就算他是个穿越者,就算他智商还在线,可就不能就此拉低古人的智商。
梁百户先前在太平县时,之所以放手让他施展,恐怕是真的在查验他的能力,可在绩溪县时,却是用活生生的事实告诉他,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包括你的同行和敌人。
他心中虽闪过许多念头,但还是上前拨开围观之人,来到齐掌柜一家面前。
刚才还算喧嚣的衙门前再一次寂静了片刻,实在是因为他那身锦衣卫的服饰太过醒目,齐家人还心有余悸呢。
“齐掌柜,巡按大人请你们父子二人进县衙大堂一见。”
“喔……嗷……小人这就和犬子进去拜见众位大人。”那齐掌柜闻言,神情有些畏缩地看了沈沐一眼,应道。
“公爹……”年轻妇人也看了眼沈沐,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公爹欲言又止。
“娘,娘子你们都放心吧,我和爹会没事的。”
齐掌柜的儿子也安慰自家娘亲和妻子道,又低头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沈沐带着齐掌柜父子很快就进了绩溪县衙大堂,齐掌柜父子齐齐跪倒在地见礼。
“按院大人现在可看到了,这齐氏父子哪里有被严刑拷打的痕迹?至于诬陷这荣县令吗?齐掌柜,你且起身告诉按院大人,我们锦衣卫何时指使尔等诬告荣县令了?”
那齐掌柜虽非官身,可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也经历过许多风雨,这次莫名其妙地被锦衣卫抓了,他都抱着等死之心了。
却没想到锦衣卫抓到他们父子之后,却没对他们做什么。
只是将他们父子关了起来,每日食物什么都不曾缺少,更没对他们动过刑具,但就是不让他们回家。
他们虽不知这锦衣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也只能耐心等待。
就在今日一早,那位曾经抓他们的锦衣卫大人却告诉他们父子二人,说他们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他们当时如释重负,欣喜若狂,急忙准备回家报平安。
谁知走到街上,碰到相熟的人却被告知,自家婆娘带着儿媳还有孙子去衙门告状了。
他们父子顾不上回家洗去身上的晦气,就急急地赶到县衙门口来。
原本以为是彻底没事了,却没想到高兴太早了,现在听堂上两位大人言辞间的锋芒,分明是这位巡按大人与那位锦衣卫大人相互之间不对付,偏偏却将他这等小人物也给牵扯了进去。
这要他怎么回答,不过他们父子被抓之事与荣县令又有何干系?
虽说那日一早,荣县令派人从自家粮铺卖了些米面,但这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自家米面也没有做手脚,诬告一词又从何说起?
但对锦衣卫的敬畏还是根深蒂固的,当下老实回答道:“回两位大人的话,荣大人乃是我们绩溪县最好的父母官之一,小人父子要是诬告荣大人有罪,那可就丧了良心了,还望大人们明察呀。”
第一百一十七章,都宣称自个是清白的
说完后,就和他家女眷先前在大堂一般,又咚咚地磕起头来。
沈沐看的一阵牙疼。
看这样子,齐掌柜父子的确没有诬告荣致,不仅如此,他们还觉得荣致就是绩溪县有史以来最好的县令之一。
这的确是让人很牙疼的一件事。
自从来到绩溪县后,他发现这个荣致在上任的四年时间里,为老百姓做的实事的确很多,并无什么虚假作秀的成分,甚至曾一度累病在床两个月,的确是个好官。
可现在且不说他与那弥勒教到底有无干系,就他在李小有的酒楼毒杀案中搀和了一脚,就很难表明清白。
他怎么都觉得梁百户今日当着巡按御史的面,将这荣致带走了,固然是打了那巡按御史的脸,但也太高调了,会给锦衣卫带来大麻烦的。
“就算不是这齐掌柜父子诬告的荣县令,既然本巡按巡察徽州府,何不让本巡按也见见梁大人所谓的证据吧!”刘御史继续开口道。
刘御史觉得自己此次到绩溪县来是有些失算了,原本觉得荣致挺会做人的,这次只是走一个过场,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却失控了。
他虽私心觉得荣致不会与弥勒教匪们相勾结的,但料想这梁通身为锦衣卫百户也不敢太过肆意妄为,此时既要将这荣致抓捕,说明锦衣卫还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可倒底会是怎样的证据呢?
此时此刻,在别无他法的情形下,他只能从证据这一方入手,看是否能找到破绽,反将锦衣卫一军。
“还望按院大人见谅,目前整个案子还在侦办之中,为了不走漏消息,引起那弥勒教贼匪们的注意,详细情形还不能随意公开。”
梁百户闻言,又将这刘御史的要求又给堵了回去。
堂下其他人就看着堂上两位大佬你来我往地针锋相对,都这么傻傻的看着。
倒是荣致就算马上面临变成囚犯的命运,他整个面上的表情还是一派淡然,并没有像普通人那般被抓时,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更没跪地哀恳求饶,风度大失。
“你……”刘御史感觉自己气的都不匀了,一侧首却看到当事人荣致这么一副风淡云轻不在乎的样子,当即开口道:“荣大人,你怎么说?”
还是你自己与锦衣卫怼一会吧,总不能正主不急,他这个帮忙的反而被气个半死。
“回按院大人的话,既然这锦衣卫非要给荣致按上一个罪名,荣致又能说什么,只能说清者自清。”
“本百户过往所抓之罪犯,每个人都在被抓时宣称自个是清白的,但最终结案时,却是龌龊肮脏之辈。荣大人真能清者自清吗?
将荣致给我带走!”
梁百户懒得继续这刘御史在这继续扯皮下去,当下直接下令道。
就在韩琳元辰二人再次准备动手锁拿了荣致时,堂下又有人出列道:“梁大人,今日如不能给出确切证据,证明荣大人有罪,恕我绩溪县上下不能让大人您带走荣大人。”
沈沐定睛一看,原来是绩溪县的二号人物,绩溪县县丞。
绩溪县县丞这么一出列,其他绩溪县各级官吏也分列而出,全站在大堂,齐齐重复道:“梁大人,今日如不能给出确切证据来,请恕我绩溪县上下不能让大人您带走荣大人”
“好一个绩溪县上下一心,不知你们是忠于宫城中的圣上,还是忠心与荣县令一人呢?”梁百户见状,冷笑道。
“梁大人也不必挤兑绩溪县上下,荣大人为官清正,爱护百姓,又团结同僚,绩溪县上下一心,才能为圣上治理地方,吏治出色,如今荣县令被抓,他们岂能无动于衷?”刘御史见状,继续声援道。
就是吗,你们大家都出出力呀,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硬抗锦衣卫呀!
这些绩溪县上下的官吏将这大堂这么一堵,除非他们让开一条路,否则,梁百户他们今日连这县衙大堂都走不出去。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互不相让。
沈沐明白,这绩溪县上下之所以如此硬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梁百户他们锦衣卫并没有出示明确有是说服力的证据显示荣致与那弥勒教勾结的嫌疑。
不能服众,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些人借着这个机会表示对锦衣卫办事风格的不满。
如果他们这次很轻易地让锦衣卫将一县主官说抓就抓了。
那么下次,要是锦衣卫看他们这些小官小吏不顺眼,也派人想抓就抓,那岂不是人人自危。
现在他们这么做,是笃定法不责众,这么多人都参与了,锦衣卫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给抓起来。
二则是他们觉得荣致本身的确比较清廉自守,为人做事都很少让人诟病,不会做那等自毁前程的事情出来,锦衣卫也不能真的胆大包天,肆无忌惮吧。
更别说,荣大人的座师是当今内阁三阁老之一的谢阁老,妻子也是名门之后,岂能真的说倒就倒了。
就算万一荣大人倒了,但在这种情境下,也不会有人追究他们同谋之罪,更别说,他们的确与那什么弥勒教贼匪无甚干系。
一直静观其变的沈沐其实一直在留意所有人的动静,此时见事情这么僵持着,然后他就看梁百户微微侧首看了他一眼。
他马上就领会了梁百户的意思,当下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绩溪县上下众位官吏面前道:“今日我们锦衣卫也不过是带荣县令前去例行询问罢了,既然绩溪县上下都相信荣县令是清白的,那么,各位怕什么?难道是怕荣县令真的有罪,一去不回,才横加阻拦吗?”
“哼,谁知你们会不会将荣大人屈打成招?”有人还是不忿地出声。
“喔,看来各位对我们锦衣卫的误解很大,只是你们觉得在你们心目中如此有风骨的荣大人会是那么轻易屈服的人吗?”
话音一落,沈沐不再去看绩溪县上下其他人的表情,却回到了荣致面前,对上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荣大人,可还曾记得九年前凤阳府,你遇到李小有的那个早晨吗?”
上架入v通知。
在每一次上架之前,总有几分忐忑与不安。
这种心情,想必众位书友是明白的。
写作,就像是人生中在春天所喷发出来的激情一般。
让我在整个少女时代,总有一种错觉,好像从文字中获得了某种久违的美丽。
也曾幻想自己在写作时,如同的官道上赏花的少年一样能悠然从容。
这么一想也就微笑了。
有一段时间,我孤独的只想走进自己的文字里,在文字里构画出一个与现实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这个网文世界里,主人公们无所畏惧,在人生的路上斩荆披棘,悍然前行。
有亲情爱情友情憎恨之情厌恶之情等等各类情感。
然后让书友们哭、笑、跳脚甚至大骂,何其鲜活的体验。
谁让这每一篇网文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唯一的一次。
也只能出现一次呢。
也算是一次美丽的绝版,但未必能令所有书友们喜欢。
无论我的情节,将各位书友的心绪带往何处,这个参与的过程才值得铭记。
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各位编辑大大的帮助指导,没有各位书友的参与,这个写作过程是多么的寂寞如雪!
因此,必须感谢我的责编徐徐,感谢锐利主编虎牙编编,也感谢一直追看参与投票打赏留言的诸位亲们。
有时觉着,写到一半的网文就像一朵半开美丽而诱人的花,让看文的亲们等也不甘心,放弃也不甘心,真是左右为难。
然而一些书友必然会成为这本文擦肩而过的过客,注定不能细细品读。
不是这本文不能与他们相亲,就是他们无法与这本文相亲,不是这些书友不好,也不是这本文有多差,也许只能说不合彼此的胃口。
每一个作者总希望每一个书友投入一本书的怀抱,从此就注定一生的爱恋。
然而在更多的时候却发现,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不知道当本文的故事进行到第几章的时候,各位书友会放弃关注这本文?
但我希望一些书友当初因为某个情节放弃不看,但过一段时间再见到本文的名字,还是会忍不住点进去。
点进去再看看情节到哪一步了,案子破了没有?
所以,真诚地欢迎放弃的亲们吃回头草!
但现在准备入v上架的我,还是想问问各位书友:
你们喜欢这本文吗?
上架后,你们会一直追读订阅下去吗?
会继续收藏、推荐、打赏、订阅、留言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但作者菌还是希望各位亲们能继续关注本文,订阅后续章节,为作者加油。
谁让我们每个作者都是人的孩子,却总做着神的梦想呢?
由于心愿得不到满足而每日坐在电脑前苦苦挣扎呢。
最后,是在自己文的订阅里美丽的站起,还是在自己文的订阅里宁静的躺下,姐姐我就要拜托各位亲们的订阅支持了。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明日中午十二点半之后,我们不见不散。
来与作者菌赴一场约会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百姓围堵衙门(求首订)
荣致闻言,目光倏地看向沈沐,面部表情虽无大的变化,但眼眸却不自觉地收缩了下,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像面上表现出的那么无动于衷。
沈沐对上荣致的目光,没有躲闪,更没有游移不定,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对方,等待对方做出适当的选择来。
片刻后,荣致终于好似做出了某种决定般,眼眸恢复原样道:“好吧,我跟你们锦衣卫走!”
沈沐闻言,也收回了目光,向旁边让了让,然后对站在荣致两侧的韩琳与元辰道:“荣大人有功于绩溪县百姓,两位大哥请给荣大人保留些许尊严,就暂先不必除掉官服官帽可好?”
不管荣致为何与那弥勒教勾结,但这人在绩溪县任上是无愧于心的,是有功于绩溪县百姓的,对得起他身上这身官袍和头上的官帽。
韩元二人闻言,神情一顿,向后站了一步,等于应允了沈沐的请求。
荣致原本踏出的步子也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很意外先前还出声在威胁他就范的沈沐会如此说,但还是对着沈沐点了点头,就这么从大堂上缓缓走下。
堂下所站的绩溪县大小官吏见状,都齐齐地向荣致看去,但目光很复杂,许多人还是面带忧色。
堂下站的大多都是聪明人,他们时刻留意着大堂内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锦衣卫和巡按御史的交锋,此刻见荣致竟然愿意跟锦衣卫走。
有人已经意识到刚才沈沐面对荣县令时,一定说了什么,才让荣县令的态度有了变化。
而这些人好像是第一次才用正眼来打量猜度沈沐。
先前他们看着沈沐年纪如此之轻,是个生面孔,许多人以为沈沐只是梁百户带在身边出来历练的那家锦衣卫子弟。
可此时却见沈沐可以不请示梁百户就可以自己决定一些事情,行为举止又显得沉稳斯文,不见一点生涩,才觉察到这个年轻人可能也是锦衣卫中的厉害角色。
就不知出身来历如何?
梁百户看到在场许多人终于开始用正眼来看沈沐,神情间先前面对刘御史的冷肃也少了几分。
如果说他最初照应这个小子,纯粹出于私谊,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与考较,他倒是真的喜欢上了这小子。
倒不是在于这小子多么聪明伶俐,而在于对方有一颗真诚柔软的心。
他在锦衣卫中这么多年,早就见过世间形形色色的人,聪明的、愚蠢的、善良的、恶毒的、冷酷的、故作无辜的、虚伪善于矫饰的等等等等。
因此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典故,一个心术不正的聪明人,你可以让他去做事,但却不能引以为心腹,甚至要私底下暗自提防,提防这人哪一日反咬一口出卖你往上爬。
他不想花费精力培养这等人来,毕竟沈沐并不是他们梁家子弟,是外人。
唯有真正懂得感恩之人才会让他抛开血缘之见,值得他花费心力教导。
这么多年来,他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大明官吏,面对荣致,其实他的心绪也是复杂的。
荣致虽说犯了错,可他对绩溪县百姓来说,的确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官,这小子分明是想要给荣致此刻保留一份尊严。
可心底柔软要是用在敌人身上,这未免有些心慈手软了,并不是每一个敌人都会感恩的。
想到这里,他看着荣致已经快走出大堂的背影,眼睛眯了起来,也许可以把荣致的生死作为一把刀,来磨砺磨砺这小子。
让这小子知道,有时该取舍时就必须取舍。
沈沐跟着荣致他们走出绩溪县衙大门,大堂内的其他人也一并鱼贯而出。
“荣大人,您这是……”门外围观的百姓原本是来围观齐氏婆媳告状的。
谁知这婆媳二人刚进了公堂后,齐家掌柜父子竟完好无损地出现了,让他们这群看热闹的觉得有些扫兴。
可接着齐氏父子又被带进了公堂,他们还没有散去,想知道巡按大老爷到绩溪县来到底能作甚?
谁知这等着等着,竟然看到荣大人走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名锦衣卫,有人觉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当即开口询问道。
因为荣致在当县令的这四年内,许多事都亲力亲为,也不摆县太爷架子,加上他的长相特别具有亲和力,说话间让人如沐春风,所以很得绩溪县上下百姓爱戴。
平日里官威也不重,在大街上碰到绩溪县百姓,时常停下来会和对方聊天,所以才有人敢这么当面发问。
荣致闻言,不由地停下脚步,看着县衙前黑压压的一片百姓,许多人的名字他都说的出来,可此时此刻,他又能说什么呢,又能解释什么呢?只是哑着声音道:“大家都回去吧!别再围在衙门口了。”
“荣大人……我们不回,大人您这到底是怎么了?”荣致这等态度,让围观的百姓更加意识到发生了其他不同寻常的事情。
这让他们怎么甘心离去。
“锦衣卫说大人与那弥勒教匪有勾结,要带了大人回去审问。”人群中有消息灵通的人士马上给出了答案。
“什么?弥勒教匪?这怎么可能?”
“带荣大人回去审问?”
“对,这怎么可能,一定是锦衣卫抓错人了!”
“就是,锦衣卫一向就喜欢胡乱抓人!我们不能让他们把荣大人带走,荣大人一定是冤枉的!冤枉的!”
“就是,放了荣大人,放了荣大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围观的百姓顿时群情激愤,被下面的人一鼓动,这些老百姓竟然都向荣致身边涌过来。
韩琳和元辰见状,脑门子上的汗都下来了,他们也知道,别看这些草民平日里弱的跟兔子一样,可他们要是发起狠来,可真不是他们一两人就能抵抗的。
幸亏刚才没除了荣致的官袍官帽,没有锁拿对方,否则这会,这些草民说不定会涌上来,围殴他们几人一番。
说起来,也不知这绩溪县的风水有些邪门还是读书人太多的缘故,这里的百姓胆子就是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胆子大多了。
好在这些人对锦衣卫也不是全无敬畏,他们涌上前之后,也没有公然抢人,而是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挡住了韩琳他们的去路,连连磕头道:“还请锦衣卫大人不要抓走荣大人呀,不要抓走荣大人呀!”
刘御史他们一行此刻也从县衙大堂走了出来,见状,刘御史似有所指道:“当官当如荣县令也!”
“还请按院大人为我们绩溪县上下做主,为荣大人做主呀!”
绩溪县上下官吏走出衙门外,看着外边跪倒了一地的百姓,还有远处源源不断赶来的百姓也借着这等声势,从刘御史身后而出,当场跪在县衙大门外的台阶上,齐齐叩首道。
“这……也罢,本按院这就修奏章送往内阁,参锦衣卫一本,看那牟斌给宫中的皇爷如何交代。”
话音一落,目视梁百户已经下了台阶的背影,冷哼道。
……
“沈兄弟,你看这……”韩琳看着眼前跪倒在地,没有继续涌上来的百姓,原本按在刀鞘上的手松开了一些,他都打算,要是刚才有人再涌上来推搡,他就会为了自保,当场刀出鞘,杀一两个人头维持秩序。
可当这些老百姓同时跪倒在地,齐齐磕头,面带祈求时,他那颗还算冷硬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一分,想到还是沈沐办法更多一些,当即回头征询沈沐的意见。
沈沐刚才一直在观察这些百姓,看里面是否有故意挑拨事端之人,目前看来,荣致被带走是突发事件,就算有不良心思的人夹杂在这些百姓中,应该还来不及作出更好的应对来。
可被百姓这么堵在衙门口,总不是一件好事,这分明是一起大明**呀!处理不好,会引发许多灾难性的后果,恐怕梁百户未必能担当的起。
还是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他又上前两步,走到荣致身边低声道:
“荣大人,看看你治下这些无辜的百姓吧,他们为了自己心目中的好官,正在阻扰锦衣卫办案。
而阻挠锦衣卫办案,形同谋反,要是抓几个人回去,关上几日,以儆效尤,恐怕不是荣大人想要看到的吧!”
刚才在公堂上,他利用李小有的案子威胁荣致屈服,但此时此刻,他故技重施,却用的是百姓的名义。
对这些百姓,如果锦衣卫强行驱赶,对锦衣卫的名声也不好,沈沐也不希望锦衣卫和绩溪县这些百姓们处在对立面。
如果荣致真的把这些百姓放在心中的话,他就不会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些百姓受他牵连。
果然,荣致闻言,脸色表情显出复杂之色来。
“本官没想到,他们会如此这般,也罢……”荣致低喃一句,然后再次抬头朗声道:“各位乡亲今日对荣致如此,让荣致感激莫名,可锦衣卫带走本官,乃是例行公事,还请各位乡亲让上一让!”
第一百一十九章,沈沐懂得分寸(求首订)
“荣大人,我们不能让他们将你带走!”跪地当场之人,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此刻脸色一片坚毅,再次语调铿锵道。
这书生年纪不大,称得上是面如冠玉,看气质很不俗,应该是有功名之人。
明代的读书声只要考取秀才功名后,就可以见官不跪,但此刻他却愿意当场跪在这尘土满地的小广场上,说明他们觉得荣致这个县令值得他们这一跪。
跪地之人身后越来越多从家中走出的百姓们,也纷纷开始逐一跪在当场,看向荣致的样子无不面带关切,看向韩琳沈沐他们时却目带恳切,大概是希望锦衣卫能网开一面,放了荣致。
昨日沈沐查看锦衣卫查到的所有关于荣致的资料时,他就注意到,这荣致真的是个当官的人才,智商情商是真的高。
他很好地平衡了绩溪县士农工商几个行业的关系,又同时在尽量维持彼此利益基础上制定了一系列的施政政策,又竭力监督执行,促进各业发展。
他的个人品行操守包括才学长相都无可挑剔,难怪会有这么高的民望。
越是这样,让他越发觉得这样一个人,当初为何会偏执的一定将李小有定罪呢?
为何又与那弥勒教牵扯在一起?
在弥勒教的事情上,梁百户到底通过什么方式抓住他的把柄了呢?
“方举人不必如此,荣致之事将来必有定论,汝也是熟读大明律法之人,此时你们再要如此,莫非是要为本官再增加一份罪责不成?”
面对这方云的关切之情,荣致当即沉下脸道。
“这……”
这方云也算是绩溪县数的着的才子,今日,原本各大书院联合起来,邀请有名的才子们去山上的悠然山庄参加赏菊会,像胡七公子李泽汪大量他们都去了,方云原本也准备去参加。
可谁让他家距离驿馆太近,就在他出门时,恰好碰到巡按御史进城来了,还到了驿馆门口向锦衣卫示威,他就没再去参加赏菊会。
反而一路跟着到了县衙门口,谁知接下来的事情是一波三折,现在荣大人怎么要被锦衣卫带走了?
荣大人对他有恩,不在乎他出身贫寒,不仅时常为他批改文章,上次参加解试时,还特意送盘缠给他,又帮他照顾家里,才让他心无旁骛,乡试中举,此刻,要是他再不站出来,真是枉当读书人。
可听了荣大人的话之后,他的态度也变的迟疑起来,他虽不是大家出身,却是有功名之人,自然知道,一个官员的人望高是一回事,但要是人望高到可以随意号令百姓,或无视大明律法时,那他们此刻的所作所为不再是帮荣县令,而是在害对方了。
特别是他已知道,这荣县令被锦衣卫抓,乃是因为牵扯到弥勒教的缘故,更要慎重行事。
他坚信荣大人是被冤枉的,那么就算现在放荣大人跟着锦衣卫走一趟也无妨,清者自清。荣大人既不怕,他们也不会怕。
只是锦衣卫的手段,他也是听闻过的,为了不让荣大人在锦衣卫手中受苦处,他总还是要做点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起身面相韩琳沈沐道:“几位锦衣卫大人,并非学生与绩溪县百姓要阻挠锦衣卫办案,实则是因为荣大人是一位好官。
今日,我们绩溪县百姓可以让开一条路,让众位大人带走荣大人,但你们必须保证对荣大人不能乱施刑法,更不能私下折辱与他,否则,我们绩溪县百姓会联名上书,到京城去告御状,也要还荣大人一个清白。”
“好,在下沈沐可以以锦衣卫的名义保证,我们锦衣卫会走正常程序审问荣大人,绝不肆意捏造虚假罪名诬陷与他。”
沈沐闻言,也没有回身去请示梁百户,就当即应允道。
倒不是他自大,觉得以他的身份就真能代表梁百户他们了,而是在这一段时间内,他也多少知道了梁百户的为人,知道以梁百户的骄傲,不会用故意捏造罪名的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荣致这样一个人的。
“我,我方云记住你了。”那位带头的方举人直直地盯着沈沐看了两眼,好像要把沈沐的样子记在心中一般,随后沉声道。
然后他自己率先向一边让开了一些,绩溪县其他百姓见状,也知道此刻他们所谓的阻挠只是摆明一个态度,是真不能把荣大人从锦衣卫的手中抢回来的。
此刻见带头的方举人都让开了,也不得不,一点一点地让开一条路来,让沈沐他们通行。
然后,接下来沈沐他们押解荣致回去关押之地的路上,沈沐就觉得自己也跟着荣致享受一番被万人瞩目一路尾随的明星般的待遇。
只不过这些围观者对荣致那是关切加关切,对他和韩琳这几名锦衣卫就没那么友好热情,看他们就跟看阶级敌人一般,恨不得现在跳起来,咬他们几口。
……
荣致的关押地点,是锦衣卫在绩溪县的一个据点,这个据点是秘密的,先前韩琳他们把齐掌柜父子就关在这个地方。
是一家做绸缎生意的店铺后院。
这绸缎庄的掌柜伙计极有可能都是驻守在徽州府或绩溪县的探子。
看到沈沐他们押着荣致前来,从后门进入时,看向荣致的目光也有些复杂。
荣致见到这绸缎铺的掌柜,神色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五日前,本官还曾陪夫人来过王掌柜的店铺置办布料,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荣大人,王某职责在身,得罪您了。”
王掌柜闻言,面上到无什么尴尬,但还是郑重对荣致见了一礼。
接着面向韩琳道:“韩大人,给荣大人准备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先带荣大人去休息吧!”
韩琳将荣致带来此处,并没有马上对他进行审讯,而是专门找了一间厢房,将人先关了起来。
“韩大哥,你们这到底是?”
虽说沈沐不了解梁百户那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但将荣致这样一个一县县令抓来,不能像对待齐掌柜父子一样,关着不放吧。
总要拿出个行事章程才是,他也好借机学习学习锦衣卫对待官员的审讯方式,以后也能用的上。
“放心,大人自有计较,很快你就知道了!”韩琳大概看出他心中的想法,拍拍他的肩膀道。
“那……”沈沐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即使荣致的官声不错,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既然当初答应为那老乞丐的儿子声张冤情,此刻,就必须先将自己对荣致的主观情感放在一边,不要让这等情绪干扰他查明真相的决心。
别说他下作,身为锦衣卫,他现在做事只能站在锦衣卫的立场上行事,必须时刻将锦衣卫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前世时,面对任何事情,他都会准备一个备用计划,在不了解梁百户那个明修栈道计划的准确内容前,他也要提前启动这个备用计划。
万一梁百户的计划出现意外变故,让荣致在弥勒教这件事上脱罪了,那他们锦衣卫今日在绩溪县如此大张旗鼓的抓人,该怎么收场。
所以,李小有的酒楼毒杀案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到结果,然后将这个案件递上去替补。
想到这里,他突然很想亲耳听到荣致对李小有毒杀案会怎么说。
于是开口道:“韩大哥,李小有的那个酒楼毒杀案,我想问那荣县令几句?可否?”
“去吧,注意一点,对荣致这样的文官,有些话不能乱说,乱问,否则很容易被他们反咬一口。”
“韩大哥放心,沈沐懂得分寸。”
韩琳向绸缎铺的王掌柜点了点头,就由王掌柜带着他去了关押荣致的房间。
虽然只有几步楼,那王掌柜还是满脸带笑开口道:“属下锦衣卫小旗王珉,还请沈总旗日后多加关照。”
“王小旗客气了,您是锦衣卫中的老人了,沈沐日后还要多向各位前辈学习学习才是。”
沈沐明白,这个锦衣卫小旗王掌柜对他表示亲近,绝不是真的看在他比对方官高一级的份上。
极有可能是已经探知,他是梁百户另眼相看之人,又是少年人,莫欺少年穷,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提前刷刷好感。
沈沐的为人,一向是别人敬他一分,他也会敬对方一分。
他在锦衣卫中还无丝毫根基,对这些无关痛痒的人物,自也不会无端得罪,谁知这些人身后还有没有其他靠山?
到了关押荣致的房间。
推门进去,那荣致此刻的姿态却丝毫不像一个囚犯,反而还有闲情逸致观赏房内墙上挂的那几幅字画。
听到门响声,他回身看到沈沐后,就像面对一个老朋友般开口道:“绩溪县这几日的天气果然不好,这都几日了,天上的金乌也不出来照照。”
这谈话的姿态,让沈沐不由地想到初来绩溪县的那个晚上,他在大街上遇到对方后,荣致也说了关于天气的话语,不过那时说的是中秋节可能没有月亮,此时却说的是太阳。